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古里故事》 001 章 违规被拦陷危机 “停下!” 谭斌骑着电动车在木古里的岗亭被截停了。一脸懵逼的谭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路警拉到一边。 “你头盔呢?”语气严厉,路警肥胖的身材,快把制服的纽扣撑破了。汗津津的手,指了指岗亭里面的墩子和纸笔,示意他去抄写交通规则。 小风扇的风并不能驱走谭斌脸上的汗珠,狡辩一番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走进岗亭,就着灯,抄写交通法规。 谭斌,四十来岁,身强体壮,中等身材,一张宽阔的国字脸,配着小胡须,显得很阳刚。当过义务兵,有点痞气。 今天下班有点晚,从工地回来,安全帽忘在工地了。刚刚上了牌照的电动车,骑着还算便捷,一路哼着川腔小曲,从工地回木古里的出租屋。 谭斌拐进木古里大道的时候,一辆警车闪着警灯,鸣着警笛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本来还想抢道的他吓了一跳。 “又是那个遭霉精的出事了,老警都出动了,吓老子一跳!”谭斌嘀咕了一声,慌忙岔进便道中。谁知刚刚到达岗亭就被截住了。 汗水已经浸透了谭斌的衣服,粗大的手,拿瓦刀还行,捏笔杆子就有些笨拙,紧张和烦躁让他失去了耐心。 本子上全是汗水,小风扇呼啦呼啦地响,好像在嘲笑他一样。今天明明是早下班那么一点点,却遇到这样糟心的事情。 抬头看了看站在岗亭外的胖路警协管员,谭斌真想出去给他一拳,然后骑车子走人。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冒出来,瞬间就被掐灭了。 按规定抄写十遍交通法规,不然就罚款。想想大热天的工地活那么苦,赚的都是汗水钱,有那钱去喝酒,去耍牌都舍不得交罚款。 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汗津津的手摸出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没好气地问道:“喂!那位?”本就心浮气躁的他,并没有平时接听电话时的那种风度和语气。 “你是谭斌对吗?星河巷十四号四单元的房子是你租的吧?抓紧时间回来!”对方语气严肃,并没有和谭斌客套。 电话里除了对方男中音的语调,还夹杂着嘈杂的人声。 “不对!不会出啥事了吧?”正焦燥不安的谭斌,一颗心瞬间就吊了起来。原来电话中,男子提到的星河巷十四号四单元的房子,正是他前两天刚刚给自己的侄女,谭一豆租的临时住所。 “老大,我有急事要先走了,抄了一半法规,下次一定带头盔就是了。”接到电话的谭斌,不愿意继续抄写交通法规,舔着脸跟门前的胖路警商量道。 殊不知,命运的齿轮在此时开始疯狂运转,胖路警根本不睬他,瞄了一样谭斌:“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别跟我撒谎!让你带头盔是为了你的安全和生命,昨天一期新菜场,准备开业的一个小老板就出了车祸,差点脑震荡。让你抄写法规是让你长记性!既然你不愿意交罚款只能抄写学习!” 此时,据截停谭斌抄写法规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 焦躁的谭斌根本听不进胖路警的话:“老子真有急事!别拿车祸吓唬我!”谭斌摔掉手里的笔,一步就跨出岗亭抄写室,准备牵自己的电动车硬要离开。 “我可警告你哦,要是硬来,我会记下你的车牌,把你拉入征信黑名单,到那你都要受限制!”看谭斌耍横,胖路警也不是吃素的,抛出杀手锏,试图阻止他离开。 就在二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之时,路边又有一辆电动车驶过来。那也是一个没有带头盔的年轻人,崭新的电动车后座位还带着一个小姑娘。 二人一身清爽的夏季短装,唯独没有带头盔。胖路警也顾不得谭斌了,扭头举起手中的小红旗,示意年轻人停下。 谭斌见有机可乘,再不管胖路警,跨前一步,推起电动车,跳上去就骑走了。身后留下路警和那一对年轻人惊诧的目光。 警灯闪烁,街灯摇曳,月光朦胧。木古里,星河巷围满了人。本是不为人知的楼中村小巷,此时喧嚣不已。 “知道怎么回事吗?咋这么多人,还有警车。” “不晓得,我也是看人都挤过来,才好奇,车都进不去了。” 有人在打探,有人在议论,嘈杂的人声,将狭窄的小巷充斥的满满当当。月光似乎透不进这楼中村的小巷。 天气热的无可言喻,都晚上八点了,一丝风都没有,警官阿铁,高大英武。下了警车后,第一时间来到报警地点,星河巷十四号的出租屋。 “谁报的警?” 巷子中间,阿铁语气威严地问道。 “是我报的警,快上去看看吧,死人了。”一中年妇人,灰白的头发挽着高结,皮肤粗糙,身材不高,微胖,有些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这星河巷两边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边是低矮的棚户区,还是老旧的砖瓦房,另外一边是一栋独立的六层楼房。出事的房间是楼房四单元二零二。 阿铁跟在中年妇女身后,进了出事的房间,整个楼栋都没有电,光亮是从窗户外的路灯射进来的。阿铁打开手机的电筒,他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不大的出租屋内,女子赤身露体死在冲凉房中。 “你是如何发现死者的?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有房间的钥匙?”阿铁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地抛了出来。语气还是非同一般的严厉。 阿铁止步于房门前,挡住了妇人,被阿铁的严肃给吓到了,中年妇人有些怯懦地看着阿铁,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维回答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来这个房间送配好的房门钥匙,刚好看到她那样了。我叫林兰花是这栋出租房的卫生保洁员,老板娘下午让我给这房间配了一把钥匙,原来的那把不好用,打不开门。我送钥匙过来,整个楼栋都停电了。敲门也没有人答应,就用配好的钥匙开了门。这屋子的租客刚住进来不久。是楼栋对面一个四川人租的房子,说是他什么亲戚住的。我进来就发现人没了,我可没有动她就报警了。” 保洁阿姨林兰花,适应了一下后,话也说的流利了,没有那么害怕。 阿铁将林兰花的话做了录音,并让她找房东老板娘要来租客谭斌的电话,随即通知了谭斌。做完这一切后,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现场,从现场初步判断是意外触电死亡。但也不能排除他杀,自杀的可能性。拍照,留下死亡现场的证据,封锁现场,通知救护车,找法医做死亡验证。 谭斌骑车到达星河巷,看见警车停在巷子口,他的心就紧缩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拥挤的道口,他下了车,推着车子,好不容易才挤进巷子内。 “前面楼道口,好像出人命案。” “啊!这么惨!” 听到楼梯口有人在议论,谭斌的脸瞬间煞白。 002章 晴天霹雳遭质疑 谭斌瘫软地坐在楼道口,他双手抱着头,嚎啕大哭。他只觉得呼吸不畅,脑中隐隐作痛,眼前一片模糊。警员阿铁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恍恍惚惚根本不知道。 “你是死者家属吧,请随我到警局接受调查。”阿铁语气严厉地道。 同时被带上车的,还有报警的清洁阿姨林兰花。 在警灯闪烁下,谭斌被带上了警车。警车后尾部的铁栅栏让他有一种压抑感,他觉得自己有罪,如果不是他,侄女谭一豆就不会死。懊恼、悔恨的眼泪顺着面颊流淌。 路上,谭斌回忆起一周前,接侄女谭一豆,到木古里的经过。 侄女谭一豆,是个叛逆早熟的女孩,不到十八岁就跟着同学跑了。她是谭斌的堂侄女,为了拉她上岸,谭斌做了一回让人称道的事。谁知就是这仗义的事,害死了谭一豆。 谭斌回想起嫂子月荷央求他的无助语气:“斌子,你就抽空去看看吧,我感觉她出事了。”谭斌坐在警车里,脑海中全是嫂子月荷的叮嘱,和侄女谭一豆的事情。 警车顺着大道一路开往龙湖警局,车上,谭斌强迫自己忍住悲伤,已经死亡的侄女谭一豆浮现在眼前,迷迷糊糊沉浸在对侄女的回忆中。 命运的齿轮转动到一年前,蜀地一个偏僻的小村庄。这么个贫穷破烂的小山村里,本是城里粮埔老板的千金大小姐月荷,已经变成相貌平平的乡野村妇,面前跪着的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老大谭一豆,天天和她对着干,上学不好好上,总拽着人家男孩子往教室外跑。老师已经投诉过好多次了。 “死丫头!背着老师逃课!在外面和多少同学鬼混!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忤逆的丫头!” 一耳光煽在脸上,谭一豆被打的脸颊火辣辣的,鼻子也冒出血来。 她不敢反抗,也不敢顶嘴,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较着劲。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心里恨恨地埋怨着死了的父亲。 这个家,自从她的父亲出车祸死亡后,母亲月荷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对她和妹妹不是打就是骂。 母亲月荷那可是镇上米店老板的千斤,鬼使神差被她的父亲骗到了乡下,还生下她们姐俩。有父亲在的时候,谭一豆和她妹妹还有些温暖,如今父亲去世后,母亲月荷的怨气彻底爆发。 家庭暴露出来的母女矛盾,直接改变了谭一豆,她在青春叛逆期寻求心灵和身体上的慰籍。 做为老大的谭一豆,放学回家,什么家务活都得干,即便是田间,山上的活也跑不掉。谭一豆早就不想读书了,她想逃离这个家,离开暴躁不安的月荷。 母亲月荷的再次爆发,彻底打破了谭一豆内心的最后一丝束缚,她不再挣扎,对于她来说,也许这次她已经下定决心逃离这个家了。 她父亲虽然生了她,养活她到十四岁,但根本没有教育理解过她。母亲月荷也是变本加厉地把她看成了一颗心里上的刺。 母亲月荷发的脾气,她已经看不见听不着了。她不顶撞母亲,也没有听她辱骂、糟践自己的话。她脸上、鼻子上都是血。她气愤地站起身,抬脚跑出门外,一口气跑出了村庄。 好大的夜风,夜静悄悄的,天上的星星已经出齐,月光朦胧地照着,有一圈光晕。村野上一切影影绰绰,山峦上透着迷蒙的黑影。 整个夜空充满着神秘和凄凉,谭一豆觉得被家给抛弃了,她犹豫了一下,对着村口望着,家的方向有一棵老槐树。 野猫凄厉地叫着,一听到这凄厉的“恋爱悲曲”谭一豆就浑身难受。呼吸都有些亢奋,对于接近成熟期的她来说,她知道那撕裂人心的叫声意味着什么。 她逃出来,不仅仅是迷茫,她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她要跟着班级的一个同学外出打工,到粤东莞地找那个同学的舅舅,找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书是再也念不下去了。本来也想到过去找堂叔谭斌,但她根本没有谭斌的联系方式,也不敢找母亲去要。 谭一豆在野风中游荡,半夜的猫叫也打破了她内心的恐惧和孤独。她能听见两只馋猫相互撕咬的声音。暗夜中的猫叫,最早的记忆不是来自饥饿难耐,而是为了传承的最原始方案。 谭一豆走的有点乏了,肚子早就干瘪了,心里对母亲月荷的怨恨,已经被时间和夜风吹散。 三更天,她摸回家,在厨房找了几块馍馍装起来,蹑手蹑脚地收拾了自己的衣物,把偷偷抠攒下来的一点钱揣好。就着窗外的月色,在妹妹的脸上看了看,转身到了母亲月荷的卧室门前,犹豫了好一阵子。回到厨房吃饭的桌子上,掏出纸笔,黑暗中匆匆写下几个字,压在桌子上,就出门了。 谭一豆走了,在离开村庄时,她去了父亲的坟地,给埋骨于荒野的父亲磕了头。月光下,一个娇小瘦弱的十七岁女孩出发了。 匆匆出了村子,来到镇上的公交车站,早晨四更天,静悄悄的,人们都在睡梦中。在接近电线杆的路灯下,转出一个人影。 “啊,死猴子,你要吓死我。不是说好的到前面学校门口等吗,你怎么跑这边来了。”谭一豆被冒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冒出来的人影是个瘦猴一样的大男孩,街道路灯照耀下,一张尖尖的雀斑脸很不好看。因为兴奋,他的脸皮发红,好像布满斑点的红皮鸡蛋。 “可是,我怕你早就到车站了,不是迎接你来了吗?我的行礼不多,你带衣服了吗?”瘦猴仿佛害羞似地喃喃着,眼睛瞅着谭一豆手里的包裹,有些紧张。 两个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在那应该好好读书的时候,无意间思想的一个波动,让他们做出了盲目的选择。殊不知,看似很随意的一念间,命运的车轮就无情地碾压了过去。 “咱们这地方离粤东莞地上千公里呢,我们要到市区火车站转车,你去过市里没有?”雀斑脸瘦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谭一豆问。 “我那去过,听我堂叔说过,县城只去过一次,还是我爸活着的时候带我去的。你不是说你跟你舅舅到过市区吗?” 谭一豆口中的堂叔就谭斌。那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在读初一。 谭一豆完全是被瘦猴忽悠来的,要不是他信誓旦旦地说,他舅舅在粤东莞地打工,他们去了就能找到工作,她虽然想逃离家,但也没有目标和方向,心里也害怕人生地不熟的,根本找不到工作。 此刻,距离早班客车发车还有个将近半个小时。 “这个问题嘛…”雀斑脸瘦猴拖长了声音,好像被谭一豆的质疑声给逼到了绝境。 但马上又提高八度声音,焕发着自信,“我确实去过,不过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你放心,我能摸到地方,跟着我,其实算不上什么问题,实话说给你吧,我带的有钱,够我们到地方的,找到我舅舅,绝对没问题。” 他的话好像一把盐巴投进沸腾的油锅,放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完全掩盖了此时他内心的那丝胆怯。在女孩子面前,他要装逼充大爷,自己能保护好谭一豆。 其实,雀斑脸男孩,心也噗噗地跳着,他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心里根本没底气,只不过在谭一豆面前,装腔作势罢了,真正到了那绝境的时候,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担当。 晨风有点凉,谭一豆只穿一件薄款的花格子衬衫。褪色校服裤子,边角都磨白了。瘦猴靠在路灯的电线杠上,也不再说话,他们静等班车的到来。 静静地月色更加朦胧了,风也有冷意,殊不知,这一离开,谭一豆就再也回不到她的出生地。 早班车,从街道尽头冒了出来… 警车噶然一声停了下来,前面一辆电动车差点撞在警车上。谭斌的身体也瞬间被抛起来,头顶在车顶上,思绪被完全打乱。 警员阿铁探出头,看了看慌乱的外卖小哥,此时距离红灯闪烁还有四秒钟。 003章 审讯谭斌 确认个案 警车重新亮起警灯,好在电动车没有剐蹭到警车,车上的警员阿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回头看看后排的谭斌和林兰花安然无恙,阿铁扭头看向前面的红绿灯。 谭斌被带到警局后,和第一现场报警人林兰花一样,分别接受了两名警察的询问。负责的警员就是阿铁。 在警局里,阿铁算是个年轻的警员,警校刚刚毕业,参加工作不久,高大英武,在镇派出所警员之中。或许,也可以夸张点说,在全镇,也略有名气。 谭斌被他盯着看,眼神没有想象的那般凶神恶煞,毕竟谭斌是死者的亲属,杀人的动机虽有,但情感上,阿铁认为微乎其微。 询问集中于三点,和死者的关系,死亡之前什么时候见的面,房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租的。 谭斌情绪低落,内心无比的悲痛,一五一十地回答了问题。保洁阿姨林兰花的回答很简单,她在现场就回答了阿铁一次,现在是重新笔录。她强调一点,打开门就发现女孩死了,仅此而已,然后什么都没做,就报了警。 谭斌被审讯完之后,被安排在警局的一个临时看守室内。有茶水,长条椅子,空调,在尸检报告出来之前,谭斌只能呆在这里。 案子没有定性,谭斌的手机也被收走了。林兰花也在,她叹口气道:唉,这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谭斌一脑门的心思和悲伤,不愿搭话,头往靠椅上一搭,眼睛闭着。 两个人没有交流,情绪都有点悲伤和沮丧。 大约十点钟的时候,房门被打开,警员阿铁走了进来。正如谭斌所料,两人再次接受了询问。警员阿铁一进门就平和地说道:“尸检报告出来了,触电死亡。无中毒迹象,身体上有多处组织损伤。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阿铁说完后,眼睛盯着谭斌,想从他的眼神中判断出什么。阿铁随手关闭房门后,坐在谭斌旁边。 “你是已知的死者,唯一亲属,谭一豆,是你从粤东莞地接过来的。现在能陈述一下她之前都发生了什么?身上为什么有如此多的伤痕。”阿铁十分客气地道。 谭斌和阿铁对视了片刻,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林兰花,微微点点头,为了自证清白,洗脱自己的嫌疑,谭斌开始了他的陈述。他顺着自己在警车上的思绪,简单思考一下,开始讲述谭一豆。 侄女谭一豆,跟着瘦猴,两个初中没有毕业的学生,到了粤东莞地,他们的苦难历程才刚刚开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瘦猴的信誓旦旦,到了地方后,就变成了破裂的气球。他所谓的舅舅早就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根本联系不上。 谭一豆和瘦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陌生的火车站兜圈子,这里不再是学校门前那条耳熟能详的街道,也不是镇上那狭小的建筑物。 “快给你舅舅再打电话啊,这快天黑了还没有着落,晚上怎么办啊。”这会儿,谭一豆有些心焦了。 “我打,我打,手机快没电了。舅舅怎么就不接电话呢?”瘦猴的自信心早就没有了,他手里的手机还是他爸的旧手机,早就不存电了。眼看着就要关机了,也找不到充电的地方。 “嘟嘟嘟…”仍然是盲音。 瘦猴的脸都绿了,汗水也顺着脸颊流下来,最后一次尝试后,手机彻底关机了。 大城市的夜晚和白天一样,灯光闪耀。但谭一豆和瘦猴没有心情享受和欣赏,命运弄人,不分年龄和男女。 两人简单地买了方便面,就着矿泉水啃食着,在一处城内公园的凉亭下坐下来,转过了无数个街道和店铺,似乎没有他们呆着的地方。 瘦猴和谭一豆一样迷茫,担心和恐惧起来。他打不通舅舅的电话,上次和舅舅联系还是几个月之前,他只知道舅舅在一个电子厂上班,还是个什么拉长。他幻想着自己带着喜欢的女孩只要进了厂就能赚到钱,有了钱就能吃喝玩乐上网吧打游戏,人生的快乐不是在读书和写作业上。 不料,到了这里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们怎么办啊?”填充了肚子,谭一豆抛出了她心里的担忧。此时,她唯一想到的是有个堂叔在鹏城,可是无法取得联系。 “我找个公共厕所充电去,完了再联系我舅舅,反正他以前和我说过就是这附近的电子厂。明天我们直接去厂子那边找他。”瘦猴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想到了办法。 “那你去吧,那公园的边角就有公厕,我又累又困,在这凉亭的石墩上躺会儿,你充完电回来找我。”谭一豆将手里吃完的泡面桶放在垃圾桶内,也不管凉亭内的墩子是否干净,就侧身躺上去,女孩的矜持完全没有了。 瘦猴被人套路了,正在公厕内利用排插充电的瘦猴,遇见一个上厕所,跑摩的拉客的人。 “小伙子,出来找工作的吧?哪里人啊?”洗手的时候,那师父看了一眼瘦猴,和他身上的单肩包,看起来是个学生,但从业眼光的毒辣,已经判断出瘦猴的来历,不是本地读书的孩子。 “是啊大叔,我是四川人,大叔怎么知道的,你知道那儿能找到工作?”手机的电才充上,还在着急等待的瘦猴眼睛一亮。 “大叔是跑摩的的,当然知道那儿能找到工作,要不我拉你去一个厂子,那里每年都招聘暑假学生工。不过现在还没放假呢?你咋不上学了呢?”摩的师父故作高深莫测,还真诚地关心道。 “真能找到工作啊,等我充上电,你带我们去好吗?我还有女朋友在公园那边。”瘦猴突然有了希望,其实他心里清楚,舅舅的电话打不通,肯定没有指望了。现在突然有个工作机会,他可要抓住了。 “这样啊,要不你先上我的摩托车,我带你去你女朋友那,把她一起拉上,送你们去那工厂,不过你要给摩的费用,你没有意见吧?”摩的师父虚眯着一对小眼睛,对瘦猴道。 “能不能等几分钟,我手机还没有充上电。”瘦猴一听已经心动了。 “那不能等了,我还有客要拉,你的手机进了工厂那边再充电吧。我没有时间等你!”摩的师父说话间,转身就走,似乎不给瘦猴思考的时间。 “好吧,大叔你等我一下,我跟你去。”瘦猴急忙将充电器拔下,随摩的师父出了公厕。 摩的师父诡异地笑了,他本来就是欲擒故纵,而他根本也没有想着要去接瘦猴的女朋友,他有自己的打算和算计。 瘦猴上了公厕外停着的一辆摩托车,在他上车后,就有些后悔了,因为摩的师父,说一声:坐稳了!一溜烟就开上了公园外的主干道。根本不愿意去接谭一豆,无论他如何哀求,摩的师父就是不停车,他被拉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噩梦才刚刚开始。 公园的凉亭里,谭一豆已经沉沉的睡去,在她被惊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光景,她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人摸了,迷迷糊糊的她以为是雀斑脸瘦猴,因为以前他经常这么干过。 “干吗呀,别乱摸。”谭一豆坐起身,睁开眼发现跟前坐着的根本不是瘦猴。 “你谁呀?” 惊恐瞬间将谭一豆的睡意惊的无影无踪。 “别紧张,姑娘,你是出来找工作的吧?怎么睡在这外面的凉亭里头,蚊子可以把你吃了。”一个将近三十来岁的男人,正一脸邪意地望着她,刚刚就是他在摸谭一豆的大腿。 瞬间的惊恐过后,谭一豆心情放松下来,打量眼前的男人,身材中等偏胖,样貌还过得去,就是那种看着还算顺眼的那种。身上穿着运动装,短衣短裤,看样子是出来晨练的。 “大叔,你是住在附近吗?我和我朋友一起出来找工作的,还没有联系上朋友的舅舅。”谭一豆首先抛出了自己的朋友,也想用“住在附近”来推测男人的企图和目的。 “我就住那边的一栋房子,没看见你朋友啊,要不你跟我去中介一起工作吧,我们打日结工,干一天就拿钱。”男人掩饰着内心的贪欲,眼睛在谭一豆身上转来转去,他想着自己的小九九,这姑娘看起来很无助,脑子似乎也没有那么灵光。 “我去公厕那看看,我朋友在那边充电。”谭一豆听对方一说,也有些心动,有一份日结工干也不错,起码能养活自己,不用睡在外面的凉亭里, 为了谨慎起见,她决定去公厕找瘦猴。 “我陪你过去看看吧,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那电子厂打日结工。”男人还不死心,因为他已经在公园中跑完一圈了,也上了一趟厕所,除了他和这凉亭中的女孩,根本没有其它人。 谭一豆失望了,公厕没有找到瘦猴,她的心哇凉哇凉的。 “跟我走吧,不会骗你的,我们那是中介公司,天天有活干,我想带你去吃个早餐,饿了吧。”男人趁虚而入,温和地看着谭一豆道。 谭一豆知道被瘦猴抛弃了,她身上没钱吃饭,也找不到工作,眼前的大叔看着也不像那特别恶的人,她犹豫了一下,内心挣扎过后,点点头。 “包子油条,豆浆,你尽管吃。”男人大方地请她吃了早餐,这是谭一豆吃到的最美味的早餐。 男人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谭一豆看,他已经产生了强烈的欲望,青涩的女孩不到十八岁的花季,虽然穿着打扮寒酸,但掩饰不住她成熟的身体。 谭一豆专注在早餐的美味中,根本没有在意男人贪婪的眼神,她吃完早餐,就跟着男人去了他租住的出租屋。 房间内散发着酒味,邋遢的房间很凌乱,谭一豆一进房间,就有些后悔和害怕了。殊不知一个闪念间,她被推入无尽的噩梦深渊。 房间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啼声… 谭斌说到侄女谭一豆被骗,他的情绪非常激动,似乎所有的愤怒和悔恨都在此刻爆发。声音已经接近哽咽。 阿铁伸出手,拍拍谭斌的肩膀,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发生了如此不幸的事情,想必非常难过,节哀顺变。” 004章 谭斌回忆 一豆无助 谭斌抹去眼泪,他的脸上变化过无数的表情,那是谭一豆死亡后,他的自责和懊悔。没有保护好谭一豆,他觉得无法面对死去的堂哥和寡居的大嫂月荷。 阿铁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他掏出身上的记事本,准备做记录。 “那后来你是如何联系上死者的?虽然不能十分肯定,但从她身上的伤痕来看,她忍受过非人的折磨。有没有自杀或被报复的可能?”阿铁的话有些含糊其辞,有诱导谭斌说下去的嫌疑。 谭斌再次盯着阿铁的眼睛,他也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了,侄女谭一豆在被他接来的时候,神经似乎产生了问题,但那也只是间歇性的。 接下来,谭斌又把后来的事情,整理了一下,陈述给阿铁。在听谭斌的陈述时,房间中的林兰花也留下了眼泪。 侄女谭一豆,被裹挟着成为广西佬阿彪的女人,也被他带进日结工的行业。每天除了忙碌在流水线上,不停地更换地方打螺丝,就是忍受阿彪非人的折磨。 所有来时的梦想都破灭了,本以为阿彪是个好人,哪怕是身子给了他,自己也能得到想要的吃饱喝足,不受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觉得那一点点的希求都是无法满足的。 阿彪是个老光棍,已经而立之年还没有找到女朋友,也没有人愿意跟他结婚。他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成家立业。 他就是个打散工,供自己吃喝玩乐的老油条一族。没有梦想,没有追求,只想着吃喝玩乐,没有钱就打一天零工,有钱就躺在出租屋睡觉打游戏,吃喝玩找乐子,经常光顾洗头房,找发廊妹按摩打牙祭,挥霍自己的兽性。 人的贪欲和兽性在他身上表现的最明显,谭一豆落在他手上,让他的人性变得更加极端和偏激。 收留了谭一豆,阿彪自己就很少出去干活了,谭一豆每天的日结工资都是老板发到他的手机上。 谭一豆只能找阿彪要钱吃饭,还必须和他住一起,忍受他的非人折磨。在阿彪狭小的出租屋内,就如同人间魔域。 不管天气冷热,阿彪都光着膀子,谭一豆只要在房间中就没有好日子过,阿彪喝完酒,就拿谭一豆取乐子,逼迫她朓艳舞,还拿手机录下来。 谭一豆稍有反抗就会遭到一顿毒打,有时候被打的实在受不了就跪下来求他。 “起来,起来,你他娘地好没趣,跪着不吉利,想让老子折寿啊。”阿彪打累了才肯罢手。 谭一豆的生活如同在炼狱中,有时候她觉得活着都是难的。谭一豆有时候想用温情打动阿彪,想和他结婚过日子,哪怕是苦一点,只要他能像个人一样爱惜她就知足了。 但失望总比希望的多,阿彪根本听不进去,他只有自私自利的自己。谭一豆厌烦透了。她发现自己有了神经抑郁症。 谭一豆回想起母亲月荷的好处来,虽然平时没少挨打骂,但那是身心都能忍受的范围。如今她快被阿彪整的崩溃了。 谭一豆想到逃跑,在一次和同事私下的谈论中,是同事给了她勇气,她准备脱离阿彪的魔爪。 下班后的谭一豆,借了同事的手机,拨通了压在心底半年没有联系的母亲电话,本想着对母亲月荷诉苦,想寻求她的帮助和原谅,谁知母亲月荷开口的一句话,就把她打入地狱:“要路费钱没有!死丫头,你还知道打电话,最好你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 谭一豆受了刺激,她瘫软在大街上。 阿彪又喝酒了,见老板迟迟没有打钱过来,就发了语音信息询问,“老板啊,小谭今天的工钱还没有发啊,现在打给我,晚上我有个赌局。”阿彪在手机上赌钱,余额不足快玩不下去了。 “我说阿彪啊,你不知道你介绍的小谭,今天没有到指定的厂子上班吗?哪有钱发你啊。”中介老板没好气地回复道。 听了老板的回复,阿彪一惊:“这个傻丫的不会逃走了吧?”心里嘀咕了一句,赶紧穿上衣服,踢个拖鞋就下楼了。 大街的拐角,阿彪找到了瘫坐在一个台阶旁的谭一豆,她傻愣愣的毫无表情,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里。 “你个傻丫滴,怎么没去上班,坐在这里等死啊!”没有拿到今天的工钱,阿彪气坏了,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跟我回去!”阿彪见谭一豆根本没有理他,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一路拉扯着,谭一豆被带回了出租屋,关上门,阿彪本来想捶一顿泄火,但他发现谭一豆的表情木讷,有些不对劲。 “丫滴,你倒是说话啊?为什么没有去上工?今天你没有饭吃!”阿彪还想用言语恐吓谭一豆。 “嘿嘿嘿,不上工,不吃饭。”谭一豆傻笑着,表情明显的没有正常人的那种自然,眼睛也呆呆的失去了灵动。 “丫滴,你不会是傻了吧!”阿彪仔细地看着谭一豆,用手抓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将她丢在床上。 撕扯完,阿彪有些害怕了,谭一豆如同一个充气娃娃,即便他如何努力也体会不到女人的那种感觉,味如嚼蜡。 阿彪感觉谭一豆出了毛病,他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把她给打发了。连着好一阵子,谭一豆都没有好好上班,时而清醒,时而魔怔,让阿彪焦躁不安。 “桂老子,这女人是个累赘啊,要老子养活她,不行,得把她打发走。”阿彪在坚持几个月后,再也无法忍受了。 “阿汤,最近打牌了没有?你不是想要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吗?还想要吗?”阿彪想到了网上交往的老乡阿汤,经常聊天聊到找女朋友的事情。 “彪哥,不会又是个发廊妹吧?兄弟我是被你忽悠怕了,每次借钱后都塞给我一个发廊妹的信息。”叫阿汤的男人好像对阿彪有些不信任。 “绝对不是,这次是跟着我干活的川妹子,绝对正点,人家才不到十八岁。和你绝对般配,上次借你的钱就算了吧,你打车来领回去。”阿彪欠下阿汤的赌债有几千块钱。 “彪哥,真的假的?可不能再骗我啊?好,你等着我明天早上就去你那接!”阿汤很高兴地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阿汤就打车按照阿彪提供的地址,到了一个大药房门前的巷子中,“彪哥,我到了,你说的川妹子在哪儿呢?快带过来吧!”阿汤不疑有他,给阿彪打了电话。 不大一会儿功夫,阿彪拽着身穿睡衣的谭一豆,从另外一处冒出头来。 阿彪把谭一豆的包裹也拿在手中,骗她说给她找了一个好工作,“你好好听话,跟我兄弟过去,那里的厂子包吃包住。” 在谭一豆被赛进车门的那一刹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谭一豆一把扯住车门,死活不愿意上车,“我那也不去,是你把我骗来的,我就跟着你。” “到底去不去!”阿彪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车子里面塞,还用磕膝盖顶她的腰。 但意识清醒了的谭一豆,哭喊着扒住车门不上车。身体也秃噜一下坐在地上。 阿彪气极了,狂煽她的脸,还撕扯她的头发,把她往车子里面塞。 “呜呜呜,我不去,是你把我骗来的,我就跟着你,别打我了。”谭一豆一边大哭一边求饶。 阿汤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傻傻地看着彪哥发飙,他看出这川妹子好像有些不乐意跟他走。 车门几乎要被撞坏了,司机不乐意了,他把阿汤赶下去,自己也下了车。 “兄弟,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还要不要走,停久了要出等车费的。” “没事,马上就走。”阿彪终于将谭一豆塞进了后排座位。 司机似乎看出了猫腻,女孩的哭闹声早就惊动了周围的住户,已经有人在隔着窗户指指点点,大声说道那男人不是人,有人要报警,而小区内的治安巡逻协警也往这边过来了。 阿汤见女孩被弄进车,就打算上车走人。但司机却不愿意了;“大哥,你不能上车,不然我不跑了。只拉女孩一个人可以,你跟着,我就不送了。”司机的决定让阿彪和阿汤措手不及。 眼见司机反悔,协警过来询问,阿彪怕事情败露,就将谭一豆往车子下面扯。 但这时侯,谭一豆一根筋就是不下车。“你下不下来!再不听话我打死你!”阿彪面目狰狞,对谭一豆吼叫。 此时,协警已经停下电动车,走了过来。 阿彪着急,对着谭一豆的脸又煽了几巴掌,一把将她扯下车子。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大清早的吵吵闹闹,影响居民休息。”协警过来询问。 “没事,没事,和老婆吵架,马上就走。”阿彪见无法送走谭一豆,又不想被协警询问,一路拖拽着谭一豆,拐过巷角重新往住处走去。司机见人走了,上车掉头就开跑了,现场留下一脸懵逼的阿汤和协警。 谭一豆被打的鼻青脸肿,重新被拖回阿彪的出租屋。阿汤给阿彪发信息,他另外打车走了。 一场肮脏的交易失败,阿彪被阿汤追讨债务。 谭一豆的母亲月荷,在女儿走后,看见给她留下的纸条,知道这丫头不想读书,决定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了。 那时在担忧了好长时间后,表面冷酷无情的她,内心也有后悔了。对女儿的严厉打骂,都是更年期情绪不稳定造成的。 守寡几年,生理和心里的不协调,脾气暴躁,已经把一个温柔女性给彻底改变了。长期的生活压力,她看不见幸福的曙光,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谭一豆突然打电话来求助,当时也是在气头上,殊不知就是她那几句话,彻底改变了谭一豆的命运。 月荷思来想去,总觉得那儿不对,此刻,距离谭一豆给她打电话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月荷想起在鹏城打工的叔伯兄弟谭斌,听说他在工地干活,距离女儿谭一豆说的粤东莞地不远。 于是她拨通了谭斌的电话。 005章 遭虐待 求助谭斌 谭斌讲到嫂子月荷求助与他,心如刀绞一般难受,后悔没有早点关心侄女谭一豆。听着谭斌的叙述,阿铁对谭一豆苦难的遭遇,已经有了初步判断,对谭斌的怀疑并没有完全消除,许多事情还需要验证。特别是谭斌陈述的那个阿彪,是造成死者身上伤痕的罪魁祸首,这个阿彪需要进一步查证。 “那后来你是自己去了粤东莞地,没有选择报警吗?” 谭斌沉默了,他该选择报警吗?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发泄愤怒。但如今想来,要是当时就处理或许命运不会如此对待侄女谭一豆。 谭斌感触到阿铁的真诚,将接下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阿斌吗?我是你嫂子月荷。”月荷犹豫再三,拨通了谭斌的电话。 “嫂子啊,我是阿斌,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有啥事情你说?”谭斌正在工地搬砖。 “你还在鹏城打工吗?我想求你个事情,我家大的一豆,书没念了,跟同学一道跑粤东莞地打工。她给我打过电话说是不想在那干了,想要路费回家。估计出啥事情了,你帮我去看看她吧,能找到她最好。”月荷说到最后语气有点无奈。 “嫂子放心,我这就过去看看,你把地址告诉我。”谭斌一听侄女谭一豆跑出去打工,心里咯噔一下。 通完电话,谭斌一刻没有耽误,他对自己的堂嫂月荷很是尊重,自打堂哥去世后,她们母女过的很不容易。 谭斌按照嫂子月荷提供的地址,包车直奔粤东莞地,寻找侄女谭一豆。谭斌找到侄女谭一豆时,在她那瘦弱、憔悴,痴呆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格老子!今天非捶死你!” 心疼侄女的谭斌快要失去理智了,他把阿彪按在地上摩擦,疯狂地一阵输出,打的他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阿彪试图反抗,但他根本不是谭斌的对手,甚至躺在地上哀嚎都不敢报警。 “大叔,你听我解释,我是真心爱小谭的,是我收留了她,给她找工作,我们是要成家的。”阿彪哭丧着脸求饶,撒谎,试图取得谭斌的谅解。 “去你妈滴个皮!你这种东西会有这么好心!”谭斌狠狠地踢了阿彪一脚,看看这恶心的出租屋,一片狼藉。他又看了看缩在床角的侄女谭一豆,看他打阿彪,一脸的惶恐。 “豆子不怕,叔带你回家。” 谭斌打的累了,看着侄女惊恐的眼神,知道这暴力输出吓着她了。 谭一豆被谭斌接走了,屋内留下阿彪痛苦的哀鸣,他至少要躺上十天半个月,还没钱去医院。 回到木古里,谭斌付了包车费用,一来一回花去他六百块。但无论如何,谭一豆脱离了那个可怕的魔窟。 “豆子,以后就在木古里住着,你要是不想回家,叔给你找个工作做。别害怕,给你妈打个电话吧。”谭斌把谭一豆接到木古里后,想着给她安排去路,毕竟她的神情看起来不好。 “叔,呜呜呜…” 谭一豆清醒了,她情绪失控,趴在谭斌的肩头大哭起来。 别看谭斌对自己家的侄女如此仗义输出,他在家庭中对待自己的婆姨和孩子,却没有这么有情有意。 谭斌自己对他的母亲和家族的人,那怕是外人比较有情有意,唯独对自己的婆姨和孩子无情。这也是谭斌的劣根。 殊不知谭斌的仗义,救回侄女谭一豆,无意间改变了谭一豆的命格,也是她走入人生终点的推送。 谭斌给谭一豆租了棚户区对面的楼房,自己和婆姨孩子住在棚户区的瓦房中。选择房间的时候,只有一间空房十四巷四单元二零二,说白了,谭斌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他犯下一个致命的错。 本应是完美仗义的一桩事情,谭一豆有了归宿,脱离了阿彪的魔爪,也暂时得到谭斌的照顾,谁知祸从天降。一场看似意外的事故,把谭一豆年轻的生命带走了。 讲完后,谭斌瘫软在椅子上,再次悲愤地嚎啕大哭。凄厉的哭声令人毛骨悚然。在警询室内久久回荡。 谭斌的悲伤并没有让阿铁就此放弃对他的怀疑。特别是谭斌提到的阿彪,这个人是谭一豆死亡的前因,也是个关键的人物,必须要调查取证。 该去的已经去了,谭斌的自说自话,只能作为佐证放在谭斌的核实档案中。对林兰花的求证除了她发现死者,第一时间报警外,似乎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那么,你把她接来后,最近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比如气色和情绪不好什么的。” “气色,本来就不好,毕竟她被那龟儿子折磨的差点没命。”谭斌一想起来就恼火。 阿铁又把视线转移到林兰花身上,似乎想找到合适的答案,暗示死者有自杀的嫌疑。 看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过去半个钟头了。阿铁起身对谭斌道:“你跟我去一趟殡仪馆吧,然后我们去你说的粤东莞地阿彪的住所,事情需要求证一下。” 谭斌点点头,他也想去看看侄女的遗容,更想再次找上那个祸根阿彪。他总觉得是阿彪的虐待和折磨造成侄女精神异常,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或许找到阿彪是洗脱自己嫌疑的关键。 谭斌跟着警员阿铁去看了侄女的遗体,然后驱车前往粤东莞地,车上还带了两名协警,防止意外。 路上,谭斌一言不发,默默地盯着窗外灯光下飞速划过的夜景。夜色深沉,当谭斌他们到达阿彪所在的出租屋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 在谭斌的指引下,几个人敲响了阿彪的房门。敲了半天也不见回应,此时隔壁的房门打开,一个穿着大裤衩的男人探出头,看了一眼门前的三人道:“都几点了敲啥敲,那屋子是空的,人早死了,要找他到警局去。” “啥?你说这房间的住客死啦?知道他叫啥名字吗?”阿铁一听不对劲,赶紧追问。 “他叫阿彪,前天就死了。”看出三人中有穿警服的,男人丢下一句话就赶忙半掩上房门。 线索中断,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为了确认事情的真伪,阿铁给当地警局打了电话,在得到证实后,阿铁只能遗憾地驱车返回。 路上,谭斌心中的恨意稍稍减轻了,阿彪的死,让他认识了一个理儿,该来的报应总会来的,谁也躲不开。 006章 谭斌牵扯连环案 谭斌被重新带回警局,阿铁向局长汇报了案情,在定性案件性质的最终结果出来之前,谭斌仍然是嫌疑人。 谭斌几次要求回去,都被警局拒绝了,他只能呆在警局的临时看守室内。 空调的风直对着谭斌,他的半个身体都麻木了,他往椅子边上挪动了一下,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谭斌想不明白,侄女要是真把生命看的那么淡,也不会受尽折磨还努力地活着,她绝不会自杀。 谭斌的烦恼和懊悔来自内心,他知道警员对他的怀疑那是不客观的,案发现场已经说明了一切。但触电死亡这个责任要谁去承担,侄女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警员阿铁还坐在办公室内,推演案子的全部过程,做为一名刑侦警员,他有自己的推理和判断力。 案发现场,死者谭一豆的死亡时间,发生在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尸检报告显示触电死亡,身体多处软组织创伤,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冲凉房很狭小,不到两平米的空间,还有蹲坑。从那淋浴热水器判断,是一种很老式的电热式供水器。 以阿铁的知识理解,电热水器很大一部分是加热丝加热,通常情况下,加热丝被不导热的绝缘材料包裹,把电与水隔离开了,即“水电隔离”。 漏电有诸多原因,如接地不良、火线与地线接反、采用劣质的开关插座、线路老化短路等问题,都会导致热水器漏电。在案发现场,阿铁没有专业工具,但他判断楼房老旧,电路出问题的可能性也存在。 第一现场报案人林兰花,也证明了她进入房间的时候,整个楼栋处于断电状态,那时候接近七点半左右。接到报警电话,阿铁在十五分钟内就赶到了,那时谭斌还在建筑工地回家的路上。 阿铁细细地回忆案发现场,他要尽快取证,给案件定性,目前死者唯一的亲属谭斌被留在看守室内,也许对他是不公正的。 阿铁将报告重新更改了一遍,此时,快到深夜十二点了,他决定再去看看谭斌。 谭斌在留守室内已经呆不住了,他焦躁不安,几次要求看门的协警放他出去,都被拒绝了。正在此时负责案件的警员阿铁出现了。 一见阿铁,谭斌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警官,这并不合理,放我出去,我要陪在豆豆身边。”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前提是你要配合调查,绝不能有所隐瞒,你说的阿彪已经死了,这对你很不利。除了死者谭一豆,阿彪的死亡也牵扯到你,希望你能配合。” 警员阿铁的话,让谭斌的心一下子哇凉。 “那个贼坯子死了活该,那是他的报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带回侄女豆豆,可没有对他怎么样。”谭斌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毕竟当时差点把他打死,这个阿彪的死亡,或许真与他的施暴有关联。好在那边辖区的警员还没有调查到他,但今天谭一豆的死亡,鬼使神差地将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关系曝光了。 如果双方案件被联系起来,谭斌可就说不清楚了。 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往下流了,阿铁看了他一眼:“你跟我来吧,停尸房离这里不远,我带你过去。” 谭斌压下心虚感,随着阿铁去停尸房。 由龙湖警方管理的公殓房,是一个十分阴森的地方。殓房本来就不可能不阴森,但这个殓房,却更加恐怖。 原因是被送到这里来的死人,大都是死于非命的原故。 不是跳楼跌死,便是上吊服毒自杀,再不然便是在野地水库,路边发现的无主尸体,或是在车祸中被撞到肢体破残的冤魂。 天气很热,但这里如同冰窖,有阎罗殿的阴森森的感觉。里面的设备很新,咋一看有点像是文件室。若不是那股特有的阴森诡秘之气的话,人的视觉还真感触不到是尸房。 谭斌走进来的时候,由于室内外温差过大,他冷不丁打个冷颤,牙齿都有些发抖。 因为四面全是一只一只钢制的长抽屉,里面是放死人的,尸体需要冷藏,所以坐在殓房中心的殓房看守人,一枯瘦大爷,不论冬夏,都穿着一件厚实的羽绒服。 大爷脸上一点肉也没有,腊也似的黄皮肤,包在骨上,他双眼深陷,眼珠直向前望着,眼珠是灰白色的,定着,一动也不动,那种灰白色,是实质的灰白,似乎他看不清楚东西。 “枯荣大爷,这是今天送过来的003号死者亲属,他要看看死者,想呆在这里。”阿铁对看守人道明来意。 枯荣看向阿铁,又打量了一下穿着短袖工装的谭斌,点点头,指了指横排的第三个柜子。 “三排那个柜子,自己拉出来看吧,完了送进去。”枯荣语言不多,有些沙哑。 枯荣是自从公殓房成立以来,便在这里工作的,他刚开始就任这份职位的时侯,每日接触那么多奇形怪状的死人,忍不住心惊肉跳。可是时间一久,他反倒觉得死人远不如活人可怕了。 因为死人不论他的死相是如何可怕,是绝不会再来伤害你的。不像活人,一面对你笑脸相迎,一面却在背后,戳上一刀! 谭斌看了一眼缩在羽绒服里,酷似木乃伊般瘦弱的枯荣,内心倒是有丝丝的怯意,他抬头看看那一排排柜子,上面都挂着牌子。 阿铁交代完就出了敛尸房,谭斌走向那悬挂003牌子的柜子。 时间回到晚上九点钟,木古里综合治安办的大厅亮着灯,综合显示监控屏上,跳动着各个路口岗亭的监控录像。几名治安办人员坐在不锈钢排椅上,等候主任的到来。 星河巷有人死亡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木古里大大小小的领导。特别是综合治安办主任木严,他立刻通知人员紧急开会。 木古里的领导班子并不复杂,除了村长,书记,综合治安办的权力是最大的,楼中村的街道、居民区、工厂、物业,包括商业大街,地铁站,公园,水库等都归综合治安办管理。 星河巷出了人命案,还是龙湖警局直接处理的,这就让治安办主任木严有些挂不住。他已接到通知就赶到办公大厅,调看了监控录像,发现警车和救护车早在半个小时前,就把死者和报警人带走了。 木严对负责当班的治安员发了一通脾气:“值班室的监控是摆设吗?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个事情,警车都跑半个钟头了才报告!” 负责当班的治安员低着头,不敢接茬,那会儿,他正在蹲厕所刷视频短剧呢。 木严知道,事情可能要失控了,龙湖警局直接办案,接下来的调查会将木古里的问题暴露出来。综合治安办有很大的责任,来之前他已经了解了,死者是触电事故,但那栋老楼的违建和安全用电管理,包括建筑设计原始问题都会暴露出来。 “怎么偏偏是那栋楼房出事。”木严在心里暗道。 “得赶紧想办法补救,先通知房东尽量给一些经济补偿,派人去关心慰问,和死者家属协商,不让事情发酵。”木严打定主意。 木严有些担心事情被放大,因为星河巷得那栋楼,与他有很大得关联,而且楼栋出租房内安装的电热水器也和他有利益关系。 木严颇具深意地瞄了一眼到场的治安办人员,像这种敏感的大事情不汇报看来是不行的!此时只等村长和书记的到来。 木古里正在商讨谭一豆死亡事件,想办法降低事件对楼中村的影响,而敛尸房这边,当谭斌拉开003号钢架抽屉时,他的动作僵住了。 007章 诡异失踪 遭绑架 敛尸房。 滑动的钢架抽屉中,被白布覆盖的尸体,并不是谭斌的侄女谭一豆。而且,拉出的抽屉内发出一种奇异的声音。 那声音十分奇特,像是有一个人在竭力忍着咳嗽,所以喉间发出了咯咯声。声音不大,却异常吓人。谭斌瞬间楞在当场。 而坐在门边的看守人枯荣,此时却闭着眼睛,把脖子缩在羽绒服中。这时,放在写字桌上的板钟指出,已是午夜一点钟了,枯荣的头一高一低,他开始打瞌睡。 谭斌盯着抽屉中的那张脸,听到声音,不禁毛发直竖,心里开始发虚。按枯荣的指示打开的003号牌,里面竟然不是侄女谭一豆的尸体,是一具年龄稍大的女性尸体,而死人照理是不会发出声音来的啊! 那张脸,死相不十分难看,好像是一个人睡着了一样。她年纪也很年轻,不超过三十岁。谭斌看着那张煞白的脸,内心在可惜着,此人和他侄女一样年纪轻轻,便成了停尸房中的住客。 那种怪声,时断时续,似乎从头颅中发出,谭斌的双眼突的老大,终于鼓足了勇气,断断续续,道:“朋……朋友……你可是……也有什麽冤曲麽?冤……有头,债……有主,我……开错了抽屉……可没…” 谭斌的双眼,一直瞪着那抽屉中的尸体,唯恐忽然有一个僵尸跳出来。谭斌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尸体上,没有注意身后。 此时的看守人枯荣已经处在试睡非睡状态,身后的门,正被人轻轻地推开。 公殓房中全是死人,没有什麽可偷的。胆子小的人,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根本连行近一步都不敢,所以枯荣不论日夜,一般都是不锁门的。 这时,门一寸一寸地推开来,一点声息也没有,不一会,便被推开少许,有一个头伸了进来。 那是一个头上带着宽边贝雷帽的人,带着眼睛,脸上还有个小丑的塑料面具。 身体包裹在一个灰色的遮阳风衣内。如果枯荣不是睡着了,谭斌不是正面对着停尸箱,而是向着门口的话。那么他一定要吓昏过去了! 那头伸进来之后,身子接着,也轻轻地走了进来。他扫视一下停尸房,蹑手蹑脚地走到枯荣跟前,那头虽然带着小丑面具,但是身上所穿的,那风衣下却是一套质地相当名贵的印花丝装。 来到枯荣身前的面具人。扬起了右掌,向枯荣的脖后,直劈了下去。 谭斌面前的尸体,怪声却已经停止了。他摇了摇头,心中在想:难道是我听错了,耳朵不好使?看来我是饿晕了。 这时谭斌正望着停尸箱,不知道有人向他一步一步地接近,他在讲完了话之后。正紧张地等待着003停箱中,再有异声发出。他一面想,一面待要转过身来,询问看守人枯荣。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他的脖颈上挨了一下,而他的鼻孔和脸颊上,也被一只大手中的毛巾捂住。瞬间,谭斌脸上现出了恐怖之极,痛苦的神情,也失去了意识和知觉。 幽暗的地下车库,光线微弱,空气潮湿,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谭斌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谭斌能清晰地感触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动,那流动在耳鼓里嗡嗡作响,他的身体有些麻木,使劲摇动了一下脑袋,想让自己彻底清醒。 一丝丝潮湿的气息从入口处吹进来,抬眼望去,这是很大的地下停车库,里面靠墙角位置,零零散散放着杂物。眼角低垂,谭斌发现自己被一根布带绑着双手,身体靠在墙角处。 谭斌侧目。这时,幽暗的地下车库完全是朦胧的。视觉网膜上,映出了一张女子的脸庞,苍白得可怕。而看到女子的刹那间,谭斌也混乱到了极点。 “怎么可能,那具女尸也在这儿?我这是在那里?”谭斌一阵紧张,袭来的恐惧充满了胸腔。 谭斌看到女子的那一刻,目光里都是不解,努力回忆着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明明自己在敛尸房看侄女的遗容发生意外,怎么就被弄到这地下车库里了? 谭斌看到身边的女子后,也有了判断,这女子就是那003号牌抽屉中的女尸。她怎么会和自己一起到了这陌生的地方。 谭斌似乎觉得在做梦,现在回忆起来,脑袋还有点疼痛感。对,那个看守老人枯荣呢?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溢满全身。 想到这里,他转头打量一眼侧面躺着的女子。女子还是尸体的模样,冷冰冰的睡着了一样,裸露在外面的手背,有淡淡的淤青紫色,脸被蓬乱的发丝遮住半边。 她应该就是那尸体,曾经发出咳声的那具,003号牌下,本该属于侄女谭一豆的抽屉,却变了模样的女尸。 “她难道是诈尸,这件事,十分邪门,不然我怎么听见那抽屉中有声音,又和她一起离开了敛尸房?”谭斌的目光停留在女子素白裙装包裹的身体上,心中充满了疑惑。 就在谭斌疑惑不解的时候,那躺着的女尸却发出了声响,“咳咳!”寂静空旷的地下车库被这种声音覆盖,瞬间有一种地狱般的毛骨悚然感。 谭斌的反应是努力地挪动身体,想离那女子的尸体远一些,奈何双手被布带捆绑,身体也接近麻木,只是移开了数寸,那女子的尸体却突然坐了起来。 “妈呀!真的诈尸啊。我可不是害你的人啊,别找我。”谭斌如此反应,已经把他本身的胆怯暴露出来,这可不像是曾经当过兵的他。 他能感受到咳嗽几下后,女尸已经睁开了眼睛,脸色也开始慢慢脱离苍白变得有血色。 “我这是在那儿?怎么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如此真切的感觉濒临死亡呢?”女子适应一下幽暗后,打量了一下地下车库,看见身边被绑着双手的谭斌,悠悠地道。 “你别过来啊,我可没有害你,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是侄女死了才去的敛尸房,根本不认识你。”谭斌的内心恐惧没有降低丝毫。 “敛尸房?我死了吗?之前我只是喝了安胎药啊。不对,安胎药是南哥买的,那道是他?”女子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沙哑,又像是和谭斌说话。 008章 飞横祸 结识女尸 地下车库。 谭斌的脸色渐渐从惊恐中转变过来,眼前的女尸似乎真的活了,不像个诈尸的尸体,因为那说话的语气和音调完全是个正常女子。 “姑娘,你真的活过来了,那么我的侄女一豆是不是也能活过来。”此时谭斌的脑海里想着另外一个希望。 女子轻轻的呼吸一口气,原来人最幸福的事情,是可以自由畅快地呼吸,这个道理就算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也才彻底明白。 “你侄女,也死了吗?你是谁,是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的吗?”女子坐直身体,看着谭斌问。 “我叫谭斌,你原来就在我侄女的003号敛尸抽屉里,那里放着我侄女的尸体,她死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看看我的手,还被绑着,怎么可能带你到此。”谭斌已经平复了心中的恐惧,之前的惊慌让自己失了常态。 女子脑海里飞速地转动着记忆中的一切,“对呀,自己正在喝安胎药,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她好像在地狱中走过一遭,那里让自己不能呼吸,而且非常寒冷阴森。难道是南哥?”女子陷入沉思,她试图站起来,但浑身根本没有力气,勉强直起上半身,往后挪动了一下,靠在墙壁上。 直到这一刻,女子才明白,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谭斌,你说之前的我在敛尸房中?对了,我叫木莎,是龙湖人,我可能是被人误以为自杀死亡,才被收入敛尸房中。”女子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谭斌,想和他拉近交谈的距离。 木莎祈求的眼神看着谭斌,因为这个地方感觉很恐怖,而谭斌虽然被捆绑着,但毕竟是个看起来很结实的男人。 谭斌已经适应了地下室车库的幽暗,也看清了身边女子的容貌,这是一个接近三十岁的女子,脸色虽然苍白,但五官清秀。披散的头发,已经被她拢到脑后,宽宽的额头发光。嘴唇厚薄适中。 素色的连衣裙裹着身躯,凸凹有致,微微凸起的小腹,看似怀有身孕。 “木莎,挺好听的名字,你的死亡难道也是个意外?我侄女死了,是触电死的。也是我害死的。”谭斌看见女子复活,心里对侄女谭一豆,有一丝懊悔。 “意外吗?也许我是被人安排了。有人想要我死。”逐渐清晰的思路让木莎开始怀疑,自己是被人下药了。 “到底是咋回事啊,能说说吗?或许知道你的事情后,我们能找到答案。”谭斌使劲地搓动背后手腕上捆绑的布带绳子,想自救。 现在看来,女子木莎和自己一样都不知道咋回事,现在的木莎看起来比自己虚弱,移动都困难。 木莎缓缓气,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谭斌不再挣扎,细细地听着。幽暗的地下车库中,除了丝丝刮进来的凉风,就是木莎娓娓道来的经历。 木莎,龙湖南顶头人,高中毕业后就在一家高级会所打工,因为长相恬静,样貌清秀很受老板的赏识。高级会所中,每天点她服务的客人,也都很喜欢她。 亚细亚会所,是集娱乐、休闲、餐饮、沐足于一体的高级会所。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木莎的收入也很可观。 在这里工作几年后,木莎认识了一个阔少,似乎对她的服务很满意,经常点她的服务。一来二去,木莎就成为阔少的女朋友。 事情发生在有记忆的一天前的夜晚,木莎遇见了高中同学木兰欣,两人好久没见,一阵亲热后,就打算出去喝两杯。 “兰欣,好久不见了啊,正想着打你电话呢,这么巧呢,遇见了你。”木莎声音略带沙哑低沉。像是公鸭被勒住了脖子,却还带着几分莹润,涂着红甲油的手指夹着烟,样子慵懒、妩媚。 木兰欣转过头循着声音望去,不出所料地认出了木莎。她赶紧对走在自己前面的中年人道:“不巧,我一同学喊我。就此别过,再见!” 中年人忽然叹了一口气,道:“遗憾,我还想着让你看看我的花瓶呢。无缘,明天就不在咯。”一面说,一面准备离开了。 木兰欣没有再顾及和自己一道的中年人,径直走向木莎:“莎莎,怎么还是老样子,独行女一枚,你那男朋友呢?” “别提那家伙,算不上我男朋友,最多在一起玩玩。你不也是一个人吗?刚刚那中年人也不像啊。你的阿铁没有约到吗?” “怎么,你和那阔少又闹别扭了?阿铁可不好约,刚刚出警了。”木兰欣已经到了木莎跟前,盯着她倦怠的脸道。 “何止是闹别扭,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要我离他远点,不知道又看上哪家姑娘了。”木莎将手里的烟,狠狠地吸一口,慢慢地吐出一圈圈烟雾。 木兰欣听出木莎的心情,十分焦虑,还带着淡淡的忧伤,知道她一定糟糕透顶。 “不会是你太依附他了吧?你提出跟他结婚啦?”做为木莎的同学,又是好闺蜜之一,木兰欣多少了解木莎的性格。 “我哪敢啊,像我这样没个体面的工作,在会所混饭吃的人,他哪会有真情对我。结婚?还是算了吧。”木莎似乎很有自知之明。 木莎在知道木兰欣参加工作后,一直跟她保持着联系,日常的聊天中,也向她吐露自己的心声,包括她和那个阔少之间的事情。 提起木莎谈的男朋友,木兰欣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从木莎的只言片语中,已经知道了那阔少的为人。毕竟是在会所中认识的,阔少花钱消费,木莎作为会所的服务员,说真情确实有点假。 二人相遇的对面就是木莎上班的亚细亚会所,木兰欣不知道木莎怎么会有空出来,因为这个点正是她上班的时间。 “莎莎,你脸色不好,那里不舒服吗?不会是那个来了吧。”木兰欣一本正经,用关心的口吻问。 木莎仰着头,将口中乳白色的烟圈吐到头顶上,让那烟圈顺着头顶上方忽上忽下的套圈,最后飘散,脸上没有半丝笑意。 “真要来倒是好了。那家伙逼我打掉,警告我别再缠着他。”木莎的表情露出一丝痛苦和恨意。 “有这事?不是开玩笑吧?真不希望你有事。”木兰欣蹙眉,被木莎的话惊到了,这种时候不知道如何宽慰她好。 “没办法,谁让我的命贱呢,没你的智商,上个好大学,又有个体面的工作。”木莎半带忧伤半羡慕,幽幽叹口气道。 木兰欣看着木莎,有一种悲情的伤感,不知道同情她好还是埋怨她好。 “智商不重要,命也没有贵贱。你不能这么不小心啊。他不同意娶你?”木兰欣问。 木莎略显厌倦地点点头。“要是我不同意打掉孩子,估计他要发疯。娶我?那只是个梦。” “没有回旋的余地?有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了,今天要和他做个决断!”木莎掐灭手里的烟头,丢入身边的垃圾箱里,表情严肃地说。 正在这时,马路对面过来三个年轻人,看了木兰欣和木莎一眼,其中一人道:“莎莎姐,胡少让我们把你带回去,他要跟你谈谈。” “我不去,别逼我!”木莎似乎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语气严厉,声音中带着果决。 “忍忍吧,由不得你了!”三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盯住木莎,其中两个人一左一右架起木莎的胳膊。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她!”木兰欣大喊一声,出言制止。 “没你事!别自找麻烦。”起先说话的年轻人,瞪了木兰欣一眼,警告道。 “强迫她人的意志,你们这是违法行为,知道吧!”木兰欣并没有退缩,毕竟是学法律的,对于这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敢于当面警告。 “别拿那玩意吓唬我,这是我们和莎莎姐的事,你少管闲事!”年轻人根本不吃那一套。 眼看着木莎就被另外两个年轻人架走,这个年轻人却拦在木兰欣面前。着急的她急忙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年轻人一看,一把夺过手机,手指着木兰欣道:“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把你手机砸了!” 木兰欣吓了一大跳,看着瞬间变得面目狰狞的年轻人,身体微微发抖,对方已经高高的举起了手机,作势要摔。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兰欣身前,一把抓住年轻人的手腕,随手取走了手机。 穿警服的阿铁,紧紧地嵌住年轻人的手臂。将他带了一个趔趄,“你这是在犯法知道吗?” 随手丢开年轻人,转身面对着惊恐的木兰欣道:“没事吧?别担心,手机拿好,我过去一下。”阿铁过了马路去追木莎和那两个年轻人。身后不远处,两名协警也出现在兰欣的视野中,警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不远处的咖啡馆门前。 木莎被阿铁带回来后,交给了木兰欣,那个年轻人见警察过来,赶紧灰溜溜地走开了。 “阿铁,幸亏有你。谢谢啊。”木兰欣见木莎被安全带回,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今天事情不凑巧,手里有案子,现在没事了,有事打我电话。老同学木莎,我们可是好几年没有见了啊。”打量了木莎一眼,突然觉得她十分面熟,这会儿才认出来。 “可不是吗?刚刚还和兰欣聊到你。怎么样,为了感谢你,咱们一块儿去喝一杯吧。”木莎已经从刚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说着撩一下长头发,初见阿铁,她的情绪也高了起来。 “好啊,我双手赞成,阿铁,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这对我很重要,就现在吧。” 原来在这之前,木兰欣约了阿铁在三生三世咖啡馆见面,当面向他表白了,想和他结婚。但阿铁出警,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现在?太突然了吧。我手里的案子还没有规整,太不凑巧,要不你们先去吧。”阿铁有些为难地插进她们的对话,“而且死者还在敛尸房呢…唉。” “多好的机会,看来兰欣的话没错,你就是个大忙人,一天到晚都没空。”木莎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来。 “阿铁,我们先回警局了,要不你们先去聚吧。”两名协警走过来请示阿铁。 “我也回了。晚上得把报告整出来,明天死者家属会过来。”阿铁有些歉意地对木莎和木兰欣道。 木莎叙述了很多,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谭斌聚精会神地听着,暂时忘记了手脚的麻木。 他艰难地挪动一下身体道:“那后来呢?你那男朋友有没有再找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