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色许禾柠季岫白陈深刚刚更新》 第1章 逃! 许禾柠知道她的第一次保不住了。

但她还是决定搏一把,陈深烫人的体温压下来,最后的那点忍耐力被眼前的丰盈雪白搅得一塌糊涂。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以后有我护着你,谁再敢欺负到你头上?”

他手段也是狠辣,为了让她乖乖地爬到跟前来,任由手底下那帮人将她逼至穷巷。

一个身无分文的少女,永远斗不过闻着血腥味就狂咬住不肯撒嘴的野狗。

陈深是这一片最疯最狂的狗。

她的双腿被他掰开。

欲望如肆意狂乱的浪,她白皙的躯体上映着那帮小混混施暴后留下的淤青印子。

陈深看得眼眸一紧,折起她腿的手却更用力地往她身侧压。

“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许禾柠数着时间,她的生路向来都是狭窄如缝隙,一次抓不住,就有无数双手将她拽入无边地狱。

不过这次,老天眷恋她,在陈深即将一举攻破时,他却松了力道,人结结实实往她身上压。

许禾柠忙用尽全力将他推开,他想撑起身,但浑身气力全无。

“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一定是许禾柠亲自喂他的那杯水出了问题。

她从床上爬起来,陈深这话软绵绵的,说话就跟吊着最后一口气似的,许禾柠不怕他喊。

她将被他脱掉的衣服捡起来,再一件件穿上。

“许禾柠,你找死!你还想逃?”

“你能逃到哪去?”

“等老子恢复了,我弄死你——”

许禾柠走到床头柜前,上面放着一块白玉龙纹佩,她伸手拿在掌心里。

许禾柠在这只有一个朋友,周家那可怜无辜的小女儿。

周家大儿子不顶事,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债主就是陈深。

为了让他们还债,陈深逼得周家不得不卖女。

许禾柠唯一的一束光,就这么被掐熄掉了。

周倩在成亲的当天,从轿子里跳下山崖,一点活路都没给自己留。

这块玉佩,就是她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陈深精壮的胸膛起伏,“许禾柠,做我的女人哪里不好?等你爽了这一把后,你肯定离不开……”

陈深的后半句话,淹没在巴掌声中。

他难以置信地盯向站在床边的许禾柠,她敢打他?!

她弯腰拿起床上的枕头,将它蒙在陈深的脸上。

他浑身不能动,但骤然而来的窒息感令他全身绷直,脖颈处涨得通红,青筋爆裂。“唔——”

就在陈深以为他要死她手里的时候,许禾柠把枕头拿开了。

他大口的,近乎贪婪地呼吸起来,可胸腔里面疼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的心脏搅碎。刚有些好转,许禾柠又重复了方才的动作。

来来回回弄了五六次。

“在反复的窒息感中,找到高潮的感觉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许禾柠坐在那,挺翘琼鼻,眉眼精致,顶着一副白璧无瑕的样子,却在做着杀人的勾当。

“许禾柠,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样子吗?”

以前那些柔弱都是装出来的,她脸上的那张面具被一下劈开,那双眼睛漆黑如墨。

她没有应声。

许禾柠翻出了陈深的钱包,将一些现金都拿走了,她将周倩的玉佩戴在脖子上,塞到了内衣里面。

“你不许逃,等我抓住你,我打断你的腿,我把你关在笼子里……”

许禾柠弯腰捡起陈深的内裤,撬开他的嘴塞进去。

“唔唔——”

她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屋子外面有陈深的人看守,见她出来,两人对望眼。

其中一人咬着烟,“深哥这么快就结束了?”

许禾柠脸上镇定,“他累了,要睡会,我回去取几件衣服再过来。”

她走出去时双腿微微分开,走路姿势似乎不大自然。

那两人都没放在心上,瞅着她的背影在笑,“深哥挺猛,这是一句废话都没多讲,就把她的身子给破了。”

“惦记了那么久,如今送到床上了,不得大口吃掉吗?”

……

许禾柠连夜逃出了这个如鸟笼一般的地方。

她挤在火车的硬座内,经过一整晚的颠簸,迎面而来的阳光刺透玻璃,将她整个人吞没。许禾柠脸上的细小绒毛跳跃在光里,清晰可见。

她不由笑了笑。

南安城,季家。

天下着小雨,季家门前的两株大松岿然不动,许禾柠怕自己找错地方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院落房屋。

许禾柠就像是从下水道偷跑到大街上的老鼠,在车水马龙间仓皇张望,车子很多,人很多,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她碾成碎泥。

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季家的管家。

“你好,你找哪位?”

许禾柠将手伸出去,手掌摊开,里面躺着那块玉佩。

管家面无波澜的脸,立马漾起激动,他赶紧找了人过来,“快,带这位姑娘去见小九爷。”

季家老爷子念叨十几年了,当年的小恩人一天找不到,他就算死了都不能瞑目!

南安城处于高地,昭隐寺又在城中最高的地儿,树木丛生,举目望去因为天气的原因烟雾缭绕。

寺庙的墙体被刷成明黄色,廊檐走壁间,雨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滴。

季岫白站在大香炉鼎前,密密匝匝的雨丝浸透了手里的香,一顶巨大的黑伞遮过他的头顶:“小九爷,人找到了。”

季岫白上完香,将它插在炉鼎内,皎白的衬衫袖子收回来,“什么人?”

“老爷子的那个救命恩人,这会就在车里坐着,萧管家请您过目探一眼真假。”

等待的时间里,许禾柠坐立难安。

她原本没想顶替周倩的身份,只是走投无路,想要求着季家帮忙给条活路。

可刚才季家的门冲她打开了,漏出来的几许微光,丝丝缕缕拽住了许禾柠的心脏。

与其求别人,且不一定有活路,还不如直接成为周倩。

“小九爷下来了。”

司机将车窗落下去。

冷风扑面而来,许禾柠一个激灵,被拉回了现实世界。

山头有雾,她抬眼望去,男人正从高处的台阶一级级下来。

绝美的风景画一举撕碎,许禾柠只看得清一个身影轮廓从画中走来,明黄色的寺庙院墙为背景,他渐渐走过来,走近了。

世家公子的强烈对别感,将冷艳和矜贵都集于一身,人间疾苦无他,他是天生的娇子。

季岫白站在窗边,盯视着坐在里面的女人。

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同他碰上。

眉眼冷峭,五官线条漂亮到令人咋舌,但许禾柠的脑海里敲响了警钟。

她怕在他面前,想要蒙混过关太难。

季岫白走向另一侧,寒冽冷风同他一道鱼贯而入。

他就坐在许禾柠的边上,冲她伸了手。

她赶紧把玉佩交到男人手心,他手指握住,许禾柠被一股子细细麻麻的痒意击中,心脏在收紧。

季岫白将玉佩举高,侧脸如刀削一样的冷冽。

“东西是真的。”

他目光探过来,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人是真是假。”

第2章 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她五指收紧,用力碾了碾。

“你要不信,也行,就当我是来完璧归赵的。”

季岫白盯着她软糯的耳垂,像是一颗小豆苗刚长好了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嫩尖尖,但眸子里的坚强,比她这张脸还要明艳。

他指腹在美玉上摩挲,“要想证明也容易,爷爷说那小姑娘后颈上有颗红痣,我看看。”

季岫白突然欺近,焚香时染上的檀木香气淬了许禾柠一脸。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后颈洁白,像只被惊吓到的兔子往旁边躲去。

“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吓成这样。

许禾柠确实对男人没什么好印象,她的漂亮从来没有给她开过绿灯,只会招来无尽的麻烦。

“你的司机不是男人吗?刚才是他带我过来的。”

前排负责开车的人手掌一紧,真是无辜中枪,这很侮辱人的好吗?

许禾柠知道季岫白在诓她,她跟周倩一张床上睡过,一条河里洗过澡,周倩脖子后面哪来的痣?

“看来我来错地方了,我没长痣。”

她说着要去开车门,许禾柠在车门上左摸摸右摸摸,但让她尴尬的是她不知道怎么开。

季岫白拉扯一串佛珠,橡皮绳被扯到最大,再收回去,再扯。

许禾柠想那珠子怎么不崩他一脸呢?

“啪嗒——”

绳子果然断了。

老天开眼。

佛珠四处迸射,落在车内铺置豪华的地毯上,落在许禾柠并拢的腿间,落在她敞开一半的上衣内。

外套拉链正好扣在胸部往下的位置,珠子跟长了眼似的,挺会挑地方。

许禾柠不动声色,在胸前拍拍,珠子居然没有掉下去。

季岫白眼里波纹荡漾。

啧。

司机一脚油门开出,将她带回了季家。

南安城季家的小淮园,象征权势和威严的两头高猛雄狮在门口站着岗,车子往里开,跟游园一样带着她兜了大半圈。

车停定,管家过来开车门。

季岫白先下去,许禾柠赶紧跟他一个方向挪下车,免得一会又不知道在哪开门。

“爷爷知道了吗?”

管家冲许禾柠看了眼,“还没跟他说。”

季岫白人高,管家那把伞撑得勉强,几人站在偌大的院子内,许禾柠一点遮蔽物都没有。

她盯着脚底下的一块砖,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渴望,小淮园一张张不起眼的瓦片铺在她的脚下,都极有可能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许禾柠很快被带到一间屋内,和她想象中的认亲不一样。

季老爷子躺在床上,像是弥留之际。

“总算找到了,快……快过来,让我瞧瞧。”

许禾柠来到床前,“季爷爷。”

“一路找过来辛苦了吧?你父母呢?有没有陪你一起来?我得好好报答他们……”

许禾柠马尾被水沾湿后成了一大束,雨水还在顺着她的发尾往下滴。

“季爷爷,我是自己来的,我爸妈半年前死于一场火灾,我实在活不下去,这才……”

可怜的孩子。

周倩救人的时候,不过才十几岁,那会她营养不良,一米三不到的个头,现在是长成大姑娘了。

老爷子瞅着这眉眼,不过就是白了点,眼睛大了点,但女大十八变。

“上次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愿意说,这回能告诉爷爷了吗?”

“季爷爷,我叫许禾柠。”

老爷子心疼得不行。“柠柠,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他还有很多话要说,但身体明显撑不住。

季岫白冲许禾柠看了眼,“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

“好。”

她忐忑地候到外头去,她不确定她这样能不能过关。

也许,他们会想尽各种办法来试探她。

从许禾柠顶替了别人身份的那日起,她就已经被放在了随时会被人拆穿,任人宰割的位置上。

爷孙俩在屋里说了好一会话,季岫白才出来。

廊檐间落着雨,季岫白的视线落到许禾柠身上。

他眼神跟方才相比,有了些许的变化。

“你先回房休息下,吃晚饭的时候会有人叫你。”

“好。”

管家带了个丫鬟来,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叫苏晓。

小淮园内有专属的电梯,苏晓带她去了五楼。

“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床头的座机按9,就能找到我。”

“嗯,谢谢。”

她坐在床边,摸了摸床上新铺的蚕丝被,被子好软,又薄,许禾柠起身后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了。

她顶多也就在这借住一两晚,没必要把这么好的东西弄脏了。

这场雨就没停过,到了晚上,苏晓过来请她下楼用餐。

晚餐设在小淮园的一个偏厅内,许禾柠推门进去,见里面就只有季岫白在。

餐厅内摆了张高档的红木桌,虽然就两个人吃饭,但菜几乎装满一小桌。

“坐。”

季岫白示意她入座。

“季爷爷呢?”

“他身体不大好,在房间已经吃过了。”

许禾柠坐下来,一整套餐具齐全,佣人过来端了一碗水给她。

她正好有些渴了,倒过谢后,捧着碗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碗。

“噗嗤——”佣人没忍住笑了。

许禾柠不解地冲她看看。

“这是给你洗手的。”

“……”

许禾柠没有丝毫的窘迫,反而抬起琉璃弹珠一般清澈的眸子看向佣人。

她笑起来嘴角带个梨涡,像是七月最甜嫩多汁的小梨子。“比我家的井水好喝多了,很干净,洗手多浪费呀。”

季岫白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纯粹就觉得这水挺好喝的一样。

“那把我的洗手水也给你喝。”

“那倒不用,小九爷自己尝尝吧。”

这姑娘,身上肯定是有刺的,只不过挺能隐藏。

餐厅的窗开着,雨水淅淅沥沥溅在窗台上。

她饿极了,没有客气地拿起筷子。

季岫白靠在座椅内,端详着对面的女人。

她即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一股如狼般的逼视,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将她拖进深渊。

“爷爷一直在找你,动静那么大,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许禾柠眼帘都没有抬一下。

“出车祸的地方,距离我家有点远。”

他这么望过去,只能望到她光洁的额头,“当年去喊救护车过来的人,真是你吗?”

第3章 拿钱羞辱 许禾柠味同嚼蜡,慢慢抬起头,迎上男人充满审视的目光。

“小九爷不在那辆车上,是真的很幸运,要不然可能就命丧当场了。”

他这么怀疑她,一听就是有怨气。

季岫白架着双腿,“怎么别人都能救过来,我就活不成呢?”

许禾柠身形笔挺,“因为车里已经五个人了,你要是在,肯定只能挤在后座没有安全带,车翻了,第一个就把你压得……”

稀巴烂。

车里的人数对上了,季岫白打住她的话,这小嘴里挺能出晦气话的。

“那年冬天很冷,大雪封山,爷爷带了奶奶和叔叔出门,没想到遭人暗算,车子跌下山谷,司机当场死了。”

这故事的后半段许禾柠也都知道,周倩跟她说过。

周倩去后山采药,恰好就遇到了奄奄一息的他们。

手机没信号,车里的人被卡得动弹不得,还有人腿上被扎个窟窿,不及时救助随时会死。

“对,零下十几度,车窗都碎了,有个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

许禾柠很佩服周倩,没想到她能磨烂了鞋子步行将近二十公里,去镇上找来了一辆救护车。

没有她,那一车人都会活活冻死在深山里。

季岫白漠然的目光投在许禾柠身上,看不出是相信她,还是依然在怀疑。

“你当时那么小,是怎么说动救护车跟你跑一趟的?”

毕竟还是个孩子,再说偏远地区出一趟车不容易。

许禾柠记得周倩说过的每个细节,“医院里的人不信我,要赶我走,我给了他们一块沾满血的手帕他们才信的。”

那帕子是季奶奶的,错不了。

老爷子当时摘下了一块玉佩送给周倩,并跟她交了底,他是南安城季家的当家人。

可惜周倩不懂什么南城北城,只想着再不回家喂猪要被打死了。

她把玉佩往兜里一揣,就先走了。

许禾柠交代完,拿了筷子继续吃,“你要实在不信,吃了这顿饭我就可以走。”

“走,你还能去哪?”

他话语里带出残忍的,血淋淋的现实。

许禾柠望着窗外被雨打得弯了腰的芭蕉叶,就像此时她的处境一样。

季岫白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几张纸,他起身后走到许禾柠身边,将手里的纸摊开放到她面前。

“签了吧。”

许禾柠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刻。

季家这样的权势,想来也不会太小气。

她拿了那几张纸在手里,一眼扫过去,呼吸却骤然一紧。

许禾柠惊愕地抬头,望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识字吗?”白纸黑字,很好理解。

“协议结婚?”

“这是爷爷的心愿,他找了你这么多年,自然要把最好的都给你。”

这完全偏离了许禾柠设计好的路,这所谓最好的东西,不会就是他吧?

可她只想要钱。

“我不需要这么大的回报,再说小九爷的婚事哪能这么儿戏。”

季岫白走了回去,坐回到椅子上,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松垮,将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衬得一览无遗。

“我们可以假结婚,爷爷没有多少时日了,你做一年的季太太,事成之后我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许禾柠听完就觉得荒唐。

“我不……”

但拒绝的话只说出了一半,季岫白让她好好考虑。

“你之前为什么不找过来?还不是因为现在走投无路了,你要不愿意,立马就能走。”

季岫白说着,又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一沓钱。

他将钱放到餐桌上,随手一转,那一万块钱堪堪到了许禾柠的面前。

“你辛苦找过来也不容易,这就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季岫白嘴里轻飘飘地念出这四个字,看来‘救命之恩’也就值这一万块钱了。

可这点钱对许禾柠来说,远远不够。

季岫白也看出来了,他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这是嫌太少了?那你说说,想要多少?”

她要活着,可也要脸面和自尊,这东西一旦连自己都不要它了,旁人可不就上赶着来践踏吗?

“我想有个住的地方。”

“城中村合租的房子,一个月可能也就几百块。”

言下之意,这一万是绰绰有余。

许禾柠五指下意识攥紧,食指不停在掐着自己的虎口处。

这般历经沉浮的男人,这种事早就看得明白,她极力压制窘迫,他的逼视,似乎要压得她抬不起头。

“再说我相信许小姐当年选择救人,也不是奔着讨要好处来的,对吗?”

许禾柠心脏一阵麻木尖锐的痛。

她像是溺水的蝼蚁,更像是为了活命不顾一切想往上攀爬扭曲的蛆虫,她吊着最后的一点脸皮,想给自己讨一条活路。

“我临走前,想跟季爷爷告个别。”老爷子总不至于这样不近人情。

“不必了,”但季岫白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爷爷身体不好,早就歇下了。外头雨大,你出门时问管家要把伞。”

这就等于是下了逐客令。

可让她做一年的季太太,她不愿意。

许禾柠心里也清楚,季岫白压根就看不上她。

她好不容易跳出了陈深那个虎穴,不想再入狼窝。

许禾柠拿了那一万块钱,转身走了出去。

管家还在外面张罗着让小厨房再备两个菜,眼见许禾柠离开,他赶紧进了餐厅。

“小九爷,许小姐这就走了?”

“嗯。”

“那明天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若早起见不到许禾柠,老爷子恐怕要疯。

季岫白起身走到了窗边,连绵雨丝随风挤进来,空气中夹杂着湿润的粘稠,“她无父无母,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她走不远的。”

他吃准了这一点,侧目望向旁边的管家,“再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欲擒故纵?”

许禾柠现在拒绝,要么就是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还在垂死挣扎,要么,就是想要得更多。

她走出小淮园时,没有人拦她,也没有人递一把伞给她。

许禾柠将那些钱塞在包里,怕包被淋湿,只能紧紧地护在怀中。

冷白的路灯竖在不远处,雨在光线底下纠成一张细密的网,她站定了脚步,却发现自己连个酒店都不敢去住。

万一陈深查到了,追过来怎么办?

许禾柠站到树底下去躲雨,她跑出来前没来得及和奶奶说一声,那边可能已经担心地在到处找她了。

许禾柠摸出手机,隐藏了去电号码后,拨出了一串的数字。

*

许禾柠大伯家。

围墙门关着,拴在门口的狗吃了药,正在昏迷中。

夜色缓缓地潜入院中,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跪在地上,正瑟瑟发抖。

一栋二层的小楼亮着灯,客厅内坐了个人。

陈深低着身,手肘撑在大腿上。

他衬衫外面披一件外套,整个人笼罩在晦暗不明的光晕中,守在门口的小弟往里面张望眼。

许禾柠逃走后,陈深脸上的桀骜不驯慢慢变成了浓浓的杀气。

他手里拎着个酒瓶,空瓶子在指尖晃荡。

“叮铃铃——”

旁边座机的声音,格外刺耳。

陈深握紧瓶子,犹如苦等猎物上钩的狩猎者一般,眼里透着兴奋的劲。

第4章 谁都做不了她的绊脚石 他手放到话筒上,但是没有接起来。

陈深朝外面的人使个眼色,那小弟快步走到院子里,没过几秒就拽着许禾柠大伯的衣领,将他连拖带拽进屋。

“要真是她的电话,你知道应该怎么说!”

男人被推得撞在茶几上,他不敢去看陈深,只得拿起了电话。“喂。”

对面能听到清晰的下雨声,但是没人说话。

“是柠柠吗?”

许禾柠声音放得很轻,可还是被陈深听到了。“等奶奶回来后,你跟她说一声我跟朋友出去打工了,刚安顿好,让她不要担心。”

大伯看眼陈深的脸色,两腿禁不住打颤。

“你奶奶这几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许禾柠一点没有意外的样子,陈深就已经猜到了,人是她安排躲出去的。

她很谨慎,丝丝缕缕的呼吸声钻透了话筒。“我改天再打回来。”

陈深立马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擦出突兀的噪音,他一把接过了话筒。

许禾柠听到了这声异响,下一瞬,便是男人沙哑的嗓音传来。

“许禾柠,你敢挂试试!”

陈深眉眼薄厉漆黑,身上衣角垂在他精瘦的腰际,他的那股子狠劲,都绷在那张冷酷的脸上。

“陈深,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就不该心慈手软,就该用枕头捂死你。”

陈深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握着话筒而绷起,“你别忘了,你在这还有亲人,你不回来,我能让他们好受?”

他的威胁声传到许禾柠耳朵里,陈深说出这样的话,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可生门和死门同时向许禾柠打开,向生的那扇门她也是第一次触摸到,即便还没推开,但足够让她飞蛾扑火。

“你少来这套,我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许禾柠眼神清醒,即便语气柔软,却透着与他争锋相对时丝毫不输的狠劲。

“陈深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许家买来的孩子,他们也算不得我的亲人。”

陈深的脸映在桌上的一面铜镜中,棱角分分明明,“你来真的?”

“我为什么要为了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回去送死?”

灯光将陈深面上的表情,割得四分五裂,他拿起酒瓶用力砸在了许禾柠大伯的头上。

那突来的闷响声伴随着凄冽的惨叫声,一一传入许禾柠的耳中。

“啊——”

鲜血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男人的头顶往下挂。

整个眼里都是血,半张脸都红透,男人抱着头跪下身去,“柠柠,你快回来,你难道要看着我们死吗?”

陈深将剩下的半截酒瓶丢在他脚边。

“听见了吗?”

“呵——”可那头传来的,却是许禾柠冷到蚀骨的声音,“你帮我问问我大伯,他还记得我小时候去他家玩,他把手伸到我衣服里的事吗?”

屋里是漫长的沉默,站在旁边的小弟胆战心惊地望向陈深。

许禾柠比任何人都冷漠,“陈深,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谁都做不了我的绊脚石。”

嘟——

电话被挂断。

大伯小心翼翼抬头,却发现自己被一双眼睛给钉住。

陈深眼底没有一丝的光,像是恶鬼,男人眼皮上已经凝结了一层血痂……

“不,不要——救命!”

*

许禾柠身上都湿透了,几层薄薄的布料黏在肌肤上。

路边有辆车经过,落下了车窗。

“美女,去哪啊?”

看着不像是出租车,许禾柠没有理睬。

那人居然推开车门就要下来,“你家住在哪?哥哥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许禾柠刚走出去两步,就被人拽住手腕,“看你淋成这样,我心疼……来,上车……”

她用力将手挥开,朝着不远处指去,“不用了,我家就在那。”

“小淮园?”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圈,继而讥笑开,“你住那?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他就差把‘你也配’甩在许禾柠的脸上。

男人还想去拉她,许禾柠避开了,她抱紧手里的包快步朝小淮园的方向跑去。

那人没有离开,而是上了车,车子不紧不慢地跟着许禾柠。

小淮园的院门紧闭,她踏出了季家这座保护笼,她不光难以生存,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等着将她撕碎的一众人。

车里的人开了远光灯,灯光罩住许禾柠的身影。

他探了个脑袋出来,“有本事进去啊,杵门口算什么本事,你还不如乖乖跟我走……”

风声夹杂着雨声,一场雨把她彻底浇醒了,许禾柠浑身湿透,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陈深今天可以用大伯威胁她,那以后,就一定会把主意打到奶奶身上。

她不该就这么走的,季家的庇佑远远比钱来得更有用。

许禾柠用力地拍向门板,拍得手掌通红。

沉重的朱红色大门缓缓被人拉开,季岫白从宽敞的门厅处走来,身上没有浸染到一丝一毫的湿意。

“酬金不是给你了吗?许小姐还有哪里不满意?”

她身上的布料贴紧,粗糙的胸衣被勾勒出明显的轮廓,白团圆而饱满。

车前的灯光漏在季岫白的皮鞋上,许禾柠没有擅自踏进去,“我想留下来,刚才的那张纸,我签。”

“怎么出去了一小会,就想通了?”

门外和门内依旧是两个世界,许禾柠的身后群狼环伺,而季岫白的身后……

安定、富足。

“因为我想想,一年时间也不是那么难熬。”

她冷得不禁打了个寒战。

是啊,不过出去一会的时间,可许禾柠淋了满身,雨水流到嘴里都是涩味。

季岫白目光从她胸前收回,神色淡淡地望向管家,“还不迎少奶奶进去。”

第5章 不怕水里下了药吗? “是。”管家急忙上前,“少奶奶,请。”

不远处的那辆车里,男人还在等着捡漏,等他看见许禾柠抬脚往里走,他赶紧关了灯。

季岫白那道身影立在那,足够给人致命的压迫感。

许禾柠回头时,就看到那车飞快地在往后倒,就好像意识到闯入了不该闯的地儿一样,慌乱且又满怀敬畏。

这南安城的小淮园,是比她求神拜佛还有用的安全所。

管家叫了苏晓来,让她带许禾柠回屋洗澡。

“你怎么淋成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苏晓给她放好热水,“我找了套新的睡衣给你,先将就穿一下。”

“谢谢。”她从上到下全部湿透,狼狈至极,就连脚底下都能看到一团清晰的水渍。

等她出去后,许禾柠锁了门,这两天就跟将她绑在了过山车上一样,她洗完澡倒在床上,手摸向脖子里的玉佩。

上天给她的都是死路,只有这次她借了周倩的运,哪怕争到的活路比缝隙还要狭窄,她也要拼了命往前挤。

许禾柠熄了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楼上再也没有老鼠肆意逃窜的声音了。

更不用怕上洗手间的时候,养父那双三角眼会在锁孔里偷看她。

她怕就怕睡了这一晚,明天会被打回原形。

第二天吃过早饭,季岫白带着许禾柠出门。

今天就得把结婚证拿回去,证可以作假,但结婚照还是得拍。

两人坐在一起,摄影师脑袋从相机后面钻出来,“你们确定要隔这么远?结婚可是大喜事啊。”

季岫白往她这边靠,触到了许禾柠的肩膀。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不情愿的样子。

“新娘不用这么紧张地绷着,来,笑一笑。”

许禾柠扯了抹假笑。

男人扭头看向她,“这个婚,是谁逼你结的吗?”

许禾柠这下笑得更难看了,“见谅啊,我天生不爱笑。”

照片拿回去后,被贴在了假结婚证上。

晚上用餐时,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被管家推出来。

他手里捧着结婚证在看,“多好的一对,郎才女貌,以后柠柠就是我们季家的人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报恩方式了。

让她有所倚靠,让她不再吃一丁点的苦,毕竟人命债是最难还的。

“小九爷,洞房布置好了,给少奶奶置办的东西都送到主卧去了。”管家说完,便让厨房上菜。

洞房?

怪不得回来时,许禾柠看到小淮园门口挂起了红灯笼,就连两头石狮都戴起了大红花。

季岫白比她善于隐藏情绪,嘴里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知道了。”

管家叫了家里的佣人都过来,将准备好的红包递给许禾柠,“少奶奶,让大家都沾沾您的喜气。”

季家出手阔绰,红包塞得又鼓又满,拿了红包的佣人们也算是认了主。

客厅内此起彼伏地喊着,“谢谢少奶奶。”

“祝少奶奶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祝少奶奶三年抱俩。”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上楼准备休息的时候,管家推着轮椅跟他们一起进了电梯。

许禾柠跟着季岫白来到卧室门口,她往后小心地看了眼,爷爷居然还跟着。

他不是不住在这一层的吗?

管家得了老爷子的指示,笑眯眯地上前道:“小九爷,少奶奶,春宵一刻值千金,手机你们今晚就用不上了吧?”

“什么意思?”季岫白看着管家将手伸到面前来。

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开了口,“我让他收的,有意见跟我说。”

话音落定,老爷子就按着胃部直哼哼。

许禾柠赶忙将手机拿出来,乖乖递给了管家。

反正这手机还是苏晓昨晚给她的,里面一点秘密都没有。

管家又上前步,季岫白尽管不情愿,但还是给他了。

许禾柠抬头轻睇眼,就看到管家冲屋里挤了个眼色,然后很快扯出抹笑,“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歇息。”

他说着推了老爷子离开,季岫白想到了什么,快步进屋,“把门关上。”

许禾柠关门往里走,就看到男人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桌上放了一些水果,还有两杯倒好的水。

她正好渴了,走过去拿起一杯。

季岫白直起身时,就看到她已经半杯下肚了,他话里颇有些深意,“这水你也敢喝?”

许禾柠咳了一声,差点吐出来。

“不……不行吗?”到了这不是安全的吗?难道还会有人下药?

季岫白看她脸色晶莹剔透的白,他眼里的玩味更重,“可能爷爷怕我们放不开,所以……”

水里加料了?

许禾柠忙将杯子放下,转身就要往外走。

只是才走了一步,就被季岫白扣住手腕,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脸颊开始滚烫,呼出来的热气让她面露惊慌。

“你去哪?”

陈深给她吃过那种药,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的滋味生不如死,要不是她涕泪横流的样招来了陈深那么一丁点的怜惜,她肯定就遭了殃了。

“你放开我,你说好的,我们只是……”

季岫白没给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手掌捂向她的嘴。

但许禾柠的身体记忆太过深刻,她挣扎得厉害,手使劲在他胸前推搡。

季岫白右手按到她颈后,脸贴近许禾柠,鼻息染红了她的耳垂,她在他怀里犹如一朵颤栗着盛开的娇花。

“别乱说话。”季岫白话音落定,就被她张嘴咬住了虎口。

他吃痛的声音钻到她耳朵里,许禾柠紧张得想摆脱他的手,她红唇微张,舌尖无意间舔过被她咬出牙印的地儿。

他微凉的皮肤上,湿湿黏黏的。

季岫白再度开口时,薄唇贴在她耳垂上,好烫,烫得他想一口咬上去。

“屋里放了监听器,有些话想好了再说。”

许禾柠渐渐安静下来。

他松了手,灼烫呼吸扫过许禾柠的脸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嘴唇擦到她的唇瓣,他视线睇落……

许禾柠衣服有些松垮,布料轻薄,那地儿很挺。

料子拢不住的丰满,不知道一手一个够不够?

他小腹处紧绷,手掌挪开,一道银丝从许禾柠的嘴角处拉开。

这比最烈的春药还要让人心生邪念。

“那现在怎么办?”许禾柠小着声问。

季岫白没说话,有些出神。

许禾柠注意到他的目光,她跟着低头看眼,灯光抚过胸脯,高而耸立。

她忙抬起手放到胸前挡着,手掌虚掩住春光。

他就说,一手一只,不够握。

第6章 他,今晚有点骚 s许禾柠往后退开,看向他的眼里全是戒备。

“不用这么看我,我不喜欢吃素。”

也对,小九爷这么个风云人物,平日里喜欢的女人肯定都是波霸级的。

他走到一边去,许禾柠刚在床边坐定,就看到季岫白拿起另一杯水喝了。

她立马又要起身,“你怎么也喝了?”

水里面不是有药吗?

季岫白坐向旁边的沙发,两腿交叠,“我渴了。”

他刚才不过就是逗她的,老爷子心疼这个小恩人,是奔着让他们先婚后爱去的,下药这种事他才不会舍得做。

“我可不可以回我昨天那个房间去?”

万一药性发作,她可打不过一个成年男人。

季岫白手掌撑着头,眼看许禾柠脚步动了下,他也跟着站起身。

他还穿着去拍结婚照的那一套衣服,他拦在了许禾柠的面前。

“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很热?”

她其实到现在都没感觉,许禾柠摇了摇头。

她看到季岫白抬起的手放到颈间,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了一颗扣子,那手碰到了上下滑动的喉结后,还在往下走,又解掉了第二颗扣。

许禾柠脑子里警铃声大作,“你很热?”

“是,身体里面像是有把火在烧……”

老爷子的房间内,管家已经将他搀扶到床上。

他就听到老爷子骂了一声,“简直在放屁,谁给他下药了?”

他不会在装,想今晚就对柠柠做点什么吧?

“果然,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老爷子怒斥。

管家都不好意思提这一嘴,“您怎么想到给小九爷的房间里装监听呢?”

老爷子这两日精神不错,靠着床头还能说几句话。

“我不放心啊,一方面看到他们结婚,我高兴。另一方面我又怕柠柠其实不乐意,万一是那小子逼的……”

管家在旁边宽慰了两句。

“小九爷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昨晚他见证了许禾柠走出小淮园的一幕,他说这话都觉得亏心。

“我觉着他肯定对少奶奶也有好感,您听……”

老爷子竖起耳朵,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季岫白的,但那股子调性跟他平日里很不一样,怎么听着有点……

骚?

“我是不是热得脸都烫了,你摸摸?”

许禾柠从昨天找来,到今日的‘领证’结婚,全程都是被季岫白安排、压着,她但凡有点想法刚冒头,就被他给无情掐灭了。

这会,反正协议也签了,这少奶奶也当了,她也不用再战战兢兢地。

“摸就摸——”

老爷子手捂向胸口,看看管家。

管家也看看他,大眼瞪小眼。

老爷子:“这……管还是不管?还是……不管。”

“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这叫夫妻情趣。”

好的,那就不用管。

许禾柠果然胆大包天,将手贴到季岫白的脸上,她手心干燥冰凉,看着灯光坠落在男人的眼皮上,一道暗影投射在高挺的鼻梁处。

这么近距离看,季岫白比画里面走出来的男明星还要好看。

有钱人不知道都用什么涂脸的,皮肤细腻到不见毛孔。

许禾柠拇指在他眼角下轻抚摸,手感真好啊。

“摸着舒服吗?”

男人的声音落在她头顶。

老爷子和管家:“……”

“赶紧关了,不听了,睡觉。”

“是。”管家赶紧处理,毕竟他们年纪大了,听不得太刺激的话。

季岫白拉掉许禾柠的手,他不是第一次被女人撩拨,算起来要数面前的人最没技巧,动作也少得可怜。

可过程不重要,结果有用就行。

他视线落下去,还好穿着黑色的西装裤,能压一压,只不过布料凉薄,那地儿禁不起细看。

许禾柠莫名其妙地看他走向了浴室,“你的那杯水,应该也没问题吧?”

“放心,就算有问题也不会碰你。”

……

晚上,两人躺到一张床上,被子却只有一床。

谁先抢到就是谁的,许禾柠将它全裹在身上后,背对季岫白绷着身子躺好。

她起先神经是紧张的,后来架不住困意袭来便睡着了。

她在梦里面看到了周倩。

周倩一身喜服从轿子里跳出来,许禾柠顺着山路一直在后面追。

眼看她要跳下去,她很想拉住她,许禾柠跑得快了,被树枝缠住脚狠狠地摔在地上。

“倩倩,不要跳,你可以拿着玉佩去找季家的。”

“他们会帮你,相信我。你家欠的那些债都不算什么,季家很有钱,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有钱,他们还会对你很好,一直在找你。”

“倩倩,活下去好不好?”

“我们一起去外面看看,家人不好,那我们就不要了,谁规定了你就必须要给他们抵债的?”

你到外面走走之后就会懂了,这里的楼比最高的山还要高,人都是向死而生,谁都没有下辈子,那为什么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周倩站在崖顶,风吹掉了她的喜帕,露出一张苍白而绝望的脸。

有一条路,遇山则开山,逢水则渡河,倦鸟不知返,于是便有了迷途。

“柠柠,是我自己懦弱,是我不想活了……”

周倩背过身去,纵身一跃。

许禾柠疯了一样地爬起来,“我已经找到那家人了,我找到生路了,别跳,回来……”

季岫白看向旁边,她肩膀战栗颤动,身子缩成一团,应该是做噩梦了。

他起先没管她,但许禾柠似乎陷入噩梦中根本醒不来。

季岫白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这才看到她泪流满面,鼻子都哭红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哭成这样,嘴里却一点声音没有发出来的。

这是有多能忍?

许禾柠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怕被人拆穿了,怕被陈深抓回去,怕落得个比周倩还要惨的下场。

“许禾柠。”

她迷糊睁开眼,没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她只是伸手抱了过去。

一把好腰,精瘦有力,许禾柠觉得还不够,缠紧双臂抱得更紧了些。

她整脸的眼泪鼻涕都糊在了季岫白的身前。

人就跟打洞的地鼠一样,不停往他怀里钻。

对许禾柠来说,旁边这个不是男人,是一根救命稻草,她要使出浑身的劲把他缠住、抱住。

她两腿都用上了,一个不小心动作大了些。

弯起的膝盖顶到了季岫白的……两腿间。

第7章 做软柿子,会被人捏 被撞到了,还挺疼。

季岫白嘴里轻嘶了声,许禾柠这才像是被人拉回了魂,怔怔抬头。

“不好意思。”许禾柠松手坐起来,又看了眼季岫白身前的湿渍,“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被她弄得这么脏,他肯定受不了。

许禾柠先下床去洗把脸,掬了一把水扑在面上,她眼睛哭得有些红肿,双手撑在洗手台的边缘处,脑袋垂着。

她明白梦里面周倩的那句活不下去了,是什么意思。

毕竟生在那样喝人血的家庭里面,即便有人帮扶,也免不了被榨尽最后的一点肉和血。

就像他们找到周倩后,知道她没救了,不顾她满脸满身的伤,就迅速给她配了阴婚,卖了个好价钱。

季岫白脱了上衣进来,见许禾柠背过身,手迅速擦向眼角。

昨晚那么逼她,她都一滴眼泪没掉。

许禾柠刚要出去,就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拿套衣服进来。”

他走向里头,打开了热水,拎着领口将衣服往上脱。

劲瘦的腰线没入裤腰之中,背部肌肉的线条感沾了水后越发清晰,她赶紧出去,在衣帽间找了套睡衣给他。

浴室的门没关,许禾柠将衣服放到洗手台上,她不是有意偷看的,可余光还是看到水珠贴着男人的手臂往下滑。

他就脱剩下一条内裤,两腿笔直修长。

屋内蒸腾着窒闷的热意,她快步回了房间。

季岫白洗完澡出来,见她又在床上躺着了。

他坐在床沿处,床明显往下凹陷,“明天家里会来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禾柠听到这,转过身来,“会为难我吗?需要我忍着一点,还是……”

她看到季岫白的眉峰已经皱起,有些人自带凛冽的气场,只消一眼就能让人望而生畏。

就像许禾柠在昭隐寺的门口初见季岫白,对于他面相的惊艳一下就被他骨骼轮廓撑出来的侵略感给掩盖过去。

“不需要。”

他掀开被子躺下来,“明天要是再敢哭哭啼啼,你就滚出去。”

“……”

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

许禾柠抓紧被角一拽,躺向了另外半边。

第二天,季岫白先下了楼,苏晓敲门后进来伺候。

“少奶奶,您的护肤品都送来了,一会我替您敷个面膜,还约了人上门给您做指甲。”

许禾柠坐在床边没动,她现在也只能从苏晓的嘴里问出点什么,免得一会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他说今天会有人来,都有谁你知道吗?”

苏晓面容难得的严肃,有些替她担忧,她望向门口,见季岫白不在,这才过去跟许禾柠八卦起来。

“其实都是季家的人,小九爷有一位大伯,一位叔叔,还有个小姑。”

“那我公公婆婆呢?”应该也会来吧?

“嘘。”

苏晓听到这,赶紧打住她的话,“他们的灵位在祠堂摆着呢。”

许禾柠噢了声,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季岫白昨晚说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可想而知跟他们的关系不好。

“那季家,是爷爷当家吗?”

最厉害的那个应该是老爷子吧?

“不,现在是小九爷当家,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听他的。”

许禾柠听到这话,不由将腰杆子也挺起来些,那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小淮园的祠堂外面,雨势停歇,清晨的阳光挤过云层遍布在檐下的半扇窗子上。

屋里坐满了人,季岫白净手上香,檀木香气萦绕在平整的袖口处,一左一右坐着的大伯季元柏和小叔季博韦神色不明地对望眼。

“岫白,你这婚结得也太突然了,”开口的是小姑季锦辛,“人才找到,你就娶了,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

许禾柠进来时,看到季岫白在堂中最靠前的椅子上坐着,即便一屋子的长辈在,但他们也只能分坐两边。

他漆黑的瞳仁望过来,铺天盖地都是久居上位者的强大气势,季岫白此刻的眉眼被他的深刻五官衬出了侵略性,薄唇直直地抿着。

众人听到脚步声,几乎同时回头朝许禾柠望去。

那种乡野之地,居然能生出这样标致的姑娘。

苏晓给她挑了件新中式的月色旗袍,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单薄的布料贴在身上,胸部线条浑圆饱满。

巴掌大的一张脸,美目流盼,似一汪清水。

“呦——”

靠近门口的堂弟毫不掩饰地打量,眯着一双眼,恨不得将手伸进许禾柠的衣裙里去亲自丈量。

许禾柠眼角弯弯冲他笑,薄唇轻掀,似乎说了句唇语。

旁人都没留意到,只有堂弟看清了。

她好像……骂得很脏?!

她走到季岫白旁边的椅子上,刚坐定下来,就听季锦辛声音尖锐着开口。

“你怎么能坐这呢?”

许禾柠作势捂着胸口,被吓了一跳,“那我应该坐在哪?”

季锦辛朝着最后边的位置一指,“那。”

眼神带了明显的嫌弃,甚至都不拿正眼瞧她。

救过季家人的命又怎样?

许禾柠什么出身,就算季岫白真的娶了她,她也还是下等人,以后看到他们到小淮园来,都得给他们端茶递水伺候着才对。

许禾柠闻言还真站起了身,季岫白余光睇见,却未阻止。

真是个软柿子。

没劲。

但她没有走到那边的位置去,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了季岫白的手,“老公,你挪下位置,跟我一起过去。”

季岫白缓缓抬起眼帘,面无神色地盯向她。

“你胆子也太大了点,那是当家人的位子!谁都不能动!”

许禾柠一听,丢开了季岫白的手臂,重新坐回到旁边,“那我肯定是挨着我老公坐的,谁赶都没用。”

季锦辛脸上的鄙夷更重,“找到季家来才不过两天,你这声老公倒是叫得顺口。”

许禾柠脑袋轻侧,笑意盈盈的,“没毛病吧?还是说你们大城市的人都不认结婚证?”

眼看季锦辛哑口无言,这时坐在旁边的小叔站了起来。

中年男子的拐杖敲在地上,他走路又快,整个人一瘸一拐地更厉害。

“救过我命的小姑娘总算是找到了,太好了……”

季博韦站到许禾柠面前,几乎没有细看,便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不对啊,这根本就不是当年的那个人。”

第8章 我娶了她,还不够? 许禾柠心里咯噔下,但是面色依然保持镇定。

季博韦伤了一条腿,当年那场车祸就属他伤得最重,要不是周倩磨破脚底找来救护车,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你居然敢冒充,管家,快找人把她给打出去!”

这种场合,老爷子早就不管了,此时的管家站在旁边,只是看了眼季岫白的反应。

季锦辛见他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的话,你是听不见吗?”

听见了,但管家不听她的。

季岫白下巴微扬,整张脸线条轮廓感很强,喉结凸起,开口时声音充满质感,“爷爷已经认下了,我也验过,假不了。”

季博韦一瞬不瞬地盯紧许禾柠的脸,“当时我在场,我这双眼睛还没瞎呢,救人的姑娘可不长这样!”

许禾柠的指甲颜色是自己选的,淡淡的樱粉色,其实跟她的本甲很接近。

她手放在腿上,指甲不由轻掐自己的腿,直到疼痛感透过皮肉传来,她这才挽唇浅笑。

“叔叔,你当时都昏迷了,你真看清我脸了?”

许禾柠说得不假,发生车祸后他伤势严重,紧靠着最后的一点意志力强撑着,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清周倩的样子。

他只想着活命,只想有人来救救他。

但季博韦如笑面虎一样,“我看得清清楚楚呢。”

“那医生把你从车里抢救出来时,说你以后生不了孩子的话,你肯定也还记得吧?”

季博韦:“……”

他脸色骤变,许禾柠没有丝毫铺垫就说出来了,他整张脸溢满难堪和扭曲,“你——”

“噢对了,叔叔,你手机滚落在草丛里,被抬上担架的时候,掉落在旁的手机壳里还藏了张照片……”

季博韦没想到都过去十年了,她还能把细节记得这么清楚。

他赶紧打住了许禾柠的话,那照片是他情人的,他不光外面养了个人,还有个私生子,只是他太太不知情。

“瞧我,忘记了女大十八变,柠柠你别放在心上,是我眼花了。”

他悻悻地退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季锦辛冲他扫了眼,真是没用,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救命之恩是要报答,不过……”

季锦辛话锋一转,“给她点钱打发走就是了,十万不行,那就给个一百万,一百万在你们那够买几套房了吧?”

“你当年选择救人,不会就是看中了能拿好处吧?”

“心思藏得够深啊,找你的时候不出来,看来是一百万都填不满你那颗贪婪的心。”

“小地方出来的人,心却比任何人都黑……你爸妈没有教过你,助人为乐吗?”

“呵,没教养!”

季岫白不会帮她,跟外面厮杀的名利场相比,季家这个战场只是兵不见血罢了。

当家人的位置有多少人觊觎着,大伯,小叔,姑姑,堂哥,堂弟……

他们拧成一股绳,妄想用这根绳将季岫白绞杀,他一路走来,靠的从来都不是侥幸和运气。

许禾柠就算只是做一年的季太太,她也得学着怎么在虎狼环伺的季家生存下去。

季岫白转头睇向身边的女人,可能是被骂得狠了,她有些承受不住,整个人看着怔怔的。

许禾柠心里想着,周倩被逼到走投无路都没想过来投奔,怕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场面?

倩倩没有她脸皮厚,她那么善良、胆小,就算她找来了季家,如今亲耳听着这样的羞辱,她也只会泪流满面,羞愤难当。

但许禾柠不一样,即便将来被拆穿了,也许会被踩在烂泥里,什么脸面和尊严都不要了,可现在不是还没拆穿吗?

“救了别人性命这样的大恩,放在我们老家都要磕头感谢的。”

许禾柠坐在那,不声不响许久,软软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可以不当这个季太太的,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把头磕了我就走。”

季锦辛难以置信地伸手指向许禾柠,“你什么东西,居然想让我们给你磕头?”

许禾柠目光抬起来的一瞬,嘴角勾起抹嘲弄,“小姑,用手指着别人很没教养,我相信爷爷奶奶是教过你的……”

此时,厅里最长辈分的人站了出来,季元柏手在桌子上轻敲了下。

“岫白,你老婆好厉害的一张嘴。”

“大伯,没人教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乱插嘴吗?”

看来季家这帮人,真没什么素养。

管家在旁边擦了擦额头处淌下来的汗。

季岫白身子这才轻动下,漆黑的眼眸看向许禾柠,高高的眉骨被刻画出几分凉薄。

“还有没有规矩?”

许禾柠嘴角一翘,金大腿得罪不起,她也就不吱声了。

季岫白目光冷飕飕的,扫视下方人群,“季家最讲究的就是规矩,所以……”

他吩咐旁边的管家一声,“备茶。”

管家忙答应下来,“是。”

季锦辛握紧身侧的桌角,“岫白你什么意思?真要我们拜?”

“小姑,”季岫白情绪收敛着,但身上那股冷意即便隔了很远都能让人感受得到,“爷爷当初可是说了,找到恩人的那一天,要带着全家去昭隐寺三步一叩首地还愿。”

“你要不愿意在这拜,那我们就去寺里。”

老爷子确实说过,可真要去了昭隐寺,一路上得被多少人瞅着看着?

管家叫佣人将沏好的茶都端过来,还有人捧着两个蒲团放到许禾柠的面前。

季锦辛拉不下这张脸,“给她拜?她也不怕折寿。”

许禾柠唇瓣轻挽起来,“小姑要是不拜,这寿就折你身上了。”

有钱人忌讳,这话好似把季锦辛给吓住了,她在昭隐寺还供着长明灯呢,不就想活得长长久久吗?

季岫白起身时,修长的身影被拉出长长的一道,看着高高在上,且又漠视一切。

“开始吧。”

他语气强硬,漆黑狭长的眼睛睇向众人,眼峰锋利如狼,季岫白开口了,现场没人再敢说个不字。

季锦辛语气颤颤的,“既……既然都要拜,那你也得拜。”

许禾柠眉角轻动,想到那个画面还挺期待。

不过季岫白冷淡且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娶了她,还不够?”

第9章 有点同情她 把他给能的。

季岫白走到外面去,跨过一个高槛,转身望向屋内。

许禾柠身后的祭台上,香火萦绕,那些年轻的同辈们也不情愿,但都被家里人按住了。

季博韦率先拉着自己的太太起身,“理应一拜,她不光救了我的命,还救了爸妈的命啊。”

管家站到季岫白身侧,见他眉头皱拢,想要给他递烟。

“不用了。”

季岫白盯着屋内,许禾柠坐在那,全身透着委屈又不屈的劲。

季锦辛刚才的话很难听,许禾柠是有血有肉的人,即便做好心理准备,但那些话语仍然像细丝一般勒紧她的心脏,随着他们每一个鄙视不屑的眼神,一点点收紧。

轮到季锦辛时,她不甘地起身,“你刚说我们给你磕了头,就算还完恩情了,你什么都不要能从这出去了吧?”

门开着,庭院内的风挟裹着沁人心脾的凉钻进来。

许禾柠点了头,“是。”

“行。”

季锦辛端着一杯茶水矮下身,跪到蒲团上,将杯子递到许禾柠面前。

许禾柠刚要伸手接,就听到季锦辛压低声音道:“岫白娶你,是因为爸答应了要把香港归季家所有的珠宝行全部交给他……”

那是老爷子手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

她期待着许禾柠脸上透出苍白色。

但这又关许禾柠什么事呢。

老爷子要不给季岫白好处,他能娶她?

许禾柠手摸到杯沿,却没有拿在手里,而是用手背挡了下。

季锦辛已经松手,那杯子被拍到她胸口处,里面的茶水全部泼在她身上。

许禾柠眼底擦出一秒的亮色,“你也想要那些珠宝行吧?完了,我有点同情你。”

这辈子都没戏了。

“啊——”

季锦辛被烫得尖叫。

许禾柠变脸很快,立马起身,用手去拍她被烫得通红的胸口,“小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接稳……”

“你是故意的,你要烫死我!”

季锦辛连滚带爬地起来,在下面坐着的儿女赶紧过去,“妈,你没事吧?”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季岫白就进去了,“吵什么。”

许禾柠涨红了脸,那抹红一直蔓延到耳根,“老公,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男人表情很淡地应声,“确实不是有意的,要不然怎么没烫别人?”

“……”

季锦辛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家里的那点生意还要靠着季岫白照拂,季岫白让许禾柠坐了回去,佣人将地上收拾好,谢恩礼继续。

一屋子的人,除了季岫白,别人的茶她都喝到了。

季锦辛迫不及待提起方才的事,“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只要爷爷同意我走,我二话不说就离开这。”

季岫白往椅子上一坐,长腿伸开,高挺的鼻梁流泻下一种不怒自威感,“你们当婚姻是闹着玩的?还是小姑觉得,你能做我的主了?”

男人最后的几个字音落得很重,砸在地上仍然有声。

季元柏走过来扯住她的手臂,“走,去看看爸。”

管家领了一众人等出去,许禾柠还没喘上一口气,就听到季岫白的声音攀着她的尾椎骨和笔直的后背,正在慢慢往上爬。

“你是故意的。”

许禾柠转过身来,季岫白很难不将目光定格在她那盈盈一握的腰上。

有几个女人的身材能长成这样?一掌可控的腰,又一掌握不住的丰满……

头顶压过道阴影,许禾柠的手搭在他端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她衣着紧身,弯腰时胸侧的盘扣被撑满,扣子随时有崩开的可能性。

即便她凑到了他面前,季岫白依旧是纹丝不动,许禾柠将抬起的手掌放到他幽暗如深潭般的眼睛上。

“那小九爷能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她袖口轻蹭在男人的脸庞处,出门前苏晓往她手腕上喷了香水,淡淡的雨后窗台的味道,清新冷冽。

季岫白稍稍扬了下巴,薄唇扫过她腕间的静脉,鼻息喷灼在那一块白嫩嫩的地儿,令人心痒难耐。

“小叔说你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他说的倒是笃定。”

这种话,只够在许禾柠心里掀起淡淡的涟漪,她是被吓大的,下意识的本能就是让自己逢凶化吉。

“香港那些珠宝行很值钱吧?值钱到能让一个人狼心狗肺。”

怪不得在众目睽睽下泼了小姑一身,原来是被这话给刺激到了。

季岫白轻握住许禾柠的手腕,真细,捏上去柔若无骨,他指腹轻捻她腕间的香气,那一处嫩白被他摩挲得发了红。

“你很介意我是为什么娶你的?”

鬼才介意,只要一年以后钱给到位就行,许禾柠没那么矫情。

不过季岫白既然这么问了,许禾柠大概也猜到了什么是标准答案。

她轻敛眼角,眼尾处带出点点委屈,“有点,心里有点疼,像是被人用针扎过一样。”

许禾柠已经过了季家所有人这一关,脸上不再是死气沉沉的。

骨子里的明媚在往外流溢。

季岫白阅人无数,这种一眼假的演技实在太差。“那我给你揉揉?”

揉哪?

揉她的心,揉她的胸?

许禾柠忙将手挣开,他鼻翼前的香气流散开,男人眼底漾过些捉摸不透的失落。

*

吃中饭的时候,那些人一个没见着。

苏晓凑过去跟许禾柠八卦了两句。

季锦辛跑去跟老爷子告状,说了许禾柠不少坏话,没想到因此气得他差点吐血,直接让人将她打出门外。

“老爷还吩咐了,说未来一个月都不准他们来小淮园。”

可想而知,老爷子有多看中这个恩人了。

季岫白在外有自己的住处,这两日让人重新添置了些东西后,便带着许禾柠搬过去。

许禾柠倚靠向车窗,灯光被割裂成一道道,透过茶色的玻璃跳跃在她脸上。

她昨晚又梦到周倩了。

梦里面的周倩一直在哭,哭得凄惨无比。

许禾柠知道,她只要跟那人合葬在一起,她就永远别想得到安息。

她要想办法把周倩救出来。

但许禾柠忌惮着陈深,她只能找人去做这件事,那就意味着需要一大笔钱。

许禾柠想到这,目光不由看向旁边。

她看到了一尊闪闪发光的财神爷。

第10章 脱下来! 婚房距离小淮园很近,十来分钟的车程。

独栋的别墅伫立于深海一般的夜中,威严感十足。

从车上最先下去的是季岫白的助理,连淮。

一切的事宜他都安排好了,许禾柠跟着季岫白走到屋里,在门口处换鞋。

她脱掉高跟鞋,第一次穿成这样,很不习惯,也觉得不舒服,脚后跟都磨红了。

脚掌放到地上,许禾柠感受着透过地板的热气浸润了她的掌心。

她以为自己弄错了,抬起脚后又轻轻放回去,的真的是暖的。

季岫白走出去两步,见她没跟上,便停了脚步。

许禾柠忙穿好拖鞋跟在后面。

连淮将家里的佣人都喊过来,带着许禾柠认了一遍,“少奶奶,我让苏晓收拾下明天过来,以后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她说。”

“好。”

季岫白带她去了二楼的主卧,许禾柠还在想着要怎么开口说钱的事。

但是下一秒,她看到季岫白掏出钱夹,从里面拿了张银行卡。

这个动作怎么这么帅呢!

他将卡递到许禾柠的面前,“你拿着,想买什么让苏晓陪你去。”

她孤身一人找过来,穿的用的都是最差的,可想而知活得艰苦。

许禾柠伸手要接,不过季岫白夹着卡的两指轻弯,她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中。

“明天晚上陪我出去趟。”

“没问题。”

只要钱给到位,什么都好说。

许禾柠接了卡,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季岫白只说了把密码发到她手机上。

“我一会跟连淮出去趟,你先睡。”

“嗯,好。”

她洗完澡出来,许禾柠看眼手机,还没收到季岫白的短信。

他是不是把密码的事忘了?

她走到门口,刚将房门拉开道缝隙,就听到男人的交谈声从外面过去。

“小九爷,一会免不了要喝酒,我直接给您在酒店定了个套房。”

许禾柠没有出去,而是竖起了耳朵。

季岫白一双长腿包裹在面料高级且笔挺的西装裤内,他脚步迈得很快,声音在死寂无声的走廊上撞得七零八落。

“嗯。”

“前两天刚签下的广告模特,刚满二十,我安排她到套房等您。”

喝了酒,又那么晚了,再加摊上那么一门不情不愿的婚姻,连淮深知他主子是需要发泄的。

许禾柠大气不敢出,原来季岫白只是表面看着禁欲无情罢了。

还好,她今晚可以一个人好好睡一觉。

季岫白走到楼梯前,身子停顿下,眉间陡然扯出几分轻佻。

他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些,“不用,家里不是有现成的吗?”

他说完就往下走去,留下许禾柠在门口不淡定了。

怎么就现成的了?

这还让她怎么睡?

后半夜,许禾柠躺在被窝里,眼皮子已经在打架,快要撑不住了。

楼下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她瞬间惊醒过来,将眼睛紧紧地闭着。

一直到季岫白洗完澡躺到床上,许禾柠都如临大敌,她肩膀绷紧,后背拉直,季岫白往下躺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被子只遮到她肩膀处,能清楚地看到她穿着件白色的衬衣。

季岫白仔细看眼,有两个领子,这还是里外穿了两件的。

他伸手拉住许禾柠盖着的薄被,她不想被他看出是在装睡,只能松开了拽着的被角。

她不光上衣穿了两件,还穿了一条长裤,腰间紧紧地系着皮带。

季岫白撑直的手臂微屈,身子下沉,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看到了衬衣领子上绣着的一个‘白’字。

许禾柠一条手臂被扣住,整个人是被提起来的,长发甩在季岫白的手背处,她睁眼时看到一张阴鸷可怖的脸。

“脱下来!”

他语气阴寒,面上全是冷色,深刻的五官让他冷下来的这张脸变得充满了压迫感,危险气息十足。

许禾柠听到这句话,不会想到他是想对她做些什么。

她赶紧将手指放到纽扣上,但季岫白好像嫌她动作慢了,在她解开一颗扣子以后,他上手去拉拽。

他每个动作都带着隐忍的怒意,扣子被崩开掉在被面上,许禾柠忙去拿在手里。

季岫白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倒向大床,里面还有一件衬衣,他伸手将领子给撕扯开。

她锁骨尽露,肩头也露出了半边,脸上有种被揉虐过的凄楚感,不等季岫白发作,许禾柠已经开了口。

“对不起,我不该随便穿你的衣服,对不起。”

她原本是想着衬衫不好脱,而苏晓给她准备的大多是裙子,她去衣帽间找了一圈,自认为是找了两件他不大穿的衣服。

季岫白手掌圈住许禾柠的肩膀,因为用力,手背上的四道筋骨凸起,“没人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许碰是不是?”

确实没有。

从小到大,许禾柠好像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成年了以后,也没穿过几件像样的衣服。

养母偶尔会指着屋里那个衣柜跟她说,“里面有我不穿的衣服,你现在可以去拿了。”

许禾柠第一次见到这里的衣帽间时,大为震惊,就算季岫白每天换一套,一年都可以穿不重样的。

她真以为那些是他不穿了的。

“对不起。”

是她逾矩了。

看季岫白的反应,她就知道这件衬衫对他来说很重要,许禾柠双手放到扣子上。

“我脱,我自己脱。”

许禾柠声音发颤,手里动作不敢太大,生怕把衣服给弄坏了。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件,她将里外的扣子全部解了,许禾柠最里头就穿了件黑色的胸衣,如今衬衣完全敞开,她大片白皙的肌肤呈现在眼前。

季岫白还握住她的肩膀,许禾柠注意到他落下来的目光,她脸颊被烧得通红。

“你先松开我,让我把衣服还给你。”

但季岫白没听进去,他埋下身,脸贴着许禾柠那半边没有被胸衣裹进去的丰满。

她那里是滚烫的,季岫白的脸微凉,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他其实就已经清醒了。

衬衫上沾染了许禾柠的味道,沐浴露的香气仿佛带着淡淡的奶香。

季岫白感受着身下人的战栗,他松开她后,声音冷冷的。

“下去。”

第11章 就算是消遣,也轮不到她 许禾柠从床上下去,想去换回自己的睡衣。

季岫白满身的酒气未散,“脱下来给我。”

她也没管羞愤这回事,将衬衣的袖子往下拉,她莹白的手臂露在外面,紧接着就是线条优美的背部和腰窝,她将衬衫折在手臂上递过去。

季岫白就随手放在旁边,他躺下去时熄了灯,并未管她。

屋内尽管有暖气,但脱了衣服还是会觉得冷,许禾柠摸黑去衣帽间,她心里也挺难受的。

她性子敏感,却忘了季岫白怎么会看得上她这样的呢?

哪怕是消遣,也轮不到她的,可她却像惊弓之鸟一样。

还是在陈深手里,被吓怕了。

除了主卧,外面还有不少房间,但许禾柠没有去住。

回来的第一晚就分开睡,万一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肯定不好。

许禾柠找了床薄被铺在衣帽间的地上,一直到睡下来,心口都在咚咚地乱跳。

要不是被陈深逼得没办法了,她也不用逃出来的。

她可以把奶奶接在身边,即便睡在冷冰冰的屋子里,也比这儿好。

这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可是她在这没有亲人,甚至没有一个朋友,她过得如履薄冰。

许禾柠将被子拉高些,被角遮盖住她的鼻梁,眼睫毛轻微微地颤动后,她眼角在被子上蹭了蹭。

第二天,她醒得比较早。

许禾柠走出去看到季岫白还在睡,那两件衬衣皱皱巴巴地被丢在床上。

她蹑手蹑脚过去,将衣服拿了起来,又在床边和地上找了一圈,才将崩掉的几颗扣子全部找齐。

衬衣上都是她的味,这会还能闻到,许禾柠拿了衣服走出房间,下楼后叫来个佣人。

“请问这里有针线吗?”

“有。”

佣人朝她怀里一看,笑得很是暧昧。

果然是新婚,脱衣服的时间都等不及。

“少奶奶,您把这给我吧,我来就行。”

“不用了,”许禾柠一会还得把它们洗了,“我自己可以的,你把针线给我。”

“好,您稍等。”

许禾柠针线活做得好,将扣子全部缝上后,抱着衣服去了楼上。

她在隔壁浴室将衬衣洗干净,用吹风机一点点吹干,手掌轻熨过每一寸,以防它留下褶皱。

许禾柠回到主卧时,季岫白还睡着,她脚步声放轻去了床边,刚把叠放整齐的衬衣放到床上,就看到男人睁开了眼。

许禾柠赶紧将手缩回去,“我没碰!”

季岫白眼睛里恢复些清明,仿佛昨晚那个锋锐冷漠的人不是他,他扫了眼衬衣上的扣子,“谁补的?”

是补得不行?

许禾柠只好自己认下来,“我补的,我找了一样颜色的线,应该看不出来吧?”

季岫白撑坐起身,径自去衣帽间换衣服,许禾柠见状跟在了后面。

他走进去,看到了靠在墙边的被子。

其实他昨晚醒过一次,起来喝水时看到衣帽间的小灯亮着,他走到门口,见地上的人缩成一团,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难得带了些笑。

许禾柠将他的衬衣放回原来的位置,她刚才就已经换好衣服了,一条掐腰的黑色针织裙,除了胸前香奈儿特有的标识外,简单到没有一丝多余的点缀。

季岫白将衬衣穿进他结实的手臂,“饿了吗?”

他只字不提昨晚的事。

“还好。”

许禾柠情绪恢复得很快,自愈能力极好,如果所有的事都跟阴霾一样,如影随形,再一点点渗透进她,吞噬掉她,那她也活不成今日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被碰触的东西,季岫白也一样。

她不小心碰了,确实是错的。

许禾柠眼尾缀了些笑意,这一笑,仿佛能融掉人心上结满的银霜。

早餐很丰盛,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许禾柠吃了不少,刚放下手里的杯子,手掌就被旁边的男人握住。

她的手纤细好看,只是手心里能摸到细茧,许禾柠刚要把手握拢,就感觉到掌心痒痒的。

季岫白用指尖在她手里写着什么,等到最后一笔落定,他抬眼望向她。

“看清楚了吗?”

许禾柠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上面,“我没记,你写了什么?”

“昨天那张银行卡的密码。”

许禾柠听到这,明显来了精神,生怕自己漏记了一个数字。“你再写一遍。”

季岫白写了六个数,随后手指在她掌心内点了点。

“看清楚了?”

“嗯。”

“说一遍。”

“348736。”

事关钱,别说六个数了,后面再多两个零她都得硬背下来。

许禾柠生怕忘记,在心里多念几遍,季岫白的手没有收回,在她的掌纹处细细刮着。

他也觉得好奇,许禾柠长大的地方他虽然没去过,但也知道那里不比南安城。

也可能是山水养人,将许禾柠养得这般细软水灵。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最擅长见色起意,放着这么一个人天天睡在身边,季岫白不保证自己能忍得了几天。

只不过碰了许禾柠,终究是麻烦的。

谁知道她想要的会不会更多?

季岫白松了手,轻推开椅子起身,“晚上有朋友生日,我会让司机过来接你。”

“好。”

能配合他的,许禾柠都会尽量做到。

上午的时候,苏晓提着行李过来了,她带许禾柠去附近兜了一圈,去商场教她认了一圈奢侈品的牌子。

“你以后跟小九爷出去,要了解的东西还很多,不过不着急,慢慢来。”

许禾柠刷了季岫白的卡,买了不少,还给苏晓也买了几套好看的衣服。

苏晓一个劲推脱不要,但许禾柠太清楚不过了,她身边急需要一个能向着她的人,苏晓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晚上,司机过来接了许禾柠,到达目的地后,并没有送她进去。

“少奶奶,小九爷在808包厢,他们都到了。”

“好。”许禾柠说了声谢谢,抬步往里走。

欲念横生的南安城,像这样的销金窝数不胜数,有人纸醉金迷,有人走投无路。

许禾柠站在门口,感受着自己的某种欲望正在汩汩地升涌,在无声无息吸引着她赶紧彻底地从以前的生活中拔除干净。

包厢内,坐着的几个都是季岫白的发小。

他们正肆无忌惮讨论着他新婚的妻子。

“一个村姑,她也配?”

第12章 染指了没? O“老爷子怎么想的,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

大可以给她用不完的钱,而没必要去搭上季岫白的下半辈子。

“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是不是小黑炭一个?性缩力十足吧?”

他们跟许禾柠素未谋面,也不了解她,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觉得这两人不配。

季岫白,光是名字摆在这,就够多少豪门权贵眼巴巴凑上前,将最好的姑娘送到他面前供他挑选。

可如今了,就为了一个恩情,不值啊!

许禾柠站在门外,即便门是关着的,但依旧掩饰不住里面传来的愤愤不平和调侃声。

她没听到季岫白的声音,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许禾柠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的人大概是没听见,还在继续说着她的坏话。

许禾柠推门进去的一瞬,屋里立马安静了。

众人一看,昏暗的灯光里闯入了一个女人,眼眸澄净,明耀动人,季岫白倚靠在沙发上,目光从她的腿一直往上打量。

“你找谁?走错包厢了吧?”季岫白身边的男人高声问道。

许禾柠并不回话,只是朝着他们走去,到了沙发跟前后,她又挤到了季岫白身边去坐着。

秦延最先反应过来,指着许禾柠,眼里全是看好戏的劲。

“够可以的啊,都叫了正室来了,还把小情人也一起带上,你这是要故意羞辱她?”

“这是你公司新签的吗?这小脸标致的,是明星还是模特啊?”

许禾柠嘴角轻抿着,扮演着哑巴的角色。

季岫白目光朝秦延睇了眼,仿若看到个傻子。

秦延坐在另一边,将手掌轻搭在季岫白的肩上。

他透过男人优越的侧脸,跟许禾柠说了两句,“一会小九爷的老婆要过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光凭这张脸就能让她无地自容,跳窗而走。”

季岫白不动声色,包厢里沉漾着好闻的酒香气,他也喝了几杯了,这会眼底的深邃瞧着越来越深。

秦延用手臂做了个轻推季岫白的动作。

“破了没?”

季岫白余光扫过旁边许禾柠的腿。

明知故问,“破什么?”

“你还别说,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单纯吧?肯定还是处……”

秦延往嘴里塞了根烟,笑得胸膛都在乱颤,“你不会觉得难以下咽,至今还没染指吧?”

季岫白将他的手臂推下去,他看着许禾柠淡眉垂目的样子,这些话肯定是让她不舒服的。

许禾柠手指在腿上轻握拢,沙发上的男人们旁边都有个漂亮的女伴,他们不曾了解一个人,却能这样心安理得地去诋毁她,更是不吝用各种言语去羞辱。

他们这样的笑容满面,神色松缓,因为刀子没有插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

许禾柠眼角扬开,笑意缀满眼尾处。

“你们怎么知道季少奶奶见不得人呢?不管是明艳动人,还是清秀婉约,我觉得都不能这样被拿出来肆意评头论足。”

呦呦呦!

季岫白这情儿,还挺有个性。

秦延瞅了眼男人的脸色,得,嘴角还含笑呢,宠的嘞,看来是既走了肾又走了心的。

“她要能长成你这样,我心服口服。”

“那你之前见过她吗?”

秦延才不想见,怕污了自己的眼睛。“没有。”

许禾柠话里明显地在给人下钩子,“我也就是大众脸,季少奶奶沉鱼之姿,不是我能比的。”

“她要能长成你这样,我倒立吃X。”

一个男人给了他一脚,“你他妈恶不恶心?”

季岫白盯着秦延一张一合的嘴,他眉间流露出嫌弃,“你滚边上去坐。”

“怎么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真吃了X一样。

秦延嘴比较碎,看许禾柠眼生,非要好好认识下。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漂亮女人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叫许、禾、柠。”

噢,有点熟悉是什么鬼?

还是倚靠着秦延身边的女伴最先反应过来,“刚才小九爷不说他太太……就是叫许禾柠吗?”

秦延听到了别人的哄笑声,“快,赶紧让秦少倒立一个!”

他眼神依旧带着难以置信,忙跟季岫白求证,“真是她?”

季岫白点了支烟,夹着烟的手修长而好看,他抬下手,将手臂虚靠着许禾柠的腰后一放。

滚烫的躯体,若有若无地挨近。

这已经给出了答案。

秦延摸了摸鼻子,许禾柠也是识相的,她没有恃宠而骄的资本,更没人给她追究到底的底气。

把人彻底得罪开了,万一一年以后又来咬上她怎么办?

季岫白将话题给岔开了,“刚才那事说到哪了,继续。”

在许禾柠到来之前,那件事被提了一半。

秦延生怕被要求倒立,赶紧接了话道:“前阵子不是传开了吗?冯老手底下最厉害的马前卒死了,我昨天听到消息,说他最近认了一个干儿子。”

许禾柠有一声没一声地听着。

“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来头,反正以前没听过,但手段相当毒辣,给冯老干了不少脏事……”

许禾柠听到旁边传来阵几不可闻的笑声。

季岫白的话里似乎带了些嘲讽,“阴沟里爬出来的东西,不足为惧。”

他们这些世家公子,自然是瞧不上这种人的。

天生见不得光的玩意,就不该肖想着爬出来横行霸道,他们就该躲在自己那一块四四方方的角落里,做一条在阴暗世界里扭曲的蛆。

坐在对面的一人漫不经心问道:“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清楚,好像是姓陈……”

许禾柠肩膀微耸,身子向后缩时碰到了季岫白的手。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些,他手中的烟灰弹落开,季岫白的目光也随之落到她脸上。

“怎么,你认识?”

第13章 今晚忍忍,回去不做 不是所有姓陈的人,都叫陈深。

只是这名字对许禾柠来说,已经有了心里阴影。

“我不认识。”

最好这辈子都没有跟他有过交集,如果时间能倒回去,回到陈深被活埋的时候,她是不会救他的。

季岫白被烟灰烫了手指,他右手从许禾柠的身前伸过去,极像是要抱住她的举动。

许禾柠后背下意识绷直,季岫白接了左手的烟,倾过身将它掐熄在烟灰缸内。

他看到她玉白的脸庞上飞起一抹红晕,真敏感,这都还没碰上呢。

有人要给许禾柠敬酒,被他打住了。

“小九爷,干嘛挡着嫂子喝酒,难不成你们在备孕?”

许禾柠看到对面的男人起身,拿了一杯新倒上的酒站在跟前,“也不差这一杯吧,你今晚忍忍,回去不做不就行了?”

那几人是打小一块长大的,谁能想季岫白居然不声不响把婚结了呢。

酒杯送到许禾柠的面前,“就看嫂子肯不肯赏脸了。”

话都说到这了。许禾柠伸出葱白的手指,杯口刚凑到唇边,肩膀上就落了一只手。

“会喝酒吗?”

她鼻梁高挺,一下就将侧脸的轮廓立了起来,“我试试。”

许禾柠尝了一口,不算很难喝,杯子里的酒倒得很满,她老老实实全喝了。

唇瓣被酒渍润了一层光泽,微微开阖,很像在诱惑人。

她感觉到肩膀上的手似乎收紧了下,季岫白轻轻地带了把,她身子朝他靠去。

许禾柠被他搂着,不过没再有更近一步的动作。

她手里还握着那只酒杯,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秦延拿了个酒杯,同样要敬她,被季岫白伸手轻挡,“不能再喝了,一会不好弄。”

她不一定有这酒量,几杯下肚要发了酒疯,难收场。

“那嫂子坐在这也没劲,”对面的男人招呼着自己的女伴,“你们带她去楼上包间打会牌,这儿正好有些事要谈。”

秦延身边的女人听了,先站起身来,她上前亲昵地拉过许禾柠的手臂。

“他们谈的事最无聊了,楼上能打牌、打球,还能看会电影,走吧……”

许禾柠几乎是被架起来的,秦延在身后吩咐了句照顾好嫂子。

走出包厢,许禾柠兴致缺缺,旁边几个女人的香水味各有不同,闻得久了有些头晕。

“电梯人多,走楼梯吧。”

有两个人走在前面,另外两人在许禾柠的身后,手往她腰上轻推,将她带到了楼梯间。

门刚被咔嚓一声关上,许禾柠就看到几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她尽管下了秦延的面子,但她当时已经很温和了,见好就收,并未纠缠。

可对方的女伴不这样认为,“小九爷为什么娶你,大家伙都心知肚明,我觉着有些人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不该让秦延下不来台。”

似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即便有恩情在身又如何?

找到季家来是她的错。

让季岫白娶她更是大错特错。

她为什么不能窝在原来的地方,就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呢?

可如果换了她们,只怕她们想要的会更多。

许禾柠还算是耐心地解释了一句,“是他一直在说我,甚至是辱骂我,我全程没对他骂过一个脏字。”

她肩膀上被重重推了下,许禾柠往后,后背碰到坚硬的墙壁。

她潭底最后的那丝隐忍被击个粉碎,许禾柠的侧脸慢慢在楼道的阴暗中,变得锋利。

“我们今天就给你点教训,让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许禾柠看她们逼近,对方有四个人,她不一定有胜算。

不过管不了这么多。

她抬腿把高跟鞋踢了,对方过来还没伸手,就被许禾柠拉住了头发。

……

不过一会,包厢的门被推开,连淮快步走进去,到了季岫白的身边,俯身跟他说句话。

季岫白侧脸轻抬,森寒的煞气藏不住。

“什么叫跟人打起来了?”

这就字面上的意思啊,你打我,我打你,就叫打起来了……

季岫白起身往外走,包厢里的另外几人见状,也都跟上。

楼梯间外原本还有探头探脑打算看热闹的,这会都被赶了出去,连淮将门推开,季岫白走在最前面,门敞开后,昏暗的地方瞬间变得亮堂。

许禾柠一条腿压着秦延的女伴不让她动,一只手攥紧她的头发让她难以脱逃,另一只手还在那人腰间的软肉上,左一下右一下地掐。

但是以一敌四,她不可能全身而退。

头发凌乱,衣服也有被用力撕扯过的痕迹,其余几人正在拽她,想让她撒手。

季岫白走上前,弯腰攥住许禾柠的手腕。

她回头看过来,漂亮白皙的脸上有好几道抓痕,其中一道很深,肿胀得带着浅浅的血渍。

许禾柠忙松手,被季岫白拉起来,她嘴唇也肿了,细看之下能见到被指甲刮出的伤口。

“秦少,你要替我做主,这个女人她疯了!”

她们没想到许禾柠这样能打,就算四个打她一个,可她们也没占到任何好处。

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只是轻重不一。

那些女人都回到了各自的男人身边,有搂着脖子喊疼的,有抱着手臂让他们给出头的。

许禾柠手摸到脸上,那里又痒又疼,手指覆上去才发现肿成指头那么粗。

苏晓出门前一再关照她,季少奶奶要端庄稳重,她如今代表了季家的面子。

她刚才是记着的,铭记于心呢,只不过一遇到事,战斗民族的血脉就自动觉醒了。

许禾柠看眼季岫白的脸色,男人鬓角到下颚似乎都绷着,很明显的低气压,连淮守着楼梯间的门,就着那顶头的一点亮光,她看到季岫白的眉眼被拉出模糊感。

“她们先动手的,推了我,我要是不还手会被打死的。”

许禾柠要是因此换来一顿怒斥,也认了。

她手掌在裙子上擦了擦,刚才场面太混乱,她还扇到她们脸了,赚了。

秦延的女伴伤最重,即便被搀起身后依旧站不住。

她腿上都是被掐出的青痕,“秦少,你说的没错,这女人她真的粗鄙不堪……”

季岫白眼底被许禾柠脸上的伤给触动到了,他敛目扫向对面,“你说的这女人,她是谁?”

“就她——”

一只手伸到许禾柠面前来。

可秦延这时候看出了不对,季岫白的眉眼薄利,身上的冷意铺天盖地压过来。

“我太太粗鄙?”

“我太太是疯子?”

第14章 炙热的吻把她烫坏 秦延忙让身边的女人闭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许禾柠再怎么样,都嫁给季岫白了,打她这条狗不得看看他的脸色吗?

许禾柠气到心梗,骂谁狗呢?

季岫白盯着女人被抓破的脸蛋,她确实比许禾柠伤的重,脸上快被抓烂了。“所以秦延,自己家的狗要牵好,你就不怕她乱咬人被打死?”

秦延一口气堵在心间,半句话不敢多讲。

“好。”

季岫白脱了外面的西服,宽大的外套罩着她的肩膀,头发乱糟糟的,他只是看了眼便揽住她往外走。

其余的人见闹成这样,也就不欢而散了。

司机把车开到门口,季岫白扶住许禾柠让她先坐进去。

“等我一会,我马上过来。”

许禾柠看到秦延搂着他的女伴,后脚也上了另一辆车,她将小半张脸都缩进那件大西服内,等他回来,就是要找她算账了吧。

车门被用力甩上,许禾柠蓦地一惊,肩膀耸动。

她身子慢慢往前挪,问着前面的司机,“你……有见过他打人吗?”

司机缓缓转过身,“少奶奶问的是小九爷?”

“嗯。”

“没有。”

那也说明不了他不会动手,万一就喜欢在背地里下手呢?

许禾柠怕他一只手就能捏死自己。

她望向窗外,看到季岫白走到了秦延的车旁,他手在车窗上轻叩两下。

秦延忙落下了玻璃,季岫白说了一句什么,许禾柠就看到另一侧的车门打开,姓秦的那个女伴下了车。

季岫白低身往里坐,秦延已经将位子腾出来,他以为季岫白对这桩婚姻厌恶至极,那自然也是不待见许禾柠的。

可如今这么一看,好像不是。

“你看文文那脸被伤的,明天还要直播呢……”

大家都别计较就是了。

季岫白手指搭在左手的手背上,指腹沿着筋骨往下滑,落到无名指的婚戒上。

他转动一圈戒指,狭窄的空间被季岫白身上散发的冷冽充斥满,酒意熏染了男人深刻的眉眼,他鼻梁骨往下的半张脸冷透了。

秦延看得,后背在冒冷气。

“你真打算跟她过下去吗?”

季岫白看着在车门外被冻得正在跺脚的女人。“脸既然被伤了,那以后都别干抛头露脸的工作了。”

这女人刚跟秦延没两天,他的新鲜劲还没过。

“她直播数据挺好的,以后说不定能火……”

季岫白手指放到颈间,指骨扯松了领带,“行,那等她红了,再把她打人的视频放出去。”

“……”

许禾柠在车里等着,司机透过内后视镜看她好几次了,肯定是因为她脸上的伤。

她将头发往脸上扒了几下,挡住半边脸。

许禾柠再次抬头时,秦延的女伴已经站在车旁,司机降下些车窗,就看到女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口气僵硬,“对不起。”

许禾柠小脸火辣辣的疼,并不想握手言和。

“哼。”女人鼻子里随后哼出一声。

许禾柠给了她一个白眼。

快走吧,跟有病似的。

季岫白回来的时候,看她侧脸望着窗外,每根头发丝都写着倔强。

两人回到家,苏晓听到声音,忙大步走过来,她特别关心许禾柠这趟出门顺不顺,“怎么样……”

出门前她给挑的衣服,她找了首饰帮忙搭配,也是苏晓给许禾柠化的妆,可如今这模样,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谁把你伤成这样了啊?”

许禾柠扯动下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没事,她们比我更惨。”

“你还挺骄傲是不是?”

季岫白的话里听不出喜怒,苏晓吓得魂都没了。

敢情这是第一次带出去,她就跟人勇猛干仗了。

她们?

那对方还不止一个。

苏晓都不敢想象这画面。

“把药箱拿上来。”季岫白见许禾柠还站着,“要不详细说说你的英勇战绩?”

苏晓一溜烟去拿药箱,许禾柠哪敢多嘴,忙跟着季岫白上楼。

进了卧室,季岫白解开袖扣,将袖子轻挽,许禾柠坐在床边,等苏晓拿了药箱来,却见男人拉张椅子坐到她面前。

“你先出去。”

苏晓将药箱往床头柜上一放,人又跑了。

许禾柠想站起来,被季岫白双手按住腿,“别乱动。”

“我自己可以上药的,对着镜子就行。”

季岫白手往上面游走了几寸,她也就老实了。

许禾柠颊侧的头发被拨至脑后,小脸上的惨状一览无余,下手都挺狠,女人打架都喜欢抓脸吗?

是不是就见不得别人长一张漂亮脸蛋?

他伸手打开药箱,取出罐药膏,手指蘸取一些后均匀地涂在许禾柠的伤口处。

她这会知道痛了,人不停往后退缩,季岫白干脆用手控在她颈后。

“是她们先动手的?”

许禾柠也没撒谎,“先推我了。”

“那最后,是怎么失控的?”

季岫白靠她很近,说话时身上的酒气带出醉人的清冽香味,许禾柠低垂着眼帘,目光只能盯着男人凸起的喉结。

他的躯体应该是滚烫的,不然不会连周遭的空气都在升温,许禾柠稍抬眼,又看到了他漂亮的下颚线。

“她们推我,就是想试试我会不会还手。我也不想给你丢脸,更不想惹麻烦,……”

这种事,许禾柠最有经验。

如果一昧咬牙隐忍,只会招来无止境的欺辱,她们会踩着她的脊背,一次比一次重,迟早有天会踩着她的尸体。

所以,她就先下手为强了:“我拽住她的头发,本意是不想让她动手,没想到她们会一拥而上。”

季岫白不信她的本意如此,他看她挺像头好战的小狮子。

他手指用力,许禾柠痛得嘤咛了声。

声儿娇娇的,像是猫爪子一样在挠人。

她嘴角处的伤痕要再深点,恐怕要留疤,季岫白眼神幽暗下去,手指刚碰到她的嘴唇,她就敏感地抿了下唇。

舌尖不经意卷过唇珠,许禾柠只觉脑后多了一股力,他修长的五指拢进她的发丝,霸道无比地将她带到面前来。

炙热的吻要把她给烫坏了。

季岫白再次被勾得露出男人的底色,有了反应。

第15章 做错事还不能罚了? 他撬开许禾柠的牙关,舌尖往里探去时,扫着她的唇瓣。

她的伤湿漉漉的,新鲜的伤口上仿佛被泼了辣油一般疼。

“唔——”

许禾柠手掌往他身前推,但被季岫白扣住腕子擒到背后,季岫白掐着她后颈把她往怀里按。

他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吻,似乎还没好好品尝到味,舌尖才汲取到的软蜜多汁,诱惑着他想要尝得更多。

季岫白刚松掉右手,许禾柠就不安分地乱拱。

“我们协议里没有这一条……”

只是假装结婚,为什么要做这些?

季岫白将她另一只手也按到背后去,将许禾柠的手腕交叉握紧,控制在他一只修长的手掌内。

季岫白腾出的右手再度回到她脑后,“怎么,做错事还不能罚了?”

许禾柠不服,“我哪做错了?”

是没错,但他就是要罚。

许禾柠还想和他争辩,两人同样是坐着,季岫白上半身比她高出不少。她只能抬头,却正好捕捉到他眉梢间轻染的欲气,“季岫白……你,冷静点。”

酒应该也没喝多,不至于醉得欲火焚了身吧?

她不想这么发展下去,会乱的。

他手掌扣紧,逼她靠近,许禾柠此刻就像是被煮开沸腾的水一样,她刚将脸别向旁边,就被季岫白掌住下巴送到跟前来。

他的吻,带着侵蚀的狂野,许禾柠小口微张,不敢回应,身体化成绵软轻淌的水,快要将自己也溺毙其中。

季岫白将她推倒在大床上,她手臂还折在身后,整个人只能弓起。

裙子被推高,手掌从她的腿侧一路滑行,从她紧致的腰身处往里钻,最后来到身前……

是熟悉的战栗感,不过好像没有那么怕了。

她一咬牙,咬破了他的舌头。

唇舌分开,滑出一串轻啧水音。

许禾柠气喘吁吁,“我们要真的发生点什么,我到时候就不走了。”

她看到男人唇间抿着一点红,握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许禾柠忙趁机挣开手臂。

季岫白指腹粘稠,刚才沾了药膏,被许禾柠滚烫的体温化开后成了水,那水湿透了他的手指。

她将裙子拉回去,季岫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解释方才的情动。

总不至于说看她伤痕累累的,就存了要把她弄更坏的心思?

他拇指在唇角处轻拭,起身后站在床边。

声音已然恢复清冽,就连那双眸子也没了欲气横生。

“不好意思,把你当成别人了。”

什么?

许禾柠小手攥成拳头,这是人说的话?

“那你至于说出来吗?”

季岫白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许禾柠去了浴室,她不敢沾水,只能绞了毛巾擦把脸。

一道道血痕清晰可见,跟破相没什么两样。

季岫白对着这样惨兮兮的她都能下得了手,看来是真的认错人了。

会是那个送他衬衫的女人吗?

许禾柠嘴角的那道伤没有上药,这会更加疼了。

*

有一段时日,许禾柠几乎每天都带着苏晓出门。

该学的都学会了,她已经完全融入了这样的生活中。

这日出门,苏晓原本还想陪她的,“我怕你在外迷路。”

“怕什么,我手机一个定位,就能叫车直接到家了。我得自个出门摸索摸索,你就放心吧。”

许禾柠这一摸索,直接就叫车去了省外。

将近三小时的车程,赶到约好的饭馆时,对方正坐在包厢里等她。

两人之前没见过面,许禾柠戴着口罩和帽子,一眼望去就露出双精致的漂亮眉眼。

“你好。”年轻的男人起身,“是周小姐吧?”

许禾柠只在网上留了个周姓,她点头坐下来,见窗户打开,可能是这个城市多雨的缘故,窗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青苔。

“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许禾柠从包里拿出五万块钱放到桌上,“这是定金,当初周倩被卖到葛家村,周家拿了那家人六万六。”

男人也有自己的想法,“这已经配了婚的,男方家肯定不会放人。”

能做出这事的人,就说明骨子里迷信至极,恐怕花再多的钱都没用。

“我会多带几个人去,先找到埋葬周倩的墓地,连夜把人偷出来。”

许禾柠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她只要带周倩离开那个地方。

“火化的事也要麻烦你了,再给她在这挑块墓地吧,钱不是问题。”

许禾柠看过沿途的风景,典型的江南小镇韵味,倩倩会喜欢的。

“好。”男人答应着,“还有什么吩咐,你尽管提。”

许禾柠心里揪着,只是不敢深想,“一定要小心。”

陈深的人会紧盯许禾柠大伯那边,他们应该不会将太多的心思花在一个死人身上。

但许禾柠还是觉得害怕,这件事很冒险,却又不得不做。

她临走前,又交代了男人一件事。

“周倩大哥好赌,到手的那几万块钱也只够还赌债的,他这会应该挺难受,你看看有没有能借到钱的野路子……帮他一点。”

周家卖了周倩两次,一次卖生,一次卖死,都为了这个儿子。

许禾柠就想不通了,他凭什么还好好活在世上?

打车回去的路上,许禾柠开着车窗,模糊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撒了一张网。

她太心疼了,心疼到恨每一个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人。

此时她对陈深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

那家人的坟被扒了,偷了,人财两空,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周家。

他们召集了兄弟姐妹,一家人冲过去,把周倩父母和哥哥都揍了一顿。

不光要人赔钱,还恨不得要他们的命。

消息传到陈深耳朵里时,他坐在车内,独占一隅,手里的香烟已经焚烧掉一半。

站在车外的人弯着腰,战战兢兢,吓得直哆嗦。

“深哥,我也没想到周倩都那样了,居然还有人偷……”

陈深的眼里似乎没有一丝光,阴暗灰沉,语气更是尖刀般,能一寸寸挑开他人皮肉。

“那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他不是不知道答案,除了许禾柠,没人在意周倩。

只是许禾柠她都逃出去了,还敢这么回头来捅他一刀子。

第16章 情敌见面 手底下的人想到那女人,就恨得牙痒。

这段日子他们为了找她,吃了多少苦头。

“八……八成是许禾柠。”

陈深脸颊微陷,用力抽了一口烟,“人偷出去了,肯定已经火化掉,骨灰说不定都到了许禾柠的手里。”

“等到那两家都打起来了,你才有脸说,出事了?”

小弟额头冒汗,后背早已湿透,他跟了陈深多年,最知他的脾性。

陈深是个坏种,可能都没什么七情六欲,更别说那淡泊的一塌糊涂的兄弟情义。

“最近冯老那边事比较多,原本盯着周家的人,也是刚撤到南安城来的。”

谁都不想白天黑夜去守坟,晦气不说,也立不了什么大功。

陈深嘴角叼着的那支烟,映出他眼里的一片猩红。

他两根手指捏着烟头,将手臂伸到车窗外。

小弟立马懂了什么意思,他将手伸过去,下一秒,烟头就在他手掌心内被碾熄。

他痛得弯了手指,但根本不敢躲开。

空气中有皮肉烧灼的味道,陈深眉眼间俱是冷漠,收回手后,手指轻搭在眉间。

那种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许禾柠。”

他轻闭眼帘,念着她的名字,找到她、折磨她,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小弟手在发抖,掌心里露出一块新肉。“深哥,周实又借了不少高利贷,不过是跟别人借的。”

陈深指腹在眉角处勾画,整个人看上去深不可测,“查查,看这件事是不是也跟许禾柠有关。”

他凤眼沉寂,下颚到喉结处一度绷紧,好看的面容上瞧不出一点点温和。

许禾柠不可能拿得出那么一笔钱请人做事,除非,她傍上了野男人。

陈深想到这,那股肆意的暴虐感压都压不住。

*

将周倩安顿好后,只是立了一块无字碑,没敢明目张胆写上她的名字。

最悲戚残忍的一页掀过去后,往后都会是好日子。

许禾柠不想当被养着的闲人,她打小便喜欢给电视里的人物配音,干脆报了个播音主持的培训班,上了几节课后,渐渐上瘾了。

晚上刚到家,苏晓就拿了一小盒东西到她跟前来。

“我以为你跟小九爷一起去了呢。”

许禾柠上课上得有劲,就是嗓子捺不住干哑,走到餐桌旁倒了杯柠檬水,“他不回来吃晚饭吗?”

“对,秦延说他有应酬。”

许禾柠早就习惯了,这样挺好,清净。

苏晓将东西往她手里塞,另一手扶着她的肩膀,都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这是什么?”

“解酒药,该你送温暖的时候了。”

许禾柠刹住脚步,季岫白心里不还藏着个人吗?怎么不让她去送。“这些秦延都会备好的,用不着我。”

“错,”苏晓比她还要着急,“你不能总是这样,要主动出击。”

苏晓这不是害怕吗?

每天围绕在季岫白身边的狂蜂浪蝶那么多,万一……

“再说这也是秦延打电话回来交代的,要让你亲自送,我猜是小九爷的意思。”

苏晓将她推出门外,正好季岫白的车到了。

许禾柠饿着肚子,也只好上车去。

到了目的地,许禾柠下车站定,要不是秦延来接她,她也进不去。

清一色素净的白墙小院,灯光打在上面,疏影横斜,水系环廊更是别致一格,许禾柠就像是走在画中,美景目不暇接。

“少奶奶,小九爷还在谈事,您先过去等他会,待会一起用餐。”

许禾柠跟在后面,安静而温和。

“那我就在这等吧,人多我不习惯。”

还不如在这里看会手机,看看池塘里的鱼儿也好。

秦延知道这儿安全,便也由着她了,“那您别走远。”

“好。”

她在院里待一会,深秋的天已然寒冽,许禾柠手指冻得发白,干脆将手藏到口袋里去。

有人出来透口气,一手拿了雪茄点上,刚吸一口,就看到亭中央有个美人模样出挑,漂亮干净,纯白色的大衣将脸衬得比白雪还要冷艳。

冯老眯了眯眼帘,体内有股火在躁动。

他并未上前,抽完烟后不动声色回到包厢。

屋里坐着两个人,一样的年轻,一样的锋芒毕露,季岫白平日里跟冯老打交道的不多,但面上还过得去,这次坐下来难得谈一谈合作的事。

他对面坐着的,就是冯老新认的干儿子。

阴戾,凌厉,浑身布满杀气。

陈深同样盯着对面的季岫白,他们这种人,天生的优越感十足,体面、道德都是他们的保护色。而对于陈深来说,让自己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季岫白身上的那种尊贵感,让他生厌。

同样,陈深周身洗之不去的血腥味,也让季岫白嫌恶。

冯老坐回原位,似乎有话要说。

陈深将身子微微倾过去些。

“我看中个女人。”

陈深眼底淬了抹了然的冷笑,“好,我把她送您床上。”

冯老满意地捋了抹笑,脸上的褶子全部堆积在一起。

季岫白谈完事起身,远近疏离掌握得游刃有余,他不需要巴结冯老,做生意他有的是雷霆手段。

眼看季岫白走到了门口,冯老开口叫住他。

“待会一起用餐,别忘了。”

季岫白头也没回,“好。”

秦延见他出来,忙跟在了后面,“小九爷,少奶奶来了。”

许禾柠一人在院子里挺怡然自得,戴了耳机,正在用软件练习配音。

直到季岫白站到她身后,她都没发现。

“许禾柠。”

他喊她,她压根听不见。

她的声音比平日里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坚定不屈的劲。“要活在光明中,别死在黑暗里。”

“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季岫白抬手放到她肩膀上,许禾柠吓得立马回头。

配音被打断,她赶紧摘下耳机看他。

“你走路没声的?”

季岫白拧了一把她的耳朵,力道不重,“你怎么到这来了?”

许禾柠鼻头冻得发红,深吸口气,“来给你吃药的呀。”

第17章 那个女人,算了,要不起 什么药?”

许禾柠将口袋里的解酒药摸出来,“怕你一会被人灌醉。”

连淮守在不远处的长廊上,他也是没办法,他父亲是老爷子提拔起来的人,小淮园那边下了任务地。

要让季岫白和许禾柠多相处,处着处着才能有感情。

“我用不着这东西。”今晚不想喝酒,压根没那兴致。

许禾柠想着那她不是白跑了这一趟,“行,你继续忙,我先回去。”

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天生冷白皮的缘故,她的脸色透着瓷白的润泽,之前的那些伤口都已经消下去,幸好没留下什么疤。

“晚饭吃了吗?”

许禾柠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肚,“没有。”

“一起吃点,这儿的甜点很有名,正好尝尝。”

他没有刻意将她藏着掖着的意思,许禾柠也不多问他的事,季岫白看眼时间,差不多了。

他带许禾柠去了北苑的餐厅,厅前一片茂林修竹,开了窗,能听到外面沙沙的竹叶嬉打声。

屋里暖气足,小凉风适时穿墙而入,许禾柠将外套脱去,里面一件修身款高领毛衣,还好细软舒适,贴紧了脖子也不会觉得热。

衣服是苏晓跟她一起逛街时,帮她选的。

用苏晓的话说,基础款最百搭,但是也要有点小心机,比如这件衣服的一侧锁骨处是镂空的,露的不多,正好使得许禾柠那道深刻的骨窝若隐若现。

黑色的布料,洁白胜雪的肌肤,艳丽惊人。

冯老进来时,就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看见许禾柠时,眼睛发直,更加相信这是天定的缘分。

有人在旁边问了句,“冯老,您那干儿子怎么没来?”

“北郊那边临时出了点事,他去处理下。”

那人嘴上恭维着,“真不愧是您的左膀右臂,有他在,您啊能省不少心。”

这倒是。

陈深比他年轻时的手段还要狠,他起初怕得罪人太多,可以前那帮不尊敬他的人,如今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喊他一声冯老。

他坐定到餐桌前,目光依然纠缠在许禾柠身上。

她抬眼时正好看到,被那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冯老心里喜滋滋的,只是不清楚这季岫白怎么就知道他看上了这个女人。

他旁边正好有空座,冯老手搭向椅背,没有明目张胆要,总得给年轻人一个送上来巴结的机会。

“岫白,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也许他在院里见到许禾柠,本就不是巧合,而是季岫白有意为之。

“她是我太太。”

冯老的臆想被猛然掐断,脸上甚至有来不及收拾好的难堪,“太太?”

季岫白不屑于姓冯的,刚才那眼神直勾勾地让人恶心。

“还没办酒席而已,到时候一定将请柬送到你府上。”

冯老的脸彻底拉下去,“好,好。”

包厢里开始上菜的间隙,冯老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陈深接到时,眼帘轻扫过屏幕,只有简短的几字。

“那个女人,算了。”

他掐熄后将手机放回兜内,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喋喋不休,“深哥,你听到那些人都怎么称呼那个姓季的了吗?小九爷。”

“他不就仗着家里有钱……”

陈深眼里冷清没接话,但他很清楚季岫白身上有股味跟他很接近,是同样踩着荆棘往上爬,同样戾气深重的血腥味。

前面的男人转身,笑嘻嘻,“等哪天我们彻底混出头了,我就叫你……陈爷。”

“滚。”

……

许禾柠这餐用得有些不是滋味,即便埋着头只管吃喝,但总觉着有人在盯视她。

“季太太怎么不喝些酒?”

冯老冷不丁开口,脸上笑得还算和蔼。

季岫白见她握着筷子的手稍紧,“我太太酒量不好,怕一会闹了笑话。”

“那喝点葡萄酒总没事,还能养颜。”

许禾柠看向旁边的男人,季岫白没有将时间浪费在如何周全别人的心意上,这也许就是上位者的资本,想拒绝的时候根本不用去考虑他人感受。

“真不用了,冯老。”

空气中有些安静,冯老的脸掉在地上。

许禾柠又吃了两口菜,这才放下筷子,“我去洗个手。”

她其实想出去透口气,最好就在外面躲到晚餐结束,多一口都不想再吃了。

许禾柠去到院里,图个清静,只不过没站一会就受不了了。

出来时忘记将外套带上,她双手抱住肩膀,想换个吹不到风的地方去。

她笔直的身影走在长廊间,形单影只,可身后冷不丁窜出一声不确定的音。

“许禾柠?”

许禾柠连脚步都没停,但全身肌肉在这个时候绷紧,脚底下的路仿佛突然间变得崎岖,一步踏错就有可能跌入阴诡地狱。

身边的人更不确定了,但还是追上两步。

“许禾柠吗?”

她没有加快脚步,更没有停下,挺直着脊背,仿佛那人叫得不是她。

如果是季岫白身边的人,都会喊她一声少奶奶。

在这里,除了季岫白,没人会喊她许禾柠,除非……是以前认识的,是她没有逃到南安城之前就认识的。

她在前面转个弯,消失在男人的眼里。

许禾柠差点绷不住,她手掌撑向墙壁,等稳住心神后忙大步朝包厢的方向走去。

男人怔在原地,他也没有完全看清,就是瞅着挺像的。

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深哥一声。

许禾柠回到包厢后,仍然惊魂未定。

她坐到椅子上,不确定刚才那个男人有没有追过来,一会还会不会碰到他。

季岫白看她眼,脸色明显地泛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了?”

许禾柠强自镇定,她最怕碰到的是陈深的人,但……

这种可能性应该比较小吧?

她收拾好情绪,忙轻摇了头,“没什么,就是差点迷路了。”

许禾柠看季岫白手边的杯子里有酒,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她拿过酒杯,起身冲着冯老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岫白是怕我喝多了,一会失态,不过冯老您是长辈,理当敬您一杯。”

许禾柠没管酒有多烈,一口干掉半杯。

冯老受用至极,季岫白却从许禾柠的神色间,瞧出了些不对。

第18章 烈吻 他没有制止,看着她脸颊处很快升腾起酒意。

许禾柠喝得猛,嗓子里火辣辣的。

连淮走进包厢时,正是散场的时候,他取了季岫白的大衣,刚走回到两人身后,就看到许禾柠拽了下季岫白的衣摆。

“我好像喝多了。”

说话声细软好听,不难想象在床上会叫出怎样的悠长婉转,冯老坐在对面没舍得走。

季岫白穿了大衣,一手搂住许禾柠的肩膀将她拉起身。

她整个身子都绵软无力的,一头栽进他怀里,半张脸在他身前藏得严严实实。

连淮将椅子拉开,他让许禾柠来送醒酒药,她怎么能把自己喝成这样?

“自己能走吗?”季岫白低头盯着怀里的人。

许禾柠忙不迭地点头。

她跟在季岫白身边,一会出去的时候,再将头发拨到面上,她这张脸就能藏住了。

冯老眼见几人要离开,这才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

季岫白人高,许禾柠在他怀里有种不堪一击的娇弱感,好像轻轻揉一下就能碎掉,根本禁不起大力的摧残。

冯老盯看眼许禾柠的玲珑曲线,季岫白扶着她肩膀的手臂松开,她差点没站稳,下一秒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来。

许禾柠毫无心理准备,差点叫出一声。

季岫白唤过连淮,“外头冷,把衣服给她披上。”

“是。”

连淮将挂在臂间的大衣小心地披盖在许禾柠肩膀处,她再拉了把,将半张脸也埋进去。

季岫白眼尾带钩般,语气不轻不重地同冯老说道:“冯老,先走了。”

“好。”

一片春色被遮得严实,半眼都看不到了。

许禾柠倚靠在季岫白身前,他抱她很轻松,走到包厢外,她听见几步开外传来说话声。

“冯老应该结束了吧?”

“车子安排好了吗?”

其中有一道声音,刚才喊过她的名字。

许禾柠五指下意识收紧,呼吸骤然急促不少,被人揭穿前的恐惧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气,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缺氧带来的,是细细麻麻的痛意。

许禾柠伸出一手搂紧了季岫白的脖子,她将自己掩藏得更好。

季岫白从那两人的身边经过,他们知道这位是南安城赫赫有名的权贵,就连眼皮都没敢抬一下,赶紧压下脑袋去。

等人走远了,两人才重新抬起头。

“对了,我好像看到许禾柠了。”

另一人听闻,话语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在哪?”

“就在院子那边。”

男人才提起的劲,立马泄了个干净,“放屁都不打草稿,她能进这种地方?你知道这儿,就算有钱人都不是随便能进来的。”

也是。

许禾柠肯定在哪条臭水沟里躲着呢。

连淮走在前面,到了车旁,将车门拉开。

许禾柠这下安全了,忙探出个脑袋,季岫白抱她一路,体力是真好,都不带喘的。

“你放我下来吧,我好多了。”

季岫白垂眸,目光里带着打量,“不,你醉了。”

他将许禾柠放到车里,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正常,忙软绵绵地靠到车门旁去。“我也没想到,半杯酒这么厉害。”

连淮是个老实的,忙接了句。

“少奶奶带了醒酒药的吧?赶紧吃一颗。”

他说着就在副驾上系好了安全带,让司机把车开回去。

许禾柠在后排噢了声,拿过自己的大衣,手伸到兜里去找醒酒药。

她手指刚摸到,药盒却被季岫白拿了出去。

“我自己来就行……”

许禾柠让自己坐直些,“有水吗?”

连淮忙找出一瓶,侧过身想递给她,季岫白这会却是脸色不善的样子。

“你为什么敬冯老酒?”

连淮一看,忙将手臂收了回去。

许禾柠看他脸色冷飕飕的,不过她早就想好借口了,“我怕你连着几次下他的面子,他以后会针对你。我能喝,不就几口酒吗?”

她乌黑的发丝遮在肩头,媚眼如丝,看人的眼神粘粘的,潭底潮湿。

季岫白的嗓音有些发哑,“这衣服谁给你挑的?”

许禾柠将手放到锁骨处,想要挡住那一丁点的裸露。

“来这种地方,是不是不能穿成这样?”

季岫白拆开手中的药盒,将一颗解酒药拿出来放在手心。

许禾柠伸手要接,男人却让她直接张嘴。

她乖乖张开了嘴巴,季岫白将药丸放到她舌尖处。

许禾柠手朝前面伸,水还没给呢。

不过连淮看都不看她,许禾柠刚想叫他,后脑勺处就多了只手。

手掌先是在她脑后揉了两下,许禾柠一个激灵,季岫白上次亲她前也是这样的。

先控制住她,不让她乱动,再对她为所欲为。

“我……嘴里会苦……”

一道黑影压上前,将许禾柠娇柔的身子挤进了座椅内,她没说完的话全被吞了个干净。

季岫白舌尖舔过那颗药丸,将它往许禾柠的嘴里推。

药丸遇热化开,真是苦的,又因为季岫白的蛮缠弄得她满嘴都是。

连淮听着动静声不对,偷偷往后看了眼。

就看到季岫白两手分别撑放在许禾柠身侧,背部的肌肉绷得结实,将她就那么压在角落里,似要狠狠揉碎一样。

司机识相地放下了挡板。

许禾柠苦不堪言,两手在他腰间抓了好几下,等到季岫白好不容易推开,她忙用手捂住了嘴。

“现在酒醒了吗?”

她不停地点着头,她就没醉,真的!

季岫白手指搭在颈间,扯领带的动作有些粗暴,偏又带出一丝性感风。

“那冯老不是好东西,懂?”

许禾柠再度点头,她也不是没有危机感的人。

季岫白呼吸有些乱,将扯下的领带一圈圈缠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许禾柠看他的样子,不得不怀疑他下一个动作,是不是要把领带缠她脖子上。

季岫白视线扫过来,钉住她后便不再挪动。

“许禾柠,要不我们试试,像正常夫妻那样把该做的,一步步都做了。”

许禾柠形容不出这种感觉,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下后脑勺。

懵、震惊。

她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想到,他是不是想……

上她?

是这个意思吗?

第19章 碰了她,得负责 跟你说话,变哑巴了?”

她已经苦得舌头都麻木掉了。

“但协议上……没有这一条。”

季岫白依旧把玩着那条质感上乘的领带,眼眸紧锁,就像在生意场上一样,试图在谈判之前就将她拿下。

“这不是协议内容,是我单方面想加的。”

许禾柠嘴唇被亲吮过,红得仿若挂在树上的樱桃,她就算以前对季家认识浅薄,可跟出来的这么一趟,也足够她审时度势。

今晚那一桌上,人人都敬着冯老,除了季岫白。

但是那一桌上,人人都怕季岫白,冯老似乎也不例外,要不然的话他可能当场就提了将她要过去的想法。

季岫白是南安城的祖宗,是人人趋之若鹜想要抱紧的大腿。

许禾柠虽然觉得他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但她没有过多犹豫地点了头。

万一有天陈深找到她了,而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季太太,那季岫白看在露水夫妻一场的份上,会不会保她?

季岫白见她答应,倒有些意料之外。

许禾柠用手在嘴角处擦着,“有……水吗?”

男人随手拿起一瓶,将瓶盖拧了后递给她。

许禾柠一连灌了好几口,吞咽时扬起的脖颈轻轻滑动,季岫白的视线往下滑,她今天这身衣服也选错了,包裹在身上太诱惑人。

等她喝完水,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拎近了些。

“离这么远,怕我?”

“没有。”

“从你中途离开到回来,脸色都变了,是遇上了什么人?”

许禾柠有种无所遁形感,“没有,就是对很热闹的地方,不是很适应。”

有一阵子,他也是这样的,季岫白将外套递到她手里,许禾柠没有穿,但是遮到了身前,遮得全身上下就露出个脑袋。

回到家,她刚要下车,听到季岫白问她,“自己能走了?”

“能。”

如果被他像刚才那样抱回去,她会没脸见人的。

苏晓见到连淮,第一时间就是打探消息,“怎么样?”

连淮冲她挤眉轻笑,等两人上楼,苏晓迫不及待地戳他手臂,“有进展了?”

“何止,进展神速。”

“是嘛,是嘛,你展开说说。”

那要怎么形容刚才那一幕呢?他是没见过季岫白这样的,巨大的体型差快把许禾柠欺负死了,“就亲亲了呗。”

苏晓双手捂住嘴,“呀!”

佣人见怪不怪的样子,这都是夫妻了,天天还睡在一张床上,亲个嘴就把他们小年轻激动成这样?

“等过俩月少奶奶怀孕了,你们不得高兴地把地上刨出个洞来?”

苏晓说她不懂,这还得是年轻人懂年轻人啊。

“有了感情才会接吻嘛,不然那就叫瞎啃。”

连淮觉着很有道理,那画面太养眼,是他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我去跟老爷子汇报下,让他把心放到肚子里。”

许禾柠攥紧大衣进了房间,衣服面料昂贵,她不舍得乱放。

她刚走到衣帽间内,季岫白也跟了进来。

“不热吗?”

他手伸过去,已经将她的外套脱下来,随手一丢就扔到旁边的地上。

许禾柠被他推向一旁的墙壁,季岫白低头盯着她裸露出来的锁骨,刚才在包厢里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季岫白亲她那一处,许禾柠不可抑制地战栗。

“痒。”

季岫白的声音仿佛在深海中挣扎过,嘴里带出的话湿湿黏黏的。“哪里痒?”

对话变得暧昧,更烘托出一股情色的调,许禾柠周身都沸腾起来。

身子不由自主想要迎合,旁边有张贵妃榻,季岫白抱起她放上去。

她还是紧张,这种感觉很陌生,跟被陈深强迫时完全不一样。

对面就是穿衣镜,许禾柠在里面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全身上下,只有她的紧身上衣还在。

不,还有脚上一双袜子,绵软松垮,裹着她的脚踝处,随着男人手里的动作蜷起,要命的刺激。

她全身上下只有两种色,衣服的黑色,皮肤的白色,不过皮肤渐渐透出一层粉,像是熟透的蜜桃。

许禾柠害怕,即便做好准备要傍住这个祖宗,她也还是情不自禁地拢紧腿。

“难受。”

“一会就好。”

季岫白额间淌汗,许禾柠仰躺在他一条手臂上,抬眼往镜子里一看,更是没法看。

他衣冠楚楚,将活色生香搅成了一摊泥泞。

许禾柠觉得这样不公平,要么两人都脱光了,“我身上出了汗,想去洗个澡。”

季岫白知道她什么想法,“你要怕了就直说。”

她将眼睛闭了起来。

“能不能去床上?”

许禾柠不想睁眼就看到这一幕。

季岫白只是呼吸有些乱,脸上的欲色完全压不住,他退出,手掌在许禾柠的腿上轻抹了把。

“你先去洗澡。”

听了他的话,许禾柠立马撑坐起身,找了件浴袍先裹在身上。

季岫白看她还要拿内衣,“不用穿,直接出来就行。”

许禾柠面上的红潮已经蔓延到颈后,她没听,拿完衣物匆匆走了出去。

季岫白去阳台上吹会风,本来是想抽根烟的,不过想到一会要做的事,他并没有将烟点上。

站了不过一会,老爷子打了电话来。

“喂,爷爷。”

老爷子听着心情不错的样子,这身体看来还能扛一扛。

两人聊了没几句,老爷子就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岫白,你得好好对柠柠,等爷爷走了,你都不能欺负她。”

季岫白起初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随口答应着。

“我明白。”

老爷子怕他是敷衍的态度,将利害关系跟他说明白。

“别的女人就算了,爷爷肯定不会管你,但柠柠不一样。”

“而且她吃了那么多苦,她们那地方跟这儿……也不一样。岫白,柠柠把她自己交给了你,你是这辈子都不能辜负她的。”

这辈子?

这未免有点太远了。

季岫白目前想的只有及时行乐,他给不了任何一个女人承诺。

“爷爷,以后的事谁知道?”

老爷子情绪激动,“不行,这个责任你负不了也得负!”

季岫白原本欲火焚身的,这会被一盆水直接浇透。

他刚才试过,许禾柠的第一次还在。

第20章 他肯定那里有病 浴室内,许禾柠刚把头发吹干。

她站在镜子跟前,将上面的水抹掉,她看眼镜中人,脸上的妆容已经卸去,但看着比方才还要娇媚。

她拿了一瓶乳液,随手挤出一点均匀地抹在脸上。

许禾柠投靠到南安城来不久,如果说一开始还想着挣扎的话,现在就是想法设法尽可能多给自己找好几条退路。

再说,她觉得季岫白比陈深好,好太多了。

她怕男人在外面没有耐心,忙拿起放在旁边的内衣想要套上。

但这样做,似乎真是多此一举,许禾柠第一次这么大胆,外面直接披了件浴袍后就出去了。

她将带子在腰间系好,走路步子迈得大一些,整条腿就露至腿根,许禾柠只好用手攥着衣摆。

她来到落地窗前,看到季岫白站在外面。

双手撑在栏杆上,指尖一缕轻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禾柠没有出去,她坐到床上去等他,季岫白进来时,冷风在侧,残留的烟味也迫不及待往里钻。

她坐在被子里,眉眼清纯动人,脸上透着自然的潮红色。

许禾柠看眼季岫白,他好像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此时整个人清冷且禁欲,那一滩欲火仿佛褪了个干净,他刚才的情动被揉碎在里面,丝毫没有沉溺过的模样。

他走去浴室洗澡,她变得煎熬无比。

一会是要继续,还是……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手指的触感,想起来就惊心动魄,那种感觉怕是泯灭不掉的。

许禾柠等到他出来,上了床,季岫白拿起手机看眼消息。

他要真想再继续,恐怕是看不进任何东西的。

许禾柠将手摸到旁边,关了灯,手机屏幕泛出的荧光照射在季岫白的眉骨之上,漆黑的眼睛显得有些冷。

她攥了攥掌心,而后扑过去倒在他怀里。

季岫白手机差点砸她脸上,许禾柠不说话,但手放到了他的腰间。

他垂眸看她。

许禾柠扬起脸,唇瓣几乎要触到季岫白的下巴,他这才有了回应,手放到她颈后轻摸。“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做吗?怎么现在又肯了。”

他给她上药那次,她拒绝得很明显。

这也没过去多久。

许禾柠摸不透他这会的心思,她当然是想着与其被陈深找到,被他揭穿,被打回原形,还不如趁早抱住季岫白。

守身如玉对一个只渴望活下去的人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

“我……我有点需求也很正常吧?”

她说完这话,心脏都快扑通扑通跳出来了。

温香软玉在怀,他却不想要了。

“许禾柠,就算我们真做了,一年以后我要跟你各走各的,你肯吗?”

爷爷的想法,说不定已经跟她说了。

所以呢,她也打算来一出献身,好让他对她负责到底吗?

许禾柠仿佛被人不轻不重地扇了一个巴掌,更显得她这投怀送抱是个笑话。

两人间的举止还很亲密,许禾柠想要反驳的,但偏偏被他说中了。“我也不需要小九爷管我一辈子,万一有天我被欺负了,活不下去了,我就想求你高抬贵手,救救我而已。”

这么说来,还是另有所图了?

季岫白的手机还亮着,能看到她漂亮的颈部线条轻仰,睡衣微微敞开,胸前沟壑分明。

“有了一个请求,就会有再而三。”

许禾柠不是傻子,能听懂。

她从季岫白的怀里退开,转身钻到了被子里,手脚渐渐发冷,许禾柠心里并没有多难过。

只是她怀疑季岫白是不是有病,很可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第二天,餐桌上的气氛不大对劲。

两人几乎不说话,昨晚回来时明明还眼神拉丝呢。

“少奶奶,您晚上想吃什么?”

佣人还等着她点菜。

许禾柠头也没抬,“问小九爷吧,他才是这儿的主人,我什么都行,不挑食。”

苏晓小心翼翼看向季岫白。

男人在空气中闻到了火药味,他今天行程很满,晚上不一定回来吃。

“听你的。”

许禾柠眸中星星点点,含了抹笑,“阿姨,你看着搭配就好,只要是你做的,每个菜我都喜欢。”

佣人听了,一阵高兴。

“别忘了再给他买根牛鞭,要是有牛蛋的话也买两个。”

季岫白脸色拉下去,他没吃过但总听过吧?

“你想给谁吃?”

“你啊,你要是觉得不好吃,可以让阿姨凉拌,或者生腌。”

季岫白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你见过那些玩意?”

“嗯,我们村上有个宰牛场,每次开宰,很多年轻小伙都拿着桶在那排队。”

季岫白起身时,看向正在为难的阿姨,“不用买。”

苏晓帮他拿了外套,追着季岫白的脚步出去,她在门口碰到了连淮。

她将衣服往连淮手里一塞,男人看着季岫白大步离开的身影,“怎么了?和少奶奶吵架了?”

苏晓脑子比较活,已经猜到了肯定是那方面不和谐,许禾柠都把不满写在脸上了。

“告诉老爷,小九爷恐怕……根弱,需大补。”

“啊?”

季岫白见他没跟上,转过身看眼,“连淮。”

这两人凑在一起,苏晓的嘴里应该没好话。

“到!”连淮脑子里还没来得及消化,就已经追了过去。

苏晓颇为惋惜地摇头,什么鼻子挺的男人资本足,看来真不可信。

坐到车里,季岫白沉声发问,“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连淮就算被打死,也不能说实话,“苏晓说少奶奶好像心情不大好,要陪她去逛街。”

季岫白不知信没信,“你跟着我不是一天两天,小淮园那边,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乱说,你应该懂。”

看来苏晓那话,八成是错不了了。

这不就是变相的威胁吗?

连淮急忙点头,表明立场,“小九爷放心,我懂。”

他肯定懂,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呢?

第21章 她,很酷 许禾柠没课的时候,喜欢和苏晓出门玩。

哪怕在咖啡馆坐一下午,哪怕去公园待着,苏晓最大的作用就是陪吃陪玩,她经常笑着说她的工资拿得比任何人都轻松。

晚秋的长枫公园景致宜人,水杉树矗立在水中,犹如一幅会流动的画卷。

不远处有人在摆摊,有人支着画架在作画,可很快这样的平静就被管理人员打破掉。

“走走走,不是说了不许进来摆的吗?”

“快点拿来,这些都要没收!”

许禾柠看到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正在抢摊主手里的气球。

“我没卖吃的,不会有垃圾,我这气球质量都好……”

边上,给人画到一半的姑娘急忙收拾好画板,将东西都放到自行车后架上,骑着车就要离开。

“你也别跑,把那些画留下,都给你烧了!”

姑娘听闻,越发慌乱,自行车歪歪斜斜摔倒在地上,后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她摔得不轻,腿被压在车下,手掌也蹭破了皮。

许禾柠赶忙过去,苏晓见状也紧跟其后。

“你还好吧?”许禾柠将自行车搀扶起来,一手挽着女孩的手臂,“能站吗?”

“谢……谢谢,我……我……没事。”

那两个大男人冲到面前来,刚要张口,就听到许禾柠先声夺人。

“你们是来带她去医院的吧?正好看看有没有摔坏哪里。”

“她摔跤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许禾柠望着两人手里的气球,不远处的摊主还在对着他们大骂。

“就是因为你们的追赶,她才摔成这样,我可以作证。”许禾柠说着,扭头对那姑娘道:“你躺着,别起来。”

两人一看,这是要碰瓷?

“简直胡说八道,”他们也怕摊上事,真要去趟医院,不得被扒层皮吗?“行了,下次注意点,别来摆摊了。”

他们没有拿地上的东西,苏晓蹲下身帮忙收拾。

许禾柠将自行车放好,将散落在脚边的画一张张捡起来。

其中有张放到手里,许禾柠免不了多看两眼。

画的只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站在满墙满院的凌霄花底下,腰身精瘦,一边袖口随意慵懒地挽着,肩膀上还搭了件纯黑色的西装外套。

孤独傲骨,冷若冰霜。

整张画中,男人就连侧脸都没露,可许禾柠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她将画都收拾好,递还到女孩手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我……我就是摔……破点皮。”

许禾柠听她说话有些结巴,她让苏晓帮忙推车,“那你去坐会。”

“好。”

女孩做了自我介绍,叫乔宁,“你可以叫我宁宁。”

“真巧,”尽管字不一样,但读音却相同,许禾柠拿了湿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擦腿,“我也叫柠柠。”

乔宁没什么朋友,她这个样子,通常一句话没说完,别人就已经对她冷嘲热讽的。

可她觉得许禾柠不是这样看她的,她大着胆子问她,“你不觉得……这样听我说话,很……很费劲吗?”

“不觉得,你只是说话慢了一点而已,我们又不做演讲专业的事。”

乔宁被说动了,拿起旁边的画板,执意要给许禾柠画一幅。

她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她生怕落笔轻重浅淡之间,削弱了许禾柠立体的五官,让她呈现在纸上的样子没有那么好看。

暮秋黄昏渐沉,乔宁收起最后一笔,“好了。”

这是近期她最满意的一幅作品,“柠柠,送给你。”

她希望能交到一个真心的朋友。

“谢谢。”

许禾柠小心地收起画,跟乔宁道了别,等她离开后,乔宁这才给人打个电话。

她摔成这样,怕是骑不回去了,得让人来接一趟。

乔宁推着自行车去公园门口等,没过一会,黑色的悍马车靠边停稳,有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乔宁随他手底下的人喊他,“深哥。”

她抱紧手中画板,“不……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陈深没说什么话,她是冯老的女儿,实在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

他只所以到现在都放不下许禾柠,就是因为喜欢她那劲劲的样,瞧不上他,甚至还不自量力地总想侮辱他。

坐到车里,乔宁跟他分享了今天的事。

“我遇到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人……她,特别好,身上像有光一样,跟别人据理力争……的样子,太……酷了!”

陈深嗯了声,显然不想搭话。

乔宁只好闭了嘴,她拿起画笔,想把刚才那副画再画出来,放在身边留个纪念。

一路上,只有画笔的沙沙声。

逼仄的车厢内,陈深的两条长腿伸不开,修长的腿型裹在深色布料中,外面的灯影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线。

将乔宁送回住处时,她的画完成了一大半。

“深哥,给你看看……好看吗?”

她将画送到陈深面前,眼睛还没画上,只有个脸部的轮廓。

陈深只是扫了眼,并没认出这是他要找的人。

“丑。”

……

许禾柠跟季岫白冷战,不是一天两天了。

毕竟那晚,他的手指在她身上疯狂探索,她在他眼里几近赤裸,可到紧要关头时他却收手了。

许禾柠觉得这是奇耻大辱,除非他也扒光了给她看看,要不然她不会给他好脸色。

她坐在梳妆镜前,将昂贵的晚霜涂到脸上,季岫白走过来,脚步在她身边停稳。

一个首饰盒被放到许禾柠手边,“公司新设计的款,看看。”

许禾柠本想说不要,但再一想,季岫白做的是珠宝生意,她听苏晓提过一嘴,起步都是卖大几十万的价,上不封顶。

她手摸到盒子上,小心地打开,一眼贵的款式,钻石又大又闪,转手能卖不少钱吧。

许禾柠心情愉悦起来,但是季岫白只说让她看看,还没说送她,她也不好立马就往抽屉里塞。

怎么才能委婉地告诉他,她喜欢,想要,但又别表现得那么明显呢?

许禾柠不说话,小手在项链上摸啊摸。

季岫白手掌搭在她椅子上,声音磁性,“喜欢吗?”

许禾柠连一秒都没犹豫,“嗯。”

他低下身,呼吸钻进了她的耳蜗,“本来还想送你对耳环,不过看你没打耳洞。”

许禾柠心下一阵懊恼。

草率了,她恨不得明天两只耳朵上全去打满了。

耳垂上突然一热,许禾柠反应过来时,那块小小的嫩肉已经被他捏住。

许禾柠敏感,全身一震,酥酥麻麻的。

“要不,现在给你打一针?”

第22章 吻她,都看着 鑿w许禾柠耳朵不可避免地发红发烫。

最近跟着苏晓没少刷抖音,学会了很多新鲜词汇。

她身子往旁边扭动下,这话暧昧,她接得也很有意思,“你能吗?你就给我打?”

季岫白漆黑的瞳仁盯视她,“不试试怎么知道?”

许禾柠将首饰盒关好,将它放到抽屉里,“打针的话,针管肯定细。”

她嘴角有藏匿不住的笑意,抬起的目光跟季岫白纠缠在一道,像是发出噼啪的碰撞声。

“骂人不带脏字,挺绝。”

许禾柠做出没听懂的样子,“打个耳洞而已,小九爷听成什么了?”

季岫白垂下的视线朝她领子里扎,她学乖了,里面穿着秋衣不给他看。

许禾柠放桌上的手机响起,她看眼屏幕,居然是培训老师打来的视频请求。

她赶紧起身后接通,不想让别人看到季岫白,干脆走到落地窗旁。

“晚上好,霍老师。”

里面传出道动听的男音,字正腔圆,“许禾柠,就你没交作业了。”

按理说要到晚上十二点才截止,没想到老师居然提前催了,“不好意思,我这就给你发过去。”

霍老师那边没有急于挂,嗓音醇厚有力,被晚风悄然带到季岫白的耳边。

“你要是有哪里不懂,随时可以找我,不是上课时间也没关系。”

季岫白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许禾柠报的培训班不便宜,上课的老师恨不得按秒数来收费,他凭什么大晚上还无私奉献自己的时间。

许禾柠一脸的感动,“谢谢霍老师,我会好好学的。”

挂了通话,她着急翻出作业,刚坐下来准备完成,便接触到季岫白投来的眼光,潭底浸着阴寒,不知道谁又招惹他了。

“我不吵你,你先睡。”

她说完起身去阳台了。

主要是她配音的时候需要安静,真要被他盯着,她也张不了这个口。

露台上,厚重的实木地板一路铺到景观台,旁边有间休息室许禾柠没有进去,就在外头的长椅上坐着。

霍老师给很多热门剧配过音,更是某一线大咖的御用配音。

他给许禾柠布置的,就是影视剧中的一段。

她配得认真,情绪到位,感情到位,风雨声中全是她战栗颤颤的声音。

许禾柠太投入,没注意到渐渐过来的脚步声。

季岫白整张脸裹着森冷,站在许禾柠背后,看她双肩发颤,似娇艳的花儿绽放,欢愉和痛苦在极致的拉扯……

季岫白牙关紧咬,被她叫得再次兵荒马乱,简直快要了他的命。

许禾柠录完作业,嗓子都要哑了。

她正要提交,却见一只手伸过来,许禾柠下意识将手机藏到身后,她立马起身看他,“干什么?”

“这就是你的作业?”

一下仿佛惊雷四起,满城风霜齐齐落下。

许禾柠被这股阴寒笼罩,几乎要溃不成军,“是啊,怎么了?”

季岫白冰冷至极的眸光里,浸着嘲讽和不屑。

“他给你布置了,让你叫床给他听?”

许禾柠又羞又恼,气得眼底涨红,她配得有这么差吗?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我那一段,是女主在生孩子。”

什么叫床!她那是痛苦地撕喊。

这个解释在季岫白这说不通,她性感的音还缭绕在耳边,将他身上严防死守的最后一道线拨弄得一塌糊涂,“你敢这样发他?”

许禾柠手指已经在屏幕上点了。

她刚收了他那么昂贵的礼物,该忍的还是忍忍吧,不是还有配套耳环要给她吗?

大几十万呢,不要白不要。

“真是生孩子的影视片段,我给你看。”

许禾柠将原音点开,很惨烈的一场戏,女主分娩当晚惨遭渣男老公将她封在棺材里活埋。

她拼着最后一点劲,生子!

许禾柠情绪渲染到位,眼睫毛还沾着泪水,可季岫白说她在叫床。

“你不适合吃这碗饭。”季岫白一团躁火还困在下腹。

没过一会,霍老师批了作业。

许禾柠将A++的评分给他看。

“霍老师评语,很棒,他才是专业的。”

季岫白眉目间依旧挂着冰碴子一般,“他也不适合吃这碗饭。”

这两人应该统统滚蛋,别在这个圈子混。

许禾柠口渴了,回屋喝水去,季岫白盯向她的背影,想着那个姓霍的老师现在会不会正反复播放许禾柠的这段录音?

兴许,他晚上就靠她睡个好觉了。

季岫白躺到床上,心里一阵烦闷,整晚没有睡好。

……

许禾柠上课的地方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黄金地域,不过从楼里出来会经过一条绿荫小道,她最喜欢上完课自己走走路,散散心。

她今天和霍老师一起走出去的。

霍老师年轻,长得也神气,典型的名利双收,“一起吃个晚饭吧,便饭。”

许禾柠不想去,她站在夜风中,被路灯勾勒出一道明显的轮廓,两人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我晚上……”

嘀嘀——

汽车喇叭的声音在马路对面响起。

那车停着好一会了,只是两人都没发现。

许禾柠抬眸望去,被穿街的风吹得一阵哆嗦。

是季岫白。

喇叭声又响了起来,带着些不耐烦,在催促她。

许禾柠只好如实相告,“车来接我了,我得早点回去。”

男人都懂车,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车主人财力雄厚,霍老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好,那就下次。”

“行,下次。”

许禾柠跟他道别,她几乎是小跑着来到车旁,方才只站了那么一会,她就快冻僵了。

人刚钻到车内,暖气袭面而来,舒服得让人浑身放松。

不过下一秒,玻璃窗就被落了下去。

霍老师听到这动静声,也没走。

许禾柠脸再度被寒风刮得生疼,她面露不解地望向坐在身边的男人。

“不开车,你开窗干什么?”

季岫白面无表情,高挺的鼻梁将光影隔断在半张脸上。

“向他介绍一下我。”

许禾柠看看他,再看看马路对面的霍老师,“不要了吧。”

隔这么远,说话都要靠吼,难道要她把人特地喊过来?这实在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季岫白下颚绷着,手放到旁边,做了个要开门的动作。

许禾柠眼疾手快地往他身上扑,压住他的手。

他另一手擒住她后脑,将她的脸按到面前来。

嘴唇刚堵住许禾柠,季岫白声音闷闷地说了句。

“别关窗。”

都看着。

第23章 别玩太过 司机自然不敢乱动,连淮更是一句话不说。

无边的夜色笼罩而来,通体黑色的车里,后车座内有光,衬得一对接吻的男女跟入了画一般。

霍老师实在没必要过来打招呼,转身就走了。

许禾柠被吻得缺氧,季岫白大发慈悲放开她时,她脑子里一阵晕眩,脑袋懒懒地靠在他身前喘息。

“走吧。”季岫白从窗外收回了目光。

许禾柠抬下头看看,早没了霍老师的身影。

她从季岫白怀里退开,有句话想问却不知道要怎么问。他刚才是故意的吧?但这又不像季岫白能干得出的事。

他看许禾柠欲言又止的样子,小脸涨得红红的,憋出一句。

“我跟霍老师是清白的。”

这他倒是信。

顶多算是姓霍的一厢情愿,刚生出的萌芽这会被季岫白扼杀在摇篮里。

窗户缓缓地升起,季岫白能闻到股晚栀的香味,应该是许禾柠身上的,“你可以学点别的,画画、设计、乐器都行,让连淮给你安排。”

许禾柠坐在那,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从小到大的学费都是奶奶出的,要不是奶奶背着家里人卖掉了最后的一点首饰和爷爷的一把紫砂壶,许禾柠根本不可能有大学上。

养母去学校闹过,说过最恶毒的话造谣她,说她是白眼狼,不念被领养的恩情,却还要榨干他们最后的那点救命钱。

她坚持要校方退钱,不然就在校门口撒泼打滚不走,最后还是奶奶赶过来,将这个跋扈的儿媳拉到一旁。

她用一句话救了许禾柠,她告诉养母家里还有一串前清时期的老珊瑚珠子,只要她不闹,以后就给她。

养母将信将疑,总算是安生了。

奶奶看着这个被众人围观,指指点点的孙女,心里有一万个不舍。

她走过去摸摸她的脸告诉她,“柠柠,上完大学你就可以逃离这个家了,以后都会好的。”

撑一撑,撑过去肯定会好的。

没有谁一直都过苦日子的。

只可惜,许禾柠大学念到一半,被陈深逼得陷入了困境。

她现在更不敢回学校去,一切恐惧的根源,都是那个男人。

“你说的这些,不是光靠自己喜欢就能学得好的,画画要从小学起,乐器也是。”

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些不切实际的事上,她得迅速找好一个目标,她要尽快培养出自己独立赚钱的能力。

许禾柠现在有的,能利用的,可能就是这把天生的好嗓子。

季岫白唯一的要求其实就是,离那个姓霍的远点。

“你是去学习的,不应该让别的事干扰你。”

许禾柠想了想,认真道:“我没有。”

季岫白挺想敲开她这个榆木脑袋,“你如果让别人都知道你结婚了,就没人会缠着你,你可以有个安静舒适的学习环境。”

她怎么觉得这话有点扯,她又没有在谈恋爱。

不过许禾柠还是点了头,“行吧。”

她乖巧时的模样很讨人喜欢,毕竟长得好看,不毛躁不矫情,软软的像个棉花团。

司机将车开到了商场,许禾柠以为是来吃饭的。

商场正门旁,最好位置的几个商铺被打通了,珠宝店的灯光格外耀眼,引得门口经过的人群三三两两地驻足。

不过橱窗里那几串首饰的标价,实在令人咋舌。

许禾柠被带到店里,有人殷勤地端了茶水和甜点过来。

“少奶奶这边请,今天有刚到的几个款,正好给您挑一挑。”

季岫白让她先坐好,手掌轻放在她肩膀处。

“我帮你打耳洞。”

许禾柠想要站起来,她想想就怕,会很疼吧。

她刚动一下,季岫白就在她肩膀上轻捏了捏,“不会有感觉,很快。”

店员拿了打耳洞的工具来,许禾柠看季岫白接在手里,“你真的会吗?”

这是新手上路,拿她当小白鼠?

季岫白微凉的手指捏着许禾柠的耳垂,他挨她很近,说话声就在她耳边。

“按着你的喜好,给你选了根细的。”

什么她的喜好……

针打进去时,几乎没什么感觉。

季岫白应该也不是新手,挺娴熟的样子,替她将另一只耳朵也打上了。

“一会洗澡的时候当心点。”

连淮等在外面,还不忘拿了手机偷偷拍张照。

老爷子会喜欢看到这一幕的。

小时候同班的女同学都有耳洞,到了一定年纪家里人都会给戴上一双银耳环。

不过养母说她这样的不用打,就算是打了,也没耳环给她戴。

许禾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是她没想到,耳洞这事居然是季岫白给她弄的。

她透过镜子看向身边的男人,他拿了一只耳钉放到她耳朵边上,正给她挑选合适的款式。

许禾柠心里微动,就连那一丁点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就这个吧。”

季岫白选了个小方糖的款式,戴在她耳朵上肯定好看又养眼。

“好。”

镜子里季岫白的身影就贴在她旁边,他们宛若一对真夫妻,他看她的眼神也有了温度,不再是以前那样冷冰冰的。

过了一周后,许禾柠才把那对耳钉戴上,她跟乔宁还经常会在公园碰上,一来二去加了微信,渐渐地处成了不错的朋友。

乔宁生日这天,旁人都没请,就请了许禾柠和苏晓。

她们给她准备了蛋糕还有礼物,苏晓开得车,到了乔宁家里时,才发现她家住着独栋的别墅,只是看着有些年月了。

乔宁身边有个佣人,整个房子就只有她们两人居住。

许禾柠将礼物送给她,“生日快乐,宁宁。”

“谢谢……快,快请进。”

乔宁一早起来就忙活,让阿姨准备了不少菜,家里来了贵客,她定要好好款待的。

几人刚进屋不久,门口就又停了几辆车。

冯婷婷打扮明艳,望向别墅没有关紧的门,她手摸向旁边,被男人一把推开。

“陈深,你不跟我进去?”

陈深坐在车内没动,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并不感兴趣。

“她好歹是你妹妹,冯老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

冯婷婷切了声,“我给我妹妹过生日,不行吗?”

陈深并没有介入他人因果的意思,只是冷言警告她。

“别玩太过。”

第24章 踢到她,算是踢到钢板了 冯婷婷下车,另一辆车上,有几人跟着下来,同她一道走进了别墅。

许禾柠跟苏晓想去厨房帮忙,不过佣人拦在门口,不让她们动手。

“你们都是客人,不能干这些粗活。”

佣人也是高兴,家里好久没来人了,“小姐今天特地给我列了一张菜单,你们多陪陪她吧,她……”

许禾柠见她话说到一半,就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

她方才没看到一张全家福,门口鞋柜摆着的也都是女式鞋子。

乔宁将买来的零食都放到茶几上,“柠柠,晓晓,快……过……来。”

她把电视打开。

屏幕刚放映出来,门口就有说笑声挤入,下一秒,门被打开,为首的冯婷婷一双过膝长靴绑着不算笔直的腿,裙子在腿根处打摆舞动。

“乔宁!”

许禾柠以为她还有别的朋友来了,但是下一秒,她在乔宁脸上看到了恐惧。

乔宁起身,目光直勾勾盯着她们,“你……你怎么来了?我,我今天……”

“你你你,我我我——”冯婷婷学她说话,“我知道你……生日啊,我……我……我来给你过过过……”

许禾柠方才还温润的眸子,此时变得冰冷无波。

冯婷婷这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别人,她目光移到许禾柠脸上,忍不住打量。

她不喜欢许禾柠的长相。

美得太有攻击性,眉眼五官俱是张扬,冯婷婷皱起眉头,她久攻陈深,可就是拿不下,说不定他就喜欢这一款的。

冯婷婷莫名觉得心堵,“乔宁,你居然还有朋友,真是稀奇。”

乔宁快步走到许禾柠跟前,她越着急话就越是说不出来,“柠柠……你们……先,先回去,我改天再请你们……吃,吃饭。”

许禾柠看出了来者不善,她安慰着乔宁,没事的。

“爸给你过生日呢,人都请好了,还把家里好好布置了一番,你不去算怎么回事?”

冯婷婷说着拽住乔宁的手臂,将她拉了几步,她身后的几个男人立马扣住乔宁肩膀。

“二小姐,客人们都等着呢,走吧。”

“我不……去,”乔宁一点都不想过,更不想见到那个人!“我就在家……放开我……”

许禾柠想要阻拦,被冯婷婷挡在了跟前。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最好别管。还有,管闲事之前先掂量下自己什么身份……”

苏晓气的都想给她一巴掌,哈!

小淮园的女主人,妈的出门走路都可以横着的那种,居然被人威胁了?这话要由许禾柠说还差不多!

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乔宁已经被带到了门口,佣人着急出来想把人抢回,却被一脚踹翻在地。

他们按着乔宁大步离开,冯婷婷也走了出去,许禾柠忙拉上苏晓跟着。

陈深已经走了,先回了冯家。

乔宁被硬塞到车里,许禾柠甚至都没有犹豫的时间,她让苏晓开车跟上。

“少奶奶,这下怎么办,要报警吗?”

“她应该是宁宁同父异母的姐姐,就算报警了警察也不会管。”

许禾柠强自冷静,一边安抚苏晓,“既然说了是办生日宴,又有那么多宾客在,她应该不敢乱来,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苏晓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不小心就跟丢了。

没人拿乔宁当二小姐,车刚停稳,她就已经被蛮力地拽下去,一路被拎着往屋里走。

苏晓跟许禾柠的车根本进不去,被拦在了外面。

门卫没有接到这辆车要放行的任何信息,车牌号又是陌生的,便挥着手让她们走。

“这可怎么办?”

苏晓恨不得硬闯。

许禾柠推开车门想去交涉,偏偏这么巧,她看到季岫白的车就在后面。

她想也不想地走了过去,司机一看到是她,解了车门锁。

许禾柠拉开车门就往里面坐,季岫白看她着急慌忙的样子,“你怎么在这?”

“有个朋友被带进去了,但不知道去了哪。”

许禾柠小手攥住他的衣角,眼神焦急,“你帮我查查吧,很急。”

“她叫什么?”

“乔宁。”

坐在前面的连淮回了下头,“小九爷,是冯老的小女儿。”

“冯老?”许禾柠心脏骤然一缩,乔宁从未说起过,她不想提,许禾柠更不会主动去问。

季岫白让司机把车开进去,连淮跟门卫交代句后,连苏晓也一并放行了。

冯家的院子内,摆着一个大铁箱,是冯婷婷特地让人送来的。

今天邀请了不少她的朋友,她拉着乔宁走到箱子跟前,“为了让我妹妹过个难忘的生日,我特地请人来表演一场大变活人。现在有请主人公登场……”

乔宁被推到箱子跟前,眼睁睁看着沉重的盖被打开,她心底涌起恐惧,人不停地往后退缩。

“我不要……我,我不进去……”

“妹妹,你别枉费了我的一番好意。”

冯婷婷冲那两人使个眼色,他们擒住乔宁的肩膀将她塞到箱子里,随着盖子合起,里头传来剧烈的声响。

乔宁不要命地用脚踹着,用手使劲拍打。

“放……放我出去,救命——”

冯婷婷噙着抹幸灾乐祸的笑,周边围满了人,谁都不在意乔宁正在经历什么,“这大变活人怎么个玩法?”

许禾柠找来时,隔着人群都能听到乔宁凄惨的叫声,她还未走近,就看到有人提了个桶走到箱子前。

他拉开箱子上碗口大的一个盖,里面原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乔宁好不容易看到一缕光,她迫不及待想把脸凑过去。

“救救我……”

男人将桶拎起,将里面的东西朝箱子内倒。

乔宁止住了叫声,但很快,她身体撞得整个箱子都在颤动。

“啊——”

起初,没人知道那些是什么。

但站得近些的人定睛细看后,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会是蛇?

“天哪,蛇!”

许禾柠听到乔宁的叫喊变得惊惧无比,那是一种濒临绝望的嘶喊,冯婷婷站那笑得花枝乱颤。

“大家都不用怕的,都说了大变活人,我妹妹根本不在里面。”

季岫白看许禾柠的面色仿若阴云密布,她不声不响,自带浑然煞气,就这么朝着最热闹的地儿走了过去。

第25章 很配你,送你玩玩 秦延生怕出事,想要跟过去,却被季岫白阻止了。

他冲秦延轻摇头,她的事,她自己会解决。

乔宁受了巨大的惊吓,那大大的箱子被撞得几乎要翻倒,冯婷婷的那些朋友围在一起,笑的眼泪几乎都要出来。

她们很喜欢欣赏别人的苦难,越凄惨越好,谁都不怕闹出事来,反正有人兜底。

院子里还有贵宾席,甜品台,不远处坐着一些客人,都是早早就过来的了。

季岫白走了过去,秦延替他拉开张椅子坐定。

许禾柠拨开人群,她径自来到箱子跟前,那箱只能由外面的人打开,冯婷婷见她要动手,忙轻斥出声。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里面有东西,到时候……”

许禾柠弯下身,将沉重的箱子盖打开,里面的乔宁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抱着脸。

“救……命,呜呜——”

没人不怕这个东西,她也怕,她怕得快要死了。

箱子里的蛇见了光,开始往外爬,周围的人瞬间四散开,尖叫着、推搡着,人跟人撞在一起,还有的踩了自己的裙摆,直直摔倒在地。

场面混乱无比,哪还有大家千金矜贵高雅的模样。

许禾柠将乔宁扶起来,赶紧检查下她手上和脸上,幸好没有伤口。

“宁宁,宁宁?”

她试图喊着乔宁,但人在惊恐当中很难回神,许禾柠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向了随后赶来的苏晓。

苏晓哪见过这阵仗,怕得眼圈通红,但是都没哭出来。

季家少奶奶首席女管家的脸可不能丢。

可她腿软,她真的真的怕蛇,苏晓和乔宁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冯婷婷好戏才看到一半,岂能这样善罢甘休,她想到的这么好的点子却被许禾柠给破坏了,她攥紧手掌,刚做的美甲坚硬地扎进掌心内。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

冯婷婷吹了个大波浪,浅栗的颜色很洋气,但这样长度的头发动手起来可就占不到任何优势了。

许禾柠上前一把拽住,在手臂上缠了一圈后,冯婷婷就别想有逃脱的机会。

她的那些朋友因为害怕蛇,早就躲得远远的,这会见到她被许禾柠拉到箱子跟前,更是谁都不敢上前帮忙。

毕竟许禾柠的脚边,围满了冷血动物,可她即便踩到脚下都没有害怕的样子。

这女人难不成流的血比它们还冷?

许禾柠按着冯婷婷的肩膀,将她塞到箱子里。

冯婷婷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时候全然顾不得形容地叫喊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吗?快过来把她拉开,人呢——”

还是院子里的保镖闻声过来了,欲要上前扯开许禾柠。

不过此时,人群中有道声音响起,磁性而又沉窒,季岫白仿佛只是个看戏的,坐在那,身上被阳光沐浴出一层淡淡的银霜。

他喉结上下滑动着,唇间溢出的烟雾遮不住那双锋利漆黑的眼。

“女人之间的事,需要上升到男人出手吗?”

他这话落在地上,瞬间四溅,地位、权势叠加出来的优越感是别人倾尽所有都无法企及的。

小九爷端坐在那,如不问俗事的神佛,眼神清冽又冷漠。

连淮上前步,手朝许禾柠那边摊开,“各位可能还有不知道的,这位是我们季家的少奶奶。”

啊?

人群中,四下哗然。

想要去拉住许禾柠的几人不敢动了,冯老都不敢乱来的人,他们凭什么冲锋陷阵,自找死路?

许禾柠将冯婷婷按在箱子里,然后将盖盖上。

换了个人在里面,冯婷婷自己也知道怕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全不见,她扯着嗓门让放她出去。

“知道我爸是谁吗?你是不是嫌命太长……”

冯老手底下的人在忙着抓蛇,围观的人都退得远远的,许禾柠看到她脚边还盘踞了不少。

有几条不怕人的,躲在草坪里不动弹。

许禾柠侧着脑袋看眼。

苏晓以为她吓傻了,尽管自己走路腿都在打摆,但她还是想过去将许禾柠拉走。

“少奶奶,呜呜……”

她带着哭腔,想说我来救你。

但是下一秒,苏晓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她看到许禾柠弯腰伸出两根手指,照着其中一条蛇的七寸,一把捏紧。

女人堆里都尖叫开了。

乔宁捂住脸的手偷偷松开,看到这一幕吓得浑身发软,直往苏晓身上倒。

许禾柠将蛇拿到面前,美女跟野蛇,这画面实在是刺激又吓人。

又颠又狂。

怪不得乔宁身上没有伤口,原来是蛇的牙齿被拔了。

许禾柠干脆坐到箱子上,伸手在上面拍拍,“冯大小姐,这大变活人还没结束呢,继续啊?”

她说着将那条蛇透过顶上被打开的盖子,丢了进去。

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水里,突然被扔了一颗炮仗,冯婷婷的声音开劈,所有的恐惧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内难以逃脱。

“对了,冯小姐平时喜欢什么颜色?”

许禾柠起身后,抓了一条赤链蛇,“这颜色很配你,送你玩玩。”

连淮就在不远处看着,别怪冯婷婷鬼哭狼嚎,他一个大男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低头看眼季岫白,男人一贯清冷的面上居然挂了些笑意,就像是在欣赏一出质量绝佳的戏剧,演员阵容和演技都在他的点上。

冯老匆匆赶来,没看到冯婷婷,倒是听见她的哭声。

“这是干什么?快把小姐放出来!”

“爸,爸快救我,箱子里有蛇我怕——”

冯老看清楚了许禾柠的脸,也有些吃惊,初见她时,一眼惊艳,像是油画里跑出来的美人。

再次见面,美人却在一圈尖叫声中,徒手抓蛇。

“季太太,有话好说,你先把人放了。”

许禾柠觉得他这话说得不对,“冯老,这只是个魔术而已,方才二小姐表演过了,大小姐说她很喜欢,你别听她叫得这么大声,她兴奋着呢。”

冯老脸都要绿了。

众目睽睽之下,冯婷婷叫声凄惨,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可手底下的人过来,将季岫白方才的原话跟他说了。

冯老绷紧着面皮,“婷婷是不懂事,等她出来,我让她给宁宁道歉。”

许禾柠也不想赶狗入穷巷,把人得罪到底了不好。

她刚想起身,箱子里的人却已经撂下了狠话。

“我以后都不会放过你,我要弄死你——”

许禾柠见她还有力气说,她又抓起条蛇往里塞。

“啊!”这会,轮到冯婷婷身子在箱内乱撞。

冯老环顾四周,这事必须要处理掉。

“阿深——”

屋里,陈深得了消息正从楼上下来,院内乱哄哄的,他走到人群中,一眼看到个女人的身影。

眼熟。

第26章 打他一巴掌 阿深。

许禾柠听到了,但是没多想。

那个读音的字很多很多,不至于就是深。

再说老天也不至于这么玩她,凭什么她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就要又遇到那条疯狗?

更主要的是,许禾柠还有别的事在做。

她没有注意到快步走来的男人,挺拔的身形越过人群,冯老方才还跳得要扑出来的心脏,这会仿佛被人打了一支镇定剂。

许禾柠手伸到洞口去,却被人一掌擒住手腕。

男人的手指修长,她的腕部纤细,用力一握,许禾柠被他拉得脚步踉跄,差点撞上他。

她秀眉紧蹙,熟悉的眉眼,那股子悲愤不屈就和那晚上一样,毫无准备地劈开了陈深的视野。

他跟许禾柠天生的一类人,眼神很冷很阴,猛于虎狼,但他面上的冷色却在看清楚许禾柠的脸后,骤然破封。

陈深潭底挤进了一束光,目光死死地锁住她,就好像在地狱游荡太久的人总算找到了重回人间的路。

许禾柠……

他想叫她的名字。

她扔了手里的东西,那股子惊慌压不住,生怕陈深喊她,生怕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成了幻影。

许禾柠只想让他闭嘴。

闭嘴的方式很简单,她给了陈深一巴掌。

用尽了全力,陈深被打得偏过头,手也松开了,他薄唇轻启,舌尖轻抵嘴角处,都能尝到股血腥气。

许禾柠腿有些软,想要尽快逃离开这,陈深下意识就要追。

她恍惚不清,幸好被一双手拉过去,季岫白将她护到怀里,这个动作也落入了陈深眼中。

季岫白只是朝他扫了眼,眉眼冷淡,继而将目光别开。

“冯老,我也是才知道,我太太跟你家二小姐是朋友。”

冯老脸色阴沉不定,那张脸显得很不真实,像是挂着一张假笑的面具,“女孩子家家的玩笑罢了,看来季太太是当真了。”

陈深回味着这声称呼。

季太太,她是季岫白的太太?

手底下的人过来,将那个箱子打开,冯婷婷连滚带爬从里面出来。

她的妆都哭花了,满头满脸都是泪水和汗水,她惊恐万分之下胸口一阵憋闷,弯腰吐了出来。

季岫白手掌轻抚在许禾柠的肩膀处,她刚才还盛气凌人,这会却在他的掌心下战栗成这副模样。

季岫白眼里裹着笑意,话里话外明显在护着,“我太太也是跟冯小姐开个玩笑,她不会当真吧?”

冯老当面是不好追究这件事的,毕竟传出去也是丑事,两个都是他的亲生女儿,可乔宁被欺负的时候他可没站出来。

冯婷婷吐得嘴里都是苦汁味,为了漂亮好看,她穿的还是裙子,刚才爬出来时狼狈至极,脸面尽失。

她面容阴鸷想要冲到许禾柠面前去。

人还未经过陈深身边,就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他的力气很大,稍稍用劲就要把她的骨头给捏断。

他将冯婷婷向后甩,让身后的人将她带进屋去。

冯婷婷接触到陈深的目光,居然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吱声,就连冯老都默认了他这样的做法。

许禾柠的心跳声疯狂加速,怕陈深一个发疯,又要扑过来跟她纠缠不清。

她放在季岫白胸前的两手,恨不得将整张脸都挡起来。

可早来不及了,该看的都看见了。

她眼帘始终垂着,余光里只睇见陈深的长腿往前接近了步,她紧张地牙关一点点往下咬,咬着舌尖后还在用力,这才让许禾柠保持最后的冷静。

冯老缓和些面色,扯出抹笑看向乔宁。

“宁宁,爸爸给你定了蛋糕,先去洗把脸,客人们还等着你切蛋糕呢。”

乔宁浑身还在发抖,肌肤上那种冰凉滑腻的触觉,无孔不入。

季岫白捏住许禾柠的手腕,看到她白皙胜雪的肌肤上,留了几道鲜红的印子。

是刚才被陈深给捏的。

许禾柠一看不对,季岫白眉宇间显然聚了戾气,她赶紧脑袋在他身前轻蹭下。

“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这儿。”

季岫白指腹在红印处摩挲,“疼吗?”

“不疼不疼。”再不走就完了。

她可没发现,以前季岫白这么将她放在心上过,她不过就是冷白皮,稍微一点痕迹都显得吓人而已,真不疼。

“我太太细皮嫩肉,平日里轻轻碰一下身上就几天不见好,陈先生这是想做什么?”

许禾柠听完头顶传来的话,当时就觉得一个惊雷劈下来,她太清楚陈深的性子了。

他从来不是隐忍型的人,他偏激而执拗,甚至疯起来连自己的死活都能不顾。

人咬狗,一嘴毛,万一他说出认识她的话,再一盆脏水泼她身上,说她跟过他,那许禾柠又该如何自证?

陈深的视线始终钉在她后背上,她能感觉得到。

许禾柠两腿一软,季岫白用手臂接住她,她脸色微白,眼帘紧紧闭着,已经晕过去了。

连淮快步过来,“小九爷,少奶奶这是?”

季岫白冷眼剐过地上的箱子,“她胆小,被那些蛇吓晕了。”

“……”

冯老听闻,这不是把责任往他们身上推吗?

许禾柠哪里就怕蛇了?

看看别家的千金名媛,哪个不是逃远远的?一个个闻蛇色变,许禾柠方才夹蛇的动作,看着比他夹菜还要熟练。

季岫白抱起她,让连淮安排车子开过来。

陈深脚步钉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手背处的青筋一道道暴突,沿着筋骨蔓到腕表处。

季岫白抱了人往外走,陈深的脚步也跟上去。

但他的手臂很快被按住,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一个手下。

“深哥,冷静,冯老也在看着呢。”

他手指握紧,找了许禾柠这么久,没人会想到她居然就藏在南安城。不,她根本就不算藏,她简直就算是活跃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他就怕陈深控制不住,可千万别发疯,他们都按不住他啊。

许禾柠被放到车里,连淮让司机开去医院。

她就是装晕的,生怕被带到医院一通折腾,她深吸口气后缓缓睁开眼帘。

“我这是在哪?”

第27章 危险关系,谈过? 连淮上了她的当,回头望过来。

“少奶奶,您刚才晕倒了,现在送您去医院。”

许禾柠手掌放到胸口处,满掌心火辣辣的痛,怪不得陈深的脸都肿了。

许禾柠心情烦乱不堪,其实只要陈深也在南安城,他们迟早会碰上的。

但现在对许禾柠来说,实在算不得一个好时机。

陈深是最大的威胁。

“你跟那人认识?”

许禾柠下意识攥紧手指,一股麻意盘踞在指尖还未散去,她必须装得若无其事,尽量让自己不要慌,不要乱,也不要第一时间矢口否认。

她想的肯定是跟他撇清关系,但日后万一陈深说了他们认识的事呢?

他是一定会说的。

他们生长在同一个地方,又在同一个学校,只要季岫白想查,分分钟钟就能挖出这些消息。

到时候,她的隐瞒就成了欺骗,本来她跟陈深之间是没什么的,是能解释得清的清白,一旦有了欲盖弥彰这条鸿沟,季岫白恐怕再难信她。

窗外的阳光被玻璃挡得稀碎,些许落在许禾柠的脸上,浓密的眼睫毛下投出一道暗影,“认识,他叫陈深。”

季岫白岿然不动,想到许禾柠的那一巴掌。

他做了什么事,让她上来就给了那么狠一个巴掌?

两人之间有过什么?谈过,还是……

季岫白眼眸黑沉下去。

“你们是什么关系?”

许禾柠斟酌,不带犹豫,当然只挑对自己有利的话说,“他想跟我好,我没答应,他手段肮脏又毒辣。”

“他到处造谣我跟他有一腿,他把我的名声都毁了,可他却跟我说没关系的,说只要把我踩进烂泥里,彻底脏污掉,别人不会要我,他要。”

许禾柠为以后的隐患在铺路。

陈深要是再来季岫白面前造谣,他相信小九爷会掂量掂量,这人嘴里的话究竟能信几分。

季岫白仿佛看见了她第一天找到小淮园来的样子,站在院落里,被雨淋得浑身湿透。

他那会就觉得她像只逃难的野猫,没想到是真的。

许禾柠最怕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周倩玉佩背后的秘密,虽然她只跟许禾柠一人说了,但陈深见过那枚玉佩,也知道它是周家的,万一哪天他知道许禾柠能得到季家庇佑全是因为它……

许禾柠不敢再往下想了。

“蛇你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让你害怕?”

许禾柠嘴角勾勒出抹苦笑,“有很多啊。”

比如陈深。

比如,还怕季岫白将她赶出门外。“不怕蛇,是因为小时候经常抓。”

这算是家里的一项收入,但许禾柠那时候也是不敢的,一看到那玩意就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只是被打的次数多了,就不得不学会了。

其实人比最毒的动物都可怕。

季岫白眉头微拢着,所有的不怕,都是反复克服恐惧之后才不得不心生的勇气。

不过是背后无所依靠,只能一腔孤勇过那深潭险穴。

“为什么不早点找过来?”

如果拿到玉佩的时候就找来,许禾柠早不必这样,她的人生早就不一样了。

许禾柠靠向车窗,额头抵着玻璃,如果周倩能抓住机会找来季家,她肯定不会被逼死。

那样,许禾柠最好的朋友就还活着。

可周倩说过她不要,她救人不是图别人的回报,就算拿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也会一辈子心里不安。

如今这样的不安,就落在了许禾柠头上。

周倩那样的傲骨,许禾柠真没有。她不想在泥泞地狱里挣扎而死,她太想活了。

“我不知道。”许禾柠嗓音有些哑,“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

她靠在那,肩头沉在一片光晕中,随着车子的颠簸,半张脸的表情沉沉浮浮,季岫白想靠近她,将她抱到怀里。许禾柠偏头看她,直到季岫白冲他说了答案。

“没有。”

他疑虑尽消了吧,可许禾柠心里堵得慌,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冯家。

冯婷婷的卧室内,冯老阴沉着脸坐着。

冯婷婷刚洗过澡,可还是被吓得半死,蜷缩在被窝里一个劲地发疯。

冯老第一次抬手打她,一巴掌将她打得冷静下来。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在今天乱来?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对你妹妹做的好事已经传出去了,外人会说我苛待跟前妻生的孩子!”

冯老原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给乔宁选个合适的夫家,女儿养到这么大,总要让她有所回报。

冯老手指着冯婷婷,恨不得一巴掌呼死她。

他转身出去,陈深站在窗边,一脸阴沉,面上的巴掌印都还没消下去。

冯婷婷哭哭啼啼,从第一眼看到陈深起,她就仰慕他,甚至不惜放下身段想要爬上他的床,但他摸都没让她摸过一下。

“深哥,她打你。”

陈深转过身,目光逼仄,“我乐意。”

他没再多看她一眼就出去了。

小弟梁琮在楼下等他,见他下来,忙快步跟到他身边,“深哥,你没事吧?”

陈深径自走出冯家,坐到了车里,他这才想起乔宁那日画到一半的女人,居然就是许禾柠。

他摸出一支烟放到嘴里,牙齿紧咬着烟蒂,眼里卷裹起层层寒冽。

“她怎么会是季太太?”

季家多高的门楣,她是怎么跨进去的?

梁琮也百思不得其解,“是啊,许禾柠那样的出身怎么可能攀得上季家?就算她长了张好看的脸……”

那男人也只会当她是玩物,玩一玩睡一睡还能理解,可娶回家当太太,解释不通啊。

陈深将香烟拿掉,放在手里狠狠地揉着,直到将它揉碎掉。

当了人家的老婆,季岫白可能不碰她吗?

绝对不会。

那支烟被揉烂了,烟草在他掌心内反复碾揉,陈深拿它撒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将它当成了谁。

*

许禾柠的生活还和从前一样,即便遇到了陈深,但他好像没有来找她麻烦的意思。

她下了课准备回去,往日最喜欢的路突然之间像是蒙了层阴森,许禾柠走出去几步,就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跟着。

一道高大修长的人影投到她的身旁,看身形是个男人。

第28章 让他离你远点 B许禾柠不由加快脚步,想要将人甩掉。

但她走得越快,那人就跟得越紧,直到对方叫住了她。

“许禾柠。”

她听到声音,悬起的心落定后放了回去,许禾柠转身看向来人,嘴角勉强勾勒抹笑意,“霍老师。”

男人见她穿得单薄,外面又夜凉风大,“上次那人……没来接你?”

季岫白是个大忙人,生意遍布广,且对季家其余的人毫无信任感,不光依仗不了,反而还得事事提防。

“嗯,我自己回去就行,很方便。”

许禾柠也不喜欢别人来接送,要不然苏晓肯定首当其冲。

“既然这样,我送送你吧,顺路。”

许禾柠赶紧说着不用,她又不傻,哪来的顺路一说,“我喜欢自己走走路,正好听听音乐散散心……”

霍老师却是坚持,“大晚上的,还是安全要紧。”

他拿出车钥匙,车就停在路边,车灯亮起的光聚拢到许禾柠的脚边,她不好再拒绝。

“谢谢霍老师,那你顺路把我捎到地铁站就行。”

“好。”

霍老师开了辆跑车,许禾柠只好坐到副驾驶座内,车子刚启动开出去,速度很慢。

许禾柠将安全带系好的同时,旁边的驾驶座却传来阵剧烈的撞击声。

跑车车身轻,猛烈的撞击之下车子在原地打了个转,许禾柠只觉头晕目眩,手下意识吊着旁边的拉手,惊魂未定之余,肇事车已经跑得远远的。

霍老师着急万分,脑袋在车窗上砸出个大包,“你有没有怎么样?”

许禾柠心脏扑通乱跳,脑子也是懵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摇头。

她跟着霍老师解掉安全带,左侧车头被撞得瘪进去个大坑,许禾柠腿有点软,直接坐到马路牙子上。

一阵铃声打破了沉寂,她摸到包里,将手机拿出来。

许禾柠看到串陌生的号码。

她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下,然后接通。

“喂?”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得到隐隐的呼吸声,许禾柠像是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但语气终究带了些难以置信。

“陈深?”

他即便不开口,压迫感已经压得许禾柠有些喘不过气。“别装神弄鬼的,我知道是你。”

男人在那头浅声笑开,渐渐地难以自抑,语调咬着一股狂劲,“让他离你远点。”

霍老师气得在马路上想骂人,但当着许禾柠的面不好开口。

没想到下一瞬,他就听到许禾柠声音传过来,她坐在那,脸上全是怒色,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你有病是不是?有病不去医院也行,你自己吃药啊,怎么不把你吃死!”

陈深听着这熟悉的嗓音,一点都没有被骂后的愤怒,他犹如享受般坐在车内,就想听她多说几句,哪怕多骂几句也成。

“我命大,死不了,不能如你所愿了。”

陈深在许禾柠眼里,就一法外狂徒,又附带变态和冷血,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我看你脑子有问题,神经病,疯子,傻X!”

陈深有些被骂懵了。

他记忆中的许禾柠敏感、小心,见到他也不愿意亲近他,被欺负狠了顶多就是死死地忍着不吭声。

她是劲儿,但不敢这么骂他,还骂得这么脏。

“许禾柠——”

她挂了电话,看到霍老师满面惊愕,她的那声傻X如雷灌顶,直教人社死在原地。

霍老师似乎……应该装着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许禾柠也尴尬,“骚、骚扰电话。”

她看眼被撞扁的车头,心里微微升起愧疚。

不过这事她也是无辜的,想到这,许禾柠那点不多的愧疚全消散掉。

“霍老师报警了吗?警察肯定能找到撞车的人,赔死他。”

就算只是陈深指使的,那钱也不能不拿。

“要不我给你打辆车,你先回去吧。”这么冷的天,霍老师不好让她在这一起等。

“没关系的,说不定这还是刑事案件,我好歹也是个人证。”

霍老师报了警,两人在路边等,他去车里拿了瓶牛奶,走到许禾柠面前时递给她。

草莓味的,女孩子肯定都喜欢。

许禾柠伸手刚要拿,眼前却有一道大灯扫过来,灯光强烈到她睁不开眼,她顿在半空中的手抬起,挡在了面前。

等车停稳后,有人从车上下来。

霍老师将拿着牛奶的手垂到身边,季岫白扫了眼包装盒,狭长而深邃的眸子紧接着落到许禾柠身上。

他开完会过来,看时间是来不及的,但还是让司机赶一赶,说不定能在半路遇上。

差一点,他就漏看一出好戏了。

“地上不凉吗?”

许禾柠听着,他的语气比冰冷的地面还冷。

她赶紧站起身,手在屁股后面拍着,“霍老师车被撞了,刚报警。”

季岫白走过来时看到了,按理说这条路上开不了那么快的车速,许禾柠就怕他怀疑来怀疑去,会想到陈深。

“霍老师,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那这就是蓄意报复了。”

他方才就有这想法,只是想了一圈后,慢慢将目光移向了季岫白。

许禾柠瞧出来了,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他是真敢怀疑。

她被季岫白拎住手臂,拉过去两步,她穿着那件最喜欢的白色大衣,这会衣服上沾了些灰。

许禾柠没想到季岫白微微弯着腰,往她脏了的地方拍了几下。

即便隔着几层布料,但手劲不大不小地拍在许禾柠挺翘的臀上,她面色忽然间涨红,“我自己来。”

“别乱动。”

他说话声不重,但下手的力道重了不少,许禾柠愣是将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她怎么感觉,就像她小时候被打是一个样的,只是打得没那么重,但丢脸程度不分上下。

霍老师看在眼里,不好说什么。

季岫白打了好几巴掌,看看她身后的脏污还在,“明天让苏晓带你去买几件新的,这件就扔了吧。”

这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许禾柠不舍得。“没关系,洗洗就好。”

季岫白握住她臂膀的手松开,像是这会才看到旁边还站了个多余的男人。

“是柠柠的老师吧。”

“是。”

季岫白比霍老师个头高些,又是逆光站立,抬眸时浓黑沉郁在潭底,似乎一轮危险的漩涡。

“听我太太提起过你。”

第29章 送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季岫白只消一眼就能判断出,许禾柠有没有跟他讲过自己是季太太的事。

霍老师视线快速地扫向许禾柠,有片刻怔愣,但很快恢复绅士模样。

“你好。”

许禾柠有种再待下去就不妙的感觉,“霍老师,交警应该也快到了,我也帮不上别的忙……”

“是,你快先回去吧。”

许禾柠忙拉住季岫白的手臂,男人都没有动一下,“牛奶不拿着喝吗?”

她刚才是觉得有点渴,有点饿,不过这会全没感觉了。

“不用了,霍老师再见。”

许禾柠走到车旁,连淮替她将车门拉开,她坐到里面,怕外套把这车座弄脏了,赶紧脱下来。

季岫白进来时带着一股冷风,车子明显动了下,压迫和紧凑感更是接踵而至。

“你没跟他说?”

许禾柠是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季岫白上半身往后轻靠,闭了眼睛,披着一张冷漠的外皮,许禾柠却不明所以。

连淮见她不开窍,从副驾驶座上转身提醒她,“少奶奶,那老师好像不知道你结婚了。”

许禾柠幽幽地看向身旁男人,她觉得连淮理解错了,绝不可能是因为这么点小事。

但是下一秒,她看到季岫白嘲讽地扯动唇瓣,“未婚这个身份很好用,能让多少男人趋之若鹜。”

连淮赶紧转过身,避免战火波及到自己。

许禾柠往旁边挪动下,凑近季岫白面前去,她平时这么近看他的机会不多,更何况他闭着眼睛,她的眼神可以肆无忌惮不加遮掩。

他的眉骨优越,鼻梁坚挺,就连下颚线都是要命的好看,往下就是喉结,喉结的形状也很漂亮。

“霍老师上次看见你亲我了,他不可能猜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季岫白睁眼时,看到许禾柠潭底润出一汪潋滟波光,眼睛直盯着他脖子处看。

“你在看什么?”

她眼帘上抬,捕捉到他眉梢间的戏谑,许禾柠忙要退开身,但手掌却被季岫白抓住。

他将她的手放到自己喉结处,他做吞咽动作时,她掌心能明显感觉到上下滑动。

她手指烫得蜷起,这动作也太惹火了些,许禾柠想把手抽回去,却被季岫白用力握住。

车子开了一路,许禾柠看着似乎不是要回家。

“我们去哪?”

“吃了晚饭再回去。”

南安城好吃的馆子很多,季岫白对吃的方面很挑,许禾柠跟他正相反,不管家里的佣人做什么她都觉得好吃。

这次吃饭的地儿跟平日里的不一样,位置比较偏,清一色的平房。

院门口停着好几辆车,门头显眼,用材讲究且雕刻精美,两边还分别站着一人,不知道的根本不会以为这是吃饭的地方。

许禾柠跟在季岫白身后,经过的长廊迂回曲折,通体都是砖木结构,旁边的壁画更是栩栩如生,许禾柠看得目不暇接。

只是再往前走时,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陈深。

许禾柠下意识想顿住脚步,但她压根不敢停,怕在季岫白面前露了心虚,只是她两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好像马上就要走不动。

她赶紧握住了季岫白的手,其实是怕他走得太快。

陈深靠在一人粗的红木柱子上,咬着烟,白色的烟雾飞腾,罩住一双犀利深刻的眸子。

他望过来时,正好看到两人的手牵在一起,他眉心不经意跳动,但就像是头最懂得如何蛰伏的野豹,他全部的表情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深哥……”

边上的人跟他说话,陈深将目光收了回去,仿佛见到的许禾柠只是个再陌生不过的人。

季岫白跟他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许禾柠只想赶紧走过去。

她硬着头皮,将眼帘垂得低低的。

陈深身后的包厢门被打开,走出来的冯老正好看到他们。

“岫白,真巧。”

“是挺巧的,没想到冯老也在这。”

季岫白停下来,许禾柠脚步站稳,却是堪堪站在陈深的面前,不过就半米的距离,还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道。

“我女儿前几天病了,今天才好些,我带她出来散散心。”

冯老说着这话,眼睛时不时往许禾柠身上望去,他不好直言说都是拜她所赐,冯婷婷每晚还做着噩梦。

季岫白跟他说了两句话,许禾柠在旁边充当哑巴。

“既然这么巧遇上了,坐一桌吧?”

冯老都发出邀请了,许禾柠以为这下是躲不过去了。

她握住季岫白的手微紧,他能感觉得到,“不了,我太太这小性子,她比较记仇,一会看到冯小姐说不定又要抓蛇,要是再吓到她多不好。”

冯老脸色变了变,也就没接话了。

许禾柠全程垂着头,跟季岫白一道离开。

冯老盯着两人的背影,牙关紧咬挤出四个字来。

“目中无人!”

陈深舌尖裹着一股涩意,眼睛里那个身影越走越远。

他脸上不露端倪,进了包厢后,开门走到洗手间内。

许禾柠直到坐下来,心里这才落定些。

季岫白给了她菜单,让她点菜。

“有位长辈也在这,我跟连淮去打声招呼就来,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许禾柠回了声,好。

两个人不需要点太多,许禾柠顾着季岫白的口味把菜点了。

服务员拿了菜单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捧了个小小的礼盒。

“这是季先生送您的。”

许禾柠接到手里,想着既然要送她礼物,刚才在车上为什么不给?

她将礼盒的盖子打开,看到里面放了条手帕,叠放得方方正正。

许禾柠将它拿出来,握在手中,手帕还是温热的,且握得她一手粘稠。

她赶紧将帕子翻开,看到里面乳白色的液体微微化开……

她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什么。

许禾柠鼻翼间聚着淡淡的腥气,陈深这个疯子!这个变态!

恰巧这时外面传来了季岫白的声音,她只来得及将盒子丢到桌底下去,许禾柠再踢了一脚,抬头就看到他正走入包厢。

许禾柠装着若无其事般,将那块手帕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第30章 连床都没上过,哪来的孩子 季岫白从门口进来,许禾柠快步拿了桌上的湿巾,搭在手背上。

男人过来坐定,见许禾柠正擦着手,“菜点好了?”

“嗯。”

她有些心不在焉,口袋里的手帕仿佛在发烫,烫得她那一块皮肤有种明显的灼痛感。

许禾柠还怕季岫白会察觉出来,毕竟男人对男人的东西肯定更敏感。

但一切只是她的心虚作祟,只要她表现得足够镇定,没人会发现不对。

毕竟谁都想不到陈深那个死变态能做这种事。

她去洗手间洗个手,水冲在手心里,指间的触觉更明显。

许禾柠挤了几遍洗手液,确定洗得干干净净后这才出去。

吃到一半,季岫白叫了她一声,许禾柠抬头看看,见他用手指点了下嘴角处。

许禾柠意识到应该是嘴上沾了东西,她手指放到嘴边摸了摸,洗手液没能彻底遮掩掉那股味道,她一个没忍住干呕出声。

“怎么了?”

季岫白放下筷子,许禾柠下意识的反应是用手捂住了嘴,但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呕——”

季岫白冲门口喊了声,“连淮。”

门很快就被推开,连淮快步走了进来。

“准备车,去趟医院。”

“不用……”许禾柠忙拒绝,她这不是病,她只是被恶心的,“我胃有些不舒服,喝点热水就好了。”

她拿过桌上的水杯,喝两口水压一压,只有连淮杵在那满面喜色,就差说出那句恭喜的话了。

“小九爷,少奶奶这样子是不是怀孕了?”

也许他们没经验,可以去医院查一查。

但电视上不都这么放吗?女人只要想吐,那百分百就是怀孕。

许禾柠跟季岫白对望眼,连床都没上过,哪来的孩子。

“去买点胃药。”

季岫白见她不去医院,便改了主意。

连淮还是站着没动,他是助理,有必要提醒到位。

“小九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少奶奶怀孕未满一月查不出来,但这期间也不能随便吃药。”

许禾柠看到季岫白将手放到一个瓷白色的汤碗上,手指微扣拢,可能下一秒会把它砸连淮脑袋上。

“我不用吃药,现在已经好了。”

许禾柠说着拿起筷子吃饭,她想到刚才陈深的反应,平静到让她觉得可怕,这一点都不像他。

往往这样的人,越安静就越是在憋着什么坏。

吃过晚饭,季岫白先去外面等她。

许禾柠看他剑眉紧皱,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她出去时果然见他在抽烟。

一看到她出来,他就把烟掐熄了。

他走在前面,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许禾柠盯着他的背影在看。

人高腿长,肩背宽阔结实,是她能想到的、能找到的最大最好的靠山了。

只可惜,季岫白好像对女人的兴趣不大。

她看眼他的手,想要伸手去牵,但许禾柠吃不准这个男人。

陈深的阴狠毒辣是她能见识到的,可季岫白却像是披着一层佛光的祖宗,高不可攀,甚至阴晴不定,让人丁点捉摸不透。

许禾柠想过要把他拖到床上去,让他和她把不该做的都做了,一旦有了这层勾扯,后面要保她一条小命这种事,他总不好推脱吧?

可许禾柠干过一次,失败了。

果然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油盐不进。

她方才还以为季岫白对霍老师是介意的,这么想想应该不是。

大概是怕她坏了季家的名声吧。

*

出了小淮园,车子绕行过小半座城,这才来到一处滩涂旁。

水位褪去,能看到有个年轻人站在林溪前,背影萧条,肩宽比拉得无比优越。

等车停稳后,陈深转身走过来。

车上下来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保养得很好,大腹便便。

陈深跟他打过招呼,“薛伯。”

“我刚从小淮园回来,你要打听的消息,我给你打听到了。”

陈深眸子里明显蹦出抹兴致,“您说。”

姓薛的跟季家老爷子平日里也经常走动,知道他身体不好,去看望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

今天,他就聊起了许禾柠的事。

说这季家当家的不声不响就结了婚,连酒席都还没办,哪家的姑娘啊?

季老爷子自然是不会隐瞒的,毕竟找那丫头找了十年,他恨不得昭告天下。

“我跟你讲过的,那会我们一家子差点命都没了,多亏有人相救,现如今这人找到了。”

薛伯将听来的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陈深。

“季老爷子说那姑娘投奔到季家时,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实在是可怜。”

陈深眼神锋利,如果只是这样就接纳了她,未免太草率了些。

“季家怎么就认定,她就是当年那人?”

“那姑娘带了信物来的,是老爷子十年前亲手交到她手里的。”

薛伯说着,将手机拿了出来。

“我偷偷拍了张照片,是枚玉佩。”

手机被陈深接过去,他目光落定在屏幕上,极品老玉的质感即便只是藏在照片中,都能让人一眼惊艳。

只不过周家人都不识货。

陈深眼眸微沉,眉头一点点拢紧后,又渐渐地舒展开。

他眼角明显扬了些笑意,凝在心头的郁气似乎也在消散掉,“您说她是凭着这枚玉佩,当了季家的少奶奶?”

“那可不是,毕竟救了季家不止一条命,娶她就当报恩,说得过去。”

陈深整张脸明媚起来,带着跃跃欲试的姿态,更像是要伺机而动的野兽。

原来,她是顶替了周倩的身份进了季家。

……

许禾柠出门准备去上英语课,她报的课程多,不想让自己每天有太多的空余时间。

还未赶到上课的地方,她就接到个电话。

许禾柠生怕是陈深,不过看着来电显示,是乔宁。

她忙接通,语气也是温和的,“喂,宁宁。”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男人的笑声。

许禾柠意识到不对,要挂。

“等等……”

陈深叫住她,“挂了千万别后悔。”

许禾柠的手指按到屏幕上,眼看就要挂断。

陈深像是掐准时间点一样,那一字一语更像是掐住了许禾柠的脖颈。

“周倩的那块玉佩,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第31章 你老公看了,会被刺激到吗? 许禾柠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她沉默了几秒,几乎是绝望地告诉自己,陈深应该是查到了。

“什么玉佩,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她一口咬死玉佩就是她的,那又该怎么说?

那是块死物,它不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靠着验血或亲子鉴定就能证明谁一定是它的主人。

许禾柠也可以说,玉佩是她给周倩的,但是被周家人拿去抵债了,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陈深见识过她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本事,不过这样也好,让她存一点希望,再一点点掐住她的咽喉,让她在绝望中体会到窒息感的滋味,肯定美妙极了。

“许禾柠,你要脸吗?抢了周倩的身份,霸占了人家季家少奶奶的位置,季岫白要知道你是这种人,会不会把你一脚踢出去?”

陈深吃准她不敢挂他电话了,因为她心虚,她也不知道他手里究竟捏着多少不利于她的证据。

许禾柠被说的牙关紧紧咬着,半晌才挤出几字。

“你想怎么样?”

陈深坐在乔宁的书桌前,翻着她已经完成的那一摞画稿。

“我要见你,就现在。”

许禾柠躲他都来不及,陈深不得不再提醒她一句,“我让人去周家找到了周倩小时候的照片,那玉十年前就挂在她的脖子里。”

“又或者,你想让我带着周家人来找你对峙?”

许禾柠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去,不得已之下只能先稳住他。

“在哪见?”

“你不是怕你老公知道吗?你来乔宁这。”

挂了电话,陈深正好翻到许禾柠的那张画像,那双漂亮会说话的眼睛已经填了上去。

他将那张画拿下来,折起后放到兜内。

许禾柠赶来时,佣人说乔宁在楼上。

经过那次的惊吓,她话更少了,许禾柠去房间找她,并未看到陈深的身影。

“柠柠……”

乔宁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许禾柠看她人都瘦了一圈,“你是不是还不听话,没好好吃饭吧?”

“你别……生气,我,我就是……吃不下。”

许禾柠该安慰的话,上次来的时候就都说过了,“宁宁,冯婷婷也被我关箱子里了,她也天天做噩梦呢,我前两天看到她了,比你还惨,瘦得两个眼窝都凹下去了。”

许禾柠说着,两手放到眼前做了个熊猫眼。

“眼袋挂到嘴角边了。”

乔宁没忍住,捧着肚子发笑。

“这样才对,我让阿姨去给你煮点吃的,我盯着你吃。”

乔宁比她更敏感,原本乔母是冯老的原配,只是结婚了十几年一直怀不上,她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乔宁,却又意外得知原来她不能生孕是因为长期被姓冯的那个男人下药。

人家早就在外面有儿有女。

许禾柠让她躺下来再睡会,她走出房间,将门轻带上。

门口站着个男人,见她出来,手掌迫不及待擒住许禾柠的手臂。

她怕挣扎会弄出动静声,就只能跟着他的脚步。

陈深将她带进了对面的书房,一把将她推进去,把门又推上反锁。

许禾柠轻揉被他捏红的臂膀处,神色镇定,但她靠着墙,明显地在防备他。

陈深逼上前,周遭空气被挤压,温度也渐渐地升腾。

他上前就要抱她,声音里裹着迫不及待,“有没有想我?”

陈深一把搂紧许禾柠的腰,强健的体魄压制着她,脸已经贴上她,许禾柠躲不开,唯一的办法就是埋到他胸前。

“想你,睁开眼就想怎么还没听到你的死讯。”

许禾柠两手推挡在他身前,使劲全力去推,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陈深手伸进她的大衣,把她从外套中剥离出来,衣服被随手丢在地上,男人脚踩在上面,留下一团印子。

陈深手掌握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她,“送你的那条手帕还留着吗?”

许禾柠两眼恨恨地盯着他,“这有什么好留作纪念的,刚到我手里就干了,你应该去男科看看。”

他手掌握着的力道加重些,许禾柠下颚发酸,被迫对上他一双阴戾的眸子。

“嫌少?”

陈深手指抚过许禾柠的唇瓣,轻软而娇嫩,像是蜜桃味的果冻。

“嫌少,一会直接都给你,一滴别掉。”

他手指撬开许禾柠的嘴,陈深料到她会出手,所以也防着她。

但许禾柠没有咬他,而是抬手狠狠在他脖子上抓了道,几道血痕顿现,清晰得吓人。

他偏着头,仿佛没感觉到疼,可眼神明显又阴下去不少。

“陈深,有事说事。”

陈深将手按到脖子处,目光居高临下逼近她,“怪不得逃走以后,就找不到你了,原来是找了这么一座靠山。”

“周家人要知道那块玉还有这用处,会不会来找你闹?”

许禾柠怎么可能不慌呢,心脏因为紧张而扑腾乱跳,但他想看她什么样呢?

哭吗?

跪下求他吗?

抱着他的腿求放过,有用吗?

如果有用,许禾柠真不介意一试。

依她对陈深的了解,跪他不如跪条狗,对付他这种人渣的法子只有一个,干就完了。

“我要一口咬死了玉就是我的,我相信季岫白会选择相信我。”

陈深听着那名,眼尾透着凶狠,他脸埋入许禾柠颈间,嘴唇贴着她的颈动脉,“这么信任你?行,你要是顶着一身被我弄过的痕迹让他看见,他还会信你吗?”

许禾柠跟季岫白可没有那么坚固的感情基础,这要真被他瞧见了,不死都得去掉半条命吧。

她推不开他,但仰头正好能够到陈深的下巴。

两人像是被困死在牢笼里的野兽,互不相让,唯一的不同是陈深不舍得对她下死手,但许禾柠舍得。

她张嘴咬住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用力咬紧,那地方柔软,疼痛钻心,陈深握住她的脖子用了劲才将她分开。

他被她咬得渗着一圈血渍,许禾柠舔了下唇瓣,陈深将手按到许禾柠脑袋上,想让她蹲下身去。

他另一手放到皮带上,随着皮带被咔嚓一声打开,陈深话里带着几分诱导。

“让我舒服了,我就不为难你,这个秘密我替你保守下去。”

第33章 想勾引他 许禾柠惊醒过来,听到有脚步声在走近。

她睡觉是把脑袋都蒙在被窝里的,这会一身汗,她忙推开了被子。

季岫白坐到床边,伸手想要开灯,但许禾柠说了声不要。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就是怕她情绪不好,会被他看出来。

“刺眼。”

这会屋内漆黑,季岫白的声音像有穿透力一样,“做噩梦了吗?好像听到你说了梦话。”

许禾柠不知道她梦里面居然喊了陈深的名字。

她喊得轻,又模糊,季岫白也没听清楚。

“嗯,梦到从楼上掉下去了。”

许禾柠只能依稀感觉到男人坐在哪,但是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她手往旁边伸,摸到了季岫白的领带。

她大着胆子攥紧手指,随着手上的用力,那条领带越来越紧,她明显感觉到季岫白的身子也在挨近。

陈深暂时没有什么小动作,但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许禾柠已经碰到了季岫白的脸,她紧张地将另一手抱住男人的肩膀。

她已经投怀送抱成这样了,他真的能坐怀不乱吗?

许禾柠呼吸滚烫,可季岫白却没有将她扑倒在床上的意思。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她一点勾引人的经验都没有,更不敢把手往他身上乱摸。

万一季岫白不喜欢这套,说不定还要骂她不要脸。

许禾柠只能做最后的尝试,她柔软的唇瓣颤颤巍巍触到他的脸庞,她想去吻他,如果他没有推开,那就说明至少他不讨厌她。

许禾柠唇瓣贴紧男人精致的脸颊,沿着他的下颚来到他嘴角旁。

她唇瓣刚启开,额头上就多了只手。

手掌微微用力,正在将她推开。

幸亏是关着灯的,要不然许禾柠没脸见人了。

这回比上次还要惨烈,直接被拒绝了。

她立马放掉了抓着领带的手,转身窝回床上,将被子拉高于头顶。

“我还没睡好,我再睡会。”

许禾柠嗓音颤颤的,但季岫白的手已经钻到被子里,想要将她拎出来。

她将自己裹成蚕蛹,“别管我,我也不饿,我就想睡觉。”

男人连带着那床被子也抱在怀里,“你发烧了,难道就没感觉吗?”

许禾柠只以为是睡多了,所以脑子才懵的,季岫白将床头的灯打开,打电话让苏晓送药上来。

她从被子里被拉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苏晓敲门进来时,看到她脸烧得通红。

“天哪,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发烧了?”

季岫白从她手里拿了退烧药,许禾柠缩在床头,在乔宁家被陈深脱了外套,后来离开的时候她穿了件毛衣就走了。

再加上跟他对峙的时候,冷汗浸透了后背,没想到上车那一会时间吹到冷风,居然就发烧了。

“没事,我身体底子很好的。”

季岫白拿了温度计,给她测量体温,显示39度。

他低眸盯着上面的数字看,不动声色轻问她,“没烧糊涂吧?”

“没有啊,我清醒着呢,你们放心……”

只是全身都酸痛,好难受,脑袋也痛。

“既然清醒,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

苏晓杵在旁边,一脸想要听八卦的表情。

许禾柠收起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她也只能装傻充愣,“我一直都在睡觉,什么都没做。”

季岫白弄了退烧的药丸给她吃,晚饭是吃不下了,他让苏晓先出去。

“煮点粥放着,一会等烧退了再说。”

“好。”

她全身像个火炉子,季岫白什么时候上床的她也不知道。

许禾柠贴在床边,随时都有滚下去的可能,吃完药没多久身上就开始出汗,她热得盖不住被子,翻个身全踢掉了。

季岫白看眼,伸手替她掖好。

“忍一忍,一会就好。”

他们这一辈人全是这么捂过来的,出汗越多好的越快。

许禾柠这会侧躺着,被烧得眼皮都肿了,她眯着一道缝,就连床头那点微弱的灯光都觉得刺眼。

她只要一发烧就害怕,她骨子里是个胆小鬼,怕死极了。

许禾柠身体素质不好,小时候她都是奶奶照顾的,但有一次奶奶刚去叔叔家她就病了。

她烧得迷迷糊糊,找到养母说难受,让她给颗药。

只是药没要到,却被她照着心窝子踹了一脚。

许禾柠那会就知道,这世上除了奶奶没人爱她。

她记这仇记到现在,再看看季岫白,想想方才的事,她暗地里也给他记了一道。

许禾柠再度踢开被子,像条鱼儿一样扭动,她来到季岫白身边,双手抱住男人的大腿。

他皮肤微凉,身上就披了件薄的睡衣,许禾柠用两腿夹住他,这比退烧药还好用。

“舒服。”

她满足地将脸往他身上贴。

但季岫白此刻不舒服,太烫了,还踢不开,被她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

不过想着她在生病,可怜样的,也就随她。

只是许禾柠明显不老实。

她手掌钻到男人的睡衣内,手心是最烫的地方,她贴着季岫白的腿来回地、上上下下地摸。

她是降温了,却丝毫没感觉到被她抱着的这具身子,越来越硬。

季岫白低头看着窝在他腰边的那颗脑袋,她的手似乎还想着往上钻。

男人呼吸一阵急促,“摸够了没?”

许禾柠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瓜,“没有。”

第34章 难耐 i&t他反正对她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摸摸怎么了?

许禾柠还想把他外面这层碍事的布料扒了,毕竟她的脸也烫,想埋进他八块腹肌里滚滚。

季岫白抽出旁边的枕头,将它放到自己小腹上。

许禾柠以为他贴心的是给她枕的。

她抬了脑袋,将头睡到枕头上,果然软软的很舒服。

季岫白人真好。

她没注意到男人潭底有欲气聚拢,脸上似有享受,却又有难耐。

许禾柠究竟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他拿枕头是因为她当时呼气都涌在他腿间,他起了反应,只不过他反应快,才没被她看穿。

她倒好,直接睡上来了。

隔了个枕头,她是感觉不到底下的东西,可她的长发铺开在枕头处,脸侧着,时不时又动两下。

从季岫白的角度望下去,却又是另一番的美景,有些动作看着相当到位。

季岫白犹如被人架在火上反复的蹂躏,可只是这么一下,他觉得不满足。

他伸手摸到许禾柠的脑袋,手指滑过她脸颊后摸到了她娇嫩的嘴唇,浑身的麻意在舒展蔓延,身体紧绷得像是拉开到极限的弦。

许禾柠小嘴微张,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那呼吸烫到季岫白的手指,也让他的魂给拉了回来。

她病成这样,他这心思倒是烈的狂野。

季岫白收回的手放到许禾柠肩膀上,将她给拉开了。

“躺好。”

许禾柠头晕,身体软绵绵往旁边倒。

人生病的时候特别矫情,她就觉得季岫白刚才推她那一下,使了好大的劲。

她看到季岫白起身的动作,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进了浴室。

他去冲了个冷水澡,水流汩汩从头顶往下泄,季岫白手指抓过浓密的发丝,饱满的额头挂满水珠。他的眉骨被衬得更加硬朗,他微微仰着头,水泄下他高挺的鼻梁。

季岫白看向身下,就是泄不掉这满身的火。

……

翌日。

季岫白刚出门,苏晓就上了楼。

许禾柠烧退了,这会靠着床头,听到敲门声就猜到是苏晓。“进来。”

有道身影快步进来,苏晓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好得差不多了。

“烧退了吧,饿不饿?”

许禾柠身上舒爽不少,不过没觉得饿。

她两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也不知道这病恹恹的模样是不是特别丑,“苏晓,我难看吗?”

“啊?”据她所知,许禾柠不是凡尔赛的人啊。

“少奶奶您别开玩笑,您就算现在照镜子都美得很,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对男人杀伤力最强了。”

许禾柠怎么这么不信。

如果真是这样,季岫白怎么跟尊石雕似的,完全不为所动。

“也许只是你觉得我还可以,但在男人眼里,我却很普通,甚至还有点丑。”

苏晓听完这话,都想掐自己人中。

“怎么可能,你这长相啊,是个男人都会为你倾倒的,我就不信……”

苏晓话说到一半,陡然转过弯来,“哎呦我去,你不会说小九爷……”

许禾柠长发披散在肩头,神色掩不住失落,她可能是心急了些,但也是不得已的。

但凡她能看到点希望,她也想慢慢来。

苏晓想到前阵子牛蛋的事,她低下身,弯着腰,神色小心翼翼,“会不会小九爷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淮园前阵子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让送了十全大补丸来,可季岫白可能没吃?

许禾柠那次是瞎猜的,但经过苏晓这么一提醒,也觉得可能是这个原因。

她小脸从并拢紧靠的膝盖上抬起,清澄的眼底坠入一丝明耀,如果只是这个原因,那她能接受的。

毕竟身体的原因可以治,但要是心里压根没瞧上她,那许禾柠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你等我,我找个机会探一探。”

苏晓一副都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你?”许禾柠怕打草惊蛇,要被季岫白知道了,她俩都得完蛋。

苏晓平日里就羡慕小淮园的管家,那是跟着老爷子一起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她也想当许禾柠的左右手。

等两人都老了,她再把儿子安排给小少爷当管家培养……

嘿嘿,想想就美。

“少奶奶,我办事您放心!”

苏晓当晚就集中火力缠连淮去了。

她在院里堵着他,说要跟他打听些事。

两人一个是季岫白的心腹,一个是许禾柠的未来心腹,彼此交换信息也很重要。

“连淮,”苏晓满脸愁容,“你说小九爷是不是真的不行?上次的药丸他吃了吗?”

连淮看她是不要命了,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你怕是在嫌自己命长吧?”

他瞅了眼,还好四下无人,这才松手。

“没这回事,你别乱猜。”

“你怎么知道?这么隐私的事,他也不会让你知道。”

连淮轻闭眼帘,这丫头傻里傻气的,“小九爷的身体状况,我比你清楚,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件事?”

“可他对少奶奶好像……冷冷的,淡淡的。”

不应该啊。

季岫白那亲人的狠劲,他又不是没见过。

难不成新鲜劲过去了?

啊,小九爷这么渣的吗?

连淮绞尽脑汁,有些欲言又止,苏晓急得用手指捅他,“说啊!”

“以前想跟了他的那些女人,好像都有个共同点,就是豁得出去。”

连淮手放到嘴边,人又挨近苏晓耳旁,“有客户给小九爷送过女人,我看到过照片,全身上下就几根羽毛挡着……”

苏晓听得面红耳赤。

“你千万别说出去,我猜小九爷是喜欢这样的,只不过那女人身材一般,他说了句没发育好,把人退回去了。”

也就是说,但凡是个丰满的,那季岫白就吃这一套了。

从连淮嘴里套出来的话,绝对错不了。

苏晓屁颠颠回去复命了。

但许禾柠一听,恨不得把脑袋摇掉,“不行,我真的不行,做不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就当给自己个机会嘛!”

也是。

要是这次还行不通,许禾柠就彻底放弃了。

这晚,季岫白回来时挺晚了,他回到房间,许禾柠还没睡,听见脚步声,将两根细细的吊带从肩膀上拉下去。

第35章 拒绝!(约了别人) 真丝的料子薄而透,对身材要求极高。

太过于单薄的,撑不起那个型,可身上但凡有那么一丁点赘肉,又破坏了它细腻性感的美。

许禾柠大片后背都露在外面,开叉的V字口几乎到她的股沟。

苏晓给她出的主意是,直接穿里面的,那是她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羽毛同款。

可许禾柠胆不够肥,就多买了身上这一件。

季岫白一眼看到她,目光没有移开。

灯光柔和地洒落到许禾柠的脊背上,她放下手里的乳霜,从凳子上起身。

“你回来了。”

睡衣紧紧地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许禾柠骨子里就有股勾人的劲,一步之遥的距离,促成了她想将他拉下神坛的妄念。

季岫白视线扫过她身前,知道她有料,也见过摸过,不过这样遮一半藏一半的诱惑力烧得他意志在溃散的边缘处,成了蠢蠢欲动的欲念。

他坐到床边,许禾柠更受不了他这样的仰视。

仿佛已经一把撕光她身上的布料,她走过去坐到季岫白身上。

男人手掌贴住她的腰身,“病完全好了?”

“嗯,早好了。”

许禾柠低着头,她这点本事,就算全部使上都没用,搞不好反而把人弄得兴致全无。

她打算直接一点,她葱白的手指放到男人颈间,将他的扣子往下一颗颗解开。

季岫白结实的胸膛展露无遗,腹肌一直绵延到裤腰往下,许禾柠解了最后的一枚扣子,目光盯着他腿看。

她最后咬咬牙,将手放到季岫白的皮带上。

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因为笨手笨脚,她扯了好几下都弄不开。

季岫白见她动作焦急,他拉过她的手放到皮带扣上,手指轻轻一拨,扣头就弹开了。

“以后知道怎么解了吗?”

男人抵着许禾柠的额头,用她的手将他的拉链拉开……

他双手放到许禾柠身后,两手搂住她的腰往上轻提。

许禾柠就以这个姿势坐着,烫得她粉嫩的脚趾蜷起。

季岫白双手压紧压实了她,她想,她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他身体有问题了。

还说什么要给他补补,要真吃了进补的,那就要人命了。

许禾柠的双腿,晃晃荡荡,白得灼人,那件真丝睡裙本来就短,这会就吊在她大腿处,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蕾丝边。

他抱紧她往后倒,按着许禾柠的脑袋亲吻。

她战栗颤抖得犹如一朵小白花,被风一吹就要散落在地。

许禾柠被吻得几近缺氧,胸口紧紧地挨着,能听到彼此狂乱的心跳声。

手机铃声响起时,她下意识搂紧季岫白的脖子。

别接,不接了。

差一点就成功了。

季岫白喘息声粗重,但还是扣着许禾柠的后颈,将她拉开些。

她还趴在他胸前,男人指尖在她光裸的背上摩挲,另一手伸到旁边摸出了手机。

“喂。”

许禾柠听不清那头的说话声,但她感觉季岫白身上的那股欲气收得很快,仿佛刚才只是一瞬间的破了金身,要怪都怪女妖精勾人。

他一手抱着许禾柠的腰坐起来,电话那头沉默下去,仿佛在等他说话。

季岫白说了句,知道了。

他将手机丢到旁边,拍拍许禾柠的臀,她明白他的意思,这肯定不是让她继续。

许禾柠攀着季岫白的肩膀,从他身上下去。

男人高大的身影站起来,裤子松垮地搭在胯间,他将拉链拉好,这才居高临下地看她。

“我有急事,要出去趟。”

那两根吊带因为方才的激烈,这会就吊在许禾柠的手肘处。

她拎起来,让它勒回肩膀上,“好。”

季岫白见她脸色温和,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大掌轻握住她的下巴,“我可能今晚不回来,不用等我。”

许禾柠将裙摆也拉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苏晓住在一楼,听到庭院内传来汽车的发动声。

她咻地掀开被子,蹿出房间,没过一会就看到季岫白从楼上快步下来。

衣服都整理好了,但苏晓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肯定只成了一半。

谁啊,这么缺德!

她担忧地朝楼梯口看看,打消了上去安慰的念头。

许禾柠心里多多少少会不好受,还是让她自己待会吧。

房间内,许禾柠将睡衣和穿在里面的情趣内衣都脱了,她换上自己的衣服。

苏晓给她选的牌子还很贵,但就算不舍得扔,也用不着了。

许禾柠将它们丢到垃圾袋内,然后上床睡觉。

丢脸的事,有过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可许禾柠还是吃了不甘心的亏。

她躺到大床上,拥紧了怀里的被子。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既然季岫白只是想遵守好这一年之约,那她不该去破坏这个规则。

他是想着一年以后,给她一笔钱,分得清清楚楚的,他肯定是怕碰了她会有麻烦。

许禾柠轻闭上眼帘,人啊,就是不该碰自己高攀不上的东西。

就像她,被苏晓她们一口一个少奶奶地喊着,她就真的将季岫白当成了肖想对象。

算了,她不信翻遍整个南安城都找不到第二个能帮她的人,季岫白这大腿太粗抱不上,那她换一个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许禾柠坐在餐桌前用餐,苏晓满脸的担忧。

她几乎整晚没睡,然后发现季岫白居然没回来!

“少奶奶……”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许禾柠微笑着安慰她,“我没事啊,我很好,一会就上课去了。”

她上课的的儿女学生很多,课后几乎都是豪车来接送。

许禾柠平日里都独来独往,不过也有说得上话的几个同学。

“柠柠,下课后一起去吃饭吧?你从来不跟我们聚餐,这样可不行啊。”

“就是,朋友多了路好走,老祖宗的话最有道理了。”

许禾柠这次没再推辞,而是爽快答应了。

“好。”

“太棒了!”

吃饭的地方是她们选的,许禾柠刚坐到车上,就接到了季岫白发来的信息。

“我让连淮过来接你,一起吃个晚饭。”

她手指机械地在键盘上敲着。

“不了,约了别人。”

第36章 我被人欺负了,你快来 别人?

许禾柠在南安城除了苏晓和乔宁,还有谁跟她熟到能一起吃饭?

这约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季岫白从公司离开,上了车,冷不丁问一句。

“她最近交了什么朋友?”

连淮听苏晓提过最多的就是那个乔宁了,“少奶奶圈子很简单,除了冯老家的小女儿,应该没有别人。”

不过连淮觉得想主动接近许禾柠的人肯定不少。

季岫白盯着屏幕上的那几个字,想回什么,但许禾柠渐渐融入到新环境中,新朋友总会越来越多。

他盯向窗外,连淮瞧他有些失神。

“小九爷,我们是回去吗?”

季岫白晚上难得没有应酬,想当然地以为许禾柠也没事,她的时间能被他随意地安排。

他没说话,就表示同意,连淮让司机直接开车回家了。

聚餐的地方是另外两人订的,选的这家餐厅季岫白之前带她来过。

档次很高,消费也不是一般的离谱,就连一杯普通的水都能收天价费用。

服务员带她们进了电梯后上三楼,包厢环境很好,外面就是全湖景。

几人忙着点菜,又说起今天上课的趣事,笑成一团。

冯婷婷经过时,听到许禾柠的声音有些熟,她把门给推开了。

许禾柠一眼看到站在她身边的乔宁,“宁宁?”

乔宁欲要走进去,却被冯婷婷给捏住了肩膀,“真巧啊。”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朋友,其中一人许禾柠认识,是秦延的那个女伴,跟她打架抓她脸的那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人叫喜喜,原本秦延捧一捧就能红了,却在那晚之后被彻底封杀,连个工作都没了。

“这不是季家那个穷乡僻壤来的少奶奶吗?家里不用种田了。”

她们笑成一团,花枝颤颤的样子。

“你别这样说,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是小野鸡了。”

冯婷婷咬着笑意,提议道:“既然大家都认识,要不坐一桌?”

跟许禾柠一道来的两个女生并不愿意,本来就不熟,吃饭不就图个开心吗?

“不用了,这是我们订好的位置。”

冯婷婷从小就嚣张,她母亲虽然是小三上位,但手段厉害到逼死原配,她也习惯了踩着乔宁欺负,对别人更加不会客气。

“你掂量清楚,得罪了我家会有你好果子吃吗?”

冯老跟一般做生意的人不一样,家里人多多少少也提过,这种人能不惹就别惹。

冯婷婷拉了乔宁进去,“我本来想带她去玩点刺激的,她真该好好谢谢你啊,许禾柠,看来你是她的福星呢。”

许禾柠起身,将旁边的椅子拉开。

她走过去要拉过乔宁,但冯婷婷把她的手推开。

“这是我妹妹,你还怕我害她吗?”

许禾柠也不让着她,她往冯婷婷边上挤,伸手时手肘往她腰间一顶,冯婷婷一阵吃痛,人也让开了。

许禾柠趁机拉过乔宁去坐。

“柠柠……”乔宁一看到她就心安了。

原本她一个人住着大房子,生活也可以很安逸,但冯婷婷三天两头找她的茬。

她想把她拒之门外都没用,开锁的直接卸了她家的门,一帮人就这么冲进去把她从家里往外拉。

面对她的,不是辱骂就是刁难。

说她和她妈妈一样,中看不中用。

许禾柠给她夹菜,“既然出来了,那就好好吃饭。”

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冯婷婷顶着,她今天穿了双十公分的高跟鞋,比她们都高。

那几人就坐在她们对面,眼睛直盯着许禾柠,像要把她吃了一样。

“许禾柠,那位小九爷是喜欢你才娶你的吗?”

“不是啊,民政局都没管这么宽,冯小姐上辈子是管银河的吗?”

冯婷婷一语噎住。

旁边的喜喜笑着插了句话,“婷婷你别跟她计较,她在季家就是透明人,我猜小九爷碰都不会碰她一下。”

她倒真是猜对了。

许禾柠一想到她被季岫白推开,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冯婷婷从喜喜嘴里得知了季岫白是被迫娶得许禾柠,那她胆子就更大了。

“许禾柠,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输了的人要把自己男人叫来,他要是不给你这个面子,你就得挨我一巴掌。”

冯婷婷还不如直接说,她就想抽许禾柠巴掌。

“我没兴趣跟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是不是大城市的千金小姐都这么闲?有这功夫不能好好赚钱吗,在这搞什么雌竞。

“婷婷,她明显是不敢,她知道她必输无疑。”

许禾柠点点头,“是啊,我肯定输,别跟我玩激将法,没用。你这八百个心眼子没一个有用的,累吗?”

“……”

几人面面相觑,要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摆在这,她们高低要冲过去打她一顿。

冯婷婷起身,倒了一杯红酒来到乔宁身边。

“妹妹,上次生日没玩尽兴,姐姐先敬你一杯。”

“不……不用了,我,我不能……喝酒。”

冯婷婷将酒杯往乔宁的手里塞,一个不肯喝,又不敢得罪她。

许禾柠看着冯婷婷握住乔宁的手腕,然后将那杯酒往自己脸上泼去。

“啊——”

她踩着的高跟鞋差点没站稳,酒渍从脸上往下滑落,“你居然敢泼我,你怎么敢的?”

许禾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真的心累。

冯婷婷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拿了手机,没过几秒就听到她哭起来了。

“深哥,我被人欺负了,你快来。”

陈深语气冷漠,“不是没死吗?别人欺负你,你没手?”

冯婷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边上的喜喜一拍桌子,“许禾柠,你们别太过分!”

这话钻到了陈深的耳朵里。

冯婷婷在那边抽泣出声,更像是在撒娇,“深哥……”

“你在哪?我现在过去。”

“?”冯婷婷心里大喜,赶紧把酒店名告诉他,“深哥我被人泼了酒,我的脸……”

嘟。

电话已经挂了。

冯婷婷没脸得要死,只好自言自语又说了一番话。

许禾柠听到那两个字时,脊背已经蹿上股凉意,她推开椅子就要走。

冯婷婷见状却是快步走到包厢门口,将门反锁上,再紧紧地靠着门板,“谁都别想离开。”

乔宁吓坏了,这怎么还搞碰瓷这一套啊?

那些讨厌的女人,笑得得意洋洋,“许禾柠,有本事你把小九爷也喊来,婷婷的男人来了,一会你们会死得很惨。”

“小九爷随便出个手的事,就看你能不能让他大驾光临了。”

喜喜在秦延身边待过,知道他们这帮兄弟都是怎么看许禾柠的。

季岫白不光不喜欢她,甚至还很嫌恶吧。

“你们啊就别为难她了,瞧把她吓得都要跑路了。”

乔宁气得手都哆嗦了,忙偷偷摸了手机,给苏晓通风报信。

许禾柠被几人拦着出不去,直到包厢外面传来敲门声。

冯婷婷将门打开,声音里夹着委屈和雀跃。

“深哥,快进来。”

陈深往里走时,空气都冷冽下去不少,他目光落在许禾柠身上,像无孔不入的寒霜一般。

第38章 比男人,怎么比? 冯婷婷听到这话,还是有些慌的。

但喜喜不是打包票,说季岫白绝不可能这么无聊,专门赶来一趟的吗?

喜喜听了也紧张,使劲掐着自己的手。

她对季岫白的了解,全部源于秦延。

是他说季岫白清心寡欲,不管俗事,还说过他是从地狱里杀回来的人,是这几年的历练遮掩了身上的血腥气。所以他几乎是冷酷无情,商人利益为重,就不会管他人死活。

更何况,是许禾柠呢。

他不待见她的呀。

季岫白目光在一桌上扫了圈,每个人脸上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半秒,唯独到了陈深这不一样,不过,也就是多看了他一眼。

“谁不让你走?”

许禾柠冲对面抬了抬下巴,“冯小姐说,要跟我比男人。”

冯婷婷挨过冯老巴掌的脸,情不自禁痛感加剧。

许禾柠旁边的女同学忙起身,要把位子让给季岫白。

“你坐我这吧。”

季岫白冷艳的脸别过去,语气淡到听不出情绪,“不坐了,谢谢。”

他显然不打算久留,接了人就要走的。

这一桌上所谓的刁难和咄咄逼人,到了季岫白的面前变得这样苍白,他的眉目间藏着睥睨的冷漠,说好听是漠然,说得难听,就是不屑。

“比男人?”他第一次听说,“怎么个比法?”

陈深是个硬茬,许禾柠怕他听了这话跟季岫白杠上,到时候场面弄得不可收拾,对她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陈深确实是坐不住的,但还未开口,许禾柠脸朝他那侧动了动,“比不了,冯小姐的男人没来。”

陈深刚才已经说了,他不是。

看来许禾柠很喜欢他的这个回答,陈深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

季岫白看许禾柠面前摆着的筷子,似乎一动没动,酒杯里也干干净净,他看向对面几人,目光从喜喜脸上掠过时,她吓得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胸前。

冯婷婷硬着头皮,“我不是在无理取闹,实在是因为……我才是受害者,她们用酒泼了我,你看我头发还是湿的。”

乔宁就想要据理力争,“不是……我们没泼,更不关……柠柠的事!”

季岫白拉了许禾柠让她站起来,“还想在这坐会吗?”

“不想。”

“那我们走。”

冯婷婷是被完全无视掉的。

她立马站起身来,“小九爷,你就这样相信她的话?她说她没做过,证据呢?”

季岫白眼底蓄满不耐,腕上的昂贵手表在灯光下泛出一层冷光,“冯小姐,我劝你适可而止。就算她真的做了,你又想怎样?”

难不成她还指望季岫白给她主持公道?

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介意她做没做。

适者生存的世界里,向来都是强者说了算。“你不会……想让她跟你道歉吧?”

许禾柠手扶着椅背,转身时是从陈深身边走的,她目光深深地睇了他一眼,他似乎是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处境已然艰难,如果喜欢她,就要给她活路,这是许禾柠上次就说过的。

陈深没动,视线冷冷地扫向冯婷婷。

“你够了。”

“深哥——”

陈深就差把闭嘴两字糊她脸上。

“季岫白,我们回去。”

耳边,传来许禾柠的说话声,陈深眉角轻轻挑动,果然,她是连名带姓喊季岫白名字的。

许禾柠的几个同学也都起身,她走的时候,把乔宁也带走了。

冯婷婷一把用力推向喜喜,差点将她坐着的椅子都推翻。

“你不说季岫白不可能来吗?还说他兄弟说的,压根不在乎她,瞧不上她,现在这是几个意思?”

这话简直说进了陈深的心坎里。

他站起身,丢下句话,“没有感情是一回事,但她季太太的脸面是跟季家挂钩的。”

季岫白可以不管许禾柠,可不得不管她这张脸。

冯婷婷见他要走,忙追出去一步,“深哥,我还没吃饭,你不陪我吗?”

陈深半分面子不给,向来是这副拽得要死要活的模样,“你当我很闲?”

可他刚才明明特地为了她跑一趟啊!

陈深的车在楼下等着,梁琮见他过来,忙替他拉开车门。

“深哥,我刚看到许禾柠跟季家那位爷走了。”

“嗯。”他口气不轻不淡。

嗯是什么意思?梁琮偷偷观察陈深的脸色,他居然不像在生气。

“她现在是季家少奶奶了,跟那位小九爷处着处着,会不会处出感情来?”

这一点,陈深笃定得很,他断然摇头。“不会。”

“为什么?”梁琮不懂。

见过谁家夫妻那么生疏的?

许禾柠还叫那位,季岫白。但她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喊了他一声,深哥。

怪好听的。

梁琮透过后视镜看着陈深,永远阴云笼罩的脸上,此时却像是被谁添了一抹色彩,着墨过重,显得整个人浓艳不少。

……

许禾柠让司机顺路送乔宁回去。

到了她住的地方,乔宁不好意思地解开安全带,“柠柠……都是我不好,要不你们来我家,吃顿便饭吧。”

许禾柠让她别放在心上,“快进去吧,我明天下午没课,我来找你。”

“好。”

季岫白全程没说话,车子开回去的路上,连淮看看不对。

“少奶奶,小九爷怕你出事,着急赶来的。”

她怎么不知道说几句好话呢。

季岫白看他这张嘴有点多余,“让你说话了吗?”

连淮赶紧抿紧嘴唇,许禾柠脸上没什么表情,其实只要陈深不生事,她根本就不怕冯婷婷。

至于季岫白,他着急赶来不过就是怕她丢季家的脸吧。

“谢谢小九爷。”

这声称呼,生疏到是个人都能听出不对。

季岫白视线缓缓地落到她脸上,“那个姓陈的为什么也在?”

许禾柠想到陈深这人,原本就不舒爽的心情变得愈加烦闷,看不惯又干不掉他,别提多憋屈了。

“他是冯婷婷叫来的,来给她助阵的。”

但季岫白介意的点,太多了。

他手指在腿上轻敲,眼窝处被投了道暗影。

“那他为什么坐在你边上?”

第39章 离他远点,他手上不干净 许禾柠嘴唇轻动,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不是,她跟季岫白不过是假夫妻,他为什么要管这些?

“他来的时候,没有其他位子了。”

这好像不能说服他吧,但是算了,许禾柠也懒得找其它理由。

季岫白心头有些堵闷,刚才那种场面,原本是他最不屑去面对的。可他到底还是怕她被人欺负了,别到时候又动起手,寡不敌众,再被人抓破脸蛋。

没想到他一进去,就看到陈深挨她坐着。

而许禾柠这会对他的态度,冷淡得要死。

“离陈深远点,他手上不干净。”

许禾柠也想啊,做梦都想,“噢。”

什么叫噢?!

多说一个字会怎么样?

夜色渐深,许禾柠感觉到肚子饿了,季岫白问她,“找个地方吃饭?”

“不用了,”她不想跟他坐一起,还是觉得挺尴尬的。她跃跃欲试了好几次,衣服都被脱光过,该看的全看过,不该摸的对方他也都摸过,许禾柠没法装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家吃吧,不想再折腾。”

她就差把拒绝都写在脸上了。

车子内一下没了说话声,司机显然提了车速,想赶紧把这两人送回去。

半路上,有铃声响起。

连淮接到电话时,语气听着一紧,他挂了通话后转身,“小九爷,丽和苑那边出事了。”

许禾柠看到身边的人身子似乎正了正,季岫白没问出了什么事,只是表情变得冷冽,整个人都笼罩在无尽的阴影中。

许禾柠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过去,这儿离家不远,估摸着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

如果司机赶一赶,一会就能把她放到门口,应该不会耽误他去那个丽和苑。

许禾柠刚这么想,就听到季岫白开了口,“停车。”

司机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到路边。

半边车身隐在昏暗的路灯下,许禾柠正好在有光的那一侧,她脸上的不自然被光线模糊,她一下就明白了季岫白的意思。

许禾柠识相,忙将手放到旁边的车门上。

“没关系,我在这里下就好。”

他着急想去见的人,肯定很重要。

车门被她推开,许禾柠腿迈到外面,季岫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待在原地别动,让苏晓来接你。”

这会还不算太晚,路上还有不少行人。

许禾柠背身走了出去,她只是嗯了声,嗓音似乎绷着,还不忘替他将门关好。

车子没有立马发动,许禾柠站在路边,低垂着脑袋不想让人看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做出打电话的样子,季岫白见状这才让开车。

许禾柠余光瞧见车子离开,她抬起的手臂这才落下去。

屏幕黑着,她没让苏晓来接,季岫白的车已经开没影了。

她其实猜到了一些故事情节,大概是季岫白本来就有喜欢的人,但是她的突然出现委屈了那个女人,她只能在见不得光的地方藏着。

要是换了许禾柠,也会觉得不甘心。

她都怕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到时候季岫白会不会恨到她身上?

许禾柠在路边驻足,这个城市对她来说还是陌生的,听不到家乡熟悉的鸡鸣狗叫声,也见不到哪怕是一张熟悉的脸。

但她一下就想到了,陈深。

在她最想家的时候,居然会想起陈深。

车子已经开出了一公里,在前面等着红灯,季岫白视线望向窗外,看到有行人在路上走。

没有同行者,长长的影子落在地上显得很孤单。

当初许禾柠也是这么孤孤单单找到小淮园来的,季岫白恍惚间,好像又看到她站在马路边的样子。

许禾柠自己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就听到有汽车喇叭声响起。

她又没碍着谁的路,便没多搭理。

司机将车窗落下去。

“少奶奶。”

她脚步停下来,居然看到季岫白的车就靠在边上。

“上车。”说话的是季岫白的声音。

她知道他赶时间,就过去拉开车门,矮身往里坐,许禾柠摸不透他怎么想的。

“我让苏晓来接了,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

连淮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止住了声。

许禾柠没再多嘴,只是看着车在前面转了弯,目的地跟家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这是要带她一起过去?不怕待会尴尬吗?

车子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看外面的景色也越来越浓重,高楼似乎突然间都消失掉一样,路上变得很黑,目的地是一座老式的独栋别墅,半面墙都爬满了绿植。

许禾柠从车里望进去,只有二楼有盏灯微弱地亮着。

孤零零地映在黑夜中,有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惧感。

季岫白已经推开车门下去了,他没说让她跟着,许禾柠原本打算在车上等。

“少奶奶,您跟我进去吧。”连淮下来后,替她把车门打开,看样子时间不会短。

许禾柠一切都听他们的安排,走到门口时,她还是问了句,“这样行吗?会不会不方便?”

连淮在前面带着路,也不知道要怎么同她说,发现话到嘴边,根本解释不了一点。

“少奶奶,您待会在客厅坐着,千万别去楼上。”

“好,我明白。”

许禾柠进了屋,连淮让她不用换鞋了,她看着他快步冲向楼梯口去到二楼。

她走到沙发前去坐着,茶几上摆了个复古风的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玫瑰花,许禾柠没看到有关于女主人的照片。

她在这总归是尴尬的,就是想不通季岫白怎么敢的?

一会要是被上面的女人看到她,恐怕得疯。

许禾柠想着,她要不回车里去坐?

她刚要起身,楼上突然传来阵叫声,别墅内的宁谧被撕裂开,就像是毫无预警地打下一道惊雷,吓得许禾柠后背发凉。

楼上的声音不是一下就消失的,变得很嘈杂,好像有人在摔东西,又好像有佣人的尖叫声。

许禾柠没走,乖乖地坐在沙发内。

也许一会季岫白哄不住了,就会下楼来叫她,让她亲口去跟那个女人解释,说他们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许禾柠轻掐着掌心,怪不得,他不止一次地推开她。

第40章 她见到了,那个女人 二楼有医生在,也有佣人在,可是谁都进不了那个房间。

房门敞开着,一道微弱的光从门缝里挤出,屋里有个女人手里举着个杯子,一手指向想要接近的季岫白。

“别过来,都走开——”

季岫白怕她伤害自己,没有再上前,他语气变得慢慢的,“先把东西放下来,刚才外面只是放烟花的声音……”

“不,是烧起来了,你骗我!”

女人绕到床边,指着四周让季岫白看,“起烟了,一会就要把这里都烧光了。”

季岫白想趁机过去按住她,但女人犹如惊弓之鸟般,她一下跳到了床上,将杯子往季岫白的方向砸过去。

差一点就砸在他脸上,他手臂一挥,正好用手给挡开。

但此时的女人已经跑出房间,守在门口的佣人想拉住她,被她用力撞开。

连淮正在联系另一名医生,电话还没挂断,就看到个身影飞速跑过去,他下意识去抓她。

连淮只抓住一片衣角,却被女人转身一脚踢得蹲到地上去。

他还没结婚呢,这要是废了,即便算工伤也冤死了。

许禾柠坐在下面,有人从楼上跑动的声特别清晰,走廊铺得都是木地板,每跑一步就有沉重的脚步声,咚咚的音犹如擂鼓鸣鸣,正在离她越来越近。

许禾柠站起身,听着那人是来到了楼梯口。

那里没开灯,只有客厅的光绵延过去,是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

骨瘦伶仃,包裹在宽大的衣服底下,头发散乱地披着,全身上下就只看得清一双脚。

许禾柠瞧不出她多大的年纪,只看她冲了下来。

只不过才下两个台阶,就被追上前的季岫白拉住。

“啊,放开我,我不要在这,我要出去……”

她那么瘦,人娇小得不像话,被季岫白一只手臂勒住给提了起来。

许禾柠看到她用力地踢动双腿,挣扎之下半张脸露出来,只是隔得太远,她一点没看清长相。

季岫白的脸色比平日里要阴沉很多,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下来,眼神看着让人觉得陌生。

可能是怕许禾柠看见了女人的真容,他另一只手臂伸过去挡住她的脸。

季岫白转身带她上去,许禾柠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两人,她是不能过去的,就这么点路,却已经画出了泾渭分明的禁区,一步都不能踏错。

女人长期不出门,身体虚弱,被季岫白抱回房间的时候只有呼出来的气。

他让她坐到床边,手掌按住她的手腕,季岫白蹲在她的面前,试图想要唤醒她。

“小姨,是我。”

“火好大,好大,刚才都爆炸了。”

他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那是烟花,你听错了。”

医生悄悄地进来,趁着女人不备,给她打了一针镇定。

季岫白起身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躺回床上。

屋内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床头柜,四周贴满了油画,那都是她早年间画的。

原本裱着的相框全部拆掉,就怕她伤着自己。

只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画家池姗,如今却成了个毁去半张脸的疯子。

季岫白走到外面,连淮靠着墙,被踢的地儿缓过来些,没那么疼了。

“小九爷,您的手没事吧?”

季岫白抬下手掌,手背处砸出大片的淤青,手指一动,连筋骨都痛得明显。

“没有大碍。”

连淮有些担忧地望向楼梯口,“少奶奶还在楼下,她会不会……误会?”

季岫白冷着英俊的面容,五官依然正挺。

“小姨还活着的事,藏了这么些年,现在也是一样,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连淮清楚,所以面对许禾柠时他才会不知道要怎么说。

“是。”

当年那场火灾发生得离奇,唯一活下来的池姗成了关键人物,可她有时候即便是清醒的,也记不起那天发生的事了。

这是季岫白找到母亲死亡真相的唯一突破口,他不可能让许禾柠成为这个特殊,更不愿意冒一点风险。

楼下,许禾柠靠坐在沙发内,已经饿得不行了。

她跟苏晓说了不回去吃,家里八成没准备晚饭。

她也不想阿姨大晚上再忙活了,她刚拿出手机点好外卖,就听到有脚步声下来。

季岫白走在前面,连淮紧紧地跟在后头,经过客厅时,连淮喊了许禾柠一声。

“少奶奶,回去了。”

她忙起身跟上,回到车里,她一眼看到季岫白手背上的淤青。

他难道没跟那个女人解释假结婚的事吗?

一年时间而已,到时候许禾柠会把他原璧归赵的。

连淮知道两人可能都没什么心情,但晚饭的事总要解决。

“小九爷,要不我在附近找个吃饭的地方……”

毕竟开回去还要不少时间。

许禾柠忙出声拒绝了,“不用,我点了吃的。”

看配送时间,到家应该刚好能吃上。

连淮看看季岫白,见他没说什么,也就作罢了。

这两人都是机器吗?都不用吃东西的,苦了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

回到家时,苏晓还没睡,一直在等着他们回来。

只是瞅着气氛有些不对,她也不敢多问。

直到季岫白上楼,她这才快步走向许禾柠。“小九爷是去接你回来的吧?”

“嗯。”

“那怎么这么晚啊?”

许禾柠看到桌上放着一份外卖,是她叫来的米线。

“就在那耽误了点时间。”

“宁宁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都气死了,早知道我也跟过去给你出气……”

许禾柠饿的胃难受,将外卖盒子打开。

“别吃这个了,我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不用,”许禾柠拆开筷子,“我就是想这个味道了。”

她吃了两口,才发现里面有酸笋。

许禾柠赶紧用筷子将它一根根挑出来。

“你不是很喜欢吃酸笋的吗?”苏晓坐在旁边不解地问道。

许禾柠继续手里的动作,酸笋味道大,一会就算刷了牙、洗了澡,身上可能都会闻得出来。

季岫白今晚不是不高兴吗,别去惹他了。

“晓晓,我吃完就上楼了,你快去睡吧。”

许禾柠收拾完回房间时,季岫白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头发都没擦干,水珠挂在男人乌黑的发丝上,再一滴滴落到肩膀处,将睡袍晕湿了一大片。

她想抬步往里面走,但是被季岫白叫住了。

“今晚你去过那里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第41章 逗弄她,是最好的兴致 许禾柠还是懂的,那地方偏僻不好找,季岫白的目的其实就一个。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季岫白漆黑如墨的眸子落到许禾柠同样波澜不动的脸上,陌生的别墅,失心疯的女人,明显有秘密瞒着她的他们。他不信她不好奇,但她一句都不问。

许禾柠以为他还是不放心,“有必要的话,等她冷静之后我可以再跟你过去一趟,当面向她解释。”

女人闹性子的时候,也许是听不进去男人的话。

季岫白眉头紧锁,“你打算怎么解释?”

他挡住那个女人脸的时候,肯定是因为紧张她,万一被许禾柠看见了,万一被季爷爷知道了,有可能会上演一出残忍的棒打鸳鸯。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许禾柠觉得这件事既然跟她有关,她能帮上的可能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忙了。

“假结婚的事可以告诉她,让她安心,也可以和她说我们就一年的约定。”

许禾柠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一年里你们可以约会,做所有别的事,我都……”

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可季岫白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寡淡而冷冽,似乎还能听出一丝怒意,“许禾柠,我们当时怎么说的?”

许禾柠一怔,是,他们约定好了假结婚这事不会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许禾柠最亲近的亲人都不行。

“但她不一样……”

她不是他的女人吗?

“算了,你别生气,你要是用得着我去解释的,你告诉我一声就行。”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她从刚才到现在,就没问一句那个女人是谁。

季岫白看她的态度,似乎是毫不在乎。

晚上,许禾柠倒是睡得特别沉,心里没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人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季岫白看完文件,将需要修改的地方全部圈出来,他望向旁边的半张床,许禾柠被子卷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张脸。

一看就没什么心思的一张脸。

她心里看来是没有丝毫不舒服。

季岫白将文件啪地丢向床头柜,发出的动静声有点大,许禾柠被吵醒,但是迷迷糊糊没睁眼就又睡着了。

……

接下来的一周内,两人除了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外,几乎很少有见面的时间。

苏晓瞧着很不对劲,问了许禾柠好几次,但她好像把所有别的小心思都收起来了,一心一意都在学习上。

就连季岫白回来,通常都是看到她塞着耳塞,在学英文。

许禾柠这几天都穿那套米色的睡衣,长袖长裤,扣子也都老老实实系着,那晚的性感睡衣凭空消失了一般。

季岫白在衣帽间随手翻了下,真没了。

连穿在里面的情趣内衣也都不见了。

爷爷那边想见许禾柠了,一个电话打到季岫白手机上,让他把人带过去。

生意场上的事,老爷子早就不过问了,但这次还是给季岫白下了死命令。

“珠宝展还有三天开始,到时候你带柠柠一起去。”

请柬同样送到了小淮园内,但是老爷子去不动了。

“你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季家的少奶奶带得出去,夫妻是一体的,就像同时走在平衡木上,两个人都好,季家才会更好。”

季岫白一贯清冷,没有多余情绪的样子,“好,我知道。”

不过许禾柠有些如坐针毡,车子刚开出小淮园,她就看向旁边的男人。

“你可以带她去,我最近正好挺忙的。”

季岫白侧脸转向她,鼻骨扫过一道阴影,“带谁?”

“你想带谁都行。”

男人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她眉眼弯弯地冲他笑着,看上去有些生疏,这一切似乎是从那晚他将她推开以后才发生了转变的。

“我跟她不是你想得那种关系。”

“小九爷不用跟我解释,我们本来也是假的。”

季岫白手臂伸过去,身子陡然欺近,另一只手撑在车窗上。

他将她半圈在怀里,只是胸膛没有贴上,但形成的包围圈足够让许禾柠浑身不自在。

“那你想变成真的吗?”

车内,前后的空间被挡开了,连淮和司机看不到后面发生的事。

许禾柠脸别向窗外,可能这种男人都有个共性,无聊的时候喜欢逗逗人玩,没经过世面的女人很容易被逗得认了真。

这要是一头栽进去,不出片刻就会发现是个无底深渊,到时候想抽身都来不及了。

“不想。”

许禾柠就回了两个字,没有半分讨好,眸子里拾回了以前的清醒。

“小九爷放心,不该有的心思我不会再有了,我发誓。”

她说着举起两指来,看他面容肃然,她凑过去到他的面前。

不要这么严肃嘛,还有那么多时间要相处呢,“我奶奶说过,喝过我们山神庙里的水,起得誓都很灵的。”

“我要再有非分之想,我就……”

季岫白一把握住许禾柠的手指,将她的指头往下掰时挺用力,她记得跟他初见时就是在寺庙门口,想来他也是信佛的。

“要是我允许你可以有非分之想呢?”

许禾柠是被他整怕了,季岫白就是个玩鹰的,而她呢,充其量就是个刚飞出巢的小嫩鹰,玩不过他就要学会躲。

“不了,小九爷。”

连淮不知道两人在后面说了什么,只知道季岫白下车的时候脸色异常难看。

……

参加珠宝展的事,许禾柠没两天就忘了,这日家里来了造型师,前前后后给她摆弄了半天。

季岫白既然是要带她出去,那肯定不能丢了他的脸。

许禾柠不大习惯自己化了浓妆的样子,眼角有了眼线的加持,整个人艳丽得不可方物。

许禾柠以为目的地是个展厅,四面八方都是落地的橱窗,但有钱人举办这些活动的现场总是能出人意料,他们似乎更倾向于各种私人的场所。

车子驶进山庄,许禾柠看到很多着黑衣、身材高大的男人,看着像是保镖。

季岫白视线盯落在她身上,头发烫成了卷,慵懒好看得仿若一只小狐狸。

两人从车上下去,另一辆车内,梁琮想要看个清楚,却不想额头撞在了车窗上。

砰的一声巨响,把后座的陈深给吵醒了。

“深哥,是嫂子。”

这声嫂子,还是前几天被陈深要求着改口的。

陈深睁开合起的眼帘,往外只是瞅了眼,便推门跟了下去。

本来挺无聊的,但既然许禾柠来了,他的兴致也就来了。

第42章 看野男人,好野好看! d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许禾柠跟季岫白坐在最前面,旁边的冯老也已经来了,还好许禾柠没看到陈深的身影。

看样子,一会就要开始了。

许禾柠将包放到边上,季岫白摘了手套,随手一放,她今天的香水带了淡淡的花甜味,即便人走过去很久,那股味道还萦绕在鼻翼间。

冯老深深嗅了一口,真香。

季岫白高大的身影坐定,手掌撑放在旁边的扶手处,清冷矜贵,一眼望去就知道非泛泛之辈,是一般人不能高攀的人物。

她没接触过这种场面,不过应该是不需要她做些什么的,只要坐得端端正正不给季岫白丢脸,那她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冯老手里拿着两个文玩核桃,已经被盘得精光透亮的,一会他的人要上去露面,每年这个活动的既得利益者都是他。

许禾柠以为的珠宝展,自然是以珠宝为主题,说不定还有美女模特佩戴上身展示。

可等中央升起了拳击台,上去的却都是一个个打着赤膊的男人。

无一例外的身材高大,一身腱子肉,他们有的脖子里戴着昂贵的项链,有的手指上戴着祖母绿的戒指,也有的打了耳洞,一排扎满价格不菲的钻石耳钉。

许禾柠到底还是……太井底之蛙了。

她绷着张脸。

季岫白余光睇向她,“一会要是害怕,你就把眼睛捂起来。”

“怕?”这不是给她看肌肉的吗?

许禾柠眼神直勾勾的,男人们的身材各个壮硕,但有的练得太过,毫无美感。

她盯着正中间的一个年轻男人,白皙的肤色,显得干干净净,八块腹肌估计也是硬邦邦的吧。

“你在看什么?”季岫白听上去有些不悦。

许禾柠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珠宝啊。”

但显然不是,季岫白手指在桌上轻叩三下,这才把她的魂拉回来。

有人上台主持,介绍了他们身上各自佩戴的珠宝,男人们一一做完展示,从两侧各自下台。

台上还留了两人,许禾柠侧身拿杯水的功夫,却看到他们打起来了。

她愣愣地坐着,手里还捏着那个杯子,这一看就不是随意比划两下,而是冲着要对方命去的。

打拳击的人真真是赤手空拳,被打中下巴的男人一个踉跄,嘴里鲜血大口在往外吐。

许禾柠如坐针毡,她看向旁边的季岫白,他却好像是见怪不怪,只是端坐在那,神色一贯的冷漠,谁生谁死在他眼里都掀不起半点波澜。

“他们为什么要打成这样?”

许禾柠忍不住轻问声。

季岫白睇向不远处坐着的冯老,看他一脸的兴奋之色,“打架的人是为了钱,另外还有一种人是花钱买消遣。”

但很快,冯老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人被按在地上疯狂地打,打得手上链子都断了,哀嚎声不绝。

陈深靠在后面看热闹,颀长的身子倚在红木圆柱上,冯老已经坐不住了,将手里的杯子砸到台上。

“起来!”

只要打不死,就得起来。

在他们这帮有钱人的眼里,一条人命又算什么呢。

面子比人命更重要。

冯老的人被踩在脚底下,那张脸已经分不出原来的样子,他被人拖下了台,后面还有等待着要上场的。

许禾柠想到了老家的斗鸡,就跟这个差不多。

只不过一边斗的是动物,一边却是活生生的人。

她有些坐不住,手按在扶手上,“我去下洗手间。”

季岫白轻应声,看她站起身来。

许禾柠走到女士洗手间内,她来到镜子前,胸口有些难以平复的躁动。

耳朵上的耳环是造型师选的,她嫌太重,一路坠地她耳朵疼,她想换一对。

身后传来门啪嗒关上的声音,许禾柠起先没放在心上,直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镜子里。

她正在摘耳环的动作顿住,眸子微圆睁,然后转过身满脸的难以置信。

“陈深。”

“叫这么陌生,你不是跟我很熟吗?”

“这是女厕!你不怕有人进来。”

陈深靠在旁边的墙上,将水龙头打开,水声掩埋了两人本就不大的说话声。

“人都在外面看热闹,谁会进来?”

他看许禾柠脸色苍白,她离看台很近,应该是被吓到了。

“是不是觉得外面的世界,原来也没有那么好?”

许禾柠冷静地将手放到水底下去冲洗,她弯着腰,脖子里戴的一枚天然满绿翡翠露了出来。

那是季岫白送她的福瓜吊坠,没跟她说过价格,不过肯定又是天价。

许禾柠没注意到陈深伸过来的手,他直接一把拽住吊坠,将绳子都给扯断了。

她感觉到脖子后面传来疼痛,想要护住时已经来不及了。

陈深放到眼前看着,他上次就见过这玩意了,还去季家的珠宝行找过。“他送的?”

“你快还给我。”

陈深将它握在手里,将手臂背到身后去,许禾柠情急之下想要抢,“给我!”

季岫白送的东西,可不能平白无故这么没了。

但陈深往后靠,根本不给她拿回去的机会,看她着急成这样,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不就一块破石头吗?”

“陈深,不闹行不行?万一被人看到你在这儿也不好,你把它还给我。”

陈深握着的劲道又重了几分,“看见那些人打成一团,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在上面会怎么样?”

“没想过。”

陈深如今的地位,完全不可能再以血肉之躯去相搏。

他盯着许禾柠的脸轻笑开,“说不定一会我就上去了,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句阿深,加油。”

他怕不是脑子里进水了吧!

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许禾柠吃不透陈深,万一他就是这么疯怎么办?

“那我要是不说呢?”

陈深靠近她身前,挨得很近,身子几乎都贴着她。“那我就当众宣布,你这身份是顶替来的。”

第45章 当他的面,像偷情一样 梁琮挥舞着双手喊,“深哥加油。”

许禾柠听到有人在跟冯老说:“您这干儿子真能打,一般人到他手里都不够挨上两拳的。”

冯老嘴上谦虚,实则眼角笑出的纹都能夹死苍蝇。

“我真是拿他当亲儿子疼的,他对我也一样,这不是看看别人都没用,只能亲自上场了……”

许禾柠大衣里面就穿了条裙子,一双白皙的腿露在外面,原本屋里有暖气,不觉得冷,这会却觉寒意正从四肢百骸往里钻。

还有人被送到台上,各家找来的都不是随意充数的人,甚至有些手底下就专门训练了这样一批人。

许禾柠其实很想看看陈深体力不支后,被人打倒在地的画面,一定相当的解气。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松开,许禾柠看到连淮将手机递给他。

男人似乎有公事要处理,低头回了两条信息。

陈深没把别人放在眼里,他只看到许禾柠面无表情的样子,那张波澜不动的脸,就跟定格在画上一样。

虽然漂亮,但是少了些灵动。

陈深突然很想试试他要是被打中了,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几乎也就是这个分神的瞬间,对方的拳头已经出到他面前。

陈深原来那样的反应,是能躲开的,不过他堪堪慢了一步,拳头打在他下颚处,他的身子退到边绳旁边,一只手撑在了围柱上。

许禾柠眼里有瞬间的波动,看了这么久,他总算是挨了一拳,虽然打得不重,但也让她心情都舒畅不少。

她知道陈深肯定会介意她的反应。

许禾柠随即皱拢眉头,目光切切地盯着台上,陈深望过来时正好同她对视,自然也没漏掉她眼里的担忧。

他就知道,那些讨厌他的话都是假的,女人惯会口是心非。

陈深更想听那一声,加油。

还是当着季岫白的面,就跟心知肚明的偷情一样,很刺激。

他摸了下脖子里的那块玉,眼神灼灼地盯着许禾柠。

她要是不喊,又会怎么样呢?

边上冯老看他吃了一拳,有些坐不住。

已经被陈深打得眼睛肿成一条缝的男人这会高兴地挥舞着右手,他是今晚第一个打中他的人。

对面的人眼看翻盘有希望,高声喊着让他上,“加油,继续,把他干趴下!”

“打中了第一拳就会有无数拳,打啊,加油!”

冯老手掌捶了下桌子,“阿深——”

许禾柠不敢赌,就只能找到个最好的时机,她的声音混在别人的叫喊声中。

“加油——”

她喊完后都不敢去看旁边的季岫白,她装得淡定自若,实际上后背冒出涔涔冷汗。

季岫白将手机放到一旁,目光睨向许禾柠。

她轻握手掌,不想让人看到她掌心都泛着湿意。许禾柠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她身子往后靠,发现季岫白在看她,她忙上半身挨过去,压低了声音。

“最好后来上去的那人加加油,反败为胜。”

“你希望他赢?”

季岫白怎么听着,她刚才像是在给陈深加油呢。

但许禾柠表现得又特别真,不像在说谎,“你看冯老那得意的样子,最好他被狠狠打脸。”

不过这会的陈深听了她的话,如虎添翼,她自然是帮他喊的,要不然还能希望别人赢不成?

陈深很快拿下了这一局,成了全场的赢家。

他走过去捡起项链,将它放进首饰盒内。

陈深攀着绳子直接跳了下来,径自朝许禾柠走去。

她见季岫白起身,往她身前站了步,许禾柠也慢慢站了起来,望向陈深的眸子多了些戒备。

“小九爷,这份礼物太贵重,我也用不着,还是送你太太比较合适。”

季岫白自不会伸手接,丢出去的东西岂有拿回来的道理。

“这是陈先生凭本事赢来的,是你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处置。”

陈深脖子里的那块玉格外显眼,许禾柠没有正眼看,倒是连淮又盯着多看了几秒。

他开口时,话里带着些笑意,“小九爷既然赏你了,你就拿着,不枉你在上面表演了一场,我们看得很尽兴。”

陈深眼里阴黑,戾气和傲气掺杂在一处,连淮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梁琮快步过来,高兴地拍向陈深的肩膀。

“不愧是我深哥……”

陈深将首饰盒递给他,一双眼睛却还是盯着连淮看。“拿着,送你的。”

梁琮只是看了一眼,吓得不敢接,“深哥,这……”

“或者拿去卖了,给兄弟们分分。”

梁琮确定自己没听错,大喜过望,忙捧过了首饰盒,“谢谢深哥!”

冯老也走了过来,直夸陈深干得好,“倒是让我们都开眼了,脸上的伤没事吧?”

陈深舌尖抵着受伤的地方,眼里蓄着淡淡笑意,“这点小伤算什么。”

他身上沾了别人的血,梁琮将他的衬衣拿过来,给他披在肩膀上。

陈深扯掉握在手中,有什么好遮的,平时还找不到在她面前露一把的机会呢。

他脸上有汗,有血,用衬衫直接擦去了。

“深哥,你手上都青了,我给你处理下吧。”梁琮其实是怕他露出什么端倪,毕竟冯老和季岫白都在。

他刚才没觉得哪里疼,这会看眼手背,指关节处都青了。

“阿深,还是处理下吧。”冯老话里也都是关心。

陈深扫过许禾柠,她低垂着眼帘,他要再这么站在她跟前,恐怕她得变成一只鸵鸟了。

他走到冯老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季岫白看许禾柠鼻头上渗出细汗,脸颊也是红红的,“是不是觉得热?”

“嗯,有点。”

季岫白抬手,她穿着的大衣带了一圈上好的皮草领,毛茸茸的,将她的脸衬得巴掌大。

他解了许禾柠颈间的扣子,替她将大衣脱下来后递给连淮,看许禾柠颊侧还有汗,季岫白揽住她的肩膀,自然地将她往怀里带。

许禾柠碰到了季岫白的胸膛,他手指替她将发丝夹到耳后去,指尖描绘着她耳朵的轮廓,这个动作被重复了好几下。

陈深都看在眼里,梁琮想让他冷静,给他消炎的手上下了几分重力。

许禾柠抬头时,看到季岫白的视线定在她颈间。

她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第46章 我的人,用不着你来管! 陈深嘶了一声,望向梁琮,“就算是故意的,你也不用这么明显。”

梁琮只好压着声音,“深哥,我怕你忍不了。”

冯婷婷听说了这边的情况,着急赶过来,看到陈深的样子,她满脸藏不住的焦急,“深哥,你没事吧?怎么伤成这样?”

梁琮直起身打了声招呼,“冯小姐。”

冯婷婷见坐着的男人不说话,摆明了无视她,她将气都撒在梁琮身上。

“你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好,废物。”

梁琮实在冤枉,但也不敢有任何的抱怨。

陈深听闻,眉间拢起不悦,“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

他说话声冷冰冰的,不过冯婷婷也习惯了。

她只好忍了一口气,从梁琮手里接过酒精棉,“肯定很痛吧?”

陈深将手收回去,不让她碰,本来就是小伤,再说许禾柠还在这,他可不需要别的女人在这献殷勤。

陈深的冷漠,也逃不过别人的眼睛,冯老还在这,冯婷婷不是他的掌上明珠吗?陈深这样未免胆子太肥了些。

冯老笑着冲冯婷婷招招手,“婷婷过来。”

冯婷婷一眼望过去,看到许禾柠后表情就变得很难看,“我不。”

冯老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真是被我宠坏了,你们别介意。”

许禾柠站到季岫白身边,冯婷婷强行握住陈深的手腕,却被他甩开了。

冯老多多少少会觉得心里不舒服,他这个女儿真是不分场合,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不得低看了她。

“季太太,你看我女儿跟阿深是不是挺配?”

许禾柠冷不丁被点名,她吃不准这个问题冯老为什么要来问她。

冯老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这两人有过节,她们之间又不存在抢男人这一说,他自然希望她们能化干戈为玉帛。

季岫白的目光也低下来,许禾柠勉强扯了抹笑,直接无视陈深的死亡凝视。

“是,郎才女貌。”

不然她能怎么说?难道要说一点不配,那陈深倒是高兴了,只不过她能把人都得罪光。

冯婷婷听了,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但陈深说话特别呛。

“多谢季少奶奶,不过我跟谁配这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阿深!”冯老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季岫白轻溢出声嗤笑,这个男人总能将情绪控制得恰到好处,他有种天生的冷漠感,疏离从骨子里慢慢往外渗。

“冯老不必动气,这事本来跟我太太就没关系,确实是她多管闲事了。”

冯婷婷难堪地站在原地。

她的目光定格到陈深的脖子里,“深哥,你这东西从哪来的?”

陈深面色微动,扯了抹笑出来,“好看吗?”

冯婷婷紧盯着,就觉得这东西肯定不是陈深的,看样子倒像是哪个女人的。

她有种隐约见过的熟悉感,冯婷婷在脑子里想了一遍,最后陡然想起来。

那日在包厢,她见许禾柠戴过的。

冯婷婷彻底变了脸色,转身看向许禾柠的方向,她忍不住这口气,快步向前。

“你跟陈深什么关系?”

陈深也很好奇她会怎么回答。

许禾柠面容平静,但她显然处处都占着下风,“冯小姐是陈先生的太太吗?听这咄咄逼人的语气,一定是了。”

“你的玉佩,为什么会在陈深脖子里?”

连淮太清楚这事的严重性了。

一旦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冯小姐有证据吗?难不成玉佩上刻了我们少奶奶的名字?”

可冯婷婷这会就是认定了,“你说清楚,是你送他的吗?你都跟别人结婚了,为什么要去勾引……”

季岫白语调里裹着阴寒,厉声打断冯婷婷的话,“陈先生这玉佩是怎么来的,你应该问他,你要再出言不逊,我不介意教教你该怎么做人。”

冯老见状,忙拉住了女儿的手腕。

陈深甩了下肿起来的手掌,“这玉很稀罕吗?别人送我的。”

冯婷婷一听,更要找许禾柠拼命。

“你还要否认吗?”

冯老的视线也落向许禾柠。

陈深看到周围一圈人的目光也投了过来,有些带着不怀好意,有些纯粹就是想看热闹的。

许禾柠没有方寸大乱,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否认,他最清楚她这人了,越是害怕就越是沉得住气,不喊不叫,实际上心都死了一大半吧。

陈深只想给季岫白添堵,但不愿意许禾柠被人指指点点,他都想把那些人的手指给掰断了。

季岫白抬手握住许禾柠的肩膀,只做了个轻将她往怀里带的动作。

“连淮,请冯小姐出去。”

“是。”

季岫白这是半句废话都懒得说了,要把人直接丢出去。

冯老忙打圆场,“婷婷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年纪小……”

季岫白浑身凝聚着一股冷冽的寒气,“年纪小,却不能当做她失心疯的理由,冯老宠着惯着,没听过一句话么?惯子如杀子。”

冯老的脸上真是挂不住了。

这时陈深走过来几步,鬓角到下颚都绷得很紧,他来到冯婷婷的身旁。

“你冲别人发什么癫?我戴个玉佩跟她有什么关系?”

连他也来说她,冯婷婷满心的委屈。

“但这块玉不是她的吗?明明就长一模一样……”

陈深语气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长一样的东西太多了,你就凭这个诬陷人?”

他扯过冯婷婷的手臂,将她拉出去几步。

冯老的脸色这才缓和些,“确实是被我宠坏了。”

许禾柠有些累,被季岫白揽着,靠在他的身前。

她知道他也是怀疑她的,但在她成为众矢之的时,他毫不犹豫替她挡在了跟前,哪怕季岫白是为了顾全颜面,但至少没让她在此刻孤立无援。

可是一会呢?

玉佩拿不回来,她就算长十张嘴都没用。

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送给老婆的东西,落入另一个男人手中。

还被陈深大摇大摆地挂在了脖子里显摆。

许禾柠有种洗干净脖子等死的感觉。

第47章 这两个男人,都跟有病似的 b珠宝展刚热了身,这才算开始。

台上台下的血渍被迅速清理干净,消过毒的空气中还留有清淡素香。

各家公司带来的展品被锁在保险箱内,很快就被推上台。

许禾柠坐回原先的位置上,陈深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她坐在那,想着一会的应对之策。

季岫白起身去台上,展品罗列出来时,有个亲自开箱的仪式。

许禾柠拿起手机,之前陈深给她打过电话,只不过号码被她拉黑了。

许禾柠迅速将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兵行险着,不过还是值得一试。

她给陈深发了条信息过去。“如你所愿,这辈子被你逼死了,希望下辈子我做人你当狗,永远不要再见。”

陈深刚把冯婷婷带到外面去,梁琮就把手机拿给他看了。

陈深目光在屏幕上扫了眼,粗略地看了一遍后,又重复读了两三遍。

这是什么意思?

听上去怎么像在死别?

陈深想也没想地给她回过去,“你要做什么?”

许禾柠应该不至于想不通,这跟以前那些事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她要真看不开也不会等到现在。

他虽然这么想,但到底心里不定。

许禾柠给他回了消息,那些字看得他眉心一跳。

“陈深,你说跳楼会感觉到疼吗?落地的时候没感觉了吧?”

“或者割腕呢?这好像不行,还是吃药吧。”

陈深看得脸色发青,旁边的冯婷婷说了一串的话,他都没听见。

“谁给你发消息?你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冯婷婷冲过去想要抢手机,被陈深一把推得摔倒在地。

“深哥!”

陈深哪有心思跟她啰嗦,他现在只想把许禾柠哄住,这女人不是很能屈能伸的吗?这次怎么气性这么大?

陈深直接给她打了电话过去,屏幕刚亮一下,就被许禾柠掐断了。

幸好她一直开着静音。

陈深怕赶回去来不及,他高大的身影站在走廊上。

你敢。

你敢一下,试试!

这些话刚打出来,又被陈深给删了。

万一许禾柠被他激得真做了傻事,他后悔都来不及。

陈深着急,刚才嚣张狂猛的,这会只得平心静气好好说。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更没逼你。”

许禾柠看到了,但是没回。

她手掌撑着额头,人靠在旁边的红木矮机上,她没提玉佩的事,连续两条消息没回过去,陈深有些坐不住。

“不就是玉佩么?”

“在你衣服口袋里。”

多大点事,值得去死?

也就是吓唬吓唬他的吧。

许禾柠手指在眉角处点着,听到这话,动作陡然顿住。

她忙拉过放在旁边的外套,将手伸到兜里一摸,居然真的在。

那陈深脖子挂着的就不是她的!

许禾柠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当时根本没拿走,趁着靠近她说话时,将玉佩偷偷藏回到她口袋里了。

他有病吧,什么时候搞了一块跟她一模一样的玉?

差点把许禾柠给吓死。

不过更出乎许禾柠意料的,是她这几句话居然唬住了陈深。

要死要活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陈深居然吃?

季岫白走回来,握住她的手去看展,许禾柠拿了外套,展厅并不是单独布置在这一个屋内。

她有些心不在焉,总不能现在直接把玉拿出来吧,这样显得太刻意了些。

“一会有看中的,你直接告诉我。”

许禾柠仰着小脸看他,“小九爷这么大方,要给我买吗?”

季岫白手臂朝她腰间揽去,手掌搭在许禾柠的腰窝处,“你这声称呼不好听,换一个。”

这些男人都怎么回事,要求都这么高的。

“那在外面,我是不是应该喊你老公?”

“你喊一声听听。”

许禾柠跟他走到外面,廊檐底下有风,旁边有人经过,笑着跟季岫白打过招呼。

许禾柠被他用手臂护着,她浅笑盈盈唤了声,“老公。”

声音格外缱绻好听,听得季岫白有瞬间的失神。

这会陈深不在,她怎么喊季岫白都没事,男人微凉的手指包拢住许禾柠的手,“待会看到陈深,你也这么喊。”

“……”

她可以断定,这两个男人都疯了。

季岫白估摸着是被陈深给传染的,“他那人疯疯癫癫,刚才就发过一次疯了,我怕……会刺激到他。”

季岫白将许禾柠拉到跟前来,她的脸上已经恢复动人的嫣红色,皮肤白皙,在南安城养了一段时间,吹弹可破。

“你是季家的少奶奶,什么都不用怕,更不用怕一个给钱就能替人冲锋上阵的狗腿。”

这话也就他敢说了。

可季岫白什么都不了解,许禾柠也想天不怕地不怕,这不就怕陈深爆她顶替身份的雷吗?

许禾柠见季岫白说这话时,下巴轻抬,眼睛显然不在看她。

她顿觉后背一阵发凉,赶紧回头时,果然看到陈深正从不远处走来。

他已经换了件干净的衬衣,下摆塞在腰间,两颗扣子敞着,那块玉戴的张扬。

季岫白低下身,在她耳边吩咐句,“记住要怎么喊我了。”

陈深看到两人亲昵的举动,眼底铺满晦涩的阴暗,他走过来,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刚才闹了场误会,我已经说过她了。”

“陈先生这女朋友,是要好好管管了。”

陈深一听,别想给他下套。

就算冯老在这,他也不会给这个面子的,这要被许禾柠误会了,他可解释不清楚。

“她充其量只能算是妹妹。”

陈深看许禾柠转过身来,“我倒不知道,季少奶奶真有一块玉跟我这长得一模一样?”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许禾柠被这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磨的忍耐力就剩下那么一丁点了。

就像是被拉紧的弦,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是的。”

季岫白以为她后面会跟一句,我老公送我的,但许禾柠没说。

陈深表现出好奇的样子,“方便给我看看吗?”

“不方便。”许禾柠直接拒绝他。

男人也不恼,嘴角淡淡地噙了抹笑。

季岫白手掌轻握住许禾柠的肩头,指尖微用力。

别人出来都是玩的,只有她,从刚坐到这开始就被人威胁。

先是陈深,再是季岫白。

真的够了。

许禾柠将他的手握着,然后拉下去。

叫什么老公,他心里不清楚他们是假结婚吗?

季岫白手里没有她的把柄,她倒用不着对他忍气吞声的。

许禾柠感觉到了旁边的男人周身气压降下去,风刮在脸上都刺骨几分。

而对面站着的陈深,心里则乐开了花。

第48章 吃醋吃大发了 他刚要表现在脸上,被许禾柠看了眼,情绪又都收敛回去。

结束的时候,主办方安排了晚宴,许禾柠饿到现在就等着这一顿。

但季岫白并没有留在这,更是一件首饰都没有买,快步离开了。

司机坐在车上,接了连淮的电话,匆匆将车停到门口。

许禾柠走在季岫白身后,跟不上他的步子只能小跑着,连淮不放心,就走在最后。

坐到车内,两人分别靠近车门处,中间空出了宽敞的位置,季岫白俊脸别开望着窗外。

许禾柠也是,脑袋一别,看他还不如看看外面的景色。

车子启动,许禾柠想想刚才要是忍了一把,说不定还能搜刮到点东西。

不求上千万的首饰,几十万的她也很满足了。

但要把他哄好,还得当着陈深的面叫季岫白老公。

算了,这钱就是烫手,不稀罕!

连淮看眼气氛,太不对了,但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小九爷,那姓陈的太猖狂了,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许禾柠竖起耳朵,听得心里一惊,有本事别只给点教训啊,干脆弄死拉倒。

陈深就是标准的狼崽子,一口咬不死他会被他死死地缠住,反咬回来,到时候说不定会波及她这个无辜。

季岫白用手整着袖口处,语气漫不经心道:“这得问你家少奶奶舍不舍得。”

“……”连淮后悔问这一嘴了,他只是不满于陈深,觉得玉佩的事确实有点蹊跷,但他哪敢明说呢。

没想到季岫白直接捅了这窗户纸。

许禾柠不是听不出里面的阴阳怪气,“连淮,你也觉得陈深挺嚣张吧?他在台上挑衅你家小九爷,换了谁都看不下去,你快把他搞死。”

连淮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这绝对是个圈套,他可不能轻易踏进去。

“少奶奶,您冷静点,杀人是犯法的。”

“可是小九爷有能耐啊,听说在南安城可以只手遮天,他会保你的。”

连淮嘴唇蠕动下,这是说气话呢还是说真的?

季岫白在座位上,冷笑声明显,“你要真舍得,那就让连淮去办。”

许禾柠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很有可能会当真。

“噢,那算了,连淮你看着就很正直,手上不适合沾血。”她说完就把脸别回窗外去。

正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连淮,他跟着季岫白一路杀过来的,这词究竟是夸他呢,还是讽刺他的?

连淮在旁边的座位上敲了下,司机心领神会,将中间的挡板放下去。

几乎是同时,季岫白欺近她面前,手掌控住她的脸,只是没有使劲。

“给他喊加油的时候,怎么不干脆站起来?大声告诉所有人,你想要他赢。”

真是一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许禾柠眉间紧皱,神色淡然,“我喊陈深名字了吗?”

“问问你的心,你这谎扯得一点都不高明。”

季岫白说着,手掌越了界覆到许禾柠胸前,随着她呼吸急促,他掌心里握着的一把变得滚烫。

“小九爷,你这样趁机揩油不是君子所为啊。”

季岫白扯了嘴角,看向她的眼神夹杂了嘲讽,“我什么时候成了君子,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她跟陈深之间一看就没那么简单,陈深对她有意,那是肯定的。

那她呢?

季岫白潭底泛冷,幽暗的眸子更加阴沉,许禾柠想将他的手拉下去,但她越用力,他就握得更紧。

她眸底漾起羞愤,之前她都那样了,可他不为所动,现在又来占她便宜干什么?

许禾柠恼羞成怒之下把手放到季岫白胸前去,就算这样她还是吃亏,她干脆将手扯松他的领带,拽松他颈间的扣子后,手掌沿着沟壑往他左胸滑。

她用力握了把,也不比她小多少。

许禾柠一到冬天,手脚就容易冰凉,她摸到季岫白的皮肤,很滑很暖很舒服。

“小九爷,要么我们同时放手?”

“我没打算放,你要喜欢,你可以摸着。”

狭仄的空间内,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

季岫白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但这会那张英俊的脸上全是怒气在往外溢。

“当着陈深的面,你就不会喊那两字了,舌头被吃了吗?”

“在他面前,我连抱一抱你都不行。”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许禾柠把他的手拉下去了。

“小九爷,我们只要在爷爷面前装一装就行了,其余的时候,不用太亲密别人也知道我们是夫妻。”

这个陈深出现后,她好像也变了很多,季岫白的视线往下移,盯着她光裸的脖子看。

她知道他心里的疑惑没有消减,“你不会也以为,陈深那块玉是我送他的吧?”

许禾柠拽着季岫白的上衣,将他拉近了些,“你们一个个都怀疑我,连淮也是,我看得出来,还有那个冯婷婷,但你们要是冤枉了我,又该怎么说?”

季岫白将手从她身前移开,改为撑在许禾柠的身侧。

“你想我怎么说?”

一句对不起吗?谁稀罕呢,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三个字。

许禾柠一时间想不出来,脸看向窗外,见路上有人经过。

“你要冤枉我,那你就下车去找个路人,我让你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照做。”

想来这个要求对季岫白来说,算是挺难的了。

他从来没跟人低过头,更别说逮着个陌生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季岫白见她收回来的视线有些闪躲,像是故意激他,想让他不再追问那块玉的事。

他用一种看穿了她的眼神,继续盯着她。

“那要真有这回事呢?”

“我也随便你,什么要求都行。”

季岫白意识到两人这行为有些幼稚了,但如果要说一百分胜算的话,他的胜率在九十九。

“我就一个要求,从今往后看到陈深一次就打一次,就跟上次在冯老家一样,一个巴掌就够了。”

许禾柠想想陈深那张脸,那她要是真输了,他的脸还不得被她打烂掉。

“行。”

她手从季岫白的衬衣里面钻出来,“小九爷,说话算话啊……”

许禾柠话刚落定,却不料胸口被紧紧地压着,季岫白使了很大的劲,将她压在座位的靠背上动弹不得。

他吻着她,然后松开,“再叫一声。”

第49章 有火在躁动,要发泄一下 u许禾柠轻颤了眼帘,真就顺了他的话。

“小九爷。”

他狠狠吻上去,这回还咬着许禾柠的唇瓣稍用力。

“唔!”干什么,是他让她再叫一声的。

季岫白发了狠,牙关松开时,许禾柠的嘴唇感觉到尖锐的疼痛,她抿了下都觉痛得不行。

“再叫一遍。”

许禾柠抬手轻捂着嘴唇,知道她又叫错了。“季岫白。”

多多少少都是脑子不正常的人。

她摸向大衣口袋内,手指摩挲里面的美玉。

“我出来的时候戴着那块玉,不过链子断了,我就把它放到了口袋里。”

许禾柠说着,将玉缓缓地抽出来,她抬手时,那块玉就缠绕在她手指上。

“我不知道他的是从哪来的,走的时候你应该也看到陈深脖子里是戴着东西的,所以不存在他还我的可能性。”

许禾柠嘴角这才真的舒展开,有了轻扬的笑意。

“这算我赢了吧?”

季岫白脸上没什么波澜,即便输了,也像是他赢了一样。

许禾柠怀疑他是不是专门训练过表情管理。

她还笑眯眯地说着,“这是季家珠宝行里的东西吧?难道我这玉就一块吗?就没有长一模一样的了?别人都不能买吗?不会吧不会吧……”

她这样子实在是欠抽。

“那冯婷婷刁难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来。”

噢,那当然是因为那时候她不知道玉在身边,她拿不出来啊。

“她这次拿玉说事,下次说不定就是衣服、戒指、手表……有了第一次的证明,那以后要是拿不出来呢?”

许禾柠人靠在那,像只慵懒的小猫。

眼帘轻抬懒洋洋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想逃避惩罚吧?玩不起啊。”

许禾柠耸了耸肩膀,“要真玩不起,我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呢,只能怪我自己没权没势的,看吧,玩个游戏都能被人耍赖皮。”

季岫白冷哼了声,不过玉的事被她解释清楚了,他的心情也没那么糟糕。

他靠坐回椅背内,然后让连淮停车。

季岫白看着窗外,夜色渐浓,整片街道都安安静静的,他手放到车门处,低声算是给了许禾柠一个口头警告。

“不要玩得太过。”

“等等。”许禾柠叫住他,从包里摸出蓝牙耳机,“把你手机给我。”

季岫白没有拒绝,直接递到她手里。

许禾柠连接上蓝牙,将耳机替他塞好,她调整了几下后,这才满意地拍拍季岫白的肩膀。

“好了。”

连淮看到男人下车的身影,忙要紧随其后,季岫白丢下‘不用’两字后,走到了人行道上。

路的另一旁是高高的围墙,男人的影子折射在上面,同铺满面的树荫交织在一起,有种纠缠凌乱的美。

连淮转过身来,看向自家少奶奶,“小九爷这是要做什么?”

“大晚上的,他说他体内有股火在躁动,要发泄一下。”

“什么?”

这可把连淮吓得不轻,他把人看得挺紧的,季岫白不至于被人下药那种的吧。

许禾柠心情似乎特别好,眼角上扬,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她拿出手机给季岫白打电话。

男人接通了,许禾柠让他把手机放到兜里。

“你听我说话就行了,看到前面那个遛狗的美女了吗?你迎上去。”

季岫白让她把要求一口气说完。

“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不要玩不起呦。”

季岫白颀长的身子走到女人跟前,挡住了一人一狗的道。

那狗抬头朝他看看,然后不怀好意地狂叫。

女人在跟朋友发消息,冷不丁看到有双腿站在跟前,又惹得她宝贝一阵狂吠,“干什么,旁边那么宽的路你不走……”

她脑袋再往上抬,季岫白高出她一大截,需要彻底扬高了下巴才能看清。

“汪汪汪——”

狗还在继续叫唤,被女人一脚踢的瞬间没了声。

“那个帅哥,你有事吗?”

许禾柠躲在车里,笑得用手捂着嘴,“你说美女,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季岫白满身都写着抗拒,这种烂俗的话也就她能想得出来。

女人看看帅哥的脸色,冷得像一块冰,不像是来搭讪的,那他挡道干什么。

季岫白仿佛认命一样,“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昂——

多么俗套、狗血而又华丽的开场白啊,不过……

现在男人都当女人是傻白甜吗?以为长得好看,穿得好,形象上加分,就想在大晚上的出来捡艳遇是不是?

告诉他吧,现在的大美女都清醒得很。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

没想到对方居然唱起来了,唱完后就似笑非笑地盯着季岫白,“然后呢?”

许禾柠弯着腰在车里笑,笑得人都直不起来,肚子疼得要死。

连淮却急得不行,恨不得推门下去。

“少奶奶,小九爷要动怒了,咱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许禾柠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那她要是输了,她不得扇陈深巴掌去吗?那才叫玩命呢。

季岫白嘴唇紧紧地绷着,耳朵里传来的是许禾柠咯咯的笑声,根本压抑不住。

“然后呢?”他声音里裹着冷,在询问许禾柠,但对面的女人还以为在问她。

“你下一步不会是想问我要联系方式吧?”

男人们的套路都差不多。

许禾柠在车里,往眼角处抹了把,“你跟着我唱啊,一定要用唱的调调说出来……”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季岫白闭了闭眼帘,女人好奇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眼,这满面腾腾的杀气又是为什么?

好像挺绝望的样子,冷漠的外皮底下,莫不是心灵受了重大创伤?

连淮的脸都快掉地上了,不是,小九爷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他干嘛要听许禾柠的?这妻管严得太早了点吧。

“季岫白,你快唱啊。”许禾柠催促声。

男人如冰山一般冷冽的脸,轻轻搐动,他唇角抿成一线,对面的女人瞧出不对,拽了拽手里的狗绳。

“儿子,快跑!”

今晚出门没看黄历,遇上神经病了。

许禾柠看到一人一狗飞奔而去,季岫白听到脚步声这才睁眼,他很快摘掉了耳机,快步朝着车子这边走。

等他坐回车内,连淮和司机都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许禾柠双手圈着肚子,笑得无声,眼角缀了一滴泪珠。

季岫白带上车门,朝她逼近,“好笑?我看你接下来还笑得出来吗?”

第50章 去摸,被他藏起来的那个女人 我可没有真的为难你。”

许禾柠这会心情舒畅了,被陈狗吓破的胆也重新长了回来。

季岫白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车后传来一阵狗叫声。

原来是跑远的女人又去而复返,身后还跟了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就是那辆车,我亲眼看着他上车的……”

男人脱了外套,两个膀子在卫衣底下看得出雄壮结实,司机看眼连淮,怎么办?

“开车。”

还能怎么办。

连淮手掌轻抚额头,难道要他下车跟人去打一架吗?

许禾柠不知道自己原来笑点这么低,季岫白看她憋红了脸,伸手扯住她将她拉到身边。

“既然这么喜欢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别停。”

“……”

冯老最后被人搀扶出来,走路摇摇晃晃,旁边的人都在恭维他。

“冯老,有陈深在您身边,您真是如虎添翼……”

“是啊,今天要不是他救场,怕是老方那边牙都要笑掉了。”

陈深早就出来了,在外面等。

他颀长的身影杵在车旁,手里夹着烟,白色的烟雾浸染在黑色的裤子上,将他烘托得冷漠且锋利。

冯老脚步差点没站稳,“阿深他什么都好……”

只有一点。

他不服管教,他不是那种听话的人,但冯老实在是需要他。

冯婷婷坐在车内,气鼓鼓得盯着外面,陈深一句解释没有,还一句不肯哄她。

她越想越委屈,眼圈都红了。

冯老上车后,看到爱女这副模样,肯定是心疼的,“还为了刚才那事生气?不至于。”

“爸,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冯老喊了句陈深,他心里也有疑惑,一直藏到现在了。

“玉佩的事闹成这样,你就打算一句交代都没有?”

陈深嘴角叼着烟,痞性十足,他薄唇微张,弯下下半身凑到车窗前。

“本来什么事都没有,被婷婷这么一闹好像我真的跟那位少奶奶有什么似的。”

冯婷婷依旧不依不饶,“但她的玉在你脖子里。”

陈深眼角轻眯,拿出了手机,翻出跟一人的对话内容。

消息是几天前发的,那人为表谢意,说要送陈深一件谢礼。

当时还拍了照片一起发来的,就是他脖子里那块玉。

冯婷婷仔细比对下,果然是的,连挂绳颜色都一模一样。

冯老无奈地摇摇头,“这下开心了?”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跟她有关系。”冯婷婷喜极而泣,接下来这句话,就是她故意要说的,她小心看眼陈深的反应。

“她好歹是季家的少奶奶呢,不至于跟你牵扯不清的。”

陈深拿掉了嘴里的烟,鼻腔只是淡淡溢出声,“嗯。”

他没有丝毫情绪的变化,收回了手机。

但冯婷婷心里还是很不爽,“爸,我咽不下这口气,季岫白凭什么让人把我丢出去!”

陈深嘴角勾起抹嘲弄。

咽不下这口气,那就去死。

他转身要回自己车上,冯婷婷赶紧叫住他,“深哥,我要跟你一起坐。”

陈深将剩下的半截烟弹出去,头也没回。

坐尼玛坐。

……

许禾柠刚回到家,苏晓就迎到她跟前,“怎么样怎么样?今天玩得开心吗?这一趟有收获吗?”

“开心啊。”许禾柠心情特别好,苏晓朝她脖子里看看,“咦,你的玉佩呢。”

“坠子断了,改天要拿去修一下。”

苏晓一听,怪心疼的,“那交给我吧,我明天拿珠宝行去。”

许禾柠说了声好,将玉拿出来放到她手中。

苏晓拎着链子看看,“这不会是被人拽断的吧……”

按理说不会这么脆弱啊,许禾柠听到这话很是心虚,“就突然断了,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她见季岫白从门外走进来,也不知道苏晓的那句话他有没有听见,许禾柠赶紧先溜上了楼。

许禾柠洗漱好躺到床上,玩了会手机准备睡觉。

刚躺下去,就听到季岫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怎么不笑了?”

她又不是花痴,难道一直笑个不停吗?

“笑够了,现在是睡觉时间。”

许禾柠背对他躺着,将被子拉高。

她刚闭上眼,季岫白就挨过来,结实的胸膛紧贴许禾柠后背,他手掌掐着她的细腰,即便只是这么细细软软的一把,也足够让人销魂蚀骨。

许禾柠没觉得痒,季岫白见状将手掌摩挲到她身前,微凉的手指还要往上。

她隔着睡衣给按住了。

许禾柠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做假夫妻可以,睡在一张床上可以,但别的就不行了。

他要想摸,可以去摸被他藏起来的那个女人。

季岫白手也抽了回去,但想到许禾柠给陈深喊的那句加油,他心思根本定不下来。

翌日清晨。

院子里空气凉冽,连淮和苏晓凑在一起,正在被开早会批斗。

自从找到了许禾柠后,老爷子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你们两个,还是年轻人呢,也不看看多久了,怎么柠柠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天的良心啊,这才多久。

人家夫妻也是要相处的,有了感情才能生娃不是。

苏晓眼珠子滴溜溜转,“老爷,据我观察问题肯定不在少奶奶身上。”

连淮一听这话,立马狡辩,“难道问题在小九爷身上吗?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又没躲在他们床底下,小九爷天天一张冰块脸,他对少奶奶也是不冷不热的,这样下去孩子从哪冒出来啊!”

连淮呵了声,“那是你在家看不到,小九爷把人按在车里亲的时候,要多激烈就有多激烈……”

“等等!”老爷子敲了敲桌子,让他们别吵了,“快说说有多激烈?”

“……”

许禾柠下楼时,季岫白已经出去了。

她也要出门,上午还有课。

苏晓将泡好的花茶让她带着,“上完课我去接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就觉得她家少奶奶哪哪都好,漂亮有气质脾气好,没怀孕就是跟她没关系,就是男人的问题!

“好。”许禾柠接了保温杯快步往外走。

她先去了一趟乔安家里,给她送了些东西,时间还早不耽误上课。

乔安要去公园写生,掐着许禾柠上课的点,让司机顺路一起送了。

冯婷婷最近没有为难乔安,她以为自己的忍气吞声总算换来了太平。

司机开着车,后面的两人在聊天,许禾柠朝窗外看眼,路线似乎有问题。

“你好,请问这是往哪开?”

司机说了句抄近路,但下一刻就把车靠边停下。

车门锁打开,许禾柠下意识攥住乔安的手。

“快走。”

只是手刚伸出去,车门就已经被人拉开了。

一个男人从外面挤进来,将许禾柠往里推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