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种田忙,主角莫猖狂》 第1章 又活了 这一觉,沐晓夏睡得很不安稳,短暂的一生像是电影被按下了回放键,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 她又活了! 确切的说,这是她的第三辈子! 第一辈子,身处和平年代,她认主了家传玉佩空间,正窃喜自己是气运之子,注定要走向人生巅峰时,她嗝屁了。 死后,她接受了《将军府的假千金是真团宠》一书中真千金的遗愿,成为了里面的真千金! 畅游书海十来年的沐晓夏表示:这剧本我熟啊,女配逆袭,打脸虐渣嘛,怎么舒爽怎么来就对了! 结果,她血溅断头台! 罪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不信、不礼、不廉、不耻…… 再次睁眼,又回到了穿书的那一天,就连偷换真假千金的罪魁祸首苏桂花说出的话都只字不差: “百花楼有啥不好的,双腿一张,吃穿不愁,既养活了自己,又孝敬了爹娘,能去那是你的福气,你要不是老娘的女儿,老娘才不会巴心巴肝的替你找个那么好的去处。” 沐晓夏抬眸,掏出怀里的长命锁,道:“要去百花楼也是你自己的女儿去,我又不是你的女儿。” 原书中,原身早就知道了自己不是苏家的亲女儿,也知道苏家真正的女儿顶替自己成了京城沐将军府的大小姐,所以想方设法偷到证明自己身份的长命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跌跌撞撞进了京,回应她的是七个哥哥们异口同声的: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原身不甘啊,闹啊,作啊…… 总之,做尽了恶毒女配的“恶”。 终于,亲生父母厌弃,未婚夫退亲,她被送入家庙,死于熊熊烈火! 在知道自己穿成了恶毒女配后,沐晓夏暗骂原身傻:要什么亲情、爱情、兄妹情,搞事业不香吗? 于是,拳打恶毒养母,脚踢伪善养父,断亲苏家,一路火花带闪电,虐渣搞事业,有仇从来不过夜。 最后,和所有穿越女主一样,她遇到了帅强惨三皇子。 倾全部资源投了三皇子这支潜力股,以为将三皇子扶上高位,她就能搞垮沐将军府,完成原身遗愿,自己还能扬眉吐气。 结果,出了一点小误差,将军府垮了,她羊、没、吐、气! ——蠢! 这是行刑前夕,她吵着闹着要见已是初云国皇帝的三皇子萧彬时,萧彬让心腹给她带来的一张纸条! 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一个字,如晴天霹雳! 静思一夜,回想一路走来的种种,沐晓夏终于明白了那个字的意思。 忠、孝、仁、义、礼、廉、耻…… 总结出来就两个字:名声! 名声啊! 看不见摸不着,却是这个世上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都在乎的,偏偏她无视了。 她仗着自己穿书而来,熟知剧情走向,就无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她仗着脑子里那点子超前几千年的知识,就将所有人当傻子。 她以为自己是一个神话,结果却成了一个笑话。 不孝? 大概就是上辈子睁眼就看到苏桂花要把她卖去百花楼,所以怒不可遏,直接用拳头教她做人吧! 那么,这一辈子,就换个剧本,先保住自己的名声。 在苏桂花震惊中,沐晓夏晃了晃手里的长命锁,道:“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在沐将军府,每天仆妇围绕,穿金戴银,却想让沐将军府真正的女儿去那等肮脏的地方接客孝敬你们,你们咋那么不要脸?” 这原本就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现在被沐晓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揭开,苏桂花一下子就怔在原地,原本要说出口的污言秽语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好半晌,才干涩的开口:“你…咋会知道的?” 沐晓夏冲她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我还知道,村里闹饥荒,你们准备去找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又怕我这个真正的大小姐会坏事,误了你女儿的好前程,所以就想着先一步将我卖去百花楼,污了我的清白。” “到时候哪怕沐将军真的知道了我的存在,为了名声,也不会上赶着认回我这个污了清白的女儿。” “算盘倒是打的噼里啪啦响,就是没人问问我愿不愿意配合?” 如意算盘被识破,苏桂花被吓的心尖发颤,随即又恶从胆边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去抓沐晓夏。 只要夺了她手里的长命锁,再将她送去百花楼,就算她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沐晓夏早防着她,闪身躲过苏桂花伸过来的手,又重重的一脚落在旁边的板凳上。 只听“啪”的一声,板凳应声而碎。 “别想动啥歪心思,你打不过我!” 原身的这一手是在尼姑庵里练出来的。 苏家为了每月三十文的工钱,在原身五岁那年就将她送去了尼姑庵给老尼当童子。 原身在尼姑庵挑水、劈柴、做杂活,伺候了老尼整整十年,上个月老尼示寂,她忙完了老尼的身后事,才得已下山。 原书中,原身就是突然回家,正好听到了苏家夫妇在计划如何哄骗她下山,如何将她送去百花楼。 原身有心想逃,又暗恨苏家女顶替了她的身份,让她白白受了十五年的磋磨。 所以表面不动声色稳住苏家夫妇,然后找机会偷了证明自己身份的长命锁,自己带着长命锁找去将军府认亲。 她穿来后,面对歹毒的苏桂花,简单粗暴的将她揍了个半死,然后拖着她去找苏家族长断亲。 爽是爽了,名声同样也坏了。 苏桂花没想到沐晓夏还有这么一手,顿时被唬住了,又不甘心这十多年来的谋算成了一场空。 似是看透了苏桂花的心思,沐晓夏淡淡的道:“放心,我不会去将军府认亲,坏你女儿的好事!” 将军府那一窝亲疏不分的狗东西与苏桂花的歹毒不相上下,她是脑子有病才去认亲。 认了亲就相当于给自己找了对活爹活娘,那不就是有机会让人再次将不孝的帽子扣她头上吗? 至于原身遗愿什么的,她上辈子就完成了,这辈子就不伺候喽! 见苏桂花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沐晓夏又十分恶劣的开囗:“毕竟,我是克父克母的命,这辈子没有父母缘!” 第2章 穿越宝典 “啥?啥……啥意思?”苏桂花被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唬住了。 沐晓夏抬眸,戏谑的眸光直视苏桂花:“水月师太说,我,克、父、克、母。” 水月师太就是尼姑庵的老尼,虽然声名不显,但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尼姑、僧人、道士之类的人,还是存有几分敬畏。 搬出了水月师太的名头,苏桂花一听就连忙退出三丈开外,惊道:“当真?” 沐晓夏一脸神秘莫测:“是与不是,稍后便知。”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有人大喊:“桂花婶在家吗?苏猎户被野猪伤了。” 话音未落,血呼呼的苏父就被人抬了进来。 原书中也有这么一出,上山打猎的苏父被野猪伤了,原身趁苏桂花方寸大乱时逃出了苏家。 而这辈子,她想要保住自己孝顺的名声,就不能像上辈子一样,拖着苏桂花去断亲,但是却可以借机搞一波大的。 苏父伤了腿,郎中说若不好好养着,今后可能走路都成问题。 闻听此言,苏桂花被吓的半死,郎中走后,她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半天站不起身。 苏父本名苏沐,之所以被称做苏猎户,是因为他有拳脚功夫傍身,整个苏家坳几百口人,唯有他敢一个人进入深山打猎。 打了十几年的猎,受到最重的伤,也就是被树枝划破点油皮,连血丝都没见。 可是这一次…… 蓦然,苏桂花想到了沐晓夏所谓的克父克母,颤声问:“水月师太真……真的说你……” 沐晓夏点头! “那以前咋啥事都没有?” “水月师太示寂后无人压制我身上的煞气,所以就克父克母了。” “不对,你这死丫头在唬我呢,我们不是你亲爹亲娘,真克父克母也克不到我们头上来。” 苏桂花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色厉内荏为自己壮胆。 沐晓夏嗤笑: “我堂堂将军府大小姐,生来金尊玉贵,却被你这无耻贱妇偷换,还没学会走路就得先学着照顾你们,自生自灭长到五岁,你为了每月三十个铜板,又能狠心将还没灶台高的我送去照顾别人。” “咋滴,得了好处我就是你肠子里爬出来的,遭报应了又想起不是我亲爹亲娘了?你那么能,是不是王母娘娘不给你当,那都是老天瞎眼啊?” 可不就是老天瞎眼,不管是原身的那一辈子,还是她的上辈子,苏桂花这个万恶之源都是安享富贵度过晚年。 “所以,你是存心回来克我们的?” 苏桂花颤声问。 “对啊,我还在襁褓里,你就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将我换了回来,既然苏家那么稀罕我,我肯定要回苏家啊。”沐晓夏下巴一抬,大大方方承认了。 苏桂花一噎,随即恶从胆边生,操起一旁的扫帚:“谁稀罕你了?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灾星,赶紧滚出苏家!” 克父克母,可不就是灾星吗! 沐晓夏躲过她挥过来的扫帚,“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既然挂了苏家女的名头,又叫了你们一声爹娘,就算我离开苏家,该克你们,你们还是逃不掉。” “对了,水月师太说我年纪越大,身上煞气就越重,这回他侥幸不死,下回就不知道会落在你们俩谁头上了?” 沐晓夏一脸幸灾乐祸的继续忽悠。 “你,你,你……呜呜,我的命咋这么苦啊!请回来这么一个灾星!” “不行,你不能留在苏家克我们,苏家女是吧?我就让你做不成苏家女。” 沐晓夏依旧是幸灾乐祸的模样,“呵,将军府大小姐的位置被你亲生女儿占了,难不成你还准备把我们俩再换回来?” 苏桂花被气的一噎,反身扑在苏猎户身上呜呜咽咽起来:“呜呜呜呜,孩他爹,这可咋办啊?这个灾星送不走了。” 被苏桂花这么一扑,苏猎户哼哼唧唧的醒了,苏桂花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忙将沐晓夏克父克母的事,添油加醋的和苏猎户说了一遍。 沐晓夏随她去说,反正她又没想过继续留在苏家。 天天对着这么一对歹毒的夫妻,她怕忍不住又走了上辈子的老路,拳头教他们做人。 连哄带骗地唬了苏桂花一通,沐晓夏神清气爽。 转身进到里间,砍柴刀舞的虎虎生威,噼里啪啦,三下两下,苏桂花宝贝了几十年的檀木雕花大木箱就成了一堆碎渣渣。 沐晓夏在里面挑挑捡捡,拎出一小口袋大米和几个鸡蛋,晃悠晃悠地去了灶房。 用灶台生火做饭,这具身体并不陌生,毕竟在尼姑庵干了十年。 打水掏米时,看着舀出来的半瓢混浊的水,沐晓夏才想起来,现在的苏家坳正闹旱灾。 自去岁下旬起,苏家坳已有大半年滴雨未下,村里的那条大河早在十几天前就断流了。 仅有的四口水井干涸了三口,剩下的一口也是在苟延残喘,不知道还能挺几天。 放下水瓢,沐晓夏心神一动,一个空间就出现在她脑海里。 这是她第一辈子认主的家传玉佩空间,空间分两个区域,一个区域被沐晓夏当储物间用,因为里面时间静止,东西放进去不管多久,拿出来就像刚放进去一样。 但是不能进活物,活物进去就会死,症状类似于缺氧。 另一个区域里自带一汪泉水,泉水对人体无害,也没有明显的益处,不能用于治病或让人脱胎换骨,但口感比井水山泉水甘甜,沐晓夏一般当饮用水来用。 在储物区域翻了翻,翻出一本厚厚的《穿越宝典》。 和平年代,穿越小说风靡网络,她又认主了玉佩空间,某天突发奇想:空间都有了,那穿越肯定也是真实存在的。 万一哪天她穿越了,以她的脑子和浅薄的见识,肯定活不过一年。 于是制做出了这本《穿越宝典》,里面收录了美食方子、美妆方子、护肤方子、肥皂方子、香皂方子、精油方子等等。 当然,还有多种副食品的古法酿造,比如酱、油、醋、酒等等。 更有可食用野生菌的图片、可食用野菜图片、各种能入药的中草药图片。 甚至连各种农用工具图纸和怎么制造玻璃、水泥、炼铁、炼钢都收录了,力求穿越后能迅速发家致富,走向人生巅峰。 上辈子,她利用这些方子敛了不少钱财,后来空间却突然消失不见。 重头再来,空间还在,真好! 从空间里取出泉水煮好饭,沐晓夏又将油罐子里头那一点猪油全倒锅里,煎了四个鸡蛋,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等苏桂花再出来时,只闻见空气中残余的白米饭香,和灶台上两个空碗,还有一口油汪汪的锅! 第3章 门牙没了 “哎哟喂,你个遭瘟的,你竟然敢糟蹋白米饭,还一个人还吃了四个鸡蛋,还敢用光老娘的油,哎哟喂,咋就不吃死你啊?”苏桂花越看越心疼,捂着心口,就跟死了亲生女儿一样。 那一点儿大米和猪油还是过年时剩下的,准备等她亲儿子苏晓冬从府学回来,给儿子补身子的。 做给亲儿子吃,她都恨不得数着白米粒儿,结果被一个灾星全吃了。 “不行,你这个杀千刀的,你不能留在苏家继续祸害我们,我要去找族长,将你逐出老苏家。” 闻言,吃饱喝足的沐晓夏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兴致勃勃道:“要是族老问你为啥要逐我出苏家,那你一定要和族老们好好唠嗑唠嗑,反正老苏家趣事儿多。” “你……” 苏桂花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眼前发黑,见沐晓夏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她勉强打起了感情牌,“夏夏啊,娘知道你是个孝顺的……” 沐晓夏一拍胸脯,自豪感瞬间拉满:“那是,估计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有我这么孝顺的女儿了。” “自知是克父克母的命格,为了报答将军夫人的生育之恩,将军府那个金银窝我都能舍下。” 哼,这辈子,谁都别想说她不孝! 苏桂花眉心突突突直跳,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想到孩他爹的交代,苏桂花强压心头的愤怒,陪笑道:“你对将军夫人的孝顺自然让旁人说不了闲话,但我们苏家好歹也养了你十五年,没有生恩,也有养恩。” “古人云:生而未养,断指可报,有生有养,断头可报,不生而养,百世难报。” 沐晓夏气乐了,不愧是在大户人家当过大丫鬟的女人啊,人贩子都被她说的这般清新脱俗。 还古人云,古人要是知道你将他的话这般曲解,他的棺材板板谁压都不好使! 然而,沐晓夏是个顺坡下驴的,“那……那你说我该咋样报苏家的养育之恩?” 苏桂花语重心长,脸上的褶子肉眼可见的深了几分。 “将军府你肯定是回不去了,将军府现在的千金已经和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儿有了婚约,是皇后娘娘亲自赐的婚。若是将军府在这个节骨眼儿下认回了你,那将军府里的那位小姐又如何自处?皇后娘娘的脸面又置于何处?” “你克父克母,苏家也不敢再留你,我和你爹思来想去,唯有将你过继出去,方能两全其美。说来咱苏家还欠沐家一条人命,正好将你过继到沐大牛名下,也算是你报答了苏家十五年养育之恩。” 见过世面的大丫鬟就是与一般村妇不一样,说话一套一套的,横竖撇捺都是她有理。 沐晓夏默默给苏桂花点了个赞,然后噼里啪啦飞快打起了小算盘。 “三岁那年苏晓冬出生,你伤了身子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你男人不是跑山间就是跑地头,家里的活计全丢给了我。”尛說Φ紋網 “你在大户人家当丫鬟伺候小姐月银二钱,也就是二百个铜板,我也是当小丫鬟伺候你们一家,怎么着也能值五十个铜板。” “刚过完五岁生辰,你将我丢去了尼姑庵,尼姑庵每月给你三十个铜板。” “还有你用亲生女儿换了我身份啥的,怎么着也能值个几万两吧?” 人不能打,但血总要得出一点吧! “我也不多要,二十两银子,咱就两清了。” “此后,将军府大小姐的身份我也不和你亲生女儿争,沐家那条人命我也去帮你们还了!” “你做梦!”听说要银子,苏桂花整张老脸都绿了,“二十两银子?劫道的都没你这么心黑。” 在苏家坳,一家七八口人正常的开销一年也才三五两银子,死丫头一开口就是要二十两,也不怕她命短福薄受不得! 沐晓夏不慌不忙地放大招:“水月师太说我生来克父克母,不穿娘家一根纱,不吃娘家一粒米,方能护得父母平安喜乐,同样的,做父母的也不能欠我分毫,如若不然,非死即伤!” “真要算起来,二十两连个零头都没有。” “这还是看在你们没有将我换过来就捂死的份上,我只要二十两。” 苏桂花:是要弄死你,还没来得及。 “当然,不给我我也不能明抢,但你们是死是活,就要交给老天爷决定了!” 沐晓夏负手而立,明媚的阳光从破了洞的屋顶钻了进来,给她一本正经的脸上平添几分圣洁,看的苏桂花心里直犯憷。 “这……此等大事,我还需要和你爹再商量商量。” 说着,狗撵似的往里屋跑。 沐晓夏好心的提了一句:“慢些走,仔细脚下。” 话音未落,只听见“哎哟”一声,苏桂花脸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哎呀,没摔着吧?都提醒你了,仔细脚下。”沐晓夏佯装着急的上前做势要将苏桂花扶起来。 “别,别锅来!” 苏桂花惊恐的躲开她伸过来的手,捂着血流不止的嘴唇,连滚带爬的跑去了里屋。 古人本就迷信,若是苏桂花对她克父克母一事,是将信将疑,那么现在就是信了百分之八十。 哎哟喂,她这把老骨头哟,都散架了! 苏桂花的背影跑出了残影,沐晓夏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她的空间除了储物保鲜外,还有一项功能,任何东西只要是在方圆十米内,眼睛能看到的,都能凭意念收取。 同样的,也能将空间里的东西放到十米内任何一处眼睛能看到地方。 她刚刚只不过是将那一截木柴放到苏桂花脚下绊了她一下,又迅速收回来而已! 再次见苏桂花从里屋出来,她已经收拾好了嘴唇的血迹,一脸怨恨地盯着沐晓夏,“跟窝奏!” 沐晓夏仔细一瞧,哦豁,门牙没了! “银子呢?” “给泥,陶仔鬼!” 眼疾手快的捞过她丢过来的烂布包,仔细数了数,连碎银子加铜板,刚好二十两,沐晓夏顿时眉开眼笑。 苏家有苏猎户上山打猎做补贴,日子过得非但不紧张,还有余银养苏晓冬那样的读书人。 所以,沐晓夏也不和她客气,结合了原身那一辈子和上辈子的经验,让她掏出了二十两银子当补偿。 当然,依苏家夫妇的脾性,这二十两银子估摸也是极限了。 第6章 萧彬完了 马车缓缓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头,赶车的小厮正准备挥鞭让马车提速时,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突然从天而降,正中马车车顶。 “嘭……” 石头砸碎马车的声音响彻整个溪水镇,不出半刻钟,“天降巨石,专砸无德之人”就成了十里八村赶集人的谈资。 “听说了吗?马车里的那个人被砸的老惨了,济世堂的大夫说,要不是他反应快,那石头就砸他脑袋顶上了。” “听说了,听说了,那人护住了脑袋,胳膊就遭罪了,抬出来的时候半边身子血呼拉沓,也不知道那条胳膊能不能保得住。” “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干了啥缺德事儿,让老天爷亲自下巨石来砸他。” “嘘,你们小点声,想想看,咱县太爷可是正六品的官儿,出行都只能坐骡车,那个能坐马车的,会是个啥了不得的泼天大人物啊,你们胆敢说他的闲话,也不怕事后被牵连!” “怕啥子哟,管他啥大人物,就是皇帝被砸了那么一下,他的皇位也坐到头了,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当时那马车出了镇子,周围几十米开外既无高楼,又无树木,那块石头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天上,专门盯着他的马车砸似的,要不是罪大恶极,老天爷咋会这般罚他?” 周围一阵静默,默默的给那个“口出狂言”的兄弟竖了个大拇指,然后默契地散开。 在初云国,马是重要战争物资,不是有钱就能坐的,一般只有皇亲国戚和正五品以上大员才有资格骑乘。 祸从口出,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皇亲国戚,都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招惹的。 济世堂 包扎完胳膊的萧彬坐在休息间双目赤红,丝毫看不出两刻钟前他还是个气宇轩昂的翩翩佳公子。 做为一个没有母族依仗,又不受皇帝待见的皇子,大大小小的伤,这十多年来,他不知道受过多少回。wWW.xszWω㈧.йêt 可是,没有一回受伤,会让他这般无措! 天降巨石,专砸无德之人! 这种流言要是传回京城,皇帝的十七八个儿子全死光了,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坐! “外面,怎么样了?” 半晌,萧彬才哑声问。 “今日是溪水镇赶大集的日子,亲眼看到巨石砸到马车的百姓就有几十人,听到响动赶过来瞧热闹百姓的更有几百人之多。” “嘭!” 茶盏被扫落在地,萧彬猩红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狠厉:“杀了!” “万万不可,此事闹的沸沸扬扬,恐怕封不了口。” 心腹冷静道:“殿下您奉旨出京办差,各方人马都盯着,动作搞大了反而对您更不利!” “滚”。萧彬歇斯底里。 那块巨石,砸坏的不止有马车顶和他的胳膊,还有他所有的野心和抱负。 他,初云国三皇子,当今圣上的长子,完了! 沐晓夏知道萧彬要完了。 萧彬的生母只不过是贵妃宫里的一个洗脚婢,阴差阳错与皇帝一夜欢好怀上了萧彬,最后被皇帝封了个小贵人给打发了。 那会儿贵妃无子,于是将萧彬养在自己名下,萧彬生母不甘,三番五次在萧彬面前说糊话。 贵妃也不是个好相予的,仗着有母家撑腰,当着萧彬的面,生生让人将他生母凌辱至死。 那会儿萧彬才四岁,仇恨就这么埋下了,于是一心想借贵妃母家的势力,登上高位后再替生母报仇。 偏偏,在萧彬五岁那年,贵妃生下了自己的亲儿子。 于是,他蛰伏起来,在贵妃面前讨好卖乖,事事以贵妃亲儿子为先。 但是,宫里头不止有贵妃,还有皇后呢,讨好了贵妃,就碍了皇后的眼。 再说皇后与贵妃,一个出自清流世家,一个武将之首嫡长女,谁也不服谁,日常针尖对麦芒。 尤其是儿子们都快成年了,而太子未立,弄死弄废弄残对方儿子什么的,那两位做梦都想。 有皇后的人暗搓搓盯着,就是借他萧彬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来。 这也是沐晓夏敢悄摸摸搞大事,不怕萧彬杀人灭口祸及旁人的主要原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萧彬众目睽睽之下被天降石头砸中,在看热闹的百姓眼里,那就是坏事做多了,才让老天看不过眼下块石头把他给砸了。 再加上沐晓夏混在人群里,叨叨几句“天降巨石,专砸无德之人”,百姓一传十,十传百,他萧彬就是个无德之辈! 安上无德的名头,他这辈子就是再能耐,想污秽不沾身的登上皇位,也只能在梦里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他砸死? 她也想啊,可上一辈子她用空间弄出了一条人命,空间随后就消失了。 弄死他或许就要搭上一个空间。 萧彬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她如此牺牲? 这头萧彬还在济世堂里无能狂怒,那头的沐晓夏搞完事后,就晃悠晃悠进了布庄,挑了几床不惹眼的被面枕套。 因为心情格外美丽,又在店伙计的推荐下,花了二百个铜板,买了几件成衣,才转战去了粮铺。 到了粮铺经小伙计介绍,沐晓夏才知道,现在的杂粮六文一斤,白面十文,大米二十文。 记得上个月初的白面才五文一斤,杂粮更是只要三文。 这才过了多久,粮价就涨了一半。 摸了摸荷包里的十九两多的巨款,沐晓夏安心了。 兜里有钱心不慌! 要了大米五十斤和黄豆绿豆各五斤,一共花了1060文。 结完账,沐晓夏又犯难了,现在正闹旱灾,会过日子的都将家里的白米换成了杂粮面,她要是大咧咧将这五十斤白米放到老陈头的牛车带回去,还不知道被人传成什么样子。 不过也难不到她,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把粮食全部收进了空间,然后背着空竹篓溜溜达达进了市集。 会在市集摆摊的几乎都是周边的村民,竹筐一放,货物一摆,就是一个临时小摊位。 卖得也是自家产的东西,无外乎是些什么鸡蛋、鸭蛋、菜干,还有就是上山打到的野物、山货,手工编织的篮子、木盆、竹筐等等。 随意逛了逛,买了一些能用的到的东西,沐晓夏就出了市集,往老陈头停牛车的地方走去。 第7章 入族谱 金乌悬空,正是一天温度最高时。 沐晓夏坐着牛车回到苏家坳,远远地就看到三奶奶坐在院门口的树荫下。 “三奶奶来了?咋不进院子坐?”沐晓夏连忙招呼着。 三奶奶笑道:“估摸着你就快回来了,我就在外头坐坐,外头凉快。” “三奶奶过来是有啥事吗?”沐晓夏一边将人请进院子,一边说道。 “是好事呢,大牛那一支有后人了,你三爷爷高兴的一宿没睡,连夜翻了黄历,选了个黄道吉日请族谱,要将你的名字记上去哩。” “那真的是麻烦三爷爷了,日子选在哪一天?我需要做啥准备?”沐晓夏高兴的说,只要名字上了沐家族谱,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沐家人。 沐大牛的沐,与京城沐将军府没一毛钱关系。 “日子就定在后天。” “你三爷爷的意思是,今年这天气不景气,往后是咋样也算不到,所以咱也别学那富贵人家样样做齐全了,礼节上能精简就精简。” “但是,请族谱总归是大事,后天中午要叫上族里几个辈分大的长辈们来观礼,也算是让大伙儿认认脸,往后都是一家人了。” “届时肯定要办上几桌席面。” “后天中午啊?”沐晓夏正盘算着后天中午能拿什么出来待客时,就听三奶奶又道:“丫头啊,你也别慌,后天的日子急是急了点,但今年这样的光景大伙儿都知道,也没谁会挑你的理儿。” “村里水库干了,你几个弟弟妹妹们捞了不少杂鱼,你将这些杂鱼处理了,后天中午就炖个杂鱼汤,再炕些杂粮饼子,或是煮些杂粮糊糊待客都不算失礼。 沐晓夏这才看到三奶奶旁边还放着一个大木桶,桶子里约摸有三四斤杂鱼,大的不过两指宽,小的比小拇指还要小上一半。 “谢谢三奶奶,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沐晓夏脆生生的说,老人家顶着烈日将东西送到家里头来,肯定也是一腔真情实意,她扭扭捏捏推三阻四的,平白添了股小家子气,反而不美了。 “哎,我就喜欢你这种大气的姑娘,苏桂花那贼婆娘活该守不住。”三奶奶也高兴的接话。 这话沐晓夏就没法接了,只能干笑着将木桶提进后院。 将鱼倒进后院的大水缸里,见缸里的水有点浅,沐晓夏又从空间里取了一些水掺够大半缸水。 清凌灵的空间水一倒进去,原本半死不活翻白肚皮的小杂鱼瞬间精神了,欢快的在缸里游窜。 沐晓夏也没太在意,将水缸盖盖上,又从空间里取出两封糕点,然后拎着空桶去了前屋。 “三奶奶,这个你拿回去给家里的小辈们甜甜嘴。” 三奶奶看到东西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带笑的脸瞬间耷拉下来,沉声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沐晓夏也被三奶奶的语气吓到了,看了看三奶奶,又看了看手里的糕点,没错啊,油纸包的,不久前在点心铺子里买的,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我今儿个在市集上买的啊。”沐晓夏不明所以。 “小姑娘家家的,就是不会过日子,现在是啥年景?这糕点至少得二十个铜板往上吧?有这个铜板你买粮能吃好几天,买这劳什子糕点,过了喉咙饱不了肚。” 沐晓夏忽地展颜笑了,眉眼弯弯:“三奶奶,我没您想的那么不会过日子,我五岁就上山跟了师太,师太她老人家也教了我不少谋生的本事。” 生怕三奶奶不信,沐晓夏又补了一句:“山上到处都是蛇虫鼠蚁,我要还是像平常小姑娘一样,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送走了将信将疑的三奶奶,沐晓夏暗想有些事情是应该拿到明面上来了。 她是个会享受的,用她妈的话来讲就是:吃要吃好个,做事摸脑壳。 认主了玉佩空间后,她连出去露营都要将柔柔软软的铺盖带上,更别说其他了。 不出意外,她还会在苏家坳生活很长一段时间,让她天天吃杂粮糊糊配菜干,买点大米都偷偷摸摸,肯定是不成的。仦說Ф忟網 但是以她现在这大半家当都靠族人“接济”的贫困户,就算隔三差五吃顿干饭也会惹人闲话。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可别说什么偷偷摸摸的吃不让人知道,能说这话的人肯定是没有亲自下过厨,那柴火蒸白米饭满院子飘香,怎么去偷摸? 所以,为杜绝这种情况,有些事情还是要过了明路。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沐晓夏就上了山。 苏家坳大半年滴雨未下,哪怕是清晨的山林,也没有了草木的清香,反倒是弥漫着一股子粉尘味儿。 山上的动物也有驱吉避凶的天性,干旱来临,山溪断流,草木枯死,山外围的小动物们都迁徙去了山林深处。 故而,沐晓夏这一路走过,别说挖到人参芝灵,捡到蘑菇木耳,就是虫鸣鸟叫也难得听见,整座大山寂静又萧条。 行了近两个时辰,入眼的嫩绿逐渐多了,看样子已经进了深山。 传闻,这座延绵不绝的大山是山脉的分支,深山就是那山脉的腹地,里面时常有凶兽出没,曾有猎户误入,被找到时身体都只留下一小半,以致于现在的村民们谈深山色变。 沐晓夏寻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凹谷,从空间里摸出一把锄头,哼哧哼哧的刨了一个大坑,又取出空间水,将大坑灌满。 忙完这一切,沐晓夏便爬上一棵既安全又能清楚看到水坑的大树。 这个山谷地处深山,又是底洼,上面有高大的老树遮挡阳光,下面又有层层腐叶阻挡湿气蒸发,故而这个不大的山谷并没有太受干旱影响。 仔细一看,还能看到新长出的嫩叶有被食草动物啃过的痕迹。 沐晓夏挖坑灌水,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引食草动物过来喝水。 也不知道她这个空间水是不是对动物有莫大的吸引力,反正她心血来潮想吃野味了,都是用这招,挖坑、灌水、捡野物。 第12章 挖沟修渠 晨风徐徐,带来了泉水的清凉,吹散了夏季的燥热,却带不走这群年过半百的老农们心里的火热。 “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使力!” “一二三,使劲!” 十几根胳膊粗的木棍卡进冒着清泉的石头缝隙里,随着村长的一声令下,大家咬着牙,梗直了脖子,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各自手中的木棍上。 “开了,开了!” “嚯,好大的水啊!” “这汪泉水好啊,养活咱苏家坳几百口人不成问题。” …… 经过一夜的努力,终于在雄鸡破晓时分,不大的水潭子里石块和淤泥被全部清理出来,连出水的那个石头缝都被大家齐心协力撬开。 现在的出水量比先前沐晓夏发现时大了几十倍不止。 汩汩的清泉像一条小溪,自地底下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这水流大啊,要是能引下山去多好啊,不但能救活咱苏家坳几百口人,还能有剩余的浇灌土地。” “现在是五月中旬,要是将这水浇到田里,还能赶上种一季稻子哩。”一老者双臂撑在木棍上,感慨道。 此时的小水潭子已经大变样,不但被加深加宽了不少,还修出了一条通往下边打水的台阶。 尽管如此,水潭子里的水还是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上升。 这出水量是真的大,没准儿是挖到地下暗河了。 沐晓夏是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听说过很多名川大山有地下暗河的存在。 什么干旱时节,一村子人靠溶洞里的地下暗河水存活。什么探秘峡谷山洞,里面发现大型地下暗河,之类的消息不要太多。 如果这下面真的是地下暗河,那储水量肯定很大。 没准儿真的能引水下山,种上一季庄稼。 沐晓夏如此想着,就去找苏家坳的两位话事人。 找到沐族长和村长时,他们正一边啃着干菜饼子,一边商量着如何将水弄下山。 “夏丫头,过来吃点,你三奶奶打发雅丫头送上山来的,还热乎着。”沐族长招呼道。 沐晓夏也不讲究,捡起一个干菜饼子,边吃边问:“两位爷爷,想到咋处理这处水源了吗?” “夏丫头有啥好办法?咱几个老家伙想到最可行的法子是用楠竹引水下山。”村长接话道。 至于让村里人肩挑手提的打水下山,想都不敢想。 这处水源在深山,一来一回要走三四个时辰,费时费力不说,一路上未知的危险还不知道有多少。 沐晓夏抬了抬下巴,道:“将水源全部挖出来到现在也才堪堪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这潭里的水位就快到临界点了,那么多水只用做日常,岂不是太浪费?” 两人异口同声道:“丫头有啥好办法?” 沐晓夏红唇轻启,缓缓道:“挖沟修渠,引水下山!” 沐族长和村长亮起来的眼睛又熄灭了,摇头道:“这个法子可行吗?从这里到村子里可有十几公里呢。” “为啥不可行?”沐晓夏疑惑道:“十几公里山路是因为咱上山绕了路,要是修一条水渠直上直下,最多也不过十公里,咱村子里的壮劳力有三百多口人,分成十个小队伍,每个小队伍负责一公里,三十来个人修一条长一公里的水渠,能用得上几天?” 这里的交谈声早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一群围观的人面面相觑:这么一分析好像真的可行! “要是遇到山石拦路呢?” 见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齐在沐晓夏身上,徐妮儿不甘的开口。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山石可不像水潭子里的石头,撬出一条缝隙就能出水,那是要将山石移开的,有些山石大的根本就不可能移开。” 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徐妮人漆黑的眼眸中闪过几分得意:“夏夏姐,你长年在尼姑庵伺候人不下地,啥也不知道,别瞎出主意,到时候费时费力不说,还让整个村的人瞎忙活。” 沐晓夏蹙了蹙眉,这丫头对她好像有股子敌意啊? 难道真的脑子不好使,将她娘的死按在她头上了? 对于脑子不好使还要秀智商的人,沐晓夏一向不惯着,当下回道:“别用你的愚蠢挑战旁人的脑子,整个苏家坳的成年男丁有几个没服过徭役?谁在徭役期间没有挖过沟开过渠修过路?一些小小的山石而已,算啥阻碍?” 服徭役,说白了就是官府按排的义务劳动,每年农闲时每个户藉抽出一个成年男丁,干的也是些挖挖修修的体力活。 “夏夏丫头说的好,不愧是咱沐家的姑娘!”沐族长很是捧场,“不管是村里的水库,还是县里几百上千公里的河道,那都是服徭役的人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 “夏丫头说的不错,我年轻时在清河县修过水渠,遇到山石小一点的就上百人一起挖开,大的就用火将石头烧红,然后泼水,那石头就自己碎开了。”小說中文網 “我年轻时也遇到过,不过队里有石匠,石头被石匠一点点凿开。” “挖沟修渠引水下山,要是做成,享福的是咱整个村子,要是没做成,咱丢的也是一点力气,就当是在服徭役了。” “村长,你领个头,咋个搞?” 要是让村里的年轻后辈做决定,指不定会有人站出来逼逼赖赖,可这些年过半百的老者,他们活的长,吃过苦,受过累,懂得取舍。 于是,在你一言我一语,全村齐力挖沟修渠的事就拍板决定了。 徐妮儿不甘的咬了咬唇,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她爹是个浑不吝的,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曾多次为了赌资要将她卖了,幸好有她娘拼死护着。 村里有传言,她徐妮儿是整个苏家坳最可怜的姑娘。 “最可怜”能博得几分同情,却也意味着没有依仗,任人宰割。 所以,别人说她是最可怜的姑娘时,她都会默念:苏晓夏才是最可怜,小小年纪爹不疼娘不爱,还要去伺候别人。 念的多了,她自己也信了自己不是最可怜的,她有娘可依仗,苏晓夏才是啥都没有的可怜虫。 可一昔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苏晓夏改姓了沐,有大房子,有田地,有沐氏宗族可依仗。 她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上一趟山就打死了两头野猪回来,入族谱的宴席也办的漂漂亮亮,让众人拍手称赞。 她不服,她愤恨! 然而,她还来不及做点什么,她娘又死了! 没有了护着她的娘,她彻底落到了她爹徐大强手里,今后的日子只能是在苦水里泡着。 凭什么她苏晓夏,一个伺候尼姑的下人,说翻身就翻身了? 而她有娘疼,日子却还要过的那么苦? 她不甘! 第14章 给苏家送水 提到苏桂花,沐晓夏才想起来,自己该去苏家刷刷名声了。 初云国的大环境就是如此,对不孝者零容忍,哪怕当上大官,眼见着要封侯拜相了,要是传出不孝的污名,这辈子的前程也就无望了。 别看现在苏家坳众人对她感恩戴德,但她要是仗着自己被过继出去了,就与苏家夫妇老死不相往来,他们转过身就会啐她一句白眼狼、不孝女。 这辈子,沐晓夏给自己准备的是污名不沾身、田园小仙女剧本,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趁着苏沐伤了腿躺在床上,她正好挑两桶水去走个过场。 “爹、娘,在家吗?我给你们送水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沐晓夏挑着两桶水,离苏家院子老远就开始叫唤。 苏桂花听不听见无所谓啦,左邻右舍知道苏家过继出去的女儿不计前嫌,爬十几公里山路给生父生母挑了水就行。 苏家院门半掩,却不见里面有人出来,沐晓夏也不介意,自个儿推开院门,挑着两桶水晃悠晃悠的走了进去。 进门的瞬间,原本有大半桶子的两个水桶,眨眼间就成了两个小半桶。 反正也是用来浪费的,装那么多干啥。 “你来干啥?” 几天不见,苏桂花原本保养得当的脸上明显有些干巴泛黄,微微长肉的脸颊也消瘦了下去,让那双吊梢眼更显凶恶。 “给你们送水啊。”沐晓夏放下两个小半桶水,皮笑肉不笑的催促道:“快将这两桶水装了去,免得被日头晒干了。” 明明是主动上门送水,可那带笑的眼眸分明是在说:我的东西,你敢拿吗? 苏桂花觉得自己才补好没几天的门牙又痛了! “滚!”苏桂花不欲多说,反正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没由来的气着了自己。 “娘,只是来送水而已。”沐晓夏声音十分真诚,表情十分恶劣。 “走不走?不走是吧?”苏桂花一双吊梢眼左右张望,然后疾走几步,操起墙边的扫帚,劈头盖脸就要往沐晓夏身上招呼。 沐晓夏当然不会站着挨打,连滚带爬往院子外逃。 “你个克父克母的灾星,既然姓了沐,就不再是我苏家的女儿,以后也不要上我苏家的门。”苏桂花站在院门口,杵着扫帚,破口大骂。 “我苏家眼皮子再浅,也不缺你那点子水,以后也不要拿东西到我老苏家来碍我的眼,我老苏家受不得你这个灾星的孝敬。” 这个点儿上山打水的妇人都陆陆续续下了山,苏家院子又在回村的必经之路旁。 再加上苏桂花嘹亮的大嗓门,片刻就吸引了不少围观的村民。 “苏桂花这话啥意思?夏夏是个克父克母的?” “咋可能?夏丫头可是咱村子的大恩人呢,咋可能克父克母?” 敢给自己安上个克父克母的名头,沐晓夏就没想这事会被捂着不外扬。 故而,这会儿苏桂花大张旗鼓的宣扬她克父克母,沐晓夏既不惊慌也不憷。 只见她苦笑一声,落寞道:“我爹被野猪伤了腿,我娘又摔坏了门牙,他们说都是被我克的。” “幸好我这命格也只是克父克母克不到旁人,要不然就要连累到各位叔伯婶娘了。” “只是要愧对父母的生养之恩了。” 苏桂花恨得咬碎一口银牙,她是在大户人家当过大丫鬟的,自然听得出话里的弯弯绕绕,她在明晃晃的告诉大家:她要克也是克父母,与旁人无关,大家可以放心。 她以后对老苏家做的有什么不到位的,大家也别怪她,她只是怕连累父母。 围观的人群沉默片刻,突然有人出声道: “桂花啊,你既然说夏夏克父克母,那夏夏给你挑的水,你咋留下了?” “是啊,我听说我娘家那边的人说,要破解克父克母命格最好的法子,就是与其断绝亲缘,互不相欠,遇见了也只当陌路人。” “这说法我也听人说过,桂花嫂子,你口口声声说夏夏克父克母,她送的水你倒是别接啊。” 对于苏桂花所说的沐晓夏克父克母,她们信吗? 她们当然信! 可人性就是:刀子不捅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 沐晓夏克的是父母,与她们这些只沾了同宗族名头的叔伯兄嫂、甚至只是除了住一个村外,其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同村人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一个,苏桂花招婿上门,自己当家做主,倒插门的男人又是个有本事的,上山下地都是一把好手,儿子还是个受人尊敬的读书人,里里外外不需要她操半点心。 可以说,苏桂花这日子过的,除了没有丫鬟婆子在跟前端茶倒水外,就跟那富贵人家的大夫人似的,早就不知道惹红了苏家坳多少妇人的眼。 再加上,沐晓夏找到了水源,等于施恩于整个苏家坳。 对于这个难得的,既可以对苏家坳的恩人示好,又能对苏桂花落井下石的机会,这些妇人自然不会放过,所以指责起苏桂花来,下嘴毫不留情。 “啥子克父克母哟,夏夏在山上待了十年,她有些啥本事,苏桂花这个当娘的恐怕都不知情吧,过继出去才发现她是个有大本事的,自己又舍不下脸面,所以就用这个克父克母的阴损法子来抹黑夏夏吧?” “嫂子这话说的在理,苏桂花这婆娘就是个心黑的。” “她要不心黑,咋舍得送年仅五岁的夏夏上山去伺候别人?五岁的女娃子啊,个头还没灶台高哩,换你,你舍得?” 面对这些村妇的指责,苏桂花气的眼前发黑,活了三十多年,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 从记事起她就长在大户人家,她娘深得那家夫人小姐的欢心,连带着她也入了夫人的眼,小姐有的,她也不缺,私下里小丫鬟甚至要称她一句“苏小姐”。 后来大户人家遭了罪,全家流放,她们这些非家生子本是要另行发卖,但她娘偷偷存了不少私房,带着她一起赎了身。 再后来,回原藉,成婚,怀孕。 生产前几天,她娘捡回一个落了难快要生产的妇人,见那妇人言行举止都不像是出自小门小户,她娘就略使手断,换了两家的孩子,还让那对母女离不开她。 所以,那妇人的家人找来时,她娘也跟着走了。 活了三十多年,她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听她娘的话,及时弄死那个贱丫头。 她总想着苏家坳与京城隔了那么远,那边又有娘盯着,这个贱丫头留着也能当个丫鬟使唤使唤,自己也能轻快些。 没想到留来留去,倒留成了个烫手的祸害! 第15章 泉水妙用 “孩他娘,孩他娘!” 里屋传来苏沐的叫唤,苏桂花一双吊梢眼凶狠的扫过指责她的众人,然后回了院子。 路过那两个桶子旁边时,哎哟喂,牙又痛了。 抄起两个木桶,泄愤似的丢出院外,关上院门。 眼不见,心不烦! 里屋内,苏沐正叭嗒叭嗒抽着旱烟,见苏桂花进来,他撩了撩眼皮,漠然道:“一群无知村妇,和她们争什么?” 袅袅白烟下,他的脸是一贯的严肃冷漠,苏桂花莫名的心头发怵。 苏家院外。 苏桂花进了屋,还关上了院子门,围观众人也就寒暄几句,自行散了。 沐晓夏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两个木桶,抿了抿嘴: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将桶子里大半的水都收进了空间,不然辛辛苦苦爬了十几公里山路挑下来的水,就要便宜这片泛尘开裂的泥地了。 见沐晓夏盯着地上的水渍发呆,以为她是在为苏桂花的狠心绝情而伤心难过,苏家隔了房的堂伯娘不由的软了心肠。 倒底还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姑娘,自小又不在亲娘身边长大,好不容易回了家又被亲娘…… “夏夏,有些人啊,天生就没有父母缘,你现在姓了沐,就别再惦记那些旁的,以后就将沐大牛当成你的亲生父亲,你只是自幼丧父丧母罢了。” 沐晓夏笑了笑,谢过苏家伯娘的好意,拎着两空桶,往小院走。 这已经是第二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被苏桂花用大扫把打出来,并且苏桂花还明确表示,她是个克父克母的灾星,不许她再登苏家的门。 这是不是代表,她以后不去苏家刷存在感,也不会有人在背地里说她小话了? 回到小院,沐晓夏迫不及待的去了看昨天的实验成果。 本来一早起来就惦记着这事,只是那会儿太早,光线不明,什么也看不清楚,她也没费劲去点什么火把了,等着中午回来再看也一样。 沐晓夏先去看了水池子,水池子的水清澈见底,大小的鱼儿在水中畅流,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又转身去了后院,打开水缸盖子,只见微微泛浊的水缸里,底层浮沉着几条大拇指粗细的黄鳝和泥鳅。 中上层游动着几条叫不上名字的杂鱼。 黄鳝泥鳅生命力强劲,这会儿的状态还好,只是那几条叫不上名字,大小不过两指宽的杂鱼,这会儿已经是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看样子是气温太高,水缸缺氧导致的。 难道真的是空间泉水对鱼类有妙用,与水缸无关? 沐晓夏不死心的将水缸的水舀出一大半,重新换上空间泉水,盖上水缸盖。 “咦?”再次走到水池子边时,沐晓夏不由的惊呼出了声。 先前只盯着水池子看,这会儿看仔细了,她才发现水池子四周的岸边上,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不少细细小小的嫩绿,似有似无的绿意,有种“春色遥看近却无”的意境。 这四周原本长出来的杂草全部干枯了,昨儿个沐晓夏收拾水池子时,顺便也将枯草全部锄了下来,堆在旁边的菜地里呕火土灰当钾肥,这会儿火土灰堆上还有袅袅青烟冒出呢。 “就算有了水,杂草要重新长出来也没那么快啊?” 沐晓夏自言自语,又在菜园子里走了一圈,发现别的地方都没长草,就水池子周边长了。 难道空间泉水对植物也有妙用? 不可能,沐晓夏随即又否决了这个猜想,主要是前面两辈子,她太多次用空间泉水浇花草树木了,要是有这妙用,她早就发现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前和现在,最大的不同就是水池子里放了鱼,岸边沾了养鱼的水,而她浇花草树木时,是直接从空间取出来的干净的水。 难道这就是关键所在? 沐晓夏又做了一次实验,将菜地的杂草锄了,然后将地分成三份,一份从水池子里打水浇,一份直接从空间取水浇,剩下一份用从山上挑来的普通水浇。 早上从山上挑了两桶水下山,被苏桂花倒掉一小半,那一大半在跨进苏家院门时,就被她收进了空间里的空桶里,这会儿用来做实验正好。 这一通忙活,又到了申时(下午三四点),直到肚子唱空城计了,沐晓夏才想起来自己除了早上吃了两肉包子,还什么都没吃呢。Www.XSZWω8.ΝΕt 主要是她上辈子身边跟着的人太多,一日三餐都有人定时提醒。 这辈子又猛然一个人生活了,有些事情还真是不习惯。 在空间里扒拉扒拉,一个人好像也不知道吃什么,属于这个时代能下锅的也只有一些菜干和卤好的野猪肉和野猪边角料了。 这些天都是吃这些,舌头都有些腻歪了,好像吃些瓜果蔬菜啊。 可惜这旱情闹的,地里的菜都干死了。 看到堆在空间角落的黄豆和绿豆,沐晓夏猛然想起来,可以发点豆芽、做点豆腐改善改善菜谱啊。 上回在粮食铺子看到有卖黄豆绿豆时,她就想起了发豆芽,做豆腐。 只是发豆芽,做豆腐都要用到大量的水,苏家坳那会儿干旱,她也不敢搞。 现在有了水源,一切都好说了。 上辈子在初云国生活了十来年,沐晓夏是见过市面上有人卖豆腐的。 要想豆腐好吃,除了要用好水之外,还有一件东西很重要。 那就好的卤水。 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个时代做豆腐,卤水用的是醋。 只是,醋点出来的豆腐会带有一股子醋酸味,不管是在平头百姓家里还是富贵人家,这种豆腐都不太受欢迎。 沐晓夏曾见过她奶奶做豆腐,用的卤水是石膏,生石膏在土灶里烧红冷切,就成了熟石膏,将熟石膏磨成细粉按比例加入煮好的豆浆里,豆浆就能变成豆腐。 石膏点出来的豆腐,白白嫩嫩不说,除了豆腐本身的味道,吃不出半点异味。 “豆腐得味远胜燕窝”,说得就是用石膏点出来的豆腐。 而且,石膏并不难得,它性寒,在中药上有清热泄火等功效,中药铺子里很常见,上回在镇上沐晓夏就买了一些存放在空间里。 第16章 土著愚昧? 发豆芽就更简单了,在地上铺上一层细沙,绿豆泡上两三个时辰,撒在沙子上,用水浇透,然后找个木盆、水缸什么的盖上,重点是不能透光。 在这种天气,早晚浇水,不出一个星期,就能吃上清脆爽口的绿豆芽了。 有事做,沐晓夏也不纠结吃什么了,从空间里摸出一份不知道打哪来的青椒牛肉盖浇饭扒拉完,将饭盒埋进火土灰里,毁尸灭迹。 填饱了肚子,沐晓夏提着木桶去河滩上装沙子,回来时,就看到有不少壮劳力陆陆续续下山了。 看来,苏家坳举全村之力挖沟修渠,引水下山的工程,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刚回小院没多久,沐晓夏就听到有人叫全村人马上去空地集合。 苏家坳名如其形,就处在一个山坳里,一条横穿的大河,将整个村子划分成村东和村西。 沐晓夏住的小院在村西头,空地在村东头。 沐晓夏赶过去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村里人,村长站在人群中间,对着微微泛黄的草纸,正说着什么。 沐晓夏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原来在等村子里壮劳力下山的时日里,村长几人也没有闲着,不但将修水渠的路线规划了出来,甚至哪个路段该注意什么,都用草纸标出来了。 “……这条水渠修下来大约有三千多丈,咱引水下山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赶上种一季庄稼,所以暂时求快不求精。”(一丈约3.333米) 村长指着草纸上的线条,又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有几棵大树是必须要砍了,咱先要分出一组人去清理路障。” “树可以砍,那树根咋办?”人群中有人问道。 “你傻啊狗剩,可以挖出来啊!” “你才傻哩,村长爷爷说要求快不求精,山上有些树比磨盘子还大,那树根会有多大啊?要是靠人去挖,恐怕要挖到明年吧?” 两人的对话引发了一阵善意的哄笑,争辩的两个小伙都不过十四五岁,正是容易害羞的年纪,被众人这么一笑,脸唰的一下红了。 村长也是忍俊不禁,但还是咳嗽一声,板着脸道:“笑啥笑,显摆自己有见识啊?” 又转身鼓励两个红脸的小伙:“狗剩,你是个好样的,知道不懂就问,以后也要如此,我们老了,苏家坳能不能过得更好,就靠你们了。” “柱子,你说的也不错,要是平日里,树根可以挖出来,但这会儿赶时间,那树根就只能架火烧了,烧透了用锄头扒拉几下,树根就没了,省时省力。” 两小伙面面相觑,随后像是突然转过弯来了,异口同声道:“村长爷爷,您懂得真多!” 村长哈哈一笑:“一辈子攒下来的经验,你们都是聪明的后生,到了我这个年纪懂得的只会比我更多。” 勉励了几句,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挖沟修渠,如何分工配合上。 直到太阳彻底西沉,黑夜拉起帷幕,人群才渐渐散了。 从头到尾,沐晓夏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早就掀起惊涛骇浪。 移开石头?可以利用杠杆原理。 巨石阻碍?可以利用热胀冷缩原理。 还有埋地下的树根架火烧了,沟渠挖好了怕山土流失倒塌,可垒石头加固,甚至怕挖沟渠的人累到,分起了轮班制。 她,沐晓夏,大学毕业,二十五岁,家里种果树发家,后发展成门店直销,全省八十多家分店,为给小十岁的弟弟腾继承人位置,寄情于山水名川。 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女生,凭什么觉得自己能玩转古代? 又是谁给她的勇气,认为土著都是愚昧无知的? 是凭她多读几年“一切生产靠科技与狠活”的书?还是凭她多看了几本网文小说,或是多刷几个小视频? 沐晓夏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上辈子,她死得不冤啊! 人群散得着不多了,村长见沐晓夏还站着没走,不由问道:“夏夏丫头,想啥呢?” 回过神的沐晓夏,脱口而出:“村长爷爷,您一定读过很多书吧?” 村长一愣,随即爽朗一笑:“嗐,庄户人家,读啥书哟,我年轻那会儿家里兄弟姐妹九个,各种苛捐杂税压得我爹娘天天发愁下顿下锅的米粮在哪里,九个兄弟姐妹最终成人的只有四个,饿死病死了五个,我是家里的老大,每日里下地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读书啊。”wWW.xszWω㈧.йêt “那您懂得可真多!”沐晓夏由衷的赞叹。 “生活处处是学问。”村长感叹,又举了举手里的草纸,道:“就说这个吧,就是我在服徭役期间,跟一个领头的匠人学的。” “他啊,啥事都写写画画,不均是在草纸上,还是在沙地上,出问题了上头的人问起来,他总能很快回禀,每年跟着他干活的人都是最轻松的。” “那也是您能干,旁人都学不到,就村长爷爷您学到了。” 一而再再而三被一个孙女辈的小丫头夸赞,饶是见过大场面的村长脸上也露出几分薄羞,连忙转移了话题,道:“要说能干,还是师太能干,藏在地底下的水都能找到,当然,你也很好,师太说一嘴你就记住了,就是可惜了……” “我寻摸着,等水引下山来,种子都下地了,就让村子里的人将师太的庵堂修整一番,初一十五去上柱香也有去处,她老人家可是咱村子的大恩人啊,可不能示寂后连个香火都享受不到。” 修整水月师太的庵堂,沐晓夏没有意见。 对于水月师太,原身是感激的,她虽然伺候了师太十年,但师太没有苛待她,小的时候,师太自己不食荤腥,但为了让原身长身体,偶尔也会逮只野鸡野兔给她吃。 虽然那血腥的一刀都是逼着小小的原身下的手。 师太示寂后,原身也想过给师太修整庵堂,可当时的她身无分文。 等认回了不算亲人的亲人,她又身不由己,连京城都出不了。 沐晓夏接手原身的身体,风风火火的离开苏家坳,回头想起这码子事时,庵堂只剩下了几面墙,连门板都被搬空了。 上辈子的苏家坳可没有找到水源,全靠去外村用钱粮换水活命。 人被逼急了,还有啥道德可言?无主的庵堂之物自然是谁先拿到算谁的。 后来,她也花了大把的银子修整了庵堂,可整个庵堂早已没有了一丝师太曾存在的痕迹。 或许,老天爷让她重来,不单单只有报仇,还有弥补原身未了的遗憾,和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呢? 第18章 讨要方子 老远就见沐晓夏挑着两桶水回来,沐红云的声音顿时又尖又锐,又气又急:“村里还没断水?你在哪打来的水?” 沐红云的巨大反应,让沐晓夏不明所以,随意说道:“山里啊!” “你咋能打到水呢?你有水了,我咋办?” 听不清楚沐红云在低语呢喃些啥,沐晓夏也不理会,取出钥匙,打开了院门。 苏家坳的民风还算淳朴,沐晓夏以前出门,外院的门一般是不会上锁的。 可自从给水池子灌满水后,她怕有人无意中闯进来看出异常,所以人在家时,院门上了拴,不在家时就上锁。 幸好上了锁,不然以沐红云的性子,可不会管有没有主人在家,想往里闯就往里闯。 打开院门,沐晓夏挑着两桶水健步如飞,在沐红云跟上来之前,将水桶里的水倒进了水池子里。 原本清澈的水池子,被这两桶水一搅和,浑浊的让人看不出里面的异常。 落后几步的沐红云被沐晓夏这番操作惊呆,“你……你……你上山挑水,就……就是为了倒池子里的?” “不然呢?旱了那么久,饭桌上都看不见一片新鲜菜叶子了,我蓄点水浇几分菜地,种几根秋黄瓜苗,栽几株藤藤菜,有啥问题吗?” 秋黄瓜其实就是黄瓜,一般黄瓜都是开春后下种子催芽,到了初夏时节瓜藤上都挂果了。 但在四月底五月初也能下一茬黄瓜种子,到了初秋就有黄瓜吃,所以被称做秋黄瓜。 藤藤菜就是空心菜,那玩意儿浇水就好养活,栽上几株不出十天,就能有菜上桌。 沐晓夏的这番解释,也从侧面佐证了水池子旁边的菜地上,有的地方长出了细细的草尖,有的地方还是光秃秃的一片。 水少,长草的那片地先浇,没长草的刚浇上啊。 见沐红云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沐晓夏开口问道:“大姑,你今儿个来,是有啥事吗?” 沐红云那怼天怼地的性子又上来了,怒道:“咋的,这是我娘家,我不过出嫁几年,没事就不能回了?” 沐晓夏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儿,扬了扬手里的扁担,道:“那大姑你回娘家了就随意点,我还得上山挑水。” 反正该上锁的上锁了,不该出现的都在空间里收着,她爱咋滴就咋滴吧。 对于脑子有病的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免得被传染。 沐晓夏挑着两木桶做势要往院外走,沐红云忍不住了,“夏丫头,先别急着走,我有事和你商量。” 沐晓夏停下步子,道:“啥事?” “就是……就是你上回席上做的那个卤下水,卤野猪肉啥的,你表弟爱吃,我今儿个来,就是向你讨要那个方子的。” 向小辈讨要东西,沐红云刚开口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可越说越顺口,到后面竟成了一副“向你要是看得起你”的语气了。 “你表弟可是个读书人,他难得喜欢一样吃食,你这个当表姐的,不会舍不得吧?” “放心,你将方子给我,等以后你表弟出息了,他不会忘记你的好。” “他今年刚中了童生,你大姑夫为了他连生意都不做了,花了好多精力才改了户籍,你送个方子,就当是恭贺你表弟考中童生吧。” 初云国的等级制度相当严明,士、农、工、商容不得混淆。 户籍上,户主是商籍,那下面的子孙就不能参加考科举。 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商藉儿孙想要读书考科举,可以选择分家,儿孙自立户主,或是走个后门花点钱财让户主改户籍。 但是改了户藉后,以前的事就不能做了。 比如一个经商的,买了田地,将户藉改成了农藉,那么他以后就不能再开商铺做生意了,不然被官府查出来,后果一般人难以承受。Www.XSZWω8.ΝΕt 可是,他爹愿意为他付出,和她这个挂了名的表姐有什么关系呢? 蹙了蹙眉,沐晓夏道:“既然表弟爱吃,那卤肉还有一点儿,大姑就拿去吧,方子不能给你。” 毕竟是沐老爷子的亲生女儿,她现在还住着人家亲爹的院子呢,闹得太难看不好。 “那不行,我就要方子。” 沐红云说道,完了又觉得这话太过于生硬,忙补充一句:“猪肉金贵,我一个做长辈的也不能总占小辈的便宜,你将方子给我,我回头自个儿买肉做。” 见沐晓夏还是无动于衷,沐红云咬了咬牙,道:“大姑也不白要你的方子,我拿银子和你换。” “你准备出多少?”沐晓夏问道。 商人在初云国的地位极低,不能坐马车,不能养仆从,不能穿绫罗绸缎,不能住大宅子,有银子也不能享受。 上辈子她愿意替萧彬出谋划策,出银铺路,也存在几分抱大腿的心思。 至少攀上他后,以皇子府幕僚的身份,出行有马车,身边有丫鬟小厮。 这辈子她不准备从商了,如果沐红云给的价格合适,这卤肉方子卖给她也未尝不可。 “二……三两,我出三两银子。”沐红云咬着牙说道,来苏家坳之前,她可是打算一个铜板都不花的。 沐红云夫家姓赵,赵家本是商藉,虽然为了童生儿子的前程改成了农藉,但是让他从此窝在田间地头和泥巴打交道,沐红云的丈夫赵贵生是万万不肯的。 于是,他将名下的田地庄子租给佃农,自己在酒楼当了个账房先生。 这操作其实在这个时代挺常见的,所谓上有计策,下面就有对策嘛。 律法再严,也能让人钻到空子。 赵贵生虽然屈居酒楼当了个账房,但商人那唯利是图的性子是刻在骨子里的。 尝到沐红云带回去的卤肉卤下水后,顿时对那味道惊为天人,瞬间联想到要是能将其引进他做工的酒楼,自己能获得多少好处。 得知赵贵生打上这卤肉方子的主意时,沐红云当即就夸下了海口:一个铜板不出就能将卤肉方子弄到手。 苏家坳的旱情有多严重,在沐晓夏入族谱请她来观礼的那天,她也听了一耳朵。 于是她便计划着过上三五十天,等苏家坳彻底断水了,她叫上庄子里的佃农,在自家院子里的水井打上几桶水,赶着牛车像天神一样出现在那个便宜娘家侄女面前。 旱中送水,无疑于是雪中送炭,那个小丫头片子还不得感恩戴德的献上卤肉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