《许你娇宠》 第1章 能屈能伸 我跟上司求婚，是在前男友的生日会上。 我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出现，顾轻正搂着一个女人的腰跟宾客们觥筹交错。 他很高的个子，站在哪儿都属于鹤立鸡群，一身定制的宝蓝色西装衬得他更加成熟稳重，斜上方的琉璃灯恰到好处地将他棱角出众的五官线条打成错落阴影犹如希腊之神。 他怀里紧贴的女孩一头娇俏短发，人比花娇。 两个人旁若无人一般有说有笑，那明媚笑容割裂我的心。 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这样对我笑了，久到我都忘记他也有这一面。 离得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可他们亲昵的样子具体说的什么也不重要了。 突然一道身影挡住我悲伤的视线。 “不想看的就别看。”老板萧成安侧过头，目光并没有落在我身上。可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那沉声的语气里竟带着温柔的心疼。 我后退一步，走到垃圾桶旁边，犹豫再三还是把生日礼物扔进去。 “明月姐！” 所有人朝我看来，我避无可避。而我明显看到顾轻看过来时的厌恶。他不希望我出现在这儿，我连祝福他生日快乐的资格都没有。 唐书怡径直朝我走来，握起我的手站在顾轻的身边俨然一幅女主人姿态。 “明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说一声？” 我冷笑，刚进来的时候她就瞥见我了，那轻蔑得意的眼神像宣告她得到了全世界。 我想抽回，唐书怡暗中使力。 顾轻的手轻轻地托在唐书怡的腰肢上，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我身上。 那不痛不痒的眼神让我生气。 “咦？那是什么？”她硬是把我扔掉的礼物袋拿出来，“包装的这么精致，应该是送给顾轻哥的生日礼物吧？怎么扔掉了呢？” 她一边拖长音一边从里面拿出香水，我原地尴尬的要命，却忍不住留意顾轻的反应。 顾轻像是真的看着恶臭的垃圾一样，厌恶皱眉。 我送的，是一瓶助眠香水。 他睡眠不是很好，一次去商场的时候他拿起来闻了一下说这茉莉白桃的味道很好闻。 标签上的8999，没能让我当下就买。 幸好，我赶在他生日前攒够了钱。 可惜有什么用呢？ 我连送出去的机会也没有，现在还成了唐书怡让我丢脸的武器。 “是一瓶香水哎。”唐书怡嗲声嗲气，先抑后扬，“嗯，挺好闻的，可惜顾轻哥你不喜欢香水，明月姐你不知道吗？” 她在讽刺我跟顾轻的过去一文不值。 “所以我比较喜欢你送的香薰。”顾轻先是冲唐书怡宠溺一笑，把香水塞回袋子里拎过丢给一旁的助理，这才看向我，“谢了。” 谢的毫无谢意，他只是不想带着唐书怡搁我这儿耽误太长时间。 连一个宴席上不认识的人，顾大少爷都不会这么语气清冷，无关紧要。 我看到其他知情不知情的人都纷纷朝我目露不屑。 是了，我是谁？ 我不过是他当初从冰湖里救起来的人，他于我是一见钟情的恩人，我于他是意外相识的路人。 用他的话来说：不管掉下去的是谁他都会救，只是恰好掉下去的人是我。 他压根没想过一时的好心会被我纠缠至今。 在我死里逃生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无可救药地沦陷，追了他七年。以身相许从古至今只有两情相愿才是美谈，也不会必然发生在现实里。 所以不管他对我如何冷淡，我始终无法完全对他死心。 这时有人点出唐书怡的身份：“顾少爷的父亲和唐家小姐的父亲是世交，最近又一起开发了城北那块地皮，你们两人再亲上加亲是我们圈子里的一桩盛事啊。” “今天小轻你的生日，是不是会宣布点什么啊？” 他们两个人的笑容在优雅和卖关子的沉默中更浓烈了，狠狠地刺伤我的眼睛。 我被挤到人群之外撞到端酒的服务生。 道歉后我顺手拿了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别忘了你来是做什么的，你现在的样子可不适合谈判。”上司萧成安的声音从我右边传来。 是了，我来这儿是为了工作。 用了七年时间我还是走不到他的身边，而这个唐书怡来没两天顾轻就能为了她为一点小事斥责我。 我委屈上头把秘书的职位辞了，来到现在这家公司成为萧成安的秘书。 今天见顾轻是私事，堵合作伙伴重谈利益比例才是正经公事。 我羞愧地低头：“对不起，老板。” 眼睛却不自觉地湿润。 “哭什么，为男人哭多没出息。”萧成安骂我语气温柔，也听不出是骂，还递上了他随身携带的手帕。 我本不想接，但哭花了妆会影响公事。 “谢谢老板。” 四目相对，我下意识地眼神躲闪。 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我总会想起得知顾轻要跟唐氏联姻那晚——我跑去酒吧买醉，对萧成安发的酒疯。 可事实证明我好像想多了，他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神色如常，对我的态度前后也没大的转变。 只是我自己一个人觉得尴尬而已。 顶多那晚过后，萧成安对我的言语举止稍微柔和了一点。 大概是觉得我很可怜吧…… 今天晚上他穿的低调，一身黑色西装没什么装饰，但衬得他身材格外挺拔。领口那颗钻石别针点缀的刚好，既合身份又抓人眼球。 细看之下萧成安其实跟顾轻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大概长得帅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相似之处吧。 我在人群中寻觅要找的合作方赵总，刚想跟萧成安过去。 对方先一步走向顾轻。 紧接着，宴会厅的灯暗下来，主持人上场cue寿星顾轻开跳第一支舞。 一束光打在他和唐书怡的身上，天作之合。 其他人纷纷跟着开跳，我眼明手快地踱步到合作伙伴赵总的身边成为他的舞伴，在跳舞中跟对方说了正事。 赵总的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我强忍恶心得到他的同意回复后借口上洗手间，以此中断接触。 镜子里，我看着自己，只觉得面目全非。 这些年，我变了很多。 变得不快乐，眼神无光。 得不到顾轻，我好像丢了全世界。 平复心情后我出来，没想到顾轻杵在外面。 “江明月，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能屈能伸了？” 我一愣，他看到我被揩油了？ 他双手抱臂靠着墙，解开两颗纽扣的领口若隐若现白皙锁骨，整个人显得慵懒又不屑。 第2章 仇？什么仇？ “追着你这么多年，我早练成无敌神功了。”我苦笑。 如果是以前，这种事我绝对不忍。但久久追在某人身后跑让我养成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的原则。 只是……他这里，我始终无果。 瞧。 就算看到我被欺负，换来的也只是他一句讥讽罢了。 顾轻抬眼眯起不悦的厌烦，大长腿跨步到我跟前：“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个赵光年出了名的见钱眼开不讲信用。跟你公司都签了初步合作协议说翻脸就翻脸，你还不明白吗？” 顾轻主动勾过我的腰，却是学那个赵光年再次恶心我。 我看着他琥珀一样的眼眸，忍不住问：“所以你是为了投资额才对唐书怡好的？” “江明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皮赖脸胡搅蛮缠的？那件事不能让它过去吗？” “那件事？是什么事？”是你救我的事，还是我们曾经好过的事？” 我不甘心地想让他说清楚。 顾轻的厌恶眼神剿灭我最后一点痴心。 我苦涩一笑推开他，“顾总我已经辞职了，我的事跟你无关，谢谢提醒。” 回到大厅，萧成安迎上来。 “没事吧？” 我摇摇头。 这时几个黑西装的男人正架着赵总往角落里拖，我不禁有些疑惑。 萧成安走了过来。 “没事了。”他淡声道。 我心跳砰砰加快，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而看向他。 难道他也看到赵总的咸猪手了？ 萧成安没有看我，但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 “你脸色看着不好。” 他突然的靠近我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香味。 萧然抬头，我的视线刚好看到他的喉结。 失神间，萧成安不经意的俯视让我心下一紧。 这位上司话不多，但心很细，他不会高高在上地命令人，也不会不由分说地斥责我。 “老板，我们还要跟赵总重谈收益比例的……”他这样为我出头，会因小失大。 “我们已经有重谈的砝码了不是吗？”萧然给我看视频，他的咸猪手被清楚地拍了下来。“赵太太要是看到这段视频他连命都保不住。” 原来如此。 我真是糊涂了，在乱想什么？ 过了几分钟，顾轻回来，唐书怡挽着他的胳膊上台向大家宣布唐氏入股顾轻新公司的事。 台下有人起哄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没宣布。 主持人非常贴心地帮他们把问题复述了一遍：“大家都很关心两位青年才俊的感情问题，那，顾总，今天是你25岁的生日，要不要跟大家透露一下你跟唐小姐……” 唐书怡害羞含笑，突然踮起脚在顾轻的脸上亲了一下。 顾轻勾过她低下头，热情回应。 众人欢呼鼓掌。 我在旁踉跄了一下，萧成安适时扶住我。 我跟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抬头向他求助：“老板，你娶我好不好？” 我看不清萧成安的脸，我只知道我的心被抽空了。 哪怕我已经心里有所准备，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这一刻，还是没办法承受。 七年前开始做的梦在这一刻终于碎的一塌糊涂！ 然而我是第二次说出这种荒唐的请求。 在酒吧，我借着醉意带着哭腔，发癫地跟萧成安求婚。 “老板，你娶我好不好？我不想被他丢下了。” 这次我却是死心了，内心满是想要报复的想法。 但是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 “好。” “？” 我觉得我老板疯了！！！ 因为萧成安不仅答应了，他还借顾轻的生日会上台跟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 “各位，今天是我外甥顾轻的生日，我想借个光跟大家宣布一件事。我订婚了，江明月就是我的未婚妻。” 他抬手穿过人潮坚定地指向我。 我眼睛睁的老大，原地石化。 他，是顾轻的舅舅？！ 我发誓我不知道。 在顾轻这儿我没听顾轻说过，在萧成安这儿我更没有听萧成安提起！ “舅舅你说什么？” 顾轻不敢置信地走到萧成安身边，通过话筒我听到他真的唤萧成安舅舅，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一场梦境，这是真的！ 跟头一次收获众人戏谑的目光不同，这一次大家纷纷错愕地投来艳羡的目光。 真是一秒天上，一秒地下。 我不可思议地成为传说中的灰姑娘，分分钟扶摇直上成了豪门阔太。 原来他就是传闻中跟顾氏集团不分上下的萧氏掌门人……难道说有钱人都喜欢玩这种隐藏身份开小号的游戏吗？ 我早该想到的。 新开的小公司怎么可能有这个实力和胆魄跟顾轻和唐氏抢客户呢？ 所有人都讶然过头，忘了窃窃私语，眼睁睁地看着萧成安宣布完我的身份，坚定地走向我，带我离开。 我感觉到身后有两注强烈的目光紧追，我的双腿是飘的。 我不知道怎么离开的酒店，直到我坐着萧成安的车离开。外面霓虹闪烁，我贴着车窗听到自己发颤的开口：“老板……我，我只是开玩笑的。” 谁会对一个疯子认真？！ “我没有开玩笑。”萧成安看向前方声音低沉稳定，“我太了解顾轻那孩子了。他要跟我复仇。你不是也有账要跟他算吗？” “仇？你们不是舅甥吗？”我诧异地把疑惑脱口而出。 萧成安定定地看着我，黑眸幽深。 我识趣地闭上嘴，假装看向窗外。 我不太明白萧成安的话，但我意识到我卷入了他们之间。 听着他称呼顾轻是孩子……我有一种不仅跨越了下属和上司的分寸感，还有跨辈份的大逆不道。 可是怎么办？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是萧成安未婚妻的身份板上钉钉了。 只是我不懂，他都是顾轻的舅舅了，为什么不在萧氏还要跟赵总那样的人合作？他们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我话到嘴边，萧成安突然又说：“你别有压力，我们算是各取所需。”萧成安说时间到了，我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 他的语气平静到像在说一桩不起眼的合作案，好像结婚这种事被我一个人无限放大了。 一路我跟萧成安同坐后座，谁也没有再说话。 萧成安轻到听不见的呼吸像是在吸纳我的氧气。 我窒息到不行，只听到自己突兀的心跳。 我的余光都是他，好像这一刻才认识了他。 怪不得他跟顾轻眉眼间有相似的地方，怪不得他作为一个小公司的老板总有一种坐拥大集团的稳重感……我在后悔和复盘因为在顾轻那里的崩溃，招来这么大一麻烦。 车子转弯时，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他这边倾。 “……” 不知道这是不是命令，我不敢动。 他的肩膀很宽，很好靠。我还隐隐能感觉到他为了让我靠的更舒服往我这边过来。 可他不是顾轻，不是我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 萧成安送我到我住的地方，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像个傻子一样仓皇道谢。 他却拉住我。 第3章 顾轻来找我了 他极有磁性的低声炮在我头顶响起：“想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逃避而是面对。” 我还在咀嚼他的话，人和车已经扬长而去。 夜风凄凉，我却燥热难安。 进楼，电梯门快要关上的瞬间一只手啪地伸进来。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里躲。 乍然出现的人是顾轻。 他已经脱掉贴身刚好的西装外套，衬衫的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修长白皙的手臂。 我在他身上闻到了浓浓的烟味。 顾轻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吸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日会上被喧宾夺主的关系。 他走进来靠在另一边，仰起头让我看清他的黑脸。 是来跟我兴师问罪的吗？ 电梯钢索发出运作时的微噪音，我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 直到我走出电梯走在前面，到了门口指纹开门。 “江明月。” 我停下动作。 “你真厉害。” 我垂眸，他特地过来是为了夸我的吗？ 他总是这样，喜欢正话反说。我总是去猜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这一刻，我突然，厌了。 “谢谢夸奖。”我按下大拇指，直接开门。 他上手按住我要关上的门，黑眉下压似还有话要说。 “顾总还有事吗？”我耐着性子歪头看他。 “你什么时候喜欢的我舅？”三分质问三分不解外加三分看不起。 “跟你有关系吗？顾总。”我反问他。 “江明月！”他被我的态度惹恼了，眼神怒寒。 “怎么？成了顾家受重视的少爷后不允许别人反驳你了吗？” 他眼底闪过一丝愣神，像被戳穿了那一层武装。 要知道我之所以追着他这么久，也不是完全靠我的一厢情愿。 我跟他，曾经也是有过一段温和的相处时光的。 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变得这样居高临下的呢？具体来说，什么时候我跟他的间隔越来越深的呢？ 大概就是从他能回归顾家开始的。 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顾家流放在外的私生子，没有一个可以对外明说的家庭甚至没有宽裕的经济来源。 两年前快大学毕业的时候，顾家找到他让他回来。我才知道他是落入凡间的王子，时辰到了终要回到该回的位置。 他的温柔转瞬即逝，有意无意地跟我拉开距离。 我不愿意相信顾轻是这样拜高踩低的人，这些年来一直自欺欺人不肯承认他变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轻贱了自己。 因为曾经得到过。 “顾总，我要休息了。”我笑笑推开他的手，欲把门关上。 他指节分明的手一把抓住门边，强行进来。 “你了解萧成安多少？你以为你真的能成为萧太太？” “当初萧成安为了萧氏把我妈塞给顾家，后来顾家拿三块地皮让萧成安当瞎子聋子，将我硬生生流放在外十八年！他心里只有利益！你觉得你会成为那个例外？？” “江明月，你怎么以前这么幼稚，现在还这么幼稚？！” 他步步逼近，一字字一句句像一把把刀子戳进我心里，故意要看我血流成河才高兴。 我气他的莫名其妙，气他对我的蔑视看不起。 “我成不了谁的例外，我没那个本事！但这些又关你什么事？！顾轻，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才发现对我割舍不下？！” 趁他瞪眼回答不出时，我用尽全力地推他出去。 挨着门板我听到他先是用力敲门，随后待了一会儿才走的。 我有种被他在意的快感，哪怕这在意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合时宜。 挨着门板平静下情绪后我洗了个澡，回房间打开电脑。 萧成安是三年前卸任萧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的，这几年低调的都没有任何新闻。 关于顾轻说的那些，网上也查不到什么。 这些豪门内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真相。 虽然我不知道顾轻和萧成安是舅甥关系，但他们之间的瓜葛传闻我也听过一些。 我听到的，不是顾轻说的那样—— 顾氏当年跟萧氏攀亲，萧成安知道顾轻父亲真正爱的女人另有其人，不愿意妹妹嫁过去。可顾轻的母亲任性偏执，非要嫁。结婚后又雇人做掉顾父外面的女人，导致顾父彻底恨上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在外面更加变本加厉，并把她的儿子也就是顾轻流放在外十多年不管不问。 顾轻被迎回顾家就是为了集团出力，而萧家对顾氏的利用很不满，顾轻回归也正式引发了两家战争。 豪门之间的传闻孰真孰假，我没能力也没精力分辨。 我只知道两边新开的都是文化公司，投资拍摄时下最流行的短剧。 赵光年签的几个艺人赶着短剧这趟顺风车火了，特别是两个男艺人成功出圈。其中一个叫徐校的，更是我司跟顾轻同时看中想要请来演男主角的。 当然，短剧拍摄时间段，艺人完全可以两边都拍。 但为了保持竞争力，我司跟顾轻那边都希望签下艺人拍摄专属权，避免质化严重且打擂台。 萧成安已经先一步付了定金，如果赵光年跳水会给公司造成损失不说，还会让别人捷足先登。 不过现在有赵光年的视频在手应该不会再出幺蛾子了。 我垂眸，回想跟萧成安相处的这段日子，如果萧成安真的像顾轻说的那样，为什么会窝在现在的小公司呢？ 算了，我搞不懂这些事，也是我该关心的事。 我要关心的是跟赵总合作的那个短剧案。 ** 第二天下午，我准时出现。 我以为障碍扫平，签字落实只是几分钟的事情。 没想到，顾轻也来了。 会议室里，他正在玩手机。 “顾总，你好。” 我只想当昨天跟他的冲突翻篇，客气地跟顾轻点头，便收回目光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个椅子过去。 此刻顾轻倒是心情很好，看我的目光不再冰冷厌恶，反而带着戏谑的嘲讽：“你是来看我跟赵总签约的吗？” “……”他十拿九稳的样子让我困惑。 顾轻解释的再清楚一点：“赵光年是出了名的妻管严，赵家真正能做主的人是赵夫人。她真正在意的不是赵光年的忠诚，而是自己的脸面和这段婚姻的维持。所以你昨天宴会上的把柄用不上。” 我眨眨眼睛，老半天憋出一句：“我不信。” 我嘴上虽不信，但动作很诚实地在掏手机。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争分夺秒，我得为萧成安争取这最后的机会。 “老板，我现在在赵总这里，有一个情况你必须知道一下……”我询问萧成安等一下要不要跟顾轻竞争签约机会。 得到萧成安肯定的回复后，赵光年的秘书出现。他请我和顾轻一起进去。 顾轻歪头问我：“我刚才听错了？你叫的不是老公是老板？” 第4章 有惊无险 我目不斜视地反问：“在职场叫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进到赵光年办公室，看到他的嘴脸，我本能地犯恶心。 不过我控制住了，拉过椅子率先坐下。 “赵总，我们可以签约推进了吗？” 顾轻也不甘示弱地在我旁边坐下，说：“赵总，你应该接到你夫人的电话了？” 赵光年看看顾轻又看看我，面露难看的为难笑容。 “江小姐……顾总……我……我……能不能再容我一天？”他卑微祈求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老总。 我刚要说话，顾轻的声音抢先道：“你有时间等，可我没时间跟你耗。” 赵光年点头说是，把准备好的合同推给顾轻：“那……顾总，我们签约吧。” 我眼睁睁地看着顾轻勾唇，拿出钢笔就要落签。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不好意思，我是萧氏律师所的律师，我要见赵光年先生。” 一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她给赵光年带来了他太太的离婚协议。 “我当事人的意思是离婚两个孩子归她，公司以及其他财产一人一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赵总很激动，扯着嗓子拍案而起。“我不可能离婚的！” 律师像知道他是这反应，扶了扶眼镜淡定地继续道：“因为您是过错方，如果不愿意离婚的话，那就需要您把名下的房产及股权统统过户到我当事人的名下。我帮您算了一下，大概是……五千万左右的样子。” 我看到律师把手机横向放到桌上，上面是赵光年挽着我跳舞的视频。 “否则这段视频会让所有人看到，到时候赵总损失的可不只是五千万。” 赵光年脸都绿了。 我也顾不得尴尬，明白这是萧成安的安排，赶紧跟律师小姐打配合。 “赵总，我可以既往不咎帮您去跟您太太解释这是一个误会，您知道的，女人和女人之间比较好说话。” 赵光年像看救命稻草一样地看着我，二话不说接过我推过去的合同，在上面签下大名。“那一切就拜托江小姐了，感谢感谢！” 总算有惊无险。 我抱着合同在楼下跟律师告别，转头看到顾轻目光阴沉地看向我。 “可以啊，撺掇赵太太跟赵光年离婚。我怎么就没想到拆散人婚姻这样的好主意呢？”他阴阳怪气地损我。 我本来想正名老板萧成安的功劳的，话到嘴边改变主意。 “名存实亡的感情就像肿瘤，尽早割了的好，有益身心健康。”我敷衍地冲他点头致意，下台阶准备走人。 “江明月。”顾轻拉住我，还要纠缠。 “明月。” 我听到了萧成安的声音。 循声望去，萧成安的座驾已经开过来停到门口，他从车上下来朝我大步走来。 萧成安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顾轻拉着我的手：“你这举止，不妥吧？” 淡淡几个字，在他威严冰冷的目光下带着极重的压迫感。 我感觉到顾轻手指缓缓拾了力，硬着头皮唤了一声：“……舅舅。” 萧成安这才伸手把我拉过到他身边。 “事情都办好了吗？” “嗯。” “走。” 他转身拥过我的肩，动作极其自然，我却蓦地紧了一下全身。 想到顾轻在身后盯着，我又努力放松不让他看出破绽。我是准萧太太，未婚夫对我表现的亲昵再正常不过。 所以，接下来萧成安亲自拉开车门，扶我先上，以及当着没走的顾轻面给我系安全带，我都全程保持微笑。 生怕不够。 我还加了一句：“谢谢老公。” 余光里，我看到顾轻听到“老公”这个词的时候明显的愕然。 我被爽到，扬起高傲的下巴。 不是说我在称呼上露出破绽了吗？那我偏要叫给你听听。 直到车驶远，倒车镜里看不到顾轻的身影了，我才认怂。 “对不起，老板，刚刚我……” “那声老公叫的不错。”萧成安打断我，重点表扬。 我楞楞。 “只是叫的不太自然，得多叫叫。” 萧成安目光平和地盯着我，但我总觉得这平和的表皮下灼灼生火。 我听到我嗓子里发出不自然的“嗯”声，看向窗外感觉到耳朵都烧着了。 ** 在萧成安运筹帷幄的调控下，我们锁定的艺人徐校成功去到横店拍摄现场进入拍摄工作。 很快我接到在盯场的小陶电话，说唐书怡来了。 顾轻那边没捞到徐校，这会儿唐大小姐又亲自出现在拍摄现场？我觉得不对，赶过去。 等我赶到，发现自家剧组停摆了。 男主徐校穿着古服，一头马尾秀发被一个穿着白裙踩着五公分高跟鞋的姑娘死死拽扯，这姑娘还哭哭啼啼地骂徐校不是人。 我很确定这不是应该拍摄的戏份！ 因为这姑娘不是这戏里的女主，她身边还站着唐书怡！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一幕，脸色极为纠结。 他们是想阻拦又不敢阻拦。 小陶在一旁上蹿下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到我忙不迭地跑过来：“明月姐！” 唐书怡闻声朝我看过来。 “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要踹了我？！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我们好了五年了，你说过会娶我的啊？！就因为自己红了，所以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是吗？！” “你有粉丝后援会你就真把自己当棵葱了啊！！！” …… 我听清楚了，这女孩是来跟徐校兴师问罪感情问题的。 我瞟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不确定是刚怀上还是根本没有。 不容我多想，快步上前抓住这女孩乱飞的胳膊，“小姐你先冷静一点，你这样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小陶快过来帮忙！” 我跟小陶一起先控制住情绪激动的她，让徐校离开。 “臭男人给我站住！” “你拦着我干什么？！你是他的老板是吧？我跟你说，今天这事如果不给一个满意的说法我闹到你们戏拍不下去信不信？！”女孩吸着鼻涕满脸泪痕，态度非常嚣张，手指头快指到我鼻子了。 “我赶过来就是为了让这件事有一个圆满的解决的。”我忍着脾气假笑，“我们去旁边坐下来谈行吗？” “不行！” 唐书怡截话，双手抱臂地走过来。 我笑容渐沉，她挑衅地瞪着我。 “唐小姐你……” “啪！” 没等我开口，唐书怡抬手冲我脸上给了一巴掌。 我的左半边脸瞬间麻了。 第5章 比谁更疯 “你纵容渣男欺负女孩，该打！” 我第一次挨打。 耳膜震动，唐书怡的话忽近忽远的。 几乎本能地，我没怎么思考地，扇回去。 “你！”唐书怡显然没想到我敢还手，眼睛睁的比铜板还要大。 就站在旁边被唐书怡当枪使的女孩也睁圆了眼睛。 “你先动的手，我这叫还击，不叫挑衅对吧。”我气息粗重，声音跟手明显都在颤。但理智告诉我必须得稳住。 不能在唐书怡面前跌份，更不能在这么多工作人员跟前丢脸。 我来解决问题的，这个问题的源头显然是唐书怡。 见唐书怡还没被我完全镇住，我索性把手里的包和手机都扔在地上，“既然唐小姐不愿意坐下来好好聊，那没关系，我愿意跟你打一架，谁赢听谁的怎么样？” 说着我就要挠唐书怡的脸，唐书怡尖叫一声骂道：“你个疯子！”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我，“江明月你疯了？！” 我不用眼睛看都知道是顾轻。 他及时出现成为唐书怡的守护骑士，比剧本掐的都准。唐书怡立刻跟魔法变身似的抱住他，发出小鸟依人的害怕颤声：“顾轻哥——明月姐疯了她要打我，我好害怕啊……” 顾轻推开我的手，顺势抱住她。 “别怕，没事了。我来了。” 唐书怡假装受惊，目光恨恨又得意地盯着我。 我哼笑，把嘴角沾到的发丝吐出来。 早知道他会出现搞这一出英雄救美，我就不用以疯制疯了。 我让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别看热闹了，赶紧去看看徐校怎么样，继续赶进度。 “你，跟我来。”我抓过女孩的手，“你不是说怀了徐校的孩子吗？他在拍摄期间要是出这样的狗血新闻我们剧就不用上了，如果是真的咱们谈个处理方案，如果是假的你得赔偿今天发生的一切损失。” “哎！别别！唐小姐！”被我这么一唬，女孩立马就慌了，着急喊唐书怡。 唐书怡脸上闪过一丝愚蠢的尴尬，抻了一下脖子立刻又缩回顾轻的怀里：“你叫我干什么？明明是你哭诉被骗了我才帮你的啊。难道你说的不是真的吗？！” 很显然，她要撇清关系。 女孩脸色发黑，立刻明白自己被抛弃了。我倒期待她茫然片刻后把背后主谋咬出来让唐书怡当场下不来台，事情反而好办。 结果顾轻再次出手：“江明月，我们谈谈吧。” ** “书怡任性了，我替她跟你道歉。” 休息室里，顾轻关上门转身对我说。 “顾总，她带人过来破坏工作进度污蔑徐校的个人名誉，一句轻描淡写的任性说不过去吧？”我皱眉拒绝。 顾轻定定地看着我：“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唐小姐泼的屎得由唐小姐擦干净，她必须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这事根本子虚乌有，是她嫉妒我们借到徐校故意的报复行为。” 顾轻手插口袋，叹气：“你无非是因为我才这么过不去对吧？” “……” 我在跟他说公事，他在说什么？ “明月，我跟你走不下去不关书怡的事，你真的没必要这样。” “……” 我听懂了。他在说我公报私仇。 看来，我跟唐书怡都没有他疯。 不知道顾轻是为了给唐书怡开脱故意这样说，还是真这么想。我摆摆手不想跟他纠缠下去。 “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我就提告。总之我们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说着我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我们？”顾轻皱眉，上前一把拽过我的手，“我们是谁？” “当然是我和公司。”我脱口而出，立刻从他的神情里反应过来，沉眉补充，“我身为萧成安的未婚妻，当然要维护他和公司的利益。” 我的话让顾轻优越的颌角发紧，那双黝黑对我没有任何温柔可言的眼睛居然生出了霸道的占有欲。 “江明月，你真无情。追着我那么多年现在说放下就放下？”他手上施力抓的我手腕发疼，步步后退。 “顾总，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你女朋友带着人来污蔑我司的演员，我让唐书怡说出真相给我道歉是非常合理的要求！” 当我的后背撞到冰冷的门板上听到唐书怡的敲门声。 “江明月！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轻信别人的话是我不对，你不要为难顾轻哥！” “江明月你听到了没有？” 绿茶急不可耐，显得我有多想跟顾轻待着似的。 我盯着没有要放手意思的某人，被气笑了。 明明是他对我的靠近厌恶至极，把我的不肯离开定做纠缠不休。 现在怎么一副我对不起他的样子？？ “江明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为人着想？” “顾轻，我好歹是你的未来舅妈，你这样。”我看看他的桎梏，冷静责备，“不合适吧？” “江明月！” “麻烦你叫我舅母！”我目光凌厉地打断他，端出长辈的姿态教训道，“再不济也称呼一声江小姐。” 顾轻嘴角扯动，恨不得吃了我。 我推开他，转身开门。 唐书怡登时身体扑空。 我当然及时躲开，把她还给她心心念念的顾轻。 顾轻抱住跌倒的她，唐书怡仰头还不忘关切地问：“顾轻哥，你没事吧？你没答应她什么过分的条件吧？” 他则是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安慰说没事。 我收回目光，快步离开。 无人的洗手间，我看着镜子里碎掉的自己，又哭又笑。 我懵懂灿烂的年华，在那个男人身上花了整整七年的时间。 完全放下？谈何容易？ 可我知道，我必须要放下。 他也许有浅薄地爱过我，可我比不上他的未来他的前途，他选定的唐书怡。 我跟萧成安的夫妻名义也许是一场赶鸭子上架的托词，但我跟顾轻确确实实要成为过去。 “你再怎么费心思都没用的，顾轻哥需要我，我也不允许他选了我还跟以前的人和事纠缠不休。”唐书怡阴魂不散地找进来，要对我落井下石。 我侧过脸，把红眼收一收。 正好，我正等着她。 我整理完仪容扭头，她双手抱臂仰着脸凑上大小姐的傲娇和残忍，“这样只会显得你很贱。” 她长得确实漂亮，五官挑不出毛病。 可那丑陋的心计藏也藏不住地从七窍漏出来，十分拉胯。 我把手机里刚刚假装打电话其实按下录制键的视频放给她看：“这里面顾轻可没有否认我说的话。你也主动交代了是你的过失。” 唐书怡大惊，“你！” 她上手来抢：“江明月你卑鄙！” 我笑笑：“跟你们学的。” “如果你不把这事解决了，我就把这视频PO上网，顺便让别人看看你的顾轻哥是怎么对我旧情难忘的。”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洗手间。 第6章 入萧宅，见萧郎 三层欧式别墅，入户门的院子种满了紫丁香。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冰冷的灰色大门前，按下陆文给的密码正式进入萧宅。 不是想象中第一眼的宽敞客厅，而是一条约三米长一人深的甬道。 随着我的踏入，两边下面的悬空处感应灯一节节亮起。 甬道往左，柳暗花明的客厅。 强烈的灰白黑色调。 冰冷，刚硬，一点温度都没有。 右手边开放式厨房也够大够奢华，完全不像制造烟火味的地方。 我脱鞋，提着行李箱去到二楼。 二楼比一楼更黑，也没有感应灯。 我摸着最里面一间开着房门透出的亮光过去。 “嘎达”的开门声，萧成安裹着浴巾出现在我面前。 “……” 我蓦地转身，往门外退。 “对不起，老板！” “站住，回来。” “……” 差不多二十分钟前，我从片场直接下班回家，谁想会见到萧成安的助手陆文。 他是来转达萧成安的意思—— “萧总说您现在已经是准萧太太，让您准备准备搬到他家住。” 我想到顾轻那个不依不饶的样，对萧成安这种做戏做全套的专业非常认同。 不过我毕竟不是真的萧太太，对萧成安助理的接送有罪恶感，便让他把入户密码和地址给我。 我收拾收拾后自己去。 没想到一来，就这么大惊喜等着我。 “对不起，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我转过身，低头再次道歉。 “把头抬起来。”萧成安慵懒的声线似乎离我近了一点。 刚刚似乎没有穿衣服的动静，我挣扎着要不要应旨抬头。 最后还是听从老板的专业素养让我把头抬起来。 他雕塑一样的好身材避无可避呈现在我面前。 哪怕是浴巾上方的人鱼线都看得清清楚楚。 平时穿着衣服的萧成安和现在没有穿衣服的萧成安完美重合……我感觉我的脸不可抑制地滚烫起来。 “我的太太对我的身体反应这么大，你觉得合理吗？” 我楞楞。 萧成安是在说我身为萧太太，刚刚穿帮了。 “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指了指我手边支架上面挂着的睡袍，我放下行李箱拿过来亲自给他穿上，艰难发声。 “你不是刚从片场回来？”萧成安视线四十五度俯视，“男女主想要演出勾人心魄的感情戏，戏里戏外都需要氛围一致。” 我手臂不够长，环过腰间束带，脸不小心贴到他的胸口。 老板既然都这么说了，我没理由扭捏。 于是我绷紧突突的心跳，装作迅速入戏地抬头。 “是，老板。” 他额发的水珠正好滴落下来。 一双黑眸盯着我瞧，幽邃如深海。 “叫我什么？” “……老，老公？” 这两个字，实在，烫嘴。 “这倒不用。”萧成安善解人意地淡淡勾唇，“叫我成安就行。” 我寻思，这个称呼和老公有什么区别。 又听到他说，“老公的称呼自己多练练。” “……” 萧成安把我安排在他隔壁的房间。 房间很干净，床上的四件套还隐隐透着洗衣凝珠的香味。 我注意到四件套，包括房间里其他的一些东西应该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因为跟他家的格调很不一样。 粉红色的。 我把行李箱落地横倒。 “东西就带了这么一点？” 萧成安竟站在门口还没走。 “啊？嗯……我东西本来就不多。” 暂住的人东西带太多，到时候收拾起来多麻烦？ 萧成安没说什么，转身下楼。 我这才把行李箱打开，快速简单地收拾一下。 等我下楼时楼下已经完全开了灯，萧成安竟在厨房弄饭。 像萧成安这样日理万机的大老板，时间就是金钱。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有限的时间应该创造无限的财富才是。 即便还不是大老板的顾轻，都因为身上流着顾家的血而天然有这样的觉悟。 所以顾轻不会做饭，都是我做给他吃。 我没想到萧成安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没有请保姆还自己动手做羹汤。 第二个没想到的是，他做的是接地气的炒饭，不是那些牛排沙拉之类装B食物。 我靠着黑色长条琉璃台，闻着炒饭的香气有点饿了。 “阿月。” 萧成安唤我。 “嗯？” “……”我应了才反应过来他叫我阿月。 阿月…… 只有我姥姥才会喊我阿月。 顾轻没翻脸那会儿喊的最亲昵的称呼，只限于“明月”。 我脸红到爆炸，只能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 萧成安：“你吃辣吗？” 我在地上找金子：“不，不吃。” 萧成安关掉瓦斯，“过来吃饭吧。” “哎……” 他站在厨房里，正对我，没打算过来坐下的意思。 我亦没敢坐，拿着勺子站着吃。 他给我倒了一点点白葡萄酒。 炒饭配白葡，站着吃。 我学会了一种新吃法。 “硬刚顾轻，哪儿来的勇气。”我正品尝着老板很不错的手艺时，萧成安冷不丁地问我。 我心里一紧。 我说呢，他知道我从片场回，肯定知道片场发生的事了。刚刚在房间居然没问。 我不确定他这话是不是问责，小心瞅他表情。 “自然是老，你给的。” 萧成安手里晃着酒杯，不置可否。 我继续道：“而且我也不是硬刚顾轻，搞事情的是唐书怡，我纯粹就事论事。” 萧成安召唤智慧家居打开电视机，某微热搜主页，关于徐校的感情出轨背叛弃子，那个找麻烦的女生主动发布说明，说是她为了当网红全部捏造出来的。 “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怎么说服的顾轻？” 萧成安轻碰我的酒杯，表面肯定，实际套话。 我咬着勺子，陷入头脑风暴。 最后我说：“……也是运气好，唐书怡她心神不定自爆了，我拿录音威胁她把这事抹平。不然顾氏和唐氏的脸都被她抹黑。” 藏一半，露一半。 说话的艺术我得自家匀一匀。 萧成安没再追问。 我趁机拿起酒杯跟他碰杯，拍马屁地说：“老板，您的炒饭绝了。” 萧成安眉眼虽不见笑意，但暖了不少。 于是突然而至的闹剧暂告一段落，我很快接到一个新任务： 陪他回家见长辈。 第7章 四人修罗场1 萧成安作为萧氏唯一的男丁，外甥顾轻都有对象了，他才订婚无疑是晚婚中的晚婚。 所以我这次的陪同回家显得意义非凡，格外隆重。 大厅里放满移动衣架，上面全部都是今年最新的限量款，挑的我眼花缭乱。 离晚上萧成安来接我去萧家，还有四个小时。 我打给闺蜜，“秦箬箬，我压力山大。” 秦箬箬：“小月月，我也压力山大。” “你压力什么？” “身为顾公子舅舅的准太太的朋友，我这个小平民自然亚历山大。” “……”秦箬箬这是在怪我没跟她提前通个信。 天知道走到这一步，我自己也很意外。 我不能跟她解释这个，只好把镜头转向衣架，“你别废话了，快用你美院专业的审美眼光给我挑一下今晚我要穿的衣服吧。” 秦箬箬音量陡然提高八度，爆发了一个“哇塞”感叹。 “什么情况？！这么多漂亮礼服？！刚刚那件过去的我没看错的话是香奈儿巴黎时装会的最新款‘女王的眼泪’吗？！” “小月月，你家老公好宠你啊！！！” …… 我低喝让她闭嘴。 虽然萧成安没在别墅里，但秦箬箬这样的叫喊仍然让我羞耻。 我只是跟他提了一句我没有合适的礼裙参加家宴，他就给我两个字：“等着”。 然后他离开后不到一个小时。 这些能让灰姑娘变成公主的战衣就悉数出现在这儿了。 秦箬箬兴奋后，终于给我意见。 “你穿蓝色抹胸这件吧，颜色温婉，剪裁合身，最重要的是特别衬你清纯性感的美女气质。” “别闹了，在你面前我哪敢称美女。”秦箬箬现在就职于密城最大的影视后期公司做美术指导，我跟她是高中开始的闺蜜情，她长得标志，性格肆意，一直都是班花校花的存在。 以前我在她身边顶多当个陪衬。 “我这种妖艳挂的高端男人看不上我。所以萧成安看上的是你不是我啊~”秦箬箬泛酸调侃。 我一愣，倒忘了，秦箬箬曾经有把萧成安视作涉猎目标。关于萧成安的事情有很多还是她八卦给我听的。 后来我从顾轻那一气之下辞职投了萧成安开的新公司，谁能想这个萧成安就是秦箬箬说的萧成安。 秦箬箬来接我下班的时候发现男神成为我老板，差点当场激动地晕过去。 现在我成了她男神的……准老婆，她不把我杀了就不错了。 “箬箬，其实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忍心眼高于顶的秦箬箬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想撩拨的对象就这么黯然神伤，试图解释解释。秦箬箬打断我，“行了，你不用解释。你能跟萧总好好的就行。萧家高门大户，阶级严苛。萧成柔的死听说让萧老爷子脾气变得很古怪，今晚你得好好表现才行啊。” 提到萧成柔，我意识到一件事——既然是萧家家宴，顾轻也可能会来。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地提起砰砰的心跳。 四个小时很快就过去，收拾一番后我迈着迈不开的小碎步去给萧成安开门。 院子里的一片紫色丁香微微摇曳，他立在月光下芝兰玉树。 萧成安见我时，目光停住。 他有一双极英气的眉眼，一旦盯着人看像是把人拽入深渊不见白昼。 我被他看的有些紧张，生怕这四个小时的打扮化作徒劳。 “不……好看？” 萧成安片刻后道：“千秋无绝色。” “？” 我语文不好，他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不过他下一刻转身，微微弯起的胳膊似乎给了我答案。 我如释重负地挽上，跟他一起上车。 萧家。 比萧成安的别墅PLUS一个版本，坐落半山腰，前面幽深的小道可以通车，绕过一个巨大的喷水池才能抵达门口。 庄严神圣，金碧辉煌的龙纹铜门耸立眼前，真真是秦箬箬说的高门大户。 想到我要顶着萧太太的头衔进到这里面，接受萧家人的审视，指不定会有跟电视剧里那样的刁难轻视，我忍不住紧张起来。 突然，萧成安的手盖在我的手上。 “紧张什么，我爸不会比唐书怡难搞的。” 我：“……” 这个安慰，真的是…… 管家开车门，萧成安先下车，伸手牵我。 我的高跟鞋刚踏到地面，后面随即也开过来一辆车停在后面。 顾轻和唐书怡从车里下来。 果然，他们也来了。 顾轻一身宝蓝色西装，挽着身着橙色流速连衣短裙的唐书怡亮相登场。 “舅舅。” 他跟唐书怡先后跟萧成安打招呼了，却看向我时都戛然而止。 萧成安看向他们，目光冰冷威严。 “没看见我夫人？” 顾轻：“……” 唐书怡：“……” 顾轻极不情愿，勉为其难：“舅妈。” 唐书怡更是眼里闷着火苗，声音小的跟玉米粒似的：“就（舅）嗯（妈）！” 我有一种高高在上，扬眉吐气的爽感。 萧家的铜门缓缓打开，高挑的落地琉璃灯照耀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瓷砖，我能听到我鞋跟杵在上面的声音，和跟萧成安的倒影。 气派命令的大厅，墨绿色的真皮沙发旁蹲着一只白色的巨型松狮，看到来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右手边厨房和餐厅有好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佣人在进进出出。 我略瞄了一下那三米长的餐桌放的山珍海味，随便一道菜的摆盘都是五星级酒店的标准…… 我像乱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种压迫的美。 只见一个岁数稍长的女佣人朝我们走过来，迎我们去到沙发那边坐。 “少爷，老爷小憩未醒，晚饭还没开。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吧。”她恭敬地冲萧成安点头致意，又扭头让人端酒过来。 “玫姨，这位是我未婚妻，江明月。”我注意到她除了跟萧成安恭敬地唤了一声少爷后也只对我笑意牵了一下视线，顾轻和唐书怡根本没搭理……萧成安介绍我，她再次认真注视我。“阿月，这位是玫姨，在家工作了有二十年。负责这个家里的内勤。” “玫姨好。”我脸有点烧，我以为萧成安只是在家里叫我阿月，没想到有旁人的情况下也这么叫！ “少爷您的眼光真好。”玫姨仪态端方，说话时双手始终叠在身前。 我被间接夸了，脸更热了。 几杯餐前的白兰地拉开修罗场话题。 “明月姐，今天是你第一次来萧家吧？你一定没见过萧叔叔。” 第8章 四人修罗场2 唐书怡摇晃着酒杯双腿侧坐，姿态优雅却掩不住她的刻薄找茬。 我注视她等她下文。 唐书怡红唇得意：“我见过太多次了，萧叔叔一直都说他很遗憾，没有跟我适龄的儿子，不然一定要我当萧家的儿媳妇。”她轻轻地拍顾轻的脸，“顾轻哥，便宜你了~” 顾轻配合地搂搂她的腰，一脸宠溺的舔狗模样。“是啊，此生有幸能得书怡为妻。” 两人对视一笑，好不恩爱。 顾轻抬举完唐书怡转过头抿酒，目光似有若无地对向我。 我怎会听不出来，唐书怡在说她才是萧成安父亲的理想儿媳模版，笑我不管是在顾轻这儿还是在萧成安这儿都占不到好。 这时萧成安不紧不慢地开口：“书怡啊，这可怎么好？我再年轻十岁也对你不来电。” 我差点噗嗤一笑，他是懂得怎么气死人的。 果然，唐书怡嘴角抽动像吞了只苍蝇上不去下不来。 我趁机往萧成安怀里靠：“我对萧家陌生没关系，相信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熟悉。书怡你还是跟顾家的长辈多熟悉熟悉才是正事。” 我随萧成安一口一个书怡，长辈姿态稳稳拿捏。 抬辈儿的感觉，果真好。 唐书怡自然很不爽我这么假亲昵真讽刺，她把手搭在顾轻的大腿上继续攻击：“说的好像舅妈见过顾家长辈一样，你跟顾轻哥相熟那么久，怕是一次顾家的门都没进去过吧？” 她也很懂得怎么戳人痛处。 不知道顾轻是怎么贬低我来跟她表忠心的。连这么细节的事情唐书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目光冰冷地移向顾轻：“是啊，毕竟顾轻自己也进不去顾家的门。” 顾轻迎上我的视线，粗眉下压嘴角上扬：“有时候时间长短真的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比如我跟你认识这么久，处到连你小腿上有几颗痣都知道却不知道你喜欢年纪大的，喜欢我舅舅这样的，喜欢一跃龙门高攀门户的。” “舅母，你的野心真够大的。” 我蓦地收紧拳头，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被打的稀碎。 他居然当着萧成安和唐书怡的面说出这种话来，萧成安这边也就罢了，丝毫不顾及唐书怡的心情和立场真是让我诧异！ 他明知不合适还要说出来的故意太狠毒！ 唐书怡很明显脸色绿了绿，但大概是被我跟萧成安气到硬要压上我一头，所以默认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我羞愤的乱了心跳。 他用男性高位者的姿态轻易地把我践踏了。 曾经那些温存的日子弃如敝履不说，还要拿出来鞭尸…… 屏息间我发颤地想抬手给他一巴掌！ 萧成安悄然摁住我的拳头，轻轻地弹了弹膝盖上的灰：“我托得起我夫人的野心，总比外甥你托不起的强吧？亲家早上还打电话给我，跟我道歉说赵光年的事是你年纪小不懂事的处理不当。外甥，你以后的路还长的很。” 萧成安这话是敲打，摆明了在说他是顾氏可用可丢的棋子，如果他不努力表现，顾氏少爷的这个身份随时可以收回。 我忍不住侧目身边的他。 他的眼神慵懒不失狠厉，漫不经心的语调似乎没有生气顾轻刚才的莽撞。 但我看到了他藏在眼底的杀气。 “书怡，这可是你自个儿选的。好好调教啊，别丢了你们唐氏的脸。”萧成安对唐书怡指指顾轻，连消带打，连个坐姿都没换，彻底把他们两个人丢进了阴影里去。 我暗戳戳地为萧成安拍手叫好，又默默替自己捏一把汗。 这个家伙之前当我老板的时候我就觉得头顶泰山了，现在又加一重未婚夫的身份……我万一得罪了他会不会死了都不知道骨头葬在哪里？ 这时只听厨房那边齐声声的一句“老爷”，我对面的顾轻和唐书怡立刻站起身看向二楼。 我扭头，所有佣人视线往上十五度不约而同地同时鞠躬。 我起身，顺着她们看去的目光看去—— 一个鬓发灰白但精神很好的中年男人从二楼的大理石楼梯上下来。 眉眼跟萧成安有四成相似。 他应该就是萧成安的父亲，萧炎。 萧家是出了名的低调，从来不上电视不入镜头。 所以我做萧成安秘书小半年压根不知道他就是萧氏的萧成安，也不知道萧炎长什么样。 到萧宅第一天，临时抱佛脚地看到萧成安放在房间床头柜上的全家福才有幸见过萧老先生的尊容。 六十七岁的萧炎看上去顶多只有五十多的样子，他扶着楼梯扶手稍作停顿，一览众山小地先看一眼楼下人都到齐了没有，这才重新抬步。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最先看的人是我。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事已至此，我只能努力扮演好我的角色，唱好我的戏。 萧成安脸上悲喜不见，待萧炎来到跟前，他才微微低头唤道：“父亲。” “……伯父。”听到萧成安这么严肃的称呼，我话到嘴边的“叔叔”变成更为庄重的“伯父”。 唐书怡甜甜地唤萧炎：“萧叔叔。” 他身边的顾轻最后一个打招呼，打的最小声最磕碜：“外，外公。” 我没有回头，都能看到顾轻此时肯定低着头，紧张到不行的样子。 这个词对顾轻来说是藏在心里没有机会使用的。 哪怕在心里默念过准备过无数遍，这一次他才终于得偿所愿。 “明月，我想有一个家。为什么我明明有两个家却还是在流浪呢？” 因为这句话我心疼到不行，在他身边陪伴了一年又一年。 如今我真的跟他一起回到他其中一个家，但我跟他的身边都是另一个人陪着。 真是讽刺。 萧炎的威严在他没有回应任何一个人中蔓延开来。 我跟他对视到，心下一惊。 萧炎转身走向餐桌：“先吃饭吧。” 萧成安牵着我跟过去，唐书怡和顾轻跟在我们后面。 落座。 萧成安替我展开餐巾铺在桌前。 唐书怡那讨人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舅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家族聚餐吧？礼仪都错了。” 第9章 什么时候有动静了再说 我看到我把另一张稍微小一点的餐巾误认为是压在胸口的。 而真正做法应该是放在大腿上。 “……” 我的脸倏地红了。 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出错，我要是跟刚刚一样回怼过去只会显得我粗鄙不堪，毫不占理。 我心虚忐忑地余光往萧成安飘。 我怕我给他丢脸，在萧炎面前大扣分。 不想萧成安目光凌厉地扫过去：“直接指出长辈的不妥，让下不来台，又是哪门子的礼仪？！” 唐书怡吓了一跳，讪笑地翻嘴皮子：“我，我只是想提点一下舅母而已……” 顾轻接过话茬：“是啊，这些年我只顾着享受舅母的照顾，没想着把我自己会的教给她一些以后能用得上。舅舅，你不会怪我吧？” 唐书怡侧目顾轻，又见萧炎没有生气的意思，再次把这一波给忍了。 顾轻定定地看着萧成安，一脸放肆到底的神情。 我窒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听萧炎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好了，今天是家宴，不用太在意礼仪规矩。”说着他抬眸缓一眼我。 看似为我解围，可眼神里没有丝毫和善之意。 我跌了一跟头，开局已经输上一成。 一桌的山珍海味食不滋味，简直如坐针毡。 高门大户吃饭遵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萧炎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再打破沉默，只有餐具轻碰餐碗的声音。 我头皮紧绷，机械地咀嚼着沙拉蔬菜。 想到自己家吃饭永远都是温馨聊天的情形，就为之后可能还会经常来赴这样的饭局而发愁。 这时萧炎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顾轻的碗盘：“你妈妈最喜欢吃虾了。” 我注意到顾轻碗里的配菜是跟我们不同的虾。 萧炎看着顾轻吃虾不吐虾壳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他记忆里的女儿：“你妈妈也是吃虾不喜欢吐虾壳，她说太麻烦了。” 顾轻闻言，又立刻吃了几只。 “外公，我跟我妈在外面过的时候，不管家里多困难，我妈每天都会买上一点虾回家的。她烧的白灼虾，味道……跟外公这里的一模一样。”他动情回应，试图跟萧炎找回共频的隔辈亲情。 顾先生演技太拙劣了…… 我没抑制住，冷笑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嗖地同时交汇过来。 我垂眸抿了抿嘴唇，不打算说出来。 萧成安反而邀请我有话直说：“阿月，你笑什么？” 我欲言又止，还是摇摇头：“没什么。” 顾轻不喜欢吃虾，他跟我说他从初中开始就住校了，他母亲萧成柔为了养活他一人身兼数职很忙，怎么可能每天都买点虾回来做饭给他吃。 不过这会儿我无凭无据，如果我这么戳破只会显得我心胸狭窄见不得顾轻回归母家，乱说话而已。 所以我笑归笑了，也得及时打住。 不想萧成安却不紧不慢地开口：“父亲，我不记得妹妹喜欢吃虾。她特别挑食，虾蛋白质高，都是你主动挑给她吃她才勉为其难地吃上两口的。” 萧炎没什么反应，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我瞥到他若隐若现扬起的嘴角，突然明白过来什么。 再看顾轻。 他顺着萧炎的话本想博得这个外公的好感，结果磕到马蹄上了。 此时意识到这是萧炎在试他，脸色骤然灰白大半。 连带着唐书怡的脸都跟着绿了…… 我再次望向萧炎，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未来公公”不简单啊。 虽然看到顾轻吃瘪我心里很爽，但自己依然有一种狡兔死走狗烹的感觉。 一顿饭下来，除了萧然和萧成安脸色如常。 我们三个外人都有受了内伤的感觉。 “萧叔叔。哦，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外公才对了。”吃完饭，唐书怡亲昵地搂过顾轻的胳膊撒娇地说，“但其实我还是习惯叫你叔叔，因为您看着这么年轻一点都不像个老人家啊！” 萧炎终于露出老人家该有的慈眉善目的笑容。 “书怡最甜的就是这张嘴了。” “我们的婚礼也很甜啊。外公，我们已经决定提前办婚礼，就在下个月。”唐书怡说下个月的时候，得意地瞄我一眼。“是吧，顾轻哥？” “是……外公，我现在跟书怡合开了新公司出来，爸爸和叔叔阿姨的意思都是我们能尽快完婚，所以今天我过来想邀请外公来参加我的婚礼，亲眼见我完成人生大事。”顾轻毕恭毕敬。 萧成安握过我的手看着他们说：“不然，一起办婚礼吧？” 我：“……” 萧炎那威严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不断下移：“有动静了吗？” 我身体一颤，反应过来他说的动静是什么动静。 “我……” “什么时候有动静了再说。不急。”萧炎不等我回答，给出答案。 我感觉到萧成安的手缓缓松开，尽管没有立刻撤离我的手背。 萧炎答应顾轻的邀请，借势拒绝了萧成安的提议。 我知道萧成安不是真的要跟顾轻他们一起办婚礼，只是想试探一下萧炎对我的看法。 顾轻今天来萧家，恐怕这就是他最重要的任务。 如果萧家不给这个外孙面子，等于是不想给顾氏面子。 那么顾氏将来由顾轻接管会有一个最大的敌人。 顾氏和唐氏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 而我对萧炎这样的反应早就有所预料了，萧家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当未来的萧家女主人呢？ 只是……萧炎可以跟我关起门来在别的地方说的。 而不是当着顾轻和唐书怡的面把我给否了。 顾轻和唐书怡离开后，我以为我跟萧成安也该走了。 萧炎却才开始要对我查户口。 “做什么的？” “我是萧总的秘书。” “以后打算做什么？” “……” “你追了顾轻七年，现在转头成了我儿子的未婚妻。你觉得我们萧家是你的回收站？” “……” 除了第一个问题，后面的问题我一个都答不出来。 裙子侧摆被我捏烂了。 跟萧炎的四目相对，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我的耳边突然闪过萧成安的一句话，脑子叮的一声什么都清楚了，几乎要避开的眼神重新有勇气留下来。 “伯父，我给您一个满意我的理由。” 第10章 我年纪是不是太大了 出发去萧家的路上，萧成安给我今天晚上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让我父亲满意你这个准儿媳，之后的戏才能有台子唱。” 我知道萧成安说的委婉了，如果我被萧炎否决，那我萧太太的身份就会剥离收回，到时候顾轻和唐书怡落井下石的嘴脸不说，我的工作也保不住！ 不行，没看到辜负真心的人吞下一万根针之前，我绝对不能失去利用价值。 我想到这一层，突然思路清晰想到如何说服萧炎接受自己！ “哦？说说看。”萧炎难得流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刚才您看到了，顾轻还放不下我。”我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只有我才有可能牵制住顾氏和唐氏的一枚最好棋子，萧氏想要一家独大，想要报丧女之仇，只需要利用好我这颗棋子。伯父，您看这个理由怎么样？” 萧炎望着我，目光不明。 我脸上绷着自信的淡笑，不敢有一丝松懈。 只要我流露出一丝丝的胆怯，都会前功尽弃。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我暗戳戳地感觉后背都抽筋了。 直到我听到萧炎哼笑出声……他颇好奇地眯着眼睛问我：“当年成柔嫁去顾家，是她任性自己带孩子离家出走的。你怎么觉得我会把她的死记在顾家头上呢？” 这是怪我自以为是了？ 我敛了敛神色：“长辈们的陈年旧事究竟真相如何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伯父这样的地位和身份，脸面比真相重要。” 萧炎终于对我身边的萧成安满意点头：“成安，好好抓住她。她，不简单哪。” 萧成安点头致意。 管家玫姨过来扶萧炎去吃药。 我听到萧成安示意我回家。 “过，关了吗？”我还有些懵懵的，没反应过来。 萧成安挑眉：“父亲很少夸人。” “哦……”我低头，尝试站起。 完了，全身的关节点都错乱地使不上力。 “怎么了？” “……腿麻。” 实在是过于紧张，紧绷太久…… 我局促地再次尝试起来，萧成安的手臂竟穿过来将我的大腿勾起。 “萧成安……” 我被他一整个公主抱起，坠入他怀。 我瞪大眼睛局促地望向他的侧脸，害羞地耳朵滚烫。 “……我自己可以。” “别动。” 萧成安轻轻的两个字落在我心头，我心跳失控地砰砰乱动。 他就这么抱我出客厅，一直到车上。 我屁股挨着车后座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公抱老婆，天经地义。 秘书让老板抱，这就很逾越了…… 但萧成安坐上来的时候，我又迅速整理好情绪。 我怕被他看出我的不专业，已经被老板教育过还重复犯错误，这在职场上来说更是大忌。 回到家后，我看到客厅里还没撤走的衣架们温馨提示萧成安，可以找人退回去了。 萧成安却看我一眼，说：“萧太太出场的衣服不可以重复。” 我眨眼：“……” 就是说这些衣服都要收入我的房间吗？ 首先，放不下。 再一个我真的受宠若惊。 萧成安带我上二楼另外一个房间，“这个衣帽间是你的。” 比我的房间还要大的衣帽间，里面不是空空如也，挂着很多新的睡衣和家居服。 清澈的长条玻璃展柜，淡黄色的灯光恰到好处地打在它们身上，好像已经专门等了我许久的样子。 “全部是你的尺寸。”萧成安指向旁边空位，表示一楼的礼服可以挂在这儿。 我瞥他，想问我的尺寸他是怎么知道的，但又不确定他这话是不是随口一说。 于是我点点头，只是道谢。 等他出去后，我拿出一件红色的吊带丝绸睡裙和一件蓝色的半透明系绳缎面外套，果然两件的尺寸是一模一样的，还真的都是我大小刚好的尺寸…… 不过这睡衣的品味嘛…… 原来萧成安喜欢这一款的？ 我欣赏完某人的品味后下楼把礼服都搬上楼。 来回几趟，累得够呛。 洗完澡我肚子饿扁了，浴巾盖在洗过头发的脑袋上，下楼找吃的。 不想萧成安已经做好晚饭，在吃自己那一份了。 我走过去看到自己这盘精致摆盘，西蓝花外加一点点意大利面，香喷喷的番茄肉沫浇在上面勾人食欲。 我没话找话地建立话题：“老板，您没吃饱啊？” 萧成安：“我陪你吃点。” 额，这是看到我没吃多少的意思吗？ 我感谢地抿抿唇，坐下开吃。 酒杯里还是白色的透明液体，我以为是上次的白葡，不想萧成安这次给我倒的不是葡萄酒。 甜甜的，淡淡的，还有一点海洋的味道。 “这叫白夜香槟，浅喝一点，可以助眠。” 我又抿了一口，好像不只是助眠，还有镇定心神的效果。 我太需要这个了。 “今晚，你表现的很好。”萧成安突然夸奖我。 我抬眸，“谢谢老……” “板”字急刹车成为“公”，但话到嘴边我还是不争气地没说出来。 我尴尬挤笑，试图把这个小突兀一笑带过。 萧成安定定地看着我，眸色微转，伸手掠过我嘴角的肉酱：“我年纪是不是太大了？” 我楞楞：“啊？” “让你叫老公这么困难。” “……”我赶紧摇双手，“怎么会，男人四十一枝花！你长得好看，保养得宜，平时专注工作不纵欲，一点都不老！！” 他虽然是顾轻的舅舅，但只比萧成柔大一岁不到，当年萧成柔嫁的早，所以顾轻今年22，萧成安只有42。 再加上该死的美貌和基因，他看着顶多三十出头，魅力满满~ 我在反应速度和语言表达上尽可能表达诚恳。 可萧成安却歪了楼。 他把指腹的肉酱含进嘴里，视线上挑地看我：“不纵欲？你怎么知道的？” “……” 我瞪大眼睛，睫毛眨动。 空气里似乎飘出一丝冒泡的粉红，萧成安目不转睛地炙热锁定，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我咽口水，声音发颤：“我……身为你的秘书，当然知道啊。” 萧成安眼底深处一点点充笑，拿纸巾抹嘴：“你还知道什么？说说看。” 说着，他走过来，俯身夺过我的叉子叉了一小块西蓝花喂到嘴边。 我瞄到他浴袍松松垮垮的领口泄露的一片春光…… 第11章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我的压力值陡然拉高。 “我，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我及时打住，一口咬过西蓝花准备结束这顿晚饭起身。 萧成安把我按回去，声音再次沉声飘来：“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我：“……” 真是祸从口出。 平时写报告的时候连个标点符号都要谨慎对之的习惯去哪儿了？怎么能说出那样引发歧义的话呢？ 我眉毛蠕成疯狂逃窜的毛毛虫，如坐针毡。 “嗯？” 他的气音似有撩拨，身上沐浴液的味道更加浓烈靠近，我的心跳乱了。 好吧，既然机会主动给到，不问白不问的。 我心下一横，仰头问道：“你有过几个女朋友呢？” 身为准萧太太对于未来老公的情史一无所知，万一被人问起提及，一整个睁眼瞎不就露馅了吗？ 他略怔了怔，眉眼间闪过莫名其妙的光彩。 “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我对这个答案很失望，这么大一萧总居然骗人。都四十的人了，怎么可能没交过女朋友？ 萧成安放下叉子，靠着餐桌双手抱臂。 “没有几个，只有一个。” 我望他。 「有一个喜欢五年的女人，后来我准备向她求婚的时候她喜欢上了别人。」 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萧成安说到这段往事并没有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口气平静地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我捕捉到了关键词。 “五年”、“求婚”、“出轨”。 这每个词，都是重磅炸弹。 我望着他，对那个女人充满好奇。 一个占据萧成安五年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女人？ 让萧成安可以求婚还偏偏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可思议。 “我想象不出来，拥有了你居然还能喜欢上别人……” 还有美貌加持。 萧成安扭头，湿发遮挡住的眼睛璀璨地亮了一下。 “那你喜欢我吗？” “？” “你准备什么时候喜欢我？”他俯身直勾勾地打量我。 “老板，别闹我了……” 他锁骨下面的人鱼线向我倾盆而下的瞬间，我吓得落荒而逃。 我知道萧成安肯定是开玩笑的，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下今晚他的好心情都激发了出来，才会揪着我这个小白兔“把玩”一番。 但我没醉，我很清醒。 他这个大灰狼，眼光很高。 当他秘书的这段期间，有多少女人对他主动投怀送抱他都置之不理。我甚至一度都怀疑他是不是弯的，所以搁着这么好的条件身边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有。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人家原来是受过情伤。 …… “有过一个喜欢五年的女人，后来我准备向她求婚的时候她喜欢上了别人。” …… 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这个女人。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进更衣室拿睡裙。 看着这满橱的衣服，我突然又想起萧成安的这句话。 我忍不住小心眼地怀疑，这些审美都是萧成安曾经在那个女人身上遗留下来的痕迹。 我虽然很清楚我的身份，演戏不入戏的原则。 但想到我莫名其妙成为别人的影子，还是有些不爽的。 于是我没穿萧成安给我准备的，只换上了我自己行李箱带来的卡通睡裙坐在电脑前处理工作。 秦箬箬也在加班。 我跟她聊了几句。 秦箬箬告诉我她朋友的公司负责做顾轻和唐书怡结婚的喜帖的设计活。 “我也很可能要被拉去帮忙了。” 我回：“哦，挺好的。” “放心，我如果去参与了，一定给他们设计最丑的方案，成为他们一辈子的污点！” 我笑：“千万别，他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你这样好像弄得我还对他牵肠挂肚一样。” 秦箬箬拍她自己脑门：“啧！你说得对！你现在都是他舅妈了！老公比他好一万倍！是不能弄这个误会！” 我丢了无数个炸弹过去。 秦箬箬发回一个大笑脸：“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啊。” 我看到这句古诗词，一下子想起今晚萧成安来接我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我立刻把这句话打给秦箬箬：“千秋无绝色。” 秦箬箬真不愧是才女，我打过去，人家秒回。 “悦目是佳人。” 秦箬箬紧接着又问：“怎么了？怎么忽然提到这句？我刚刚说的那句话是说你已经从顾轻这段纠葛里走出来了，恭喜恭喜的意思。” “那这句是什么意思？” “这句是夸你漂亮的意思啊。” 我看着秦箬箬胸无城府的解释，缓缓勾起嘴角。 刚刚我基本也猜到了，算是明知故问。 原来，他真的是夸我。 夸我在后半句。 可我这个文盲，现在才知道…… 能让老板夸我，我多少油然而生身为秘书的荣幸。 脑海里浮现出开门时他看到我的那一幕怔然，我拿过抱枕把自己的脸捂上。 不让黑夜发现我燎原般的脸红。 秦箬箬敲过来几个问号后，后知后觉：“谁夸你漂亮？萧成安啊？！” 我盯着屏幕清了清嗓子，好像看到秦箬箬嗅到八卦整个人蹿成猴子的急躁样。 果然，下一秒秦箬箬发来无数个吃黄瓜的泛酸表情。 嗯……太打扰我工作了，我直接关掉微信界面。 徐校的剧拍完，后期熬上几个大夜做完剪辑就要上架。 我得跟进。 短剧讲究的就是一个快。 充钱流量的吸口得牢牢抓住，及时输送。 不然一个题材过了这一阵风，很可能就会换别的上桌。 制片组那边传来一个消息，说是顾轻那边临时砍掉了八十集以上的长剧，在二次加急剪辑，问是不是有什么政策上的风声在变动。 我立刻问外联部。 外联部说目前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我不禁皱眉怀疑，这是不是顾轻新一步的作妖行动。 第二天我到公司再次确认这个消息的来源，以及外联部询问了监管部门。 仍然是维持目前政策。 但顾轻那边的二次加急剪辑也是真的。 我把这个情况报告给萧成安，“成安，你看我们要不要做出对应调整？” 第12章 舅妈，你主动约我 婚纱店。 顾轻说他要忙着试穿婚服，没空跟我在别的地方见面谈事。 我只好来到这边。 尽管萧成安说相信公司确认的消息，按兵不动不管顾轻那边。但我总觉得还是搞清楚比较好。 不然新公司投下去的钱打水漂了，开局不利。 连顾轻和唐书怡都斗不过，萧成安的面子挂不住不说，是会引起萧家的连锁反应的。 我到的时候顾轻正穿好了一件中式红色唐装，导购小姐正在给他系领口最后一颗扣子。 镜子里，顾轻看我一眼：“到了，舅妈？” 他头发梳成大背头擦了发油，脸上精致妆容透着意气风发的喜庆。 我不止一次幻想过跟他结婚，他穿上帅气婚服，我穿上美丽婚纱，我们在婚纱店里手牵手预演结婚流程的样子。 如今我竟也真的在婚纱店跟他同框，只不过我成了他舅母，他为别人穿上帅气婚服。 人生，真是讽刺。 “听说你们公司临时紧急大剪辑，要缩短剧集。怎么样？是不是收到什么风了？” 顾轻转身走到跟前，突然凑近脸仔细打量我。 我一怔，反应过来后猛地后退，跟他拉开距离。 我皱眉：“你做什么？” “真奇怪，没黑眼圈，睡的很好的样子……是那天我的话没让我舅跟你翻脸，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舅跟你翻脸啊？” 他说的是那天萧家家宴，他故意说的那些话。 当着萧成安的面，嚣张地提起跟我过去的亲密！ 怪不得这么爽快地见我，原来是想看我被萧成安为难的样子……哼，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 “我从来没有隐瞒过成安什么，我的事他都知道。你觉得他会不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人就跟我结婚吗？”我勾唇，故作轻松地反击。 顾轻粗眉略沉，想到了什么随即眼底的阴冷又转瞬明媚。 “是啊，你的事舅舅肯定都知道。毕竟你也只跟我一个人好过。”顾轻傲娇地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可我舅的事你知道吗？他喜欢了五年的女人名叫齐悦，长的跟天仙似的，弹的一手好竖琴，那叫一个只应天上有难得世间出的纯美脱俗。齐小姐把舅舅给踹了之后跟一个德国人闪婚闪离，听说我舅要结婚了，要从国外飞回来了。” 我没收住我的诧异。 萧成安是跟我说了齐悦的事，但没跟我说齐悦要从国外回来了。 也是，他为什么要跟我说？ 甚至……她叫什么名字，他也没说。 我心里突然跟被小刀不小心划到似的，短促且微不足道的疼了一下。 我的表情被顾轻看在眼里，他得意地放声大笑：“江明月啊江明月，你总是这么傻。对男人你总不分情况一头栽进去，就会伤了一次又一次。哈哈哈——” 他的笑声刺痛了我。 我转身想走，顾轻的手不安分地一把勾过我的腰。 “去哪儿？是你主动约我见面的，舅！妈！”他俯脸下来，令我讨厌作呕的气息喷在脸上，我只有想逃开的份！ “你放开我！” “明月，别倔了。”他轻捧过我的脸，眼底的笑意切换成高高在上的怜悯，“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等我跟唐书怡结了婚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我恨我没穿高跟鞋，这样就可以抬脚把后跟用力地踩在他的脚趾上！不过我还是抬脚了。 就在这时有一只有力的手将我及时拉开顾轻，我跌入了一道温暖厚实的人墙上。 我扭头看去，竟是萧成安。 他怎么会来？！ “啪！” 萧成安勾住我腰，反手给顾轻一巴掌。 顾轻捂着脸后退两步，立刻变成一只不敢造次的小绵羊。 “顾轻。这里是婚纱店，到处都有监控，你想我把刚才的画面剪上一段送给外甥媳妇当新婚贺礼吗？” 萧成安的声音永远都透着三分慵懒，七分清冷。 “对，对不起，舅舅。”顾轻嘴硬地诡辩，“刚刚，舅妈差点摔倒所以我扶了一把……” “试婚服，怎么不叫上书怡？” “……” “你呢，你为什么不叫上我？”萧成安把同样的问题丢给我。 我想了想说：“我不是试婚服，我是来碰他的。我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可以分享一下。毕竟顾萧两家是一家人。” 萧成安目光意味深长，随后看向顾轻。 “是一家人吗？” 这该死的压迫感。 顾轻见状，赶紧接话：“是，是一家人。” 他顿顿，透露他收到风：马上就要有新政策下线，收紧长剧的审核资格，微短剧会松一些。避免之后上架又被下架的风险所以让公司紧急调整的。 “是吗，谢了。”萧成安谢意不及眼底，尽是敷衍。 我连敷衍都不想敷衍，我们即将上线之前是要做宣传的，宣发物料都说出去了，时间在今天。 哪怕顾轻现在送了口风，我们也只有继续上架和下架的两个选择。 根本没时间做剪辑调整！ 顾轻想跟萧家走近，想得到萧炎真心的认回和支持，至少当着萧成安的面他表面功夫还是要维持住的。所以这波认怂操作是情理之中，大家都心知肚明罢了。 我以为萧成安会带我离开，不想他也留下来试婚服，还让我跟着一起试。 没想到萧成安带我进到一间房间，看到的是一套熠熠生辉的凤冠霞帔。 从头冠，到喜袍，到鞋子。 全部都搭配好了锁在一个玻璃盒子里。 只有萧成安手里的钥匙才能打开。 “你试试，要是大小不合适，还能改。” 我被眼前的喜服彻底惊呆。 单是目光所及的蓝色霞帔上面绣着的梅花和孔雀足以让我惊艳到说不出一个字来。 即便凤冠霞帔，凭借印象，我也觉得是一套红色的绣着精美的花纹，如此而已。 没想到这样才是一整套的正规隆重。 我很难想象等到结婚之时我穿上这一套，会是怎样的盛况绝美…… 我环顾四周，确定只有我跟他两个人。 我指指它低声道：“老板，我们的情况……其实不必要这么隆重的。” 萧成安看着我：“阿月。”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 “我们结婚是真的，只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没到结婚这一步而已。” “……” “所以，我们得加紧些。我得把你跟顾轻那些年的时间尽快覆盖了。” “萧成安……” 第13章 不提不是不在乎 我看着萧成安眼底的温柔不敢置信。 是我听错了吗？ 萧成安在说什么？ 他提到了我跟顾轻的那些年。 所以，原来……那天晚上顾轻说的话他是在意的？可他没有跟我提及，我以为他压根就…… “不提，不是不在乎。”萧成安否了我的以为，“只是我在想我应该要怎么做。” “那就从给你一场难忘的婚礼开始。”萧成安将凤冠戴到我头上。 凤冠沉甸甸的重量压得我下意识地低了头，我忽然想到“欲戴其冠必承其重”那句话，他的手指轻轻地抬到我的下巴，帮我撑住。“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想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逃避而是面对。” “面对一段新的感情。” 我当然记得。 我同样也记得他说过，我们这段感情是各取所需。 “萧成安，我成为萧太太可以压顾轻一头，从大家的笑话里跳出来变成人人羡慕的童话，这是我的需。可我一直不知道你的需是什么。” 从顾轻生日宴那天开始，我一直都糊里糊涂的。 这是我第一次正面问他。 萧成安却勾唇没有回我。 他把喜服拿出来，让我把衣服脱了，换上试试。 我垂眸，“我去叫导购进来帮我。” 他拉住我：“我就是你的导购。” “……” 喜服的穿戴十分繁琐，我脱了只剩背心和裙子里面的四角短裤，让萧成安一件一件地往身上穿。 内衬红娟衫，中衣，红色绣花外袍……我像个木偶不时地转动身体来配合穿戴，事实上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尴尬到爆。 不过萧成安的目不斜视反而让我的尴尬显得多此一举。 他的注意力都在帮我穿好喜服这件事上，动作极温柔，先穿什么后穿什么像是提前做过功课一样，极为专业。 系扣子的时候，他手指轻轻地滑过质感轻薄的绸缎，我心上的拨片像被同时滑过一样起了涟漪。 他没有过多的神色波动，修长的睫毛随着目光的轻柔转动而微微忽闪。 休息室里的灯打的哪怕是一张凳子也发出艺术感的光晕来。 如果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他，应该是深海。 哪怕他坐在你面前，你也不见得能看穿真正的他。 各取所需，他在我身上能有什么需？ 我想不出来。 美貌？财富？顾轻的牵制？ 如果说第三个勉强成为一个理由，凭借他的能力其实完全跳过也可以达成目的。 我只能想到更合理的理由：齐悦。 一个他爱了五年却突然被背刺的女人，顾轻说她马上要回国了，他想利用我来让那个女人后悔。 直到他说好了，我回过神。 镜子里我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待嫁的新娘。 凤冠霞帔集于一身，漂亮的不可方物。 萧成安让我稍等片刻，他换上他的陪我一起出去。 漂亮归漂亮，里三层外三层的严裹再加筒灯打下来，我热的不行。 我决定出去等他。 姗姗来迟的唐书怡也到了。 她穿着传统的白色婚纱，由两个导购小姐帮忙提着大裙摆出来。 我看到她，她也看到我。 算是狭路相逢。 “你也在？”唐书怡把裙摆一扯，朝我走过来。 她目光鄙夷地上下打量，“你走中式风？那你干嘛来这个婚纱店？这家婚纱店的重点就是白色浪漫唯美的西式婚纱，还是你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不是为了来试婚纱的？” 我不知道顾轻是怎么跟她说的，刚才她问我“你也在”的时候，明显不是真的诧异。 我看着她斗鸡状态，顺着她的话坦白：“对啊，我是来碰顾轻的。” 唐书怡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容易松口，战斗状态的眼眸瞪的不知怎么收回：“你！” “怎么？顾轻没跟你说跟我碰头干什么吗？”我歪头，温和地讥讽，“怎么办，都要结婚了还这么不坦白？” 唐书怡原地气炸，“江明月，你别以为你故意泼脏水就会破坏我跟顾轻的婚礼！我跟顾轻，地球爆炸了都会结婚的！他注定是我唐书怡的丈夫！” “是啊，我对你们这对渣男贱女的组合牢牢锁死，是抱着最诚挚的祝福的。你怎么会觉得我要拆散你们呢？外甥媳妇？” “你！！” “怎么？想打我？”我瞄她说不过就要抬手打人的手臂，不紧不慢地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老公刚刚对我不礼貌可是挨了我老公打的。你要试试吗？” 这会儿我叫萧成安老公，叫的不要太顺溜。 “你，你说什么？”唐书怡猛地一愣。 “那天的家宴你也看到了，顾轻并没有得到萧老爷子的真心认可，他虽然被顾家认回去了但还要看他的能力表现，否则不会着急跟你们唐家联姻了。至于你，你完全是恋爱脑要顾着他这个火坑往里跳。所以不是顾轻甩了我，而是我不要他。我家成安才是最好的选择~你听清楚了没有？” 唐书怡握拳，全身发颤。 她刚要说什么，看到走出来的萧成安。 我顺着她收敛的目光扭头看到一身红色中山装的萧成安，甜甜地唤了一声：“老公~” 萧成安微怔，脚步稍顿朝我走来。 我挽上萧成安的胳膊，得意地看向神情扭曲的唐书怡。 只有我一个出现，她也许都不会那么生气我的挑衅。 这会儿萧成安也在，这里外里，只有她一个人是真正的外人。 我刚刚说的话对她造成的心理影响就不一样了。 果然，我跟萧成安走到外厅没一会儿，唐书怡就换回自己的衣服，气鼓鼓地提包离开。 顾轻见状，着急追出去。 两个人的争吵声陡然响起，又渐行渐远。 镜子前，我看着因穿红色喜服多了几分地气的萧成安，“他们，会不会有变数啊？” “那不是正好合你的意？” 我淡淡一笑：“那我跟你顺利结婚，又会合了谁的意呢？” 萧成安扭头。 “会不会合了齐悦小姐的意？” 我提到齐悦，他的脸色明显变了。 好像大灰狼难得的温和瞬间恢复狩猎时的肃杀。 我心里害怕了一下下，大着胆子继续问道：“如果齐悦小姐回来让你别娶我，你会怎么做？” 婚礼在即，我必须要知道我这个萧太太的身份是否真的能稳固到手！ 第14章 怎么？以为我是你老公？ 他换回自己衣服，说要送我回家。 我庆幸这时他的助理打来电话，赶忙说不用，“你去公司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萧成安没有坚持。 休息室里，我强忍心里的情绪汹涌。 穿戴的时候是他一件件细心地为我穿上，现在脱去是两个导购小姐帮忙一起。 我换回自己的衣服，从婚纱馆几乎落荒而逃。 坐在咖啡厅里给自己点了一杯冰美式，逐渐稳定心神。 是我主动触碰他的雷区，不管他有什么反应我都应该承受。 更何况他也没怎么样，只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已…… 那个齐悦，是他无法忘怀的白月光吧。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这再正常不过了，我这个萧太太本来就是捡来的好运，如果真需要归还，难道还霸占着不肯相让吗？ 我思绪跟折千纸鹤一样，来回蜿蜒。 秦箬箬打来问我在哪儿，顾轻和唐书怡的请柬出来了，她想知道我的请柬长什么样，到时候可别让他们的抢了我跟萧成安的风头。 我说我在咖啡厅。 十五分钟后，秦箬箬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咖啡啊？”秦箬箬支起平板给我看顾轻的请柬模版。“婚礼提前，你作为新娘子不是应该很忙才对吗？” “嗯，很忙。刚试完婚纱。”我指指对面的婚纱馆。 “哦哦！”秦箬箬眼神立刻亮了，“什么款式的？跟我透露透露呗。” “中式凤冠霞帔。” 秦箬箬眨眼片刻：“不是千篇一律，说明萧总重视你啊。他果然跟一般的霸总不一样……” 她总是能找到可以夸赞的角度。 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意兴阑珊。 “怎么这副表情？你不喜欢吗？”秦箬箬终于发现我兴致不高， 我咬着吸管，目光落在桌面：“齐悦要回来了。” “谁？” “萧成安谈了五年的女朋友。” 秦箬箬默然，继续眨眼。 她皱眉，试图整理我的思路：“你怕她回来抢亲？” 我瞅她：“你是不是有一个在娱乐社当记者的追求者？” 秦箬箬心领神会。 当晚，我拿到了想要的资料。 齐悦，齐氏集团的二小姐，姐姐齐星跟在国外念大学时候的同班同学结了婚，男方只是普通家庭，小夫妻两人一起接管了齐氏。 齐悦对从商不感兴趣，一直都往音乐艺术方面发展，有不俗的家庭背景加持，她在国外开了很多场个人音乐巡演，过着她快活的艺术家生活。 萧氏跟齐氏有生意往来，萧成安是她音乐会的观众，送了一个花篮，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 三十岁的萧成安跟二十六岁的齐悦在相对成熟的年纪遇见彼此，又不失年轻人的热烈。缠绵五年后本应顺理成章地更进一步，但齐悦踹了萧成安，去到德国迅速跟一个当地人闪婚。 三个月后又闪离。 萧成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月后重新恢复正常工作，至此五年没有交过任何女友。 我看着几张齐悦的照片，顾轻真没夸张。 海藻般的长发，3D建模一般的绝佳面相。 哪怕一个模糊的背影，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当真……只应天上有难得世间出的纯美脱俗。 怪不得连萧成安这么高眼光的人，都沦陷了。 关于齐悦为什么在萧成安求婚之际踹掉他，民间众说纷纭。 有说齐悦不愿意被婚姻束缚的，有说齐悦不想沦为豪门生子机器的，有说萧成安其实对不起过齐悦，齐悦最终发现自己无法释怀选择扬长而去的…… 说什么的都有。 我却觉得，他们真正分开的理由没这么简单。 我不由想起提到齐悦时，萧成安骤然变掉的脸色。 这说明过去五年，他还没有彻底释怀。 我下厨照着厨艺APP做了一锅番茄鱼汤，准备等萧成安回来一起吃饭。 手机里处理完一些宣发上的文档，时间显示快九点了。 我给萧成安发信息。 「成安，回家快了吗？」 过了一会儿，萧成安没回。 我犹豫要不要去个电话。 萧成安主动打来电话：“我今晚不回来了，你先睡吧。” 电话那头我能听到他翻文件的声音，但我听不出他这是生气了还是真的在忙，单纯通知我而已。 “嗯……” 我感觉到他要挂电话了，心念一动：“老公。” 他明显怔了怔。 “你快点回来，我等你。” 萧成安什么都没说，挂掉电话。 我看着微微冒着热气的番茄鱼汤，把脸一点点地捂了起来。 我这样会不会显得进取性太强？太怕萧太太的这个身份如空中楼阁？ 萧成安一定觉得我是一个很虚伪的人。 我也没心思吃饭了，喝了两口自己碗里的鱼汤，回二楼去。 顾轻的通气还真有其事，没能让公司及时剪辑，直接按短剧长集的规模上了。 政策收紧，微短剧大行其道。 顾轻他们这波算是完美避开，我司虽然有一点损失但好在初充值的成效不错。 也借此我们开始从短剧的孵化营里及时跳脱出来，尝试制作优质的横屏短剧，无限靠近正规电视剧的那种。 鱼乐圈里待戏的演员很多，僧多粥少，提前转型的消息一放出去，雪花般的自我介绍纷纷投来公司邮箱。 萧成安提议，索性签一些自己的艺人，把规模扩大。 而顾轻那边也是这个勾画蓝图，只不过他的资金受限，想要让顾氏和唐氏做大额投资，就必须拿出可以说服的方案来。 不及萧成安这边可以直接拍板做决定。 所以我这边的动作迅速让顾轻很着急。 我没想到新公司的脚步迈的这么快，更没想到的是……萧成安的不回家，一直持续到婚礼前夕。 看着画圈的结婚日期就在第二天。 我坐在客厅里不知道明天要不要去婚礼现场，或者说还能不能去婚礼现场。 终于，门铃响起。 我忘了如果是萧成安回来，他不需要按门铃。 门开，我欢喜地唤：“萧成……” 站在门口的人却是顾轻。 他看我僵住的笑，轻蔑勾唇：“怎么？以为我是你老公啊？” 我冷脸：“你来做什么？” “听说舅舅已经十来天没回家了，我来看看你。”顾轻抬手轻佻地摸我的脸！ “你滚！”我打掉他的手，呵斥他离开。 他却不紧不慢地盯着我：“齐悦已经回来了，今天刚到的飞机。” 我愣住。 第15章 这是萧先生的义务？ 齐悦已经到了？ 萧成安没有回来，是跟齐悦在一起吗？ 趁我愣神的功夫，顾轻撞肩入内。 “这屋子真大真冷啊，明月，你一个人待一晚太寂寞，我好心陪陪你吧？” 我回神，揪过他的后脖领往外拉。 “顾轻，你别在这里跟我犯浑。明天你也要结婚了，现在你该陪的人是唐小姐才对！”我撵他出去，可我的力气大不过他，反而抬手被按在墙上。 “江明月，你被萧成安给甩了，明天你将会成为全密城的笑话！”他的气息温热地喷在我的脸上，我挣扎无果，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要不要我教你一招？” “只要你现在发布取消婚约的消息，主动权还在你身上。到时候我再帮你一把，萧成安和前女友旧情复燃的新闻会出现在密城的各大媒体上。舆论都站在你这边，被千夫所指的人就是他，怎么样？” 我当然清楚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萧家最注重名誉了，萧成安在结婚前夕跟前女友纠缠不清，等于妥妥的渣男，到时候我成为被二度抛弃的人不说，萧成安也会落入名声狼藉的沼泽。 他跟唐书怡就可以稳坐钓鱼台，坐看竞争对手的自顾不暇。 “你觉得我会在我和萧成安之间选自己？”我挑眉冷笑。 顾轻一愣，压眉。“不然呢？” “顾先生，我承认，过去的七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可当你跟唐书怡宣布订婚的那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过去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萧成安。”我知道他的痛点在哪里，我一点一点地戳开他的痛点。“除非他当面跟我拒婚，否则我不会放开他的。” 天知道我此时此刻的破釜沉舟有多心虚。 我根本没有把握。 我甚至都构想出萧成安跟齐悦抱在一起的画面了。 但我不能让顾轻发现。 顾轻被我激到，情绪失控地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我们七年的感情你说放下就放下了？！江明月，你耍我！！！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地把我撇开——” 我瞬间窒息，本能驱使我拼命捶打他的手臂，试图用指甲抠开他的力道。 “顾轻……”我艰难地叫出他的名字，他那微薄的一点意识似乎被我唤醒了。 顾轻怔了一下，不再掐我脖子了，改成强吻。 他抓我的衣领，整个人压上来，变成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畜生，变得好陌生好陌生！ “唔……顾！轻！” 我双手死死地抵着他的脖子想要推开。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门开的声音。 顾轻也听到了，他扭头间我趁机用尽全力地把他推开。 萧成安打开门的刹那，我扑上去紧紧抱住他。 我凌乱惊恐的呼吸声，顾轻呆在原地血色充斥的脸，空气里还弥漫着刚刚争执混沌后的危险气息。 萧成安顿时明白一切。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只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得僵硬，像是血液在暗中集中地往一个地方冲去。 “舅，舅舅……”顾轻发出恐惧的声音。 萧成安什么话都没说，他轻轻地拍了拍我，将我抱起。 我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悄悄地闻他身上是不是有不属于他的香水味。 我，好像的确闻到了一点。 他抱着我上楼，一直到他的房间。 我被放在他的床上，他亲了亲我的额头。 “等我。” 说着，他迅速转身。 我不知道他把顾轻怎么处理了，但至少在窗台看到顾轻是完好无损地被押上车的。 过了一会儿，萧成安回来了。 他脱下外套坐到我身边，俯身将我抱住。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我生气地把他推开。 “你还知道回来啊？” 看着他幽深的眼睛，我又站不住生气的立场。 毕竟我跟他真正的关系是老板和秘书的上下级。 我敛敛高声，闷声道：“这些天你一直都没回来，明天就是结婚的日子了，如果你后悔了，至少应该通知我一下。” 我想，至少我有收到通知的权利。 “谁说我后悔了？”萧成安皱皱眉，“我萧成安做的决定，从不推翻。”他修长的手指带着怒意伸过来撩了撩我被扯坏的衣领，“倒是你，为什么给他开门？” 他居然还质问我。 “我以为是你啊，我一个人坐在客厅惴惴不安地等你回来，又怕你不回来。所以他按门铃的时候我以为是你。”我顿了顿，“他说齐悦回来了，说……你跟她在一起，今晚不会回来了。” 我说完，红了眼眶。 我知道我这会儿想哭，完全显得是一个被准老公去见前女友背刺后的小女人。 但我就是忍不住。 我担心受怕这么多天，刚刚还被顾轻找上门来羞辱，我想哭的冲动止不住叠BUFF。 萧成安抬手擦拭我的脸，像给小猫咪擦灰，目光似乎隐隐透着克制的心疼。 “他碰到你了没有？” 我看着床单摇摇头。 “这里？” “这里呢？” 他先是指脸，又轻抚我的嘴唇。 骨骼分明的手指眼看要滑落到我的脖子，我赶紧适时将他抓住。 “没有，真的没有……” 他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我的手上，停止下移的动势。 “你一直在等我回来？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睁大眼睛。 我……确实没打过电话，只是在心里疯狂打了很多遍。 “我没资格打。” “为什么没资格？”萧成安明知故问，“你可是萧太太。”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装傻…… “我还不是！”我憋闷生气，扭过脸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是！” 我清楚我跟他的楚河汉界在哪里，我也清楚我们之间是一场交易。但在交易里至少我需要得到该有的尊重。 萧成安突然拥过我，脸埋进我的脖子。 “我刚刚是跟齐悦在一起。” “……” “她主动来找的我。我告诉她，我的新娘在家等我，明天我要结婚了。然后我就回来了。” 我怔怔。 他是不是在告诉我，他放下了齐悦？他很清楚他明天要成为我的新郎？ 可我的小心眼转念又把否定放大了—— 跟前女友在结婚前夕重逢，就只是这么两句话简单带过吗？ 可信的程度明显很低。 或者真的是如此，也有落荒而逃的嫌疑…… 这时，萧成安放开我。 我看到他眼底藏不掉的忧郁。 他说这段时间不回家是在处理公司的事，“明天就要结婚了，我想能好好地带你去蜜月旅行。” 我刚想说什么，他又盖过我的眼睛，“乖，早点睡。明天的婚礼会很累的。” 萧成安在我的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他起身去洗澡。 我在哗哗的水声里，手指一点点盖在唇上他刚才落下的地方。 他，亲我。 这是对我等了这些天的安抚馈赠，还是作为萧先生对萧太太的义务履行？ 我默默祈祷，明天的婚礼会顺利进行。 第16章 婚礼1 对于我嫁给萧成安，真心祝福我的人只有秦箬箬。 而对这桩婚姻真心高兴的人是我那重男轻女的妈。 休息室里。 方如珍抓着我的手，摸了又摸，眉开眼笑地嘴都要刮到后脑勺打成蝴蝶结。 “哎呀，明月啊你真有出息，终于给咱们家钓了一个金龟婿！！你弟弟以后就都能靠你了！！！” 对于我跟萧成安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婚礼突然的提前，方如珍全然不关心不在意。 她恨不得我明天就为萧家生个大胖小子，彻底坐稳萧太太的宝座。 “这个彩礼，三金的，成安一定给你了吧？你要了多少啊？卡在哪儿呢？妈先帮你保管着呗？” “哎呀，这婚礼提前当然是提前好，只不过都来不及通知你的同学我们家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这个礼金一定要记得后收，收回来！” “对了……” …… 她张口闭口都是钱，我的忍耐到了极限。 “妈，你如果不想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富贵黄了的话，现在就闭嘴吧。安静地做一个长辈，一个真心希望女儿会得到幸福的母亲。”我冷声打断。 钱向来是她的软肋，方如珍闻言立刻闭嘴。 她噘噘嘴没安静一会儿又问我：“你没通知你养父养母吗？” 我眼底沉了沉，没吭声。 “啧，也是。你为了那个顾轻完全不顾他们的心意安排，非要跟着来到密城。结果呢？不过这会儿你嫁给他舅舅，当了他舅母，也不算失败啊。如果你跟他们说……” 我厉眼看去，“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没通知自己就找过来了的。” 方如珍被我说的脸上无光，扯了扯眉毛生气道：“我是你亲妈，你结婚不通知我，我主动来找你。你还不高兴啊？！我还错了啊？！你，你这什么态度？！” 我看着镜子里她的义正言辞，冷笑都嫌多余。 “从你嫌我是赔钱货，六岁那年不顾我的苦苦哀求把我丢给养父养母养开始，你就只是我名义上的妈了。你该不会忘了吧？” 这次的婚礼我没有通知亲爱的养父养母，除了我因为顾轻伤了他们的心之外，是我很清楚这场婚礼的内核，另外还有齐悦这个不确定因素。 我希望等我真正需要祝福的时候，再通知他们。 “你看看你这个咄咄逼人的样子！我这为了给你寻一个更好的环境不想你跟着我吃苦，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记恨到现在？！不是我，你能有学上吗？！不是我，你能有现在的一切吗？不是我，你能嫁给萧成安吗？！” 我提到过去揭开方如珍的遮羞布，她噌地站起来戳我太阳穴，冲我吼。 从外面给我拿吃的回来的秦箬箬一推门见到鸡飞狗跳的这一幕，赶紧快步踱过来替我拦住发了疯的方如珍：“阿姨阿姨，你这是干什么啊？今天是明月的大婚，你什么时候翻旧账不好这会儿来翻？就不怕触了霉头啊？” “她都不怕我怕什么！？以为攀了高枝就了不起了啊……” 我闭着眼睛顶着沉重的凤冠，抿紧颤抖的嘴唇。 我实在不想把场面闹得难堪。 秦箬箬把方如珍带出去，耳边得以清净后我努力抚平情绪，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今天我是新娘，我要高兴。” 我要把专注力都集中在接下来的婚礼上。 秦箬箬端进来的盘子里有一些精致的点心。我拿起一块准备填填肚子。 昨晚睡不着，早上五点又起来化妆，穿戴好后几乎不能有什么大动作得这么一直端坐着。 我几乎没吃过东西。 这时门再一次开了，是被踹开的。 余光里唐书怡提着裙摆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抬手把我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全都推开撩倒。 “你老公这是什么意思？！” 我视线下移十五度看着她搁下的手机屏幕。 上面是萧成安教训顾轻的监控画面。 萧成安拳拳都往顾轻的肚子上招呼。 怪不得今天看到顾轻，没见其脸上挂彩。 这都往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大灰狼就是大灰狼。 “你在我家门口装监控了？”我抬头皱眉，她这监控画面怎么得到的？！不过话一出口我再次看向视频画面的进度条，没有前缀后续的，全是截下来的干货。 所以这应该是…… “江明月你少恶人先告状了！”唐书怡怒极反笑，一副我过于不要脸的样子，“明明是你老公发给我的！” 我挑挑眉：“那你怎么不问萧成安呢，跑来问我？” 甜甜的雪媚娘咽下，我抽过一旁的纸巾擦手：“你老公该打，昨晚跑过来骚扰我正好被我老公撞见了。” 唐书怡脸色像灌入化学毒药，红绿变色。 她鼓着脸艰难吞咽下这个苍蝇般的事实，竟扬起笑：“我想你搞错了吧？我家顾轻哥那是善良，他应该是跑来告诉你萧成安前女友回来的事情。顾轻哥说了，好歹你的命是他救的，即便不喜欢你，也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 唐书怡扫一眼方如珍没来得及拿出去的手包：“江明月，刚刚出去的那个是你妈吧？一个穿着精致衣裳也不像贵妇的卖鱼商贩，要成为萧家的亲家……融不进的圈子硬要融，你就是攀上龙门也成不了太子妃啊。啧啧，舅舅的脸被你丢尽了~” 我抓住她摁在我脸上试图抹掉我粉底的手指，用力拉过。 “是啊，我就是想给你们高贵的上流圈添点鱼腥味，你沾上了我，喷再多的香水也盖不住这层臭味。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你个疯子！”唐书怡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我推开她：“你该问的问了，该放的狠话也放过了，没别的事就从我休息室滚出去吧。我还要背上台要说的台词。没空招呼你。” 唐书怡抓着她的婚纱裙摆，突然笑了一下。 “也是，等下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那等会儿见了。” 她一副要看我好戏的样子，悠悠带笑，转身离开。 我意识到不对，出门去找秦箬箬。 “婚礼的流程有改动吗？” 秦箬箬看手机，最后check工作人员发来的流程图：“没有啊，没有收到改动的通知啊。” “我妈呢？” “我把她安排到观众席去了，放心，我跟她说了利弊，她应该清楚孰轻孰重的。” 我却拧起不安的眉头。 这时工作人员过来让我们准备准备，“新郎已经入场，新娘这边由闺蜜牵领入场，还有三分钟倒计时。” 秦箬箬投以鼓励宽慰的笑容，向我伸手，“明月，来吧。” 第17章 婚礼2 我跟萧成安，顾轻和唐书怡的集体婚礼中西合璧。 唐书怡穿着西式白色婚纱，出场方式就是从后台走到台前短短一段路，挽上顾轻的胳膊。 而我被萧成安安排从酒店的人工内河那头坐花船来到大厅外面的走道。 全部的人都陪着萧成安迎接我的到来。 我想过无数次我结婚时候的场景。 没有想过凤冠霞帔坐花船，更没有想过牵我手步入礼堂的人会不是顾轻。 造化弄人四个字，诚不欺我。 秦箬箬陪我坐在花船上，众人行注目礼。 河水上放出水雾，两边的莲花灯像是照亮我幸福的道路。 秦箬箬俯身偷偷在我耳边说：“明月，你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她凑过来说话使得花船微微轻晃，像带着我一起甜醉。 萧成安的目光明亮又坚定地望向我。 船到岸。 秦箬箬先下船，伸手来扶我。 萧成安也朝我伸手。 我身上实在繁重，提裙摆还要看脚下的台阶。为不打滑掉入水里，每一步都走的相当小心。 两个人将我一起安全接下。 萧成安把我的手紧紧牵住后，秦箬箬笑着松手了。 我们这对走在前面，顾轻和唐书怡走在后面，相继进大厅。 众人落座，开始走婚礼流程。 主持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今天我们很荣幸，见证两对璧人的幸福时刻。舅舅和外甥同时结婚，等一下长辈致词不知道要不要讲究一个敬老爱幼，谁前谁后呢。”他用诙谐幽默的语气调侃，唐书怡立刻接话，“我们是晚辈，当然要让长辈的流程先来。” 我扫了一眼唐书怡，看向前方。 关于我跟萧成安的回忆录套取了某大热韩剧的模版，说我们两个是办公室恋情，老板和秘书之间的粉红泡泡。 我知情的我不知情的都被文字美好的艺术和制造氛围的MV给串联起来。 观众席里不时发出阵阵欢呼声和掌声。 我跟萧成安则站在一旁像当事人暂时跳脱出来加以回望。 “老板，这3D相册谁给弄的？” “我自己。” “……”我目光愕然。 萧成安则淡定地看着大幕布反问：“不然这种事要交给谁？” 我默然。 也对。 要是交给别人，就穿帮了。 可是相册里很多我的身影照片，很像是生活里无意间的截拍。这些都从何而来？ 台上不是说话聊天的地方，我瞥瞥身边的某人没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这段播放影片没出什么幺蛾子。 很快，回忆过新人的甜蜜过往后，流程进入到长辈致词。 我看到萧炎上台的同时，方如珍也笑嘻嘻地整理着衣领要从另一边上来！ 秦箬箬拼命想要拦住方如珍，怎奈方如珍一个大力侧推，直接大喇喇地往台上奔，仪态得体全无。 主持人话筒递到萧炎嘴边，萧炎意简言赅：“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负责。我只负责祝福就好。” 很酷，很符合他萧家长辈以及商场大佬的定位。 台下的人都发出应景的笑声。 我都在台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不该嘱咐的嘱咐了，只希望能起到一点效果。 但我显然高估了自己，方如珍拿过主持人的话筒开始漫天飞舞不着边际的致词：“那个……各位大家，观众朋友们好，我是江明月的妈妈，我叫方如珍。哈哈哈哈……我很高兴能来到这么豪华的酒店，见证我女儿的婚礼。你们不知道，我们来自密城的一个小县，从小她爸就抛下我们娘仨跟别的女人跑了，后来恶有恶报被车撞死了……” 我头皮一寸寸发麻，看到台下的人神情皆是或讶异或憋笑，萧炎的脸色黑到要就地杀人。 可我毫无办法，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如珍不讲逻辑也不斟用词地把我过去的不堪竹筒倒豆子地统统说出来。 在一旁的顾轻和唐书怡脸上的笑容像渐渐出锅的浓汤，幸灾乐祸几近溢出。 我明白过来刚刚唐书怡回应主持人的尊老爱幼是什么意思，方如珍是她放上台来的。 要知道原本的家长致词，我跟公司re过流程，是只让萧炎一个人说话的。 这时主持人听着不对，出于责任考究，试图阻止。 方如珍说嗨了，几次推开主持人要拿走话筒的手。 “……哎呀！你老打断我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方如珍不顾场合地发飙，高声地啧了一下后又冲我跟萧成安这边笑笑，“不过呢，我也说的差不多了。总之我真的非常高兴我女儿能嫁给萧家这么好的婆家，从此以后可以成为上流社会的大少奶奶，女婿啊，你放心，我一定让明月尽早给你们萧家生个大胖小子！” 我目光绝望地移向萧成安，恨不得杀了方如珍再自杀，然后找个地缝把尸体躺进去原地成灰！！ 他这一辈子一定没有这么丢脸过，还偏偏是在他的婚礼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过顾轻和唐书怡一定会作妖，揭我的短。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个短是由方如珍亲自揭开。 我连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萧成安突然牵过我上前一步，不紧不慢地从方如珍手里拿过话筒。“您多虑了，我在这方面没有要求。” 我倏地抬头。 “而且，您刚才说的话也没有说全。”萧成安语气尊重，却在话上打了转弯。“您重男轻女，明月只有六岁，却把她抛弃，卖给他人。这些年不闻不问，只有拿钱的时候出现一下，自诩亲妈。这些年包庇儿子赌博嫖娼为他做牛做马，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有明月这个女儿。包括今天出现在婚礼现场都是不请自来，只为彩礼。” 萧成安一字一句让方如珍的脸无形中被扇了一道道耳光，她面色灰白，瞪大眼睛。 萧成安亮出一张支票，“这里是一百万。今天我当着大家的面给你你要的彩礼，买断你是江明月生母的这个身份。以后，你跟明月各自安好，不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见证你触犯法律亵渎亲情的罪责。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您觉得呢？” 方如珍跟吞了牙签一样，只有紧张眨眼的份。 刚刚她有多大大方方，现在就有多想逃之夭夭。 就在方如珍伸手拿支票的功夫，我看到台下秦箬箬带来了我的养父养母！ 我怔然地看向萧成安。 他s什么时候安排好的这一切？！ 第18章 婚礼3 方如珍拿支票灰溜溜地退场，我没有邀请也不敢邀请的养父养母被秦箬箬送上台。 萧成安把话筒递过去。 跟方如珍不同，我的养父养母是知识分子。 爸爸江树是大学老师，妈妈黎华年轻的时候是个画家，结婚以后办过几次画展慢慢隐退成为一个幸福的家庭主妇。我到这个家后印象里很多温暖时刻就是跟爸爸在阳台就着鸟叫蝉鸣看小人书，跟妈妈在书房里拿着画笔画画。 他们都是性子很温和的人，很少对我急言令色。 六岁被抛弃，我已经有了记忆。 他们非常耐心地为我治愈受伤的心灵，整整两年的时间陪我坚持看心理医生，用爱浇灌。 他们很开明，拒绝了方如珍“卖”的方式，愿意当我的爸爸妈妈又不阻拦我跟方如珍相见。 坚持跟过去切断，是我的想法。 只有我头昏迷上顾轻，才真正伤了他们的心。 爸爸穿着合身的老式中山装，妈妈穿着红色的旗袍。 他们显然是早早就准备好，而不是匆匆被架上的台。 爸爸大方地承认我们之间的寄养关系，说起相处的过往，肯定我的优秀。“……这个傻瓜，还以为我跟她妈在生她的气。傻孩子，做父母的哪会真的记恨自己的女儿？” 妈妈哽咽地冲我点点头。 我再也绷不住地，含泪上前将他们抱住。 台下掌声如雷，萧成安郑重保证说：“爸，妈，我会对阿月好，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女婿。” 爸爸妈妈点点头，摸摸萧成安的脸，又爱怜地看看我。 他们下台后被安排坐到萧炎身边。 仿佛刚才的方如珍没有出现过一样。 萧炎的脸色由阴转晴，我看到客人们的神色投望过来时已经没有刚才的鄙夷和戏谑。 只剩下唐书怡的脸色臭到像馊掉的浓汤。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萧成安安排的。 她的确让我出了丑，萧成安却硬是把死掉的棋给下活回来。 我的身世是黑料，是不定时炸弹。 现在这颗炸弹被解除，我立刻想到萧成安这边的齐悦。 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我找寻齐悦的身影。 然而直到婚礼结束，我都没看到预想中的抢婚画面。 我回休息室换下喜服，爸爸妈妈来找我。 他们要把萧成安给的别墅钥匙还给我。 “你帮我们跟成安说，心意领了，不过我和你妈还是喜欢住在我们的老房子里。住一辈子了都是回忆。”爸爸拉过我的手，手心里落入的冰冷钥匙却是暖暖的着想。 “是啊，只要你们能好好过日子，你感到幸福。这就是给我们最好的礼物啊。”妈妈捏捏我的脸。 瞧，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我幸福。 这就是他们跟我那个亲妈的差别。 “谢谢，爸妈。还有……对不起。”我诚恳地为我之前伤了他们的心认真道歉。 爸爸拍拍我的肩，用笑容宽慰我：“好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这次，你的眼光不错。” 他冲我眨眨眼。 我怔怔。 妈妈也冲我笑的灿烂。 ** 萧成安原本要带我去国外蜜月旅行，但我不想这么折腾，就说去郊区找个安静的酒店休息几天就好。 毕竟在我看来，蜜月旅行是一对新人感情的升华。 我跟老板的感情没到那程度，去了只会徒增尴尬。 萧成安当下没说什么，不过后来还是把机票换成了某山庄的房卡。 我换上轻松的连衣裙去找萧成安汇合。 唐书怡跟顾轻也火速换了装，我刚穿过大厅前的走廊看到顾轻抛着车钥匙的背影，唐书怡在一旁叫住我。 “舅妈。” 她身边站着一位天仙，齐悦。 齐悦也望向了我。 齐悦是不是特地在这儿堵我我不知道，但唐书怡肯定是故意的没跑。 我拎着手包上前：“怎么还没赶飞机？你跟顾轻不是要去法国度蜜月吗？” “是要去了呢。不过看到好久没见的姐姐必须得聊上两句啊。”唐书怡笑里藏刀地拉住我，“舅妈你还没见过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齐悦，齐氏集团的二小姐，也是舅舅的前女友。” “前女友”三个字，分外清亮着重点。 我余光刀了一眼她，跟齐悦点头致意：“你好。” 她比照片上更好看，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像洗发水的广告，盈盈一晃，漫天芳菲。 三十加的年纪并没有让她增加老态，反而更添风韵。 这样的大美人面前，哪怕我比她小五岁也没有被年轻撑到腰。 如果她刚刚在我跟萧成安交换戒指的时候，杀出来说：“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我真没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你好。”她伸手回握。 “哎呀，悦姐姐，你窝在国外那么久我都以为你不回来了，还是舅舅的影响力大啊，他一结婚你就回来了。”唐书怡瞄我，摆明说给我听，“悦姐姐，别人不知道的海以为你是回来抢婚的呢。” “别听书怡乱说，我现在跟成安就是朋友。”齐悦眼神温和不带杀伤力，又好像真的怕我误会一样在做解释。但我还是感受到她眼底强大的气场。 “是啊，舅妈，你可不能欺负悦姐姐啊。虽然悦姐姐很漂亮，还跟舅舅谈了五年差点就谈婚论嫁！但现在你已经成功嫁给舅舅了，没必要的干醋就不要吃了对吧~”唐书怡字字激我。 “你这么关心舅妈真是谢谢哦。”我定定地看着她，抱上去在她耳边说：“要不是成安有后手，我会把你过去18任男友的视频还有你的堕胎记录都PO给大家看让你的婚礼更热闹点。” 我往她手心里塞早就准备好的U盘。 她身体小抖了一下。 我放开她冲其笑笑：“顾轻在等你了，赶紧过去吧。” 唐书怡盯着我敢怒不敢言，眼神幽深。 绿茶婊终于被打发走，只剩下我跟齐悦。 我和她开门见山：“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了，都不用装了，玩一场坦白局怎么样？” 齐悦怔怔：“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真心来祝福我和萧成安的吗？”我指出她的真心掺杂假货，“特地在婚礼前夕赶回来，约我的未婚夫单独见面，这算哪门子的真心祝福呢？” 第19章 关于新婚夜你有什么想法？ 齐悦只是眼眸微微一滞，坦白地望着我说：“成安，是我人生里很重要的人。我以为我放下了，但听到他要结婚了还是没忍住打了飞的回来。那天晚上我的确是想要再为自己争取一次，不过今天我是真心祝福你跟成安的。” 我立刻意识到她是段位很高的能力者。 因为我连在她眼底捕捉到一丝被我拆穿的不爽和恼火都没有。 “不然，我就抢婚了，不是吗？” 她的反问带着挑衅的火药味。 我保持浅笑的权宜之计，寻思要不要在这会儿显示主权。 “明月。” 有人唤我。 我越过齐悦见萧成安向我走来，注意到他这会儿喊的是“明月”不是“阿月”。 他走到我身边，看看我又看看齐悦。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跟你太太送上诚挚的祝福，只是她好像不太相信。”齐悦这么快就开始跟正主告状了。 我内心冷笑一声，索性开口：“要我留时间给你们叙旧吗？我先去外面等你。” 我看向萧成安，表明自己有自知之明。 萧成安却勾着我的腰：“我是来接你上车的。后面安排很多，时间很赶，萧夫人。” 我微怔。 他居然当着齐悦的面喊我夫人？ 萧成安甚至没多看一眼她，转身带我离开。 一路出酒店，坐上泊车员已经停好的车。 我跟他离开酒店，开上马路一直沉默安静着。 “生气了？” 开出第一个路口等红绿灯，萧成安打破沉默。 “不敢。”我看向前方，口气官方。 “阿月。” 他当老板当惯了，高位者的撒娇也带著命令口吻……让我不自在地攥紧手心。 可他这样，越发证明了我心里的猜想——他没放下齐悦。 当着她的面唤我看似亲昵实则非常留有空间的“明月”，而不是“阿月”。 故意不带看她一眼，做出偏颇于我的举动。 还特别此地无银的叫我萧夫人！ 这每一个故意，都是在报复她当初背刺了他吧！！ “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彻底摆脱你的母亲你的原生家庭。不然只会拖泥带水。” “？” 我眨了眨眼，扭头。 他以为我在生气这个？ 萧成安扭头，迎上我的目光。 这一瞬的坚定，让我晃神。 婚礼上他跟我爸妈说会好好照顾我的样子，也是这样深邃明亮。 他说的没错，可却因为我不堪的出身让他和萧家从高台跌下，蒙上粉尘。 我江明月何德何能？ “萧成安，我连累了你。” 他三分不屑三分慵懒：“我担得起。” 我的心被捏紧，缺失的地方似被洪水灌入。 ：“我想知道，如果没有我这边的后手，你有没有安排？” 我回神：“有，我早就想到顾轻和唐书怡会在今天做手脚，只要他们出手，我也会让他们毕生难忘。” 我把U盘的事告诉他。 萧成安嘴角勾起浅薄的弧度：“我以为你是小白兔，没想到是只小狐狸。” 想到我默默给他标榜是只大灰狼，这会儿他说我是小狐狸……“我是狐狸的话，老板你是什么？” “你想我是什么？” 我大着胆子地把心里话说出来：“大灰狼？” 以为萧成安会生气，没想到他唇角的弧度没变：“挺好的。狼和狐狸，算是本家。” “……”我压眉，好什么好？ 一点都不好。 虽然今天的幺蛾子完美解决，但谁家好人的婚礼这样险象环生？谈资百出？ 谁家好人……还要跟前女友斗智斗勇的？ 我心里跑过去一趟火车了，旁边的某人又重新坠入沉默。 他应该是不打算提到齐悦。 我脑袋往车门上靠，心里憋闷。 是了。今天他在台上说了太多话。 平时他寡言少语，为我破天荒地提高输出频次，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车子一直开到郊外，下榻的山庄酒店。 远远地，我看到山庄被群山包围，环绕着茂密的林木，世外桃源的幽静气息扑面而来。青砖绿瓦，飞檐翘角，古色古香，人间仙境。 待我从车上下来，仰头想好好瞻仰一下入山的恢弘石柱大门。 只见两边一副对联适时落下。 「红妆带倌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 我想哭。 各取所需的婚姻，他竟，这样用心…… 随之台阶下一道道感应的灯带亮起，像是照耀着我脚下的幸福之路。 这时萧成安牵起我的手，往上走。 他的手很大很暖，指间稍稍用力牵引我方向。我偷瞄他的大长腿抬步上阶的腿线轮廓。 四十岁的男人，还能拥有那么好看青春的腿。 门里的水池，石径小道仿佛也有感应，随着我们的深入都亮起了细碎的灯海。 我注意到水池里游的是红鲤，石径小道上也贴满喜字当做指引的箭头，直到来到山庄内。 前台小姐甜笑点头：“萧先生萧太太，新婚快乐。” 我扭头，不好意思地瞄萧成安。 今天我的大婚，好像全密城的人都知道。 “感谢你们入住我们山庄，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在这里能度过一个甜蜜快乐的蜜月期。” 一个黑色的绑着喜带的方正盒子。 我道谢后抱过，左右环顾。 好奇怪，大厅里没有人，酒店内好像也格外安静似的。 搭乘电梯来到三楼，我说：“老板，不对啊，怎么从大门进来到这里，一个人都见不到啊？” “我把这里包了。” “……”我愕然掉下巴。 这山庄这么大，他把这里全都包了？？ 萧成安拿卡刷开房门，我跟着进去。 古色古香的房间，竟也做了布置。 红色的喜帘，红色的床单，一路的玫瑰花瓣，还有贴着花字的烛台…… 我看到红木大床龙凤纹饰熠熠生辉，挂着的红色帷幔半系半垂，摇曳暧昧。 我红了脸，下意识地想要寻找另一张床的存在。 当然，我肯定是找不到的。 怀里的盒子有点重，我想把它放到沙发旁的茶几上打开看里面装的什么。 萧成安抬手托住盒底，示意我放到床上去看。 我不明就里，不过还是照做。 盒盖打开的刹那，我的血液从脚底全部往头上涌！ 盒子里竟然放着……各种情趣用具。 最上面的黑色蕾丝面罩，像在冲我笑！ 我赶紧把盖子盖上！ 心惊肉跳！ 手忙脚乱！ 萧成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旁边，俯身靠着床尾护栏：“阿月。” “……嗯？” “关于新婚夜你有什么想法？” “……”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萧成安特有的清冷平静。偏偏在只有他和我两个人的房间浴火撩人。 我涨红脸，抬头。 萧成安手指落在他的领口，一颗一颗地解开纽扣。看到他若隐若现的锁骨，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不断地咽口水。 直到他的手落在腰上。 我猛地起身，上前抓住他的手！ “萧成安！” 第20章 江明月你还没搞清楚情况 我承认，我很慌。 萧成安这个样子该不会是真的想跟我洞房花烛夜吧？ 虽然说婚礼已成，名分上我们的确是夫妻。 虽说他这个品级的样貌和身材，我一点也不吃亏。 但日子还得继续过，真实情况我得顾啊！ “我们，我们还有正事没聊呢。” “正事？” “嗯！正事！” 萧成安缓缓低头。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妈呀！ 赶紧把手缩回！ 刚刚动作太快，手指直接扣过了他的yao带……我触碰到了他的身体…… 我脸上漫过的血色估计有如惊涛骇浪。 避免被发现，我赶紧开口解释刚才说的正事：“老板，我们还没有签契约协议呢。” 萧成安不宽衣解带了，走到一旁打开迷你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单手拉环。 “契约协议？” “嗯……我总不能一辈子赖着萧太太的名分，这对老板您来说不公平。”我指指自己和他，字里行间都为他着想。 萧成安没说话，仰头喝下一大口啤酒，喉结性感滑动。 “江明月。” 他没有看我，眼神虚无地望向地面。 我却因为他喊我全名，下意识后背挺直。 “我想你还没搞清楚情况。” “嗯？” “我们结婚了，整个密城都知道的事。” ……所以呢？ “不管原因为何，婚姻是既定事实，有法律保障的。” 我眨眼。 “而且我没打算离婚。” 他放下空了一半的啤酒，走向洗手间。 我回神，消化他的话。 所以……大灰狼是想告诉我，他没打算跟我君子协定，也没打算跟我离婚？？ 他……想跟我过一辈子？？？ 可是当初说各取所需的时候不是说我随时都可以离开的吗…… 我捂着心口，听到洗手间里传出的水声，险些喘不上来气。 床上的红色喜帕，玫瑰花瓣好像在提醒我今晚的新婚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低头扒开衣领往里看。 怎么办？ 没想过今天萧成安会碰我，我没穿整套的内衣，没做准备！ 洗手间的水声很快安静，萧成安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我弓着腰越过他迅速冲进去把门关上。 明亮的灯光下，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害羞地拿出刚才藏起的情趣内衣仔细打量。 从黑盒子里拿出来的。 一整套，白色蕾丝半透明的，性感套装。 穿了，等于没穿的……诱惑撩人。 我一时说不清是这套更好，还是我身上的这套更好。 想到这是我第一次跟老板坦诚相对，画面一旦定格就改不了了。 我毫无把握地给秦箬箬发出求助信息。 秦箬箬秒回：不穿。 “……” 我打了一个问号过去。 “反正等一下都要脱掉的，这样你家老公也省事。” “……” 我多余问她。 洗澡不需要多久时间，磨蹭踌躇让我迟迟不能从洗手间里出来。 萧成安都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你打算今晚睡这里面？” 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死就死吧。 我这么跟自己说，一咬牙开门迈出。 我穿上了性感套装，再在外面裹了浴袍出去的。 萧成安没躺在床上，而是站在阳台上。 我走过去，扭捏地说：“我……洗好了。” 萧成安目光从我脸上滑过，“嗯，过来。” “……”在阳台上吗？ 我看了看阳台周遭。 我们房间的阳台正对山庄的内庭，硕大蜿蜒的绿林草地，假山花圃。还有一个巨大的鲤鱼雕塑喷水池。 倒是没有其他建筑物有偷窥视角。 但终究是打野战啊…… 我哪有过这么开放的经历？ “能不能回……” “嘭！” 突然，天空闪过一道亮光，绽放的闷响吓我一跳。 我瞪大眼睛看过去，漫天的火树银花落进眼眸。 一簇簇接二连三的烟火，把天空打亮。 亮如白昼的五彩缤纷……萧成安双手搭在我耸起的双肩，护我到身前。 “新婚快乐，阿月。” 他呢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像极了情人间的温存厮鬓。 还从没有人如此用心地送过我这么一份盛大的专属的浪漫。 我腿软。 他适时从后面拥撑住我。 当丘比特的爱心出现在夜空上，我再也忍不住转身抱住他。 哪怕这仅仅是萧成安出于新婚丈夫的立场做的这一切，我依然动容。 “谢谢。” 萧成安轻捧过我的脸，吻住。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身体一阵悸动。 明明我很清醒。这一刻却混沌地闭上眼睛，张开嘴迎接他的温柔。 气息缠绕。 我宽松的浴袍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露出蕾丝肩带，他目光炙热地停留片刻，顺势抱起。 我盯着他颌角分明的侧脸，浑身滚烫。 “萧成安……”他把我放到床上俯身上来，拉着我的手解开他松垮的袍带。当我的手触碰到他结实有力的窄腰我忍不住叫他的名字。 墙灯微亮的暧昧晕黄，空气里旖旎的香薰调情。 一切恰到好处——让我变成真正的萧太太。 这时，萧成安的手机响了。 我身体的开关已经被打开，本能地勾着萧成安的脖子不肯放。 萧成安亦没打算停下，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他情欲泛滥的声音不耐烦地应了一声，随后突然停住。 我勾住的人瞬时从我身上起来，我梦醒一般望向他。 “萧。” 他拿上衣服往外走，背影急促，等不及我叫住他。 我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连个交代都没有。 美好遁地，跟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气息从喘急到平静下来，反复复盘。 刚刚手机里的声音是齐悦。 她是真心祝福我跟萧成安，真心祝福到在新婚夜把萧成安从我床上叫走。 我好像第二次被抛弃了。 第一次好歹没有名分，没有承诺。 这一次，某人说的一辈子还言犹在耳。 我知道我不应该难过的，毕竟萧成安从头至尾给的都是当初说好的各取所需。 可望着外面已经漆黑的天，我还是难过地红了眼眶。 我换回自己的衣服想离开。 开门时我又被逼了回来。 第21章 我选了唐书怡但我没弃了你啊 顾轻居然醉醺醺地出现在我的门口。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但明显是看到萧成安的离开才过来捡便宜！ 他倚着门踉跄而入，一把抱住我。 “明月……我想你了。” 我被他身上的酒味熏得睁不开眼睛，厌恶地将其推开。 “顾轻你现在应该在你的婚房，不是在我的！唔……走开！” 顾轻撞到墙上，看着气呼呼的我笑容阴柔：“明月，我都说了萧成安心里没有你。你嫁给他不过是一个笑话！看？今天新婚之夜他丢下你离开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有机会来找你……” 他上手要捧我的脸，我抬手打掉。 “唐书怡嫁给你才是一个笑话！你不在唐家好好地尽你新郎的义务，跑到这里来偷窥我？！顾轻，我看在你是我老公外甥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我数三个数，你马上离开！”我指着门口，怒声呵斥。 顾轻皱眉，混沌的眼神蹿出星点怒火：“江明月！你一定要每次看到我都像看到一个仇人一样吗？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们七年的感情？？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把你从冰湖里救上来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你说过你这一辈子都欠我的情！！” 我对他这种不依不饶的纠缠十分无语：“顾轻，是你不要我的一辈子的，你忘了吗？！是你选了唐书怡是你把我弃之敝履的！！” 顾轻摇头抱住我，语气极尽委屈：“不，我没有，我选了唐书怡但我没有要弃了你啊。只要你乖，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我们依然可以……” 我踹他的膝盖，挥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顾轻，别逼我吐出来！” 也正是这一巴掌，彻底激怒了他。 顾轻将我推到沙发上，欺身上来。 他骑着我，拽领带：“你刚刚说义务是吧？你说对了，我就是来尽我的义务的。” “你放开！救命啊——唔！” 顾轻捂住我的嘴，目光凶狠，嘴角轻蔑：“江明月，我倒要看看我们重温旧梦，萧成安还会不会要你！” 我拼命捶打，可我的力气敌不过喝醉酒的男人！ 我听到顾轻的手扯开我的领口发出的撕拉声，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就在我以为今晚就要被迫跟顾轻来这么一遭时，一根棍子突然出现打在顾轻的后脑勺上。 顾轻眼神一滞，倒了下去。 我发怔，没反应过来。 陆文丢开棍子将我扶起：“夫人，您没事吧？” 我看到他的脸，触电一般从刚刚的惊恐里回过神，捂住领口蜷缩成一团。 “夫人，对不起，是我来晚了。”陆文紧张愧疚地不断道歉。 他像是跑过来的，额头沁汗呼吸急促。 我看着倒地的顾轻，捂了捂脸。 “你没看到萧成安离开吗？你是他助理怎么没跟着一起走啊……” “老板让我留下守着您的，他说他去处理急事很快会回来。”陆文后怕地嘟囔，“我就去解手了一下，没想到顾少爷什么时候……” “他没死吧？”我稳了七八分心神，意识到现在不是忙着后怕的时候。 陆文检查顾轻，“夫人放心，他只是晕过去了。” “你现在赶紧把他送回他唐家去，悄悄地，别让别人看到他进到这里来过。”我看着他，“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陆文点头，再次说：“夫人放心。” 他看着可靠稳当，动作也麻利，迅速把顾轻带离了房间。 我的身上好像沾染了顾轻的气味，看到坏掉的领口，我又厌恶又无奈地进到洗手间二次洗澡。 没衣服穿，我只好换回浴袍。 这么一折腾，离天亮也没多久了。 我索性不走了，和衣躺在床上等第二天天亮后再走。 又气又怕下，没想到睡意很快袭来。 等我睡醒睁眼，竟发现萧成安回来了。 他没来挤我，休憩在沙发上。 我看到他，想到昨晚他不说一声地走掉，又因为他的走掉让顾轻有机可乘，心里的别扭重新不依不饶起来。 瞪了一会儿他后我悄悄起身，走到他旁边。 我本意是想趁他熟睡时给他一拳解气，或者挑起他的鼻头拍下一张丑照什么的以作威胁。 想法太多，暂时犹豫。 于是一不小心，我掉进了他的美貌陷阱—— 怎么会有这样被女娲眷顾的人啊？ 四十岁了，皮肤还白皙紧致的像20岁的大学生。 俊眉星目，高挺秀气的名品鼻，人中下的两瓣红唇唇线分明，五官线条流畅而有力，是那种让人一见难忘的张扬的帅。 看到他闭着眼睛垂下的浓密睫毛，我的拳头一点点松开，忍不住去拨弄。 忽然我的手腕被他圈住拉了过去！ 我低声尖叫，转眼被他拉到大腿上。 陡然对上他清醒明亮的眼睛，我立刻反应过来他在装睡。 “你！” “萧太太，你想对我做什么？” 他的嘴唇微启，低分贝的喃喃。 语气质问，声音温柔。 我绷着脸不看他：“我能做什么，老板你想多了。” “昨晚齐悦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国内她没什么朋友，所以打给我。我处理完就立刻赶回来了。”萧成安跟我解释昨晚他的不辞而别。 我望向他，很想问问他聪明如你，真的看不出这是齐悦的故意？ 但看着他的眼睛，我想到即便看出来他也身不由己地去关心，这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他听到齐悦求助的一瞬，无法思考，不管不顾。 就已经是答案。 我轻嗯，当做回答。 萧成安把脸埋进我的肩膀：“你身上好香。” 我的锁骨蹭到他的鼻子，酥酥痒痒的。 此时天已经大亮，晨光的橘色洒进来，怕不是昨晚没有发生的事情要在早上继续……我紧张地攥紧袍角，一动也不敢动。 但萧成安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只把我当一个人体香薰，闻了闻味加速清醒，然后问我饿不饿，要陪我去阳台吃早饭。 服务生推来早餐车，接地气的京味早点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当然也有咖啡和面包。 我捧着一碗豆浆暖胃。 服务生离开后，萧成安递给我一份合同：“这是你要的。” 我瞄到抬头几个大字： 「婚内协议书」 第22章 喊老公的心虚 他，不是昨晚还骂我搞不清楚情况的吗？ 怎么现在又要跟我签协议了？ 是因为齐悦吗…… 萧成安：“我想过了，如果这能让你安心我可以配合。” 协议书上罗列的约莫有二十多条，内容挺细的。 什么…… 「甲方可以要求乙方配合一切家族活动」、「约会频率每周不能低于一次，一次不能低于三小时」、「应乙方家长要求，每个星期五放乙方回去吃饭，甲方无事需陪同」…… 很明显甲方是他，乙方是我。 我浏览到最后一条写的是：「乙方精神或身体出轨，提出离婚请求需赔偿甲方十个亿」 “噗——” 我差点没被豆浆呛死！ “老，老板，你这算哪门子的婚内协议啊？” 婚内协议是秉着契约事实，披着婚姻的皮囊签下不需要完全履行的约定！他这个完全照着真夫妻的条例走，最后还锁死了禁止离婚的可能性。 这，这不是跟他昨晚说的一样，还有什么签的必要？ 安的哪门子心？？ 萧成安见我这么激动，微微挑眉：“你有什么想加的可以加。” 我：“……” 相加的有很多，我甚至还想变成甲方呢。 但是可能吗？ 我抿抿唇，思考片刻：“我想减一条行吗？” 萧成安目光晃过来，看着我指最后一条。 他眼底闪过锐利，脸色有点臭了。 “阿月。” “嗯？” “你这么确定你要出轨？” “……” 我不是确定我要出轨，我是确定我会离婚。 萧太太这个美梦，昨晚我差点沦陷了。 虽然不爽齐悦出幺蛾子，拐走了我的新郎。但也幸好她的及时幺蛾子，让我幡然清醒。 美梦再好，也不是我的。 等萧成安和顾轻的恩怨了结，我迟早有功成身退的那一天。 也许像他这样的富家少爷不追求爱情，可以利用婚姻来达到目的。 但我不行。 我玩不起。 意外闯入梦境的爱丽丝终究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他把面包放进豆浆里沾了沾递到我嘴边，目光自带冰冷警告。 “老板，那这样。” “这条内容追加一下，万一你喜欢上别人了，你不能拖着我，一定要坦白跟我说，我们好聚好散怎么样？” 我释放亮晶晶的眼神望萧成安，努力让他感受到我为他着想的心。 比起我出轨，他喜欢上别人的可能性更大。 萧成安定定地看着我，眼神未起波澜：“好。” 有这一条，这份婚内协议书才有签的意义。 我松了口气，补充写上后，签了字。 萧成安也在我的名字旁边落款。 我们一式两份，看着手里的协议心里的别扭也随之而散。 我伸手道：“萧先生，那以后请多多指教。” 萧成安似轻笑了一下，轻轻握住我的手指又轻轻松开。 昨晚顾轻来偷袭的事，他没有提，应该是陆文识趣地没有告知。 我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弥补新婚夜自己跑出去的错误，他回来后哪儿也不去，就陪我在山庄里待着。 带我到娱乐室打台球，玩牌，扔飞镖。 我跟他身边当秘书的时候都不知道他会的那么多，还以为他只会工作的工作机器。 “只会工作也做不好工作。”萧成安贴着我的耳朵，站在我身后握着我的手，让我专心瞄准靶心。 他的声音磁性十足，每次故意压低时我都觉得在听配音演员在讲故事。 我这个学生，学习能力还算不错。其他的基本教了几遍就能上手。 但这个扔飞镖跟我好像不对盘，扔了好多次都是脱靶。 萧成安贴身来教。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曲线贴合着我的后背，和腿。 手指上松紧调动，好像扔进我记忆里的钩子，勾起新婚夜的擦枪走火…… “放稳呼吸。” 他越这样专心致志地教，我越无法照做，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阿月？”他唤我的名字，我的热气要从耳朵里喷出来了…… “我累了。我先休息一下。”我松开手，飞奔出娱乐室。 山庄后面有一个温泉。 我得去那里泡一下，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都泡出来。 这几天都跟萧成安待在一起，目光所及皆是他。 说是放松娱乐，但我实际上是从零到一的学习进度。 肢体接触数不胜数。 签了协议后，他没有要再完成未完成的事，我反而总是想起来…… 我越界了。 我把脸埋进温热的泉水里，奋力清醒。 可是没单独待上多久，萧成安又找了过来。 他把浴袍一脱，露出勾人的身体下水。 我压眉，转身。 “萧成安……你怎么也过来了？” “你好像不想我过来。” “我是想着这几天老待在一起，你不腻吗？”我讪笑地往旁边靠，“这里没有观众，我们其实不用这么尽职尽责地演……” 萧成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长臂从身后伸过来锁住我的左右两侧。 “才几天你就腻了。”他清冷的声音慵懒地飘过来，“阿月，可你基本都没正眼看过我。” 我咽口水。 糟了，被大灰狼发现了。 这是要兴师问罪？ 我鼓起勇气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 倏地，好近。 近到我在他黝黑的瞳孔里照镜子。 “怎么会，我当然有正眼看你啊，老公。” 我挤笑，“老公”两个字蹦的虽快，却还生疏。 “你叫我什么？”萧成安眼底淌起暖意。 “老，公。” 踏着硫磺石，脚趾抠起。 “不是让你练习吗？怎么还是叫的这么磕巴。”萧成安胸膛逼近，人鱼线在水流里若隐若现。 我的后背硌到凹凸不平的边沿。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尬笑。 萧成安的脸突然靠近，我紧张地闭上眼睛。 耳边却却来他的轻笑。 “阿月，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叫老公的时候，都做贼心虚。” “……” 大灰狼就是大灰狼，一切都眼清心明，又故意装傻。 可恶！ 我推开他，又想逃。 这回萧成安没给我机会，直接欺身而上。 热气里晃过他的脸，我感觉到两瓣温热霸道压来。 “唔……” 我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收紧的指间摸了一把四十岁老男人的光滑肌肤。 大灰狼违约，婚内协议第12条： 「甲方需要肢体接触前会征询乙方意见」 袅袅热气，攀升的温度。 随着唇间羁绊，发出需要被水流覆盖的声音……他哄骗式的攻城略地让我心跳漏拍，呼吸不过来。 终于找到间隙，我推开他。 “萧成安……你冷静点。” 第23章 不喜欢强人所难 萧成安眼神炙热，似乎没从刚才的深吻里出来。 “阿月，咱们新婚，你让我冷静？”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好像是我哄着他说了一个笑话。 我抿着滚烫的唇，思绪跳动。 “我知道……那晚是气氛使然。” 而不是出自真心。 “萧成安，我这个人很当真的。顾轻没有明确地说喜欢我，我还是跟他羁绊了七年。” 言外之意，你如果真的碰了我，你要负责。 所以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我们要分得清界线。 果然，我的话像降温剂。 萧成安眼底的炙热瞬间消散殆尽，他眼色沉沉似生气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强人所难。” 他转身走到了另一边，闭上眼睛。 我身体的反应在一点点褪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隐隐有失落感。 我悄悄瞅他。 ……在他眼里，我一定特别矫情吧。 还要在他手底下工作，我自然不希望被老板讨厌。 识趣起身，我抓过衣服退场：“老板，您慢慢泡。” ** 回到房间，我接到同事露西的电话。 “明月姐，我知道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您！但情况紧急……乔南的行程我终于打听到了！半个小时后他抵达密城机场只是不知道从哪个口出，顾轻那边已经亲自去堵了，我们的人都被顾少的人赶走靠近不了……” “……”顾轻这个混蛋做的出来这种事。 “明月姐，您不是很想签这个乔南吗？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现在过来。你拨一组人去他拍戏的剧组等着。” “啊？哦！知道了！” “嗯，咱们保持联络。” “好的，明月姐。” 我把婚内协议书塞进包里，换衣服。 “老板，公司那边有急事，我得去处理一下。”我快要走到山庄门口的时候跟萧成安报备。 公司转型开始大量签艺人，基本签的都是新人，没有经纪约在身上的。 乔南比较特殊。 他还是学校里的学生，因为专业特别优秀被导演提前赏识拍了两三部戏了。 目前只是签的短约。 经过小组讨论评估，这个乔南的潜力非常好，适合签下力捧为小生。 好的东西自然不会只有我们一家看到，顾轻那头也看到了。 上次抢主演，这次又是抢艺人。 开杠不能输，为讨老板欢心，我保证：“老板放心，我一定会把乔南签到手的。” 萧成安的沉默虽然不悦，但没阻止我。 他提醒我道：“萧太太，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谨于言慎于行。” 我坐上陆文的车。 他送我去机场。 我坐在后排。 车上，一路无话，沉默许久。 还是我先打破沉默：“陆文，你……跟老板多久了？” “我跟萧总有五年了。” “五年挺久的。”我的手指在大腿上机械地画着圆圈，“那晚的事，难为你了。” 后视镜里，陆文鼓起勇气看了我一眼：“夫人，对不起，我是萧总的助理，任何事都不能瞒着他。这是我的工作内容……” “……那晚的事我报告给萧总了。” 我：“……” 萧成安一字未提，我以为他不知道呢？！ 陆文的坦白莫名地把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还搁那儿在跟我道歉，我心烦意乱地摆手让他专心开车。 在山庄的这两天，有萧成安的画面我一帧帧地倒放复盘，试图找出某人生气的蛛丝马迹。 难道说他其实一直在等我的主动坦白？ 我后背发凉。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抵达机场。 一下车，果然看到公司的人在门口愁眉苦脸的。 我下车过去，他们看到我。 “明月……夫人。” 我深知改变称呼的痛苦，摆摆手：“还是叫我明月姐吧。” 他们抿抿唇，点头。 有人从队伍里出来跟我介绍情况：“明月姐，小张小璐他们还在里面被顾轻的人挡在外面，就算能跟乔南接触到也说不上话啊！” 我往里走。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顾轻带的那些专业的人高马大的保镖很显眼，把出口的有利处结结实实地挡起来。 小张小璐他们拼命跳也占不到一点好。 呵，他这是欺负我们人丁稀薄啊？！ 我唤道：“顾轻侄子。” 顾轻扭头，又迅速把头转回去。 跟没看到我似的。 我走到他旁边，一个接近1米9的光头保镖扭头看我又看看顾轻。 见顾轻没吭声，他才挪动了一小步，我能站的空间少的可怜。 “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知道的你是来堵人签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抓人找茬的。” “萧夫人不是还在蜜月期吗？怎么？你老公舍得放你出来？”他阴阳怪气。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丢下新娘忙工作了吗？还是二次丢下。”我阴阳怪气回去。 顾轻眼光深里的将我剜了一下，继续紧盯出口的位置。 “咱们现在是公平竞争，你不至于搬出舅母的身份来压我让我把人撤走吧。”顾轻先拿话堵了我。 我轻笑：“怎么会，你能这么积极地发展事业，作为长辈总是要给你机会的。” 顾轻狐疑侧目。 我招呼小张小璐他们：“走了，回去。” “明月姐？！” 我眼色施压。 他们气不过干瞪眼，但这会儿再叫一群同样分量的保镖过来也晚了。 我先走一步，带走公司的人。 顾轻追随的目光一定不解我就这么放弃走人了，果然派了几个人跟出来看看。 我领他们回公司。 陆文：“夫人，有尾巴，需要我甩掉吗？” “不必。”我让他大大方方地开。 回到公司，我打电话给露西。 “怎么样？人到了吗？” “明月姐！你真的好神啊！你怎么知道乔南会避开那些出口直接去剧组呢？！” 我没那么神，我只是提前分析了乔南的资料，知道他是一个特别敬业的年轻人。 这次身上横跨着两部戏，他因为戏份胳膊受伤，旷了好几天的戏了，按照他的性子一下飞机应该会立刻奔入剧组。 而走上面的通道的话一定会被粉丝记者围住，浪费时间。 顾轻那么大的动静反而会“逼”他想办法从地下车库走人。 “前期交流交给你，我尽快过来。”我嘱咐露西。 顾轻的人还在楼下蹲着，我肯定不能就这么出去。 我寻思化妆易容一下。 萧成安打来电话：“在公司？” “嗯。” “下来，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 他也从山庄出来了吗？ 第24章 我了解顾轻 我来到地下停车场，真的看到他那辆蓝色的威航超跑在打着灯。 他有两辆车。 一辆是陆文在开的宾利欧陆，一辆是他这辆蓝色威航。 后者我只看他开过一次。 所以我上车还是很诧异的。 萧成安则直接踩油门，带我出了公司。 隔着车窗我看到顾轻那些人正傻缺地全神贯注盯着公司大门。 萧成安的超跑发出豹子一样的呼啸闷响，成功吸引起他们的主意。 某人偏偏是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才一箭发射，扬长而去。 大灰狼……真的挺坏的。 他载我到片场。 我以为他只是充当司机，关车门的时候跟他道谢。 萧成安却跟着从车上下来。 “我跟你一起去。” “额，不用吧？我能搞定的。”我以为他不相信我的能力。 他单手插口袋走到我跟前，眼神清冷地俯视。 “老公帮你遮风挡雨，不好吗？” “……”我讪笑。 我猜他大概是指等一下得到消息赶过来的顾轻。对他这样的体贴自然有一点点感动的，但更多的其实是不希望他在场。 因为我每次跟顾轻的撕逼，都挺狰狞不计形象。 员工在老板面前形象很重要，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不堪的一面…… 露西有稳住人，我见到乔南后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更优惠的条件。 萧成安又亲自到场做保证，乔南很满意地要签下合同。 说时迟那时快，顾轻及时赶到了。 “小乔你要签字了吗？这么快？不听听我们‘轻怡’给的条件吗？”顾轻推开门看到我们盯着乔南签字大局已定的情形，硬是把手里的合同盖到乔南手里。 他鬓角出汗了，调整凌乱的衣服时手还微微在发抖。 “我们会给你开个工作室，公司里所有的戏紧着你先挑，你一直想合作的女演员许依依已经签在我们公司了，以后大家同一个公司的，合作机会会很多。” 顾轻也不是吃素的，三言两语就让乔南神情更添喜色，签字的笔搁置下来了。 我皱起眉头。 这是要当着乔南的面互踩？ 这种事顾轻能做出来，我顾及到萧成安的形象也不能这么做啊。 于是我看向乔南：“乔南，我想你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的。这样吧，给你充分的思考时间。你先去拍戏，我们在这儿等你。” 我这话把乔南救了，他颇为感激地点点头，把我和顾轻的合同一并拿走快步离开休息室。 顾轻从刚才进来开始就没看萧成安，乔南带上门他这才看向萧成安，跟才看到似的：“舅舅，你怎么来了？这种签人的小事还要你亲自下场吗？” 脸上的笑不及眼底，语气假意客气真心讥讽。 萧成安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你不也亲自下场了？” 萧成安并没有对他发作脾气，甚至一记暴露的眼神都没有。 顾轻以为那晚他跑到山庄的事情我没跟萧成安说，放松不少。 “我跟您比不了。我年轻，刚入手。得做出成绩来给书怡撑腰，让长辈们看看。您已经是商圈里叱咤风云过了，还需要证明给谁看吗。”顾轻皱眉笑笑。 萧成安点头看向我：“你说的对，我主要陪夫人过来的。妇唱夫随。” 萧成安化身望妻石，眼神撩人，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 我眨眼：咳咳，之前谁说要为我遮风挡雨的？ 现在变成妇唱夫随了？ 我扭头问顾轻：“顾轻，你确定你要签乔南？” 顾轻瞅我，一脸我问了一句废话的表情：“当然！” 他顿了顿又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垂眸，不动声色地说：“那乔南让给你好了。” 顾轻：“……” “老公，我们走。”我故意对萧成安伸手说。 萧成安交叠的大长腿缓缓落下，握住我的手起身。 顾轻对我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有点懵。 我故意不看他，开门。 “等等。”顾轻叫住我。“江明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全名全姓地叫完我又发怵地看一眼萧成安。 我笑笑：“不干什么，让给你啊。刚刚你不说了吗，你要做出成绩来，我这个当舅母的总得照顾你一下对吧？” 顾轻：“……” 我跟萧成安出休息室，不做逗留。 甚至没跟乔南打招呼就离开。 回到车上我掏出手机打给露西：“露西，跟张记者说一声，不用压着许依依的料了，发给顾轻。” 我扭头，对正在看我的萧成安报告：“老板，再等十分钟，顾轻一定会主动把乔南还给我们。” 萧成安挑起一边眉：“这么肯定？” 我点头：“我了解顾轻，他这个人心思重，容易疑神疑鬼。” 刚刚我这么自信地走出来，他肯定非常疑惑。而刚刚他自爆许依依已经签了他们公司，我又马上让张记者压着的她曾经去医院堕胎的黑料发过去。 他立刻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不要乔南了。 一旦乔南签到他们公司，那毁的就是乔南和许依依两个人。 那么为了不造成损失，他一定会把乔南主动奉还。 萧成安缓缓看向前方：“是啊，七年，确实了解。” “……” 车子里顿时诡异的寂静无声。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过去是我眼瞎心盲，我现在清醒了。老板，诚如您这么厉害的人物都能被踹，我一个普通人犯错很正常是吧？”我本意是捧他，弥补错误。 但他眼神冰冷地杀过来后，我意识到我再一次说错话了。 一只乌鸦飞过，两只乌鸦飞过…… 情急之下，我猛地亲了他脸颊一口！ 萧成安眼底的冰山受到撞击，出现裂缝，从遥远之处慢慢收回目光盯着面前的我。 我觉得我疯了。 脑子不受控制地，我听到自己说：“老板，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天哪，江明月，你在说什，么，鬼？ 不知不觉地，萧成安不断地在向我靠近。 我看到抬手要朝我的脸颊伸过来，紧张地闭上眼睛。 只听下一秒，旁边发出开窗的制动声。 “舅舅，舅母！” 我扭头。 是顾轻。 他着急地探头道歉：“乔南，我觉得还是不适合我们‘轻怡’，你们‘安月’签了吧。” 我刚要说好，萧成安却拒了：“你不要的，怎么觉得我们会要？” 我扭头，萧成安脸色陡然压迫感十足，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额……这和刚刚说好的不一样。 第25章 唐书怡是知道怎么恶心我的 顾轻显然没想到萧成安是这个反应。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的笑带着一丝怒气：“舅，搞这么多事不是就想跟我抢人吗？” 我垂眸，闭闪目光。 确实……保留许依依的黑料，这会儿玩欲擒故纵都是为了让顾轻主动吐出“乔南”。 谁知道萧成安临时变了卦。 他鼻息哼笑：“抢？你配吗？” 顾轻：“……” 我：“……” 我感觉到萧成安的延迟发作——新婚夜那天的事，他要开始算账了。 “可是……”顾轻还想说什么，萧成安把车窗关上，不顾他的拍打一踩油门。 后视镜里，顾轻踉跄了几步好生狼狈。 “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 我坐在副驾驶座一动不敢动。 萧成安这是让我把许依依的黑料彻底爆出去，给顾轻来个迎面痛击。到时候乔南看两边突然撤签一定会放低姿态。顾轻肯定是不敢签了，这也是给犹豫不决的乔南一次教训。 他虽然很不错，但对于萧成安来说签与不签真的无伤大雅。 因为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我感念惹到大灰狼的下场，虽迟但到，虽远必诛。 乔南不在选择范围内，那就得重新锁定下一个目标。 我让露西他们在网上“搜刮”一些已经有粉丝基础量，或者刚刚冒头的年轻人到公司面试看看。 顺带自己家签约的几个艺人做防爆处理，避免顾轻那边报复。 我们公司虽然刚成立没多久，但背靠萧成安，一递橄榄枝对方基本都很积极地答应面试。 短短一天的功夫，晚上来了五个00后小鲜肉。 我亲自面试。 看着他们年轻到满满胶原蛋白的面孔，我忍不住感慨年轻真好。 这种还未真正老去却觉得青春已远的感觉谁懂？ 一个个不但名字好听，长得好看，或高冷或活泼都表现力十足。 我跟露西正要开始面试。 萧成安推门进了来。 露西诧异地起身：“萧总？” 我也很诧异，这种小事他怎么会亲自下场参与？ 萧成安在露西的位置坐下，拿过她手里的档案。 露西瞄我一眼，识趣地离开。 “开始吧。”萧成安看了一下资料，抬头。 我：…… 小鲜肉们看到他的出现，本来轻松的脸都抹上了紧张。 不过为了抓住机会，他们还是努力表现自己。 第三个叫威仔的，见我没两分钟甜甜地唤我姐姐，还要拉我跳舞。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却这么早英年早婚了。哎，好可惜。” “姐姐，你喜欢我吗？我是说对弟弟喜欢的这种。” “姐姐……” 我有些招架不住他的热情。 尽管这是我给设定的考题情景——搭讪姐姐。 他每说一句话都睁着那双葡萄一样水汪汪的清澈眼睛锁定我，演技逼真纯熟。 不仅如此，他也很会跳华尔兹。 一手轻轻地勾在我后背，一手温柔地托着我的掌心。 我却享受不了。 因为萧成安就坐在旁边。 我佩服威仔能够做到全情投入，我只觉得如芒在背，某人的视线始终如影随形。 他一声不吭，但空气里好像到处都是他的声音！ 以至于后面两个主动提出可以演一段来展示演技，希望我可以帮忙搭戏时，我把这个光荣的机会让给萧成安。 “老板，您看您要不要陪他们演一个？” 萧成安侧身，眯眼慵懒：“继续啊，你做的挺好的。” “……” 为什么觉得这么口不对心呢？ 面试结束。 萧成安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每个人的外形，表现力都有一个打分板。 我翻着刚刚自己给他们的打分：“其实他们几个都挺好的，个人来说三号和五号更不错一点，他们岁数更小一点，投资回报率相比其他人会更高。” “原来萧夫人喜欢年纪小的。” 我楞楞，扭头。 他总结的漫不经心，表情却意味深长。 “阿月，你觉得我怎么样？”他缓缓转头，虎口托腮。 我收回视线，讪笑：“……老板，别开玩笑了。您又不是来面试的。” 倏地，左耳耳根凑过来一股温热。 “我来面试的话，选的上吗？” 我脸上漫过血色，全身僵硬。 他能够拿去配音的低声道，可以轻易地乱我心跳。 明亮的会议室，实在不适合这样的过分亲昵。 我咽口水，稍稍把脸侧过去一点点：“老板，不用跟他们比年纪的……您厉害在别的方面。” “哪方面？” 他连我心虚都看得出来，不相信他看不出我的敷衍。 他是故意的。 大概觉得我这副不算聪明的样子挺好玩？ 哪方面呢？我绞尽脑汁。 “长相，身材，头脑，做事的能力？嗯。”我词穷，还不忘自我肯定。 萧成安似笑非笑：“阿月，你真肤浅。” 我：“……谢谢老板夸奖。” 这时萧成安的手机响了。 他的身体终于从前倾变成后退。 我松了口气，感觉能顺畅呼吸一些。 “吃饭？”萧成安的手机还在通话中，他直接问我，“书怡约我们吃饭，去吗。” 我怔怔。 唐书怡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舅母，我知道顾轻哥不懂事，跟你们抢了乔南，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人。舅母赏个脸让我做个便宜东赔罪呗？” 来缓解冲突的？ 她肯定有新招了。 我答应下来：“好啊，我们马上到。” 得去见见才知道什么招怎么应对。 萧成安挂了电话说：“顾轻刚推出许依依的艺人资料就被爆黑料，赔了宣传费，还被唐家缩减投资，现在焦头烂额的。” “活该。”我毫不客气地骂。 萧成安微微勾唇。 我以为等一下会见到顾轻，没想到唐书怡约我们吃饭，带的人是齐悦。 法餐餐厅。 唐书怡穿着一条珍珠挂坠的银色裙子，清纯的像一个小美人鱼。 她眼尖地远远就看见了我们，在座位上挥手：“这边。” 我则看到她身边坐着齐悦，穿的格外简单，T恤加牛仔短裙，却依然漂亮的不可方物。 唐书怡是懂得怎么恶心我的。 我真想拉住萧成安说：“我不想跟你的前女友一起吃饭，我们不过去了行不行？” 当然，我只是想想，怎么可能真这么说。 萧成安却停了下来：“不过去了。” “啊？”我怔愣，心脏砰砰。 他有读心术吗？ “唐书怡挖的这坑，不高明。”萧成安皱眉。 我不敢揣测，他是不想照着唐书怡的安排走，还是真的不想见旧情人齐悦。 第26章 要当鲜活的白月光 唐书怡见我们没继续走过来，赶紧快步走来。 “舅舅，舅母。”她看我们脸色不对，扭头看了眼座位上的齐悦赶紧赔笑，“悦姐姐是巧合啦，我没想到她也来这儿用餐，如果舅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的。” 我恨不得眼神发射导弹。 她这绿茶的浅薄，但偏偏管用。 把皮球踢给我，我掉头就走就坐实了小心眼。 我明知道是这样，还只能站在她这边对萧成安说：“来都来了，不必折腾。” 萧成安凝视我：“也好，你饿了。” 唐书怡令我们落座。 齐悦装客气，又差不多把刚才唐书怡的意思重复一遍：“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在这儿用餐，其实我可以去别的位置坐的。” 唐书怡将菜单推到她手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都是熟人，就一起吃个饭而已。” 萧成安不看她们俩，问我想吃什么。 我讪讪：“都行，随便。” 除了我心思没在吃饭上，这法式餐厅的菜单也是真看不懂。 服务员拿着点餐板走过来，这时齐悦说：“来个番茄浓汤，焗蜗牛和羊腿都要半熟，我看到你们今天空运的生蚝挺不错来一份。” 我看到萧成安盯着菜单的眼眸微微闪动。 唐书怡则说：“我照着也来一份一样的好了，哦，对了，我还要一份沙拉。” 萧成安再次看我：“那我吃什么，你也吃什么。” 我点点头。 萧成安合上菜单：“一份蘑菇汤，烤野鸭要两份都要八分熟。再来一个火腿披萨。” 服务生接过菜单点头。 齐悦却问：“成安，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蘑菇的，靠野鸭不是也只吃六分熟的吗？” 萧成安淡淡：“嗯，口味变了。” 齐悦笑带失落。 我不由地想起网上看过的一句爱情鸡汤：真正的放下，绝不是刻意为之的冷漠。 “舅舅，这里都没有外人，那我就直说了。”唐书怡清了清嗓子，“签乔南这事怪顾轻哥没有跟你打声招呼。现在你签不签乔南是舅舅你的自由，许依依的爆料我们也认了，那这件事是不是可以到此为止不会再扩散了？” 原来她今天来是想要萧成安一个承诺。 停止开火的承诺。 见萧成安不说话，唐书怡又说：“其实我们手里也有还击的东西，只不过顾轻跟我的本意是做好自己的事，不是跟亲人闹矛盾。舅舅您说呢？” “这是顾轻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萧成安盯着先礼后兵的唐书怡，眼神不见波澜。 唐书怡被问的愣住：“我们是夫妻，我的意思当然就是他的意思。” 萧成安勾起嘴唇，皮笑肉不笑：“你回去问问他，再说。” 唐书怡一头雾水。 我暗暗佩服萧成安的四两拨千斤，既让唐书怡隐隐感到难堪，又能在她跟焦头烂额的顾轻之间点上一把火。 唐书怡不经意地扫了我一眼。 服务生上汤。 “我来。” “哎呀！” 唐书怡假装帮忙端汤，把浓汤撒在齐悦的手腕上。 “我真是太不小心了，悦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关系的。” “这手镯可是你最宝贝的，是……”唐书怡看了一眼萧成安，适时闭嘴，不停地拿纸巾给齐悦擦。“哎呀，衣服也弄脏了，悦姐姐你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吧？” 我垂眸起身：“我帮你。” “那就麻烦舅母了。”唐书怡笑的挤眉弄眼。 洗手间。 洗手台上的长镜，昏暗的黄色灯光从灯带里打下来，像撒了一把碎金在台面。 她把手镯脱下来放到一旁，洗手洗衣服上沾到的汤渍。 我盯着那手镯：“这是成安送给你的。” 镜子里，齐悦看我。 “是。” 她转头抽一张纸巾：“刚谈恋爱那会儿他去给我打的，说是要送我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手镯里蓝色碎钻是月亮的形状，谐音我的名字。内侧也有我的名字字母缩写。全世界就这么一个。” 我抿抿礼貌的唇角。 她叫齐悦，谐音月亮。 我是江明月，有着真正的月亮。 可是我这月，非彼悦。 顾轻没送过我什么礼物，感情还好的那段时间他送过我一条手链，不过后来生了嫌隙后我也还给他了。 萧成安送我的婚服，烟花，还有那份协议书，在这只独一无二的手镯前……弱爆了。 我知道唐书怡跟齐悦故意的，刚刚只要我跟着来，也就不会听到这些。 但我就是犯贱了。 在知道手镯是萧成安送的后，我鬼使神差地跳入陷阱。 想从她这里，听到不一样的萧成安。 原来，现在看着沉稳清冷的大灰狼，当年也这么痴男过。 齐悦打量我的神情，把手镯重新戴上。 她踏步来到我跟前。 “江小姐，我知道你跟书怡的老公还不清不楚着。” 我：…… “我不希望你伤害书怡，更不希望你伤害成安。”她那双跟钻石似的眸子此刻看着我释放压迫，仍然楚楚动人。 “齐小姐，你是出于什么立场说这话的？”我淡淡发笑，摆摆手转身，“我跟我老公之间的事情不用外人置喙。多，谢，关，心。” “成安是一个特别有责任的人，就连当年他妹妹那样对他他都能以德报怨……”齐悦越过我，语气幽怨怅然，“你想象不到他是一个多好的人。我真的不想他受到伤害。” 她先我一步离开洗手间。 故意透露我所不知道的来表示她跟萧成安的亲密，又放下狠话警告我。 齐悦的目的很清楚，她要当萧成安鲜活的白月光。 我如果介意她的存在，必须主动出击。 我如果不介意她的存在，她就要介入我跟萧成安之间。 契约关系不攻自破。 “萧太太”这个身份会成为我新的笑话。 回到位置，萧成安竟不在了。 唐书怡喝着她的番茄浓汤，心情不错。 “我老公呢？” “哦，舅舅说他在外面等你。”唐书怡耸耸肩，叹气，“看来我今天找的餐厅不符合你们的口味。下次，下次我一定挑更好的。” 我皱眉：“你跟他说了什么？” 唐书怡眨眨眼：“我能跟舅舅说什么啊，当然是聊公司的事情。” 我去找萧成安。 餐厅门口，他靠着车在抽烟。 第27章 两军交战，有输有赢 萧成安的大长腿十分晃眼。 微微低着头，修长手指夹着烟，烟圈缭绕。看上去像电影画报。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过关注的目光。 我没见过他抽烟，感觉他有些烦躁。 唐书怡说跟他聊公司的事简直鬼话，他才不会为公司的事心情不好。 直觉告诉我，是齐悦。 唐书怡肯定说到了齐悦。 我走过去。 “萧成安。” 萧成安抬眸，那一瞬由愠怒变成平静。 “嗯。” “怎么出来了？” “我带你去吃别的。”他没有回我，手指松动，烟落地，皮鞋踩上去。 我识趣地没有追问，上车。 车顶打开。 夜风肆意侵入。 萧成安看着前面，我却觉得他在放空。 为了他和自己的安全着想，我看到马路旁边有一家汉堡店，便说：“吃那个吧，我真的饿了。” 萧成安把车停到路边，我要去买。 他让我在车里等着，他去买。 两个人在车上吃汉堡喝可乐，本是惬意的事，可惜气氛不对。 我大着胆子问：“是唐书怡说了什么吗？” 萧成安咀嚼停顿片刻：“没什么。” 我该知道的，自己问不出什么。 “齐小姐倒是跟我说了很多。”我扭头，淡淡一笑。 萧成安想问，但他没有问，而是说：“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听。” “为什么？”我咬着汉堡干瘪的牛肉饼，“你怕她说了什么？把你彻底放下了还是跟我挑衅依然没有忘记你？” 我说这话时迎上他的眼睛。 我承认自己魔障了，胆大包天了。 直到看到他眼底立起的冰冷，才泛起后怕。 萧成安的眼神太迫人，他光盯着我不说话，足以让我后背发凉。 就在我顶不住想要躲开视线时，他突然拽过我，把我抱到他的大腿上！ 一阵疯狂的吻暴雨般落下。 我的氧气被掠夺，他的大手带着温热揽过我的腰捏住我的腿。 他带着发泄的怒意。 我不确定是我的话激怒了他，还是他本来就很生气只是顺着我的激怒发泄出来。 应该两者都有。 萧成安的吻技很好，新婚夜在山庄的时候就领教过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缴械投降沦落在他的怀里，任他为所欲为地留下痕迹。 甚至能听到自己发出享受的嘤嘤声。 我被自己吓到了，这样放荡的女人，是自己吗？ 明明……我很清楚他是老板，这个老公是各取所需借来的…… “咚咚咚。” 有人敲车门。 我从意乱情迷里清醒，看到帽子叔叔立刻涨红脸，下意识地低下头。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里不准停车。” “不好意思。” “快点把车开走，不然我开罚单了。” “请开吧。” 我愣神，去看萧成安。 他竟捧过我，继续刚才的事！ 这一次，他的怒气消散不少，变得温柔和耐心。 好像刚刚快速扫过，忘记欣赏。 这次意犹未尽地来一个二次复盘。 我的余光能看到帽子叔叔的身影，满脸充血，试图推开他。 可他惩罚我的不专心，揽我腰一把撞入他怀里。 我的臀部感觉到他腹部的滚烫，呼吸乱到不行！ …… 直到我软成一滩泥，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成安才放我回副驾驶座。 帽子叔叔早就走了，雨刷器上夹着罚单。 刚刚吃下去的汉堡转化成的能量，已经被掏空殆尽。 他点了今晚上的第二根烟，似乎在消耗戛然而止的克制。 “回家。”烟抽一半弹开，声音恢复冷淡。 他没有在车上要了我，我以为是跑车的私密性不够，客观原因不允许。 回到家，萧成安径直去到他自己房间，我听到里面很快传出淋浴声，反应过来中断的这一页应该是彻底翻篇了？ 我想了想，也回自己的房间。 协议书上写的很清楚，他尊重我提出的契约关系，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可以不以夫妻关系生活。 也就是，不必同一张床。 我关上门，紧靠冰冷的门板强行降火。 他的气息和手指的力道还残留在我的感官里。 明明跟他有夫妻名分，还是有一种透感严重的惴惴不安。 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不清楚。 ** 第二天萧成安把罚单给我，让我去交钱。 露西打给我说新一波来面试的又来了，让我尽快回司。 我有些手忙脚乱的。 开着萧成安的那辆跑车去的交警局，车里好像还有着那晚意乱情迷的味道。 明明他创造的罚单却让我来收尾，只能说老板就是老板…… 到了办理大厅，我一边跟露西发着信息一边排队。 我竟看到顾轻也在。 第一反应是他跟着我来这儿的，但看到他手上缠着绷带坐在交通事故快速处理的窗口这里，我才确定他也来办理业务。 他出车祸了？ “下一位。” 轮到我了，警官在叫。 我收回目光，递上罚单。 警官温馨提示我，现在都走线上缴费，让我绑定一下下次就可以不用来这边排队。 我想了想萧成安那个脸，微笑摇头：“谢谢，不用了。” 堂堂萧总会不知道？知道的话多半是故意的呗，不知道的话……那四十岁的老男人让他接受新鲜事物有点难。 我处理完转身要走。 “明月。” 顾轻也看到我了。 我无奈扭头。 “这么巧？” “不巧，我单纯来替我家老公交罚单的。”生怕他又顺杆爬，我赶紧说清楚。 顾轻笑笑：“我是来处理事故的，昨天我酒驾出了点事故。” 我想说，没人问你。 但听到他酒驾，我的心还是跳了一下。 萧成安说他焦头烂额，效果真明显。 我瞄他受伤的手，“那下次别再这样了，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 顾轻欣喜：“你看你还是关心我的。” 我投以冷漠的眼神：“舅母关心外甥，应该的。” 顾轻听到这话脸上的欣喜瞬间撤销：“明月，你别这么无情行不行？因为你们的爆料害我出师不利，我现在在顾家抬不起头，说我没有办事能力。唐家本来要给我的投资额都搁置了！” “两军交战，有输有赢。”我看着他如数家珍的抱怨，不由皱眉，“你现在是跟我抱怨不公？” “我是找你谈条件来着。”顾轻直勾勾地盯着我，面露威胁的凉薄。“明月，咱们的七年不是你想抹掉就能抹掉的。” 第28章 他们，哪个比我帅？ 我预感不妙。 果然，顾轻拿出了我跟他的那些亲密照。 其中不乏……应他要求，拍的一些情趣照！ “顾轻，你卑鄙！” 交警局旁的公园，在夺了空之后我只能脸色苍白地骂他。 那些年，我把他视作圣洁的唯一。 尽管我觉得羞耻不舒服，一次次地说我不习惯这样。但为了他开心，我还是一次次地舍下我的底线。 现在，却成了他践踏唾弃我的软肋！ “随便你怎么说吧。既然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卑鄙的人，那我不介意把这个罪名坐实。”他皱眉，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委屈。 “其实我也不确定这些对我舅舅有没有作用。”顾轻睨我，“毕竟你在他的心里也就那么回事。有没有那晚我去山庄找你，他都会对我下手。” “既然这样，那你还叫嚣什么？”我垂眸，全身发冷。 “男人的占有欲吧。将心比心，如果现在谁拿着书怡的这些照片给我，我也会炸锅接受不了。”顾轻耸肩。 我看着他无下限的侧脸，指甲攥紧到手心里。 “我很好奇，之后你再被萧成安打的抱头鼠窜，你还能拿出什么来威胁？” 顾轻露齿灿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倒是你，齐悦后天生日，我朋友说她订了餐厅，曾经跟我舅庆祝每年恋爱纪念日都会去的一家餐厅。” 他倏地凑近我，“明月，到我身边来吧，省的这么内忧外患过的辛苦。” 顾轻笑着离开。 我强撑着到路边才吐了起来。 露西再次打来电话催我的时候，我已经到公司楼下。 “明月姐，你……没事吧？”露西看我脸色不好，关心地问。 我摇头：“没事。” 露西领我到会议室开始面试，我把几个好的都挑出来以各种理由排除掉。 “明月姐，这几个都很不错啊，我们评估过综合成绩是A，为什么不要啊？” 我当然不能说真实原因，只能讪笑：“我们可以招帅的，但不能招比萧总帅的。你们懂吧？” 露西眨眼，似懂非懂。 几分钟后，我被叫到总裁办公室。 “老板，您找我？” 萧成安把他的平板转向我，一个个地划过。 都是我排除掉的A级鲜肉帅哥。 “他们，哪个比我帅？” “……” 这公司的传播速度，真是快啊。 我挤笑：“哪个，都比您帅。” 我知道我在危险线上疯狂蹦迪！ 但我总不能说“老板，我开玩笑的。”吧？！不然他肯定会让我说出踢了他们的真实原因！ 萧成安眼神压迫感十足地盯我。 我脑子飞速转动，该怎么挽大厦将倾于不倒。 “我是以年轻小女生的眼光来看，咱们签约艺人得找市场受众嘛。”我急中生智地双手一拍，“但老板您这个年龄段的最帅，像我上了点年纪就非常能欣赏您这种的，小鲜肉都太青涩太轻浮！” 萧成安眉心稍平缓。 他目光幽深，靠着椅背。 “过来。” “……” 我走到他旁边，他上手一把拉我坐到腿上。 跑车上发生过的画面跃然眼前，我触电地捂住嘴巴：“老板，这里是办公室！” 萧成安微怔，眼底趟过清冷的浅淡的不自然。 我意识到我这个反应在他看来，可能显得我讨厌他。 这在职场上是大忌…… 我默默地把双手放下。 “阿月。” 他又用那种不轻不重的声音唤我。 “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哄顾轻的？” 我一滞。 他提到顾轻，让我心里那阵反胃又清楚了起来。 我神色不佳地侧过脸。 看不到萧成安的神色，但他不说话了。 我也没说话。 空气一下子陷入莫名的寒霜里。 萧成安推开我，他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 我站定又识趣后退两步。 他手一挥，示意我出去。 我关门的时候听到他说：“后天的会议帮我取消，我有事……” …… “齐悦后天生日，我朋友说她订了餐厅，曾经跟我舅庆祝每年恋爱纪念日都会去的一家餐厅。” …… 后天。 他果然有事。 “明月姐，成导的《月色佳人》准备开机在选演员了。我们现在签的男艺人不够多，能推的只有罗京。您看……” 露西把《月色佳人》的资料卡递给我，还有罗京的资料。 顾轻让我不准再签更多的优质艺人，更不准跟他抢这部戏。他想拿下《月色佳人》的男主角喂给自家艺人，这样的话在许依依那里栽的钱可以从这儿找补回来。 我装模做样地看了看资料卡，说：“罗京的形象跟这部戏男主的体弱多病不符吧？不过推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好的。” 我不能直接阻拦，这样太奇怪。只能通知顾轻我们公司推送的是谁，让他看着安排。 “罗京？《月色佳人》是大女主的戏，男主角这个设定需要既柔弱又很MAN。你司的罗京可是拍可男可女的短视频爆火被你们签的。你推了罗京？江明月你玩我呢？” 顾轻很不满我做出的努力。 “不是我推……我现在还是公司的总裁秘书兼公关部的组长。我不能做的太明显了。” 顾轻不听我解释，直接挂我电话。 我皱眉，寻思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顾轻那边的艺人签了很多，当然也有很多优质的备选。 但如何做到罗京不被选上，万无一失呢？ 对了，只要罗京本人不愿意接这个活，那不管选不选的上都保险了。 我按照艺人资料上的住址，去找罗京。 下午天气突变，下起雨来。 我打了一辆车来到OM公寓。 密城最好的公寓小区，两栋连体，很多明星以及即将成为明星的年轻男女都住在这里。俗称明星宿舍。 我收伞放到一旁，按下门铃。 罗京过了很久才来开。 门一开，里面扑面而来冲天的音箱声。 我不禁皱眉。 罗京见到我很意外：“明，明月姐？”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不整，赶紧把门关上。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他把门又打开。 这回，屋里彻底安静。 他也套上了T恤，头发还是乱着，不过比刚才好多了。 “明月姐，请进。” 我来到玄关，只看到一双他为我准备的拖鞋。 进到客厅，也不见其他人。 “一个人，在家开派对？” 第29章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茶几上明显有被整理过的狼藉。 沙发上的皱褶还没有完全消散。 我目光落及之处，都是破绽。 罗京讪笑一声，只好把他藏起来的人都放出来。 我双手抱臂站在沙发边看着那些染的五颜六色头发的小屁孩们一个个鱼贯而出。 有些人忙着套衣服，有些人忙着捂脸。 统一的都没有看我。 罗京把他们打发走后，赔笑地给我倒水。 “明月姐你别误会，我们就是凑在一起玩了一晚上音乐，大家都在客厅里睡的，没嗑Y，也没乱|来。” 我看着他偏妖冶的秀气脸庞，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仗着老天爷赏赐摆明了胡作非为。 不过也正好。 省了我的麻烦。 “本来想推你去演成导的戏，现在看来不用了。” 罗京一听，立刻俯身半跪在我身边，双手搭住我的膝盖可怜巴巴地仰头说：“别啊，明月姐，我签约公司就是为了演戏的，一直等着这个机会呢。” 他不过二十岁的光景，天选之子，短短一年的时间吸纳几百万粉丝实现财富自由。 别人这个年纪都还为未来迷茫，他已经有了自己赛道。 长得出众，嘴巴甜，撒起娇来还抓着我的裙摆来回拨弄…… 我打掉他的手。 “别跟我在这儿装乖卖傻的。既然你这么珍惜机会就应该先珍惜自己的羽毛！你觉得你刚才这样如果被记者拍到，是嫌没有黑料给自己制造一点？还是嫌公司太闲了给你解决麻烦？” 罗京不住点头：“是是是，明月姐你骂得对。我知道错了，我保证再也不这样了。” “明月姐你相信我。你就看在我刚进公司没多久的份上，当我一时之间还改变不过来原来的习惯嘛，求求你了，明月姐……” 我定定地凝视他，学萧成安那样用眼神来讲话。 罗京不但没被我的眼神吓到，还越战越勇。 他举手发誓：“明月姐，我答应你，只要人家选了我。我一定好好演！不让你和萧总丢脸！争取成为公司的摇钱树！”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我还以为能很好搞定的。 本来来这儿借着他的不安分，让他不要接《月色佳人》，人家当我是好心过来叮嘱的。罗京恨不得跟我掏心掏肺地表忠心。 我不能再说什么。只好端着架子继续嘱咐他别阳奉阴违再搞这些不正派的生活作息。 聊了几句准备离开。 罗京坚持送我。 “外面下雨了，明月姐，地下车库容易打滑。” “我没开车来。” “这样啊？那我送你回公司吧。”罗京带我到地下车库，果真雨水和湿气弄得地面湿哒哒的一片。 我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罗京及时扶住我。 “明月姐，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 罗京绅士地把手腕借给我：“你扶着我，我的车子在那边。” 他指了指所在，距离有点远。 避免再次滑倒，我搭上他手腕。 我不知道不远处藏着狗仔，正好拍下我和罗京的经过。 …… 到了公司楼下，我才发现我忘记拿我的伞了。 他说送我，跟着直接来到地下车库也不用撑伞，所以忘记了。 罗京拿过他的雨伞替我开车门。 到大门檐下的几十米距离，罗京轻环着我的肩快步，伞面向我倾斜。 我到檐下没有淋湿，他的肩膀微湿大半。 “那明月姐我先回去了。我的事拜托了。” 我不置可否。 罗京开着他的保时捷离开。 我决定赶紧给他接新的戏，成导的戏大制作能接受新人也不能接受新人轧戏。 于是回去后找露西找来目前其他的戏，为罗京筛选。 我在茶水间接热水，想给自己泡杯咖啡。 有人进了来。 “咱们萧夫人居然被拍到跟顾总在逛公园哎……” “舅母和外甥碰到了，一起聊两句也没什么吧。” “什么舅母和外甥，我听说他们曾经有过一段。” 公司里的两个女员工。 茶水间向来都是休息八卦的场所，她们推开门迫不及待地分享，根本没瞧见站在角落的我。 “萧，萧夫人。” 看到我的时候她们脸色煞白，明显后悔刚才张嘴的时候没多看一眼。 我权当没听见，拿着咖啡从她们身边越过。 这种事，怎么回应都另有说头。 所以干脆当没听见。 我跟顾轻的过往，虽然不是摆在明面上的清楚。 但雁过留痕，更何况这个圈子又不是密不透风。 我不介意他们知道，我介意的是……有人拿这个生事。 露西给的新戏资料里，我很快锁定一部平台B级的网剧，投资不大，导演只拍过一部电影也不是很有名。这种资源的，我司的实力拿个男主角不是问题。 我立刻联系对方导演，说明罗京的参演意愿。 人家看了照片和资料，几乎没说什么就直接同意了。 我联系跟公司关系比较好的钱大记者，和他确定罗京待爆的新闻有哪些，顺带敲带敲带问问自己的。 钱大记者叫钱贯之。 我觉得这名字取的贼好。 以金钱一以贯之，简单明了。 看完罗京待爆的新闻都不是什么大事后，我给了钱，问他：“钱大记者，我最近有什么新闻吗？” 钱贯之伸手准备拿钱，又缩了回去。 “有啊，你这么问的话是知道了吧？” 我挑眉：“在你这儿？” “不在，我算半个被你们公司雇佣的，怎么敢以下犯上啊？”钱贯之哭笑不得地摆摆手。“我听朋友说的。” “帮我搞定，价钱随你开。” 钱贯之却缓缓摇头：“这次，恐怕不行。” 我：…… “什么意思？” “那个人不是我们圈子里的，根本没法谈啊。”钱贯之摊手。 我愣怔片刻，想到了什么。 让钱贯之离开后，我打给唐书怡：“唐书怡，你把你悦姐姐的联系电话给我一个。” 唐书怡：“江明月，你想打扰悦姐姐的好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有本事你管住你老公别拿悦姐姐撒气啊。” 她是说后天齐悦过生日吧。 我不发一言，挂了电话。 她不告诉我，我就找不到齐悦了？ 我打给秦箬箬。 “亲爱的，紧急情况。” 第30章 在男人面前卑微到尘埃里 秦箬箬在上流圈也算有一点名号。 基于地球六个人理论，她能帮上我这个忙。 不过既然找秦箬箬帮忙，齐悦和萧成安的关系就瞒不住了。 “天哪，齐悦居然是萧成安的前女友！”彼时，秦箬箬坐在我对面捂脸，一双杏眼瞪得又大又圆。 我讪笑，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我早该想到的。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喜欢的人肯定也一个B格的。”秦箬箬倒吸一口凉气，神情又切换成名侦探的严肃，转而看向我。“江明月，你美的这么艳俗，根本，比不过人家啊。” 我：“……” 手里的咖啡顿时苦到磨牙。 “秦箬箬，我找你来是让你帮忙的，不是让你损我的。” “不是，我不是损你，我是实话实说。男人喜欢的风格都挺统一的，不可能跳跃的很大。《甄嬛传》看过没？这个世界就是一整个宛宛类卿啊。”秦箬箬还在说。 “你不是不漂亮，你看你脸清纯稚嫩的小白花似的，前凸后翘，胸有D。但整体气质就是偏人间艳俗的美，跟齐悦那种飘飘天仙挂的又差了一个档次。” 秦箬箬连说带比划，还不忘发出可惜的啧啧声。 我作势起身要走，她才收敛地拿出手机给我办事儿。 她打了两个电话，不过两分钟。 齐悦的手机号码出现在屏幕上。 我随即拨过去。 响了两声，齐悦接起：“喂。” 秦箬箬做了一个被酥到的样子，全身抱紧打颤。 我翻白眼继续道：“我是江明月。” 那边似乎浅笑了一下：“我知道。” 我睨手机，唐书怡说的吧，打小报告的速度真快。 “那偷拍我的人是不是你也知道呢？” 那边波澜不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是吧？好，我就当你不知道。后天你生日麻烦一个人过。不然被拍到就不好了。”我皱眉提醒，“你可是说过不希望萧成安受到伤害的。” 齐悦没说话。 我挂了电话。 秦箬箬一脸担忧地看我：“看来这女人贼心不死啊，想介入你跟萧总之间？！” 我装作淡定的样子笑笑：“放心，没事。萧成安那样的男人就算没有齐悦，也会有别的女人围着转。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秦箬箬点点头，说要带我去买一些战服。 “小月月你别的都好，就是不懂得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但凡你上道一点，不知道多少男人死在你的石榴裙下。” 我想推脱，秦箬箬箍住我的胳膊说什么都不放手。 无奈，我被拖到附近商场开启买买买。 秦箬箬很放得开，给我挑的都是样式、颜色很大胆的。 “这个黑色蕾丝的，永远的经典！” “蓝色的睡美人，清纯的诱惑！” “红色狂野，衬的你的肤色又白又亮……” …… 在服务生的微笑目光下，我跟没穿衣服一样臊得慌。 秦箬箬推我进更衣室换上看看，凑到耳边轻声问：“这萧总晚上对你热不热情啊？我跟你说男人这感情啊不一定全在床上，但床上的就是最真实的！女人能感觉得出来！” “……” 我想到这两次没到最后的亲亲抱抱，脸蓦地通红。 秦箬箬捕捉到我的变化，笑呵呵地推我：“怎么样？跟你的老闺蜜说说呗？帮你参谋参谋。” “哎呀，你太八卦了。”我推她脸，把内衣换下，从热到不行的更衣室出来。 “顾轻哥，你看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我脸沉下。 真是冤家路窄。 这样也能碰到…… 唐书怡挽着心不在焉的顾轻，饶有兴致地看着最新款。 她扭头看到我，微怔。 “舅母，这么巧，你也来这里逛哦。” 我不吭声。 秦箬箬从里面抱着一堆给我挑的内衣出来，看到两人愣一秒，偏头大声地说：“服务员！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她以前就不看好顾轻，现在顾轻跟唐书怡成了一家她更是视他为敌人。 浪费我七年青春的敌人。 唐书怡看到跟我一起的人是秦箬箬，笑容嫣然：“舅母，舅舅没陪你一起逛吗？来买性感内衣呢，还是跟老公一起来比较好~~” 我刚要说什么，秦箬箬最强王者上线：“萧总哪像你老公这么闲啊，刚刚被公司签的新艺人黑料弄的焦头烂额的，这老丈人气女婿没能力，停了投资额。 “哦，对了，还出车祸受伤了。这当然只能陪老婆出来逛逛街调整调整了是吧？” 我憋笑。 唐书怡脸切换成红绿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 顾轻皱眉，瞪我：“江明月，公司里的事情你这么大嘴巴的吗？什么都往外说？！” 我笼眉心。 “这哪用月月说啊，现在传的到处都是。我跟圈内的几个富二代一起玩，人家当笑话讲的。”秦箬箬捂嘴笑。 顾轻黑脸。 唐书怡不服输地挽着顾轻，冷笑道：“顾轻哥年轻，做事难免会有不周到的地方。慢慢学总会好的。跟四十多岁的老麻雀怎么比得了？我爸就我一个女儿，也就只有这一个女婿。自然是宠的！不劳你们费心！” 顾轻不打嘴仗，转身离开。 唐书怡跺脚，紧跟。 撞到他们这一遭，我也没兴趣继续逛了，拿上秦箬箬给我选的这些表示要回公司。 秦箬箬公司也打来电话，让她回去一下。 她依依不舍跟我分手，约定下次再见。 我提着大袋小袋刚绕一个转角，突然一只手从角落里伸出把我拉进去！ 我吓了一跳，正要放声大喊时瞥到是顾轻。 他捂着我嘴的手放下又抵住我的锁骨，“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买它们来取悦我？” 顾轻的目光妖气地扫过我散落在地上的袋子，眼神喷火，阴阳怪气。 我觉得这些内衣还没穿就脏了！ “你又不是我老公，我为什么要取悦你？” “江明月，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在男人面前卑微到尘埃里。”他嘴角带着嘲弄。 我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恨恨地瞪着他一字一句：“不关你的事！” 顾轻目光阴戾，下一秒他强吻我。 我瞳孔放大，抬脚踹他！ 第31章 老板，你不相信我吗？ 顾轻闷哼一声，终于放开我。 我被他恶心到，手背用力地来回擦嘴。 “顾轻，你是不是不想当唐家的女婿了？还想回去当什么都不是的私生子？”我盯着他，目光森然。“我也可以不做萧太太，咱们一起死。” 他觉得可以拿捏我无非是认为我不敢舍，可他似乎忘了我原本就什么都没有。 真正不敢的人是他，不是我。 顾轻看着我时终于有所忌惮，显露害怕。 我拿起地上的袋子撞开他，离开。 直到走出商场，外面的烈日带着热浪袭来。 我才蓦地停下脚步，委屈地流下眼泪。 可我又不敢放声大哭，生怕别人会发现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打了辆车，我回到别墅。 秦箬箬给我买的，我统统塞进柜子的最下面。 没有人知道我有没有机会穿上这些尽显人妻魅力。 包括我自己。 我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到厨房倒饮料。 露西打来电话，告诉我成导那边来消息了，对罗京很满意，想要他演《月色佳人》的男主角。 “明月姐，我们要不要推了给罗京接的戏啊。” “不要。《月色佳人》虽然是大制作但到底是大女主的戏，罗京拍了对他的加持也不大。现在这个戏不是大制作但妥妥男主戏呢。感谢成导的赏识后拒了吧。” 我违心地给不是理由的理由。 露西没被我唬住，而是犹豫片刻后问我：“明月姐，要不要跟萧总说一下？” “照我说的去做吧，萧成安那边我会交代的。”我只好说。 露西挂掉电话，我如释重负。 我这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顾轻那边还把握不住就不能怪我了。 有点累，刚想打开空调休息一会儿。 我刚躺下沙发，突然接到原房东的电话。 “江小姐，我想问一下我的房子你还租不租了？” 我蓦地坐起。“啊，房东太太，我……” “如果你不租了的话，得过来把东西都收拾一下我好租给别人。” 我让她等我，我过去一下。 突然成为萧太太，突然提前婚礼，突然提早终结蜜月假期，所有的事都一个接一个的突然。 以至于我忘交房租，忘了还有一个小家搁那儿。 我来到密城，一直住那儿，住了差不多有四年。 六十平，一个月三千块。 当初一心想陪着顾轻，想离他近点。 哪怕工作不稳定的时候，一个月连三千块都挣不到，也从没拖欠过房租。 总觉得只要房子在，我就能踏实地在顾轻身边待着。 不大的屋子，我个人的东西很少，顾轻的东西很多。 跟他第一次去看的电影存根，第一次吃饭被送的小玩具，一整墙的拍立得照片…… 念旧的我，即便知道顾轻跟唐书怡不清不楚后都没丢掉。 结婚后，没时间丢。 这回正好，都丢了。 我跟房东太太见面，表达这些年的照顾，跟她说不租了。“这几天都很忙，所以拖欠了。房租您查收一下。” 我当面转钱给她。 “你转多了。” “哦，还有这几天的。” “哎呀，你住这里这么久，我还跟你计较这两天的吗？”房东太太摆摆手，要给我转回来。 我当然按住她，让她宽心收下。 “您看我这里东西这么多，还要耽误两天搬呢。别着急赶我就行。” 房东太太不舍地拉着我聊上几句后，就不耽误我收拾东西，离开了。 我原本准备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进箱子直接扔掉的，但看到顾轻的东西里有一半有自己的存在。 比如那些照片上也有我青春的痕迹，买的东西有些很贵还可以用。 我思索再三决定做一波处理后再扔。 比如那些照片至少把我自己的部分拿回来贴本子上，顾轻那部分扔了就行。 于是，我把这些暂时搬回别墅。 等我把东西分离出来，要扔的重新装回箱子里抱下楼。 萧成安竟然回来了。 我愣神：“老板，回来的这么早？” 外面天还没黑呢。 萧成安关上门，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下楼梯间，箱子挡住视线没踩稳。 踉跄间，箱子脱手滚下来。 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 全都是顾轻的照片，还有他的衣服。 我：…… 萧成安：…… 空气，死一般的安静。 我惊恐抬眸，他目光缓缓扬起跟我四目相对。 怎么办，这，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能这么傻站着，我三步并两步地迈步下楼，把它们捡起来：“这些是垃圾，我准备扔掉的。” 越急越乱。 好几张照片明明抓到手里了又弹飞出去。 其中有一张还落在某人的脚边。 我硬着头皮去捡，萧成安将我拉起。 “既然是垃圾，我找清洁阿姨过来。” 萧成安拉我到客厅坐下。 “我听说你给罗京接了平台B级项目，推了成导的戏。” “……嗯，是。” “在这之前特地去到罗京家，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嗯……是。” “有什么要跟我报备的吗？” 他坐在我斜对面，大长腿叠坐，手搭在膝盖上不见悲喜。 那一记冰山上飞鹰划过的眼神，搭配上单手拉拽领带的样子很有腔调。 我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骗得了露西，骗不了他。 我要不要说实话？纠结片刻我选择不说：“没有。” 他目光幽深。 我强撑着不露怯，任他目光打量。 “老板，你不相信我吗？” 萧成安收回目光，手指轻敲膝盖：“不，我相信我的眼光。” 我知道，他在说他不会犯蠢，招一个吃里扒外的人进公司。 见他没有要追问的意思，我起身：“我去给你倒杯饮料，我刚榨的。” 我走到厨房，看到萧成安拿出手机又锁屏放到茶几上。 直觉令我陡然一惊。 萧成安好像还有后手，但他刚刚没有拿出来。 我把果汁递到他手里，试探地问他：“老板，蜜月期提早结束，我预备后天回门。那天，你方便吗？” 新婚，女儿成家后得回门。 这个理由，绝对光明正大。 萧成安抿了一口我鲜榨的火龙果汁，微微蹙眉：“后天？” 我知道他要拒绝我，但我心里隐隐就是不死心。 不亲耳听到他说不行，我就不想放弃。 第32章 不配乱你心神 “改个时间吧。” 我垂眸。 不是“不行”，但就是不行的意思。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我心里沉甸甸的微笑，“老板忙，爸妈肯定会理解的。” 我没答应改时间，萧成安掠过一丝严肃。 我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 晚上是阿姨下厨， 她应该就是萧成安找来做清洁打扫的。 不仅把洒在地上的照片和衣服全部清理干净，还做的一手好菜。 清淡的苏帮菜系，放在最中间的红烧鱼居然加了一点香菜。 我诧异地问阿姨怎么会有这么特别的烧制方法。 阿姨努努嘴：“萧总让我加的，说夫人你喜欢。” 我更诧异了。 萧成安怎么会知道我的口味？ 我去找他。 他在二楼阳台打电话。 我以为他是讲商务电话，或者是打给那个人的。 结果听到他说：“是，妈，后天本来是要跟阿月回门的，但我不方便。改成大后天回去看你们。” 原来是在跟我妈通电话…… 想来我喜欢在鱼的鱼汤里沾香菜吃的习惯也是他从爸妈那里知道的。 他居然直接跳过我，改了回门时间。 我有些生气。 “要偷听到什么时候？”他挂了电话。 “有什么要紧的事一定要在后天办？”我现身，定定地瞪着他。 他微怔，挑眉扬唇：“你在质问我？” “我现在是以萧夫人的身份问你的，协议书上第一条就是要相互配合参加对方家族的活动。” 现在身份不是秘书和老板。 我当然有权利质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条是甲方可以要求乙方配合一切家族活动。”萧成安说话间到我跟前，月色和灯光打在他的后背，阴影放大，像极了要吞吃兔子的大灰狼。 “怎么到你嘴里，变成相互配合了？” “夫妻双方是相互的，第一条拿到律师那儿也是不公平条约。所以我改良了一下。” “夫妻。”萧成安意味深长地重复这个词，贴脸凑我耳边，“夫人说的对，夫妻要相互配合。” 他手攀上我的腰轻轻托住。 只是一个稍稍带力，我踉跄入他怀。 “我们是不是有事情还没做完？” “……” 他意图明显的撩拨，我禁不住地满脸通红。 但我还是清醒的。 我抵着他的胸膛后退：“既然你不愿意说后天干什么去，那我也说了可以自己回去。老板真没必要如此尽职尽责地配合我。” “生气了？”他拉我回来。 我偏过头。 有资格生气吗？ 互相拿着一份协议，清楚明了，我要是出轨了得赔十亿。 他不用。 因为他已经赔了一个“萧太太”的头衔给我了。 我再怎样就是得寸进尺。 “后天我要见一个人，很重要。” 他终于说了。 我抬头望他。 他坦白的目光诚恳到像洗过一遍。 诚恳到甚至是想让我谅解。 我的心跟被尖锐的刀锋飞快地划了一下。 还没见疼，已经流血。 我点点头。 “我明白。” 秦箬箬说的对，齐悦那样的仙女，我这种俗人连竞赛的入围资格都没有。 “我明白的。”我咬唇，偏要展露一个大大的微笑。 阿姨的苏帮菜很好吃，我却没有胃口。 潦草吃过后，我上楼休息。 关门间，一只手抓住门边。 我扭头睁大眼睛。 萧成安：“来我房间。” …… 我来到他的房间，看着他宽衣解带。 我想用契约的事情来搪塞，但又觉得他一定会有更多的理由来攻克。 所以思来想去，我鼓足勇气对转过身来的他说：“老板，我还没有准备好。” 成为萧夫人的事实是要尽夫妻义务，这个道理我懂，但我真的不想把自己就这么交代出去。 特别是他明确要去见齐悦之后！ “这种事情不需要准备。” “……” 萧成安走到他的衣橱，打开。 “你帮我搭配一下，穿哪套比较合适。” “啊？” 我没反应过来。 萧成安抬手拨过那些衣架，又定定看我。 我才意识到他让我过来给他搭配衣服……我想歪了。 羞耻…… 我心虚地跳闪目光，定定心神后说：“老板，你身材好长得也好，穿什么都好看。” “是吗。”萧成安不轻不淡地开口，“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 我：…… “那老板你有什么穿衣需求？” “帅气，稳重又有魅力。” 说的更直白一点，不就是去勾人吗？ 我拿过一套蓝色条纹西装，照他身上比。“这套吧，这套不错。” 萧成安：“有人穿过，不喜欢和别人撞衫。” “谁？” “顾轻。”萧成安瞅我，“照片里他穿过。” 我明白了，他是故意找我麻烦呢。 本来给他挑去见齐悦的衣服就已经够冤大头了，还要被他这样挤兑……我再怎么样也是有脾气的。 “我倒是没什么印象，老板你却记得这么清楚。”我皮笑肉不笑地嘲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他谈过。” 我这话刺激到他，他把我推倒在床。 那双迫人的黑眸压过来，近距离地俯视。 我紧张地盯着他，怕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犹豫要不要道歉，他开口打破沉默：“阿月。” “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声音低沉，像乌云压境。 我怔愣。 “什么？” “他不配乱你心神。” 他视线下移，轻啄我的嘴唇。 我猛地抓紧床单。 舌尖舔舐……起初带着莫名的安抚，很快又变承隐忍的愠怒。 我脑子里叮的一声，瞬间明白过来，推开他落荒而逃！ 我确定，在商场被顾轻冒犯的事他知道了！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齐悦跟他说的吗？ 如果是这样，他刚刚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警告？ 请求？ 萧成安让我困惑了。 我不敢问他是不是知道商场里顾轻的行为，又不敢问他那两句话是何用意。 在公司里萧成安待在他的办公室，我揽过给新人上课带去片场观摩的活。 晚上晚餐在外面吃，很晚回去。 两个人都见不着面，尴尬的无措暂时不用面对。 预定回门的这天，我早早地醒来，也比不过萧成安的早。 下楼的时候，餐桌上放着早餐还放着萧成安的纸条。 【今天不回家，不必等我。】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两遍，把纸条撕了。 第33章 重新爱上对方是很容易的事 谁要等你了？ 你去见前情人，我也忙的很。 公司签约的男艺人比较多，给他们策划的就是先去各个剧组跑露脸的龙套，增加曝光率和磨练演技同时进行。资质好点的如果可以通过试戏拿到一个男三男四的角色也可以增加到个人履历上。 给罗京接了戏后，其他艺人的进展也要跟着上。 听说顾轻那边约好跟一个导演吃饭，我找了两个小鲜肉跟我去碰面。 密城饭店。 192号包厢。 我拿着酒杯等在外面，里面的服务员推门出来，我装作碰巧发现一样往里面喊了一句：“莫导？” “哎呀，真是太巧了。莫导您也在这里吃饭呢？”我走进去，只有顾轻在。 像这种跑腿的活，当然是属下做。 唐书怡，萧成安这种老板都不会自降身份，轻易的抛头露脸。 他看到我，没有意外，脸顿时阴下。 “萧太太？”莫导友好微笑，“是啊，这么巧。跟萧总二人烛光晚餐呢？” “啊，不是，我带我手下的两个艺人过来吃饭。早知道莫导在这儿，我就带他们过来见见人，开开世面。”我顶着萧太太的头衔，谁都礼让三分。 “好啊，我也听说你们签了不少新人，以后一定能合作的上的。”果然，人莫导没有推。 “太好了。”我一边拿酒杯点桌喝了一大口，一边发微信让他们过来。 门被秒推进来。 艺人基本的礼貌素养，见人喊人，跟着做自我介绍。不露怯不躲闪。 这些，公司里的礼仪课都有教。 莫导满意地在他们身上不断辗转目光。 我把场子留给他们，安静地坐在一旁。 顾轻插不上话，死死地瞪着我。 我知道，我的到来把他跟他的艺人都晾在一边，跟砸场子没什么分别。 我也没想多待多久，看聊的差不多了，就带着两个年轻人撤。 “那莫导你们慢慢吃，我们不打扰了。” 走出包厢，顾轻从后面追出来。 “江明月。” 我看两个小鲜肉：“你们先回包厢。” 他们点点头。 “有事吗？”我转过身，目光懒得直接落在他脸上。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口是心非的紧，口口声声说我自作动情，又每一次在我的身边十米范围内出现。”他反感地睨我。 “圈子就这么大，你想见的人也是我想见的。我也没办法。”我无奈摊手。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抢我的东西。”顾轻皱眉，提醒我别打主意。 “怎么？又想威胁我？罗京没有参演《月色佳人》，我已经做了。你不至于要我一直都让着你吧。”我明确表示不可能一直退让。 顾轻诧异我怎么突然跟公园那天的态度不一样了。 为了让他死心，以为自己手里拿着可以拿捏我一辈子的要挟。 我索性告诉他，今天萧成安跟齐悦见面的事。 “都轮不到你搅屎棍，人家说不定已经发给萧成安看了。”我双手抱臂，冷眼看他，“你说了，男人的占有欲。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自己完好无损地活着吧。” 光脚不怕穿鞋的。 我不怕被他说中，在萧成安的心里我不重要。 他在太岁头上动土，最该怕的人是他。 顾轻脸色复杂，说不上来是诧异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 半晌，他抹了一把脸说：“明月，你看，我们都为了自己想要的跟一个不应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了。” “回到我身边吧，我心里还有你。” 他凑近，无耻地只敢让我一个人听到。 其实他但凡没这么恶劣，说放下就放下了，我也不至于有机会当萧太太。 我看着这张执着了七年的脸，搞不清该以什么心情面对了。 这时莫导跟其他人从包厢里出来，他才如离弦之箭飞快跟我拉开距离。 他送莫导离开。 我点头致意后，回包厢带我家艺人离开。 秦箬箬打电话给我，我以为她要来好奇齐悦的生日萧成安去了没有。 不想她问我：“萧成安和齐悦的烛光晚餐，你来吗？” 她居然去蹲守围观了。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人家是要带我去砸场子。 我赶紧拦住，“别，没这个必要。” 今天场子已经砸过了，没兴趣再来一遭。 秦箬箬眼珠子要飞出来了：“你老公跟前女友旧梦重温，你居然说没这个必要？！” 我只好告诉她，我跟萧成安的各取所需。 秦箬箬愣神好久，眨着眼频频倒吸凉气：“契约关系？萧成安也搞这套哦……搞半天，你这萧太太是假的？不对，也不能说假的，你们的确结婚了……” 我没听全秦箬箬到底说了什么，因为我在遥望萧成安和齐悦。 他们没有靠窗，但两个出色的男女相对而坐，仅凭模糊的轮廓都可以抓人眼球。 我把跟顾轻七年的回忆全扔了，仍然可以不受控制地想起一些。他们甜蜜的五年，更是有很多片段吧。 他们对面坐着的，都是这个世界上少数的理想情人。 财富，美貌，拉扯的智商。 面对彼此，不管过去如何，为什么分开，重新爱上对方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去喝一杯怎么样？” 我收回目光，转身往一边走去。 附近的轻音乐酒吧。 我跟吧台服务生要了一杯烈酒。 秦箬箬：“你这是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吗？” 我眯着眼扭头，秦箬箬叹气：“行，我舍命陪你这个……傻女子。”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 几杯下肚，我感觉我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尘世里那些讨厌的人和事和我无关，我的后背像长出一双翅膀在带着我往更快乐的天堂去。 “箬箬，你说我为什么就这么倒霉呢，是男人都这样，还是我遇到的男人才这样……” “箬箬，千万不要谈恋爱，女人适合独美。” “箬箬，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难过……我到底有什么好难过的……” 我一遍一遍地拍着秦箬箬的肩膀，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脸渐渐变成了萧成安的样子。 我很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凑近的时候酒精上头。 我栽了。 模糊中，感觉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我抱在怀里。 像极了当初顾轻将我从冰河里救起时那样的公主抱。 我双手勾过他脖子，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第34章 要成为第二个顾轻吗 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萧成安的大床上。 身上的衣服好好地穿着，他只给我脱了鞋。 我揉揉眼睛看向窗外，拉上的窗帘透过缝隙还能看到黑夜。 床头柜上的时间显示是凌晨2点。 我闻着自己身上的酒气，太阳穴突突。 出房间，下来一楼。 除了想倒水喝，也想看看萧成安在干什么。 一楼客厅没有开灯，我还以为他没在。 直到瞥到客厅落地窗旁的身影。 他手里拿着玻璃杯，红酒的颜色在里面淡淡地泛着红色光泽。 他侧着身，修长的身影笼罩在夜色里。 似乎惆怅着什么。 都跟前女友见面，给她庆祝生日了。 还惆怅什么？ 是跟齐悦谈的不愉快？ 我放弃倒水的打算，准备转身折返。 “这么不想见到我？” 萧成安的声音适时响起。 我杵在原地，正要上楼的动势显得很尴尬。 脑子还有点胀疼，我编不出别的理由：“我，想喝水。” 萧成安走到厨房，倒了水。 他把玻璃杯往前一推，偏头看我。 我在他幽深的目光里，乖乖下来走过去：“……谢谢。” 没有开灯的黑暗，好像有一丁点的动静都能被无限放大。 喝了点水，我思绪清晰一些。想到刚刚他说的话，应该是指上次推开他的落荒而逃。 没想到……再次相见是这种情况。 “没有，没有不想见到你。” 我认真否定，完了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然后我又多此一举地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萧成安问我：“你不记得了？” 我结合上下文情境，给他道歉：“是箬箬通知的你吧？对不起，耽误你给齐小姐过生日了。” 萧成安把手机丢到桌上，推给我。 我跟顾轻的照片。 公园里的，商场上的。 果然……我猜的很准。 齐悦拿捏到我的把柄，怎么可能不给他过目？ “换回这些的条件，陪她过生日。” 我看向他。 即便隔着琉璃台这么近，也看不清他真正的神情。 ……不觉得他是在解释，更像是他生气她拿这照片侮辱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且不管他是什么心理，我这部分的错势必是躲不掉的。 我垂眸，再次道歉：“很抱歉，虽然不是故意变成这样……” 他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有些用力地放到桌上。 “我不会再逾举，不用费功夫躲着。” 我：…… 他越过我，上楼。 我头又开始疼了。 不想上楼，索性在沙发上歇下。 萧成安虽然没有追究我跟顾轻的这些照片，但是明显生气了。 我迷迷糊糊中，脑海里闪过酒吧里的画面。 一闪而过。 到底抓不住明朗。 第二天我醒来，接到秦箬箬的电话。 “小月月，昨晚发生啥了？萧成安对你就范了没有？？” 我听的扑朔迷离，跟她出来吃早茶。 她跟我还原昨晚我断片的部分—— “萧成安主动过来找的你，你喝了几杯后就醉的开始说胡话，他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接起，没想到过没一会儿他就来了！他让我先走，他带你回家。” “我躲在角落里看，他把你横腰抱起来好温柔的样子！你也很热情，双手勾着他的脖子醉眼朦胧地看着，那画面……真的好美！！”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突然沉了一下。哎，你好好想想，你说什么了？” …… 我听到她说的，昨晚努力回想却老抓不住的画面突然明朗放大！ 我说什么了？ 我抱住他的脖子好像叫顾轻的名字了？！ 秦箬箬听罢，傻眼：“真的假的？你……这么触霉头？” “……” 天哪……我确定，又不太确定。 我盯着秦箬箬，视线游离。 秦箬箬摆摆手，“先不管这个，回去后，回去后发生什么了？” 我无语，咬了一口包子，“能发生什么？他又不喜欢我。” 我睡我的觉，他发他的呆。 秦箬箬扑闪着她葡萄般的大眼睛，咬着吸管喝豆浆：“不见得。” 我一滞：“什么？” “不喜欢你特地跑过来接你回家？不喜欢你发什么脾气？不喜欢你说不逾举了，免得你避着他？” 我：…… 秦箬箬竟让我无言以对。 好像听着很有道理，但其实我知道没什么道理。 她不知道我跟顾轻被拍到的事，也不知道萧成安已经知道的事。 这里面藏着很多事儿呢！ “先不说别的，就冲他没跟齐悦过夜，你就有戏！”秦箬箬冲我打响指，一脸信誓旦旦地发着光。 我睨她：“你前几天才说过我艳俗，人家天仙，没法比。自己说过的话忘了？” 秦箬箬尬了一下，笑：“那谁知道萧成安会不会瞎了眼？天仙看多了，一转头看到你这个人间大美女觉得挺可爱？” 我：…… “他都跟你签这无聊的契约协议了，你别一棒子打死嘛。有个希望总好过没有希望。” “错，我不需要希望。”我纠正她，“我只需要安分工作认真赚钱。” 这也是提醒我自己，不忘初心。 懒得跟她继续掰扯。 我抹抹嘴，起身买单。 秦箬箬追着我出早餐店：“江明月，作为好朋友，别说我不提醒你。你这么一个外部条件不好好利用真的很可惜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可以试着勾引看看。” “……”我贴她额头，确定她不是宿醉未醒。 “哎呀！你想想，现在这个社会去哪儿能真的赚到大钱实现财富自由？你如果能成为真正的萧夫人不是彻底高枕无忧，保障自己的生活还能给爸妈买房养老了吗？” “虽然说萧成安帮你把方如珍打发走了，保不齐你真的从萧家出来了，她会不会卷土重来？这些你想过吗？” 秦箬箬给我分析，我如今太平的生活全靠“萧太太”这个依仗。 既然这个依仗如此有效，我为何不拼尽全力去留住？ 我承认秦箬箬分析的有道理，可真的要成为第二个顾轻吗？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事。 露西打来电话：“明月姐，出事了。” 第35章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以为是剧组那边出了什么纰漏，或者谁谁又被爆料了。 露西跟我说，罗京知道我给他推了《月色佳人》的戏，现在在那儿闹。 “明月姐你今天先别来公司了，等我们处理好……” “不用。”我摸额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这就过来。” “那好吧……” “等等，萧总呢？” 他如果在的话，罗京应该不至于敢闹。 “哦，萧总今天去萧氏总部了，没在公司。” “好，知道了。” ** 我到公司，罗京霍霍的差不多了。 办公用品摔了一地，一片狼藉。 他坐在椅子上吹着泡泡糖脸色阴沉。 “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跟我去会议室。”我也没发脾气，领他去会议室。 罗京还是气鼓鼓的，我给他拿一瓶苏打水。 “你打算气到什么时候？” “我不该生气吗？你完全瞒着我，连个知情权都不给！” “这件事我承认，是我做的不对。”我不狡辩，直接服软道歉，“就算安排和决策的部分是我们来做，但没有通知你的确做错了。” 罗京盯我：“我想知道原因。” 我刚要开口，他又抢先一步说：“真正的原因。” 他细长的凤眼很亮堂，亮堂到我没办法说谎。 “我跟‘轻怡’那边有交易，所以只能牺牲你这次的机会。对不起。”我摊开手搁到桌上。“任打任骂，你看着来。” 罗京阴沉的脸缓缓由阴转晴，盯着我手心，又看向我。 “明月姐，你当我小孩子哄呢？” 我有些尴尬，在我眼里他还真就是个小孩子啊。 特别刚刚不是还用小孩子的方式发脾气了吗？ 我以为他会接受这套的。 谁知道他突然玩起成熟来… 罗京吸吸鼻子，把我的手心推开：“打骂就算了，明月姐只要记住欠了我一次就成。” 我答应的爽快：“行。” 以为没事了，谁想罗京提出让我送他去剧组。 “公司没给你安排助理和随行人员吗？” “有啊，但我想让你送。”罗京耸耸肩，“这样更有排面不是？” 我：“……” 好吧，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扯下脸跟他说不。 我送他出会议室，又在别人的注目礼下说亲自送他去剧组。 面子足够给到位。 坐上罗京的保姆车，我嘱咐他：“好好拍，不是成导的戏也不能敷衍。你的每一次努力都是量变到质变的机会。明白吗？” 罗京把旅行枕往脖子上一套，嫌我啰嗦地皱皱眉：“明月姐，你才25岁又不是52岁，能不能别唠唠叨叨的？” “嫌我啰嗦？那我下车。” 我作势开车门，罗京一把拉住我瞪大眼睛：“车子在开，你疯了？！” 我哼哧一笑撇过头去。 臭小子，唬不死你。 罗京脸上闪过红晕，又好气又好笑地骂我：“明月姐，你真调皮。” 我则看着窗外心不在焉地说：“是吗？平时拘谨惯了吧，得到机会容易得意忘形。” 公司到横店剧组，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路程。 谁知道在市区堵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开出到郊外，天空不作美地下起雨。 我盯着窗外阴沉沉的云雾，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车子经过山旁的二级公路时前面突然有山体滑坡，虽然不是很严重，但阻挡了前方的去路。 保姆车这时候好死不死地打滑爆胎。 总之，过不去，又回不去。 司机打电话了解情况想办法，我焦虑地不时看时间。 只有罗京一点不慌，在那支帐篷。 “你能不能表现的急迫一点？现在是你赶不去剧组，万一迟到算你旷工怎么办？” “明月姐，意外情况谁也不想的。”罗京身上的透明雨衣像透明的瀑布，承接着雨水下滑。他不紧不慢地已经把帐篷的支架给撑了起来。“再说，剧组等不到我可以先拍没有我出场的戏，我又不是不懂。” 我双手叉腰，语塞。 “今晚看来得在外面凑合一宿，过来搭把手吧。”罗京招呼我。 雨夜，帐篷，留外宿。 这些都让我有点懵。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其实保姆车够大，我们在车里休息不就好了吗？”我说。 “这帐篷是给我的。”罗京指指搭好的帐篷又指指车里。“车子给你待。” 我怔怔。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传统，还讲孤男寡女不共处一室这种道理。 心里是暖的，但看他认真模样，我忍不住逗他。 “怕被萧总揍？” “怕我自己把持不住。”罗京歪头一笑。 长得魅惑十足，可盐可甜，嘴巴还这么厉害。戏拍的怎么样暂且不得而知，讨人喜欢这一块做的真不错。 我能想象他以后登顶流量区当大明星的震撼力。 我笑笑：“这么看得起我？还是你偏好人妇这一挂的？” “明月姐，我见过这么多美女，你绝对是顶级让人难忘的那种。”罗京叹气，“只可惜，你这么快就嫁人了。” “……谢谢抬举。” 我想说，也只有他们不知情的才给我这么高的帽子。 对于顾轻，我一文不值。 对于萧成安，我只剩各取所需的价值。 这点价值……还是基于顾轻来说的。 他支好帐篷后又从车上拿下迷你的瓦斯罐要烧一壶热水，我则坐在打开车门的后备箱，腾空双腿微微摇晃。 “罗京，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真的？” “真的没有。” 他扭头，神情认真地再三否认。 我点点头，姑且相信：“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男艺人的花期比女艺人的相对长一点，但他们老是阳奉阴违偷偷谈恋爱这一块还是很让人头疼的。 平时也没有什么很好的防止措施，只能靠抓事业心又或者旁敲侧击来控制风险。 “姐姐型的。”罗京把茶倒到塑料小杯里，递给我，“明月姐你这样的。” 他眼底含笑，意图很明显地撩了我一下。 我只当他嘴嗨，刚要开口。 “她已经嫁给我，别想了。” 我越过他往前看。 萧成安撑着伞站在雨中！ 眼神定定地望向这边！ 第36章 他会怎么想我 我从车上下来，那股拘谨瞬间归位！ “萧成安……” “萧总……”罗京抓了抓头上的雨衣帽子，也很意外这会儿能看到顶头上司。 萧成安神色不明，撑着伞走到我跟前。 他那股压迫眼神足以让我自动报告：“前面山体滑坡，车子又爆胎，司机去想办法……今晚貌似走不了……” “我知道。”萧成安轻声覆盖我的话，侧身示意，“已经安排好了。” 新的保姆车，新的司机。 还有他自己的车子以及撑伞下来鞠躬的陆文。 “罗京可以绕另一条路去剧组。” 我扭头，罗京眼底似闪过一丝不爽的失落。 说好送他去剧组的，这下怕不是要食言。 我思衬片刻，问萧成安：“我能送罗京去到剧组吗？” 萧成安眼神凛冽，但脸上淡淡的。 “我答应他的。”我不知道萧成安有没有知道罗京今天在公司发脾气了，但安抚工作既然做了，总得做到位才好。 萧成安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我一时无措。 这时罗京走过来给我台阶下：“不用了，明月姐，既然萧总来接你了，你回去吧。” 他冲我眨眼，比了一个耶：“欠我两次。” “……”额，一次变两次。 我重新看向萧成安，他眼底的冰锐好像更硬了。 翘起的后车盖成为挡雨屏障，不过萧成安没完全站在车盖里面。 伞只有后面在挡雨。 他的后背整个打湿，连带着浓重的雨雾在灯光下散发星星点点的光圈。 罗京坐上新的保姆车离开，我跟他也回到他的车上。 他脱了外套，卷起袖子，额头沾染的雨水滑进浓密的眉毛里不见。 从罗京说“欠我两次”开始，他一直没有说话。 车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噼里啪啦，车内湿气也很重。 不敢轻易揣测他的逆鳞，就这么默默地陪坐着。 直到陆文开了冷风，默默地打开车门出去，我才感觉到事情严重…… “罗京今天知道成导曾经选中他的事了，我好说歹说才哄好，他让我送他去剧组，也不是什么多大的条件。我当然答应。谁知道……突然出现这样的意外。” 我紧张地侧过身，先打破沉默。 “我决策失误，是我不好。” 我低头道歉。 “什么欠了两次？”他缓缓扭头，语气漫不经心。 “……” 我扯嘴角，抬头。 “钱？” 摇头。 “哦，风流债？” 摇成拨浪鼓外加满脸通红。 “小屁孩乱口嗨的。”我干笑，“萧总，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十亿的高压线在协议里放着，我怎么可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阿月。” 他声音沙哑，像忍了多时。 我瞳孔微扩，看着他炙热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许久。 “年纪再小也是男人。” 眨眼。 “以后别持靓行凶。” 他把外套拿过来盖在我的腿上。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他说“持靓行凶”的时候眼睛扫过我露在外面的双腿。 露西打电话来时我着急去公司，所以根本没回家换衣服，直接穿着长款的T恤睡裙过去了。 现在雨夜降温，还有点冷飕飕的。 “不是谁都把持得住。” 我怔愣，他在夸我漂亮？ …… “那谁知道萧成安会不会瞎了眼？天仙看多了，一转头看到你这个人间大美女觉得挺可爱？” …… “我想说，你可以试着勾引看看。” …… 秦箬箬的话偷偷在耳畔响起。 我的脸泛起热潮。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我心一横，抚发俯身欺上。 “萧成安，你也把持不住吗？” 他诧异划过清冷的脸庞。 与此同时，外套从我腿上掉落。 拍打车窗的雨声陡然放大。 只剩下我跟他四目相对的如鼓心跳。 这种勇气能维持我两秒的时间就不错了，萧成安静默幽深的眼神完全能加速消耗时间。 他没给反应。 我觉得我勾人失败。 失落加难堪地准备往后退，想说是开玩笑的。 萧成安突然伸手按住我的腰，把我拉近。 他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我清晰地看见他的视线下移。 暧昧的距离，清楚的暗示。 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了…… 我拽紧衣角，准备闭上眼睛。 “阿月，你胆子变大了。” “……” 他掌心轻轻地推开我，让陆文上来开车。 车子驶向市区，雨水逐渐变小。 我盖着萧成安的外套，如坐针毡。 我的主动勾引，成功让自己和某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尴尬。 他会怎么想我？ 他曾经说我叫他“老公”的时候肉眼可见的心虚。 现在他会不会也觉得我是做错事的心虚？ 在心里默默认命地把自己骂了无数遍，顺带也把秦箬箬给收拾了一顿。 等到别墅门口，雨彻底停了。 地面湿漉漉的一片。 院子里的紫丁香被水珠压得倾倒一片。 萧成安下车，大长腿往里捣。 我要跟着进去时，陆文叫住我。 “夫人，萧总今天陪老萧总应酬突然起身离开。老萧总那边不知道要怎么交代呢……” 我愣愣。 萧成安是为了我放萧炎鸽子的吗？ 他担心我…… ** 萧成安在房间里洗澡，我在门口来回踱步。 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知道不管是道谢还是道歉，都要当面说明白。 我当这个萧夫人是给萧成安帮忙的，而不是给他捣乱的。 这一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更何况，为了顾轻的威胁把罗京推了《月色佳人》的男主，我已经心有愧疚。 于是水声停，我叩门。 萧成安裹着浴巾来开门。 我看到他带栀子香的身体，转过身：“我听说你今天本来是在陪伯父应酬客人的。” 他的气息从我耳后传来：“所以呢？” “我是不是该去给伯父道个歉？” 萧成安似乎笑了笑。 “你确定？” 我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微微侧过脸。 “我……确定啊。” 萧成安似乎走远，我偷偷望去。 他在穿衣服。 “好。正好我爸也想见你。” 当下我还没反应过来，后来见到的时候我才明白萧炎为什么想见我。 也明白萧成安为什么会问我是不是确定。 不过，那时，为时已晚~ 第37章 你们最近打的挺火热的 给萧炎道歉得趁热打铁。 第二天一早我就准备去萧家老宅吃早茶。 “咳咳。” 路上我有一点点干咳，脑子略昏沉。 萧成安让陆文在药店门口停一下，他去买药。 “谢谢老板……”我紧急地吃了两颗，冲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到萧家。 玫姨跟佣人们正在准备早餐，说萧炎去晨练散步了一会儿回来。 今天不只我这个客人，还有顾轻跟唐书怡。 他们来的比我们早，一个在花园里帮忙修剪花草，一个在厨房里帮忙。 看得出都想在萧炎面前卖乖讨巧。 听说唐书怡揪着自己老爸唐年给顾轻追加投资额，唐年非常聪明地把球踢给顾氏，顾氏又把球踢到了萧氏这边。 所以对于顾轻来说，得到萧炎的支持是他最后的路。 毕竟顾轻这个顾家少爷，最大的瑕疵就在萧家和顾家的往年恩怨上。 我这个后来者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插进去捡到什么好。 “老板，你知道伯父在哪里晨练散步吗？”我悄声问萧成安。 萧成安睨我，立刻明白过来我想做什么。 他让我换一双运动鞋，带我过去。 旁边的半山道。 我过去的时候萧炎正结束晨练往回赶了。 “伯父，早上好。”我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他身边，鞠躬打招呼。 “你叫我什么？”萧炎皱眉。 我心下一紧，改口：“爸。” “嗯，早上好。”萧炎还是如之前见到那般高冷。 他没看萧成安一眼，放缓快走的脚步，“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抿抿唇：“昨天是我不好，成安是担心我才丢下您和客人过来接我的。所以今天想过来跟爸道个歉。” 萧炎看向前方：“道歉就不必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结了婚是不一样。” 萧家这种说话不明态度的风格真是一脉相传。 我瞟一眼萧成安，乖巧地再次道歉：“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爸，我保证。” 萧炎驻足：“你真想弥补？” 我一怔，点点头。 “那就早点有动静。”萧炎视线短促下移，随即又说，“我们家人丁单薄，有孙子的话，儿子靠不住还能靠一下孙子。” 我傻在原地，脑子嗡地一声。 原来萧成安问我是不是确定要来见萧炎，是这个意思？！ 萧炎说完往前走。 萧成安偏在我情绪炸裂的时候，扭头淡声催我：“怎么不走了？” “……” 我耳朵喷气，低头跟上。 萧炎催娃还没完，竟还递给我一张名片。 “这个陆医生，他父亲照顾我几十年了，世代从医，医术不错。你改天去找他看一看。” 我不敢不接，“是，爸……” 萧成安则双手插口袋：“爸，我们才结婚一个月，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萧炎皱眉：“结婚是一个月，明月当你秘书总有半年多了吧？” 萧成安不说话。 萧炎的话让我双！腿！发！麻！ 他这是觉得我跟萧成安早就在一起了？？ 结婚不过是对外给了名分而已！ 这波误会真大…… 我向萧成安使眼色，试图让他解释一二。 萧成安好像没有看到似的，一声不吭！ 跟着萧炎回到萧家，唐书怡已经帮着一起弄好了早点，顾轻还拿着水壶杵在花园里。 唐书怡笑盈盈地走过来唤道：“外公~早上好，锻炼的怎么样？顾轻在帮您打理您的花草，您要不要过去指点一下？” 说着，她看我一眼。 萧炎则双手示意跟在身后的我们：“先吃饭吧，这么多人，肯定饿了。” 唐书怡吃瘪，挤挤笑：“好啊，我帮着枚姨把早餐弄好了，特地做了外公您喜欢的鸡蛋羹，过来尝尝给我点意见~” 她真是一点卖好的机会都不肯放过。 我没她那么求表现，今天过来就是为给萧炎道歉的，道完歉任务也就完成了。 枚姨去叫顾轻过来。 顾轻看到我和萧成安，先是一怔，随后点头致意：“舅舅，舅妈。” 他的舅妈喊的极度敷衍。 上次这么一家团聚是在结婚前，现在是在结婚后。 我和唐书怡的称呼都变了，我变成“爸”，她变成“外公”。 相对而坐，让我感觉真的变成了一家人。 不过我可不想跟顾轻成为真正的一家人……我思绪乱飞之际，萧成安给我夹了一块小米糕。 “谢谢。” 萧成安眼神在我脸上停留几秒。 我低头，只觉得对面也投来一注目光。 “书怡，来，你胃不好，喝点这个肉粥。”顾轻亲自喂到唐书怡的嘴边。 像是跟谁攀比似的。 “哎呀，顾轻哥，我自己来~啊——”唐书怡故作害羞地打顾轻，但脸上洋溢的甜蜜幸福根本不想藏住。 萧炎对年轻人的撒狗粮懒得给反应，吃了几口米粥后拿纸巾擦擦嘴，“你们最近打的挺火热的。”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所有人都集体抬头看向对面。 “新闻上去好几拨。”萧炎继续道，“你们这是盯准了对方打擂台吗？” 有人总算听明白萧炎的重点，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神情各异。 萧炎的目光在他们每个人中略微停顿，“所谓商场无父子，争夺利益各凭本事。良性竞争挺好的，但也别太过。让别人看笑话就不好了。” 我抬眸，萧炎这话看似敲打，其实是站在了顾轻这边。 顾轻也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勾唇高兴地说：“外公，我最近跟莫导定了一部电影，准备推我公司新签的艺人上去，这次就算有人从中阻梗也不会变了。” “这么自信？”萧成安拿过水杯，淡淡一笑，“那挺好的。” 他说挺好时的神色三分嘲讽，三分戏谑。 根本一点都不好。 顾轻抓过一旁的湿毛巾攥在手心：“舅舅，你从小就是萧氏的接班人，开创‘安月’之前完成的都是几亿几十亿的项目，我真是没想到你连这种小小的娱乐公司都看的上眼。” 言外之意，你可着劲，故意针对我一个人。 我余光瞄旁边的萧成安。 当时我去到公司的时候，萧成安看了我的资料随后看了我两眼就成功让我应聘上岗。 那时候公司连正经名字都还没有，萧成安指了指他自己和我，随口说叫“安月”好了。 当时我受宠若惊，还让他三思。 他摆摆手，说名字叫什么无所谓。 后来他在顾轻生日会上展示真实身份后，我才明白名字真的无所谓。 人家是萧成安。 萧氏集团的大公子。 就算公司叫狗屎，也丝毫不影响强大实力。 “什么都是由小做大的。”萧成安顿了顿，看向萧炎，“爷爷之前创办萧氏仅仅从两块肥皂起家，从六块钱变成之后六百亿的萧氏。只要有能力，星火可燎原。” 萧炎静静地听着，神色不变。 顾轻被刺激到，他再次对萧炎说：“外公，我跟您打包票，这次的电影会给我们‘轻怡’带上平稳的台阶。希望您可以支持我！” “怎么支持？”萧炎问。 “我想参与电影的投资分红，做出品人。还缺五千万……” 顾轻开口借钱，看得出鼓起了平生勇气。 我好奇萧炎的反应。 第38章 就没想过擦枪走火？ 萧炎没有马上回答。 唐书怡肉眼可见的紧张。 很显然，顾轻这在饭桌上提出借钱太冲动。万一萧炎直接拒绝，那他不但下不来台，她这个唐家大小姐也跟着丢脸。 更重要的是，被我和萧成安看笑话了！ 唐书怡抢萧炎前头埋怨顾轻：“哎呀，顾轻哥，你这是干什么？这五千万我唐家也可以出的，干吗要打扰外公啊……” 我见状自然也要出一份力：“是啊，爸，听说亲家对这个提案在考虑中，五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不急，可以再看看。如果电影真的不错，就算不投资也能赚上一笔。” 顾轻的眼神杀过来。 唐书怡气地咬紧牙关，又不好当着萧炎的面发作。 这时我听到萧成安开口：“五千万而已，我有。外甥你可以问我借。” 萧炎终于后发制人地终结我们热烈的讨论：“顾轻跟我开的口，成安你就不用凑热闹了。” “五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样，我这里正好有一个五千万的单子，你帮我谈下来的话这笔钱直接就是你的了。” 顾轻一听，高兴地点点头，又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一个马上能拿到钱的提议。 我扭头看萧成安，他眼底一闪即逝的狡黠好像更加验证这一点。 “五千万的这笔单子是……”回去的路上我好奇地问萧成安怎么一回事。 “你今天去道歉，我放鸽子的客户。” 我眨眼，萧炎这是把烂摊子交给顾轻了，看他有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性？ 可是萧炎在意这五千万吗？ “是不在意，他一开始在意的就是顾轻的能力。” 我静默看前方。 萧炎作为萧氏的掌舵人，他清楚如何收取利益。而收取利益的核心就是能力。 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获取帮助。 我忍不住在想，那感情呢？是不是只有优秀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得到他萧炎的爱？ 如果爱有条件，这还是爱吗？ 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不一样，过了一会儿我回过神来他这是往我爸妈家开去。 “我们……” “回门。” …… 爸爸妈妈退休后就彻底把时间和精力放在经营自己的爱好上。 爸爸喜欢书法，妈妈爱好画画。 两人都文艺范十足。 不出去旅游，基本都在家里待着。 他们住的老房子在密城城中区的巷弄里，基于原来路道就窄的问题，拓展了两次也还是很勉强让车子通行。 萧成安把车停在巷弄外的街上，跟我徒步进去。 我看到他打开后备箱，才发现他买了很多礼物。 他没让我拿，自己双手提满。 是要给爸妈留下一个好女婿的印象吗？ 我只能说，他演戏的素养还是挺高的。 一身低调没有什么特别骚动的黑色西装，大长腿交叠迈步，矜贵的模样跟这老旧的巷弄格格不入。 大概不是周末的关系，路上没什么人。 他提拎着东西看向前方，走着走着，突然拧眉。 “看够了没有？” 萧成安缓缓看过来时，我收起目光：“我是看老板您挺适合去当演员的。” 我这话绕了好几个弯，他应该听不出来。 果然，他只是轻声说：“我不就兼职着吗？” 巷弄蜿蜒，还有上坡。 大概五六分钟后，我跟他到了地方。 青石墙上垫高三十几公分的二层小楼，到地方后还要踏几节台阶才能摸到大门。 “爸，妈。”我按下可视门铃，对亮起的屏幕喊，“我回来了。” 很快，门开。 爸爸手里还拿着蘸墨的毛笔。 “你们回来了？！”他看到我旁边的萧成安，眼神一亮，开心地上前迎。 “爸。”萧成安点头致意，他唤的倒是很顺口。 我心里却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他……唤的也太自然了一点。 “人回来就好，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快快快，进屋！”爸爸直接忽视我，带萧成安进去。 我瘪瘪嘴，默默跟他们后面。 妈妈闻声而来，身上系着画画的围裙还没摘下来，她欢喜地抓过萧成安的手，也表现的偏心的可以。 我以为他们的热情会吓到萧成安，让他不自在。 可萧成安处理的很好，脸上不见一丝反感和局促。 看到他跟爸妈聊天的样子，我竟生起一丝错觉——他原本就是这么一个亲近人接地气的主。 摸到爸妈去买菜的空隙，我跟他整理今晚要留宿的房间。 “没想到老板您对书法和油画也有研究。” 我的本意是彩虹屁。 “没想到？”萧成安坐在椅子上微微挑眉。 我：“……” 好像又拍马蹄子上了。 “我在你眼里，只空有美色是吧？”他随即又自洽地勾起嘴角。 我：“……” 避免他在美色上面耕耘更深，我转移话题：“老板，今晚您委屈一点在这小床上睡一宿，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我房间的床，只有1米5宽。 还要挤一个我，感觉容不下他这双大长腿。 萧成安起身走到我身后，目光落在床上。 我以为他是在目测一下今晚怎么睡。 “老板，您睡这边，我睡这边。我会在中间放抱枕当楚河……” 下一秒，萧成安竟勾过我腰身往床上倒去！ 我捂嘴差点叫出声。 萧成安眼神清冷又明亮，像海上的灯塔近距离地照射我。 “阿月。你这样，爸妈会伤心的。”他眼底忽生哀怨。 我脸色微红，一时不知怎么回。 萧成安将我又搂紧一些，试图要把脸往我胸口埋。 我抵住他脑袋，清醒提醒：“老板，戏过了……” 萧成安后退，眼神恢复那种冰冷不羁的打量。 他定定瞅我，略有困惑：“江明月，你到底是清心寡欲还是过分克制？” 我怔愣。 接受我“求婚”后，他几乎没有这样全名全姓地叫我。 他俯身而上，严肃脸。 “就没想过擦枪走火，做真正的萧夫人？” 我感受到他紧贴我时的热源，喉咙干涸。 “我……” 我当然有想过。 那天在郊外的车上，主动勾引，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我感觉我此时在他眼里，是惺惺作态的故作矫情。 第39章 昨晚，我们…… 聪明人都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弄虚作假的。 我只忐忑了两秒，便如实交代：“想过。” “但我不配。”我随后又补充。 那天在车上的大胆，已经很丢脸了。 我对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擅长，怎么可能还会想要再来…… 萧成安眯眸。 “我几斤几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讪讪挤笑。 且不说我比不上齐悦，就说我跟顾轻的过去萧成安都知道。 他怎么可能会动心被外甥抛弃的女人？ 对我这样的坦白和自知，他似乎很满意。 眼底的愠怒褪去几分，转而变成一抹兴致的玩味。 “试试看？” 我：…… 什么？？ 他下去躺好，侧头看我：“说不定有用。” …… “那谁知道萧成安会不会瞎了眼？” …… 那谁知道萧成安会不会瞎了眼？ …… 秦箬箬的话鬼畜一样地在我耳边响起，真是够了！ 主动碰刺不敢，老板有所要求，我就不能发怂了。 想到这里我侧过身，用手肘撑起上半身。 冲他嫣然一笑。 我开始脱他的衬衫扣子。 扣子很小，总是在手指间躲闪。 他始终盯着我看的目光让我无法平心静气。 止不住地……手指开始发颤。 好不容易解开了三颗扣子，我把手探进他的胸膛。 接触的刹那，我的脑海里闪过几次他洗完澡的样子。 心不自觉地紧了一下。 明明是我要撩拨他，怎么反被他撩拨了？ 我对上他的视线，一点点地靠近。 当我感觉到他的气息后，我心跳加快。 我搞不清，到底谁在对谁发散功力。 他眼底的幽深让我辨不清他是不是也对我的靠近有些许感觉。 虽然……之前他主动亲我，抱我。 但我知道，男人感情和生理冲动是完全可以分开的。 更何况是萧成安这样分的很清楚的人。 他的戏那么好，就代表他的内心越难攻克。 我伤过心，我懂。 片刻的悸动，总抵不过骨子里的清醒。 我缓缓闭上眼睛，试图不问真假，放纵一次。 这时传来爸妈上楼的声音：“明月——成安——” 我如梦初醒，猛地坐起。 门口爸妈笑眯眯地出现，愣了一下。 我忙从床上下来，心虚仓促地喊道：“爸，妈，你们买菜回来了啊？” “啊哟，我们不是故意的。”爸妈几乎同时捂眼睛，“就是想问问你们中午想吃饭还是喝粥……你们继续，继续。” 我扭头。 萧成安单手抵着床，松开的衬衫领口被他的高低肩撑得分外明显！ 一副……刚刚被“蹂躏”的样子。 我的头嗡地炸了。 他，故意的！ ** 晚餐，爸爸笑呵呵地端给萧成安一碗黑乎乎的大补汤，给他竖大拇指。 我则被妈妈也多添了菜。 饭后，妈妈带我到房间里说体己话。 “明月，怎么样？有动静了没有？” 我看她视线直指我肚子，羞得捂脸。 “你怎么也说这种话啊？！” “也？亲家催了？”妈妈理解能力满分，笑容变得几分急迫几分严肃。“看看，人家萧家也着急了！明月，你得加油啊。成安年纪不小了，又是家里的独男，你得尽早生一个安心，再生一个开心，追生第三个叫协力齐心！” “……” 妈妈不只是嘴上喊口号，还送了我一瓶香水。 “呲呲。” 香水喷了两下在空气里，漾开的迷离香气让人心神荡漾。 “这个是迷迭香，你洗完澡喷在身上增加体香，等一下晚上的时候就能……” “妈！”我涨红脸，不敢相信妈会跟我说这些！ “哎？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老妈落落大方，轻点我额头。 我的学识拼不过她，自然也犟不过她。 说起一些增添情趣的小妙招，我能想象到她跟爸爸年轻的时候，有多浓情蜜意…… 被她推着进到房间，看到萧成安已经在里面了。 他坐在床上低着头，床头柜上的墙光把他的影子拉长，脑袋微微一点一点的。 我虽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看到他后脖颈整片的通红。 单薄的衬衫仿佛也映出了他滚烫的身体。 我想到那碗大补汤！ “老板，老板你还好吗？”我把香水瓶放到桌上，赶紧走过去轻拍他的脸。 萧成安闭着眼睛拧着眉心，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阿月。” 他呢喃唤我，抬起胳膊。 我立刻接过他胳膊，将他搀扶起。 房间内的洗手间。 我把他搀扶进浴缸里，开了冷水。 萧成安连衣服和裤子都没来得及脱。 冷水很快莫过他的双腿和腰。 我不时地把淋浴头切换角度，对着他的胸口和后背喷浇。 “怎么样？有好点吗？” 萧成安的脸还是很红，不过他能稍微振作一点精神。 什么大补汤嘛！ 差点把人给喝坏了！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爸爸好几句！ 他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向我。 我轻唤他：“老板？老板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吗？” “你……看得出我是谁吗？” 我觉得他好像认不出我。 萧成安修长卷翘的睫毛微微低垂，说着什么。 我听不清，只能凑近一些。 “老板你说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怎么可以……齐悦……” 我听清楚齐悦两个字，脖颈处落下一抹滚烫。 下一秒，霸道疯狂的强吻，欺了上来！ 我一点躲开的余地都没有。 淋浴头落在浴缸里，跟上升的水位融合一体，悉数输出的水无声扩充。 我拼命推开他，溅起的水花掩盖不住唇齿交绊间的响声。 直到他火热的气息将我全然包裹，我被亲|到腿软再也推不开他。 我睁大眼睛，瞳孔里倒映着他急切汹涌的狠劲。 眼底不知不觉滑落泪珠。 看，我的自知之明多快得到验证啊。 他不管装的再像，说的再好听，那个女人始终在他心里。 一碗大补汤，什么都漏了。 第二天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跟他吃了早饭再走。 那碗大补汤让萧成安过了一晚也依然火气不小，他没穿外套，解开领子，还把袖子给卷起来。 车上的空调开到最大。 “昨晚，我们……” “什么都没发生。老板请放心。”我看向前方，面无表情。 第40章 齐小姐的魅力 萧成安似乎看了我一眼，我却只装不知道。 回到家，他还是不舒服，打电话叫陆医生过来。 我上楼换了一身衣服再下来，陆医生已经到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长相干净的男人，看样子跟萧成安差不多大。 倒不是说脸看得出年纪，而是他跟萧成安相处的感觉看着就像同辈。 他给萧成安先做一个简单的外部检查，再把脉。 “大补汤？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憋着火。你喝完补汤后没做什么吗？” 萧成安冷着脸，没吭声。 我站在琉璃台旁边装很忙，给自己倒水。 陆医生弓手把萧成安身上的气息往鼻息上扇了扇，笑：“闻起来都是大补的药材，补汤是个好东西，但人家给你喝下去是要你及时行事的，不然光喝不做当然会从补变成亏啊。” 他说这话一点也不小声，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被呛到，捂嘴小声咳嗽。 陆医生从药箱里拿出针灸包，给萧成安放血。 他径直朝我走来。 “你们吵架了吗？” 他板正的额头下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问的很自然。 好像我跟他很熟的样子。 我怔然望他。 “陆然。”我的眼神应该令他回神错了流程，伸手做自我介绍，“跟萧成安一起长大的，他结婚的那天我在非洲做义诊，没有来得及参加。所以我们现在才见到。” 我轻轻地搭上手指，握了握。 “江明月，你好，陆医生。” 想到萧炎给的名片，让我找他看那方面的事情，我就不敢看他。 “所以，你们吵架了吗是？” 没想到他是这种性格，追问到底…… 我难堪地拿起水杯，又喝水。 “没有。” “那怎么不做呢？”陆医生皱眉，好生疑惑。“我都不敢想象他憋的有多难受……” 我：…… 他希望我说什么？ 我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萧成安，他的后脑勺好像动了动。 “……是我爸妈太急了，其实生孩子方面我跟成安有自己的安排和计划。”我硬着头皮解释，他背后是萧炎，好像一转头就会全盘托出的感觉，完全不敢怠慢。 陆医生让我给他把把脉。 我只好把手腕内侧仰上。 他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住，认真地感知。 “你身体整体来说还不错，可以去医院做一个详细检查。”陆医生收手，“你还年轻，但成安已经不小了。老爷子的意思你们应该知道，我的建议是不用安排和计划，那方面想做的时候就做，受天意安排。” “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会又漂亮又聪明。” 我脚趾在拖鞋里抠出了三室一厅。 他从一个医生的角度，大概觉得尽职尽责。 可他并不知道内情。 我尴尬地笑着，笑的比哭还难看。 萧成安催促他过来收针，他冲我点头致意。 我借口公司来事，先走一步溜之大吉。 ** 之前我带去跟莫导见面的两个小鲜肉，虽然莫导定了顾轻那边的艺人，但对他们的欣赏还是没有忘记的。 这不，一部音乐校园剧的男二男三，人家莫导推荐他们去演。 露西略为难：“明月姐，他们虽然都是音乐系毕业的，但他们只会简单的吉他。角色需要，一个要弹竖琴一个要拉小提琴。” 我不以为然：“那请老师教，突击一下。” 乐器这个东西，不是一通百通的吗？ 露西点点头，欲言又止地递上几份音乐老师的简历。 我看到她手里还拿着一份。 “怎么不都给我？” 露西挤笑摇头，神情古怪：“这个，不合适。” 我拿过来，一打开就看到右上方齐悦的两寸照片。 原来是这个，不合适。 露西很有眼力见地把责任推给下面：“资料组不知道这些，按照审核条件直接收进来的。明月姐你别生气……” 我看她：“我为什么要生气？” 露西抿紧唇。 “既然她符合审核条件，当然得一视同仁，经过最后的考核看有没有可能留下来。” 于公于私，自己都得避嫌。 推了罗京的角色这件事，我知道我已经在他们心里有偏颇的嫌疑了。 齐悦的资料确实厉害。 不仅会竖琴，小提琴，钢琴多种乐器，就凭她这些年在国外的巡演，履历足够压死所有人。 她最后一轮面试的时候，我站在会议室外面静静地观察。 我司聘请这种老师，要求高，报酬也高。 别人脸上或多或少带着一丝紧张，和不想搞砸了的严肃。 她就像是寻常聊天一样的松弛感。 让拿小提琴来一段即兴演奏。 齐悦抓了一把头发，不带犹豫地直接拿起。 微微侧着脸，将小提琴架在肩膀上。 她浅浅专注地做一件事就是一幅风景画。 所有人欣赏的神情足以证明一切：有些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天然要受大家宠爱的。 齐悦放下小提琴的时候看到了我。 我们视线相交。 她先一步收回视线。 齐悦没有悬念地留下来，成为两名老师中的一名。 “江小姐。” 她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叫住我。 我站住，她从后面上来时身上的气息也飘了过来。 是熟悉的栀子香。 萧成安的沐浴液也喜欢用这种味道。 “谢谢你愿意录用我。”她跟我道谢。 我转身：“齐小姐你客气了，你是凭借自己的实力留下来的。” 齐悦微笑看我，笑意不及眼底：“那天我生日，听说江小姐吃醋到借酒消愁了？” 万年的体面假笑好像敷面膜一样敷在她的脸上。 “我不是关心你，我是关心萧成安。” 她当着我的面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我捕捉到她似乎很肯定的得意，也笑了：“你是关心萧成安，还是威胁萧成安呢？” 齐悦笑容一滞。 “你连让萧成安陪你过个生日都要拿我跟顾轻的照片威胁，齐小姐，你的魅力好像也不过如此~” 果然，她眼底的得意被我乱枪扫射掉。 她没想到，萧成安会跟我如此坦白！ 我身心愉快地转过身。 下一秒轮到我笑容滞住。 萧成安竟站在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 “老，老公？” 第41章 他完全可以对你渣到底啊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听到我说的。 他没看我，长腿迈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面试啊，你们需要有人教小提琴和竖琴的。”齐悦歪头，声音软柔。 萧成安看向我。 “你录取了？” “录取了，不过不是我，这事情是HR组的活。” 萧成安牵过我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句恭喜。 “成安我……”齐悦还要说什么，他微微蹙眉打断，“这里是公司，请称呼我萧总。” 齐悦看我一眼，扯扯嘴角：“对不起，萧总。” “我希望预支一点工资，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萧成安闻言，眼底掠过诧异。 我也很诧异，齐悦居然说预支工资，好像很缺钱的样子。 萧成安脸上淡淡的：“这种事你跟财务组申请。” 说着，他拉我离开。 我已经看穿他的套路，当我面对齐悦把全套的人夫感拿出来，齐悦不在以后又暗自牵挂。 回到办公室后，他显然心不在焉。 我主动提：“齐小姐好像遇到困难了。” 萧成安手拿IPAD，抬眸看我。 “你不打算去关心一下吗？” “萧夫人，你是在鼓励我去跟我的前女友见面？”他眯眸，目光打量。 我视线移开，微微耸肩：“我想说老板您每次都要有一个正当理由才能说服自己去见她的话……” 萧成安脸色沉沉，放下IPAD。 “过来。” 我过去。 他拽我坐到他腿上，扳过我下巴，逼我看他。 “你是在骂我伪君子？” “不敢。”我感觉到他手指间的力量，垂眸认怂。 他与我，始终是上位下位的关系。 我怎么敢惹自己的老板不快。 “我说过了，她跟我已经是过去式。”他放开我，脸上充斥戾气。 “好的，老板。”他这么说，我就这么听。 萧成安的目光幽幽仰成四十五度瞅我。 “阿月，当兔子就兔子，别当了兔子又想当狐狸。” 他的长臂箍紧我，动作连带语气双重警告。 我只能装傻。 “老板，那我去做事了。” 他没有放开我的意思，“萧家的孙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做？” “……” 我尴尬两秒，不知道他说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老板，您回去好好看看，咱们的婚内协议上没写要孩子的……” 甚至都有写不需要过夫妻生活好吗？ “第一条，甲方可以要求乙方配合一切家族活动。”萧成安轻声打断，“孙子，算家族活动。” 我想给他竖大拇指。 这都能硬凹？！ “老板，没有感情基础生出孩子是罪过的，是不道德的，是不负责任。”我挤笑，压抑住要发火的心情对他苦口婆心。 “我们现在不是就在培养感情基础吗？”萧成安手落在我的大腿上，暧昧来回。“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他的触碰，带着那骨子里的魅惑，我每次反应都很大。 我夹紧双腿，挺直腰背。 “……老板，强扭的瓜不甜。您何必强迫自己喜欢上我呢？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他这种半真半假的严肃，让我惴惴不安。 秦箬箬的话我一直都记得，但我之所以下不了决心，就是因为了解自己也了解萧成安的个性。 我不愿意牺牲爱情来保一个虚荣的头衔。 而他也不会轻易地给出真心。 逢场作戏，还要上升到孩子的高度，他倒是没损失，我到时候要怎么办？！ 萧成安冷冷地盯着我，一点点地靠近。 我闭上眼睛，叫出声：“老板，你说过不会再做逾举的事了的！” 没动静。 半晌，我缓缓睁眼。 萧成安确实停下了靠近，但目光像两注冰棱要刺穿我。 他突然冷冷一笑。 “原来，你这么讨厌我。” “……” 他轻轻一推，我站起身。 萧成安没再说什么，专心处理公事。 我不知道我怎么从办公室出来的，只觉得全身凉丝丝的，像被什么抽空了一样。 路过练习室，齐悦正在给那两个小鲜肉上课。 她坐在竖琴前的样子，自信优雅，哪怕不久之前还说预支工资缺钱，可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情况的窘迫。 相比之下，我真是弱鸡。 哪怕以萧夫人的身份挨着萧成安那么近，也无法自信地勾引。 我打给秦箬箬，问她能不能陪我。 “上回没喝够？” “嗯，上回没喝够。” ** 这回我跟秦箬箬找了一个轻音乐酒吧，靠窗坐。 大白天喝酒的人不是很多，还算清爽。 秦箬箬打开她的电脑，点了一杯威士忌边办公边陪我。 “说吧，今天又为了什么啊？” 我扭头，有点不高兴她这样的开场白，好像我经常买醉似的。 “齐悦今天来我们公司当音乐老师了。”我看着落地窗外的人行道，意兴阑珊。 秦箬箬飞舞键盘的手蓦地停下：“不是吧，他们两人真要旧情复燃？” 我垂眸，摇晃酒杯里的冰块：“我不知道，也没资格问。” 秦箬箬拧眉：“江明月你可真够矫情的，明明对萧成安有意思。” 我瞪大眼睛。 “不是吗？不然上次看到他跟前女友吃饭，为什么难受？这次还不是又因为他？” “……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挺倒霉的而已。” “切。”秦箬箬又飞快地敲键盘，“别告诉我你对萧成安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 “嗯？”秦箬箬侧脸盯我，眼神像检验仪。 我“我”不出来后面的话。 “是不是顾轻真的把你伤惨了，你之前追他七年的厚脸皮怎么到萧成安这里完全给丢了呢？”秦箬箬完成最后一点活，合上笔记本，仰头喝了一大口解乏。 我怔怔。 也许她说的对。 顾轻就像一张强力狗皮膏药，用力撕下撕掉了我半条命。 苟延残喘地活着，怎么还敢全力以赴？？ “而且你又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萧成安明显也对你有点意思。” 秦箬箬这话又把我拉了回来。 “秦箬箬，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他要对你没点意思，为什么要过来酒吧接你？为什么跟齐悦保持了距离后又不碰你？他完全可以渣到底的啊。反正你们都已经结婚了！” “……” 第42章 掐住了我的要害 我竟回答不出来。 秦箬箬的话像是提供了另一个思路：他对我的克制是有意思？？ 这时，门被人推进，上面挂着的银铃发出响声。 我的余光只带到那个人影一眼，就皱眉想撤。 “秦箬箬？好久不见。”他偏偏还主动打招呼。 秦箬箬扭头，转过来的脸也没什么好脸色。 “靠，冤家路窄。” 我也这么觉得。 顾轻来到我跟秦箬箬中间：“这么巧。” “不巧，我们正要走。”我放下酒杯，拍拍秦箬箬。 “别啊，我约了蒋总在这里见面，他也正好想见见你。”顾轻拦住。 蒋总是他要搞定的那五千万。 这是想拉我一起帮他搞定啊。 我摇摇头：“不了，你要谈正事我就不打扰了。到时候你谈不下又得怪我。” 最后一句，我说的只他一个人听得见。 顾轻居高临下地看我一眼：“舅妈你这话说的，咱们是一家人，你会帮我的。” 秦箬箬拉我过来：“顾轻，你是无脊椎动物啊？谈事儿也要别人陪着，自己不会谈吗？” 她拿笔记本撞开顾轻，低斥：“走开，别挡路！” 我被秦箬箬敏捷地拉出酒吧，看见顾轻气得不轻。 “看见没，你这情况内忧外患。还不抓住自己的重点，肯定会被这渣男狗女给吞的骨头都不剩！” 我垂眸片刻：“箬箬，你教我做饭吧。” “啊？” ** 萧成安下班回来，我正好熬好了汤端上桌。 “欢迎回家！” 我的热情让萧成安脱鞋的动作略迟疑。 放下汤，我索性过去给他拿拖鞋，接公文包。 “老板，这边请。” 萧成安眼神扫过我的灿烂笑容，投以无声的困惑。 上桌，我给他盛汤。 “老板，这些都是我做的，你尝尝看。先喝这碗汤吧。” 萧成安蹙眉，盯着汤没动。 “哦，不是大补汤，就是清淡的豆腐大酱汤。”我拨动大碗里的勺子给他看汤料。 萧成安拿起勺子小口地抿了一下。 “怎么样？”我期待地双手合十。 秦箬箬的厨艺很不错，跟她学，就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酒虽然没喝尽兴，但我醒悟了几成。 想不被顾轻他们搅碎，我得抓住重点。 虽然这个重点还不至于是马上把萧成安勾搭到手，但我得让自己在他生活里占据一定的位置，而不是可有可无。 “不错。”他颔首。 他本身就会做饭，他能说不错真是太好了。 我欢喜地给他夹菜，“尝尝这个，我炖了两个小时。” “这个是凉拌金针菇，特别爽口。” “这个油焖大虾，我第一次做，没有把握。不过我会及时改进。” …… “阿月。” 他浅尝几口，放下筷子，我终于发现他其实是兴致缺缺地在礼貌应付。 “你是在为顾轻讨好我吗？” 我一滞。 他在说什么？ 萧成安在我愣神的功夫，不见情绪的眉眼越发冷了冷。 “老萧全权让他负责，蒋总提出的要求他又把皮球踢回给老萧。自己没能力谈妥，所以就让你来？” “……” 顾轻那么没用，萧炎给的机会没抓住？ 我万万没想到。 “不是这样的……”我想解释，但看着他犀利的眼神又觉得变味了。 “我只是单纯的想做给你吃。” 这话说出来，可信度在这种情况下显然荡然无存。 我无措地看着这一桌辛苦做出来的美食，只能重复：“不是这样的……” 萧成安放下筷子起身，“我还有事要处理。” 他垂下的眼眸仿佛尽是失望。 热汤的袅袅热气，一点点消耗殆尽。 我又气又委屈。 气顾轻都是唐书怡的人了，还能横在我的生活里给我造成困扰！委屈萧成安居然不相信我…… 明明知道顾轻跟我在公园见过面，我帮罗京推了《月色佳人》那次他是相信我的啊。 为什么到了这次，他不信我了呢？ 是顾轻说了什么吗？ 我到后花园打给顾轻。 顾轻很快接起。 “这是我们各自结婚后，你第一次主动打给我。” 我无视他无耻的暧昧音调，单刀直入：“顾总，你自己能力不够谈不下五千万的单，关我什么事？” 顾轻立刻明白了我打这通电话的用意，冷冷一笑：“谁叫你嫁给我舅了呢？我的一切你都别想轻易摆脱！” 我窝着火没有破口大骂，还没有问出他到底做了什么幺蛾子。 “蒋总让我答应让利百分之二十，摆明是在坑我。这个难题我处理不了，只能让舅妈你想想办法了。” 我以为他是要我借钱给他，直接拒了：“我刚结婚，萧成安没有给我那么多钱。” 电话那头顾轻轻笑两声：“你想多了，谁要你拿钱了。外公既然让我谈单给五千万，我要是不把这个单子谈下来，以后萧家和顾家还有我顾轻的位置？？” 他果然还是想让我帮忙谈下蒋总的单子！ 真真有脑又无耻！ 顾轻生怕我不知道如何是好，还特别体贴地给我出主意：“人家看不起我这个刚回萧家的外孙，却给萧总面子。萧夫人，你只要说服你家萧总出面帮我说句话，这个单子就成了。” 我：…… 顾轻不仅有脑无耻，还想一箭双雕啊！！ 既达成了他的目的，又让萧成安误会我对他旧情难忘！！！ 他算计这方面真是比做生意厉害多了！！！！ 我把手机拿开，仰头调整急促的呼吸。 “顾轻，你有什么手段拿出来吧，我跟你的过去萧成安都知道。” “原来舅妈你是这么狠心的女人啊。老公不顾，你爸妈也不顾了是吧？到时候你凤凰落成鸡，自己倒无所谓。那么爱你的爸爸妈妈跟着名誉扫地，连门都走不出。你于心何忍啊？” 我把手机扔在地上。 我真的好后悔一颗真心喂了狗，还让狗咬着不肯放！ 曾经那个温和少年，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还是说，他从来没有变过，只是我没有看清过？ 他一下子就掐住我的要害了。 我可以不管自己，不管任何人，可我不能不管对我有养育之恩的父母。 我为顾轻伤过他们一次，我不能再让顾轻伤他们！！ 十分钟后，我端着热过的汤上楼，敲响萧成安书房的门。 第43章 胆？没胆就带着你的汤走人 萧成安没有开灯，电脑的蓝光照在他冰冷的脸庞。 直觉告诉我，他并没有真的在处理事情，似乎装个样子给我看。 我进来，他没有看我。 “有事吗？” 语气疏离又冷漠。 我把汤放到桌上：“你没怎么吃东西，我怕你饿。” 萧成安敷衍地扫一眼汤：“出去吧。” 我站着没动。 他终于抬眼看我，皱眉：“还有事？” 我轻嗯。 他没再敲键盘，而是往皮椅上靠去，给我说事的机会。 萧成安是个素养很好的人，有着他自己行事的贵族风派。 哪怕讨厌顾轻，哪怕顾轻骚扰了我。 他都可以做到私下解决，还不失体面地保持着虚伪的客气。 所以这会儿他不是真的想听我说什么，只是给我作为萧夫人应有的礼貌而已。 我双手紧扣手指，把刚才上楼前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我想知道，你跟顾轻的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灰暗的书房里，没有一点动静。 他望向我的眼神掠过千帆，像石子丢入更深的大海。 我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了一把后，全身僵硬地不敢动。 只剩下重新热过的汤摇曳热气。 没把握萧成安一定会告诉我，但他不管怎么回答，我都预设过了。 我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劝他替顾轻出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成安开口。 “他告诉你的，跟我告诉你的，都是我们主观说出，你要信哪个？” 这是我预设的答案之一。 “我觉得你不是坏人。如果你真的是坏人，顾轻已经死了几百次了，可你每一次都没下死手，更像是互动式的切磋照应。我觉得……你是在给他成长的机会。” 我顺着他的回答往下说。 奉承有，猜测也有，还有试探和冒险。 通过他给的反应，我能判断在萧家和顾家这场联姻过往里萧成安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萧成安眼神看不出情绪，他只是散漫地歪了一下脑袋：“所以呢？” 没有生气和冷笑，而是等我的后续。 我暂且没有答案，硬着头皮说出我的终极重点：“如果真是这样，这次他在蒋总这里的坎，你可以帮忙渡一下，这样不管之后如何，至少别这么早就让他被判出局。这样……不管是让他成长，还是对他报复，都还有戏唱。” 我说完了。 我在有限的时间里想到最好的说辞就是这样。 进可攻退可守的说辞。 帮也要帮的不那么情愿，帮也要帮的从他萧成安的立场出发。 而不是顾轻的。 我内心忐忑地看着他。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但不代表结果就是最好的。 又是静默。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嗤之以鼻地淡笑一下：“果然还是为了他。” 我怔怔，意识到他的“还是”，是指楼下的晚餐。 萧成安眼底掠过戾冷，解开衣领的扣子。 “你为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 “该不会就是一顿晚餐而已的程度？” “……” 他起身继续解他的扣子，眼神里的清冷转瞬化作狼捕猎的跃跃欲试。 我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紧张地往后退。 他来到我跟前纽扣已经开到胸口之下，那白皙的肌肉分明的胸膛散发着强烈的男性气息。 他看出我的闪躲，止步。 “没胆？没胆就带着你的汤走人。” 我咽口水。 他侧过身的瞬间，我鼓起勇气从后面抱上去。 屈辱的眼泪从我眼角滑落。 我知道我不是在为顾轻这么堕落，但在他眼里在任何人的眼里我就是在为顾轻这么堕落！ 我勾过他的脖子，手探进他的衬衫里。 在他打量的目光下，我极尽暧昧地看着他。 也顾不上撩拨的眼神是否生硬，凭借感觉时而轻时而重地抚摸，让他感觉到我的热情。 没有感觉到他的反应和回应下，我抚开衬衫大着胆子吻上他的胸口。 他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我继续由下而上地亲他的脖子。 我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感觉到萧成安的矜持在一点点地瓦解。 他终于将我抱起放到书桌上，手背打翻热汤在地上，发出惊人的响声。 我有些惊到，继而看到他炙热的眼神。 狼看到可口的兔子，要整个吞下的炙热。 他的手急躁地将裙子撩起，一把握过我的大腿往他身上拖！ 要在这里吗？ 我看了看这黑暗的书房，硬邦邦的书桌。 旁边的电脑还发着低沉的运作声。 “萧成安……萧成安……” 他的吻密集到像在报复我刚才的挑衅，我喘不过气，一遍遍地呢喃他的名字是我唯一能做的反抗。 他的吻技很好，手指间的给予轻易就可以让我沉沦。我身体发抖却又克制不住地一点点兴奋起来。 “萧成安！” 直到我看到他解开裤带，那里准备就绪的样子映入眼帘时，我害怕地叫出声。 这一声高声，停住他对我的即刻深|入。 他喘着浓重的气息，我也喘着浓重的气息。 瞳孔做镜，我看到他泛着血色的脸陡然覆盖下的阴郁，我也看到了我自己迷失又清醒的狼狈。 我想说什么，但先一步红的双眼让我喉咙发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轻拿着我的把柄，其实单纯只是摆拍的照片，我跟顾轻没有做最后一步。 因为我想把自己完整地留到新婚再交给他。 谁知道…… 所以此刻看到他解裤子的紧张是真的，不是欲拒还迎演出来的。 萧成安什么话都没说，系上腰带，深深地瞥了我一眼离开。 我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把裙角一点点地拉下来盖住双腿，这一刻我恨不得杀了顾轻。 **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重点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我承认我馋萧成安的身子，但最后一步对我来说是神圣的，只想发生在两个人相爱的时候…… 书房事后，我懊恼自己功亏一篑。 惴惴不安间，我竟接到了顾轻的电话。 他还没说话，就笑盈盈起来。 “明月舅妈，你果然是疼我的。等我分了红，我一定不会给你一份钱的。” 我怔愣。 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 “萧总亲自出马，蒋总连个屁都不敢放了，直接按照原先跟外公讲好的签约。外公萧氏是做实业的，我也不太懂。不过利益分配方面没问题就没问题了。”他后面还说什么，我已经没心思听了。 萧成安居然真的帮他去见蒋总了？ 我倒吸一口气，脑子嗡嗡作响。 第44章 真正需要同情的人，是你 我接到顾轻这骇人听闻的电话是在横店。 要躲着萧成安，又不耽误工作。 横店是最好的选择。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转变脑袋作响，一个声音刺耳传来：“来，这边这边。倪太太，张太太，小心台阶。” 唐书怡带着几个富太太也出现在横店…… 她笑眯眯地化身导游，安排贵妇团跟正在拍戏的明星合影，追星。 大部分都是她公司的艺人，笑的不情不愿但不得不做这种工作之外的额外应酬。 看来顾轻这波五千万的“扬眉吐气”让她很是得意。 这种事情都做的乐此不疲的。 眼看着要朝我这边走过来，我装作看不见地转过身去，并朝几个在旁边的助理打眼色。 唐书怡一点也不避讳，带着那些富太太直接来到我身后故意说给我听。 “这边几个呢，是他们‘安月’的艺人。现在正在拍，马上就拍好了。你们想跟谁合影啊？” “当然可以啊，没问题的。”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我也要我也要。另外我要拍视频，不要合影。” …… 她们把这里当自己家后花园了…… 我双手抱臂，只当听不见。 我戴着个遮阳帽没转过身，唐书怡也没介绍我。贵妇团也没认出我是谁。 导演一喊卡，唐书怡扒开我的肩，带她们直接往前走。 刚刚使过眼色的助理们非常有眼力见地及时拉开人墙把她们拦住：“哎，你们干什么？” “这里禁止拍照追星的。麻烦你们到外面去好吗？” “是谁放粉丝进来的，保安，保安——” …… 唐书怡对这帮没有眼力见的小助理非常不爽，精致的脸瞬间拧巴起来，低声呵斥：“你们新来的啊？我都不认识吗？” “我们可不是一般的粉丝，我们是跟着唐总VIP进来的！”贵妇团们也很不满，自己被当成了普通粉丝。 我司的工作人员当然认得出她们是谁。 事实上做这一行的认人很重要，不只是做艺人的要了解市场，了解圈子里的各路大神的存在，哪怕对待一个素人都要保持礼貌的适当的记忆。 保不齐哪天萍水相逢的礼貌，第二天就在顶峰相见。 但她们得装作不认识。 唐书怡千金小姐，贵妇团们身娇体弱，怎么抵抗得住野生的艺人助理的人墙。 几番靠近不下，唐书怡生气地开始推搡其中一个小助理。 我见状，上前道：“书怡？怎么了？吵吵闹闹成这样？” 唐书怡盯着我，脸上的愠怒暂且及时刹车：“哎哟，舅妈，原来你也在呢。” “在呢。”我把帽子拿下来，看向贵妇团们。 她们看到我的脸，瞬时一愣。 “萧太太？” 对于刚刚的泼辣吵闹，她们一水儿的后悔收敛。 “哎呀，萧太太您也在啊。那太好了，我们这……肯定更方便了。” “萧太太这么热的天您怎么亲自来横店盯着啊？这公司里其他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是啊是啊……” …… 我有些明白萧成安被我拍马屁却拍马蹄子上的感觉是什么样了。 看着她们极尽谄媚的样子，我不冷不淡地回嘴：“这里是横店，不是追星场。我们艺人的行程排的很满，怕是不方便。” “公司里的能人很多，但我不习惯做家庭主妇，原来该做的事现在就继续做着。”我顿了顿，看着她们说，“免得太闲，容易给别人添麻烦。” 贵妇团：“……” 寂静一片。 我看着唐书怡扯嘴角的狞笑，不以为然。 ** “你嫁给萧成安就眼睛放在头顶了是吗？” 我在休息室里看宣传组下午要发出的艺人物料，唐书怡送走那些贵妇团后冲了进来。 “我说的是事实。” “是，你是觉得自己大权在握，不需要跟她们打交道了是吧？”唐书怡双手抱臂，笑我眼界小，“可惜她们的男人大部分都是气管炎，她们虽然是坐在家里的富太太，但他们还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 我抬眸：“谢谢你的提醒。” 然后又低头看物料。 唐书怡三步并两步上前，夺过我手里的手机扔在地上：“江明月你少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 我生气起身。 “别以为你帮了顾轻哥，我就会感谢你。”唐书怡个子比我矮一点，但她能做到平视的冷蔑。“像你这种脚踏两只船的骚货就算把衣服脱光了到床上，也只是别人玩弄的玩……” 我给了她一巴掌。 “唐书怡，谁让你这么没大没小的？” 唐书怡捂着脸，没有暴跳如雷，大吼大叫。 她缓了一会儿，重新看向我，眼神里是阴森的嘲弄：“悦姐姐已经进到萧成安的公司了，她之前生日萧成安去陪她过的生日我知道。再过不久，她跟萧成安旧情复燃，你就两头都不靠了。” 我压眉。 “啧啧，舅妈，我真同情你。做不了稳稳当当的萧夫人，又嫁不了顾轻哥。”唐书怡笑我长得好命不好。 我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单纯以为是我对顾轻旧情难忘所以舍不得他遇难题。 我扯了扯她头发：“真正需要被同情的人，应该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唐书怡瞪眼：“不知道什么？” 我从地上拿起手机，手机一角摔裂了，不过不影响使用。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不想跟她废话，唐书怡却不依不饶。 她抓过我双肩竟骑到我身上逼我说出她不知道的事情。 这时门被人推开，“不好了，明月姐，我们家艺人跟轻怡的艺人打起……来了。” 小助理过来搬救兵，看到我跟唐书怡也在动手，楞楞傻眼。 我：“……” 唐书怡：“……” 我推开唐书怡，过去艺人休息室里看什么情况。 公司里签的为数不多的女艺人徐冰跟他们家的许依依发生冲突。 我跟唐书怡前后脚抵达，她们两个人还吹胡子瞪眼地被两边的助理拦住。 场面，一触即发。 第45章 你去问你老公啊 我刚想问什么情况。 唐书怡就按着许依依的脸先发制人：“哎！我家依依的脸有伤痕！明月姐你这签的是艺人还是打手啊？！这让我们依依以后怎么拍戏啊？万一留疤怎么办？！” 徐冰气呼呼地说：“明明是她先找茬先动的手，我的粉饼里被她加了辣椒粉，都被拍下来了还跟我装傻！” 我看到徐冰的脸红扑扑的，还以为她是吵架气的，没想到…… “你别含血喷人的。我不过是拿错了粉饼而已，没有做你说的那种无聊事！”许依依也扯着脖子不依不饶，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 徐冰看向我：“明月姐！我……” 我做打住的手势，让她不用多言。 让助理把有问题的粉饼拿过来，我没打开，拿着径直走到许依依跟唐书怡面前。 我笑眯眯地说：“我相信你。这样，你自证清白把这粉饼用了，比什么拍到的视频更加有说服力对吧？” 许依依盯着，没动。 我又看唐书怡：“唐总，你支持一下你家艺人？” 唐书怡细眉拢的老高，迟疑地也没动。 这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冰的指证马上就要变成巍峨大山压得她们翻不了身了。 许依依咬着牙一把拿过来，要英勇就义的架势。 这时唐书怡把她的手按住了。 “算了，就是两个小女孩之间的打打闹闹，何必当真呢。”她变了嘴脸，开始当和事佬，“明月姐，你看我们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要合作的呀。伤了和气多不好？” 许依依脸上有伤口，这粉饼里真有辣椒粉，真的得留疤了。 唐书怡既然聪明认输，我也不用步步紧逼。 于是我后退一步看向徐冰：“行啊，那把这间化妆室留给我家冰冰吧，这样我想冰冰也不会再追究了。” “这……”唐书怡拽过许依依的手，冷冽地瞪她一眼，同意我的要求。 她们一窝蜂地走人。 我让助理给徐冰拿冰袋。 徐冰感激地冲我点头道谢：“谢谢你，明月姐。” “傻瓜，谢什么。你是我家艺人，肯定得挺你到底啊。”我摆摆手，“不过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了，万一真的弄伤人家的脸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冰点点头。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 说起来还得谢谢她这么一闹，让我躲开那烦人的唐书怡。 嘱咐助理几句后，我出了去。 本以为可以躲开唐书怡了，没想到她居然在出口处堵我。 “江明月，咱们的事还没完呢。休息室你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笑笑：“你去问你老公啊。” “你！” “顾轻？”我冲她身后疑惑地喊了一句，成功引得她回头。 趁机溜掉！ 她在后面暴怒地全名全姓地喊我。 彼时我看着手里受伤的手机，默默地骂上一句可恶。 刚刚没仔细看，以为就是磕了一个角。 结果屏幕显示，一道特别丑的裂痕在冲我招手。 不知道横店附近有没有修手机的，我还要手机办公呢。 避免它突然黑屏，我得尽早拯救它才行。 幸好，横店附近什么都有。 我找了一会儿，成功找到一家手机店。 迈步往里，竟看到罗京的助理也在。 “小飞？” “明月姐？” 我们两个都很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儿？” “哦……我修手机。” 也是挺巧的。 这时店主闻声过来，给我看了看手机：“我们这儿不修手机，你这屏裂成这样就算换屏也不值钱了，还不便宜。不如买个新的划算。” 说着他给我推荐柜台里的新手机。 我脑袋下黑线，真是一位会做生意的老板。 不过想到之前自己维修过的经历，确实体用感都不太好，便索性听劝买一个。 几分钟后，我跟小飞一人一个小袋子拎出来。 为节省时间，懒得多挑，我照着小飞给罗京买的同款买了不同颜色的出来。 “明月姐，那我先回去了。”小飞礼貌跟我告别。 我点点头，在附近的奶茶店点了一杯奶茶导资料，顺带把宣传物料看完，让露西发。 做完这些，我伸了个吃疼的懒腰，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三个钟头，外面天已经暗下来。 今天在横店待了一天，中午跟着大家吃了一点点盒饭，没什么胃口。 现在有些饿了。 我打车回市里，找了一家古色古香的苏州菜馆。 服务生将我往里带，“小姐，你是一位吗？” “是。” “那请问你介意拼桌吗？”服务生忽然面露歉意地问我这个问题，“现在是用餐高峰期，人有些多。” 我微微皱眉，刚想说我不习惯和陌生人拼桌，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明月？？”他也看到了我。 服务生见我们两个认识，直接松一口大气安排我落座，说去倒水扬长而去。 我坐在他对面很尴尬。 以前……我跟顾轻的朋友。 —— 跟那位陆医生一样，婚礼上应该出现却没有出现的人。 “怎么？不认识我了？”姚振调侃我此时不自然的表情。 “没有……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儿吃啊？”我讪笑，努力掩饰内心的局促。 没想到随便挑了一个餐厅想好好地吃一顿，却遇到不想遇到的熟人。 姚振笑眯眯地看我：“我一个人来吃很正常吧，我又没女朋友的。你这刚新婚却一个人来吃饭，你老公呢？” “结了婚也不是成残废了，还是独立的个体啊。我又不是家庭主妇，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做完过来吃个晚饭而已。” 姚振好整以暇地点点头。 我，顾轻，姚振高中同学，我跟顾轻的那些年姚振都知道。 他跟顾轻是好兄弟，好朋友。 这次婚礼，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来。 我也不想知道。 这会儿我真希望他就此打住，不要再问。 因为问什么都是尴尬。 “我差不多，刚从国外飞回来吃个便饭。”他拍拍放在里面的行李箱，我才看到一个白色的大方块挨着他膝盖。 “你知道的，我喜欢吃江南菜。” 我怔怔，点头。 他说的是他跟顾轻都喜欢吃江南菜吧。 “所以你是我第一个见的朋友。” 姚振定定地看着我，又说。 第46章 不是怕萧总吃醋吧？ 朋友？ 我出神。 没有了顾轻，我跟姚振还算是朋友吗？ 姚振家境虽不及顾轻显赫，不过也是殷实之家。爷爷是律所合伙人，爸爸从商。他继承了爷爷的意志当回律师。 他还特别牛掰地考了两本律师证。 一本国内的，一本澳洲的。 等于他能接全世界的案子。 黑色短发，斯文的长相，就算不是真的笑，也自带三分笑意先挂在脸上。 礼貌刻进骨髓，天然的优越让他没有讨人厌的傲慢气息，反而是滋养了那种游刃有余的自信和松弛。 在学校里是学霸，出社会后是工作上的高干者。 不管什么事放到他面前，好像都可以用一种平和的方式解决。 他唯一一次打架还是在学校帮顾轻打那些骂顾轻是野种的校痞，导致他左边眉毛旁多一道疤。 让一张温润如冬日暖阳的脸，有了违和感。 被顾家认回去之前，顾轻总觉得他自己一无所有。 可我却觉得他有姚振这个朋友，有我这么不死不休的爱着，富有的很。 于是，我委婉地提醒他：“姚律师，国外应该也有新闻吧？” 姚振微怔，笑了：“当然有啊，萧太太。” 他如此称呼来安我心。 我没嫁给顾轻，他也依然认我这个朋友。 我终于回以一个不那么局促的笑容。 等菜的间隙，我看手机。 依然安静。 除了工作群的消息，没有那个人的。 他没有找我，我也没有找他。 应该知道……我在躲着他吧？ “在等老公的消息？”姚振目光鸡贼，看到我对着手机出神。 “不是。”我挤笑，找话题跟他聊，“怎么到现在还没交女朋友啊？姚大律师这是要把宝贵的生命都奉献给法律吗？” 姚振喝饮料：“也不是，只是没碰到喜欢的。” 我笑他打官腔：“是在学校里有难忘的姑娘吧？” 战术性喝饮料，避开目光，这些都太明显地在他脑门上写着“撒谎”两个字。 姚振却突然落落大方地承认：“说起来还真的是。” 我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谁啊？有照片吗？我认识吗？” 姚振笑而不语。 我也没有要打破砂锅的意思，毕竟跟他有快十个月没见了，还没有热络到可以问这么隐私的事情。 “也好。至少喜欢的是姑娘。”我吃一口碧螺虾仁，抿抿唇，“以前你整天跟顾轻混在一起，害我以为你取向有偏颇~” 这话是玩笑话。 姚振眯眸，放下饮料望我：“除了顾轻，好像还有别人吧？” 我眨眼。 他说的是我。 饭店里人满为患，我们旁边的位置都坐满了。 熙熙攘攘的说话声，服务员忙碌上菜的身影，全都充斥在空气里。 此时此刻变成背景板，离我好远好远。 菜色很不错，一碗甜品下肚我胃口大开，所以遇到故人我稍微活泼了一点。 明明是我开的玩笑，却怎么意外跳入了他的坑…… 我先一步避开视线，低头重新夹起掉落在碗里的虾：“姚大律师真幽默。” 对面传来他淡淡的笑声。 之后他主动跟我说起他最近的动态，还分享了几个有意思的案子给我听。 末了，他买的单。 我争取了好几次没争过他。 “一顿饭而已，朋友之间这么见外？” 我只好说那下次我请。 出了餐厅，他知道我没开车来，便问：“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用了，吃的太饱。我溜达着就回去了。”我谢绝他的好意。 姚振顿了顿问：“不是怕萧总吃醋吧？” 我：“……呵呵。” “那还是我送你回去，你从这儿溜达回冬凛小区太远了。” 盛情难却。 姚振开着他的黑色保时捷送我回到小区门口。 我跟他再三道谢。 绕过车头，竟看到萧成安从他的车上下来。 刚才没看到他的车跟旁边经过啊。 他手插口袋，朝我这边侧目。 那一束冰冷的目光，像飞镖杀人。 “萧总？”偏偏姚振视力极好，也看到了萧成安，主动跟他打招呼。 萧成安杵在原地，在他挥手的招呼上停顿两秒，又重新看向我。 我不禁加快脚步走向他。 “姚振你先回去吧。” “好。再会。” 我跟在萧成安后面，往别墅里走。 他今天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矜贵之余浑身暗戳戳地充满肃杀之气。 一言不发，足以让我毛骨悚然。 我寻思采取什么策略，是敌不动我不动呢，还是先发制人。 就这样，一路沉默地回到家门口。 萧成安一边人脸识别，一边幽幽道：“萧夫人人脉真广。” 我：…… 特有的风格，夹枪带棒轻易听不出来的风格。 我跟着他进屋，边脱鞋边回：“姚振是我老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他先开口，我反而淡定了。 我还试图越过萧成安先一步迈入客厅。 他拽住我手腕，将我按在玄关的墙壁。 “跟老同学吃过饭了。”他凑近我，闻到我身上的气息。 “嗯……”我紧张咬唇。 “吃的开心吗？” “还挺开心的。”我盯着他黝黑的眼睛，努力不作任何情绪。 对于他对我自己引导性明显的行为的误会，我既做不到忘记也做不到记恨。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剜的我生疼。 “可我不开心。” 我避开他的目光，一声不吭。 对于我什么反应都没有，他似乎很失望。 盯着我的眼神没有退，仍旧焦灼了一会儿才放开我。 他进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从他身后经过，听到他说：“我还没吃饭。” 本来打算上楼的我只好调头进厨房。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让我做饭给他吃。 老板有要求，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得想办法照做。 更何况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 “我要你做之前你做的那桌。” 我打开冰箱门的时候，他这么说。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越过冰箱门皱眉，“萧总，你故意的？” 萧成安勾唇：“嗯，故意的。” 无奈，我拿出手机在某团上下单，送菜过来。 上次做的，他不吃。 这次上杆子要吃。 避免他只是纯粹为了刁难我而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我放下手机跟他说：“老板，你知道不能浪费粮食吧？非洲那边还有很多难民吃不上饭的。” “所以呢？” “所以等一下麻烦清盘，不然以后不能命令我做饭给你吃。” 萧成安眯眸，说了一句让我崴脚的话。 第47章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勾人，也三分钟热度？” “……” 萧成安幽幽垂眸，手指在透明的玻璃杯上来回：“还是说已经转换了目标。” “……” 我无语至极。 我拿过他的杯子，倒上一杯开胃酒。 “在老公眼里，我就是一个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俯身递上酒杯眨了眨眼睛，故意恶心他。 他刚刚不是说他不开心吗？那我让他更不开心一点好了！ 可这次萧成安却不像在书房那样，对我的主动表露出不开心。 他玩味地打量我，眼神像动物园里驯兽师手里的逗兽棒。 打量完后才不紧不慢地接过酒杯。 他的手指故意压在我的指节上滑过。 “不知道。在了解中。” 我：…… 萧成安大长腿一弯，在高脚凳上坐下。 他轻晃手里的酒，身体依靠旁边的墙，跟拍画报似的抓人眼球。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美色自知，要以这种姿态给我做菜的间隙加油打气…… 不过他显然没有要把我晾在一边的意思。 既然这样，我斟酌开口：“为什么？” 萧成安修长的睫毛闻声抬起，怔然片刻意识到我问的是什么。 他语气散漫：“因为你。” 我心头一跳。 萧成安兀自拧眉梢：“我可不想再受你拙劣的勾引。” 拙劣的…… 勾引…… 我无地自容。 书房里他最后一刻及时刹车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那一记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愤怒的眼神，始终让我耿耿于怀。 早该想到他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才会给顾轻露面。 只是没想到这不得已的苦衷是我…… 我看他，脱口而出：“谢谢。”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幽深：“你替顾轻谢我？” “不不不。”我捂胸口解释，“我替自己谢你！天知道我有多不想顾轻拿下这个单子！” 某团的员工送菜真快，萧成安还没做出反应已经按响门铃。 我跑过去接菜，开始进入做饭模式。 萧成安的心情似乎好一点了，看我理菜备菜，神情是暖的。 老板心情好，作为员工的我心情自然也会跟着好。 这样小心翼翼的程度就可以减低。 为了让他尽快吃到，我加快做饭的速度。 先做好的凉拌菜，会拿过去给他先吃。 这样的温馨画面，倒也其乐融融。 但很快的，萧成安的心情似乎又来了回落。 他拿着手机刷着刷着，脸色沉下来。 我头皮发麻，预感肯定又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萧成安把手机放到琉璃台上推给我。 我的鱼差不多好了，可以起锅盛装。 扭头这么一瞥，放大的照片里是我跟罗京的助理小飞同框了。 我第一反应是我跟小飞被拍也没什么。 但我点击后退后，看到的不只是这一张。还有别的照片，比如我跟罗京山体滑坡的那天下车的间隙。 然后，让萧成安心情不好的标题，我看到也硌得慌： 【萧夫人翻拍新晋小鲜肉，举止亲密还买同款情侣机】 “……”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没新闻写了才写这些。”我不忍再看第二遍，赶紧把手机推回去，“交给公司公关部处理就好。” 萧成安并没有因为我的话选择放过。 “标题乱造，但照片是事实。” 我听出话外弦音，楞楞眨眼：“我手机掉地上坏了，本来想去修的，但店老板推荐我直接买个新的。小飞在那边给罗京买手机，完全巧合啊。” 萧成安把手机屏幕反扣桌面，目光落在左侧地上喝酒，没有说话。 不是吧？ 我跟罗京？ “是不是只要我不跟你在一起就都会被拍？”我有点泄气，觉得很窒息。 “要做家庭主妇吗？”他问我，这样我就避免那些猎奇的目光，不会被恶意揣测和撰写。 我严肃脸：“你要把我藏起来？老板，婚内协议里可没这一条啊。” “你紧张什么。”萧成安哼笑，“不至于怕你跑了。” 他后半句话比前半句声音小上几分，像是喃喃自语在喉咙里不想让我听到。 隐约听错的程度。 “为什么这么喜欢工作？” 萧成安问我。 “不只是男人需要工作，女人更需要工作。”我瞥他那曲折度饱满的侧脸，“不需要像老板这样成功，但能拓展视野赚到工资保障生计，还可以每天都跟社会接触保持学习的状态。这是很重要的。” “在我身边，你需要考虑这些？”他的心情说变就变，都不知道敏感带在哪儿。 我怔怔。 这么说好像刺激到他身为萧总的自尊心了？ 我端正态度：“老板，你也不喜欢一个靠着你，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的太太吧？” 萧成安幽幽回转目光，没再说什么。 我却依然郁闷。 只不过嫁给了萧成安，又不是明星，怎么有那么多的尾巴…… 萧成安拿余光睨我。 我感觉到他的目光，皱眉抬头。 大概是我的委屈和憋闷让他很满意，他没有再责怪于我，还饶有兴致地尝了我做的菜。 虽然没有大清盘，但真的很用力地吃了很多。 他吃完上楼，我留下来收拾碗筷。 收拾完才发现萧成安的手机落在琉璃台上没拿走。 来到他房间门口，我轻轻地敲了敲。 “老板，你的手机。” 门倏地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把我拉进去。 他穿着浴袍，腰间没有系袍带，顶着湿发。 非礼勿视，我的眼神不敢乱瞄。 萧成安没理会我送进来的手机，而是径直回到笔记本电脑前坐下。 并让我过来。 我以为他在办公，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看向电脑屏幕。 开了一个文档，抬头是【罗京和萧夫人的不匹配处】。 我：“……” 萧成安托着下巴，让我补充说明：“你是当事人，你贡献几条。” 我翻白眼，不说话。 萧成安等了一会儿，扭头：“这是公关部要发的声明。” 表示这是公事。 我俯身，双手落在键盘上打字。 把跟萧成安说过的那些，都写上。 比如，岁数小； 已婚身份； 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之类的。 萧成安却说：“不够。” 我侧目，才发现他一直盯着我。 “你说的这些，不够有说服力。” 我皱眉：“请老板赐教。” 他摆明有答案了，还故意让我写…… 第48章 斯文败类！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以为他早就想好了1，2，3，4……等着我。 谁知他还是提示。 “从本人身上不是更能找答案。” 我整理分析，弄明白他这是要我夸他。 平时我夸他，他总是三分听七分丢的模样。 这次居然明示我让我夸他…… 我头疼。 他跟罗京，哪里有什么对比性？ 两个不一样的身份等级，不一样的类型，甚至还不是一个年龄阶段的…… 见我迟迟不动，萧成安眉头凑紧。 “这么难吗？” 我脑神经紧绷：“怎会，太多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先写哪条。呵呵……” 萧成安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示意我坐他的位置慢慢写。 我见逃无可逃，只好照做。 真的用尽毕生才华。 把黑的说成白的。 写出来的我自己都不信…… 【天菜魅力大叔实力与颜值的双重碾压】 【成熟稳重的萧总更懂得体贴人心，做事妥帖】 【虽然四十了但皮肤和身材以及体力各方面都是年轻人】 【罗京花期短，四十岁不见得有现在的帅气】 …… 萧成安双手抱臂，目光远眺，一条条地阅览。 这一次，我写的自己都要喷水，他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末了，他闭目养神，似笑非笑：“没想到我在你眼里，这么多优点。” “……” 斯文败类！ 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在眼眶里翻了一个无声的白眼，毕恭毕敬地问他：“萧总，还有什么要指点的吗？没有的话我发给公关部邮箱了。” 萧成安终于累了。 他点点头。 我火速按下发送键，火速合上笔记本。 “老板，晚安。” 我跑回自己房间，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想到这篇羞耻到没有上限的对比明天会出现在各大媒体的版面……我想撞棉花的心思都有了。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特别狗腿。 会不会有一种我对萧成安一厢情愿的感觉？ 不不不。 这篇新闻稿是出自公司，没人知道我写的。 顶多…… 看上去像萧成安的狂热粉丝写的。 我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 总之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把跟罗京那篇莫名其妙的绯闻压下去。 就这样，我怀着忐忑的心入睡。 迷迷糊糊的，还做了梦。 梦到我跟萧成安被一群记者包围，记者们疯狂地把话筒怼到我的脸上，纷纷扯着嗓子问我是不是被萧成安休了，要投入小鲜肉的怀抱。 我一遍遍地说着我跟萧成安很好，但是萧成安却异常沉默。 我拽着他的胳膊一遍遍地喊着“老公”，他也只是用他那专有又擅长的眼神看着我。 我绝望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罗京突然出现了。 他拽过我的手，试图将我带离这片混乱。 我听到所有人都在尖叫。 我不想事情越来越糟糕，拼命地想要挣脱他的手。 结果他大声地冲我喊：“江明月，我爱你！” “不要！” 我惊醒猛地坐起，才发现有惊无险，是一场噩梦。 不过…… 也不全是噩梦。 下楼后，我发现别墅门口真的围了不少记者！ 我无措地在客厅落地窗前探头探脑，对萧成安说：“老板，我们暂时还是先别出去了。” 萧成安：“要出去。” 我扭头。 萧成安淡定脸：“他们，我叫来的。” 我：……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穿着一套平时不怎么会穿的颜色西服——淡蓝色西装，还没系领带。 有点向年轻方面使劲的感觉。 我按照吩咐，挽上他的胳膊准备出门亮相。 “等一下记得称呼，老公，不是老板。” 我有点懵。 到门口时，我紧张地瞪着门，等一下是怎样的局面完全没有把握。 噩梦里那种被媒体绞杀的既视感十分真实。 大概我太不会掩饰，我的紧张被他发现了。 他轻轻地拍拍我的手背。 我微怔，侧目。 他的手跟他的脸一样好看，精致。 大而温暖，每一根手指都像精心雕塑过，散发着一种冷静而有力量的美感。 此时此刻更是传递给我一种安心的力量。 门开。 那些媒体朋友瞬间像看到猎物走来，纷纷精神起来，手里的机器不断按动。 “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人本能地紧张起来。 “萧总，萧夫人跟你旗下艺人有暧昧这件事你怎么看？” “萧夫人，对于网上对你的评价，说你长得美艳动人，很百搭各类男性，你是怎么看的？” “萧夫人，听说罗京本来是要参演《月色佳人》的，是你把他推了。你是怕他太红，就没时间跟你约会了吗？” …… 我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路有些晕眩。 比噩梦更过分的围剿。 这些刺耳的问题每个字都让人窝火。 而跟噩梦里同样让人不安的是旁边萧成安的沉默。 他一言不发，带我快速往前面的车子走去。 我也没有机会喊他老公，故意秀点恩爱什么的。 忽然，我身体一歪。 糟糕，高跟鞋稍稍崴到脚了。 萧成安及时扶抱住我。 他顺势将我抱起，我望见他安定温和的眼神。 四目相对，他依然没有说话。 这时陆文也从车边快步走来迎我们，帮我们挡掉记者们的围堵，开出一条道来。 他不紧不慢地抱着我走到车旁，将我轻轻地放到座位上。 系安全带，顺带拨弄了一下我的额发。 然后萧成安落座在身旁，只对外面的记者们说了一句：“谢谢大家的关心。” 车门拉上。 完了。 外面的喧闹被车窗隔绝。 我侧目他。 “陆文，开车。” 他看向前方，嘱咐陆文。 后视镜里，那些人迅速被落下。 “不是有发文稿了吗？为什么还要叫他们过来？”我不解地问。 “被拍到我们依然很好的样子，比任何发言稿都来的有效。”萧成安轻托脑袋靠着车窗。 “……” “那为什么要我整理……”我瞪大眼睛。 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心里顿时大火蹿起。 呵呵。 耍我呢。 想到那些浪费了我多少脑细胞的彩虹屁…… 我还发给了公关部的邮箱…… 当场，我坐在车里人没了。 我握紧拳头看向另一侧车窗，脸红的想死。 回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公关部删除那封邮件！！！ 第49章 你真不懂我的心思？？ 但晚了。 勤勤恳恳的同事都是第一时间处理工作信息的。 在我们这个行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手机24小时不关机，24小时要在线。 所以当我看到公关部的每个人都冲我意味深长的笑时，我知道我的邮件多半是被大家传阅了。 “哎呀，我的狗粮昨天买了三袋，想着给我家的宝贝多囤一点。千算万算算不到买多了啊。” “是啊，别说你了，我们都没想到大半夜能收到这么大（着重音）一堆狗粮。” 有胆子大的调侃我。 我想在原地挖地缝钻进去。 但我还是挑了一台电脑亲自把这邮件给删了。 “萧总说了，这邮件内容不用发。” 虽然是不用发了，不过这种无端浪起，损坏名誉的事情也不能坐视不管。 该发的律师函还是要发，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 避免之后还会有这样的麻烦发生。 他们要忙了，我走出公关部。 这时罗京打来电话。 “明月姐，我们两个传绯闻了？”他呵呵笑，心情并未受到影响的样子。 “你还笑得出来？” 跟我这个已婚身份扯出并不光彩的婚外绯闻来，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前途和事业。 真不知道该说他心太大，还是太傻……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你不觉得吗？”罗京反问我。 我一个头两个大，“不觉得！” “说起来，这种事还是我比较吃亏。”罗京语气娇嗔，“怎么听着你受委屈的紧？” 我：…… “所以你特地打电话来责怪我的吗？” “哦，那倒不是。我是来找你喝咖啡的。” 我怔怔：“什么？” “我在公司楼下。” 我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你赶紧回去！别再给我添乱了！” 说完也不等他说什么，我直接挂断电话。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一点也不省心…… 这么想着，那篇贬低罗京捧杀萧成安的不配文带来的羞耻感生生降低了不少。 茶水间。 我碰到来倒咖啡的齐悦。 她看到我也在，眼神里闪过一丝嘲弄。 现代互联网的速度，最掩盖不了的就是发生过的事情。 她大概最想看到我跟萧成安不合的样子了。 我只当不在意地冲她展露笑颜：“齐老师，那两小只学的怎么样？” 齐悦优雅地抿了一口冰咖啡，靠在吧水台。 “学的很快，不难教。” 我点头：“那就好。” 齐悦扫我一眼：“艺人的事情你都这么操心的吗？” “当然。我是公司的二把手，自然什么都要管都要操心。” 齐悦勾唇淡笑：“原来如此，我以为你是假公济私，操心只想操心的对象。” 话中带刺，暗指我跟罗京的事。 “说起来，我要提醒齐老师。齐老师美若天仙，容易犯错。记得只管教好手里的琴，别跟艺人有什么其他的纠葛才好。” “他们都是签了合约，禁止谈恋爱的。” 齐悦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我。 那眼神在最初的尖锐后，跌入更深的不明幽暗。 “老板也签合约了吗？” 她的问题，猝不及防。 我眼神闪过一丝不自然。 也许是歪打正着，也许是意有所指。 避免被她发现我的不自然，我又给自己接了一杯水后，径直走出茶水间。 经过逃生通道门外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就被拽了进去！ 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别叫，别叫。是我！” 我惊恐地看着对方把口罩拿下来…… 愕然片刻后，我气不打一处来地踢他膝盖。 “罗京你疯了？！” “不是让你回去的吗？” 罗京捂着膝盖，疼的龇牙咧嘴。 “江明月你才疯了呢！居然踢未来之星的膝盖？！万一踢残了你负责啊？” 我眨眼。 “你刚刚叫我什么？” “……” 罗京回神，把手放开，直起身清了清嗓子。 “我们都传绯闻了，我叫你明月姐，多占你便宜啊~”他又露出小鲜肉专有的无邪笑容。 我受不了他这种笑，揪过他的领子严肃警告：“公司会处理好的，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别瞎掺和行不行？” 罗京看看我的手，又看看我的脸。 “江明月，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傻啊？” 我：…… “看到这种绯闻，我没有不高兴。你真不懂我的心思？？” 一只乌鸦飞过。 我瞪大眼睛。 现在的小屁孩都很会演戏。 我实在不确定他这是演戏还是说真的。 “姐姐，我，结婚了。”我指指自己，喉咙泛涩。 罗京眨眼：“我知道啊。” 我：…… 罗京拍手按在墙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喜欢一个人，难道因为外界因素就能控制自己的心？这样还叫什么喜欢。” 我：…… 现在的小孩子真生猛。 他的眼神清澈，跟拍偶像剧似的。 我也是过来人。 喜欢一个人能有什么错呢？ 错来错去，说到底，都是自苦而已。 我拍拍他的肩膀：“弟弟啊，我知道我这副样子呢容易引人心动。我也很感谢你的喜欢。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没结果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咱们都忙，时间宝贵。” 我说这话是真心话，但是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厚脸皮了一波。 跟某人待久了后，貌似潜移默化地…… “你也知道我老公，权力通天的。要让他知道你对我起这种心思，我怕你前途不保啊。” 我苦口婆心。 罗京却听偏重点，眼神亮晶晶地瞅我：“你担心我？”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下了猛药，他还这么执迷不悟的样子。 我懒得再跟他说。 拉开门，往外走。 罗京还要追上来，我一记眼神看过去，拿出手机给露西发信息。 茶水间那边，没见齐悦。 她应该是回去继续上课了。 在我的夺命催促下，露西安排人把这尊瘟神送回去。 听说公关部那边来了律师处理这件事。 我回自己办公室处理一些节目合同的流程，到饭点准备去找萧成安。 在电梯口，碰到了姚振。 “嗨。” “嗨……姚大律师这是？” “来处理你跟小鲜肉的绯闻啊。” “……” 第50章 多少人追我家阿月 我嘴角扯老远才回来。 “……我记得我司的律师团用的是萧氏的。” 姚振应该不需要出现在这儿吧…… “是，不过我师兄要开律所了，让我顶替他的位置。所以你这个案子算是我的面试。” 原来如此…… “你要去吃饭吧？送送你。”我帮忙按下电梯按键，想着说完这句可以跟他再见。 姚振微怔，随即看向一边，“我请了你们夫妇吃饭，萧总没说吗？” 萧成安走了过来。 我看向他。 “正要过去跟你说，姚律请我们吃饭。”萧成安顿了顿说，“说是你的同学。” 我木木点头。 电梯门开，萧成安牵着我手跟姚振一同进去。 姚振按下一楼，微微侧脸说：“我还请了顾轻夫妇。萧总，明月，不介意吧？” 我：“……” “谁叫我是他们两个的同学，还都是同一天结婚，所以我没参加的是两场婚礼。自然要赔罪两份。”姚振笑笑解释。 萧成安勾过我的腰：“不介意。” 我吞咽艰难。 姚振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啊…… 他这种坦荡我学不来。 而且他似乎因为跟我是同学关系的缘故，跟萧成安说话都连带着平辈的感觉让我后背发凉。 明明做了一个大大的火药桶，却像平常的闲话家常。 我不敢看旁边的人。 腰上的那只手像保护，又像桎梏。 到了姚振安排的中式餐厅，一个包间。 我跟萧成安到的时候，顾轻和唐书怡已经到了。 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好像不太对，谁也不看谁。 按理说，顾轻拿到五千万，在唐家面前算扬眉吐气了一把。听说唐家松口继续投资。 他不应该是这个臭脸。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话留下后遗症了。 看到我们，两个人齐齐起身，点头打招呼。 “舅舅。舅妈。” 顾轻看我的眼神，透着要算账的隐怒。 萧成安拉过椅子，让我先入座。 我微微笑：“谢谢老公。” 姚振调侃：“旁人都说萧总是行走的高冷冰山，习惯了别人的服务。看来得看是什么人。明月你真是嫁了个好老公。” 我心里的警笛声在不断转动。 面上却只能挤笑：“我，也觉得。” 姚振没挑浑浊光线的西餐厅，而是这种很符合他自己喜好的中式餐厅，包间里的明亮灯光照的每个人的脸都很清楚。 进来的这一刻，我就开始战战兢兢。 漂亮年轻的服务生进来给我们上龙井茶。 姚振拿过菜单带了两眼，就放到旋转的餐桌转盘上。 “你们看看，想吃点什么？” 盘子转动，菜单先停在顾轻跟前。 顾轻看萧成安，把转盘继续转动。 “舅舅你看你想吃点什么？” 菜单落到萧成安跟前。他没动，看向姚振：“你请客，那就你做主。” 姚振点点头，对旁边等着点菜的服务生说：“把你们这里的招牌都上一遍，然后给两位女士安排一点甜点，我们五个人，其他的你看着安排。” “好的，先生。” 服务生拿过菜单退下。 姚振给自己倒茶水：“上班时间不能喝酒，我以茶代酒在这里郑重地献上没有参加婚礼的歉意，并且郑重地祝你们新婚快乐。”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自罚三杯。 顾轻扯嘴角：“你这臭小子，不愧是律师，单单动动嘴皮子歉意和祝福就都给了。真是太有诚意了。” 姚振笑：“本来是想准备礼物来着，可你们一个是唐家的乘龙快婿，一个是嫁给密城排名第一的钻石王老五萧总，我要送什么礼物才合适呢？你替我想想？” 顾轻看我一眼，局促地咳嗽一声。 姚振这话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接。 唐书怡突然开口了：“姚振你跟顾轻哥是高中同学啊？那认识挺久了的。关系一定很好了？” 姚振点点头：“算是吧？” 还不忘调侃顾轻：“你说呢？” 顾轻抓起桌上的纸巾揉成团丢他。 “所以顾轻哥的事情你都知道。”唐书怡微微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我注意到姚振眼神一凛，余光好像下意识地向我这边带了一下。 他这么聪明的人，当然听得出唐书怡话外弦音。 “知道啊，你想问什么？”姚振落落大方，扭头直视唐书怡。 唐书怡挽过顾轻的胳膊看着我：“那当然是想知道……” 顾轻脸色很紧张。 我却料定她不可能真的问出口。 唐书怡疯批归疯批，当着萧成安的面放肆她是不敢的。 “……学校里有多少女生喜欢我家顾轻哥了。” 看？ 果然。 姚振把外套脱下来放到椅子上，神态放松：“顾轻仗着自己长得好看，那叫一个肆意妄为。常常拉着我在走廊上看风景吸引那些女同学来围观。” “我本来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发呆看风景，后来才知道他故意……” 顾轻按住他的嘴不让说，他们闲话打闹。 我默默地看向旁边的萧成安。 他在做什么？ 他靠着椅背安静地听着，看不清悲喜，不时抬眼望一下热闹的对面，又不时地看向手里的茶杯。 这顿饭，某人好像只想当一个低调的用餐者。 我这么想，很快被啪啪打脸。 “那阿月呢。” 正收回目光时，我听到萧成安说话了。 姚振推开顾轻的手，拿湿巾擦嘴，唐书怡假惺惺地笑着。 萧成安突然开口，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姚振最先反应过来：“明月？她在学校里只知道学习和跟在顾轻后边跑。特别无聊的一个大美女。” 因为他们打打闹闹，松弛已经覆盖了包间。 结果，姚振这个回答重新让包间里的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我挤笑：“过去的事情提它干吗，无聊不无聊啊？” 萧成安俯身：“不无聊，挺有意思的。” 我：…… “在学校里，有多少人追我家阿月？” 萧成安握过我的手放到桌上，对我的过去显得饶有兴致。 姚振摸下巴故作沉思：“这个嘛……” “没有。” 顾轻给了回答。 我瞪眼，他故意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她虽然长得不错，但只对我一个人笑。其他人一靠近她，她冷漠的像块冰一样，怎么会有人敢追。” 顾轻用一种优越的口吻说着我那迷惘不清的过去。 我从上到下跟浇了一盆冷水似的。 第51章 有人捷足先登 顾轻好像铁了心要让我难堪。 又或者说，他铁了心要激怒萧成安。 因为他提到她的母亲，也就是萧成安的妹妹。 “我妈不在后，我一个人孤苦无依，舅妈是我唯一的光啊。”顾轻饶有兴致地眼神带勾。 唐书怡的神色很微妙，不爽归不爽，但又隐隐透着一股看好戏的得意。 对于萧成安处处压一头顾轻，她肯定看不惯。 这会儿，顾轻难得控了场。 我则在萧成安的沉默里快要溺死了…… 我不知道萧成安会是什么反应。 他的任何反应都高深难料。 萧成安神色如初，连习惯性握着茶水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敲击的动作也没有变过。 他看向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到母亲的顾轻，视线停顿三秒：“既然这样，你怎么把自己的光弄丢了？” 我诧异。 某人……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吗？ “我没办法啊。”顾轻眼底一跳，笑意凌厉几分，“我妈被你逼入火坑，我明明是顾家的少爷却从小颠沛流离。顾家不管我也就罢了，没想到萧家也同样无情。” “为拿回我的一切，我只能抓住任何对我有利的机会。为此……我必须牺牲一些东西。” 他说要牺牲一些东西的时候，眼神快速地在我身上停留和躲闪。 顾轻话音刚落，萧成安噬笑出声。 “所以你是说，书怡是对你有利的机会？” 顾轻不自然了一下，眼里的怒火在不住地蹿动。 他的重点在当年自己和母亲的不公。 可萧成安好像没有要跟他辩驳的意思。 顾轻死死地盯着萧成安和我：“那舅舅，舅妈，你们是爱情吗？” 我拧眉。 他这是破罐子破摔，一起死的节奏吗? 我再次屏息看向萧成安。 这时萧成安却也看向了我。 他目光突然炙热的温柔，微微俯身。 “我们是吗？” “……” 把球抛给了我啊，这是…… 我把心一横，抿唇一笑地亲了亲萧成安。 “当然是了，老公。” 我对顾轻和唐书怡展示最灿烂的笑：“顾轻知道的，我这个人只会嫁给爱情。” 顾轻目光刺痛。 唐书怡则侧目把顾轻的样子映入眼底。 这时服务生鱼贯而入地推门进来送餐。 姚振打哈哈：“年少的时光很美好，幸好你们现在过的也很好。我作为你们共同的朋友感到很欣慰啊。” 他给顾轻夹了顾轻最喜欢吃的墨鱼糕：“这人最亲的还是家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老想着对自己无益。曾经阿姨走了之后你觉得世上再无亲人。现在还能和舅舅同桌吃饭，不是挺好的吗？” 姚振语气随和，和事佬地劝说。 顾轻没有看他，也没有吃他夹的墨鱼糕，而是把碗扔到地上。 啪的一声。 像宣告他绝对过不去的记恨。 “萧成安，你可有一天想起过我妈，觉得对不起她？” 他连“舅舅”都不喊了。 “你可曾去过我妈的墓碑前尽一个做哥哥的责任？” “顾轻！” 姚振见状伸手去拉。 顾轻甩开，站起身，拍桌：“还是说你从来都没有当她是妹妹？！” 包厢里，窒息的只剩下他的质问在回荡。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们说起往事。 第一次听顾轻跟萧成安讨伐他的过去。 过去，顾轻不愿意谈母亲的死。 那是他的雷区。 每年萧成柔的死寂，他的戾气就特别重，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一个人坐在公交车的车后座绕过大半个城市，像把自己放逐在世界的边缘。 始终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虽然不知内情，但通过他，总觉得是顾家和萧家的双重冷血，才造就了无辜的他这些年的孤苦无依。 “从她不管不顾坚持嫁给你爸的那天开始，她就没有把我当哥哥了。” 萧成安还是淡淡的口吻，眼底没有丝毫波动，他把杯里剩下的水倒进碗里。 “你胡说！” “明明是你跟外公逼她跟顾家联姻的！！” “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了。”萧成安拉着我起身，看向姚振，“谢谢你的请客。” 我怔然。 “萧成安你别走！你是心虚了吗？！” “萧成安我告诉你，你欠我妈的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 顾轻被唐书怡和姚振拦住了。 他骂骂咧咧的声音随着包厢的门关上，渐行渐远。 我就这么跟萧成安回到车上。 回公司的路上，萧成安看着窗外始终一言不发。 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能感受到他陷入了回忆。 他浑身充斥着悲伤。 在包厢里唯一申辩的一句，是跟顾轻截然相反的情况。 所以……当年萧成柔的婚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应该不是无情的哥哥吧。 …… “他告诉你的，跟我告诉你的，都是我们主观说出，你要信哪个？” …… 我忽然想起那天在书房里他说的这句话。 视线不断地在他身上打转，他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好像是那高岭之花，受万人仰望又被孤立在那紫禁之巅。 看着看着，我心里竟涌起一丝心疼。 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握住他的手。 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怔。 但他没有回头看我，也没有给反应。 到了公司。 萧成安直奔会议室开会去了，我肚子饿到难受。 想着随便点点方便的外卖来吃好了。 陆文却过来找我。 “夫人。” “有事？” “这是萧总给您准备的午餐，您赶紧吃吧。” 是公司楼下的餐厅打包上来的三菜一汤。 我跟他明明是一起到的公司，哪儿会准备的这么快？ 午餐还有余温，显然提前打包好有一段时间了。 “他早就知道这顿饭吃不成吗难道……” “萧总让我提前准备的，说是以防万一。” “……”我又尴尬又感动，吃了两口后想起来问，“那，他呢？” 陆文反应过来我问的是萧成安，无奈微笑：“萧总可能会晚一些，他一向以工作为先。” 我若有所思。 胡乱扒拉几口后，我下楼火速地买了一盒三明治火速赶回想给萧成安送去。 结果刚到会议室门口，发现有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