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暗投明》 第一章 老曹不听劝,那我走? 建安二年,也即公元197年,正月。 时年天下大乱,大汉陷入了诸侯乱战之中。 北方,袁绍与公孙瓒火併,正如火如荼。 南方,荆州初定,而孙策脱离袁术,席卷江东,格局江南。 东边,吕布占据徐州,对各处虎视眈眈。 曹操地处中原,虽迎汉帝,却被强敌环伺,故起大军南下,讨伐张绣。 张绣率众而降,曹操甚为欢悦,驻兵淯水,赏赐张绣麾下诸将,又纳张济遗孀邹氏,一时风头无二。 此时,淯水之畔,曹军大营。 只见一个文士,正在曹军大帐之外,负手而立。 他身高近八尺,头顶束发,剑眉朗目,面若刀削,神色冷峻。 而在他身前的,正是曹操营外宿卫的典韦,其身高九尺,魁梧非常,与面前的文士针锋相对。 见文士迟迟不去,典韦不由皱眉道: “军师不妨先回营中休息,如今主公已经发怒,先生若再不回,恐怕主公责难!” 听得此话,文士索性越过典韦,对着大帐之内高呼道: “今国事为大,曹公方迎天子,便如此好大喜功,沉迷酒色,可记得昔日董仲颖之亡乎?” 如此一声喊罢,大帐之内并无声响。 看着这副景象,典韦不由微微一叹道: “子瑄若肯听某一言,速速退下吧!” “这几日主公已颇为不满汝之行径,今日如此,恐将责难与你!” 子瑄,便是年轻人的表字,他的本名叫做秦瑱,乃是曹操麾下军师中郎将。 面对典韦的劝解,秦瑱皱眉道: “今局势已十万火急,曹公不见,为之奈何?” 典韦只得建议道: “军师总言十万火急,又不肯言说详细。” “曹公本就多疑,怎肯信你之言?” “不若将事情详尽与某说了,某再转告曹公,若曹公肯见,再行传信与你如何?” 秦瑱闻言,摇了摇头: “此时不可言说,非得曹公亲启!不然大祸将至!” “可曹公不见,又能如何?” 典韦有些不耐烦了: “先生还是回去吧,如今之势,主公断难见你!” 看着典韦如此神情,秦瑱再度一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布帛道: “罢了,即不肯见,此书务必帮我送入营帐。” “若曹公观之还是不见,那瑱也无颜面再至!” 说着,他将布帛递给了典韦,有些失神的朝着身后行去。 看着秦瑱失魂落魄的模样,典韦一阵摇头哀叹。 可就在这时,却听一声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道: “秦子瑄,你方才说我是董卓?” 秦瑱闻言,回身一看,就见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人赤脚行出大帐。 他只着单衣,方面阔口,眉眼细长,长髯及胸,正是曹操曹孟德。 寒风之中,却是身姿挺拔,极具威严。 见得曹操出列,秦瑱丝毫不惧,回身便道: “曹公此言差矣,董卓者,国贼也!” “曹公匡扶汉室,自不当与国贼并列,然则现今不如远甚。” “董卓虽乱,尚听李儒之言,如今曹公占人妻女,整日只知淫乐,却将国事抛于脑后,与昔日董卓在郿坞何异?” 曹操闻言,眼中光芒一寒,沉声道: “秦子瑄,若是他人敢说此言乱我军心,操必除之后快!” “但念在你多年功勋卓著,吾不杀你!” “现在速速回营,不然今日定不饶你!” 看着曹操眼中的寒光,秦瑱只觉一阵失望,他自诸侯会盟以来,辅佐曹操已经七年。 结果现在,曹操却如此冷遇。 就是因为他是寒门子弟?还是因为他并非曹操宗室? 念及此处,他绝望的闭上双眸: “曹公真不欲听我此言?” 曹操看着他脸上神色,心中亦是有些不忍,但脸上却冷漠道: “汝有良言,吾自听之,若再犯上,吾定不饶!” 秦瑱闻言,睁开了眼来: “今便有良言,曹公未必会听,也罢,曹公即不愿见,瑱自去也!” “然则有一言相告,张绣今夜必反,曹公好自为之!” 言罢,他便朝着自己的营帐行去。 曹操听得这话,顿时脸上一恨,大怒道: “秦子瑄,汝一再乱我军心,今不杀你,实乃我曹操之德也!” “休要恃才傲物,真当曹孟德没了你就不行么?” 可无论他再怎么喊,秦瑱都不再回头。 典韦见此,不由上前劝解道: “主公,子瑄之言历来无一不中,他言张绣将反,必有依据!” “连你也与他说话?” 曹操虎目一瞪典韦道: “如今张绣已降,各部皆纳于我军麾下,如何再叛?” “现在说出此言,张绣为一降将,心中如何不惧,若是真要叛,也是被逼无奈!” 说着,他又看向秦瑱的背影道: “此子不过一寒门子弟,若非吾收留,早已死于乱军之中!” “初时因他谦逊,我尚待他亲厚,娇妻美眷,赏赐不断。” “然今持才傲物,屡次犯上,若在容他几年,恐我曹操再无立锥之地也!” “休要管他,吾自省得!” 言罢,曹操一摆衣袖,便朝帐内行去。 典韦见状,内心一阵哀叹,曹操这话貌似是在对他说,实则何尝又不是再劝自己? 他身为宿卫,太了解曹操了。 曹操就是这么脾气,平日礼贤下士,不喜虚礼。 可一旦涉及到权利之争,便是多疑成性。 之所以不听秦瑱之言,表面是不喜被冒犯,实则是忌惮秦瑱功高震主! 但想想也是,自讨董以来,秦瑱每每言之必中,天下无不称之为麒麟之才。 可对于曹操来说,却很难受。 因为秦瑱的智谋太过恐怖,说曹操追击要败,曹操差点就没回来。 说刘岱会死,刘岱就真的战死! 说黄巾会降,他真就收服了百万黄巾! 吕布前来偷袭兖州,是秦瑱以一之力为曹操守住了老家。 整整七年时间,只要两人意见相左,那结果就一定是秦瑱对,而曹操错。 要是别的君主不通兵法智谋,那还可以忍受。 可偏偏曹操也是一个足智多谋,腹有雄才大略之人。 总不能连一个属下都比不上吧? 秦瑱就是这样一个怪胎,能力强到恐怖,无论是治军还是治民,都是一把好手。 在军民心中威望极高! 之前好歹还有一个戏志才分取秦瑱的光芒,让曹操心里有点安慰。 可随着去年戏志才去世,曹操便越发忌惮起秦瑱来。 以往秦瑱的举动,也让曹操开始怀疑,就拿徐州之战举例,曹军想要屠城,秦瑱却极力死谏,挽救了大量徐州百姓。 在百姓心中,变成了曹操恶,而秦瑱善。 那问题就来了,你一个谋士,收拢这么多人心是要干什么? 同样的,秦瑱治军极严,就连曹洪贪污,都差点被秦瑱抓了下狱,由此,诸将皆是又敬又畏,皆言军师有上古名将之风。 你一个谋士,在诸将心中有这么高的威望,是想要干什么? 这种种一切,都让曹操心中恐惧! 可以说,曹操不是不信秦瑱,而是不能信,不敢信! 若这一次再被言中,那老曹可就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所以,典韦很理解曹操的心态。 但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也包括秦瑱眼中的失落,他犹豫片刻便道: “主公,方才军师言去,若军师真的走了,该怎么办?” 这话说出之后,帐内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方才听曹操道: “他要走便走,吾就不信,没了秦子瑄,我曹操便要当那丧家之犬?” 如此一句赌气式的话语说出,帐内再度响起了邹氏的琴声。 凄凄切切,让人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悲凉。 () xs。xs 第二章 先生若去,如断我父一臂! 另一边,自辞别了曹操,秦瑱便一脸冷肃的朝着营帐中行来。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穿越过来的第十一个年头。 他从未想过自己回走到今天这一步! 没错,秦瑱是一个穿越者,来自一千八百年后。 十一年前,他穿越到了东汉末年,成了一个和他同名同姓,并且长相也一模一样的汉末寒门士子身上。 彼时,原主的身份才十五岁,家中贫困,仅有一老仆相随。 由于汉末消息闭塞,光是搞清楚年代信息,秦瑱就用了整整月余时间。 而在搞清楚年代背景之后,秦瑱便越发绝望。 因为在东汉末年,士族门阀逐渐崛起,压根就没有寒门士子的生存空间。 再加上黄巾之乱已经过去,汉灵帝将亡,平民最后的上升通道也被断绝。 于是当时十五岁的秦瑱已然决然,离家四处求学。 最终来到了庐江,拜师于蔡邕座下。 此后求学三载,蔡邕受到征召,前往朝廷,本来看重他的能力,欲带他一路前往京中。 他却毅然决然的投入了曹操麾下,成为了曹操当时仅有的谋士。 得益于先知先觉,以及两千多年的见识,他屡屡建功,深得曹操器重。 可随着曹操的地位逐渐变高,二人的间隙也越来越大! 首先便是曹操攻打徐州一事,即便他已经挽救了曹嵩的性命,曹操依旧准备屠城。 在阻止了数次之后,秦瑱愤而离军,返回兖州。 后来曹操亲自登门道歉,并发誓再不滥杀无辜,此事方才越过。 而随后一年,曹操欲杀边让,秦瑱谏言杀边让必取大祸,曹操不听,最终导致陈宫反叛。 虽说他力挽狂澜,将吕布袭兖州的影响压到了最小。 可这件事最终还是导致曹操再也不信任外人。 自然也包括他这个外姓的寒门军师。 最后,也是压到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戏志才英年早逝! 曹操没了一个至交好友,也没了最后一个可以交心的智囊。 相比于戏志才来说,他这个半路出家谋士,就显得一家独大了! 即便后来荀彧举荐了郭嘉,曹操亦不敢听之信之。 回顾往昔,秦瑱不知道事情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明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异心。 可他和曹操却是渐行渐远,最终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但刚刚曹操的一席话却让他明白了。 他和曹操从始至终,或许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曹操没有他,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而他的举动,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到了曹操的统治。 换句话来说,他该走了! 这也坚定了他离去的想法,既然留着无用,不如现在离去! 如此想着,秦瑱来到了自己的营帐。 刚一到,营帐之后,就见一个身穿戎装的青年迎出,对秦瑱恭敬的一拜道: “先生,父亲可愿接见先生了?” 此人,正是曹操的长子曹昂,也是秦瑱的徒弟。 虽然两人差不了几岁,可曹昂历来都是以弟子礼待之,言语极为恭敬。 看着曹昂年轻的脸庞,秦瑱眸中闪过一丝痛惜之色。 若说他唯一不舍的,就这个和他共处多年的小兄弟。 曹操对他的猜忌他如何不知? 若是以往,他大不了明哲保身,不发一言就是。 可终究舍不得这个徒弟啊! 你老曹爱人妻也就算了,你整天在大帐里爽快,知不知道自己儿子都快没了? 有时候他是真的想摆烂,想着你曹操都不管,我管什么? 但曹昂一声一声先生叫得极为亲热,让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曹昂去死! 现在问题就在这里,宛城之战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一切都是阳谋! 贾诩这个老阴逼设计的计谋,外人根本无解! 先让张绣装作恭顺模样,又以防止逃兵为借口要来了兵器,并且移营于淯水大帐之内! 一旦叛乱,张绣就能直接攻击曹操的中军! 这不是提前安排好就能解决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曹操醒悟,将大帐移走。 可现在,曹操却沉迷在贾诩营造的恭顺氛围之中,连他的话都听不进去! 曹操不移营,张绣就能直接威胁曹操。 曹操一旦受到威胁,整个营帐都要混乱! 曹昂作为孝子,第一反应肯定是救曹操! 这样,曹昂基本上逃不出这一次杀局! 所以,秦瑱现在看着曹昂,真的十分心酸。 就是那种知道眼前人有可能逝去,但无法挽救的心酸。 各种复杂情绪中,他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迈步行入营帐。 曹昂一看,便知秦瑱经历了什么,急忙跟入营帐,愤愤不平道: “先生勿急,昂现在就去父亲大帐,杀了那妖妇,劝解父亲移营!” 可他说着,秦瑱却是自顾自的收拾行装,一言不发。 曹昂见状,有些慌了,急忙抓住秦瑱道: “先生这是何故,为何不答吾言?” 秦瑱被他这么抓住,一时无奈抬头叹道: “话已说尽,言之何用?” “子脩若听我一言,速速将于禁唤来,我有要事着他去办!” 曹昂看着秦瑱脸色不对,便抓着秦瑱的不放,言辞恳切道: “即是先生要见于禁将军,弟子自当代为前去唤来!” “可先生即是有要事去办,这收拾行装又是何故?” “莫非吾父又说了什么恶语伤了先生,还请直言相告!” 见曹昂这般机敏,秦瑱又是一叹,在他看来,曹昂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性子温和、果敢,同时兼备机敏,善于观察细节。 而且自小从军,身体素质极佳。 要是他来继承曹操的爵位,司马家哪里有篡权的可能。 就是可惜死在了这宛城,没了后面的故事。 思虑了一会儿,他索性直言相告道: “曹公不信我言,早已心生忌惮,方才我去言说张绣要反,曹公却言我祸乱军心。” “以我推断,今夜张绣必反,我军必败,即便我军扑灭战乱,曹公必以我祸乱军心,逼反张绣为由将我除去!” “即是曹公不容,瑱自当离去。” “唯独可怜公子一片孝心,欲告诫于禁保住公子性命!” “待安排妥当之后,瑱便挂印而去,再不添曹公之乱也!” 听得秦瑱之言,曹昂身子便是一颤,僵直在当场,喃喃道: “先生欲挂印而去?” 说着,他便抓紧了秦瑱的手道: “先生若去,如断我父一臂!还望先生三思而后行啊!” () xs。xs 第三章 临行三策,挂印而去 曹昂会加以劝阻,秦瑱并不意外。 毕竟他在曹营之中关系处的不错。 可以说,要是知道他要走,恐怕曹营九成的人都会加以劝阻。 而这恰恰也是曹操忌惮他的原因! 他这种人,在曹操麾下想要生存,就只能和贾诩一样,谨言慎行,不与外臣交往。 可贾诩能做到,秦瑱却做不到。 当军师这么多年,荣华富贵他已经享受得差不多了。 唯一让他不能放下的,就是百年之后的五胡乱华。 身为汉家子弟,穿越一世,怎么也必须改变五胡乱华的历史。 因此,秦瑱必须谏言,必须保留大汉的元气。 现在的矛盾就在这里,他一谏言就会有功劳,曹操就会越忌惮。 曹操越忌惮,他就越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显然已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他必须做出一个取舍,是安安稳稳的苟在曹营,等等曹操死去之后再度出山。 还是从现在开始从头再来,寻找另一个人辅佐。 有时候他是真想揭竿而起,就此踏上争霸之路,可这想法完全不现实! 招兵买马是需要名望的! 现在曹操掌控了朝廷,他一旦反叛,立马就会背上谋逆的罪名。 所以,秦瑱选择了后者,就此离开曹操。 对于曹昂的劝阻,秦瑱也不掩饰,直言道: “子脩勿劝,我去意已决,曹公对我已心生忌惮,若此番再败,定让怪罪于我!” “现在不走,来日必成阶下之囚!” 曹昂听此,面色一惊道: “先生这是何言,便真有大败,先生亦有劝解,吾父岂会怪罪先生?” 秦瑱闻言,摇头一叹道: “子脩,你不了解曹公!” “昔日许子将曾言,曹公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今曹公疑我功高震主,因我功勋,只得言语相玑,不复亲厚!” “然则此战若败,我军必然死伤惨重!” “我身为军师,难辞其咎,曹公必以此为由,责难于我!” “便是不加责难,此回许昌,吾亦难逃一难!” 他几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结局。 本来原本历程上,曹操兵败,并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后悔自己的举动。 可现在不同,曹操对他心生忌惮,可却不能随意夺权! 一旦兵败,曹操便能以他祸乱军心,逼反张绣为由,将他驱逐出权力中心。 好一点的下场,就是像刘晔一般,虽不受重用,但有高官厚禄。 差一点的下场,就是终生禁足,不准他再外出一步! 毕竟,曹操是一个奸雄,对他心生忌惮,就不会容许他投往别处。 这两个下场,他都接受不了! 而曹昂听得这番言语,便是越发慌乱,忙道: “先生乃我父股肱,岂能因此而去?” “待弟子这就前去中军,必要劝服父亲!” 说着,他就迈步朝外行去。 然则行至门口,便听身后一声呼唤道: “子脩欲害我?” 曹昂脚步一顿,忙回身道: “先生这是何言,弟子岂会谋害先生?” 秦瑱淡淡一笑道: “故知子脩心善,然则如今曹公已生忌惮,若知我离去,必派兵阻拦!” “子脩若不欲害我,何故前去通风报信?” 曹昂闻言怔在了原地,突然意识到秦瑱要走他根本拦不住! 要想拦住,就要告知曹操,那就是害了秦瑱。 可如果不告知曹操,秦瑱这等奇才,难道真要任其离去? 他想着,看到了秦瑱脸上的笑意,又是一阵心酸。 曹操不知道秦瑱的人品,他还不知道么? 他的先生从始至终就没有任何私心,不论干任何事情,都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任何异心呢? 如今秦瑱被逼到这一步,可见真的是已经对曹操死心了。 想到此处,曹昂只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道: “先生即是执意要去,弟子自当相随,求先生带弟子一路,也好侍奉先生左右。” “傻小子,我算什么先生!” 秦瑱见状,上前扶起了曹昂道: “你我相差不过四岁,我历来把你当做兄弟,岂能行此大礼?” “更何况你是曹公长子,岂可随我而去?” “如今要破此局,还需你留在此地,至于成与不成,且看天命!” “即是你不欲前去叫于禁,我这里有三条应对之策,你且依计行事,或可保曹公无恙!” 说着,他回身来到了案前,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了三条对策。 “这三条对策,你务必谨记,今我将挂印而去,你不得让外人知晓!” “若你敢四处宣扬,那你我无论师徒之情,还是兄弟之谊,都将止于今日!” 看着秦瑱递过来的布帛,曹昂一时已是泪眼朦胧。 心中感动,无以复加。 秦瑱对他曹家当真仁至义尽了。 即便曹操如此冷落,可临行之前,秦瑱依旧在尽心尽力的献策。 相较来说,现在曹操尚在营帐之中沉迷女色。 换做谁来,谁心理不委屈? 念及此处,曹昂心中悲痛,伏地再拜道: “是我曹氏对不住先生,昂为人子,不应责父,只能以此礼,还敬先生,还望先生见谅!” “若有朝一日,昂若掌权,必迎先生归来,再叙师徒之情!” “好,好,好啊!” 秦瑱见状,一时也是有些伤感的一笑,再度扶起曹昂道: “子脩休要做小女儿态!” “今日离去,来日未必没有再见之时!” “待来日相见,你我一醉方休便是!” “是极是极!真有那日,昂必寻得先生一醉方休!” 曹昂强自挤出了一抹笑容,随之又问道: “但不知先生何时启程?往何路去?” “待昂整备兵马,送先生一程罢!” 秦瑱再度摇了摇头道: “无需如此,公子万金之躯,若是大张旗鼓,必引得张绣警戒!” “我自备几匹快马,即刻启程,带上随从,便往许昌自去即可!” 听着秦瑱马上就要走,曹昂心中又是一痛,忙道: “此去许昌,亦有数百里之遥,途中贼乱甚多,待弟子备些亲卫粮草,安排人手护送如何?” 秦瑱笑着回身背上了行装: “休要再言,我有元直护送,些许贼乱,不必烦忧!” “子脩莫非忘了,我早已言说,不可张扬,还带什么亲卫?” 可曹昂一听这话,便是一惊道: “元直竟也要随先生而去?” 元直,自然不是名字。 在东汉末年,有两个名人字元直。 一个是荆州天才周不疑。 另一个,则是颍川游侠徐福,而现在已经改名的徐庶。 说起秦瑱与徐庶的相识,也是巧合。 因是多年前徐庶犯事,隐姓埋名逃往,正好遇到了前去投靠曹操的秦瑱。 两人就此结成好友,在秦瑱的劝解之下,徐庶弃武从文,跟从秦瑱学习,二人年龄相仿,亦师亦友。 只不过相较于秦瑱来说,徐庶并未出仕,一直都在秦瑱身边充作佐吏。 曹昂作为秦瑱的弟子,自然知道徐庶此人亦有大才。 虽然比不上秦瑱,却也是少有的人才! 如今听着徐庶也要离去,曹昂心中已是越发悲凉。 看着曹昂模样,秦瑱摇了摇头道: “元直早就欲去了,若非我苦苦相劝,决计留不到今日!” “如今我去,他如何肯留?”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一青年文士行入营帐,对着秦瑱便是一拱手道: “军师,马匹已经备好,我等可以出发了!” 来人正是徐庶,束发短须,背负长剑,一身劲装。 见徐庶已至,秦瑱便拍了拍曹昂的肩膀道: “瑱去也,公子务必小心!” 说着,他便将印信悬于案上,朝着营外行去。 曹昂站在原地,看着秦瑱挂印而去,已是泪流满面,泣声不止。 如此奇才,他父亲竟不能用,着实为一憾事! () xs。xs 第四章 目标小沛,荀彧的警觉 曹昂悲伤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止住了悲伤。 与悲痛相比,现在更重要是挽救宛城的败局! 待秦瑱与徐庶离去之后,曹昂方才行出营帐,对卫兵吩咐道: “务必紧守营寨,休要让任何人进入此帐!” 两个卫兵顿时应诺。 实则刚刚的一切他们都听到了。 但大人物的事情,他们管不上,能做的只有听命行事。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曹昂便对着秦瑱离去的方向遥遥一拜,朝着于禁的军营行去。 而秦瑱与徐庶这边,则是背着包袱径直行出了营寨。 一路走到营门,便见卫兵上前询问道: “军师可是想要外出?不知有何要事?” 秦瑱见状,昂首道: “我奉主公之令,须前往许都!” “你去选上四匹快马前来,我自有用处!” “诺!” 士兵闻言,急忙朝着营内行去。 寨上卫士也忙放开寨门,让秦瑱徐庶行出。 一路行至门口,秦瑱又不免回头一望,神色有些复杂。 徐庶见状,不免笑道: “先生可是有些不舍?” “若真是不舍,我等再留两日也无不可!” 听得徐庶说笑,秦瑱瞪了他一眼道: “好你个徐元直,我不过看上一眼,怎的就是不舍了!” “再者,现在已出军中,我印信已去,切莫再唤什么先生,又不是主从尊卑,非要如此臊我?” 徐庶见状,咧嘴一笑道: “故知子瑄洒脱,倒是我的不是了!” 说着,他看向营门,也露出了一副感慨模样: “不过我这话却不是揶揄之言!” “只是觉得子瑄颇为可惜啊!” “如今虽说曹公心生忌惮,但凭子瑄谋略,来日荣华富贵必然享之不尽!” “如今说抛就抛,当真舍得?” 他一说罢,秦瑱便摇头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多又有何用!” “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百姓尚在水深火热。” “我独一人享乐,又有何用?” “百年之后,不过落上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名。” “纵享百年之乐,徒增千古骂名罢了!” “好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徐庶一听,眼睛便是一亮: “子瑄之才,天下少有,出口成章,何人可及!” “这份仁人之心,亦是天下少有,依吾观之,普天之下,唯有一人可配得上你秦子瑄这份才学。” “得得得!且慢!” 秦瑱闻言,急忙止住徐庶话头,眼睛一翻道: “徐元直,你小子莫非又要向我举荐你那刘备刘玄德了?” “如今相隔千里,你怎就偏偏着眼于此等人身上?” “莫非我离了曹操,除了刘备,便再无人可投了?” “你还别说,就是如此!” 徐庶脸上笑意一盛道: “依我观之,当今天下诸侯,除了曹孟德,唯有刘备一人有雄主之资!” “今日你秦子瑄恶了曹操,除了刘使君之外,还有谁能收留于你?” “难道要去投袁本初不成?” 听着徐庶之言,秦瑱神色一滞。 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现在曹操容不下他,普天之下,貌似真没几个人可投了。 袁绍倒是很想要他北上,可他还真就看不上袁绍的优柔寡断。 至于吕布、袁术、孙策等人,要么是已经摆烂,要么是即将作死,要么是性格缺陷。 林林总总,貌似也就刘备可行了! 但刘备有个致命缺陷,那就是颠沛流离,大器晚成! 如今距离赤壁之战还有十一年! 他总不可能等刘备这么多年吧! 可看着徐庶如此笃定的模样,秦瑱又是一阵不悦道: “我便就此解甲归田,再不出山又如何?” 徐庶一听,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道: “若是别人说出此言,我说不定就信了!” “唯独你秦子瑄说此话,我却不信!” “当今天下谁不知你秦子瑄有麒麟之才,你便是想隐居,恐怕也难如愿!” “你就等着吧,今日你我离去之后,不出一月,天下诸侯必四处搜寻你踪迹,断然不会放你清闲!” 在他笑声之中,秦瑱一时无言以对。 因为徐庶说的话真的可能会成为现实。 就他现在这名声,那比诸葛亮出山的时候可大多了! 诸葛亮出山前的名声是吹出来的,而他却是实打实的! 这麒麟之才的名声顶在头上,那他无论去哪儿,都注定得不了安宁。 想到此处,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少顷,卫兵将马匹牵来,徐庶翻身上马,笑道: “说罢,子瑄欲往何处去?” “无论去何处,庶自当相随!” 面对徐庶的笑容,秦瑱沉默了一会儿道: “便去小沛吧!” “哦?子瑄这是?” 徐庶眼睛一亮。 秦瑱见此,悠悠一叹道: “行与不行,且去一观再说!” 虽说他对刘备的前途并不看好,但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他还是决定去看看这位汉昭烈帝! 毕竟,演义会骗人,谥号却不会骗人。 能以昭烈二字为谥号,就说明刘备有其可取之处。 千古诸多名人的认可,难道比不上后世几个小黑子的看法? 而徐庶一听,便是咧嘴一笑道: “是该前去看看!” “对了,子瑄家小那边可安排好了?” 与他孤家寡人,只有老母亲不同,秦瑱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家小,是一定要先安置好的! 见徐庶关切此事,秦瑱便道: “放心吧,我已传信昭姬,让她以给丈人扫墓为由,收拾细软带着你我家小离开了许都!” “即是前去小沛,便传信与她半路汇合就是!” 没错,他的妻子,便是蔡琰,蔡昭姬,也是他曾经的师妹。 在蔡邕生前就已经将蔡琰许配与他,只不过因为诸多事情,一直没完婚。 董卓乱政之时,秦瑱知道蔡邕即将遇害,便写信与蔡邕希望蔡邕离开长安。 但蔡邕并未离去,只是将蔡琰与其妹蔡瑶送来。 在曹操主持之下,二人完婚。 已经六年,共育有一女。 这也是秦瑱唯一的牵挂。 他最怕的就是老曹给他找个借口给软禁,自己没了自由还行。 要是妻小也被困住,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徐庶见秦瑱安排好了一切,也不再言,随着秦瑱便朝着大路策马而去。 ...... 同一时间,曹营之中,只见一个形貌儒雅的文士正在清点库存。 此人唤作荀彧,字文若,乃是曹操麾下大贤,被誉为王佐之才。 本来荀彧很少随军出征,可这一次毕竟戏志才刚去世,于是曹操罕见的把荀彧拉来负责兼职行军主簿,主管后勤辎重。 在库存看完了之后,荀彧便看向了身旁佐吏道: “今日怎的未见军师,可知军师去了何处?” 佐吏闻言,忙道: “回令君之言,这几日军师每日都在主公大帐之外守候,然主公不肯亲见。” “今日又见军师前去,恐怕现在应在主公帐外才是!” 荀彧一听,便皱眉道: “秦子瑄历来治军甚严,今日已到寻营之时,却不见其踪影,恐与主公生怨,待我前去看看!” 佐吏闻言笑道: “令君何忧也,主公与军师历来如此,何须令君前去,便由小人前去看看就是!” “非也,吾所虑者,乃惧军师生怨也!” 荀彧摇了摇头,神色肃穆道: “彼人身具大才,又是蔡公高足,虽出身低微,但性格高傲,劳苦功高。” “今主公多次冷遇,秦子瑄如何能忍!” “光看不行,需得平息其心中怨气方可!” 说到此处,他止住了话语,还有一点没有出口。 他知道现在曹操忌惮秦瑱,要是再不安抚一番,恐怕秦瑱会走人! 而他刚一转身,便见一士卒急行而来道: “荀主簿,方才军师带着行装,要了四匹快马,带着徐庶行出营帐,现不知去了何处!” “你说什么?军师出营了?” 荀彧顿时双目一睁,心中咯噔一声。 他就觉得最近几天秦瑱很不对劲! 难道真走了? () xs。xs 第五章 荀彧急了,惊讶的老曹 “军师何时离营而去的?带了多少人?” 在片刻思考之后,荀彧急忙问出了口。 那卫兵忙道: “刚出营寨,未及三刻!” “只带了徐元直一人!” 荀彧身旁佐吏一听,便好奇道: “如今又无战事,军师出营作甚?” 荀彧闻言,顿时回身怒喝道: “何以如此不晓事尔,军师若有公务出营,必带亲卫随行!” “如今只带徐元直一人,定是欲挂印而去矣!” 说罢,不等佐吏回应,他便迈步而出,高呼道: “来人备马,现在公子昂何在?” “带我去寻公子昂来!” 他身为曹营大管家,什么事情都得管。 如今军师走了,他无论如何都得前去追赶! 但去追赶之前,必须先了解事情全貌。 曹昂作为秦瑱的亲近弟子,显然是他了解状况的最好人选。 荀彧颇为匆忙便朝着中军行去。 而那佐吏则是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军师挂印而去,这还了得?” 军师秦瑱,说白了就是他们军中的定海神针,现在没了军师,营中必然大乱! 随着荀彧这么一动,消息就慢慢传到了整个军营之内。 诸将一听军师离去,皆是不敢置信。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秦瑱怎么就走了? 一时间营内各处喧闹不止。 另一边,荀彧一路来到了秦瑱大帐,见得卫兵伺立于外,营帐帐帘紧闭,便上前道: “军师现在何处?” 两个卫兵忙摇头道: “我等不知!” “那尔等为何在此守候?” 荀彧有些恼怒道: “尔等皆是军师亲卫,不随军师左右,谁人让尔等在此呆立?” 两个守卫见荀彧发怒,均是恐惧不已。 荀彧历来是谦谦君子的形象,从未有过这等失态举动,把二人吓得够呛,两股发颤道: “是公子昂令我等在此守候,不得让人入帐!” “是公子昂的命令?” 荀彧一时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掀开了营帐门帘,便见秦瑱印信挂在案前,帐内哪里还有什么身影。 见得此状,他心中一沉,哀叹道: “哎呀,昂公子误我军大事矣!” 显然,秦瑱离去,曹昂是知道的! 不然曹昂不会主动帮助秦瑱掩盖。 但问题是,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即便老曹不听,你还可以告诉我啊! 要是他知道秦瑱要走,说什么也不会让秦瑱离开军营半步! 毕竟,秦瑱的才干如何,整个曹营没几个比他清楚。 这货压根就是文武全才! 要是留在曹营,那就是定海神针,要是转投其他诸侯,老曹就等着哭吧! 只要几年时间,就能给老曹创造一个恐怖的敌人出来。 曹昂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坑爹呢? 想了一会儿,荀彧面色变换不止,忙看向两个卫兵道: “现在公子昂到底去了何处?尔等可知晓?” 那两个卫兵忙道: “回令君,公子昂去寻于禁将军去了!” 荀彧听了这话,来不及犹豫,又忙朝着于禁军营行来。 才行到半路,便见一脸冷漠的曹昂正行出于禁军营。 荀彧一看,急忙上前责问道: “公子可知军师已经出营?” “即知军师要去,为何不告知我等?” 见得荀彧前来,曹昂有些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令君此何意?先生不就是尔等逼走的么?” “按理来说,先生离去,诸君不该欢庆么?” “怎的如今先生走了,令君又来置喙?” 他一连四个问话,每一句都含着对荀彧等人的怨气。 因为在他看来,秦瑱之所以会走,除了曹操的冷落之外,也离不开这些士族的逼迫。 仅仅是因为秦瑱的出身低微又身居高位,所以这些士族早就看秦瑱不顺眼了。 自从朝廷搬来之后,荀彧等人一个个高升进入朝廷之中为官为吏,封侯拜相。 而秦瑱呢?曹操本欲封官,结果这些朝廷官员却跳出来以秦瑱出身之名,不与赞同。 整整一年时间,曹操都当上司空了,秦瑱却才因功升为议郎。 荀彧甚至实现了三连跳,从一步升到侍中,又升官尚书令。 但秦瑱明面上议郎之外,唯一的职位仅仅是军师中郎将,仅有实权,并无品级。 这些事情,荀彧难道不知道?难道不能处理? 他当然知道,而且也能上表! 但是为了妥协,就一直不闻不问。 即便秦瑱功劳这些士族的不可企及的存在,可就因为家世,就被孤立在了士族群体之外。 秦瑱受过多少委屈,你们心里难道没点逼数? 听着曹昂之言,荀彧面露羞愧之色,说实话,他和秦瑱私交不错。 可当秦瑱遭遇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却不能多说。 因为相比秦瑱,他还要维持自己和其他官员的友谊,同样也要维持诸多士族的利益均衡。 相较来说,被曹操所忌惮的秦瑱,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秦瑱离去! 想了一会儿,荀彧沉声道: “公子昂所言不差,之前是在下做得不对。” “可军师既要离去,为何不告知于曹公?” 他不说曹操还好,一说曹操,曹昂便咬牙切齿道: “告知父亲又有何用,军师就是被父亲逼走的!” “军师临行之前,就是去见了父亲方才离去!” “可父亲沉迷酒色,不仅不听谏言,还怒斥了先生多事。” “先生如此尽心尽力,却被父亲怒斥,令君倒是给昂说说,昂生为人子,有什么颜面阻止先生?” “啊?曹公还怒斥了军师?岂有此理!” 荀彧听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合着根源还是在曹操这里! 他们虽然过分,那好歹是有自己的考虑。 可你老曹身为君主,自己把人赶走可还行? 当下,他就对曹昂表决心道: “公子勿恼,待我去见曹公!非得问清楚曹公到底何意!” 言罢,他又朝着曹操营帐行来。 及至曹操主帐,见得典韦在营门伺立,便沉声道: “曹公何在,速去通报,吾有要事欲见曹公!” 说着,他就朝着主帐之内走去。 可还未上前,典韦就一把拦住他道: “令君且慢,主公有令,非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荀彧见此,登时厉声高呼道: “今国事为重,你敢拦我,速让我面见曹公!” 典韦闻言,岿然不动,挺直了身板道: “职责所在,还望先生体谅!” “你......!” 荀彧心中肝火直冒,算是懂了秦瑱为什么走了。 别的不说,就是典韦这尊门神就让人极度火大。 你就是不让我进去,起码通报一声啊! 好在这时,帐内的曹操听得喧闹,迈步走出道: “何人在外喧哗?” 此时的他赤着脚板,只着内衣,头发披散。 见他这衣冠不整的模样,荀彧大怒道: “曹公何以沉迷酒色荒废国事?” “可知现在军师已经挂印而去,曹公失此国士,难道不觉半分悔恨?” 曹操听着第一句话,本来想要反驳。 可一听到第二句话,他的瞳孔便是一张道: “你说秦瑱已经挂印而去?”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跳动了一下。 () xs。xs 第六章 忠臣佞臣?老曹的试探 秦瑱对曹操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一方面老曹很欣赏秦瑱的才学,每次和秦瑱讨论,他都能收获新的感悟。 另一方面,自陈宫之后,老曹又很忌惮秦瑱。 生怕秦瑱什么时候像陈宫一样,给他来一次大大的惊喜。 陈宫仅仅一个东郡太守,反叛都差点把他老曹家给弄没了,秦瑱要是反叛,那他老曹恐怕真就尸骨无存了。 可以说,他对秦瑱是又爱又恨,爱到恨不得收秦瑱为义子,恨也恨秦瑱为什么就不是他的亲属。 不用太亲,即便是远亲也行,只要让他放心就行。 可现实就是如此,秦瑱和他曹操毫无亲属关系。 曹操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把自己女儿嫁给秦瑱,招秦瑱为婿。 可他想了想,女婿再亲也是外人! 本来秦瑱反叛就很恐怖了,若是成了他女婿,等他百年之后,他的势力姓曹还是姓秦都是一个问题。 于是老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忌惮。 可现在秦瑱真的走了,老曹越觉得心里空了一半。 那感觉,真就像是还有感情的老夫妻提离婚一样,总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对方,但对方离去,却也万分不舍! 不过曹操终究是曹操,他即便心中难受,也不会显现半分出来。 他强自压着心中慌乱,沉声问道: “秦子瑄何时走的?” “应该不超过半个时辰!” 荀彧见曹操终于有了反应,急忙恳切道: “主公须知,秦子瑄乃国士之才,若要成就大业,决计不能少了此人。” “现在派一支兵马前去追赶,还来得及!” 荀彧这话是出于公心,可这话无疑刺到了曹操的自尊心,他一时牙咬切齿道: “天下奇才如此之多,独秦子瑄一人不能失之?” “他如今背我而去,便可知晓其心已变!” “这等背主之人,追来何用?” “吾不让人杀其家小,已是仁至义尽,他要去便让他去!” 如此说罢,他赌气似的一掀帘子,再度进入了营帐。 荀彧见此,心就凉了半截,虽然知道曹操这是气话,可这话是真的太伤人了! 可见秦瑱离去是怎样一番心态! 他心中思绪万千,思来想去,还是回身对随从道: “马匹可备好了?尔等随我来!” 即便曹操不管,他也必须管,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把秦瑱给追回来。 荀彧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曹操军帐之前总算迎来了片刻宁静。 而在曹操主帐之内,只见一个美妇人跪坐正中,一双玉手正在古琴上拨动,不时弹出铮铮之声。 曹操则是坐在榻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欣赏。 但他的眉头却一时紧皱,一时舒展,变化不止。 邹氏看着曹操模样,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心里满是恐惧和担忧,一时失神,便将琴弦崩断。 这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让曹操睁开了眼,看向邹氏道: “你也觉得吾此番做错了?” 邹氏急忙伏地慌乱道: “民妇断无此意!” “还是说你觉得张绣真会反叛?” 曹操眼睛眯起,有若深渊一般。 邹氏一听,芳心大乱,忙道: “民妇不知,民妇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个弱女子,在强权之下,只能逆来顺受,哪里敢多说一句。 曹操见状,突然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扶起邹氏道: “夫人不必如此,方才是吾失神,不意吓到夫人了!” 邹氏被曹操拉着,忙道: “民妇虽不知国事,却也知道那位秦先生属实一心为曹公考虑。” “今曹公既然烦忧,何不前去安抚一番?” 女人说话,某种时候就是比男人有用。 听着邹氏的温声细语,曹操再度眯眼道: “你当真觉得此人对我忠心?” 邹氏闻之,小声道: “民妇一女子,哪懂什么忠义。” “可那秦先生每日前来都被呵斥,尚且每日前来。” “若非忠义之人,谁人肯为此事?” 可她话一说完,曹操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邹氏。 邹氏见此,急忙再度跪地道: “民妇愚昧,言语失当,还请曹公恕罪!” 她这么一番话语,曹操让再度皱紧了眉头,沉吟许久,他方才沉声道: “此事与夫人无关,夫人且先下去修整!” 邹氏闻之,如蒙大赦,连忙回身穿上衣物。 而曹操则是迈步来到了帐外,问典韦道: “荀彧现在去了何处?” 典韦闻言,回头答道: “方才令君备好马匹,应是去追军师去了!” 曹操听着,没有回话,再度沉默了一会儿,就道: “汝现在去将张绣寻来,就说我有要事寻他!” “末将领命!” 典韦听着,急忙朝着帐外行去。 足足过了一刻钟,便见典韦领着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人行到帐前。 这中年人身高近八尺,容貌颇为俊朗,长须飘飘,丝毫没有西凉汉子的粗犷。 此人正是这一次事件的主角张绣! 典韦将张绣带到帐前,便道: “主公,张绣已经带来。” 张绣亦是急忙高声道: “曹公,降将张绣,前来拜见。” “佑维不必多礼,可入帐一叙!” 佑维即是张绣的表字,他一听此言,便顺势进入了营帐之内,极为恭谨的朝着曹操一拜道: “在下张绣,见过曹公!” 曹操看着张绣这般恭顺模样,就抚须一笑道: “多日未见,佑维风采依旧,吾心甚慰!” “不知这几日在我军中,可有不满之处?” 张绣闻言,咧嘴一笑道; “不瞒曹公,自绣降以来,曹公带绣甚为亲厚,绣岂有不满之处?” 但曹操听此,却嘴角一扬: “可是我听军中传言,我纳汝叔母邹氏,你心中颇为不满!” 张绣一时心中一震,可脸上却愤怒道: “岂有此理,但不知何人传此恶语!” “邹氏虽是我叔母,如今却已寡居,曹公爱之,绣欢喜还来不及,恨不得以曹公为父,怎会生怨?” “曹公若是不信,只管将这等传言之人唤来,绣愿与之对峙!” 曹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张绣,笑道: “此人佑维也认识,正是我麾下军师秦子瑄!” “他屡次向我进言,说你张绣今夜必反,佑维可知此事?” 张绣一听,心中已是狂震不止,就像是被重锤敲击了一般。 他还真就是准备今晚叛乱! 难道已经提前被曹操知道了? 可他终究受了贾诩授意,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分毫,于是他借着心中惊惧,忙道: “绣与军师无冤无仇,军师何故如此恶我?” “绣今已投降曹公,此人出此恶言,莫非欲让曹公杀我?” 惊惧之中,他一把抽出剑来道: “绣安敢有反叛之心,还请曹公明鉴,若曹公不信,可以此剑将绣杀之!” “若绣敢有半分疑虑,便身死于此,也无半点怨言!” 说着,他将剑往前一递,心中已经备好,若是曹操接剑,今天就和曹操来个同归于尽。 而曹操看着张绣递出的佩剑,眼中多了一丝迟疑,下一秒,他就开口大笑道: “将军这是何故,操唤将军前来,本就不信此言!” “将军怎的如此刚烈!” “快快把剑收起来,休要做此等姿态!” 他忙起身将张绣双手托住,温声道: “不瞒将军,实则那秦瑱屡次恶我,今又进此谗言,已被我逐出营中!” “今听得将军一言,便知此人言语不实,竟如此污蔑将军,当真乱我军心!” “秦子瑄已被曹公驱逐出营?” 张绣听此一惊,可他略微一想,便忙低头道: “绣不过一降将,曹公竟如此厚待于我?” “然则那秦子瑄乃栋梁之才,曹公断不可失,不妨待绣领些兵马前去追回,说清误会,也好全曹公之德!” 见张绣如此,还在给秦瑱说话,曹操便又信了三分,当即冷笑道: “佑维切莫如此,我见佑维雄壮,恨不得待如亲子!” “那秦子瑄不过一儒生尔,岂能比得上将军亲近,他愿走便走,不必拦他!” 张绣低着头思考应对之策,一听完便抬头道: “曹公如此待我,绣铭感五内,若曹公不弃,绣愿拜为义父?” “哦?佑维当真愿拜我为父?” 曹操眼中露出了一阵欣喜之色。 张绣却是一脸坚定,伏地拜道: “固所愿尔,唯恐曹公嫌弃!” 曹操登时咧嘴一笑道: “岂有嫌弃之理,吾早就心系佑维之才久矣!” “然则此事需得今夜通报全营,待夜里我将子脩唤来,尔等互为兄弟!” “自明日起,佑维便如我亲子如何?” 张绣闻之,起身再拜倒: “全凭父亲安排!” “好!那佑维便先退下,容吾准备准备,今夜便行大礼!” 曹操一时开怀大笑,挥手便让张绣离去。 等得张绣离去之后,曹操脸上便露出了一阵得意之色! 既然荀彧去追了,那秦瑱多半也会回来。 现在他先把张绣收为义子,那张绣如何会反? 待得秦瑱回来之后,他倒要看看秦瑱会是什么反应! 总不能每一次都是他错,秦瑱对吧? 总得有一次,他是对的吧! 至于秦瑱回来之后要如何处置,他已经想好了。 既然秦瑱真的如此忠心,那回来之后,他就把女儿嫁给秦瑱。 不管怎样,变成女婿,总比便成仇人好! 大不了我曹操低头认个不是,你总会回心转意吧! 如此想着,曹操心中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 () xs。xs 第七章 贾诩:此人若在,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且不说曹操如何作想,却说张绣出了主帐,冰天雪地,寒风一吹,便是背后发凉。 伸手一摸,才发现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 他回头看了一眼曹操大帐,自是后怕不已。 方才曹操唤他前来,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试探于他,他一概不知。 甚至于连他是否已经暴露,他也想不通透。 索性朝着自己营帐一路行来,一入帐内,就唤人去寻贾诩前来。 贾诩之名,相信熟悉三国的人应该无人不知。 其初仕董卓,后劝李傕郭汜乱政,亦是宛城之战的幕后策划人。 然则这位毒士与传统意义上的毒士阴鸷形象不同。 贾诩此人微胖,圆脸,一副和善面孔。 若非知其根底,断不会将其和那位善察人心的毒士联系起来。 然则这表象,就是贾诩最大的伪装。 听得张绣召唤,贾诩来到了张绣帐内,张绣便起身迎上来疾呼道: “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贾诩见状,心中微惊道: “将军何以如此?” “到底生了何事?” “先生且细细听我道来!” 张绣拉着贾诩的手,急忙将刚才主帐之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贾诩知晓。 莫了,他还惊魂未定道: “本以为先生谋划无人知晓,不觉竟被那秦子瑄给探知了去!” “方才曹贼如此试探于我,绣虽假意敷衍,可曹操是否听之信之,尚且未定。” “如今我等谋划暴露,该当如何是好?” 听着张绣之言,贾诩轻捻胡须,眯眼道: “我还道营内怎的如此喧闹,原来是秦瑱小儿离营而去了!” “老朽此谋自认并无纰漏,此人竟能发现倪端,果真天下奇才也!” 见贾诩不回答自己,转而还在夸秦瑱,张绣便急道: “先生切莫再言秦瑱如何了!” “今我等事情败露,曹操警觉,这可如何是好?” 但贾诩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 “将军勿急,如今事情还有转圜之地!” “不过在此之前,老夫权且再问一句,将军可还欲叛曹?” “若将军不愿叛曹,或可借此机会认曹操为父,来日必然辉煌腾达,不可计量!” 张绣一听,顿时瞪眼道: “先生这是何言,叔父视我如己出,我亦视叔父为亲父。” “今叔父尸骨未寒,留下遗孀,却被曹贼所辱,他如此辱我叔父,绣安肯认贼作父?” “方才帐内之言,不过假意逢迎,岂可当真!” 见张绣如此坚定,贾诩亦不再劝,只是笑道: “即是如此,将军便依计划,今夜照旧攻击曹操中军就是!” 张绣闻言,却是眉头紧皱道: “可是先生,我军计策已被秦瑱识破,曹军安能没有防备?” “将军此言缪矣!” 贾诩眸中闪过一丝精芒道: “老朽此计,要害之处只在曹操一人!” “如今我军位于中军,可直取曹操大帐!” “便是那秦瑱智谋通天,只要曹操不移营垒,对我军便没有影响!” “而今之势,虽被秦瑱看出倪端,曹操却并未移营。” “可见是秦瑱发现倪端,曹操却不肯信,由此使得秦瑱离营相逼,并非曹操主动驱逐。” “方才曹操之所以要见将军,就是因为曹操心中起疑,却又不够坚定,妄图探知将军之意!” “好在将军机变通达,未使曹操生疑。” “因而若将军要反,正当今夜行事,不然无论是秦瑱归营,还是曹操醒悟,将军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此处,贾诩便拱手道: “事不宜迟,将军当快快准备酒宴,待得今夜酒过三巡,便是破曹之时!” 张绣听了贾诩的分析,顿时连连点头道: “先生所言不差,绣当依计行事!” 说着,又是不禁轻笑出声道: “可怜曹操空有秦瑱辅佐,却不能尽信之,该当一败!” 贾诩闻之,亦是幽幽一叹道: “惜哉秦子瑄此人天下奇才,曹操多疑成性,不可用之!” “若使明主得此人,必可安天下,定乱世!” 面对贾诩对秦瑱的夸赞,张绣不由奇道: “那秦瑱我也见过,当真有贾公所言这么厉害?” 贾诩听得摇头一笑道: “厉害,何止厉害!” “此人心思之深,简直令人畏惧啊!” “将军试想,我等行事至今,已经过去几日,我等可从曹营之内听到半点风声?” “若曹操肯信此人,悄然移营,在中军设下埋伏,则将军一反,登时便会化作一堆白骨!” “他明知我军要反,却一言不发,只是悄悄将此事告知曹操,便是存心要让曹操除掉将军以为后快!” “若非曹操不听,你我哪里还有机会在此谋划?” “此人不像荀彧,年纪轻轻,心狠手辣,不动则已,一动就是杀招,根本不给翻身的机会!” “若此人还在营中,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听着贾诩的话语,张绣不由开始想像。 顿时身子一颤,亦是后怕道: “若真如先生此言,那此人离曹操而去,对我军来说倒是好事了!” “是好事,至少现在不是坏事!” 贾诩点了点头,眼中又多了一丝担忧。 秦瑱离去对于他们现在来说,确实是好事! 可以后呢?秦瑱早晚会卷土重来。 这个人就如其名‘瑱’一般,乃冠冕之玉,谁可得之,便可冠冕加身,称霸天下! 曹操不能善用,早晚有人能善用! 而善用秦瑱之人,将会比曹操更恐怖,更难对付。 到了那个时候,对他们可就未必是好事了! ...... “啊切!” 与此同时,宛城西北方向夕阳聚。 自离了曹营之后,秦瑱与徐庶一路骑马前行,不到两个时辰已经行出了四五十里。 眼见出了曹军哨骑范围,二人便放慢了速度。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秦瑱打了一个喷嚏,便缩了缩身子。 徐庶见状,不由奇道: “子瑄莫非有感风寒?” “此地往西便是夕阳聚,不妨休息一夜再行北上如何?” 听着这话,秦瑱摇了摇头道: “哪有那么娇气,元直当我等出外郊游不成?如今奔命而出,哪有时间休息!” “且先行至博望再说!” 徐庶听之,眉头一皱道: “子瑄之意,莫非是怕曹操派兵追杀我等?” “非惧曹操也!” 秦瑱摇了摇头道: “曹操虽然恶我,念及旧情,必不加害!” “只是军中除了曹操,尚有荀文若随军!” “此人历来以大局为重,见我不在,必然生疑,知我离去,必来追赶。” “我与文若交情不浅,若他前来追赶,不便辞也!” 徐庶一听,理解的点了点头,苦笑道: “子瑄此去,可真是困难重重啊!” “不像庶,孤家寡人,了无牵挂,来去自由!” “你是自由,日后自有你的苦处!” 秦瑱看着徐庶道: “我若猜的不错,此去小沛,你必定出仕刘备!” “如今他将不过关张,又无兵马钱粮,你准备如何辅佐他成就大业?” 徐庶听着,不由皱眉道: “子瑄又不是不知道,排兵布阵,决胜两军之间我在行,若是经略全局,天下谁能与你比肩?” “听子瑄之意,莫非此去不是欲投刘使君?” “这是自然,如今的刘备尚不可投!” 秦瑱一脸正色道: “依我观之,他有三大弱点,若不改之,难成大事!” “我此番前去,只是随你考察。” “若他能改,投之并无不可,若他不改,我就南下江东,改投孙策!” “刘使君有三大弱点?” 徐庶闻言一愣,随之笑道: “无非就是你所言之缺兵少将罢了!” “元直此言不对,我言之弱点,非是外在,而在其身!” 秦瑱悠悠道: “缺兵少将,自可招兵买马!” “钱粮短缺,亦非什么难事!” “若其本性如此,便是想改也难。” “刘备若不能更正,此生便只能称枭雄,断难成就大业!” 他这一番话,直接给徐庶说蒙了,徐庶忙道: “子瑄不妨详细说说,愿闻其详!” 秦瑱闻言,正欲给徐庶解惑,却听身后一阵马蹄声疾驰,而后就听荀彧高呼道: “前方可是秦子瑄与徐元直?” “荀文若在此,敢请一见!” 一听这话,秦瑱就看向了徐庶摊了摊手, “你看,这不就来了?” 徐庶亦是看向荀彧,眉头一皱。 秦瑱这张嘴真是开光了,说什么就来什么! () xs。xs 第八章 什么叫格局,这就叫格局! 听到荀彧声音,秦瑱索性勒马转身笑道: “文若怎么才来,瑱久侯多时矣!” 他的声音在旷野中传的老远,荀彧听着心中不由又是一沉。 要是秦瑱问他来干什么,那他还有劝解的机会。 但秦瑱这话,浅层意思就是在表明,我知道你要来,而且已经准备好了怎么应对你的说辞! 这句话反过来听,就是秦瑱在表态,走是一定要走的,无论你怎么劝我都要走! 荀彧一边想着,带着卫士策马上前道: “子瑄果真要离曹公而去?” 秦瑱闻言,摇头一笑道: “我若不去,曹公难容也!” 荀彧听着,越发眉头紧皱道: “若曹公回心转意又当如何?” 秦瑱再度摇头道: “曹公若是回心转意,便是反复无常,今能回心,日后难保离心!” “间隙已生,断难弥补,便是日后曹公用我,我也难以施展!” 如此两句话,直接给荀彧怼的不会说了。 在来之前,他想好了无数说辞,比如用天下大义劝解秦瑱,亦或是用感情劝回秦瑱。 可秦瑱的这两句话就表明了一点,不是他想走,是曹操不能容。 即便跟着他回去了,也没什么大用! 主观上就表明,不管曹操怎么变,他的决定不会再变。 思来想去,荀彧沉声道: “即是子瑄去意已决,彧也不好再劝!” “只是想问一句,子瑄乃我军军师,自董卓以来,全凭子瑄与志才出谋划策,方有今日之果!” “如今志才方逝,曹公身边再无谋主,子瑄此去,岂非落井下石?” 见荀彧改变策略,秦瑱笑答道: “文若何以知而问之?我去之后,曹公麾下自有郭奉孝、荀公达之流可以出谋划策!” “此皆天下奇才,可为曹公良辅,何谓缺我一人不可?” “况且,以我在此,彼等难以施展才略,我若离去,彼等正可大展拳脚,此亦曹公之愿也!” 他说的,就是曹操麾下的实情。 现在的曹营之中,可不是原本历程那般谋士各顶一片天。 因为他的存在,实际上他在曹营已经一家独大,三军皆以他为军师。 郭嘉出山,曹操誉为奇佐,可却一直被他压着。 荀攸虽然一来就身居高位,官居汝南太守,却没有实权。 真正有实权可以调动兵马的,只有他这么一个军师中郎将。 他的实权,不在于官职,也不在于名声,而在于军中威望。 现在只有他走了,才能给其他谋士腾位置,这也是曹操的内心构想,将他边缘化,重用其他谋士。 听得这话,荀彧顿觉心中一堵,不由苦笑道: “子瑄可是怨我举荐郭奉孝?” 他当然知道曹操的想法,郭嘉就是他举荐来制衡秦瑱的,可是他从未想过这些举动会将秦瑱挤得毫无立足之地。 听这话,还以为秦瑱是对郭嘉有怨念! 秦瑱显然没有那么小气,他看着荀彧笑道: “文若为国谏才,一心为公,何谈怨也?” 可荀彧听到此处,却是陡然生怒道: “子瑄即是知此乃国事,何以因个人小怨而去?” “今大汉四处战乱,我等自当为国尽忠,便有些许怨念,比之国事,孰轻孰重?” “今曹公拥立朝廷,断然子瑄欲弃曹公而去,亦不背弃朝廷,莫非要投入他人麾下,以为叛逆?” 他话音未落,徐庶登时就忍不住了,怒斥道: “荀令君此言缪矣,何以子瑄离去便是朝廷叛逆?” “他曹孟德几时可以代表朝廷行事了?” 自投入老曹麾下之后,他早就看老曹不爽了。 现在荀彧用天下大义道德绑架,他自然忍不了。 荀彧被他一喝,眉头一挑,刚想辩驳,便听秦瑱笑道: “二位莫要争吵,不若听我一言如何?” 二人闻之,同时看向了秦瑱。 面对二人的目光,秦瑱笑道: “今日之事本就源于在下欲去,即是二位谈起此事,我不妨问一问二位。” “请二位想想,当今天下之乱源于何故?” “是因诸侯并起,朝廷势弱,还是因为当今大汉气数已尽,到了改朝换代之时?” 听了他的话,二人同时神色一滞。 这个问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显然是后者。 不过荀彧乃是汉室死忠,当即沉声道: “子瑄若是论此恶言,吾不愿听之!” 秦瑱见状,却是自顾自的策马上前道: “无论文若听与不听,此乃实情,无可辩驳!” “大汉气数已尽,已无力回天!” 不等二人反驳,秦瑱便悠悠道: “然则气数尽的,并非刘氏,而是大汉四百年传承之旧制!” “正所谓汉承秦制,大汉四百年江山,德行早深入人心,却至于今日,无过于人心向背。” “想想也是,大汉仅四百年,周尚有八百年,周亡之后,亦有孔夫子望复周礼,可见其得人心远甚于汉。” “可最终却是诸侯并起,战国纷乱。” “于今日而言,何其相像?” “这四百年来,世家大族并起,土地兼并严重,各地豪强并起。” “今时与往昔春秋战国之势,又何其相像?” “究其原因,不过一句话而已,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为何分之,因其制不得人心,必将改制,方可再归一国!” 说到这里,他看着二人笑道: “二位皆是国之俊才,皆一心匡扶汉室,斧正天下乱局。” “那我倒想问问二位,在这天下,何人有改制之心?” “是曹公么?” 他看向了荀彧一笑道: “文若只是希望曹公扫平诸侯,还政天子,可彼时天下已定,各方势力混乱掺杂,如何再行改制?” “若曹公改制,便需从现在开始,颠覆当今朝廷旧制,惜哉曹公空有此能,却无其心!” “是刘玄德么?” 他又看向了徐庶笑道: “汉有话云,祖宗之法不可背,刘备身为汉室宗亲,可有此心和魄力去更改祖宗之法?” 看了二人之后,秦瑱淡然一笑道; “所以,若是无人改制,便是二位当真辅助明君称霸天下,数十年之后,天下将再度分崩离析。” “彼时,你我已死,大汉已是千疮百孔,若外族趁势入侵,子孙如何抵御?” “二位身为智谋之士,可曾想过此等局面?” 他这一番话说完,二人均是垭口无言,看着秦瑱那张俊俏的面庞,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澜。 他们的目光,只是看到了现在的局势。 可秦瑱这家伙,已经看透了事情本质,看到了百年之后的局势! 什么叫格局,这就叫格局! 比起秦瑱的格局,他们的争论的事情小了不是一点半点! () xs。xs 第九章 仁至义尽,老曹醒悟 “子瑄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荀彧终究还是没有说服秦瑱,但他还是想要努力一下。 尤其是听了最后一段话之后,他已经认定了,秦瑱才是可以挽救天下大局那个人。 之前因为身份原因,他一直不能理解秦瑱的有些作为,可现在他发现,以往的一切,秦瑱并没有做错。 是曹操和他们这些守旧之人,做错了! 想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昔日不知子瑄之志向,今愚兄已尽知晓,回去我便将此话告知曹公,你我一道辅佐曹公,匡扶天下,将旧制一清二空,岂不美哉?” 见荀彧如此诚恳,秦瑱摇了摇头道: “文若兄牵挂太多,你改不了制!” “同样,曹公多疑成性,外有诸侯作乱,内有朝廷掣肘,还有亲族羁绊,曹公也改不了制!” “辅佐曹公便得天下,你我早晚背道而行!” “与其反目成仇,不如相忘于江湖!” 荀彧听着,一时心中便是阴云满布,秦瑱眼光如此毒辣,这话莫非在暗示他和曹操会决裂? 难道他的匡扶汉室的志向当真无法达成? 想了想,他又看了远处徐庶一眼道: “那子瑄莫非真要投靠刘备不成?” “那刘备虽自诩汉室宗亲,却是名不正言不顺,缺兵少粮,如何一展子瑄之才?” “我也不投刘备,天下诸侯,需得再次审视!” 秦瑱再度摇了摇头道: “在这天下,无论袁绍、袁术,还是刘表、吕布、孙策、刘璋,谁有此志此能,吾便前去助力!” “刘备,只是元直的选择罢了!” 他这话其实有些虚假,毕竟他知道历史,也知道三国雄主无非孙曹刘。 刘备是他的一个主要选择,除非刘备真的是个伪君子,不然他多半会投入刘备麾下。 但这话不能对荀彧说,因为从现在开始,两人就是不同阵营。 他不可能给荀彧交底,免得坏了自己的大事! 而荀彧此时心思混乱,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点头道: “既然如此,彧不再劝!” “只望子瑄来日不管去到何方,都要与我来信,休要断了联系!” “这是自然,文若乃谦谦君子,与文若兄相交,亦是平生乐事!” 秦瑱对着荀彧拱了拱手。 看着秦瑱将离,荀彧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只得别过头去道: “子瑄去罢,我目送子瑄一程,也好尽你我相交之情!” “多谢文若相送,瑱去也!” 秦瑱点了点头,拨马转身而去。 徐庶随之跟上。 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于风雪之中。 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荀彧哀叹不止。 如今曹操失秦瑱,恍若项羽失韩信一般。 他只能盼望曹操不是项羽,而刘备不是刘邦! 哀叹之中,他拨马回身道: “都随我回营吧!” 可他刚一转身,就听身后马蹄声由远及近,荀彧听着,急忙惊喜的转过身去,正好就见秦瑱一人策马归来。 见得此状,荀彧心中大喜,高呼道: “子瑄莫非回心转意了?” 一声呼喊,却见秦瑱策马停在了他的面前,喘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非也,文若兄误会了!” “小弟是想告诫文若兄一句。” “今夜张绣必反,不知文若兄来之前,可见过曹公?” 荀彧听得两眼一瞪道: “你说张绣要反?” 随之,他又皱眉道: “我来之前确实寻找过主公!” “那问题就大了!” 秦瑱沉声解释道: “我知张绣要反,本不欲宣扬此事!” “文若兄若去见了曹公,曹公即便不信,也会召见张绣确认真假!” “此举无异于通风报信!” “张绣麾下谋士贾诩,智谋了得,定知我已谋划,必会加以防备!” “眼下天色已晚,张绣谋反定在今夜,文若兄若是返回,务须先前往夏侯渊营帐之中,让人带兵猛攻宛城!” “若不如此行事,曹公今日必有大祸!” 他语速极快,荀彧一听,顿觉头皮发麻,没想到秦瑱离去还有这么一个原因! “多谢子瑄相告!” 他当下来不及多感谢,急忙调转马头回身高呼道: “尔等速速随我回营!” 话语之中,带着几个随从便朝着淯水大营方向狂奔而去。 秦瑱看着几人离去方向,便摇了摇头。 能做的他都做了,算是仁至义尽,能不能扭转宛城之战的结局,就看曹操的天命了。 ...... 与此同时,淯水大营之中,一场宴会正在进行之中。 只见张绣提着酒壶,四处敬酒。 而曹操坐于主位,亦是开怀大笑,看着张绣,只觉越看越顺眼。 本来这次来宛城他并没有这种心思。 可当张绣真拜他为父之时,内心却又止不住欣喜。 因为张绣出身西凉,能征善战,而且性格恭顺,简直完美,比之他膝下诸子,还要优秀不少! 想着,他不由看向身旁闷闷不乐的曹昂,沉声道: “子脩何以如此?莫非此间不乐?” 曹昂见状,拱手应诺道: “非是此间不乐,只是昂难忘先生告诫之事!” 他一提起秦瑱,曹操顿时有些恼怒道: “事到如今,汝还是觉得汝父有过?” 张绣都认他当爹了,曹昂还在觉得张绣会反? 难道他曹操就如此没有观人之能?曹昂看着曹操气得面红耳赤,心中有些不忍道: “非父亲之过,乃是有人不顾脸面罢了!” 说着,他看了看天色,沉声道: “父亲在此饮酒,昂该前去巡营了!” 不得曹操回话,他便起身朝外行去! “曹子脩,为父让你走了么!” “竖子,还不回来请罪!” 但曹昂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坚定的朝外行去。 “父亲,子脩可是身体不适?” 这时,张绣提着酒坛上前问候。 曹操一见张绣,便笑道: “此间正乐,不去管他,今日得佑维,便无诸子也罢!” “父亲这是何言,子脩定是醉了!” 张绣咧嘴一笑,端起曹操酒杯道: “来,吾与父亲斟酒!” 曹操见状又是一笑,乐得自在,当场又喝下了一杯酒来。 众人如此欢饮许久,曹操不自觉已是醉上心头,高呼道: “典韦何在,扶我回营休息!” 可他叫了几声,典韦却没有回应,曹操正欲发怒,却有一只手扶住了他道: “父亲,典韦将军醉了,孩儿扶你回帐!” 曹操醉眼朦胧,看不清来人,只是笑道: “子脩,你回来了?” “汝不是坚信张绣欲反么?” “怎的如今又回来了?” 张绣扶着曹操,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忙笑道: “曹公误会了,在下便是张绣!” “什么张绣子脩?” 曹操昏头昏脑,口不择言道: “速速扶我回去!” 张绣见状,神色一狞,便道: “父亲且随孩儿来!” 说着,他就把曹操扶起,朝着主帐行去。 一路行至帐内,他又将曹操放在榻上,手不自觉的朝着长剑摸去。 可这时,却听帐外一声高呼道: “主公,主公何在?” 是典韦的声音,不等张绣回身,典韦已经进入了大帐,见他在内,典韦就皱眉喝道: “此乃主公内帐,外人不得入内,将军来此欲行何事?” 张绣被典韦这么一喝,杀心顿消,讪讪笑道: “曹公醉酒,让将军服侍,不料将军前去小解,我便将曹公扶回!” “今将军已至,绣自当去也!” 他说罢,就把着长剑一路行出营帐。 看着张绣把着长剑的手,典韦眉头紧皱,待张绣离去,便急忙上前摇醒曹操道: “曹公醒醒,曹公快醒醒,张绣此人果有反心!” 曹操被晃得睁开眼来,昏昏沉沉道: “到底何事?” 典韦忙道: “方才末将前去小解,此人私自将曹公扶入营帐,意图谋害。” “若非末将来得及时,恐曹公已受其害!” “你说什么?” 曹操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猛然起身,却觉头疼欲裂,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扶着额头: “果真有此事?” “真有此事,末将亲眼所见!” 典韦言之凿凿,一副肯定神色。 曹操听着,但觉心乱如麻,又觉头疼难耐,忙抱着头道: “吾现在头疼难忍,难以指挥。” “若张绣果有反心,速速去唤子瑄前来主持大事!” “只有子瑄才能调动诸将!” 可他一说完,典韦就有些绷不住了,泣声道: “主公!” 曹操一听,顿时低头皱眉道: “哭个什么,还不快去?” 但典韦却哭出了声音,心酸不已道: “主公,军师已经挂印而去了!” “子瑄,他走了?” 曹操听着,猛然抬头,忽觉心中一空,才想起昔日好友早已离他而去,顿时恍然大悟。 “我都做了何事?” 他不由喃喃自语,自己竟然逼走了自己的军师! 可这时,营外却响起了一阵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冲入中军,擒杀曹贼!” “杀啊!” 喊声之中,大量兵马已经自张绣营内朝着曹操中军冲杀而来。 () xs。xs 第十章 军师之言,无一不中 张绣终究还是反了。 就如原本的历史进程,虽然有秦瑱的蝴蝶效应,但终究还是没有改变张绣叛乱的结局。 听得外面嘈杂之声,典韦心中叹息不已。 早知如此,便是就信了秦瑱这么一次又能如何? 可他终究只是一员将领,眼见曹操酒意上头,急忙沉声道: “张绣已反,主公速去!” “军师临行之前必有布置,且待我守住营门,主公从后营离去!” 而曹操此时脑袋被酒精麻痹,头脑仅有五分清醒,一听张绣果然反叛,登时破口大骂道: “张绣小儿,吾如此待汝,汝安敢叛我?” “当真反复无常,狡诈小人!” “来人,拿我剑来,今日曹某必斩张绣小儿!” 他大骂着,想要起身站起来,却觉天旋地转,刚一起身,便又跌回榻上。 见曹操酒醉如此,典韦皱了皱眉头,对曹操一拱手道: “主公,请恕末将无礼!” 说罢,拉着曹操一只手,扛起曹操,便朝帐外行来。 相较于他九尺身高来说,曹操不盈七尺的身躯显得颇为娇小,就像扛个孩子一样。 一路行出大帐,却见营外已经围满敌军,矛戈林立,火光四起,又有大量敌军正在冲击营门。 一个小校满脸是血,急忙上前道: “主公,张绣军反叛,如今正在冲击中军大营!” “我军营垒混乱,难以反攻!” 曹操听着,醉意消了不少,急忙捶打典韦背部,高呼道: “典韦,你放我下来,我今日必杀张绣!” 可典韦却是动也不动,看着小校沉声道: “尔等速速将主公带往后营,某在此处阻拦敌军!” 说着就把曹操放了下来,迈步朝着营门行去: “来人,将我一双铁戟取来!” 因是秦瑱提醒,他也有了戒备,双戟皆未被盗,士兵取来,拿着就朝营门杀来。 眼见张绣士兵已经突破大门,一个小卒冲入营内,他一手便将小卒提起,猛然朝外投去。 随之,他双手紧握铁戟,如铁塔一般横立营门,豪迈道: “典韦在此,谁敢上前!” 士兵们一看典韦立足于此,皆是目露恐惧之色。 而张绣此时带兵马于后方,骑在马上,一见此状,长枪便一指营门大喝道: “今我等已反,曹贼断不能饶!曹操好屠城,我等家小皆在宛城,诸公若不奋战,我等家小皆是性命难保!” “现今曹操便在中军,杀了典韦,便可擒获曹贼!” 这个时候,曹操的恶名可就起了反作用,士兵一听这话,登时朝着典韦一拥而上。 他们可以畏惧典韦不上前,但他们也怕曹操报复。 霎时间,无数长枪长矛便朝典韦刺来。 典韦见状,发了狂一般,挥动着双戟杀将上前,带着亲卫营挡在了营门。 另一边,曹操被士兵扶着,一路颠簸,胃里翻腾不止,一路走一路吐。 可看着来往士兵,慌乱模样,他又大叫道: “尔等休跑,速速前去营门,增援典韦将军!” 可他一路喊着,却无一人领命。 曹操强压着醉意,一把拉住了一个狂奔的士兵怒喝道: “尔等为何不战?” 士兵一见曹操,忙哭叫道: “主公,今日营中欢宴,我等未配兵甲!” 听到这话,曹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他没事让三军卸什么兵甲! 现在可好,他兵力占优势,可却缺兵少甲,而张绣早就以防止士兵溃逃为名将兵甲重新要了回去。 可见张绣早已心存反叛之心,他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但他正在自责之时,却见远处冲来一群黑甲士兵,正是张绣麾下胡赤儿所领兵马,就是为了防止曹操从后门逃走。 见得曹操在此,胡赤儿顿时大喝道: “曹贼休走,留下命来!” 他当即策马而出,带着士兵径直杀向了曹操。 曹操见此,不由闭上了眼睛,悲呼道: “吾命休矣!” 正此时,却听一声高呼道: “逆贼,休伤吾主!” 睁眼看去,便见一小将带兵冲出,拦住了胡赤儿前进之路。 曹操一见,顿时大喜,回身一看,正好见于禁领兵而来。 见于禁前来,曹操忙上前抓着于禁欣喜道: “将军从何处而来!” 于禁不苟言笑道: “今日公子传军师之令,命末将将兵马调至中军寻营,听得军中混乱,特来救援主公!” “如今形势紧急,主公切莫再言,且往后营去!” 曹操听到于禁的‘传军师之令’四个字时,便是心中一抽,但听到后半句,又忙道: “将军速分兵去前营,务必增援典韦将军!” 于禁点头领命,派人一路护送曹操往后军方向行去。 又行了一阵,便见曹昂与曹安民领军齐至。 再见曹昂,此时曹操已经愧疚难当,忙道: “悔不听子脩之言,不想张绣当真如此狼子野心!” 但曹昂可没心思与曹操废话,急忙翻身下马道: “父亲休要多言,速速上马,自有安民护送父亲离营!” 见曹昂献马,曹操止住动作,心中不忍道: “为父骑了你的马,子脩你又如何逃出?” 看着曹操问话,曹昂微微一笑道: “父亲放心,军师料定敌军会先攻后营,火烧马厩,让孩儿紧守后营,今尚有马匹可用!” “孩儿留下,乃为增援典韦将军,待救得将军归来,孩儿自有办法离去!” 听得此话,曹操再度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沉吟片刻,只得叮嘱道: “子脩莫要恋战,若实不能救,速速撤出,休要害了性命!” “父亲无需担忧,孩儿已经成人矣!” 曹昂再度宽声一笑,示意曹安民带着曹操策马而去。 看着曹昂的笑容,曹操内心酸楚无以言表。 多好的孩子啊,要是死在了宛城,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丁氏了! 经得此二事,曹操满头大汗,醉意已然去了大半。 可才行至后军,就听身后一阵喧闹之声,只见自己侧营起火,喊杀声不止。 曹操见状,顿时惊呼道: “敌军莫非已经攻入我军侧翼?子脩危矣!” 他正欲策马而归,曹安民却一把将其拦住,笑道: “叔父且慢,敌军未曾攻破我军侧营!” “此乃我军平叛之故!” 曹操闻言,回头问道: “安民为何知晓此事?” 随之便见曹安民微微一笑道; “乃军师临走之前料定张绣一反,青州兵必趁势作乱,故令李整将军静待营内,若青州兵作乱,便将乱兵之首斩杀,稳住军势!” “待李整将军平叛之后,我军便可全面反攻!” 听到这里,曹操终于绷不住了。 秦瑱临行三策,三策皆切中要害! 人虽不在,却硬生生稳住了他营中的混乱。 这等智谋,岂是人力可及? 而且秦瑱屡次被他呵斥,离去之前还如此细心安排,这是何等重情重义啊! 一想到这里,他就后悔万分,忙抓着曹安民问道: “荀彧可将子瑄寻回来了?” 现在他就一个想法,见到秦瑱,赶紧认错。 他算是看清楚了,秦瑱没了他,依旧能活的很好,而他没了秦瑱,还真就不行! 至少今天晚上,没有秦瑱,他就是九死一生! () xs。xs 第十一章 秦瑱用兵,老曹恸哭 面对老曹的问话,曹安民只得直言相告道: “先生与军师尚未归来,今贼势大,请主公速随我等渡河驻寨!” 听得此言,曹操悲从心来,哀叹不已: “子瑄怨吾,定不愿归,今失良辅,如之奈何?” 曹安明见曹操三分醉意,三分清醒,便知其难以主事,索性带着兵马护卫曹操一路北上。 在原本历程之中,张绣一反,便用极快的速度攻陷了曹军营寨,又遣各路追兵,四处追捕曹操。 曹安民为了护佑曹操,领兵阻敌,被直接砍成了肉泥。 可现在因为秦瑱的安排,张绣与曹军战事胶着,反倒无一军追赶。 众人一路向北逃去,过得清水河边,沿河下寨,方才稳住形势。 ...... 另一边,荀彧自辞了秦瑱之后,便一路飞马急奔。 及至夜间,方才行至淯水营寨。 可一到此地,便见四处乱起,他虽为文士,却也略通弓马,提剑杀入寨中,口中大呼道: “主公何在,主公何在?” 然则此地兵荒马乱,哪里又有曹操身影。 好不容易拦住了一个士卒,便见那士卒哭叫道: “张绣反叛,率兵攻击主公中军,我等抵挡不住,典韦将军已被敌军乱箭射死,主公恐怕凶多吉少。” 荀彧一听典韦已经战死,心中便是一惊。 典韦身为曹操亲卫队长,若是典韦已死,那曹操还真是危险了。 然则此时营中混乱,便是曹操真有事,他也不能慌张,当即便对士卒道: “休要胡言,主公自有诸将护卫,岂会陷于敌手!” “尔等是何人所部,领军之将何在?” 士卒被荀彧怒斥一阵,亦是恢复了冷静,忙道: “小人乃夏侯将军所部,将军现正在调集兵马前往中军增援主公,却被敌军挡住寨门,令我等前去取桐油烧掉营门!” 听到是夏侯将军,荀彧便是大喜道: “休要再取桐油,速速待我前去面见将军!” 士卒听命,急忙带着荀彧进入寨中,一入寨门便见夏侯渊正率军猛攻张绣营门。 可寨门被敌军死死拦住,没有攻城器械,压根攻不进去。 见得荀彧到来,夏侯渊忙上前道: “先生来得正好,速去联络诸将,与我攻破寨门增援主公!” 荀彧闻此,便忙沉声道: “如今张绣移营至此,营中足有三万兵马,将军位于前营,兵马不过数千,如何攻破敌营?” “将军当速速撤兵,随我前去攻击宛城!” “此城乃张绣根基之地,我军若攻之,张绣必乱,主公之围自解!” 夏侯渊听这话有道理,便点头道: “便依先生之计!” 当即他便和荀彧一路撤出营寨直扑宛城方向。 ...... 与此同时,张绣大营之中,曹操后营已经被攻破。 典韦像是一尊战神一般立在营门,身上被长箭贯穿,密密麻麻,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看着典韦睁着虎目的模样,张绣心有余悸道: “此人真鬼神也,一人挡在此处,我军竟不能进!” “若非乱箭射之,断难杀也!” 在他身旁,贾诩抚须一叹道: “此人忠勇,为主尽忠,若我军得胜,当厚葬之。” “是该厚葬一番!” 张绣点了点头,便朝后营行去,高呼道: “尔等可寻到曹贼踪迹了?” 士兵们正在各处搜查,听闻此言,纷纷回道: “未曾寻到!” “嗐,定是叫曹贼从后营逃了!” 张绣顿时扼腕长叹,高呼道: “传令下去,四处出击,务必将曹贼枭首于此!” 可他话音未落,贾诩便一步上前拦住道: “将军且慢,不可追击!” 张绣闻之,扭头错愕道: “先生这是何言,敌军已败,营中混乱,难以抵抗我军。” “现在正是追击之时,何不追也?” 贾诩忙摇了摇头道: “若是敌军未曾看破吾计,自当乘胜追击!” “而敌军有一秦瑱看破此计,则我军不可再追,免得受了此人算计!” 张绣顿时皱眉: “秦瑱已走,如何算计我军?” “将军有所不知!” 贾诩再度摇头,眯眼道: “秦瑱此人在曹军威望极高,可调动诸将,虽然离去,却可提前调兵布置!” “今曹军虽败,却并未慌乱,可见秦瑱早已有了准备!” “此人用兵历来不拘一格,今我根基皆在宛城,而我军又在中军,若敌军前营兵马直取宛城,则我军虽胜尤败!” “当前之要,在于速速回军宛城,守住城池,等曹军自退!” 张绣这人就一点好处,主打一个听劝,听完就直接下令道: “全军随我回军,返回城中驻守!” 他带着兵马一路杀出营寨,击溃曹军四散兵马,然而才行出营垒,便见一士兵上前哭嚎道: “主公,敌军已经杀入宛城,控住四门,我军回不去了!” 张绣听此,自是大惊失色,看着贾诩,不知该如何言语。 而贾诩见状,却是叹息道: “这秦子瑄用兵如神,吾不如也!” 张绣见贾诩哀叹,连忙询问道: “依先生之见,我军该当如何处之?” 贾诩思虑片刻,便道: “曹操虽占宛城,却无力再进,可遣使刘表出兵,必可退曹!” 张绣闻之,也知无力回天,只能收拢残兵,绕过宛城,缓缓朝穰城退去。 随着张绣撤出战团,曹军各处的逐渐稳住了秩序。 曹昂和于禁也带着兵马来到了曹操新筑的简陋营寨之中。 此时曹操在旷野中坐了半夜,寒风吹拂,已是完全清醒了过来。 看着败军逐渐回营,心中悔恨越来越深。 恨不得捶胸顿足,大哭一场。 奈何溃兵在前,他不能随意哭泣,影响军中士气。 想着一把好牌被自己打成这样,老曹就觉得呼吸堵塞,只想时间调转,回到昨天早上。 他一定不再沉迷女色,秦瑱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可时间终究不会调转方向。 他正思考间,曹安民却是走上前,神色有些不对道: “叔父,子脩他们回来了!” 曹操并未察觉曹安民的异样,一听曹昂回来,便欣喜道: “子脩何在?” 话音未落,便听曹昂高呼道: “父亲,孩儿在此!” 他一边喊着,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不已。 曹操见状,亦是鼻头一酸,强自挤出一抹笑道: “傻孩子,哭个什么,回来就好!” 但他话一说完,就见曹昂抬起头来,双目通红道: “父亲,孩儿无能,没能救回典韦将军!” 曹操顿时身子一颤,张着嘴,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曹昂见之,也知道曹操状况不对,忙道: “父亲,父亲?” 于禁还以为曹操不满曹昂没救回典韦,急忙劝解道: “曹公,非是我等不尽其力,而是我等近前之时,敌军已万箭齐发,典韦将军肉体凡躯,难以抵挡。” 他话还没说完,曹操便是两眼一翻,仰天高呼道: “典将军,典将军啊!痛煞我也!” 一声喊罢,曹操身子一软,倒在了草地上面嚎啕大哭。 () xs。xs 第十二章 去追!把我军师追回来! 老曹这么一哭,那可真是哭得天昏地暗。 周围士卒见此,皆是无人不泣,整个曹军阵中弥漫一片沉重之声。 似曹昂等人看着,无不心酸哀叹。 正在哭泣之间,又见一将领军而来,正是小将李典。 而李典一到曹操跟前,便笑道: “曹公莫哭,我军未败,先我军已挽回败势大败张绣!” “吾兄正率军追击张绣兵马!” 曹操听着,哭声逐渐停止,而于禁则是对李典悄声道: “将军休要如此,主公非兵败而泣,乃哭典将军是也!” “方才典韦将军掩护主公撤退,战死于营寨之中。” “主公伤心难忍,故如此态!” 李典一听,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跪地拱手道: “末将不知此事,请主公恕罪!” “将军何罪之有?” 曹操摇了摇,叹息道: “典韦身死,皆吾之过,与将军无关!” “方才将军言甚?我军胜了?” 他终究压住了心中悲伤,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面。 曹昂等人亦是惊奇不已,纷纷看着李典。 现在明明是他们被赶出了营寨,怎么能算作他们胜了? 在众人视线之中,李典才转哀为喜道: “主公有所不知,方才乱时,荀彧先生赶回营寨,于前营调动了夏侯将军兵马,以将军兵马转攻宛城。” “那宛城并无防备,被我军再度夺回!” “张绣听得消息,便止住兵马准备撤军,却被吾兄李整拦住,大战一场,兵败而去!” 一听这话,曹操眼神便是一怔,而曹昂则是反应过来,急忙惊喜上前道: “父亲,定是先生回来了,若非先生,谁能想出这等破局之法?” 这先生二字一出,曹操眼中就是精芒一闪。 是啦,除了秦瑱之外,还有谁能快速破局呢? 定然是秦瑱回来了! 秦瑱归来的消息,瞬间冲淡了典韦战死的悲伤,曹操又恢复了那副枭雄姿态,转悲为喜道: “敌军既然战败,为何不速速追击!” “分兵前来报信,岂不是贻误战机?” 说着,他站起来,一把抓住腰间长剑,朗声高呼道: “全军听令,随我杀将回去,定要击破张绣小儿兵马!” 有时候军队士气就是如此,也许一个小小的好消息,就能逆转军中士气。 曹操如此表现,诸将皆是精神一振,纷纷举剑高呼,随着曹操渡河朝着西方杀去。 老曹一路收拢各军溃败士卒,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兵马整备完毕,朝着西方一路掩杀。 约莫半个时辰,又遇到了李整、乐进所部。 老曹合军一处,急忙追击张绣兵马。 眼见老曹振作军势,张绣不敢抵挡,全军加速撤退。 两军一追一赶,足足追出百余里地。 杀得张绣丢盔弃甲,带着残兵退至了南阳西边诸城。 曹操未带辎重,心知追赶不能,只得领军返回。 当老曹再度回到宛城之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刚一入城,荀彧、夏侯渊等人便上前接见。 曹操看着荀彧,急忙翻身下马道: “文若真乃吾之子房,若非文若返回,此次我军定然死伤惨重!” 荀彧看着曹操满脸是血,风尘仆仆,便惭愧道: “曹公勿赞,非吾之计也!” “此战能胜,全赖子瑄之功!” 一听此言,曹操登时露齿一笑道; “吾便知定是秦子瑄之谋!” “其人设谋,历来如此,此战非子瑄不可胜也!” 说着,他眼睛就一路瞟向各处,忙对荀彧道: “文若,子瑄现在何处?” “莫非是因曹某之过,不愿见之!” “你快快带吾前去,吾已知错矣,日后再不如此了!” 曹昂亦是上前笑道: “对啊,不知先生何在?父亲已经知错,我等正可一同前去拜见。” 看着这欣喜的父子二人,荀彧就是鼻头一酸道: “主公,在下无能,未能劝得子瑄归来!” 曹昂听着,霎时怔在当场。 而曹操则是面色一白,强自挤出一抹笑容,声音沙哑道: “文若休要戏耍于我!” “方才你已说是子瑄之谋,他若不在,如何设计?” 说着,他就一把抓住了荀彧的手道: “我知子瑄定在城内,文若速速带我前去一见!” 荀彧被曹操紧紧抓着,似乎能感觉到曹操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当然希望现在能把曹操带去见见秦瑱。 可现实就是如此苍白无力,他只得咬牙忍住,硬着头皮道: “曹公啊,子瑄真的已经离去!” “此谋乃是他离去之前告知于我!” “告知此谋之后,他便与徐元直策马而去!” “及至今日,恐怕已经行出一二百里去了!” 而他话一说完,就见曹操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猛地仰天长啸: “子瑄何故离我而去也!” 说完,他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主公!主公!” 诸将顿时迎上,将曹操接住。 但曹操被接住,却是双目通红,大喝道: “尔等还站着作甚!” “去追!!!” “去把我军师追回来!” 诸将闻言,皆是一动不动。 秦瑱骑着快马,已经走了两天,他们就是现在追,也追赶不上了。 不过他们即便知道,也不敢说。 曹操见众人不动,强自撑起一口气,站起身来: “尔等不去,吾亲自前去!” 说着就要回身上马。 荀彧看着,终于忍不住上前泣声道: “主公且慢,军师已走一日有余,主公便是现在追赶,亦难追上!” 但曹操已经上头,一听就回头怒喝道: “不追又当如何?吾已失一大将,难道还要失一大才?” 荀彧也知道曹操死了典韦,精神状况有些烦躁,忙道: “主公稍安勿躁,军师虽去,尚有家小,我军难以追赶军师,却能拦住军师家小!” “可传以急令返回许都,若是军师家小尚在,便让程仲德设法留住。” “若军师家小已经出城,便可将其拦住!” “军师一人虽快,可带着家小,却难行路。” “若能追上军师家小,或可劝回军师!” “对对对,蔡昭姬尚在许昌,吾何忧也!” 曹操反应过来,便对曹昂道: “子脩,你速派急递前去,让程仲德用尽一切办法,务必把军师留住!” 说罢,他又回身对众将高呼道: “全军听令,就地修整,明日便行出发,回军许昌!” “务必要将子瑄寻回,不然操日后必寝食难安矣!” () xs。xs 第十三章 不惧曹操,但惧程昱 却说秦瑱与徐庶行出曹营之后,便接连赶路。 行过博望、叶县,抵达昆阳,便算是入了颍川境内。 颍川之地,相较南阳更为平坦,二人又行了一日,抵达颍阴县内。 到了这里,许昌便近在眼前。 秦瑱来到了自家田庄之中。 因他在曹操麾下颇受重用,七年以来,曹操赏赐金银颇多。 秦瑱懒得打理,便都交给蔡琰打理。 别看蔡琰学富五车,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其实打理家业也有一套。 曹操每每赏赐金银财宝,蔡琰就将其购置房屋、田庄。 听到秦瑱言说曹操即将迎天子于许都,就做主帮秦瑱在周边城市购买了不少良田。 算起来,秦瑱现在也是一个大地主,各处良田加起来上万亩,家中奴仆数百人。 此时来到田庄,便有负责打理此地的管事来报: “主君,夫人一行已行出许昌,抵达鄢陵。” “临走之前,并未处置家中田产,只是唤小人拿着田契前来交由主君处置!” 这管事姓李,本名唤作李顺,自入秦瑱家中后,就负责管理各处田庄,也是秦瑱家里得力管家之一。 此时秦瑱正与徐庶一人一盆,正在洗去脸上风尘。 听得此言,徐庶抬头笑道: “嫂夫人果真兰心蕙性,如此安排,甚为妥当。” 他虽不知秦瑱是怎么给蔡琰交代。 但蔡琰这种处理方式,是极为妥当的。 不把田产变卖,就不会引起曹操的注意。 把田契交给秦瑱,又不至于让秦瑱陷入被动。 这种处理方式,可以说十分聪明。 要是换了一般妇人,不说能不能顺利离开许昌,就说这么大的家产,就不会轻易舍弃。 跟别说像蔡琰这样,全力支持秦瑱的选择了。 从这点来看,蔡琰的贤惠,也是世间少有。 面对徐庶的夸赞,秦瑱微微一笑道,拿着毛巾擦干脸庞,自得道: “那是自然,吾妻昭姬乃古今第一贤妻也!” 他这辈子做得最满意的一件事情,就是把蔡琰给截胡了! 这个世界的蔡琰,不仅没有被掳去,也没有嫁给卫仲道,长得漂亮,人又贤惠,给个貂蝉他都不换! 夸赞了一下老婆之后,秦瑱便看向李顺道: “现在昭姬身边都有何人相随?” 李顺忙拱手道: “回主君,夫人身边随行人数不少,有徐老夫人、徐先生、蔡小姐并小姐等人,由张管事带百余家仆护卫。” 他话中的徐老夫人、徐先生正是徐庶的母亲和弟弟徐康。 至于蔡小姐,则是秦瑱的小姨子蔡瑶,蔡贞姬。 因蔡邕去世的时候,蔡贞姬还年幼,就由他这个姐夫负责抚养。 这个小姨子在三国并不出名。 但这个小姨子的子女却不简单,一个名为羊徽瑜,后嫁给司马师,被追谥为景献皇后。 另一个叫羊祜,乃三国后期名将,官至太傅。 不过如今的蔡贞姬还小,才十五岁,正是青春洋溢的小姑娘。 还有一个小姐,就是秦瑱的女儿,大名叫秦葳,小名穗儿。 听着这一个个名字,秦瑱不由会心一笑。 不管在什么时代,家人总是牵挂,也让人暖心。 他思考了一会儿,对李顺道: “夫人身边人数不用太多,你派人去传信于夫人,让夫人将家仆、车马分开,成三路,一路直去尉氏、一路往洛阳,一路径直北上。” “另外,将此信传与夫人,免得她们担忧!” “可听清楚了,复述一遍与我听之!” 李顺接过信件,沉吟了一会儿,又将秦瑱的交代复述了一遍。 秦瑱点了点头,又道: “待我离去之后,你将这些田契拿去荀彧府上,让其代为售卖!” “换成金银之后,我自会让人来取!” “至于此处田庄,汝便代吾经营,所得尽可取用,等我回来之时,自会与你赏赐!” 听着秦瑱要把这处田庄交给他独立经营,李顺便是一阵欣喜,忙道: “多谢主君,小人必为主君打理妥当!” “好了,闲话少说。” 秦瑱笑道: “庄里还有多少钱财,你去取来,吾自用处!” 李顺听之,欣然领命而去。 徐庶听着秦瑱的安排,不由皱眉道: “子瑄如此安排,我等如何与嫂夫人汇合啊?” “难道我等还要去一趟陈留不成?” 现在他们要往徐州,那就是去东边。 可秦瑱的安排,却是让蔡琰去北边。 两边根本就遇不上! 秦瑱听得摇头一笑道; “非也,我等径直前往新汲等待夫人一行就是!” 新汲位于许昌正东方向。 徐庶听得一蒙道: “子瑄这是何言,方才我明明听到你让嫂夫人三路北上,怎会到新汲去?” 秦瑱听此,微微一笑,凑上前耳语道: “方才我所言是假,家书之中才是真!” “家书已经言明,三路北上皆是佯动,实则是让夫人等前往新汲!” 听到这个解释,徐庶的表情就有些异样了,他看着秦瑱道: “好你个秦子瑄,不过是带家小离去,竟被你弄得和打仗一样,怎的如此谨小慎微!” “连家中管事你也欺瞒?” “这就是元直你不知了!正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秦瑱的眼中多出了一些莫名之色道: “你我如今可非昔日位高权重,休要试探底下人之品性!” “免得一个不慎,便会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看着徐庶,暗道你小子就是这么翻船的,要不是你把老娘留在颍川,曹操怎么可能会抓住你把柄。 而徐庶听着此言,不由皱眉沉声道: “子瑄莫非是怕曹操派兵捉拿?” “我已经说了,曹操虽然恶我,但不会加害!” 秦瑱负手摇头道: “不惧曹操,但惧程昱,曹操尚可,程昱杀我!” “程昱此人乃曹操忠犬,知我离去,必然派兵四处搜寻!” “他若是找不到我,必会下令追杀!” “彼时四处皆敌,现在若是不小心,来日必亡于此人之手。” 听到程昱二字,徐庶也是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跟着秦瑱这么多年,也是见过程昱狠辣的。 之前吕布乱兖州之时,曹军缺粮,秦瑱立主带兵威慑世家,去借军粮。 结果程昱这货,直接率兵在东阿城内劫掠百姓。 硬生生给曹操搞来了数日粮草。 据说其中掺杂不少人脯。 从那以后,秦瑱就和程昱彻底决裂。 现在知道秦瑱要走,就凭程昱的性格,追不回来就追杀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徐庶忙问道: “那现在我等该如何是好?” “一个字,快!” 秦瑱伸出了一根手指道: “且身边人皆不能用,这些人等皆有家小在此,定不肯随我等前去!” “故我让李顺取来田庄钱财,元直你速速外出寻找故友,寻上几个信得过的游侠护送我等离去!” “只有如此,方可避免追捕!” 徐庶听此,便点了点头,他在颍川原本就是游侠出身,说白了就是混社会的。 这些游侠打仗或许不行,但有一个算一个,主打义气为先! 这种时候,恰恰就是这种人可以信任。 当下徐庶行出府内。 在徐庶的活动之下,当天下午,便招募到了十几个用剑好手。 秦瑱一一见过之后,带着人便朝着新汲方向行去。 而在秦瑱等人离去之后,不到一天,曹操派来的信使就抵达了许昌。 () xs。xs 第十四章 狠辣程昱,沿路通缉 许昌,本为许县,自汉献帝东迁之后,定都于此,故也名许都。 然则许县终究只是一座小县城,和洛阳长安那种雄都比不了。 故自去年汉帝抵达之后,曹操大兴土木,于此地建造宫殿、修建新都。 整个许县之外,民夫来来往往,挑石伐木,一片忙碌景象。 在城墙之上,只见一文士立于墙垛只见,长须美髯,身高八尺,形貌威严。 此人正是曹操麾下谋士程昱,乃是曹操麾下四大谋士之一。 在天下人眼中,曹操麾下四大谋士各有所长。 荀彧是治国大才,善于居中调度,长于战略。 戏贤戏志才善于奇谋,每每料敌于先。 秦瑱各项均衡,治军、理民、大势、奇谋,无一不通。 而程昱相较前三者,则是更偏向领兵作战。 因此程昱历来坐阵于后方,作为和秦瑱、荀彧共同劝曹操迎汉帝的功臣,程昱被封尚书之位。 除此之外,尚且兼任东中郎将,领济阴太守,都督兖州军事,与秦瑱相比,可谓大权在握。 本来他即日便要前往济阴上任,可因曹操西征,许昌无人镇守,故留其镇守许昌,等曹操东归之后再行上任。 但这位主可是闲不住的人,除了处理国事之外,每日都要外出视察城外施工状况。 见得城外秩序井然,程昱唤来监工询问道: “现在城内城外修建进度如何了?还需多久完工?” 监工亦是曹操麾下能人,唤作枣祗,本为屯田都尉。 因正值农闲之时,便带着麾下屯户前来修建城郭。 面对程昱问话,枣祗忙拱手道: “程公,依照当前进度,最迟今夏城墙便可扩建完毕。” “然则宫内宫殿所需巨木难寻,若想修建完毕,需得数年之功。” 程昱一听此言,便皱眉道: “即是宫殿缺木,何必浪费工匠,且一一唤来,先把城墙修好!” 枣祗闻之,有些犹豫: “可朝中大臣对宫殿矮小颇有不满!” “再者,陛下万金之躯,如今尚无内宫,诸多妃嫔宫女如何安置?” “管他们作甚!” 程昱颇为不悦道: “主管朝堂修建即可,其余人等全部拉来修建城墙。” “若是拖到夏日完工,岂不是要耽误今年春耕?” “汝只管依吾之言,但有何人敢问,让他直接前来寻吾即是!” 见得程昱如此,枣祗只得低头道: “便依程公之言,下官这就调拨人手。” 程昱见状,点了点头,方才朝着城内行来。 然则还未行到半路,便见一骑士疾驰而来,高呼道: “程尚书,郭参军有急事来报!” 郭参军也即是郭嘉,因秦瑱的存在,郭嘉没了军师祭酒的位置,现任司空府参军。 听是郭嘉的急事,程昱索性翻身上马,朝着司空府行来。 行至办公场所,便步入沉声道: “奉孝何事寻吾,莫非曹公兵败了?” 郭嘉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唇红齿白,可惜常年服食五石散,脸色有些苍白,他听着便摇头道: “若是曹公兵败,还不至于此!” “乃是出了大事,方才寻程公来见!” “此乃主公书信,请程公一观!” 程昱闻之,忙上前拿着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到中途,神色便是一沉: “秦子瑄竟敢叛曹公而去?” 他和秦瑱没有什么私人仇恨,但也称得上老死不相往来,二人政见不合,堪称政敌。 此时一看事情来龙去脉,就直接给秦瑱定性为叛逃。 而郭嘉一听程昱之言,便皱眉道: “子瑄非是叛逆之人,若是叛逆,自可倒戈投敌,怎会挂印而去!” “必是在军中受了委屈才会离去!” 别看郭嘉是荀彧找来制衡秦瑱的,实际二人关系不错。 喝酒聊天逛窑子,二人没少一起干。 当然,秦瑱去窑子是去喝酒,郭嘉却是每夜留宿。 现在一听程昱这话,他就知道程昱是起了杀心,忙沉声道: “依照曹公之令,是叫吾等留住子瑄,程公务必谨慎行事。” 程昱听得此言,便即冷笑道: “吾知曹公何意,定是舍不得秦瑱之才。” “然则奉孝不妨说说,咱们要如何小心行事?” “现在秦瑱出了淯水大营,不知行踪下落,吾等如何将其留住?” 郭嘉顿时皱眉道: “程公这是何言,子瑄家小尚在城内,我等为何不能将其留下?” “若是程公不愿,吾自去子瑄家中,定劝蔡昭姬写信劝回子瑄!” “奉孝还想着去寻秦子瑄家小?” 程昱一听,顿时冷声瞪眼道: “奉孝恐怕不知吧,秦瑱家小五日前就已经出城而去!” “当时校事早已告于我知。” “我心想其人尚在远征,蔡昭姬既要去祭拜蔡公,自无不允。” “若是早知道秦瑱小儿心存谋逆之心,当日我便将其家小软禁,看他孤身一人还能逃到何处!” “子瑄家小已经离去?” 郭嘉听得身子一颤,随之他看向程昱的眼神又是一瞪道: “汝竟敢让校事监视子瑄家小?” 校事,乃是曹操麾下情报机构,类似于后世两厂一卫,专门负责监察百官。 郭嘉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这件事不寻常。 但程昱听罢,却是摇头道: “吾岂有此能,那校事统领卢洪只听曹公之令!” “此乃曹公之意也!” “然则如今看来,亦是曹公深谋远虑,秦瑱小儿确有反骨!” 郭嘉听到这里,顿时绷不住了,大呼道: “尔等如此对待贤人,谁能忍耐!” “子瑄为曹公鞠躬尽瘁,曹公反倒如此举止,简直骇人听闻!” “怪不得子瑄非要离去,换作嘉来,嘉亦难以忍受!” 他是真的蒙了,曹操多疑,他也能理解。 可现在曹操都认错了,你程昱还在这里坚定想法。 人家秦瑱怎么走的,你们没点逼数? 要不是各方逼迫,秦瑱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他想想都为秦瑱感到不公平,明明官面上受委屈就算了,家门口还有宪兵守着,换谁来谁能接受? 而程昱听到这话,便沉声道: “事到如今,言之晚矣!” “当务之急,在于速去追回秦瑱家小!” 不等郭嘉说话,程昱便迈步高声道: “来人,令曹纯将军带领一千兵马北上,速速追回秦瑱家小!” “另外,让曹洪将军即刻通缉秦瑱,令其传遍各县,休要让秦瑱小儿逃离我军麾下!” 郭嘉听到此令,再度瞪眼怒喝道: “程公欲杀秦子瑄乎?” “曹子廉与子瑄素来不睦,程公如此,岂不是公报私仇?” 面对郭嘉的苛责,程昱面色不改道: “若是秦瑱肯归,吾自不杀之。” “若其不归,自当杀之!” “其人有大才,如不能为曹公所用,就不可让其为他人所用!” 如此说罢,程昱便大步迈出了府内,准备亲自应对此事。 () xs。xs 第十五章 昭姬贞姬,暗度陈仓 与此同时,许昌东边,新汲城外。 秦瑱已经带着徐庶与十几个任侠在此等侯。 却见远方一行车马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少年奔出,高呼道: “兄长,小弟在此!” 见得少年,徐庶也露出了欣喜之色,迎上前去。 这少年正是徐庶的弟弟徐康。 待得徐康近前,他便先拜过徐庶,又对秦瑱一拜道: “小子徐康,见过秦君!” 见其模样,秦瑱摆了摆手道: “今吾已是白身,切莫以君相称!” “徐夫人可还安好?” “多劳先生记挂,家母尚好!” 徐康犹豫了一会儿: “夫人小姐也好,现在都在车中!” 听得这话,秦瑱与徐庶对视了一眼,便纷纷朝着车驾行去。 二人来到车前,徐庶是去拜见母亲,秦瑱则是来到了另一驾车前笑道: “多日奔波,夫人劳累了!” “爹爹!” 话音一落,就见车门一开,一个女童奔出,小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大眼睛满是星彩光芒,见得秦瑱,便张开手求抱。 这就是秦瑱的女儿小穗儿,年方五岁,生得跟个瓷娃娃一样。 见得女儿,秦瑱笑着应了一声,一把将其搂住,手轻轻在其鼻头上一点: “月余不见,穗儿想不想爹?” 小穗儿将头埋在秦瑱怀里,不停用小脑袋蹭着: “可想,可想了!” “穗儿每日都盼着爹爹,可爹爹就是不回来!” 听着她奶声奶气的言语,秦瑱一阵开怀大笑。 正此时,车内却传出一声道: “穗儿,休要缠着你爹!” 话音之中,一个美妇人踏出。 只见妇人头上堕马髻,耳着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若含朱丹,身着紫色腰襦,皂色夹裙,脚踏青丝履,踏着芊芊细步行出。 这便是千古才女蔡琰蔡昭姬了。 虽然已经结婚六年,但蔡琰如今才二十三岁。 正是一个女人最富有魅力的年纪。 看着昭姬行出,秦瑱一手抱着女儿,忙伸手去接住昭姬的手道: “实在是辛苦夫人了!” 他对蔡琰还是有些愧疚的。 这些年南征北战,聚少离多,整个家业都是蔡琰操持。 那一双抚琴玉手,都没有以前摸着玉润。 好日子没过多久,现在又要跟着他离去。 他心中属实有些愧疚。 可蔡琰见状,却是心疼的一捋秦瑱碎发道: “夫君你呀,总是如此!” “我等乘车而来,有何辛劳!” “倒是夫君连路赶来,连发髻都无人打理。” 说着,她便近前细细给秦瑱整理着衣冠。 秦瑱被说着,嘴角一扬,但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妻子柔美的五官。 但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陡然想起: “咦!这两人哦,酸死人啦!” 抬眼望去,便见一个清丽少女钻出车驾,其容貌与蔡琰有三份相似,又多了几分青春气息。 再加上年少就和秦瑱相处,说话也显得颇为离经叛道。 蔡瑶一钻出来,便酸溜溜的道: “看你们一家三口这样,倒是我不该来了?” 蔡琰一听,就回头嗔怪道: “就你作怪,你那里又是外人了!” 蔡瑶闻此,颇为酸涩的看向秦瑱道: “若非外人,姐夫怎么问也不问,好似我就被留在许昌,没有跟来一般!” 见蔡瑶打趣,秦瑱便上前一点她的额头沉声道: “你这妮子,是你不出来接,倒怨我不问,可是抄书没抄够,当罚你再抄礼记一百遍!” 蔡瑶听着,顿时气鼓鼓别过头去道: “哼,姐夫就会欺负人!” 蔡琰见状,上前拉着蔡瑶的手道: “夫君也是为你好,你也到订亲年纪,尚且如此,来日如何许人!” “我才不嫁人!” 蔡瑶当即像被踩到痛脚一般,反驳道: “姐夫说了,婚姻要自由!” “姐姐不可为我决定!” “你这妮子!” 这回轮到蔡琰不高兴了。 而秦瑱见状却是一笑道: “好了,都别闹了,徐夫人他们已经久等了!” “咱们今日还要赶路,夫人可带贞姬与穗儿上车!” 蔡琰闻之,点了点头,蔡瑶却道: “对了,姐夫你还没说咱们为什么要走啊?” “这许昌呆的好好地,咱们为什要去别的地方?” 蔡琰见此,生怕蔡瑶触及秦瑱伤心之处,忙道: “贞姬勿要多言,夫君自有打算!” 秦瑱却是上前摸了摸蔡瑶的脑袋道: “贞姬你还小,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多了,少走些错路,便是前进。” “等你大了之后,自然会明白这些道理!” 蔡瑶是被他从小看到大的,被他摸着脑袋已然习惯,可过了一会儿,又昂首挺胸道: “姐夫休要小看人,瑶儿已经及笄,算是大人了!” 不得不说,古人发育确实早熟,看着蔡瑶那两团鼓起,秦瑱不由好笑道: “好好好,够大了,够大了!” “先上车去再说!” 蔡瑶听着夸赞,这才心满意足行上车去。 待众人同时上车之后,秦瑱索性舍了马匹,就坐在车前,与车夫并坐,驾车朝着徐庶等人这边行来。 走到面前,徐庶也叮嘱好了徐母,便问道: “现在我等接了家小,该当如何行事?” 他这人说好听点叫从善如流,说坏点就是没有多大主见。 独自一人之时,也算足智多谋。 可跟着秦瑱,就是历来顺受。 秦瑱准备怎么办,他就怎么办。 秦瑱听此,思考了一会儿道: “我等离军营数日,恐怕曹公信件已至,程昱知我离去,定先派人截住你我家小。” “现在我令仆从分为三路,可拖延两日时间!” “等程昱回过神来,必定四处探查,我等踪迹断难隐瞒。” “可先南下汝南,令人准备车马,待到汝南之后,轻装出城,再行换车北上!” “如此,便可彻底断绝曹军耳目,不知我等踪迹!” 汝南现在正是袁术的地盘,他们先抵达袁术地盘之后,再度换车离去,那别说程昱不知道他们踪迹,就连袁术想要追查,也很困难。 “好一个暗度成仓之计!” 徐庶听此,便点头一笑道: “子瑄此计绝佳,正当如此行事。” 于是,他们再度前进,一路朝着南方行去。 () xs。xs 第十六章 秦瑱南下,程昱慌了 在秦瑱等人离开新汲之后,就一路南下,进入了汝南境内。 这里就需要提一句中原之地的局势分布了。 传统意义上来说,人们提起东汉末年的中原,总会觉得曹操与袁术的地盘相隔很远。 毕竟,一个是在兖州,而一个是在淮南。 实则并非如此,初期袁术的地盘其实远远大于曹操,甚至超过了袁绍。 袁术之所以敢称帝,是因为其占据了大半个豫州、淮南、小半个徐州等地。 就连江东之地的孙策,名义上也是袁术麾下。 故而袁术名义上几乎占据了大汉四分之一的土地,与曹操腹地许昌直接接壤。 而汝南,正是袁术的老家和根基所在。 除了袁术之外,曹操与袁术之间,还隔了一个陈国,由陈王刘宠占据。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前往小沛,最快的路径,就是先下汝南,在北上陈国,经过梁国,就能抵达沛国属下的沛县。 实际上秦瑱也是这么做的。 他先南下汝阳之后,便将车马低价卖给了行脚商人,随后步行出城,在汝阳郊外换乘北上。 而这时,许昌城内,由曹洪带领的士兵,正式开始对秦瑱的搜寻。 一队队士兵将秦瑱的府上包围,搜寻无果之后,就将目光放在周围郡县的秦瑱产业之内。 与秦瑱有交往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请来问话。 见到这等情景,城内但凡敏感一些的官员都知道问题大了。 城中如此追捕秦瑱,这透露出了一个信息。 老曹和手下第一军师,正式决裂! 若是秦瑱名不见经传也就罢了,但秦瑱之名早已传扬天下。 麒麟才子、年少有为、蔡邕高足、文采斐然、智谋无双! 每一个名头都足以成为许昌城内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且秦瑱为人和善,以仁义著称,力主屯田,收纳流民。 在百姓的眼中,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官啊! 一时间,许昌城内流言四起,人心浮动。 有对此感到惋惜的,也有担忧秦瑱的,还有那等与自己无关看热闹的,种种反应不一而足。 当然,还有一群比较特殊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十分开心。 这群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汉室老臣,另一种是各家的间谍。 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大量关于秦瑱离去的消息便朝着四面八方开始传去。 面对这种状况,郭嘉看不下去了! 在开始搜捕秦瑱两天之后,郭嘉怒气冲冲的朝着尚书台行来。 来到府内,问出程昱所在,他便径直行入府内,见到程昱,便沉声道 “程公,不能再如此搜捕下去了!” “如此再搜捕下去,我军必乱!” 此时的程昱正坐在主位上,查看着关于秦瑱的卷宗。 听得此话,他皱眉道 “我军不过搜捕一个秦瑱,如何就要乱了!” “程公何以如此执迷不悟?” 郭嘉见程昱如此模样,当即厉声道 “敢问程公可还记得曹公信件所书何事?” “曹公所言,是让我等尽力留下子瑄,不是让我等捉拿其人!” “现在程公如此大张旗鼓,可知闹出了多大动静?” “那秦子瑄在军中威望甚高,彼人离去,军中早已人心浮动,及至今日,已有不少将领来信询问此事真假!” “同样,城内各处都在流言,此次秦瑱离去,乃因曹公无容人之量,欲借故除之!” “现在我军如此举止,正是坐实了这流言所言非虚!” “程公何不想想,秦子瑄何人也?自讨董之时就投入我军,为主公立下汗马功劳。” “现今其并未谋反,我军却派兵搜捕,日后传扬出去,天下皆会以为曹公鸟尽弓藏,还有何人会投入我军麾下?” “再者,现在曹公方迎天子归许,朝中老臣对曹公多有不满。” “我等如此行事,正是给这些老臣攻讦曹公之口实!” “程公也是智谋之士,岂不知如此下去我军必乱?” 听着郭嘉的分析,程昱并没有反应,只是默默看着卷宗。 如此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起身正色道 “奉孝所言不错,但程某却有一言相询!” “敢问奉孝觉得秦瑱此人如何?” “这还用问?” 郭嘉一时没好气道 “吾与子瑄相交虽然不久,可此人为人坦荡,腹有锦绣。” “若非受气不过,断然不会离去!” “非也,吾非问其人,而是问其才!” 程昱摇了摇头,看着郭嘉道 “奉孝觉得此人才干如何?” 郭嘉闻此,顿时皱眉道 “子瑄之才,十倍于我!” 他这话并非自谦,若单纯论计谋,他没和秦瑱交过手,或许在伯仲之间。 可论起才干,他是真的比不上秦瑱。 因为这货会的实在是太多了! 长于大势,精于战术,上马能领军,下马能治民,天文地理、各地民俗、诗文书法无一不通,堪称全才。 与之相比,专精谋略的郭嘉自然觉得比不上。 而郭嘉一说完,程昱便抚须点头道 “奉孝此言,吾亦赞同,秦子瑄其人,经天纬地,吾等拍马难及也!” “但这亦是程某如今如此追捕之故!” “此人若为友,则吾等自可安睡,而此人若为敌,则吾等寝食难安矣!” “这等人不管是投袁绍还是袁术,皆会成为我军大敌,主公不舍其才,尚存侥幸之心,吾等身为人臣,自当为主公分忧,不可有丝毫仁慈!” 听着程昱这话,郭嘉眉关紧锁道 “话虽如此,然则我等并不能肯定子瑄要投入其他人麾下!” “若子瑄尚有心返回,我等如此,岂不是将其置于火上!” “某倒是希望此人有心返回啊!” 程昱听着,神色便是一沉道 “然则此人举止却无丝毫返回之意!” “奉孝恐怕不知吧?” “秦子瑄已经抵达了颍川数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散尽家财,接走家小!” 说着,他起身拿起了一张帛书递给郭嘉 “此人早已心存去意!” “此次让蔡昭姬北上,实则是虚晃一枪!” “我军追兵抵达之后,才发现其命家仆三路北上,实则暗地早已让蔡昭姬等人南下!” “他若是没有心存去意,断不会如此行事!” 郭嘉接过帛书细细看了一眼,一时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以他对秦瑱的了解,不出计策就罢了,一出计策就一定是全套! 也就是说,蔡琰北上,实际上是秦瑱离去计划的一环,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想了一会儿,他心中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蔡昭姬南下之后,去了何处?” “吾等如何知晓?” 程昱猛地回身一笑道 “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疏,幸得吾有两手准备,一面遣人去追赶秦瑱家小,另一面也抓到了秦瑱家中李顺!” “秦瑱此人极为狡猾,他以书信掩盖,告诉李顺让蔡琰北上,实际上此人却是向东出发!” “他瞒得过别人,却难瞒吾!” “子瑄向东出发?” 郭嘉一听,便沉声道 “东边便是陈国,难道子瑄要去投刘宠不成?” “管他投谁!” 程昱回到了座位上冷笑道 “我昨夜已经派兵追赶,料想他携着老幼,定行不远!” “若有消息,今日便会传回!” 郭嘉见此,一时来回踱步,在他看来,秦瑱的操作可谓极为迷惑,这也是秦瑱用兵的套路。 明面上是向东,实则东南西北都可能去! 你在不知道他的目的地之前,就只能被带着跑。 不过眼见程昱如此自信模样,他也不好打击,想了一会儿,只得止步道 “程公,若是真追到了子瑄,程公能否应我一事?” “不论子瑄是否去投别人,都不可加害!” 程昱点头一笑道 “奉孝放心,吾与秦瑱并无私怨,若他肯束手就擒,吾亦不害之!” “但若是其铁了心要与曹公作对,那就休怪程某无情了!” 郭嘉听着,不再言语,来回走了几步,正待离去,却见一个士兵朝府内疾奔而来。 “报!程公,我军曹休传来急报!” 听到这声,程昱急忙起身道 “是何急报?” 郭嘉也朝着士兵看来。 那士兵见状,急忙拱手道 “我等并未寻到军师踪迹,可经打探消息之后,已经确认军师一行两日前已经抵达新汲,随后就一路南下,前往了汝南境内!” “你说什么?秦瑱南下了?” 程昱听得眼睛一瞪。 郭嘉则是再度沉声道 “今袁术占据平舆,军师若南下,定是前往此处!” 他话未说完,程昱便冷声道 “追击,速速追击。” “定不可让秦瑱投入袁术麾下!” “一旦追到秦瑱一行,能擒便擒,不能擒便杀之,不得有误!” 郭嘉一听,便是惊愕的看向了程昱。 可这次,他是怎么也劝不出口了! 因为秦瑱去什么地方都行,就是不能投袁术! 现在袁术的势力已经够大了,就是因为谋士不给力,才屡战屡败。 要是秦瑱再去投靠,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第十七章 曹失麒麟,群雄共求之 随着程昱下令,这一次曹军不再留守,径直杀入了汝南境内。 四处派出探子,开始追寻秦瑱的踪迹。 而这一消息,自然瞒不过袁术的耳目。 袁术麾下汝南太守孙香收到消息之后,就以快马传书,朝着寿春方向发来。 此时淮南之地,寿春城内。 袁术正高坐主位,下手群臣分列两侧。 只见袁术抚须笑道 “昔日高祖不过泗水亭长,而有天下。” “今历年四百,气数已尽,海内鼎沸。” “吾家四世三公,百姓所归,吾欲应天顺人,正位九五,尔等以为如何?” 他话音一落,麾下群臣便是议论纷纷。 这其实已经不是袁术第一次要称帝了。 远在两年前,袁术刚得到玉玺,就表示要称帝,但却被麾下人劝阻。 如此过了两年到现在,袁术依旧野心不死。 见袁术又要称帝,主簿阎象出列道 “主公万万不可如此行事!” “昔周后稷积德累功,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以服事殷。明公家世虽贵,未若有周之盛;” “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 “此事决不可行!” 他一说罢,众人就分为三派,一派以袁胤为首,为杨弘等人,力主袁术称帝;一派以阎象为首,为袁涣、张范等人,力主反驳。 还有一派就是纪灵等人,两不相帮。 众臣吵的不可开交。 袁术见状,顿时大怒道 “吾袁姓出于陈,陈乃大舜之后,以土承火,正应其运。” “今有谶云代汉者,当涂高也,吾字公路,正应其谶!” “又有传国玉玺,若不为君,背天道也。” “吾意已决,多言者斩!” 群臣闻之,顿时噤声不言。 袁术见状,颇为得意,正待言语,便见一小卒急行入堂高呼道 “主公,汝南急报!” 见小卒大乱计划,袁术大为不满道 “是何急报,如此慌乱?” 小卒也知触了袁术眉头,急忙拿出孙香手书道 “乃许昌事变,曹军来犯,不得不报!” “许昌事变?且把军报拿来吾观!” 袁术一听是许昌的事,就令身边侍卫上前取军报来看。 他接过军报,一目十行,不一会儿,便抚须大笑道 “真天知吾将登九五,特来助吾!” 群臣闻言,尽皆惊奇不已。 许昌发生了何事,让袁术这么高兴? 袁术的谋士袁涣忙出列道 “敢问主公,许昌发生了何事?” “尔等自行观之!” 袁术令人将军报拿给众人,自顾自的抚恤一笑道 “曹孟德不能用人,竟恶了秦子瑄!” “今秦子瑄舍家南下,已至我军汝南之地!” “吾不惧曹孟德,但惧秦瑱其人,今秦瑱被逐,正应天命归吾!” 袁术和秦瑱那是老相识了,在讨董之时,二人就已经见过。 那个时候,袁术对整天站在曹操身边的毛头小子并不关注。 可随着曹操崛起,秦瑱的能力就逐渐显现。 与他最直接的交往,就是匡亭之战。 那一场战,他联合兖州刺史金尚进攻兖州,又有黑山贼、匈奴人助战。 结果却被秦瑱带着留守兵马硬生生杀得丢盔弃甲。 从那以后,秦瑱就给袁术打出了阴影。 相比曹操,袁术更害怕秦瑱。 害怕的同时,也是羡慕老曹能有这种大才辅佐。 现在眼见秦瑱离开曹操,他心中那是极度欣喜的。 而众人看得军报,皆是一异,袁涣忙笑道 “果真是天助我军,那秦瑱号麒麟之才,天下少有。” “如今离曹而去,如断曹操一臂!” “今又来汝南,定是欲投我军,有此人相助,主公大业可成也!” 阎象亦是出列拱手道 “主公,秦瑱要投我军,曹操定不愿意。” “今派骑兵追击,恐秦瑱难以脱逃,不如派出一只兵马接洽,勿让曹操追回此人!” “吾正有此意也!” 袁术抚须一笑,当即传令道 “纪灵,你速速领军三万,前去助阵!” “让孙香立即出兵,务必将秦瑱迎来!” “孤要亲自迎接此等大才!” “尔等也快准备称帝事宜,待秦子瑄前来,吾便以子瑄为相,尔等皆有封赏!” 听着袁术的话,众人心中都是一沉。 合着称帝的事情已经默认了? 袁术这是真的铁了心要称帝了。 不过还有一点让他们惊讶,袁术竟然会准备让秦瑱为相! 这已经不是看重那么简单了! 这是渴求啊! 可见秦瑱在袁术心中有多么重要。 但众人也没话可说,谁叫人家名气大呢! ...... 与此同时,冀州,邺城。 袁绍大将军府内,袁绍也将一众谋臣唤来议事。 与袁术做着皇帝梦不同。 袁绍召集众臣,只有一个目的,准备给公孙瓒最后一击! 因是二人在河北交战数年,互有胜负。 眼见公孙瓒节节败退,眼下已经困守易京,袁绍便准备直接一战灭了公孙瓒,将河北四州拿下。 可众人正在讨论,却见袁熙一脸欣喜的行入府内,高声道 “父亲,好消息,好消息啊!” 见得袁熙如此,袁绍皱眉道 “何以如此无礼,没见汝父正在与众位先生议事?” 袁熙被呵斥一通,急忙躬身对众人行礼,随之一脸欣喜的看向袁绍道 “父亲,非是孩儿无礼,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 不等袁绍发问,他便拿出一封密报 “我军细作来报,因曹操忌惮秦瑱之才,秦瑱已经挂印而去!” “现在曹操失了谋主,对我军来说岂不是大好消息?” “哦?秦瑱离曹而去?” 袁绍听得眼睛一亮道 “此事是真是假?” “定是真的!” 袁熙一脸笑意道 “最近今日曹操麾下程昱等人已经下令搜捕秦瑱,可见秦瑱已经脱了曹操掌控!” 听到这话,袁绍顿时喜道 “曹孟德何以不能容人,竟连秦子瑄也离之而去?” 他一脸喜色,众臣亦是议论纷纷。 众人讨论之中,田丰直接出列道 “主公,秦瑱乃天下奇才,今离曹操必寻明主!” “主公可放出消息,令其来投之!” “若秦瑱肯来,则我军多一助力,曹操失一臂膀!” 袁绍闻之,自是抚须自得道 “吾正有此意,虽说我军人才济济,秦瑱此人却也难得!” 他忙对袁熙道 “显奕,速速前去下令,凡我军细作,谁可找到秦瑱,立即赏百金!” “若能将秦瑱招来,赏千金,良田千亩!” 袁熙闻言,顿时拱手道 “诺,孩儿这就去传令!” ...... 在二袁的动作之下,秦瑱离开曹操的消息就以一种病毒式传播的速度快速传到了天下各处。 一时间,大量诸侯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这其中反应不一,不过或多或少都有些幸灾乐祸。 如刘表吕布等人,甚至直接放出消息,只要秦瑱来投,立马高官厚禄。 甚至连江东孙策也尝试派出细作调查秦瑱的行踪。 可这些诸侯寻找了许久,却突然发现,秦瑱这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了踪迹。 没有人知道秦瑱到底去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