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我来做大神》


 第一章 很平常的一个开头

    杜飞缓缓地睁开眼睛，触目所及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眼波流转便看到硕大的吊瓶、长长的输液管，正不紧不慢滴着药液…… 此时，小腿处传来的剧烈疼痛，都在无声的提醒他一个事实，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就好似一场极其短暂的噩梦。一秒钟以前，他还低头走在大街上，拿着手机，刷《择天记》的更新。 没想到，一秒钟以后，他就被身后的大货车撞上，便失去了知觉…… 正当杜飞思绪飘浮不定时，突然，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掌，挡住了吊瓶和输液管；手掌主人屈下两根手指，沉声问道：“这是几？” 杜飞有些茫然的答道：“三。” 随即，白手套消失了，手掌主人的声音，却继续在病房里回响：“嗯，他的神智还是清楚的。不过，保险起见，还要给他做几项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顿了一顿之后，他继续说道：“我去开检查的单子，家属跟我来一下。” “好的。”一个女声答道。 而这个女声略嫌苍老又极其陌生，杜飞敢担保，自己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可是，莫名的，却让他感觉到一阵阵亲切和温暖。 妈妈，这是妈妈…… 一个模糊到几近无法辨识的意识，突然在杜飞的脑海里出现。 在那场短暂至极、却又像是怎样也无法醒来的噩梦里，这个意识曾无数次的出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再的央求杜飞，帮他照顾好自己的母亲，帮他救活昏迷中的父亲。 “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杜飞默默地想着。 那个意识仿似察觉到他的想法，像是如释重负的一声叹息，彻底消散掉了，只给杜飞留下了一段段记忆碎片。 杜飞知道，他也叫杜飞，不过，是另一个世界里的杜飞。 原本，他拥有一个幸福甜蜜的家庭。但就在一个月前，父亲杜云峰却突发脑溢血，从高空坠落；一个月的icu治疗，不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连唯一的一套房子，也抵押给了借贷公司；除此之外，母亲张丽和他，还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然而，父亲却依然昏迷，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走投无路下，他突然想起，父母给自己已经买了十几年的人身意外险，保单对意外身亡的赔付额度，是六十万华夏币；于是，当看到一辆大货车隆隆驶过马路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冲了上去…… 本来，他也算求仁得仁了；可阴差阳错的，同一时间在地球上也出了车祸的杜飞，却灵魂不灭，占据了这个身体。 想到这里，杜飞苦笑一声，他终于明白，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为何会有那么强烈的执念。 “我会做到的，一定。”他轻轻的说道。 可惜的是，那个意识却再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了。 “你会做到什么？”冷不丁的，一个恬静温柔的声音接话道。 杜飞一愣，循着声音的方向，他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模样娇俏的小护士，正站在他的床边，但从她的眼神里，杜飞却读到了一丝怜悯…… 这丝怜悯无端的令他沉默着，没有继续说话； 小护士也并没有要杜飞回答的意思，而是认真的看着他，对他说道：“刚刚保险公司的人来过了。他们和阿姨说，根据警察局的事故责任鉴定书，你……” 杜飞闻声忙抬头朝她看去，心里有股不详的感觉陡然升起…… 小护士说到这里，嘴角嗫嚅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低下头佯装查看杜飞的腿伤。 杜飞见状，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性的问道：“骗保，对吗？” 小护士默然点头，再又接着说道：“嗯，他们说你有骗保的嫌疑。所以……所以他们宣布保单失效，不予理赔，并保留追究你蓄意诈骗的权利。” 这个答案，虽然早在杜飞的预料之中。 但，这么亲耳证实，他还是有些接受无能的静静看着小护士，她的脸，因为紧张而涨得通红。 “所以……我的治疗费用也没有着落了，对吗？”他的语调虽然平静，心里却越发显得冰凉，这算什么，雪上加霜？ “对的，不，不对。阿姨说，这两天就把你的医药费交齐。” 小护士有些慌乱的说道，“她还说，你不要想太多，没事就看看小说解解闷，好好休养。”很明显，她在试图安慰杜飞，却反而搞得好像她才是那么做错事的人。 杜飞自嘲般笑笑，比起他这个躺在病床上的残疾人，面前的小护士，却看上去像是更需要安慰一般。他温言道：“好的，我知道了。”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小护士慢慢平静下来。 “那我走了，你有什么事情，就按头上的这个红色按钮。”说话间，她用手指了指杜飞右侧床头柜上的按钮。 杜飞的目光不自觉的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开口应着:“嗯……谢谢。” 这句谢谢，杜飞说得真心诚意，因为他感觉到，就在小护士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自己的手里，多了一部依稀还带着体温的女式手机。 看着手心里的手机，杜飞楞楞地看着小护士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随即想到，是呀，那么猛烈的车祸，自己的手机应该早就坏掉了吧……杜飞这样想着的同时，手无意识的点开了手机屏幕。 看着不停翻动的手机画面，杜飞发现，手机虽然是小护士的，但电话卡，却应该是之前那个杜飞本人的。 因为屏幕上弹出的那一页文字，看起来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正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之前一直追更的《天殇复仇》；想到那场噩梦里，他的苦苦哀求，杜飞不禁又是一阵恻然。 怀着一种说不出的心情，杜飞在小说网站里，循着他的痕迹浏览着。看着收藏夹里的一本本小说，想像着自己一如以前的那位杜飞，一一点开…… 不经意间，杜飞发现，网络上的这些小说，竟与前世的网文大相径庭；传统文学占据了统治性地位，只有极少一部分商业化的侠客小说。 即便是这些商业小说，也仅仅局限于二十世纪中期，地球上那些传统侠客小说的阴谋、灭门及复仇上。 不过，杜飞随着慢慢浏览着这些网面，他却意外的发现，这个世界，对于知识产权的保护，做得却是极好。只要是原创的小说，或多或少都会得到读者的尊重和推崇；与前一世的盗版猖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放下手机，脑子里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把地球上的那些网文，带到这个世界…… 杜飞虽然不知道地球上，那些网文作者们的具体收入；但他好歹也看了十多年的网文，偶尔，也会点开所谓的“作者福布斯排行榜”去看；他清楚的记得，榜上有名的那些网文作者们，收入都是以千万计的。 再不济，替自己和父亲赚来看病的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想到这里，杜飞开始兴奋起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难得的，有了一种想要大干一场的冲动。 杜飞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尽量让思绪放空，回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网文神作。 历史、都市和仙侠这三类别的小说，被他首先排除掉了。因为即便有了这具身体前主人的记忆，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世界的历史和都市、以及对仙侠的认知，和地球到底有多少区别。 那么，在四大主流题材里，就只剩下了玄幻可以选择。 《斗罗大陆》？《将夜》？《斗破苍穹》？《恶魔法则》？还是…… 杜飞仿似看到，一座宝库的大门，正缓缓朝着自己打开。 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这些小说，固然都是一个时代的象征；但如果现在就抄这些小说，也许并不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因为对读者来说，任何文体的转变，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就像如果没有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这样的旧武侠（仙侠）在前，读者未必就能接受金庸、古龙、梁羽生等人的新武侠一样。 于网文而言，这个道理也是一样的。 杜飞细细思索了一阵，决定先从地球网文圈里，早期的玄幻四大神作之中，选择一本。 《风姿物语》不必考虑，这是一本同人文，是参照rb的h文《战国兰斯》（译名，原名《rance》）所写的，而这个时代，《战国兰斯》还没有任何出现过的痕迹。 《魔法学徒》，也因为类似的原因，而很快被杜飞放弃，他可不想在这个正统的世界里，因为男主变身成女主的桥段，而被读者骂死。 至于剩下的两本，《小兵传奇》和《紫川》之间的取舍，让杜飞开始为难。 这两本小说，都是从开头部分，就牢牢抓住读者的典范；《小兵》凭借龙傲天式的主角和情节，一爽到底，而《紫川》则是以恶搞流开头吸引读者，然后以各种感情的描写，让读者如痴如醉，最终华丽的完成从二逼到装逼的转身。 但是…… 再三斟酌之后，杜飞选择了《小兵传奇》。

 第二章 残酷的世界

    正如当时某龙空书评员所说的一样，《紫川》和《诛仙》放到十年后，也是好书；《缥缈》和《小兵》，十年后没人要看，但这两本小说，都是开创了一个流派的存在。 爱迪生让夜晚有了光芒，《小兵》在那个年代的网文圈，也起到了同等的作用。 杜飞依然记得，自己当初第一次看这本小说时，就被《小兵》那超乎常规的节奏感所征服，爽点不断的后续章节，更让他有种欲罢不能的冲动，从而血脉贲张的一路追更下去…… 更何况，在现在这种急需挣钱的情况下，《小兵》成功的概率，绝对远超《紫川》。 尤其是和有如红烧肉般、慢火细炖的传统文学对比之下，《小兵》这样的快餐文学，但凡初见者，便会爱不释手，更会成为它忠实的拥护者！ 对，就是它了！ 杜飞不再犹豫，在手机上，新建一个空白文档，开始把自己记忆里的《小兵》输入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 “滴滴。” 手机上，弹出电量不足的警报。与此同时，杜飞也轻轻的，点下最后一个句号。 他这才发现，手背上的针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拔掉了；他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抬头望向窗外时，早已经是漆黑一片，原来，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下来 而沉迷于小说世界里的他，对此却一无所知。杜飞的唇角，不自觉的溢出一丝涩涩然的微笑。 想起刚刚在写的时候，一股酣畅淋漓的感觉在胸中涌动，《小兵》的热血竟将自己完全代入到唐龙的世界里…… 如今停下来了，杜飞这才感觉到，自己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的双眼，无比涨痛和难受，整个脑仁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他嘴角的苦笑无意识的扩大。果然，车祸后的自己并不适合这种烧脑的脑力劳动…… 但是，看着文档里字数统计一栏，那个鲜红的“16696”，杜飞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这就是《小兵》前两章的字数。 杜飞用手稍微按摩一下眼睛周围，闭目休息了大概两分钟，这才拿起手机，点进进入“优点阅读网”，开始申请作者帐号。 选择这个网站，并不是他一时起意，而是因为手机里的那些小说，十之五六，包括现在当红的《天殇复仇》，都出自于此。 大网站嘛，总是会有更多机会的，杜飞这样考量着。 当填到作者名一栏时，他略做思索，便填上了“杜飞二号”的名字。 因为他始终记得，自己是地球上的那个杜飞；而他要为这个世界带来的网文小说，也都是地球上，曾经最为优秀的那些；他不想忘本。 作者帐号很快就申请成功了，杜飞赶在手机电量用尽之前，创建新书，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两章上传。 就在他刚刚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病房的灯，突然被人打开了。 不期然间，强烈的灯光直接刺激着杜飞的眼睛，他条件反射性的急忙闭起。 但刚刚才有些缓解的胀痛，此时被这样一刺激，便又更加感官的袭来，他伸手捂住眼睛，试图挡住灯光的照射，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下竟然有些湿漉漉的，……竟然被刺激的流出泪水了！ 等他再度睁开眼时，便看到早上的那位小护士，正面色不豫的端着托盘站在他的病床前。 “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身体的情况吗？”小护士放下手里的盘子，摇动病床，让杜飞的上半身慢慢升起。 做完这些后，她又走到杜飞面，将盘子里的碗，端起来，递给他。 杜飞小心地从小护士手里接过，但长时间手机写字的后遗症出现了，他的双手开始颤抖，连端个碗，都显得那么吃力，甚至险些洒在了身上。 小护士摇了摇头，把碗又端回去，用汤匙舀起，吹了两口，递到杜飞的嘴边。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杜飞是完全没有精力再去想些什么，他闻着饭香，张口就吃。 温热的米粥，清甜的滋味，满足了从味蕾到肠胃的所有需求；因为整整一天卧床写字，而变得麻木的神经，也得到了很好的纾解。杜飞忍不住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直到这粥喝完之后，小护士才再度开口，冷冷的说道：“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懂吗？换药的时候在玩手机，拔针的时候也在玩，一天都不知道吃饭……多大的人了，还要别人操心，手机就那么好玩吗？玩了一天也不知道歇一会？” 两世为人的杜飞，当然知道这些话是她的好意。但他也无意解释什么，只是看向她，轻声说道：“我知道的。” 小护士很明显没有想到，杜飞会给出这样的回答。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我要下班了，把手机给我。” 杜飞听到这话，显然一愣，本能的就要拒绝给她手机。 虽然明知有很大的可能被拒绝，但写书挣钱这个事情，对杜飞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依然硬着头皮问道：“那个……手机可以再借我一晚吗？还有，可以再给我借个充电器吗？” “不行！”小护士斩钉截铁的回答。 “可是……”杜飞思考着措词，然而他想来想去，自己毕竟与她不太熟悉，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人家，也是不太好。 想到这里，他乖乖的伸出手，把已经没电的手机，交到她的手上。 小护士接过手机，没有多作停留，转身便出了病房。 这一夜，杜飞翻来覆去，怎么也没有睡好。醒来时，天已大亮，不知什么时候，手背也被挂上了点滴。 一个青年男子，正坐在另一张无人的病床上，聚精会神的抱着手机看小说。 “张军？”杜飞下意识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在这具身体前主人的那些记忆碎片里，杜飞清楚的感受到了穷人的屈辱；这一个月来，母亲和他四处借钱，不知道看过了多少白眼，听到了多少嘲讽。 但张军，却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他家境并不是很好，工资的大部分还要用来还房贷。但每次不等杜飞开口，都会像变戏法一般，拿个一两千块出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哥们真的是没本事，帮不了你太多，只有这点，权当救个急吧。” 杜飞正想着这些，便看见张军放下手机，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沓钞票，顺手就塞到了杜飞的枕头下面。 果然，这次也是一样…… 然后，张军才用责备的语气说道：“我说你怎么回事？至于这么想不开吗？我跟你说，等你好了，我要抽你一顿消消气，到时不准还手啊。” 杜飞努力按捺住心中涌动的激荡，点头答道：“你随便抽，我保证不还手。” “咦？脑袋真被撞坏了？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张军自言自语的说道，随后他拿又起手机，对杜飞晃了晃，“今天的更新还没看吧？看你可怜，我来给你当回复读机。” 说罢，他也不管杜飞什么反应，就开始捧着手机复读了起来。 “‘不要杀我爹爹！’听到这个声音，唐问天心下一沉，看着斜刺里杀出，挡在自己的杀父仇人面前，正哭得梨花带雨的若儿；啊，那是他曾经多么深爱过的若儿啊；他不禁回想起他们过去的甜蜜……” 张军很快便代入到了《天殇复仇》主角的喜悲里，这一段话读得抑扬顿挫，尤其是那个“啊”字，更是激起了杜飞一身的鸡皮疙瘩。 “停！停停停！”杜飞挥着手，打断了张军的朗诵。 “怎么了？”张军疑惑的问道，“我们追了三百多章，唐问天终于动手了，这么精彩刺激的一章，你都不知道我们书评区里如今多少人为之疯狂……” 他猛的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般说道：“你是嫌我读得慢，要自己看是吧？” 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机，杜飞没有接过，而是抚额叹道：“三百多章，主角才开始出彩，亏你还有耐心追到现在。” 张军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真是被车撞傻了吧？你不是最喜欢《天殇复仇》的吗？现在怎么又说它不好了？” 说罢，他不再理会杜飞，而是继续看起手机。 然而张军的话，倒是给杜飞敲响了一记警钟。是呀，以前的杜飞，可是最喜欢这本小说的，而且不仅仅杜飞、张军……在网络上，这本小说的读者，可是把它捧成了“优点阅读网”，甚至是全网络小说平台里，收藏、点击、推荐、订购的四榜第一，远远超过第二名的《刺客外传》。 而自己刚刚这番大反常态的话，绝对会引起张军的怀疑，好在自己刚刚出了车祸，有了这么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张军才没有深究。 以后绝对不能这么乱说话了，杜飞默默的告诫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有了这样一个身份，就要好好的融入进去。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军已经看完了更新，他收起手机，对杜飞说道：“对了，昨天晚上，好像是七八点钟的时候吧，优点网上传了一篇小说，名字叫《小兵……》” 杜飞心绪一紧，有些期待的试着接口问道：“《小兵传奇》？” “对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你也看了吗？作者上传了两章；可惜我才看完一章，它就被删了；哎，你看到第二章了吗？讲的什么？唐龙后来怎么样了？”张军一下来了精神，忙不停地问着杜飞。

 第四章 谷粒阅读网

    然而今天，杜飞只是看了这个贴子的标题，他就忍不住坐了起来。 “《小兵传奇》再现江湖！” 他的心情莫名激荡，像是在火车站的滚滚人流当中，突然看到自己久未谋面的亲人。 就是这么一小会功夫，这条帖子的回帖，已经超过了一百条，而且还在不断刷新之中。 主帖并没有什么文字，仅仅就是一个链接网址，杜飞往下看去—— “谢谢楼主分享！” “膜拜楼主的神同步！新书创建才二十秒，就被你看到了！” “膜拜楼主+1，赶紧去看第二章。” “同看，昨天看得正起劲呢，竟然被删了。” “楼上的，那你还在这说，不赶紧看去，免得过会又被删（幸灾乐祸的表情）。” “为楼主点三十二个赞！” “不会吧，新书上传才十分钟，点击率这就破千了？你们确定作者不是刷子？” “楼上烧饼，不解释。” “楼上一看就是消息不灵通人士，昨晚上干啥去了？” “……上面那条说的是八楼，九楼的哥们不要主动代入哈。” “好吧，表示同为消息不灵通人士，昨晚发生什么了？（好奇的表情）” …… 杜飞看到这里，也没有心思再去爬楼了。 他匆匆退出张军这个‘我爱闲书’的书评网站，点击进入七江网的作者后台。 由于是手机上网，网速与电脑自不可同日而语，短短几秒钟的等待空挡，杜飞眼巴巴的盯着手机，心急如焚！ 仿佛过了好久，终于进入了作者后台，他看到《小兵》这本书的收藏、点击和推荐等数据，正“刷刷”的往上疯涨。 看着飚升的数据，杜飞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整个人的情绪不自觉的处于一种压抑着亢奋中；虽然网编告诉过他，《小兵》在优点网的点击超过五千大关，但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而如今看着《小兵》的成绩，这种感觉是难以言喻的。 杜飞神情激动的看着眼前不停跳动的数据，三千九、四千二、四千七……杜飞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小兵》点击，再次突破五千大关的时刻。 突然，作者后台里，所有的数据在一瞬间全部定格了！ 无论杜飞怎样操作，却都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从他的心底涌出…… 果然，在停了大概有两分钟以后，手机画面恢复正常。但刚才的数据，已经变得一片空白。一切都消失了，除了一封编辑留言。 杜飞神情木然的打开，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您好，您的小说不符合本网站发文要求，已删除。” 杜飞的思维，在这一刹那间停滞了。他直愣愣的、反复看着这封通知书，不敢置信他的文再次被删。 对！是再次被删！这种直接面对的伤害，远远胜过了张军上次的转述！ 他麻木的点开“联系编辑”，在对话窗口里，发送了一个消息过去。 “《小兵传奇》被删了？我是作者，我需要解释！” “你需要解释？优点网的几个编辑，辞退的辞退，扣奖金的扣奖金；你现在又想来害我们？你特么的懂不懂什么是文学！滚！” 盯着最后的这个“滚”字，杜飞终于忍不住胸中那股不平之气，他狠狠的把手机摔在床上，脱口骂道：“你大爷的主流网络文学！” 杜飞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就在他骂完之后，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从门外快速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吧？”熟悉的女声在杜飞的耳旁响起，声音充满了关心和意外。 然而杜飞并没有理她，只是睁着无神的双眼，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筱筱一把掀开被子，仔细观察杜飞上着夹板的双腿；又熟稔的把手伸向杜飞的额头试体温……做完这些检查工作后，她方才松了一口气，疑惑地问道：“都很正常啊，你没事吧？” “……没事，真的没事。” 这个时候，杜飞也冷静下来了。他抱歉般的，给了她一个苦笑。 筱筱又盯着杜飞看了两眼，终究还是没有再问下去，轻声说道:“那我走了，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啊。你现在的情绪，不能太过波动的。” 杜飞点点头，答道：“嗯，我知道的。对了，你把手机拿走吧。” 筱筱听了他的话，讶异的脱口问道：“你不用了？” 在得到杜飞的肯定之后，筱筱并没有多问什么，她拿起手机，正要出门，但很快的，她就把手机又递到了杜飞的面前。 迎着杜飞不解的眼神，筱筱给了一个很简单的解释：“有人在pp上面和你说话。” 杜飞一听这话，本能的就想拒绝道：“你帮我退出登录吧。” 但话到嘴边，一种“可能会有好友给我借钱”的侥幸心理，又让他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他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筱筱离开的背影，有些忐忑的，点开“新信息”。 “新信息”有五条，然而，都是那位“谷粒小说网网编一号”发过来的。 杜飞一条一条读了下去。 第一条很长，大约有四五百个字的样子。 “您好，谢谢您通过我的好友验证。我简单的介绍一下我们谷粒网，我们是新成立不久的、排名第五档次的小网站；截止目前，我们网站的注册会员为839人，付费会员为247人，驻站作者43人，签约作者29人……” 看到后续的一排排数据，杜飞直接跳过了这一条消息，继续往下看去。 “希望您能选择把《小兵传奇》首发并签约我们网站，我们真诚的希望，能与您携手合作，把《小兵传奇》打造成一本真正的传奇巨著！” “七江网比我们谷粒网排名要高出三个档次，我想您有自己的考虑，那么，我们尊重您的一切选择！祝福您和您的《小兵传奇》在七江网上，能够得到好的成绩！希望我们以后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刚刚惊闻《小兵传奇》再次被删，请节哀；虽然现在并不是好的时机，但我们依然真诚的希望，您能认真考虑与我们的合作；让我们携手开创一个大场面！” “我们谷粒网，虽然只是第五档次的小网站，但正因为此，我们绝不会做出店大欺客的事情；也绝不会用莫须有的理由，让您的利益受损。请相信我们的诚意，给我们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让那些所谓的主流网络文学平台、第一档次的大型网站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小说！” 杜飞又是一声苦笑，和前世他听说的那些网编相比，这位“网编一号”的话，虽然显得浮夸，但真可以算得上是有节操的了。 可是，只要想起前世隐隐约约听到的那些破事，很多作者被网编们、用各种诱惑骗到小网站；一旦签下合同后，一切承诺就都不算数了；更有甚者，因为对合同不熟，或者过于轻信网编，一些作者还被签了短则两年三年，长则十年八年的卖身契，想反悔就得掏一大笔解约金……他心头的那一点点希望与火热，就彻底被打消了。 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那就先打个三五万过来，证明一下你们的诚意吧。”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自信满满，准备放手大干一场的时候，现实总会给你当头一棒，让你明白什么叫做天威难测；但当你根本不怀任何希望的时候，却往往能够得到惊喜，就像现在的杜飞—— 那句话发出去还没到一分钟，手机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长鸣，这是pp聊天软件接收转帐的提示音。 “您的好友‘谷粒小说网网编一号’，已经向您的pp帐号，转帐华夏币一万元，请注意查收。” 紧接着，聊天窗口再度弹出新信息。 “很抱歉，我们网站有严格的财务制度。如果您确定有预付稿酬的要求，我可以在明早例会上提出，并尽力为您争取，通过的希望非常大。” “这一万块，是我个人诚意的体现。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讨论《小兵传奇》的签约事宜了吗？” 杜飞静静看着这一段话，再又看向前面的“华夏币一万元”；心中莫名涌起一种不可言喻的情绪。他毫不犹豫的在对话窗口里打下了一个字：“好！” “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我先将合约传给你看一下。至于《小兵传奇》的后续章节，也请您尽快传给我。” “好。”杜飞发完这个消息不一会，对方就传来了电子合约，他迫不及待的点开，找到了自己最关心的稿酬支付部分；但只是大概瞄了一眼，他便皱起了眉头。 很显然，这是一份模板化的、完全针对传统文学的、一次性买断的合同。 事实上，有着这具身体前主人记忆的杜飞，也清楚网编一号给自己的合同，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买断价三十五万华夏币，比起新人作者的几万甚至几千华夏币买断价，简直是天壤之别。即便是在一线作者当中，也是偏中上的数字；而小说的字数要求，是二十到六十万字之间，浮动空间极大。也就是说，他只要投机取巧，写够二十万字就宣布全本，那就差不多是千字两千，完全是一线顶尖写手的待遇。 然而，在杜飞看来，这点钱是不够的，完全没有体现出《小兵传奇》、以及地球上网络小说的价值。

 第五章 大场面开启

    杜飞有些为难，网编一号，或者说他代表的谷粒网，确确实实已经体现出了诚意。但这个诚意，与他的期望值，相差太远了。而且，刚刚自己才主动从网编一号手里，要到一万块；现在又在稿酬上提出异议，会不会被认为得寸进尺、太过贪婪，从而导致对方放弃《小兵》的签约权？ 他带着满腔的顾虑，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脑子里一遍遍的过滤着《小兵》在上一世，所创造出的种种惊人成绩。 不一会，杜飞睁开眼睛，他决定坚持尊重自己、也是尊重《小兵》本身的价值。他决然的拿起手机，再次打开对话窗口，开始字斟句酌的输入。 “《小兵传奇》，与现在网络上其他小说，有着本质的区别。我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写作计划，预期总字数将会超过两百万。如果依然沿袭之前‘网站从作者手中买断所有权、读者再从网站上买断阅读权’的模式，我个人认为，是不太合适的；我的建议是，前五万字，与其他小说一样全面免费，甚至免费到二十、三十万字都没有问题。但后续部分，不再采用买断的方式，而是按章收费；读者按每章的字数付费阅读，而网站与我从中分成。” 对面沉默很久，终于回了一条消息：“您的建议非常不错，我们其实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根据我们的调查，在绝大多数小说网站上，签约小说的付费部分，质量往往比前五万字的免费部分相差甚远。这也是作者与读者之间最大的矛盾和冲突，往往会导致读者大规模投诉。如果采用您所说的分成模式，读者一旦不想继续看下去，就可以不再付费购买；这样，就能使得作者需要一直保持高质量的文字水准。原则上，我赞同您的建议，并会在明早例会上提出来。具体是否可行，以及定价、分成比例和按章收费的技术性问题，也会一并讨论。” “定价可以按每千字两分华夏币计算，分成按七三计算，网站拿三成……”杜飞把自己记忆里，地球上网文通用的分成规则描述了一遍，最后说道，“那么，我现在就去你们网站注册作者帐号？” “不必，为了防止其他人恶意抢注您的作者名，您的作者帐号，我们已经帮您注册好了，帐号和密码分别是……笔名依然是‘杜飞二号’；同时，我们还安排了专门的小编为您服务，他会在明天上班时间联系您，到时候，您只需要把作品通过pp离线发送，或者传到他的pp邮箱就好。” “嗯，好的，那我现在就把《小兵》的前两章传过去，麻烦您帮我上传一下。后续章节，我会在明天给他。” “那么，就让我们携手开创一个大场面吧！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早上八点四十分，杜飞在一阵吵闹声被惊醒了。 前一个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小护士筱筱，刻意给他控制了手机电量的原因，堪堪才写到两点，干劲十足的他，就再一次遭遇了手机没电。 当时他已经完成了《小兵》的第三、四两章，第五章也正好写到大半，正是主角唐龙被教官们虐得死去活来之后，进入《战争》游戏，以神来之笔解决掉终级黑洞弹，开启他传奇人生第一步的情节。 前面四章，唐龙在地狱训练里，付出所有的汗水和艰辛，在这个情节里，都得到了回报；事实上，不仅仅是读者会在这个地方会爽到，杜飞在写的时候，也一样血脉贲张、不能自已。 于是，他整整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他深情的呼唤“高山啊，充电器在哪里；大海啊，充电器在哪里……” 即便是醒来以后，杜飞的第一个动作，也是转身伸手，摸索梦中的那只手机充电器。然而这个动作太过激烈，牵动了他的伤腿；剧痛传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然后，他就听到了张丽嘶哑的声音：“我……我给你们跪下了！” 这一声叫唤，让杜飞彻底清醒过来。尽管他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根本就没有必要搞清楚状况！一股莫名的情绪，冲击着杜飞的胸臆，他也嘶吼着，叫了一声：“妈！” 杜飞甚至都没有发现，这声妈，自己叫得是如此自然，如此情深意切。 他只是勉力抬起身，看着正被筱筱扶住、但却努力挣扎着想要跪下的张丽；沉声问道：“妈，这是怎么回事？” 杜飞看着满满一病房的人，但此时此刻，却鸦雀无声，没人回答他的话。 张丽扭头看向杜飞，眼泪不停的流淌。她嗫嚅着，像是说了几句什么话，但杜飞却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筱筱见状，把张丽费力的扶到床边，让她坐在病床上，说道:“阿姨，您先冷静一下，我来和他说吧。” 接着她又掉头，看向杜飞，轻声说道：“刚刚周医生来通知阿姨，下周一，省医学院附属医院的专家团，会来我们医院会诊。你的腿部矫正手术，刚好在他们的会诊范围内。” 杜飞一听这话，脸上不禁现出一丝狐疑，他有些奇怪的说道：“这是好事，可是我妈……” 筱筱看了一眼其他在场的医生和护士，但没有一个人接她的话。她脸颊涨的通红，继续说道：“但是因为你们家先前欠下的医疗费，还没有缴清；所以医院下达了正式通知，要你们赶紧补齐费用，否则，别说你的矫正手术……”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不敢再看杜飞，硬着头皮说道：“就连杜叔叔的治疗，都会暂时停下……” 杜飞听到这里无力地扶额，他就知道，这特么的又是钱闹的！ 摇了摇头，杜飞伸手从张丽的口袋里拿出手机，这个动作熟极而流，就像孩童从母亲口袋里，掏出各式各样的糖果一般。再又登录了pp聊天软件，看了一眼钱包余额，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皱。 他清了清嗓子，看也不看其他人，只是仰起头，对筱筱问道：“我的朋友正在给我筹钱；没什么意外的话，最迟明天就能到帐；现在我只有一万，先交这么多，但你可以保证……让我爸继续治疗吗？” 筱筱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其他人，这一眼，就让杜飞明白，自己家肯定不止欠下医院一万块，甚至就算昨天那位网编一号，真的满足了自己“三五万”的要求，只怕也还远远不够。 而且，很明显的，像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小护士肯定做不了主。 但他依然听到筱筱那清脆的声音，在病房中响起；这声音，带着一丝决然：“好，我保证。” 张丽带上手机，跟着其他人去交费；筱筱却留了下来。 她摘下护士帽，手指轻抚过刚刚被张丽弄乱的发丝，仿似不经意般问道：“你的钱……是这几天拿手机挣到的？” 看到杜飞默然点头后，筱筱继续说了下去：“我每次巡房和换药什么的，都看到你在手机上打字，你是在写小说吗？” 杜飞点点头，答到：“是的。” 筱筱迟疑了一下，只见她摊开手，手心里，是一块手机电板，和一条耳机线。 她熟稔的将电板换好，又插上耳机线，递到杜飞手里，轻声说道：“你这样长时间用手机打字，对肩颈的伤害是非常大的。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以后不会再阻止你做事了。但你要听我的，试着用语音输入；还有，你输入的时候，要多仰着头。” 杜飞点点头，心里一片暖流涌过，他有些感慨的接过手机。 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明悟，自己为何在最终的二选一里，弃《紫川》而选《小兵》了，什么样的理由，都只是借口；真正的想法，原来不过是《紫川》过于沉重；而如此苦逼的重生，他极度需要唐龙的激情，让自己能够笑着活下去。 筱筱交代完这些就走了。 而杜飞拿着满格电量的手机，却并没有急着写完《小兵》的第五章；而是登录了pp聊天软件。 点开“谷粒小说网网编一号”的头像，他先是离线发送了《小兵》的三、四两章，再又习惯性的打上“在吗？” 然后他才醒悟过来，摇了摇头，切换成语音输入。 对着耳机线的麦，杜飞认真的说道：“你们的例会开完了吗？什么情况？” 同一时刻，谷粒阅读网办公室会议厅。一部手机“嗡嗡”震动，随着手机主人萧伟的轻点，两条新消息弹出。 “在吗？” “你们的例会开完了吗？什么情况？” 萧伟苦笑着，并没有回复消息，而是顺手接收了这两条消息前面的那个文本文档。 心里无奈的感叹着，什么情况？最坏的情况！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这场例会，算得上是谷粒网创建以来，最长时间的一场会议；甚至超过了当初那场决议建站的会议。从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三点；所有人都饿得饥肠辘辘；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提议散会、或者暂时休会。 因为谷粒网的两位创建者、合伙人，萧伟总裁和高路总编，正在为《小兵传奇》而死掐。 说死掐，其实是不太准确的。事实上，会议厅里，已经足足沉默了超过四个小时。

 第六章 一地鸡毛

    例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不过是汇报加总结例行公事。但从萧伟提出签约《小兵传奇》，并从这本小说开始，试行“按章收费”模式的决议之后，就招来了一片反对之声。 这本在萧伟的意料之中；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高路竟然是反对得最坚决的那一个。 对其他员工，萧伟可以以总裁的身份强力弹压；但对高路，他只能说服。 然而，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说服别人。 当例会进行到两个小时的时候，高路拍了桌子，全然没有平常的温文尔雅：“如果小伟你要一意孤行，那我就只能选择撤资，以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帮你帮到这个程度，就算要给你爸一个交待，我也敢说自己问心无愧！” 在萧伟抬头看向天花板，以沉默抵抗一切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说话了。但无论是萧伟，还是高路，都没有宣布散会。 大家并不知道他们俩在等什么，或许，他们正在等待来自上天的旨意。 但既然例会还在进行，于是，所有人也只能装成“我正在为网站的未来冥思苦想”的样子，实则早已魂飞天外。 不过现在……上帝的旨意，似乎已经到了。 萧伟看着手机屏幕，愈看下去，眼睛就愈发的亮起来。看完《小兵》的三、四两章后，他若无其事的，又点回文档开头，再轻轻的，用三根手指，把这手机推到高路的面前。 高路一愣，虽然是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低头看向萧伟递过去的手机…… 可他的反应却和萧伟截然不同，他越往下看，眼神里的怒火就越盛；只是看了大约半章的样子，他就再一次拍了桌子：“这是的小说简直就是对文学的亵渎！” 看着勃然大怒的高路，萧伟不打算再忍下去了，他拿回手机，随即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像一道无声的命令，除了高路，所有人也在这一瞬间，切换回正襟危坐模式。 萧伟扬起手，做出前半生最为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说：“高总编刚才说到文学，文学是什么？我个人以为，所谓文学，就是用文字去调动读者各种感情和情绪的一种体现。很明显，《小兵传奇》在这一方面，是相当，不，是最为成功的！无论优点网的半小时破五千点击，还是七江网的二十分钟四千八百点击，都证明了这一点。读者，有选择自己爱看的书的权利；而我们谷粒网，则要致力于满足他们的这种权利。以后，无论是什么样的小说，只要没有触犯法律法规，我们谷粒网，就绝不应该以任何理由，将其拒之于门外！关于《小兵传奇》的签约事宜，不必再作讨论，我会亲自着手进行。现在，散会！” 萧伟话音一落，沉闷的会议室内，立即响起桌椅细微挪动的声音，众人皆小心翼翼的拿起自己面前的文件夹，陆续出了会议室，不一会，偌大的会议厅里，只留下了萧伟和高路。 萧伟上前一步，搂住高路的肩，换了一副嘻皮笑脸、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表情，亲昵的说道：“高叔，我同意你撤资，但你知道的，我所有的钱都投在网站里了。你看，是我打个欠条呢？还是你继续保留股份，但假装已经撤资，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高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给我打欠条吧，我知道，网站以后会很赚钱，但这个钱，我赚起来心里不舒服。虽然你刚才说得冠冕堂皇，但其实就是一句话，杀头的买卖可以做，赔本的买卖坚决不干。你啊，和你爸一样，是个天生的商人，而我，从来都不是。” 看着高路有些蹒跚的，带着自己的私人物品，从办公室里离开，萧伟不禁也有些唏嘘。 对他而言，高路绝非仅仅只是一个投资者、合伙人这样简单；甚至可以说，没有高路，就不会有现在的谷粒网。 事实上，高路原本是一家大型出版社的总编，有着超过三十年的业界资历、和极好的名声。只是因为与萧伟父亲的私交，才在萧伟决意创建小说网站后，辞职前来帮衬晚辈一把。下面的小编，有一多半是他带来的；二十九名签约作者里，也有至少二十位，是因他的人格魅力感召而来的。 所以，萧伟清楚的知道，高路一走，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也许是员工大量流失，也许是作者大量流失，又或者网站一蹶不振，成为业内笑柄…… 但握着手机，回味着手机里那一段段文字；他感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再来一次，自己依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因为，这是理念之争，是悬崖边上的决斗，和私交无关，和利益无关，和对错也无关。大家都有自己的原则，也都想要坚持这份原则；高路只是看清楚了这一点，于是选择决裂。 萧伟长长的呼出一口声，收回纷乱的思绪，定了定心神，这才拔通了秘书的内线。 “通知所有人，从李副总编开始，直到公司的清洁工，现在开始，我要一个一个单独谈话，每人五到十分钟；由你安排时间。从编辑部开始，把财务部和法律部放在最后，让他们联合办公，在下班以前，出一份关于《小兵传奇》的纸质合同，我会带着这份合同去找作者面谈。告诉他们，如果这份合同不能把《小兵传奇》留在我们网站，那他们所有人也都不必再留下来了。” 萧伟选择这位秘书，就是看中了他的执行力；然而这一次，他让萧伟失望了。 “李副总编留下了一封辞职信，人已经走了。” “一组责编和两位小编申请辞职，他们表示，会按照合同办事，做完这一个月再离开，但谈话就没有必要了。” “二组责编联系不上，据说高总编离开后，他就追了出去；目前手机无人接听；三位小编同样递交了辞职信。” …… 总编、副总编、两个组的责编、六位小编里的五个，都选择了离开。最后编辑部里，能够约谈到的，只是一位进公司不足一月的实习小编穆毅峰。 打量着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萧伟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选择离开？” 穆毅峰站得笔直，沉声答道：“因为我也很看好《小兵传奇》。” 萧伟笑了笑，他把这个回答，当成了有野心的年轻人，想要成功上位的不择手段。但即便网站处于瘫痪状态，他依然不打算纵容这种投机，他眼神敏锐的盯着穆毅峰，再次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例会的时候，你也提出过反对意见？” “您可以查阅会议记录。”穆毅峰的语调没有任何变化，“我反对的，并不是签约《小兵传奇》，而是您针对这本书的营销计划。” 萧伟回忆了一下例会的过程，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你继续说。” “好的，您在例会上提出，要将我们网站之后所有一级和二级的强推荐位、尚未卖出的广告位、以及所有的宣传资源，都留给《小兵传奇》，我个人认为，这是不合适的。当时我并没有机会阐述理由，就被萧总您打断了。但是，我有以下三点理由。” 办公室里，穆毅峰沉稳而年轻的声音缓缓响起：“第一，我们网站，是一家刚刚创建的第五档次小网站，注册会员连一千人也没有；无论怎样推荐和宣传，受众群也只有这一千人不到；这明显是事倍功半的做法；不如前期把主要精力，放在凤空网等书评网站的宣传上，让大众读者群体知道，《小兵传奇》已经签约我们网站；等到注册会员足够多的时候，再发力在网站内部宣传。第二，据我所知，我们网站目前的签约作品，大多是高总编凭自己的面子拉来的。在这个过程中，他对以《大侠一枝柳》作者柳之痕为首的许多作者，都有过推荐位和宣传资源的承诺。如果您贸然变动，后果不堪设想；《小兵传奇》是一本好书，但之前同样也有过无数的经验和教训，一本好书，是撑不起一家网站的。第三，尽管您说《小兵传奇》的作者保证写出两百万字以上，但目前问世的，只有两个章节，不到两万字……” 听到这里，萧伟挥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他把手机递到穆毅峰的面前：“这是最新的两章，你先看完，我们再做讨论。” 穆毅峰很快看完了这两章，交还手机后，他稍做思考，就继续说道：“萧总，目前来看，这两章的情节，一以贯之的紧凑和热血沸腾，至少我个人，依然处于深深的代入状态之中。但是，长篇小说的创作，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有冲劲、敢拼博是一回事，能不能坚持下去，是另一回事。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作者是在一天时间里，写出这两个章节的。暂且不谈他的后续章节写成什么样，但像这样每天两万字的写法，他能坚持多少天？要知道，目前各网站的绝大多数作者，每天都只写两到三千字；哪怕是《天殇复仇》的作者曲笔，一出道便以更新速度超快而成名，每天也不过写六千字左右。” “啪、啪、啪……” 萧伟双手按住办公桌，站起身来，然后，他一边鼓掌，一边用极为赞赏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你说得很好。那么，现在回办公室，在下班以前，就你刚才讲的前两个问题，出一份可行性方案；如果这个方案能够得到我认可的话；等下，你就以谷粒网副总编的身份，跟我去出差，面见《小兵传奇》的作者，看看他是怎么回答你第三个问题的。” “好的，萧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