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色许禾柠季岫白陈深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正版》 第1章 逃! 许禾柠知道她的第一次保不住了。

但她还是决定搏一把,陈深烫人的体温压下来,最后的那点忍耐力被眼前的丰盈雪白搅得一塌糊涂。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以后有我护着你,谁再敢欺负到你头上?”

他手段也是狠辣,为了让她乖乖地爬到跟前来,任由手底下那帮人将她逼至穷巷。

一个身无分文的少女,永远斗不过闻着血腥味就狂咬住不肯撒嘴的野狗。

陈深是这一片最疯最狂的狗。

她的双腿被他掰开。

欲望如肆意狂乱的浪,她白皙的躯体上映着那帮小混混施暴后留下的淤青印子。

陈深看得眼眸一紧,折起她腿的手却更用力地往她身侧压。

“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许禾柠数着时间,她的生路向来都是狭窄如缝隙,一次抓不住,就有无数双手将她拽入无边地狱。

不过这次,老天眷恋她,在陈深即将一举攻破时,他却松了力道,人结结实实往她身上压。

许禾柠忙用尽全力将他推开,他想撑起身,但浑身气力全无。

“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一定是许禾柠亲自喂他的那杯水出了问题。

她从床上爬起来,陈深这话软绵绵的,说话就跟吊着最后一口气似的,许禾柠不怕他喊。

她将被他脱掉的衣服捡起来,再一件件穿上。

“许禾柠,你找死!你还想逃?”

“你能逃到哪去?”

“等老子恢复了,我弄死你——”

许禾柠走到床头柜前,上面放着一块白玉龙纹佩,她伸手拿在掌心里。

许禾柠在这只有一个朋友,周家那可怜无辜的小女儿。

周家大儿子不顶事,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债主就是陈深。

为了让他们还债,陈深逼得周家不得不卖女。

许禾柠唯一的一束光,就这么被掐熄掉了。

周倩在成亲的当天,从轿子里跳下山崖,一点活路都没给自己留。

这块玉佩,就是她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陈深精壮的胸膛起伏,“许禾柠,做我的女人哪里不好?等你爽了这一把后,你肯定离不开……”

陈深的后半句话,淹没在巴掌声中。

他难以置信地盯向站在床边的许禾柠,她敢打他?!

她弯腰拿起床上的枕头,将它蒙在陈深的脸上。

他浑身不能动,但骤然而来的窒息感令他全身绷直,脖颈处涨得通红,青筋爆裂。“唔——”

就在陈深以为他要死她手里的时候,许禾柠把枕头拿开了。

他大口的,近乎贪婪地呼吸起来,可胸腔里面疼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的心脏搅碎。刚有些好转,许禾柠又重复了方才的动作。

来来回回弄了五六次。

“在反复的窒息感中,找到高潮的感觉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许禾柠坐在那,挺翘琼鼻,眉眼精致,顶着一副白璧无瑕的样子,却在做着杀人的勾当。

“许禾柠,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样子吗?”

以前那些柔弱都是装出来的,她脸上的那张面具被一下劈开,那双眼睛漆黑如墨。

她没有应声。

许禾柠翻出了陈深的钱包,将一些现金都拿走了,她将周倩的玉佩戴在脖子上,塞到了内衣里面。

“你不许逃,等我抓住你,我打断你的腿,我把你关在笼子里……”

许禾柠弯腰捡起陈深的内裤,撬开他的嘴塞进去。

“唔唔——”

她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屋子外面有陈深的人看守,见她出来,两人对望眼。

其中一人咬着烟,“深哥这么快就结束了?”

许禾柠脸上镇定,“他累了,要睡会,我回去取几件衣服再过来。”

她走出去时双腿微微分开,走路姿势似乎不大自然。

那两人都没放在心上,瞅着她的背影在笑,“深哥挺猛,这是一句废话都没多讲,就把她的身子给破了。”

“惦记了那么久,如今送到床上了,不得大口吃掉吗?”

……

许禾柠连夜逃出了这个如鸟笼一般的地方。

她挤在火车的硬座内,经过一整晚的颠簸,迎面而来的阳光刺透玻璃,将她整个人吞没。许禾柠脸上的细小绒毛跳跃在光里,清晰可见。

她不由笑了笑。

南安城,季家。

天下着小雨,季家门前的两株大松岿然不动,许禾柠怕自己找错地方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院落房屋。

许禾柠就像是从下水道偷跑到大街上的老鼠,在车水马龙间仓皇张望,车子很多,人很多,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她碾成碎泥。

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季家的管家。

“你好,你找哪位?”

许禾柠将手伸出去,手掌摊开,里面躺着那块玉佩。

管家面无波澜的脸,立马漾起激动,他赶紧找了人过来,“快,带这位姑娘去见小九爷。”

季家老爷子念叨十几年了,当年的小恩人一天找不到,他就算死了都不能瞑目!

南安城处于高地,昭隐寺又在城中最高的地儿,树木丛生,举目望去因为天气的原因烟雾缭绕。

寺庙的墙体被刷成明黄色,廊檐走壁间,雨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滴。

季岫白站在大香炉鼎前,密密匝匝的雨丝浸透了手里的香,一顶巨大的黑伞遮过他的头顶:“小九爷,人找到了。”

季岫白上完香,将它插在炉鼎内,皎白的衬衫袖子收回来,“什么人?”

“老爷子的那个救命恩人,这会就在车里坐着,萧管家请您过目探一眼真假。”

等待的时间里,许禾柠坐立难安。

她原本没想顶替周倩的身份,只是走投无路,想要求着季家帮忙给条活路。

可刚才季家的门冲她打开了,漏出来的几许微光,丝丝缕缕拽住了许禾柠的心脏。

与其求别人,且不一定有活路,还不如直接成为周倩。

“小九爷下来了。”

司机将车窗落下去。

冷风扑面而来,许禾柠一个激灵,被拉回了现实世界。

山头有雾,她抬眼望去,男人正从高处的台阶一级级下来。

绝美的风景画一举撕碎,许禾柠只看得清一个身影轮廓从画中走来,明黄色的寺庙院墙为背景,他渐渐走过来,走近了。

世家公子的强烈对别感,将冷艳和矜贵都集于一身,人间疾苦无他,他是天生的娇子。

季岫白站在窗边,盯视着坐在里面的女人。

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同他碰上。

眉眼冷峭,五官线条漂亮到令人咋舌,但许禾柠的脑海里敲响了警钟。

她怕在他面前,想要蒙混过关太难。

季岫白走向另一侧,寒冽冷风同他一道鱼贯而入。

他就坐在许禾柠的边上,冲她伸了手。

她赶紧把玉佩交到男人手心,他手指握住,许禾柠被一股子细细麻麻的痒意击中,心脏在收紧。

季岫白将玉佩举高,侧脸如刀削一样的冷冽。

“东西是真的。”

他目光探过来,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人是真是假。”

第2章 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她五指收紧,用力碾了碾。

“你要不信,也行,就当我是来完璧归赵的。”

季岫白盯着她软糯的耳垂,像是一颗小豆苗刚长好了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嫩尖尖,但眸子里的坚强,比她这张脸还要明艳。

他指腹在美玉上摩挲,“要想证明也容易,爷爷说那小姑娘后颈上有颗红痣,我看看。”

季岫白突然欺近,焚香时染上的檀木香气淬了许禾柠一脸。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后颈洁白,像只被惊吓到的兔子往旁边躲去。

“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吓成这样。

许禾柠确实对男人没什么好印象,她的漂亮从来没有给她开过绿灯,只会招来无尽的麻烦。

“你的司机不是男人吗?刚才是他带我过来的。”

前排负责开车的人手掌一紧,真是无辜中枪,这很侮辱人的好吗?

许禾柠知道季岫白在诓她,她跟周倩一张床上睡过,一条河里洗过澡,周倩脖子后面哪来的痣?

“看来我来错地方了,我没长痣。”

她说着要去开车门,许禾柠在车门上左摸摸右摸摸,但让她尴尬的是她不知道怎么开。

季岫白拉扯一串佛珠,橡皮绳被扯到最大,再收回去,再扯。

许禾柠想那珠子怎么不崩他一脸呢?

“啪嗒——”

绳子果然断了。

老天开眼。

佛珠四处迸射,落在车内铺置豪华的地毯上,落在许禾柠并拢的腿间,落在她敞开一半的上衣内。

外套拉链正好扣在胸部往下的位置,珠子跟长了眼似的,挺会挑地方。

许禾柠不动声色,在胸前拍拍,珠子居然没有掉下去。

季岫白眼里波纹荡漾。

啧。

司机一脚油门开出,将她带回了季家。

南安城季家的小淮园,象征权势和威严的两头高猛雄狮在门口站着岗,车子往里开,跟游园一样带着她兜了大半圈。

车停定,管家过来开车门。

季岫白先下去,许禾柠赶紧跟他一个方向挪下车,免得一会又不知道在哪开门。

“爷爷知道了吗?”

管家冲许禾柠看了眼,“还没跟他说。”

季岫白人高,管家那把伞撑得勉强,几人站在偌大的院子内,许禾柠一点遮蔽物都没有。

她盯着脚底下的一块砖,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渴望,小淮园一张张不起眼的瓦片铺在她的脚下,都极有可能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许禾柠很快被带到一间屋内,和她想象中的认亲不一样。

季老爷子躺在床上,像是弥留之际。

“总算找到了,快……快过来,让我瞧瞧。”

许禾柠来到床前,“季爷爷。”

“一路找过来辛苦了吧?你父母呢?有没有陪你一起来?我得好好报答他们……”

许禾柠马尾被水沾湿后成了一大束,雨水还在顺着她的发尾往下滴。

“季爷爷,我是自己来的,我爸妈半年前死于一场火灾,我实在活不下去,这才……”

可怜的孩子。

周倩救人的时候,不过才十几岁,那会她营养不良,一米三不到的个头,现在是长成大姑娘了。

老爷子瞅着这眉眼,不过就是白了点,眼睛大了点,但女大十八变。

“上次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愿意说,这回能告诉爷爷了吗?”

“季爷爷,我叫许禾柠。”

老爷子心疼得不行。“柠柠,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他还有很多话要说,但身体明显撑不住。

季岫白冲许禾柠看了眼,“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

“好。”

她忐忑地候到外头去,她不确定她这样能不能过关。

也许,他们会想尽各种办法来试探她。

从许禾柠顶替了别人身份的那日起,她就已经被放在了随时会被人拆穿,任人宰割的位置上。

爷孙俩在屋里说了好一会话,季岫白才出来。

廊檐间落着雨,季岫白的视线落到许禾柠身上。

他眼神跟方才相比,有了些许的变化。

“你先回房休息下,吃晚饭的时候会有人叫你。”

“好。”

管家带了个丫鬟来,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叫苏晓。

小淮园内有专属的电梯,苏晓带她去了五楼。

“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床头的座机按9,就能找到我。”

“嗯,谢谢。”

她坐在床边,摸了摸床上新铺的蚕丝被,被子好软,又薄,许禾柠起身后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了。

她顶多也就在这借住一两晚,没必要把这么好的东西弄脏了。

这场雨就没停过,到了晚上,苏晓过来请她下楼用餐。

晚餐设在小淮园的一个偏厅内,许禾柠推门进去,见里面就只有季岫白在。

餐厅内摆了张高档的红木桌,虽然就两个人吃饭,但菜几乎装满一小桌。

“坐。”

季岫白示意她入座。

“季爷爷呢?”

“他身体不大好,在房间已经吃过了。”

许禾柠坐下来,一整套餐具齐全,佣人过来端了一碗水给她。

她正好有些渴了,倒过谢后,捧着碗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碗。

“噗嗤——”佣人没忍住笑了。

许禾柠不解地冲她看看。

“这是给你洗手的。”

“……”

许禾柠没有丝毫的窘迫,反而抬起琉璃弹珠一般清澈的眸子看向佣人。

她笑起来嘴角带个梨涡,像是七月最甜嫩多汁的小梨子。“比我家的井水好喝多了,很干净,洗手多浪费呀。”

季岫白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纯粹就觉得这水挺好喝的一样。

“那把我的洗手水也给你喝。”

“那倒不用,小九爷自己尝尝吧。”

这姑娘,身上肯定是有刺的,只不过挺能隐藏。

餐厅的窗开着,雨水淅淅沥沥溅在窗台上。

她饿极了,没有客气地拿起筷子。

季岫白靠在座椅内,端详着对面的女人。

她即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一股如狼般的逼视,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将她拖进深渊。

“爷爷一直在找你,动静那么大,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许禾柠眼帘都没有抬一下。

“出车祸的地方,距离我家有点远。”

他这么望过去,只能望到她光洁的额头,“当年去喊救护车过来的人,真是你吗?”

第3章 拿钱羞辱 许禾柠味同嚼蜡,慢慢抬起头,迎上男人充满审视的目光。

“小九爷不在那辆车上,是真的很幸运,要不然可能就命丧当场了。”

他这么怀疑她,一听就是有怨气。

季岫白架着双腿,“怎么别人都能救过来,我就活不成呢?”

许禾柠身形笔挺,“因为车里已经五个人了,你要是在,肯定只能挤在后座没有安全带,车翻了,第一个就把你压得……”

稀巴烂。

车里的人数对上了,季岫白打住她的话,这小嘴里挺能出晦气话的。

“那年冬天很冷,大雪封山,爷爷带了奶奶和叔叔出门,没想到遭人暗算,车子跌下山谷,司机当场死了。”

这故事的后半段许禾柠也都知道,周倩跟她说过。

周倩去后山采药,恰好就遇到了奄奄一息的他们。

手机没信号,车里的人被卡得动弹不得,还有人腿上被扎个窟窿,不及时救助随时会死。

“对,零下十几度,车窗都碎了,有个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

许禾柠很佩服周倩,没想到她能磨烂了鞋子步行将近二十公里,去镇上找来了一辆救护车。

没有她,那一车人都会活活冻死在深山里。

季岫白漠然的目光投在许禾柠身上,看不出是相信她,还是依然在怀疑。

“你当时那么小,是怎么说动救护车跟你跑一趟的?”

毕竟还是个孩子,再说偏远地区出一趟车不容易。

许禾柠记得周倩说过的每个细节,“医院里的人不信我,要赶我走,我给了他们一块沾满血的手帕他们才信的。”

那帕子是季奶奶的,错不了。

老爷子当时摘下了一块玉佩送给周倩,并跟她交了底,他是南安城季家的当家人。

可惜周倩不懂什么南城北城,只想着再不回家喂猪要被打死了。

她把玉佩往兜里一揣,就先走了。

许禾柠交代完,拿了筷子继续吃,“你要实在不信,吃了这顿饭我就可以走。”

“走,你还能去哪?”

他话语里带出残忍的,血淋淋的现实。

许禾柠望着窗外被雨打得弯了腰的芭蕉叶,就像此时她的处境一样。

季岫白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几张纸,他起身后走到许禾柠身边,将手里的纸摊开放到她面前。

“签了吧。”

许禾柠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刻。

季家这样的权势,想来也不会太小气。

她拿了那几张纸在手里,一眼扫过去,呼吸却骤然一紧。

许禾柠惊愕地抬头,望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识字吗?”白纸黑字,很好理解。

“协议结婚?”

“这是爷爷的心愿,他找了你这么多年,自然要把最好的都给你。”

这完全偏离了许禾柠设计好的路,这所谓最好的东西,不会就是他吧?

可她只想要钱。

“我不需要这么大的回报,再说小九爷的婚事哪能这么儿戏。”

季岫白走了回去,坐回到椅子上,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松垮,将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衬得一览无遗。

“我们可以假结婚,爷爷没有多少时日了,你做一年的季太太,事成之后我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许禾柠听完就觉得荒唐。

“我不……”

但拒绝的话只说出了一半,季岫白让她好好考虑。

“你之前为什么不找过来?还不是因为现在走投无路了,你要不愿意,立马就能走。”

季岫白说着,又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一沓钱。

他将钱放到餐桌上,随手一转,那一万块钱堪堪到了许禾柠的面前。

“你辛苦找过来也不容易,这就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季岫白嘴里轻飘飘地念出这四个字,看来‘救命之恩’也就值这一万块钱了。

可这点钱对许禾柠来说,远远不够。

季岫白也看出来了,他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这是嫌太少了?那你说说,想要多少?”

她要活着,可也要脸面和自尊,这东西一旦连自己都不要它了,旁人可不就上赶着来践踏吗?

“我想有个住的地方。”

“城中村合租的房子,一个月可能也就几百块。”

言下之意,这一万是绰绰有余。

许禾柠五指下意识攥紧,食指不停在掐着自己的虎口处。

这般历经沉浮的男人,这种事早就看得明白,她极力压制窘迫,他的逼视,似乎要压得她抬不起头。

“再说我相信许小姐当年选择救人,也不是奔着讨要好处来的,对吗?”

许禾柠心脏一阵麻木尖锐的痛。

她像是溺水的蝼蚁,更像是为了活命不顾一切想往上攀爬扭曲的蛆虫,她吊着最后的一点脸皮,想给自己讨一条活路。

“我临走前,想跟季爷爷告个别。”老爷子总不至于这样不近人情。

“不必了,”但季岫白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爷爷身体不好,早就歇下了。外头雨大,你出门时问管家要把伞。”

这就等于是下了逐客令。

可让她做一年的季太太,她不愿意。

许禾柠心里也清楚,季岫白压根就看不上她。

她好不容易跳出了陈深那个虎穴,不想再入狼窝。

许禾柠拿了那一万块钱,转身走了出去。

管家还在外面张罗着让小厨房再备两个菜,眼见许禾柠离开,他赶紧进了餐厅。

“小九爷,许小姐这就走了?”

“嗯。”

“那明天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若早起见不到许禾柠,老爷子恐怕要疯。

季岫白起身走到了窗边,连绵雨丝随风挤进来,空气中夹杂着湿润的粘稠,“她无父无母,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她走不远的。”

他吃准了这一点,侧目望向旁边的管家,“再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欲擒故纵?”

许禾柠现在拒绝,要么就是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还在垂死挣扎,要么,就是想要得更多。

她走出小淮园时,没有人拦她,也没有人递一把伞给她。

许禾柠将那些钱塞在包里,怕包被淋湿,只能紧紧地护在怀中。

冷白的路灯竖在不远处,雨在光线底下纠成一张细密的网,她站定了脚步,却发现自己连个酒店都不敢去住。

万一陈深查到了,追过来怎么办?

许禾柠站到树底下去躲雨,她跑出来前没来得及和奶奶说一声,那边可能已经担心地在到处找她了。

许禾柠摸出手机,隐藏了去电号码后,拨出了一串的数字。

*

许禾柠大伯家。

围墙门关着,拴在门口的狗吃了药,正在昏迷中。

夜色缓缓地潜入院中,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跪在地上,正瑟瑟发抖。

一栋二层的小楼亮着灯,客厅内坐了个人。

陈深低着身,手肘撑在大腿上。

他衬衫外面披一件外套,整个人笼罩在晦暗不明的光晕中,守在门口的小弟往里面张望眼。

许禾柠逃走后,陈深脸上的桀骜不驯慢慢变成了浓浓的杀气。

他手里拎着个酒瓶,空瓶子在指尖晃荡。

“叮铃铃——”

旁边座机的声音,格外刺耳。

陈深握紧瓶子,犹如苦等猎物上钩的狩猎者一般,眼里透着兴奋的劲。

第4章 谁都做不了她的绊脚石 他手放到话筒上,但是没有接起来。

陈深朝外面的人使个眼色,那小弟快步走到院子里,没过几秒就拽着许禾柠大伯的衣领,将他连拖带拽进屋。

“要真是她的电话,你知道应该怎么说!”

男人被推得撞在茶几上,他不敢去看陈深,只得拿起了电话。“喂。”

对面能听到清晰的下雨声,但是没人说话。

“是柠柠吗?”

许禾柠声音放得很轻,可还是被陈深听到了。“等奶奶回来后,你跟她说一声我跟朋友出去打工了,刚安顿好,让她不要担心。”

大伯看眼陈深的脸色,两腿禁不住打颤。

“你奶奶这几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许禾柠一点没有意外的样子,陈深就已经猜到了,人是她安排躲出去的。

她很谨慎,丝丝缕缕的呼吸声钻透了话筒。“我改天再打回来。”

陈深立马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擦出突兀的噪音,他一把接过了话筒。

许禾柠听到了这声异响,下一瞬,便是男人沙哑的嗓音传来。

“许禾柠,你敢挂试试!”

陈深眉眼薄厉漆黑,身上衣角垂在他精瘦的腰际,他的那股子狠劲,都绷在那张冷酷的脸上。

“陈深,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就不该心慈手软,就该用枕头捂死你。”

陈深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握着话筒而绷起,“你别忘了,你在这还有亲人,你不回来,我能让他们好受?”

他的威胁声传到许禾柠耳朵里,陈深说出这样的话,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可生门和死门同时向许禾柠打开,向生的那扇门她也是第一次触摸到,即便还没推开,但足够让她飞蛾扑火。

“你少来这套,我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许禾柠眼神清醒,即便语气柔软,却透着与他争锋相对时丝毫不输的狠劲。

“陈深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许家买来的孩子,他们也算不得我的亲人。”

陈深的脸映在桌上的一面铜镜中,棱角分分明明,“你来真的?”

“我为什么要为了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回去送死?”

灯光将陈深面上的表情,割得四分五裂,他拿起酒瓶用力砸在了许禾柠大伯的头上。

那突来的闷响声伴随着凄冽的惨叫声,一一传入许禾柠的耳中。

“啊——”

鲜血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男人的头顶往下挂。

整个眼里都是血,半张脸都红透,男人抱着头跪下身去,“柠柠,你快回来,你难道要看着我们死吗?”

陈深将剩下的半截酒瓶丢在他脚边。

“听见了吗?”

“呵——”可那头传来的,却是许禾柠冷到蚀骨的声音,“你帮我问问我大伯,他还记得我小时候去他家玩,他把手伸到我衣服里的事吗?”

屋里是漫长的沉默,站在旁边的小弟胆战心惊地望向陈深。

许禾柠比任何人都冷漠,“陈深,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谁都做不了我的绊脚石。”

嘟——

电话被挂断。

大伯小心翼翼抬头,却发现自己被一双眼睛给钉住。

陈深眼底没有一丝的光,像是恶鬼,男人眼皮上已经凝结了一层血痂……

“不,不要——救命!”

*

许禾柠身上都湿透了,几层薄薄的布料黏在肌肤上。

路边有辆车经过,落下了车窗。

“美女,去哪啊?”

看着不像是出租车,许禾柠没有理睬。

那人居然推开车门就要下来,“你家住在哪?哥哥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许禾柠刚走出去两步,就被人拽住手腕,“看你淋成这样,我心疼……来,上车……”

她用力将手挥开,朝着不远处指去,“不用了,我家就在那。”

“小淮园?”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圈,继而讥笑开,“你住那?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他就差把‘你也配’甩在许禾柠的脸上。

男人还想去拉她,许禾柠避开了,她抱紧手里的包快步朝小淮园的方向跑去。

那人没有离开,而是上了车,车子不紧不慢地跟着许禾柠。

小淮园的院门紧闭,她踏出了季家这座保护笼,她不光难以生存,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等着将她撕碎的一众人。

车里的人开了远光灯,灯光罩住许禾柠的身影。

他探了个脑袋出来,“有本事进去啊,杵门口算什么本事,你还不如乖乖跟我走……”

风声夹杂着雨声,一场雨把她彻底浇醒了,许禾柠浑身湿透,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陈深今天可以用大伯威胁她,那以后,就一定会把主意打到奶奶身上。

她不该就这么走的,季家的庇佑远远比钱来得更有用。

许禾柠用力地拍向门板,拍得手掌通红。

沉重的朱红色大门缓缓被人拉开,季岫白从宽敞的门厅处走来,身上没有浸染到一丝一毫的湿意。

“酬金不是给你了吗?许小姐还有哪里不满意?”

她身上的布料贴紧,粗糙的胸衣被勾勒出明显的轮廓,白团圆而饱满。

车前的灯光漏在季岫白的皮鞋上,许禾柠没有擅自踏进去,“我想留下来,刚才的那张纸,我签。”

“怎么出去了一小会,就想通了?”

门外和门内依旧是两个世界,许禾柠的身后群狼环伺,而季岫白的身后……

安定、富足。

“因为我想想,一年时间也不是那么难熬。”

她冷得不禁打了个寒战。

是啊,不过出去一会的时间,可许禾柠淋了满身,雨水流到嘴里都是涩味。

季岫白目光从她胸前收回,神色淡淡地望向管家,“还不迎少奶奶进去。”

第5章 不怕水里下了药吗? “是。”管家急忙上前,“少奶奶,请。”

不远处的那辆车里,男人还在等着捡漏,等他看见许禾柠抬脚往里走,他赶紧关了灯。

季岫白那道身影立在那,足够给人致命的压迫感。

许禾柠回头时,就看到那车飞快地在往后倒,就好像意识到闯入了不该闯的地儿一样,慌乱且又满怀敬畏。

这南安城的小淮园,是比她求神拜佛还有用的安全所。

管家叫了苏晓来,让她带许禾柠回屋洗澡。

“你怎么淋成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苏晓给她放好热水,“我找了套新的睡衣给你,先将就穿一下。”

“谢谢。”她从上到下全部湿透,狼狈至极,就连脚底下都能看到一团清晰的水渍。

等她出去后,许禾柠锁了门,这两天就跟将她绑在了过山车上一样,她洗完澡倒在床上,手摸向脖子里的玉佩。

上天给她的都是死路,只有这次她借了周倩的运,哪怕争到的活路比缝隙还要狭窄,她也要拼了命往前挤。

许禾柠熄了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楼上再也没有老鼠肆意逃窜的声音了。

更不用怕上洗手间的时候,养父那双三角眼会在锁孔里偷看她。

她怕就怕睡了这一晚,明天会被打回原形。

第二天吃过早饭,季岫白带着许禾柠出门。

今天就得把结婚证拿回去,证可以作假,但结婚照还是得拍。

两人坐在一起,摄影师脑袋从相机后面钻出来,“你们确定要隔这么远?结婚可是大喜事啊。”

季岫白往她这边靠,触到了许禾柠的肩膀。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不情愿的样子。

“新娘不用这么紧张地绷着,来,笑一笑。”

许禾柠扯了抹假笑。

男人扭头看向她,“这个婚,是谁逼你结的吗?”

许禾柠这下笑得更难看了,“见谅啊,我天生不爱笑。”

照片拿回去后,被贴在了假结婚证上。

晚上用餐时,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被管家推出来。

他手里捧着结婚证在看,“多好的一对,郎才女貌,以后柠柠就是我们季家的人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报恩方式了。

让她有所倚靠,让她不再吃一丁点的苦,毕竟人命债是最难还的。

“小九爷,洞房布置好了,给少奶奶置办的东西都送到主卧去了。”管家说完,便让厨房上菜。

洞房?

怪不得回来时,许禾柠看到小淮园门口挂起了红灯笼,就连两头石狮都戴起了大红花。

季岫白比她善于隐藏情绪,嘴里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知道了。”

管家叫了家里的佣人都过来,将准备好的红包递给许禾柠,“少奶奶,让大家都沾沾您的喜气。”

季家出手阔绰,红包塞得又鼓又满,拿了红包的佣人们也算是认了主。

客厅内此起彼伏地喊着,“谢谢少奶奶。”

“祝少奶奶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祝少奶奶三年抱俩。”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上楼准备休息的时候,管家推着轮椅跟他们一起进了电梯。

许禾柠跟着季岫白来到卧室门口,她往后小心地看了眼,爷爷居然还跟着。

他不是不住在这一层的吗?

管家得了老爷子的指示,笑眯眯地上前道:“小九爷,少奶奶,春宵一刻值千金,手机你们今晚就用不上了吧?”

“什么意思?”季岫白看着管家将手伸到面前来。

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开了口,“我让他收的,有意见跟我说。”

话音落定,老爷子就按着胃部直哼哼。

许禾柠赶忙将手机拿出来,乖乖递给了管家。

反正这手机还是苏晓昨晚给她的,里面一点秘密都没有。

管家又上前步,季岫白尽管不情愿,但还是给他了。

许禾柠抬头轻睇眼,就看到管家冲屋里挤了个眼色,然后很快扯出抹笑,“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歇息。”

他说着推了老爷子离开,季岫白想到了什么,快步进屋,“把门关上。”

许禾柠关门往里走,就看到男人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桌上放了一些水果,还有两杯倒好的水。

她正好渴了,走过去拿起一杯。

季岫白直起身时,就看到她已经半杯下肚了,他话里颇有些深意,“这水你也敢喝?”

许禾柠咳了一声,差点吐出来。

“不……不行吗?”到了这不是安全的吗?难道还会有人下药?

季岫白看她脸色晶莹剔透的白,他眼里的玩味更重,“可能爷爷怕我们放不开,所以……”

水里加料了?

许禾柠忙将杯子放下,转身就要往外走。

只是才走了一步,就被季岫白扣住手腕,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脸颊开始滚烫,呼出来的热气让她面露惊慌。

“你去哪?”

陈深给她吃过那种药,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的滋味生不如死,要不是她涕泪横流的样招来了陈深那么一丁点的怜惜,她肯定就遭了殃了。

“你放开我,你说好的,我们只是……”

季岫白没给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手掌捂向她的嘴。

但许禾柠的身体记忆太过深刻,她挣扎得厉害,手使劲在他胸前推搡。

季岫白右手按到她颈后,脸贴近许禾柠,鼻息染红了她的耳垂,她在他怀里犹如一朵颤栗着盛开的娇花。

“别乱说话。”季岫白话音落定,就被她张嘴咬住了虎口。

他吃痛的声音钻到她耳朵里,许禾柠紧张得想摆脱他的手,她红唇微张,舌尖无意间舔过被她咬出牙印的地儿。

他微凉的皮肤上,湿湿黏黏的。

季岫白再度开口时,薄唇贴在她耳垂上,好烫,烫得他想一口咬上去。

“屋里放了监听器,有些话想好了再说。”

许禾柠渐渐安静下来。

他松了手,灼烫呼吸扫过许禾柠的脸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嘴唇擦到她的唇瓣,他视线睇落……

许禾柠衣服有些松垮,布料轻薄,那地儿很挺。

料子拢不住的丰满,不知道一手一个够不够?

他小腹处紧绷,手掌挪开,一道银丝从许禾柠的嘴角处拉开。

这比最烈的春药还要让人心生邪念。

“那现在怎么办?”许禾柠小着声问。

季岫白没说话,有些出神。

许禾柠注意到他的目光,她跟着低头看眼,灯光抚过胸脯,高而耸立。

她忙抬起手放到胸前挡着,手掌虚掩住春光。

他就说,一手一只,不够握。

第6章 他,今晚有点骚 s许禾柠往后退开,看向他的眼里全是戒备。

“不用这么看我,我不喜欢吃素。”

也对,小九爷这么个风云人物,平日里喜欢的女人肯定都是波霸级的。

他走到一边去,许禾柠刚在床边坐定,就看到季岫白拿起另一杯水喝了。

她立马又要起身,“你怎么也喝了?”

水里面不是有药吗?

季岫白坐向旁边的沙发,两腿交叠,“我渴了。”

他刚才不过就是逗她的,老爷子心疼这个小恩人,是奔着让他们先婚后爱去的,下药这种事他才不会舍得做。

“我可不可以回我昨天那个房间去?”

万一药性发作,她可打不过一个成年男人。

季岫白手掌撑着头,眼看许禾柠脚步动了下,他也跟着站起身。

他还穿着去拍结婚照的那一套衣服,他拦在了许禾柠的面前。

“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很热?”

她其实到现在都没感觉,许禾柠摇了摇头。

她看到季岫白抬起的手放到颈间,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了一颗扣子,那手碰到了上下滑动的喉结后,还在往下走,又解掉了第二颗扣。

许禾柠脑子里警铃声大作,“你很热?”

“是,身体里面像是有把火在烧……”

老爷子的房间内,管家已经将他搀扶到床上。

他就听到老爷子骂了一声,“简直在放屁,谁给他下药了?”

他不会在装,想今晚就对柠柠做点什么吧?

“果然,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老爷子怒斥。

管家都不好意思提这一嘴,“您怎么想到给小九爷的房间里装监听呢?”

老爷子这两日精神不错,靠着床头还能说几句话。

“我不放心啊,一方面看到他们结婚,我高兴。另一方面我又怕柠柠其实不乐意,万一是那小子逼的……”

管家在旁边宽慰了两句。

“小九爷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昨晚他见证了许禾柠走出小淮园的一幕,他说这话都觉得亏心。

“我觉着他肯定对少奶奶也有好感,您听……”

老爷子竖起耳朵,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季岫白的,但那股子调性跟他平日里很不一样,怎么听着有点……

骚?

“我是不是热得脸都烫了,你摸摸?”

许禾柠从昨天找来,到今日的‘领证’结婚,全程都是被季岫白安排、压着,她但凡有点想法刚冒头,就被他给无情掐灭了。

这会,反正协议也签了,这少奶奶也当了,她也不用再战战兢兢地。

“摸就摸——”

老爷子手捂向胸口,看看管家。

管家也看看他,大眼瞪小眼。

老爷子:“这……管还是不管?还是……不管。”

“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这叫夫妻情趣。”

好的,那就不用管。

许禾柠果然胆大包天,将手贴到季岫白的脸上,她手心干燥冰凉,看着灯光坠落在男人的眼皮上,一道暗影投射在高挺的鼻梁处。

这么近距离看,季岫白比画里面走出来的男明星还要好看。

有钱人不知道都用什么涂脸的,皮肤细腻到不见毛孔。

许禾柠拇指在他眼角下轻抚摸,手感真好啊。

“摸着舒服吗?”

男人的声音落在她头顶。

老爷子和管家:“……”

“赶紧关了,不听了,睡觉。”

“是。”管家赶紧处理,毕竟他们年纪大了,听不得太刺激的话。

季岫白拉掉许禾柠的手,他不是第一次被女人撩拨,算起来要数面前的人最没技巧,动作也少得可怜。

可过程不重要,结果有用就行。

他视线落下去,还好穿着黑色的西装裤,能压一压,只不过布料凉薄,那地儿禁不起细看。

许禾柠莫名其妙地看他走向了浴室,“你的那杯水,应该也没问题吧?”

“放心,就算有问题也不会碰你。”

……

晚上,两人躺到一张床上,被子却只有一床。

谁先抢到就是谁的,许禾柠将它全裹在身上后,背对季岫白绷着身子躺好。

她起先神经是紧张的,后来架不住困意袭来便睡着了。

她在梦里面看到了周倩。

周倩一身喜服从轿子里跳出来,许禾柠顺着山路一直在后面追。

眼看她要跳下去,她很想拉住她,许禾柠跑得快了,被树枝缠住脚狠狠地摔在地上。

“倩倩,不要跳,你可以拿着玉佩去找季家的。”

“他们会帮你,相信我。你家欠的那些债都不算什么,季家很有钱,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有钱,他们还会对你很好,一直在找你。”

“倩倩,活下去好不好?”

“我们一起去外面看看,家人不好,那我们就不要了,谁规定了你就必须要给他们抵债的?”

你到外面走走之后就会懂了,这里的楼比最高的山还要高,人都是向死而生,谁都没有下辈子,那为什么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周倩站在崖顶,风吹掉了她的喜帕,露出一张苍白而绝望的脸。

有一条路,遇山则开山,逢水则渡河,倦鸟不知返,于是便有了迷途。

“柠柠,是我自己懦弱,是我不想活了……”

周倩背过身去,纵身一跃。

许禾柠疯了一样地爬起来,“我已经找到那家人了,我找到生路了,别跳,回来……”

季岫白看向旁边,她肩膀战栗颤动,身子缩成一团,应该是做噩梦了。

他起先没管她,但许禾柠似乎陷入噩梦中根本醒不来。

季岫白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这才看到她泪流满面,鼻子都哭红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哭成这样,嘴里却一点声音没有发出来的。

这是有多能忍?

许禾柠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怕被人拆穿了,怕被陈深抓回去,怕落得个比周倩还要惨的下场。

“许禾柠。”

她迷糊睁开眼,没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她只是伸手抱了过去。

一把好腰,精瘦有力,许禾柠觉得还不够,缠紧双臂抱得更紧了些。

她整脸的眼泪鼻涕都糊在了季岫白的身前。

人就跟打洞的地鼠一样,不停往他怀里钻。

对许禾柠来说,旁边这个不是男人,是一根救命稻草,她要使出浑身的劲把他缠住、抱住。

她两腿都用上了,一个不小心动作大了些。

弯起的膝盖顶到了季岫白的……两腿间。

第7章 做软柿子,会被人捏 被撞到了,还挺疼。

季岫白嘴里轻嘶了声,许禾柠这才像是被人拉回了魂,怔怔抬头。

“不好意思。”许禾柠松手坐起来,又看了眼季岫白身前的湿渍,“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被她弄得这么脏,他肯定受不了。

许禾柠先下床去洗把脸,掬了一把水扑在面上,她眼睛哭得有些红肿,双手撑在洗手台的边缘处,脑袋垂着。

她明白梦里面周倩的那句活不下去了,是什么意思。

毕竟生在那样喝人血的家庭里面,即便有人帮扶,也免不了被榨尽最后的一点肉和血。

就像他们找到周倩后,知道她没救了,不顾她满脸满身的伤,就迅速给她配了阴婚,卖了个好价钱。

季岫白脱了上衣进来,见许禾柠背过身,手迅速擦向眼角。

昨晚那么逼她,她都一滴眼泪没掉。

许禾柠刚要出去,就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拿套衣服进来。”

他走向里头,打开了热水,拎着领口将衣服往上脱。

劲瘦的腰线没入裤腰之中,背部肌肉的线条感沾了水后越发清晰,她赶紧出去,在衣帽间找了套睡衣给他。

浴室的门没关,许禾柠将衣服放到洗手台上,她不是有意偷看的,可余光还是看到水珠贴着男人的手臂往下滑。

他就脱剩下一条内裤,两腿笔直修长。

屋内蒸腾着窒闷的热意,她快步回了房间。

季岫白洗完澡出来,见她又在床上躺着了。

他坐在床沿处,床明显往下凹陷,“明天家里会来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禾柠听到这,转过身来,“会为难我吗?需要我忍着一点,还是……”

她看到季岫白的眉峰已经皱起,有些人自带凛冽的气场,只消一眼就能让人望而生畏。

就像许禾柠在昭隐寺的门口初见季岫白,对于他面相的惊艳一下就被他骨骼轮廓撑出来的侵略感给掩盖过去。

“不需要。”

他掀开被子躺下来,“明天要是再敢哭哭啼啼,你就滚出去。”

“……”

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

许禾柠抓紧被角一拽,躺向了另外半边。

第二天,季岫白先下了楼,苏晓敲门后进来伺候。

“少奶奶,您的护肤品都送来了,一会我替您敷个面膜,还约了人上门给您做指甲。”

许禾柠坐在床边没动,她现在也只能从苏晓的嘴里问出点什么,免得一会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他说今天会有人来,都有谁你知道吗?”

苏晓面容难得的严肃,有些替她担忧,她望向门口,见季岫白不在,这才过去跟许禾柠八卦起来。

“其实都是季家的人,小九爷有一位大伯,一位叔叔,还有个小姑。”

“那我公公婆婆呢?”应该也会来吧?

“嘘。”

苏晓听到这,赶紧打住她的话,“他们的灵位在祠堂摆着呢。”

许禾柠噢了声,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季岫白昨晚说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可想而知跟他们的关系不好。

“那季家,是爷爷当家吗?”

最厉害的那个应该是老爷子吧?

“不,现在是小九爷当家,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听他的。”

许禾柠听到这话,不由将腰杆子也挺起来些,那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小淮园的祠堂外面,雨势停歇,清晨的阳光挤过云层遍布在檐下的半扇窗子上。

屋里坐满了人,季岫白净手上香,檀木香气萦绕在平整的袖口处,一左一右坐着的大伯季元柏和小叔季博韦神色不明地对望眼。

“岫白,你这婚结得也太突然了,”开口的是小姑季锦辛,“人才找到,你就娶了,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

许禾柠进来时,看到季岫白在堂中最靠前的椅子上坐着,即便一屋子的长辈在,但他们也只能分坐两边。

他漆黑的瞳仁望过来,铺天盖地都是久居上位者的强大气势,季岫白此刻的眉眼被他的深刻五官衬出了侵略性,薄唇直直地抿着。

众人听到脚步声,几乎同时回头朝许禾柠望去。

那种乡野之地,居然能生出这样标致的姑娘。

苏晓给她挑了件新中式的月色旗袍,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单薄的布料贴在身上,胸部线条浑圆饱满。

巴掌大的一张脸,美目流盼,似一汪清水。

“呦——”

靠近门口的堂弟毫不掩饰地打量,眯着一双眼,恨不得将手伸进许禾柠的衣裙里去亲自丈量。

许禾柠眼角弯弯冲他笑,薄唇轻掀,似乎说了句唇语。

旁人都没留意到,只有堂弟看清了。

她好像……骂得很脏?!

她走到季岫白旁边的椅子上,刚坐定下来,就听季锦辛声音尖锐着开口。

“你怎么能坐这呢?”

许禾柠作势捂着胸口,被吓了一跳,“那我应该坐在哪?”

季锦辛朝着最后边的位置一指,“那。”

眼神带了明显的嫌弃,甚至都不拿正眼瞧她。

救过季家人的命又怎样?

许禾柠什么出身,就算季岫白真的娶了她,她也还是下等人,以后看到他们到小淮园来,都得给他们端茶递水伺候着才对。

许禾柠闻言还真站起了身,季岫白余光睇见,却未阻止。

真是个软柿子。

没劲。

但她没有走到那边的位置去,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了季岫白的手,“老公,你挪下位置,跟我一起过去。”

季岫白缓缓抬起眼帘,面无神色地盯向她。

“你胆子也太大了点,那是当家人的位子!谁都不能动!”

许禾柠一听,丢开了季岫白的手臂,重新坐回到旁边,“那我肯定是挨着我老公坐的,谁赶都没用。”

季锦辛脸上的鄙夷更重,“找到季家来才不过两天,你这声老公倒是叫得顺口。”

许禾柠脑袋轻侧,笑意盈盈的,“没毛病吧?还是说你们大城市的人都不认结婚证?”

眼看季锦辛哑口无言,这时坐在旁边的小叔站了起来。

中年男子的拐杖敲在地上,他走路又快,整个人一瘸一拐地更厉害。

“救过我命的小姑娘总算是找到了,太好了……”

季博韦站到许禾柠面前,几乎没有细看,便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不对啊,这根本就不是当年的那个人。”

第8章 我娶了她,还不够? 许禾柠心里咯噔下,但是面色依然保持镇定。

季博韦伤了一条腿,当年那场车祸就属他伤得最重,要不是周倩磨破脚底找来救护车,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你居然敢冒充,管家,快找人把她给打出去!”

这种场合,老爷子早就不管了,此时的管家站在旁边,只是看了眼季岫白的反应。

季锦辛见他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的话,你是听不见吗?”

听见了,但管家不听她的。

季岫白下巴微扬,整张脸线条轮廓感很强,喉结凸起,开口时声音充满质感,“爷爷已经认下了,我也验过,假不了。”

季博韦一瞬不瞬地盯紧许禾柠的脸,“当时我在场,我这双眼睛还没瞎呢,救人的姑娘可不长这样!”

许禾柠的指甲颜色是自己选的,淡淡的樱粉色,其实跟她的本甲很接近。

她手放在腿上,指甲不由轻掐自己的腿,直到疼痛感透过皮肉传来,她这才挽唇浅笑。

“叔叔,你当时都昏迷了,你真看清我脸了?”

许禾柠说得不假,发生车祸后他伤势严重,紧靠着最后的一点意志力强撑着,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清周倩的样子。

他只想着活命,只想有人来救救他。

但季博韦如笑面虎一样,“我看得清清楚楚呢。”

“那医生把你从车里抢救出来时,说你以后生不了孩子的话,你肯定也还记得吧?”

季博韦:“……”

他脸色骤变,许禾柠没有丝毫铺垫就说出来了,他整张脸溢满难堪和扭曲,“你——”

“噢对了,叔叔,你手机滚落在草丛里,被抬上担架的时候,掉落在旁的手机壳里还藏了张照片……”

季博韦没想到都过去十年了,她还能把细节记得这么清楚。

他赶紧打住了许禾柠的话,那照片是他情人的,他不光外面养了个人,还有个私生子,只是他太太不知情。

“瞧我,忘记了女大十八变,柠柠你别放在心上,是我眼花了。”

他悻悻地退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季锦辛冲他扫了眼,真是没用,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救命之恩是要报答,不过……”

季锦辛话锋一转,“给她点钱打发走就是了,十万不行,那就给个一百万,一百万在你们那够买几套房了吧?”

“你当年选择救人,不会就是看中了能拿好处吧?”

“心思藏得够深啊,找你的时候不出来,看来是一百万都填不满你那颗贪婪的心。”

“小地方出来的人,心却比任何人都黑……你爸妈没有教过你,助人为乐吗?”

“呵,没教养!”

季岫白不会帮她,跟外面厮杀的名利场相比,季家这个战场只是兵不见血罢了。

当家人的位置有多少人觊觎着,大伯,小叔,姑姑,堂哥,堂弟……

他们拧成一股绳,妄想用这根绳将季岫白绞杀,他一路走来,靠的从来都不是侥幸和运气。

许禾柠就算只是做一年的季太太,她也得学着怎么在虎狼环伺的季家生存下去。

季岫白转头睇向身边的女人,可能是被骂得狠了,她有些承受不住,整个人看着怔怔的。

许禾柠心里想着,周倩被逼到走投无路都没想过来投奔,怕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场面?

倩倩没有她脸皮厚,她那么善良、胆小,就算她找来了季家,如今亲耳听着这样的羞辱,她也只会泪流满面,羞愤难当。

但许禾柠不一样,即便将来被拆穿了,也许会被踩在烂泥里,什么脸面和尊严都不要了,可现在不是还没拆穿吗?

“救了别人性命这样的大恩,放在我们老家都要磕头感谢的。”

许禾柠坐在那,不声不响许久,软软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可以不当这个季太太的,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把头磕了我就走。”

季锦辛难以置信地伸手指向许禾柠,“你什么东西,居然想让我们给你磕头?”

许禾柠目光抬起来的一瞬,嘴角勾起抹嘲弄,“小姑,用手指着别人很没教养,我相信爷爷奶奶是教过你的……”

此时,厅里最长辈分的人站了出来,季元柏手在桌子上轻敲了下。

“岫白,你老婆好厉害的一张嘴。”

“大伯,没人教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乱插嘴吗?”

看来季家这帮人,真没什么素养。

管家在旁边擦了擦额头处淌下来的汗。

季岫白身子这才轻动下,漆黑的眼眸看向许禾柠,高高的眉骨被刻画出几分凉薄。

“还有没有规矩?”

许禾柠嘴角一翘,金大腿得罪不起,她也就不吱声了。

季岫白目光冷飕飕的,扫视下方人群,“季家最讲究的就是规矩,所以……”

他吩咐旁边的管家一声,“备茶。”

管家忙答应下来,“是。”

季锦辛握紧身侧的桌角,“岫白你什么意思?真要我们拜?”

“小姑,”季岫白情绪收敛着,但身上那股冷意即便隔了很远都能让人感受得到,“爷爷当初可是说了,找到恩人的那一天,要带着全家去昭隐寺三步一叩首地还愿。”

“你要不愿意在这拜,那我们就去寺里。”

老爷子确实说过,可真要去了昭隐寺,一路上得被多少人瞅着看着?

管家叫佣人将沏好的茶都端过来,还有人捧着两个蒲团放到许禾柠的面前。

季锦辛拉不下这张脸,“给她拜?她也不怕折寿。”

许禾柠唇瓣轻挽起来,“小姑要是不拜,这寿就折你身上了。”

有钱人忌讳,这话好似把季锦辛给吓住了,她在昭隐寺还供着长明灯呢,不就想活得长长久久吗?

季岫白起身时,修长的身影被拉出长长的一道,看着高高在上,且又漠视一切。

“开始吧。”

他语气强硬,漆黑狭长的眼睛睇向众人,眼峰锋利如狼,季岫白开口了,现场没人再敢说个不字。

季锦辛语气颤颤的,“既……既然都要拜,那你也得拜。”

许禾柠眉角轻动,想到那个画面还挺期待。

不过季岫白冷淡且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娶了她,还不够?”

第9章 有点同情她 把他给能的。

季岫白走到外面去,跨过一个高槛,转身望向屋内。

许禾柠身后的祭台上,香火萦绕,那些年轻的同辈们也不情愿,但都被家里人按住了。

季博韦率先拉着自己的太太起身,“理应一拜,她不光救了我的命,还救了爸妈的命啊。”

管家站到季岫白身侧,见他眉头皱拢,想要给他递烟。

“不用了。”

季岫白盯着屋内,许禾柠坐在那,全身透着委屈又不屈的劲。

季锦辛刚才的话很难听,许禾柠是有血有肉的人,即便做好心理准备,但那些话语仍然像细丝一般勒紧她的心脏,随着他们每一个鄙视不屑的眼神,一点点收紧。

轮到季锦辛时,她不甘地起身,“你刚说我们给你磕了头,就算还完恩情了,你什么都不要能从这出去了吧?”

门开着,庭院内的风挟裹着沁人心脾的凉钻进来。

许禾柠点了头,“是。”

“行。”

季锦辛端着一杯茶水矮下身,跪到蒲团上,将杯子递到许禾柠面前。

许禾柠刚要伸手接,就听到季锦辛压低声音道:“岫白娶你,是因为爸答应了要把香港归季家所有的珠宝行全部交给他……”

那是老爷子手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

她期待着许禾柠脸上透出苍白色。

但这又关许禾柠什么事呢。

老爷子要不给季岫白好处,他能娶她?

许禾柠手摸到杯沿,却没有拿在手里,而是用手背挡了下。

季锦辛已经松手,那杯子被拍到她胸口处,里面的茶水全部泼在她身上。

许禾柠眼底擦出一秒的亮色,“你也想要那些珠宝行吧?完了,我有点同情你。”

这辈子都没戏了。

“啊——”

季锦辛被烫得尖叫。

许禾柠变脸很快,立马起身,用手去拍她被烫得通红的胸口,“小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接稳……”

“你是故意的,你要烫死我!”

季锦辛连滚带爬地起来,在下面坐着的儿女赶紧过去,“妈,你没事吧?”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季岫白就进去了,“吵什么。”

许禾柠涨红了脸,那抹红一直蔓延到耳根,“老公,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男人表情很淡地应声,“确实不是有意的,要不然怎么没烫别人?”

“……”

季锦辛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家里的那点生意还要靠着季岫白照拂,季岫白让许禾柠坐了回去,佣人将地上收拾好,谢恩礼继续。

一屋子的人,除了季岫白,别人的茶她都喝到了。

季锦辛迫不及待提起方才的事,“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只要爷爷同意我走,我二话不说就离开这。”

季岫白往椅子上一坐,长腿伸开,高挺的鼻梁流泻下一种不怒自威感,“你们当婚姻是闹着玩的?还是小姑觉得,你能做我的主了?”

男人最后的几个字音落得很重,砸在地上仍然有声。

季元柏走过来扯住她的手臂,“走,去看看爸。”

管家领了一众人等出去,许禾柠还没喘上一口气,就听到季岫白的声音攀着她的尾椎骨和笔直的后背,正在慢慢往上爬。

“你是故意的。”

许禾柠转过身来,季岫白很难不将目光定格在她那盈盈一握的腰上。

有几个女人的身材能长成这样?一掌可控的腰,又一掌握不住的丰满……

头顶压过道阴影,许禾柠的手搭在他端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她衣着紧身,弯腰时胸侧的盘扣被撑满,扣子随时有崩开的可能性。

即便她凑到了他面前,季岫白依旧是纹丝不动,许禾柠将抬起的手掌放到他幽暗如深潭般的眼睛上。

“那小九爷能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她袖口轻蹭在男人的脸庞处,出门前苏晓往她手腕上喷了香水,淡淡的雨后窗台的味道,清新冷冽。

季岫白稍稍扬了下巴,薄唇扫过她腕间的静脉,鼻息喷灼在那一块白嫩嫩的地儿,令人心痒难耐。

“小叔说你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他说的倒是笃定。”

这种话,只够在许禾柠心里掀起淡淡的涟漪,她是被吓大的,下意识的本能就是让自己逢凶化吉。

“香港那些珠宝行很值钱吧?值钱到能让一个人狼心狗肺。”

怪不得在众目睽睽下泼了小姑一身,原来是被这话给刺激到了。

季岫白轻握住许禾柠的手腕,真细,捏上去柔若无骨,他指腹轻捻她腕间的香气,那一处嫩白被他摩挲得发了红。

“你很介意我是为什么娶你的?”

鬼才介意,只要一年以后钱给到位就行,许禾柠没那么矫情。

不过季岫白既然这么问了,许禾柠大概也猜到了什么是标准答案。

她轻敛眼角,眼尾处带出点点委屈,“有点,心里有点疼,像是被人用针扎过一样。”

许禾柠已经过了季家所有人这一关,脸上不再是死气沉沉的。

骨子里的明媚在往外流溢。

季岫白阅人无数,这种一眼假的演技实在太差。“那我给你揉揉?”

揉哪?

揉她的心,揉她的胸?

许禾柠忙将手挣开,他鼻翼前的香气流散开,男人眼底漾过些捉摸不透的失落。

*

吃中饭的时候,那些人一个没见着。

苏晓凑过去跟许禾柠八卦了两句。

季锦辛跑去跟老爷子告状,说了许禾柠不少坏话,没想到因此气得他差点吐血,直接让人将她打出门外。

“老爷还吩咐了,说未来一个月都不准他们来小淮园。”

可想而知,老爷子有多看中这个恩人了。

季岫白在外有自己的住处,这两日让人重新添置了些东西后,便带着许禾柠搬过去。

许禾柠倚靠向车窗,灯光被割裂成一道道,透过茶色的玻璃跳跃在她脸上。

她昨晚又梦到周倩了。

梦里面的周倩一直在哭,哭得凄惨无比。

许禾柠知道,她只要跟那人合葬在一起,她就永远别想得到安息。

她要想办法把周倩救出来。

但许禾柠忌惮着陈深,她只能找人去做这件事,那就意味着需要一大笔钱。

许禾柠想到这,目光不由看向旁边。

她看到了一尊闪闪发光的财神爷。

第10章 脱下来! 婚房距离小淮园很近,十来分钟的车程。

独栋的别墅伫立于深海一般的夜中,威严感十足。

从车上最先下去的是季岫白的助理,连淮。

一切的事宜他都安排好了,许禾柠跟着季岫白走到屋里,在门口处换鞋。

她脱掉高跟鞋,第一次穿成这样,很不习惯,也觉得不舒服,脚后跟都磨红了。

脚掌放到地上,许禾柠感受着透过地板的热气浸润了她的掌心。

她以为自己弄错了,抬起脚后又轻轻放回去,的真的是暖的。

季岫白走出去两步,见她没跟上,便停了脚步。

许禾柠忙穿好拖鞋跟在后面。

连淮将家里的佣人都喊过来,带着许禾柠认了一遍,“少奶奶,我让苏晓收拾下明天过来,以后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她说。”

“好。”

季岫白带她去了二楼的主卧,许禾柠还在想着要怎么开口说钱的事。

但是下一秒,她看到季岫白掏出钱夹,从里面拿了张银行卡。

这个动作怎么这么帅呢!

他将卡递到许禾柠的面前,“你拿着,想买什么让苏晓陪你去。”

她孤身一人找过来,穿的用的都是最差的,可想而知活得艰苦。

许禾柠伸手要接,不过季岫白夹着卡的两指轻弯,她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中。

“明天晚上陪我出去趟。”

“没问题。”

只要钱给到位,什么都好说。

许禾柠接了卡,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季岫白只说了把密码发到她手机上。

“我一会跟连淮出去趟,你先睡。”

“嗯,好。”

她洗完澡出来,许禾柠看眼手机,还没收到季岫白的短信。

他是不是把密码的事忘了?

她走到门口,刚将房门拉开道缝隙,就听到男人的交谈声从外面过去。

“小九爷,一会免不了要喝酒,我直接给您在酒店定了个套房。”

许禾柠没有出去,而是竖起了耳朵。

季岫白一双长腿包裹在面料高级且笔挺的西装裤内,他脚步迈得很快,声音在死寂无声的走廊上撞得七零八落。

“嗯。”

“前两天刚签下的广告模特,刚满二十,我安排她到套房等您。”

喝了酒,又那么晚了,再加摊上那么一门不情不愿的婚姻,连淮深知他主子是需要发泄的。

许禾柠大气不敢出,原来季岫白只是表面看着禁欲无情罢了。

还好,她今晚可以一个人好好睡一觉。

季岫白走到楼梯前,身子停顿下,眉间陡然扯出几分轻佻。

他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些,“不用,家里不是有现成的吗?”

他说完就往下走去,留下许禾柠在门口不淡定了。

怎么就现成的了?

这还让她怎么睡?

后半夜,许禾柠躺在被窝里,眼皮子已经在打架,快要撑不住了。

楼下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她瞬间惊醒过来,将眼睛紧紧地闭着。

一直到季岫白洗完澡躺到床上,许禾柠都如临大敌,她肩膀绷紧,后背拉直,季岫白往下躺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被子只遮到她肩膀处,能清楚地看到她穿着件白色的衬衣。

季岫白仔细看眼,有两个领子,这还是里外穿了两件的。

他伸手拉住许禾柠盖着的薄被,她不想被他看出是在装睡,只能松开了拽着的被角。

她不光上衣穿了两件,还穿了一条长裤,腰间紧紧地系着皮带。

季岫白撑直的手臂微屈,身子下沉,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看到了衬衣领子上绣着的一个‘白’字。

许禾柠一条手臂被扣住,整个人是被提起来的,长发甩在季岫白的手背处,她睁眼时看到一张阴鸷可怖的脸。

“脱下来!”

他语气阴寒,面上全是冷色,深刻的五官让他冷下来的这张脸变得充满了压迫感,危险气息十足。

许禾柠听到这句话,不会想到他是想对她做些什么。

她赶紧将手指放到纽扣上,但季岫白好像嫌她动作慢了,在她解开一颗扣子以后,他上手去拉拽。

他每个动作都带着隐忍的怒意,扣子被崩开掉在被面上,许禾柠忙去拿在手里。

季岫白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倒向大床,里面还有一件衬衣,他伸手将领子给撕扯开。

她锁骨尽露,肩头也露出了半边,脸上有种被揉虐过的凄楚感,不等季岫白发作,许禾柠已经开了口。

“对不起,我不该随便穿你的衣服,对不起。”

她原本是想着衬衫不好脱,而苏晓给她准备的大多是裙子,她去衣帽间找了一圈,自认为是找了两件他不大穿的衣服。

季岫白手掌圈住许禾柠的肩膀,因为用力,手背上的四道筋骨凸起,“没人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许碰是不是?”

确实没有。

从小到大,许禾柠好像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成年了以后,也没穿过几件像样的衣服。

养母偶尔会指着屋里那个衣柜跟她说,“里面有我不穿的衣服,你现在可以去拿了。”

许禾柠第一次见到这里的衣帽间时,大为震惊,就算季岫白每天换一套,一年都可以穿不重样的。

她真以为那些是他不穿了的。

“对不起。”

是她逾矩了。

看季岫白的反应,她就知道这件衬衫对他来说很重要,许禾柠双手放到扣子上。

“我脱,我自己脱。”

许禾柠声音发颤,手里动作不敢太大,生怕把衣服给弄坏了。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件,她将里外的扣子全部解了,许禾柠最里头就穿了件黑色的胸衣,如今衬衣完全敞开,她大片白皙的肌肤呈现在眼前。

季岫白还握住她的肩膀,许禾柠注意到他落下来的目光,她脸颊被烧得通红。

“你先松开我,让我把衣服还给你。”

但季岫白没听进去,他埋下身,脸贴着许禾柠那半边没有被胸衣裹进去的丰满。

她那里是滚烫的,季岫白的脸微凉,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他其实就已经清醒了。

衬衫上沾染了许禾柠的味道,沐浴露的香气仿佛带着淡淡的奶香。

季岫白感受着身下人的战栗,他松开她后,声音冷冷的。

“下去。”

第11章 就算是消遣,也轮不到她 许禾柠从床上下去,想去换回自己的睡衣。

季岫白满身的酒气未散,“脱下来给我。”

她也没管羞愤这回事,将衬衣的袖子往下拉,她莹白的手臂露在外面,紧接着就是线条优美的背部和腰窝,她将衬衫折在手臂上递过去。

季岫白就随手放在旁边,他躺下去时熄了灯,并未管她。

屋内尽管有暖气,但脱了衣服还是会觉得冷,许禾柠摸黑去衣帽间,她心里也挺难受的。

她性子敏感,却忘了季岫白怎么会看得上她这样的呢?

哪怕是消遣,也轮不到她的,可她却像惊弓之鸟一样。

还是在陈深手里,被吓怕了。

除了主卧,外面还有不少房间,但许禾柠没有去住。

回来的第一晚就分开睡,万一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肯定不好。

许禾柠找了床薄被铺在衣帽间的地上,一直到睡下来,心口都在咚咚地乱跳。

要不是被陈深逼得没办法了,她也不用逃出来的。

她可以把奶奶接在身边,即便睡在冷冰冰的屋子里,也比这儿好。

这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可是她在这没有亲人,甚至没有一个朋友,她过得如履薄冰。

许禾柠将被子拉高些,被角遮盖住她的鼻梁,眼睫毛轻微微地颤动后,她眼角在被子上蹭了蹭。

第二天,她醒得比较早。

许禾柠走出去看到季岫白还在睡,那两件衬衣皱皱巴巴地被丢在床上。

她蹑手蹑脚过去,将衣服拿了起来,又在床边和地上找了一圈,才将崩掉的几颗扣子全部找齐。

衬衣上都是她的味,这会还能闻到,许禾柠拿了衣服走出房间,下楼后叫来个佣人。

“请问这里有针线吗?”

“有。”

佣人朝她怀里一看,笑得很是暧昧。

果然是新婚,脱衣服的时间都等不及。

“少奶奶,您把这给我吧,我来就行。”

“不用了,”许禾柠一会还得把它们洗了,“我自己可以的,你把针线给我。”

“好,您稍等。”

许禾柠针线活做得好,将扣子全部缝上后,抱着衣服去了楼上。

她在隔壁浴室将衬衣洗干净,用吹风机一点点吹干,手掌轻熨过每一寸,以防它留下褶皱。

许禾柠回到主卧时,季岫白还睡着,她脚步声放轻去了床边,刚把叠放整齐的衬衣放到床上,就看到男人睁开了眼。

许禾柠赶紧将手缩回去,“我没碰!”

季岫白眼睛里恢复些清明,仿佛昨晚那个锋锐冷漠的人不是他,他扫了眼衬衣上的扣子,“谁补的?”

是补得不行?

许禾柠只好自己认下来,“我补的,我找了一样颜色的线,应该看不出来吧?”

季岫白撑坐起身,径自去衣帽间换衣服,许禾柠见状跟在了后面。

他走进去,看到了靠在墙边的被子。

其实他昨晚醒过一次,起来喝水时看到衣帽间的小灯亮着,他走到门口,见地上的人缩成一团,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难得带了些笑。

许禾柠将他的衬衣放回原来的位置,她刚才就已经换好衣服了,一条掐腰的黑色针织裙,除了胸前香奈儿特有的标识外,简单到没有一丝多余的点缀。

季岫白将衬衣穿进他结实的手臂,“饿了吗?”

他只字不提昨晚的事。

“还好。”

许禾柠情绪恢复得很快,自愈能力极好,如果所有的事都跟阴霾一样,如影随形,再一点点渗透进她,吞噬掉她,那她也活不成今日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被碰触的东西,季岫白也一样。

她不小心碰了,确实是错的。

许禾柠眼尾缀了些笑意,这一笑,仿佛能融掉人心上结满的银霜。

早餐很丰盛,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许禾柠吃了不少,刚放下手里的杯子,手掌就被旁边的男人握住。

她的手纤细好看,只是手心里能摸到细茧,许禾柠刚要把手握拢,就感觉到掌心痒痒的。

季岫白用指尖在她手里写着什么,等到最后一笔落定,他抬眼望向她。

“看清楚了吗?”

许禾柠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上面,“我没记,你写了什么?”

“昨天那张银行卡的密码。”

许禾柠听到这,明显来了精神,生怕自己漏记了一个数字。“你再写一遍。”

季岫白写了六个数,随后手指在她掌心内点了点。

“看清楚了?”

“嗯。”

“说一遍。”

“348736。”

事关钱,别说六个数了,后面再多两个零她都得硬背下来。

许禾柠生怕忘记,在心里多念几遍,季岫白的手没有收回,在她的掌纹处细细刮着。

他也觉得好奇,许禾柠长大的地方他虽然没去过,但也知道那里不比南安城。

也可能是山水养人,将许禾柠养得这般细软水灵。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最擅长见色起意,放着这么一个人天天睡在身边,季岫白不保证自己能忍得了几天。

只不过碰了许禾柠,终究是麻烦的。

谁知道她想要的会不会更多?

季岫白松了手,轻推开椅子起身,“晚上有朋友生日,我会让司机过来接你。”

“好。”

能配合他的,许禾柠都会尽量做到。

上午的时候,苏晓提着行李过来了,她带许禾柠去附近兜了一圈,去商场教她认了一圈奢侈品的牌子。

“你以后跟小九爷出去,要了解的东西还很多,不过不着急,慢慢来。”

许禾柠刷了季岫白的卡,买了不少,还给苏晓也买了几套好看的衣服。

苏晓一个劲推脱不要,但许禾柠太清楚不过了,她身边急需要一个能向着她的人,苏晓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晚上,司机过来接了许禾柠,到达目的地后,并没有送她进去。

“少奶奶,小九爷在808包厢,他们都到了。”

“好。”许禾柠说了声谢谢,抬步往里走。

欲念横生的南安城,像这样的销金窝数不胜数,有人纸醉金迷,有人走投无路。

许禾柠站在门口,感受着自己的某种欲望正在汩汩地升涌,在无声无息吸引着她赶紧彻底地从以前的生活中拔除干净。

包厢内,坐着的几个都是季岫白的发小。

他们正肆无忌惮讨论着他新婚的妻子。

“一个村姑,她也配?”

第12章 染指了没? O“老爷子怎么想的,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

大可以给她用不完的钱,而没必要去搭上季岫白的下半辈子。

“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是不是小黑炭一个?性缩力十足吧?”

他们跟许禾柠素未谋面,也不了解她,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觉得这两人不配。

季岫白,光是名字摆在这,就够多少豪门权贵眼巴巴凑上前,将最好的姑娘送到他面前供他挑选。

可如今了,就为了一个恩情,不值啊!

许禾柠站在门外,即便门是关着的,但依旧掩饰不住里面传来的愤愤不平和调侃声。

她没听到季岫白的声音,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许禾柠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的人大概是没听见,还在继续说着她的坏话。

许禾柠推门进去的一瞬,屋里立马安静了。

众人一看,昏暗的灯光里闯入了一个女人,眼眸澄净,明耀动人,季岫白倚靠在沙发上,目光从她的腿一直往上打量。

“你找谁?走错包厢了吧?”季岫白身边的男人高声问道。

许禾柠并不回话,只是朝着他们走去,到了沙发跟前后,她又挤到了季岫白身边去坐着。

秦延最先反应过来,指着许禾柠,眼里全是看好戏的劲。

“够可以的啊,都叫了正室来了,还把小情人也一起带上,你这是要故意羞辱她?”

“这是你公司新签的吗?这小脸标致的,是明星还是模特啊?”

许禾柠嘴角轻抿着,扮演着哑巴的角色。

季岫白目光朝秦延睇了眼,仿若看到个傻子。

秦延坐在另一边,将手掌轻搭在季岫白的肩上。

他透过男人优越的侧脸,跟许禾柠说了两句,“一会小九爷的老婆要过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光凭这张脸就能让她无地自容,跳窗而走。”

季岫白不动声色,包厢里沉漾着好闻的酒香气,他也喝了几杯了,这会眼底的深邃瞧着越来越深。

秦延用手臂做了个轻推季岫白的动作。

“破了没?”

季岫白余光扫过旁边许禾柠的腿。

明知故问,“破什么?”

“你还别说,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单纯吧?肯定还是处……”

秦延往嘴里塞了根烟,笑得胸膛都在乱颤,“你不会觉得难以下咽,至今还没染指吧?”

季岫白将他的手臂推下去,他看着许禾柠淡眉垂目的样子,这些话肯定是让她不舒服的。

许禾柠手指在腿上轻握拢,沙发上的男人们旁边都有个漂亮的女伴,他们不曾了解一个人,却能这样心安理得地去诋毁她,更是不吝用各种言语去羞辱。

他们这样的笑容满面,神色松缓,因为刀子没有插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

许禾柠眼角扬开,笑意缀满眼尾处。

“你们怎么知道季少奶奶见不得人呢?不管是明艳动人,还是清秀婉约,我觉得都不能这样被拿出来肆意评头论足。”

呦呦呦!

季岫白这情儿,还挺有个性。

秦延瞅了眼男人的脸色,得,嘴角还含笑呢,宠的嘞,看来是既走了肾又走了心的。

“她要能长成你这样,我心服口服。”

“那你之前见过她吗?”

秦延才不想见,怕污了自己的眼睛。“没有。”

许禾柠话里明显地在给人下钩子,“我也就是大众脸,季少奶奶沉鱼之姿,不是我能比的。”

“她要能长成你这样,我倒立吃X。”

一个男人给了他一脚,“你他妈恶不恶心?”

季岫白盯着秦延一张一合的嘴,他眉间流露出嫌弃,“你滚边上去坐。”

“怎么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真吃了X一样。

秦延嘴比较碎,看许禾柠眼生,非要好好认识下。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漂亮女人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叫许、禾、柠。”

噢,有点熟悉是什么鬼?

还是倚靠着秦延身边的女伴最先反应过来,“刚才小九爷不说他太太……就是叫许禾柠吗?”

秦延听到了别人的哄笑声,“快,赶紧让秦少倒立一个!”

他眼神依旧带着难以置信,忙跟季岫白求证,“真是她?”

季岫白点了支烟,夹着烟的手修长而好看,他抬下手,将手臂虚靠着许禾柠的腰后一放。

滚烫的躯体,若有若无地挨近。

这已经给出了答案。

秦延摸了摸鼻子,许禾柠也是识相的,她没有恃宠而骄的资本,更没人给她追究到底的底气。

把人彻底得罪开了,万一一年以后又来咬上她怎么办?

季岫白将话题给岔开了,“刚才那事说到哪了,继续。”

在许禾柠到来之前,那件事被提了一半。

秦延生怕被要求倒立,赶紧接了话道:“前阵子不是传开了吗?冯老手底下最厉害的马前卒死了,我昨天听到消息,说他最近认了一个干儿子。”

许禾柠有一声没一声地听着。

“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来头,反正以前没听过,但手段相当毒辣,给冯老干了不少脏事……”

许禾柠听到旁边传来阵几不可闻的笑声。

季岫白的话里似乎带了些嘲讽,“阴沟里爬出来的东西,不足为惧。”

他们这些世家公子,自然是瞧不上这种人的。

天生见不得光的玩意,就不该肖想着爬出来横行霸道,他们就该躲在自己那一块四四方方的角落里,做一条在阴暗世界里扭曲的蛆。

坐在对面的一人漫不经心问道:“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清楚,好像是姓陈……”

许禾柠肩膀微耸,身子向后缩时碰到了季岫白的手。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些,他手中的烟灰弹落开,季岫白的目光也随之落到她脸上。

“怎么,你认识?”

第13章 今晚忍忍,回去不做 不是所有姓陈的人,都叫陈深。

只是这名字对许禾柠来说,已经有了心里阴影。

“我不认识。”

最好这辈子都没有跟他有过交集,如果时间能倒回去,回到陈深被活埋的时候,她是不会救他的。

季岫白被烟灰烫了手指,他右手从许禾柠的身前伸过去,极像是要抱住她的举动。

许禾柠后背下意识绷直,季岫白接了左手的烟,倾过身将它掐熄在烟灰缸内。

他看到她玉白的脸庞上飞起一抹红晕,真敏感,这都还没碰上呢。

有人要给许禾柠敬酒,被他打住了。

“小九爷,干嘛挡着嫂子喝酒,难不成你们在备孕?”

许禾柠看到对面的男人起身,拿了一杯新倒上的酒站在跟前,“也不差这一杯吧,你今晚忍忍,回去不做不就行了?”

那几人是打小一块长大的,谁能想季岫白居然不声不响把婚结了呢。

酒杯送到许禾柠的面前,“就看嫂子肯不肯赏脸了。”

话都说到这了。许禾柠伸出葱白的手指,杯口刚凑到唇边,肩膀上就落了一只手。

“会喝酒吗?”

她鼻梁高挺,一下就将侧脸的轮廓立了起来,“我试试。”

许禾柠尝了一口,不算很难喝,杯子里的酒倒得很满,她老老实实全喝了。

唇瓣被酒渍润了一层光泽,微微开阖,很像在诱惑人。

她感觉到肩膀上的手似乎收紧了下,季岫白轻轻地带了把,她身子朝他靠去。

许禾柠被他搂着,不过没再有更近一步的动作。

她手里还握着那只酒杯,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秦延拿了个酒杯,同样要敬她,被季岫白伸手轻挡,“不能再喝了,一会不好弄。”

她不一定有这酒量,几杯下肚要发了酒疯,难收场。

“那嫂子坐在这也没劲,”对面的男人招呼着自己的女伴,“你们带她去楼上包间打会牌,这儿正好有些事要谈。”

秦延身边的女人听了,先站起身来,她上前亲昵地拉过许禾柠的手臂。

“他们谈的事最无聊了,楼上能打牌、打球,还能看会电影,走吧……”

许禾柠几乎是被架起来的,秦延在身后吩咐了句照顾好嫂子。

走出包厢,许禾柠兴致缺缺,旁边几个女人的香水味各有不同,闻得久了有些头晕。

“电梯人多,走楼梯吧。”

有两个人走在前面,另外两人在许禾柠的身后,手往她腰上轻推,将她带到了楼梯间。

门刚被咔嚓一声关上,许禾柠就看到几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她尽管下了秦延的面子,但她当时已经很温和了,见好就收,并未纠缠。

可对方的女伴不这样认为,“小九爷为什么娶你,大家伙都心知肚明,我觉着有些人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不该让秦延下不来台。”

似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即便有恩情在身又如何?

找到季家来是她的错。

让季岫白娶她更是大错特错。

她为什么不能窝在原来的地方,就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呢?

可如果换了她们,只怕她们想要的会更多。

许禾柠还算是耐心地解释了一句,“是他一直在说我,甚至是辱骂我,我全程没对他骂过一个脏字。”

她肩膀上被重重推了下,许禾柠往后,后背碰到坚硬的墙壁。

她潭底最后的那丝隐忍被击个粉碎,许禾柠的侧脸慢慢在楼道的阴暗中,变得锋利。

“我们今天就给你点教训,让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许禾柠看她们逼近,对方有四个人,她不一定有胜算。

不过管不了这么多。

她抬腿把高跟鞋踢了,对方过来还没伸手,就被许禾柠拉住了头发。

……

不过一会,包厢的门被推开,连淮快步走进去,到了季岫白的身边,俯身跟他说句话。

季岫白侧脸轻抬,森寒的煞气藏不住。

“什么叫跟人打起来了?”

这就字面上的意思啊,你打我,我打你,就叫打起来了……

季岫白起身往外走,包厢里的另外几人见状,也都跟上。

楼梯间外原本还有探头探脑打算看热闹的,这会都被赶了出去,连淮将门推开,季岫白走在最前面,门敞开后,昏暗的地方瞬间变得亮堂。

许禾柠一条腿压着秦延的女伴不让她动,一只手攥紧她的头发让她难以脱逃,另一只手还在那人腰间的软肉上,左一下右一下地掐。

但是以一敌四,她不可能全身而退。

头发凌乱,衣服也有被用力撕扯过的痕迹,其余几人正在拽她,想让她撒手。

季岫白走上前,弯腰攥住许禾柠的手腕。

她回头看过来,漂亮白皙的脸上有好几道抓痕,其中一道很深,肿胀得带着浅浅的血渍。

许禾柠忙松手,被季岫白拉起来,她嘴唇也肿了,细看之下能见到被指甲刮出的伤口。

“秦少,你要替我做主,这个女人她疯了!”

她们没想到许禾柠这样能打,就算四个打她一个,可她们也没占到任何好处。

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只是轻重不一。

那些女人都回到了各自的男人身边,有搂着脖子喊疼的,有抱着手臂让他们给出头的。

许禾柠手摸到脸上,那里又痒又疼,手指覆上去才发现肿成指头那么粗。

苏晓出门前一再关照她,季少奶奶要端庄稳重,她如今代表了季家的面子。

她刚才是记着的,铭记于心呢,只不过一遇到事,战斗民族的血脉就自动觉醒了。

许禾柠看眼季岫白的脸色,男人鬓角到下颚似乎都绷着,很明显的低气压,连淮守着楼梯间的门,就着那顶头的一点亮光,她看到季岫白的眉眼被拉出模糊感。

“她们先动手的,推了我,我要是不还手会被打死的。”

许禾柠要是因此换来一顿怒斥,也认了。

她手掌在裙子上擦了擦,刚才场面太混乱,她还扇到她们脸了,赚了。

秦延的女伴伤最重,即便被搀起身后依旧站不住。

她腿上都是被掐出的青痕,“秦少,你说的没错,这女人她真的粗鄙不堪……”

季岫白眼底被许禾柠脸上的伤给触动到了,他敛目扫向对面,“你说的这女人,她是谁?”

“就她——”

一只手伸到许禾柠面前来。

可秦延这时候看出了不对,季岫白的眉眼薄利,身上的冷意铺天盖地压过来。

“我太太粗鄙?”

“我太太是疯子?”

第14章 炙热的吻把她烫坏 秦延忙让身边的女人闭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许禾柠再怎么样,都嫁给季岫白了,打她这条狗不得看看他的脸色吗?

许禾柠气到心梗,骂谁狗呢?

季岫白盯着女人被抓破的脸蛋,她确实比许禾柠伤的重,脸上快被抓烂了。“所以秦延,自己家的狗要牵好,你就不怕她乱咬人被打死?”

秦延一口气堵在心间,半句话不敢多讲。

“好。”

季岫白脱了外面的西服,宽大的外套罩着她的肩膀,头发乱糟糟的,他只是看了眼便揽住她往外走。

其余的人见闹成这样,也就不欢而散了。

司机把车开到门口,季岫白扶住许禾柠让她先坐进去。

“等我一会,我马上过来。”

许禾柠看到秦延搂着他的女伴,后脚也上了另一辆车,她将小半张脸都缩进那件大西服内,等他回来,就是要找她算账了吧。

车门被用力甩上,许禾柠蓦地一惊,肩膀耸动。

她身子慢慢往前挪,问着前面的司机,“你……有见过他打人吗?”

司机缓缓转过身,“少奶奶问的是小九爷?”

“嗯。”

“没有。”

那也说明不了他不会动手,万一就喜欢在背地里下手呢?

许禾柠怕他一只手就能捏死自己。

她望向窗外,看到季岫白走到了秦延的车旁,他手在车窗上轻叩两下。

秦延忙落下了玻璃,季岫白说了一句什么,许禾柠就看到另一侧的车门打开,姓秦的那个女伴下了车。

季岫白低身往里坐,秦延已经将位子腾出来,他以为季岫白对这桩婚姻厌恶至极,那自然也是不待见许禾柠的。

可如今这么一看,好像不是。

“你看文文那脸被伤的,明天还要直播呢……”

大家都别计较就是了。

季岫白手指搭在左手的手背上,指腹沿着筋骨往下滑,落到无名指的婚戒上。

他转动一圈戒指,狭窄的空间被季岫白身上散发的冷冽充斥满,酒意熏染了男人深刻的眉眼,他鼻梁骨往下的半张脸冷透了。

秦延看得,后背在冒冷气。

“你真打算跟她过下去吗?”

季岫白看着在车门外被冻得正在跺脚的女人。“脸既然被伤了,那以后都别干抛头露脸的工作了。”

这女人刚跟秦延没两天,他的新鲜劲还没过。

“她直播数据挺好的,以后说不定能火……”

季岫白手指放到颈间,指骨扯松了领带,“行,那等她红了,再把她打人的视频放出去。”

“……”

许禾柠在车里等着,司机透过内后视镜看她好几次了,肯定是因为她脸上的伤。

她将头发往脸上扒了几下,挡住半边脸。

许禾柠再次抬头时,秦延的女伴已经站在车旁,司机降下些车窗,就看到女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口气僵硬,“对不起。”

许禾柠小脸火辣辣的疼,并不想握手言和。

“哼。”女人鼻子里随后哼出一声。

许禾柠给了她一个白眼。

快走吧,跟有病似的。

季岫白回来的时候,看她侧脸望着窗外,每根头发丝都写着倔强。

两人回到家,苏晓听到声音,忙大步走过来,她特别关心许禾柠这趟出门顺不顺,“怎么样……”

出门前她给挑的衣服,她找了首饰帮忙搭配,也是苏晓给许禾柠化的妆,可如今这模样,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谁把你伤成这样了啊?”

许禾柠扯动下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没事,她们比我更惨。”

“你还挺骄傲是不是?”

季岫白的话里听不出喜怒,苏晓吓得魂都没了。

敢情这是第一次带出去,她就跟人勇猛干仗了。

她们?

那对方还不止一个。

苏晓都不敢想象这画面。

“把药箱拿上来。”季岫白见许禾柠还站着,“要不详细说说你的英勇战绩?”

苏晓一溜烟去拿药箱,许禾柠哪敢多嘴,忙跟着季岫白上楼。

进了卧室,季岫白解开袖扣,将袖子轻挽,许禾柠坐在床边,等苏晓拿了药箱来,却见男人拉张椅子坐到她面前。

“你先出去。”

苏晓将药箱往床头柜上一放,人又跑了。

许禾柠想站起来,被季岫白双手按住腿,“别乱动。”

“我自己可以上药的,对着镜子就行。”

季岫白手往上面游走了几寸,她也就老实了。

许禾柠颊侧的头发被拨至脑后,小脸上的惨状一览无余,下手都挺狠,女人打架都喜欢抓脸吗?

是不是就见不得别人长一张漂亮脸蛋?

他伸手打开药箱,取出罐药膏,手指蘸取一些后均匀地涂在许禾柠的伤口处。

她这会知道痛了,人不停往后退缩,季岫白干脆用手控在她颈后。

“是她们先动手的?”

许禾柠也没撒谎,“先推我了。”

“那最后,是怎么失控的?”

季岫白靠她很近,说话时身上的酒气带出醉人的清冽香味,许禾柠低垂着眼帘,目光只能盯着男人凸起的喉结。

他的躯体应该是滚烫的,不然不会连周遭的空气都在升温,许禾柠稍抬眼,又看到了他漂亮的下颚线。

“她们推我,就是想试试我会不会还手。我也不想给你丢脸,更不想惹麻烦,……”

这种事,许禾柠最有经验。

如果一昧咬牙隐忍,只会招来无止境的欺辱,她们会踩着她的脊背,一次比一次重,迟早有天会踩着她的尸体。

所以,她就先下手为强了:“我拽住她的头发,本意是不想让她动手,没想到她们会一拥而上。”

季岫白不信她的本意如此,他看她挺像头好战的小狮子。

他手指用力,许禾柠痛得嘤咛了声。

声儿娇娇的,像是猫爪子一样在挠人。

她嘴角处的伤痕要再深点,恐怕要留疤,季岫白眼神幽暗下去,手指刚碰到她的嘴唇,她就敏感地抿了下唇。

舌尖不经意卷过唇珠,许禾柠只觉脑后多了一股力,他修长的五指拢进她的发丝,霸道无比地将她带到面前来。

炙热的吻要把她给烫坏了。

季岫白再次被勾得露出男人的底色,有了反应。

第15章 做错事还不能罚了? 他撬开许禾柠的牙关,舌尖往里探去时,扫着她的唇瓣。

她的伤湿漉漉的,新鲜的伤口上仿佛被泼了辣油一般疼。

“唔——”

许禾柠手掌往他身前推,但被季岫白扣住腕子擒到背后,季岫白掐着她后颈把她往怀里按。

他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吻,似乎还没好好品尝到味,舌尖才汲取到的软蜜多汁,诱惑着他想要尝得更多。

季岫白刚松掉右手,许禾柠就不安分地乱拱。

“我们协议里没有这一条……”

只是假装结婚,为什么要做这些?

季岫白将她另一只手也按到背后去,将许禾柠的手腕交叉握紧,控制在他一只修长的手掌内。

季岫白腾出的右手再度回到她脑后,“怎么,做错事还不能罚了?”

许禾柠不服,“我哪做错了?”

是没错,但他就是要罚。

许禾柠还想和他争辩,两人同样是坐着,季岫白上半身比她高出不少。她只能抬头,却正好捕捉到他眉梢间轻染的欲气,“季岫白……你,冷静点。”

酒应该也没喝多,不至于醉得欲火焚了身吧?

她不想这么发展下去,会乱的。

他手掌扣紧,逼她靠近,许禾柠此刻就像是被煮开沸腾的水一样,她刚将脸别向旁边,就被季岫白掌住下巴送到跟前来。

他的吻,带着侵蚀的狂野,许禾柠小口微张,不敢回应,身体化成绵软轻淌的水,快要将自己也溺毙其中。

季岫白将她推倒在大床上,她手臂还折在身后,整个人只能弓起。

裙子被推高,手掌从她的腿侧一路滑行,从她紧致的腰身处往里钻,最后来到身前……

是熟悉的战栗感,不过好像没有那么怕了。

她一咬牙,咬破了他的舌头。

唇舌分开,滑出一串轻啧水音。

许禾柠气喘吁吁,“我们要真的发生点什么,我到时候就不走了。”

她看到男人唇间抿着一点红,握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许禾柠忙趁机挣开手臂。

季岫白指腹粘稠,刚才沾了药膏,被许禾柠滚烫的体温化开后成了水,那水湿透了他的手指。

她将裙子拉回去,季岫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解释方才的情动。

总不至于说看她伤痕累累的,就存了要把她弄更坏的心思?

他拇指在唇角处轻拭,起身后站在床边。

声音已然恢复清冽,就连那双眸子也没了欲气横生。

“不好意思,把你当成别人了。”

什么?

许禾柠小手攥成拳头,这是人说的话?

“那你至于说出来吗?”

季岫白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许禾柠去了浴室,她不敢沾水,只能绞了毛巾擦把脸。

一道道血痕清晰可见,跟破相没什么两样。

季岫白对着这样惨兮兮的她都能下得了手,看来是真的认错人了。

会是那个送他衬衫的女人吗?

许禾柠嘴角的那道伤没有上药,这会更加疼了。

*

有一段时日,许禾柠几乎每天都带着苏晓出门。

该学的都学会了,她已经完全融入了这样的生活中。

这日出门,苏晓原本还想陪她的,“我怕你在外迷路。”

“怕什么,我手机一个定位,就能叫车直接到家了。我得自个出门摸索摸索,你就放心吧。”

许禾柠这一摸索,直接就叫车去了省外。

将近三小时的车程,赶到约好的饭馆时,对方正坐在包厢里等她。

两人之前没见过面,许禾柠戴着口罩和帽子,一眼望去就露出双精致的漂亮眉眼。

“你好。”年轻的男人起身,“是周小姐吧?”

许禾柠只在网上留了个周姓,她点头坐下来,见窗户打开,可能是这个城市多雨的缘故,窗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青苔。

“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许禾柠从包里拿出五万块钱放到桌上,“这是定金,当初周倩被卖到葛家村,周家拿了那家人六万六。”

男人也有自己的想法,“这已经配了婚的,男方家肯定不会放人。”

能做出这事的人,就说明骨子里迷信至极,恐怕花再多的钱都没用。

“我会多带几个人去,先找到埋葬周倩的墓地,连夜把人偷出来。”

许禾柠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她只要带周倩离开那个地方。

“火化的事也要麻烦你了,再给她在这挑块墓地吧,钱不是问题。”

许禾柠看过沿途的风景,典型的江南小镇韵味,倩倩会喜欢的。

“好。”男人答应着,“还有什么吩咐,你尽管提。”

许禾柠心里揪着,只是不敢深想,“一定要小心。”

陈深的人会紧盯许禾柠大伯那边,他们应该不会将太多的心思花在一个死人身上。

但许禾柠还是觉得害怕,这件事很冒险,却又不得不做。

她临走前,又交代了男人一件事。

“周倩大哥好赌,到手的那几万块钱也只够还赌债的,他这会应该挺难受,你看看有没有能借到钱的野路子……帮他一点。”

周家卖了周倩两次,一次卖生,一次卖死,都为了这个儿子。

许禾柠就想不通了,他凭什么还好好活在世上?

打车回去的路上,许禾柠开着车窗,模糊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撒了一张网。

她太心疼了,心疼到恨每一个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人。

此时她对陈深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

那家人的坟被扒了,偷了,人财两空,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周家。

他们召集了兄弟姐妹,一家人冲过去,把周倩父母和哥哥都揍了一顿。

不光要人赔钱,还恨不得要他们的命。

消息传到陈深耳朵里时,他坐在车内,独占一隅,手里的香烟已经焚烧掉一半。

站在车外的人弯着腰,战战兢兢,吓得直哆嗦。

“深哥,我也没想到周倩都那样了,居然还有人偷……”

陈深的眼里似乎没有一丝光,阴暗灰沉,语气更是尖刀般,能一寸寸挑开他人皮肉。

“那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他不是不知道答案,除了许禾柠,没人在意周倩。

只是许禾柠她都逃出去了,还敢这么回头来捅他一刀子。

第16章 情敌见面 手底下的人想到那女人,就恨得牙痒。

这段日子他们为了找她,吃了多少苦头。

“八……八成是许禾柠。”

陈深脸颊微陷,用力抽了一口烟,“人偷出去了,肯定已经火化掉,骨灰说不定都到了许禾柠的手里。”

“等到那两家都打起来了,你才有脸说,出事了?”

小弟额头冒汗,后背早已湿透,他跟了陈深多年,最知他的脾性。

陈深是个坏种,可能都没什么七情六欲,更别说那淡泊的一塌糊涂的兄弟情义。

“最近冯老那边事比较多,原本盯着周家的人,也是刚撤到南安城来的。”

谁都不想白天黑夜去守坟,晦气不说,也立不了什么大功。

陈深嘴角叼着的那支烟,映出他眼里的一片猩红。

他两根手指捏着烟头,将手臂伸到车窗外。

小弟立马懂了什么意思,他将手伸过去,下一秒,烟头就在他手掌心内被碾熄。

他痛得弯了手指,但根本不敢躲开。

空气中有皮肉烧灼的味道,陈深眉眼间俱是冷漠,收回手后,手指轻搭在眉间。

那种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许禾柠。”

他轻闭眼帘,念着她的名字,找到她、折磨她,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小弟手在发抖,掌心里露出一块新肉。“深哥,周实又借了不少高利贷,不过是跟别人借的。”

陈深指腹在眉角处勾画,整个人看上去深不可测,“查查,看这件事是不是也跟许禾柠有关。”

他凤眼沉寂,下颚到喉结处一度绷紧,好看的面容上瞧不出一点点温和。

许禾柠不可能拿得出那么一笔钱请人做事,除非,她傍上了野男人。

陈深想到这,那股肆意的暴虐感压都压不住。

*

将周倩安顿好后,只是立了一块无字碑,没敢明目张胆写上她的名字。

最悲戚残忍的一页掀过去后,往后都会是好日子。

许禾柠不想当被养着的闲人,她打小便喜欢给电视里的人物配音,干脆报了个播音主持的培训班,上了几节课后,渐渐上瘾了。

晚上刚到家,苏晓就拿了一小盒东西到她跟前来。

“我以为你跟小九爷一起去了呢。”

许禾柠上课上得有劲,就是嗓子捺不住干哑,走到餐桌旁倒了杯柠檬水,“他不回来吃晚饭吗?”

“对,秦延说他有应酬。”

许禾柠早就习惯了,这样挺好,清净。

苏晓将东西往她手里塞,另一手扶着她的肩膀,都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这是什么?”

“解酒药,该你送温暖的时候了。”

许禾柠刹住脚步,季岫白心里不还藏着个人吗?怎么不让她去送。“这些秦延都会备好的,用不着我。”

“错,”苏晓比她还要着急,“你不能总是这样,要主动出击。”

苏晓这不是害怕吗?

每天围绕在季岫白身边的狂蜂浪蝶那么多,万一……

“再说这也是秦延打电话回来交代的,要让你亲自送,我猜是小九爷的意思。”

苏晓将她推出门外,正好季岫白的车到了。

许禾柠饿着肚子,也只好上车去。

到了目的地,许禾柠下车站定,要不是秦延来接她,她也进不去。

清一色素净的白墙小院,灯光打在上面,疏影横斜,水系环廊更是别致一格,许禾柠就像是走在画中,美景目不暇接。

“少奶奶,小九爷还在谈事,您先过去等他会,待会一起用餐。”

许禾柠跟在后面,安静而温和。

“那我就在这等吧,人多我不习惯。”

还不如在这里看会手机,看看池塘里的鱼儿也好。

秦延知道这儿安全,便也由着她了,“那您别走远。”

“好。”

她在院里待一会,深秋的天已然寒冽,许禾柠手指冻得发白,干脆将手藏到口袋里去。

有人出来透口气,一手拿了雪茄点上,刚吸一口,就看到亭中央有个美人模样出挑,漂亮干净,纯白色的大衣将脸衬得比白雪还要冷艳。

冯老眯了眯眼帘,体内有股火在躁动。

他并未上前,抽完烟后不动声色回到包厢。

屋里坐着两个人,一样的年轻,一样的锋芒毕露,季岫白平日里跟冯老打交道的不多,但面上还过得去,这次坐下来难得谈一谈合作的事。

他对面坐着的,就是冯老新认的干儿子。

阴戾,凌厉,浑身布满杀气。

陈深同样盯着对面的季岫白,他们这种人,天生的优越感十足,体面、道德都是他们的保护色。而对于陈深来说,让自己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季岫白身上的那种尊贵感,让他生厌。

同样,陈深周身洗之不去的血腥味,也让季岫白嫌恶。

冯老坐回原位,似乎有话要说。

陈深将身子微微倾过去些。

“我看中个女人。”

陈深眼底淬了抹了然的冷笑,“好,我把她送您床上。”

冯老满意地捋了抹笑,脸上的褶子全部堆积在一起。

季岫白谈完事起身,远近疏离掌握得游刃有余,他不需要巴结冯老,做生意他有的是雷霆手段。

眼看季岫白走到了门口,冯老开口叫住他。

“待会一起用餐,别忘了。”

季岫白头也没回,“好。”

秦延见他出来,忙跟在了后面,“小九爷,少奶奶来了。”

许禾柠一人在院子里挺怡然自得,戴了耳机,正在用软件练习配音。

直到季岫白站到她身后,她都没发现。

“许禾柠。”

他喊她,她压根听不见。

她的声音比平日里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坚定不屈的劲。“要活在光明中,别死在黑暗里。”

“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季岫白抬手放到她肩膀上,许禾柠吓得立马回头。

配音被打断,她赶紧摘下耳机看他。

“你走路没声的?”

季岫白拧了一把她的耳朵,力道不重,“你怎么到这来了?”

许禾柠鼻头冻得发红,深吸口气,“来给你吃药的呀。”

第17章 那个女人,算了,要不起 什么药?”

许禾柠将口袋里的解酒药摸出来,“怕你一会被人灌醉。”

连淮守在不远处的长廊上,他也是没办法,他父亲是老爷子提拔起来的人,小淮园那边下了任务地。

要让季岫白和许禾柠多相处,处着处着才能有感情。

“我用不着这东西。”今晚不想喝酒,压根没那兴致。

许禾柠想着那她不是白跑了这一趟,“行,你继续忙,我先回去。”

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天生冷白皮的缘故,她的脸色透着瓷白的润泽,之前的那些伤口都已经消下去,幸好没留下什么疤。

“晚饭吃了吗?”

许禾柠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肚,“没有。”

“一起吃点,这儿的甜点很有名,正好尝尝。”

他没有刻意将她藏着掖着的意思,许禾柠也不多问他的事,季岫白看眼时间,差不多了。

他带许禾柠去了北苑的餐厅,厅前一片茂林修竹,开了窗,能听到外面沙沙的竹叶嬉打声。

屋里暖气足,小凉风适时穿墙而入,许禾柠将外套脱去,里面一件修身款高领毛衣,还好细软舒适,贴紧了脖子也不会觉得热。

衣服是苏晓跟她一起逛街时,帮她选的。

用苏晓的话说,基础款最百搭,但是也要有点小心机,比如这件衣服的一侧锁骨处是镂空的,露的不多,正好使得许禾柠那道深刻的骨窝若隐若现。

黑色的布料,洁白胜雪的肌肤,艳丽惊人。

冯老进来时,就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看见许禾柠时,眼睛发直,更加相信这是天定的缘分。

有人在旁边问了句,“冯老,您那干儿子怎么没来?”

“北郊那边临时出了点事,他去处理下。”

那人嘴上恭维着,“真不愧是您的左膀右臂,有他在,您啊能省不少心。”

这倒是。

陈深比他年轻时的手段还要狠,他起初怕得罪人太多,可以前那帮不尊敬他的人,如今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喊他一声冯老。

他坐定到餐桌前,目光依然纠缠在许禾柠身上。

她抬眼时正好看到,被那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冯老心里喜滋滋的,只是不清楚这季岫白怎么就知道他看上了这个女人。

他旁边正好有空座,冯老手搭向椅背,没有明目张胆要,总得给年轻人一个送上来巴结的机会。

“岫白,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也许他在院里见到许禾柠,本就不是巧合,而是季岫白有意为之。

“她是我太太。”

冯老的臆想被猛然掐断,脸上甚至有来不及收拾好的难堪,“太太?”

季岫白不屑于姓冯的,刚才那眼神直勾勾地让人恶心。

“还没办酒席而已,到时候一定将请柬送到你府上。”

冯老的脸彻底拉下去,“好,好。”

包厢里开始上菜的间隙,冯老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陈深接到时,眼帘轻扫过屏幕,只有简短的几字。

“那个女人,算了。”

他掐熄后将手机放回兜内,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喋喋不休,“深哥,你听到那些人都怎么称呼那个姓季的了吗?小九爷。”

“他不就仗着家里有钱……”

陈深眼里冷清没接话,但他很清楚季岫白身上有股味跟他很接近,是同样踩着荆棘往上爬,同样戾气深重的血腥味。

前面的男人转身,笑嘻嘻,“等哪天我们彻底混出头了,我就叫你……陈爷。”

“滚。”

……

许禾柠这餐用得有些不是滋味,即便埋着头只管吃喝,但总觉着有人在盯视她。

“季太太怎么不喝些酒?”

冯老冷不丁开口,脸上笑得还算和蔼。

季岫白见她握着筷子的手稍紧,“我太太酒量不好,怕一会闹了笑话。”

“那喝点葡萄酒总没事,还能养颜。”

许禾柠看向旁边的男人,季岫白没有将时间浪费在如何周全别人的心意上,这也许就是上位者的资本,想拒绝的时候根本不用去考虑他人感受。

“真不用了,冯老。”

空气中有些安静,冯老的脸掉在地上。

许禾柠又吃了两口菜,这才放下筷子,“我去洗个手。”

她其实想出去透口气,最好就在外面躲到晚餐结束,多一口都不想再吃了。

许禾柠去到院里,图个清静,只不过没站一会就受不了了。

出来时忘记将外套带上,她双手抱住肩膀,想换个吹不到风的地方去。

她笔直的身影走在长廊间,形单影只,可身后冷不丁窜出一声不确定的音。

“许禾柠?”

许禾柠连脚步都没停,但全身肌肉在这个时候绷紧,脚底下的路仿佛突然间变得崎岖,一步踏错就有可能跌入阴诡地狱。

身边的人更不确定了,但还是追上两步。

“许禾柠吗?”

她没有加快脚步,更没有停下,挺直着脊背,仿佛那人叫得不是她。

如果是季岫白身边的人,都会喊她一声少奶奶。

在这里,除了季岫白,没人会喊她许禾柠,除非……是以前认识的,是她没有逃到南安城之前就认识的。

她在前面转个弯,消失在男人的眼里。

许禾柠差点绷不住,她手掌撑向墙壁,等稳住心神后忙大步朝包厢的方向走去。

男人怔在原地,他也没有完全看清,就是瞅着挺像的。

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深哥一声。

许禾柠回到包厢后,仍然惊魂未定。

她坐到椅子上,不确定刚才那个男人有没有追过来,一会还会不会碰到他。

季岫白看她眼,脸色明显地泛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了?”

许禾柠强自镇定,她最怕碰到的是陈深的人,但……

这种可能性应该比较小吧?

她收拾好情绪,忙轻摇了头,“没什么,就是差点迷路了。”

许禾柠看季岫白手边的杯子里有酒,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她拿过酒杯,起身冲着冯老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岫白是怕我喝多了,一会失态,不过冯老您是长辈,理当敬您一杯。”

许禾柠没管酒有多烈,一口干掉半杯。

冯老受用至极,季岫白却从许禾柠的神色间,瞧出了些不对。

第18章 烈吻 他没有制止,看着她脸颊处很快升腾起酒意。

许禾柠喝得猛,嗓子里火辣辣的。

连淮走进包厢时,正是散场的时候,他取了季岫白的大衣,刚走回到两人身后,就看到许禾柠拽了下季岫白的衣摆。

“我好像喝多了。”

说话声细软好听,不难想象在床上会叫出怎样的悠长婉转,冯老坐在对面没舍得走。

季岫白穿了大衣,一手搂住许禾柠的肩膀将她拉起身。

她整个身子都绵软无力的,一头栽进他怀里,半张脸在他身前藏得严严实实。

连淮将椅子拉开,他让许禾柠来送醒酒药,她怎么能把自己喝成这样?

“自己能走吗?”季岫白低头盯着怀里的人。

许禾柠忙不迭地点头。

她跟在季岫白身边,一会出去的时候,再将头发拨到面上,她这张脸就能藏住了。

冯老眼见几人要离开,这才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

季岫白人高,许禾柠在他怀里有种不堪一击的娇弱感,好像轻轻揉一下就能碎掉,根本禁不起大力的摧残。

冯老盯看眼许禾柠的玲珑曲线,季岫白扶着她肩膀的手臂松开,她差点没站稳,下一秒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来。

许禾柠毫无心理准备,差点叫出一声。

季岫白唤过连淮,“外头冷,把衣服给她披上。”

“是。”

连淮将挂在臂间的大衣小心地披盖在许禾柠肩膀处,她再拉了把,将半张脸也埋进去。

季岫白眼尾带钩般,语气不轻不重地同冯老说道:“冯老,先走了。”

“好。”

一片春色被遮得严实,半眼都看不到了。

许禾柠倚靠在季岫白身前,他抱她很轻松,走到包厢外,她听见几步开外传来说话声。

“冯老应该结束了吧?”

“车子安排好了吗?”

其中有一道声音,刚才喊过她的名字。

许禾柠五指下意识收紧,呼吸骤然急促不少,被人揭穿前的恐惧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气,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缺氧带来的,是细细麻麻的痛意。

许禾柠伸出一手搂紧了季岫白的脖子,她将自己掩藏得更好。

季岫白从那两人的身边经过,他们知道这位是南安城赫赫有名的权贵,就连眼皮都没敢抬一下,赶紧压下脑袋去。

等人走远了,两人才重新抬起头。

“对了,我好像看到许禾柠了。”

另一人听闻,话语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在哪?”

“就在院子那边。”

男人才提起的劲,立马泄了个干净,“放屁都不打草稿,她能进这种地方?你知道这儿,就算有钱人都不是随便能进来的。”

也是。

许禾柠肯定在哪条臭水沟里躲着呢。

连淮走在前面,到了车旁,将车门拉开。

许禾柠这下安全了,忙探出个脑袋,季岫白抱她一路,体力是真好,都不带喘的。

“你放我下来吧,我好多了。”

季岫白垂眸,目光里带着打量,“不,你醉了。”

他将许禾柠放到车里,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正常,忙软绵绵地靠到车门旁去。“我也没想到,半杯酒这么厉害。”

连淮是个老实的,忙接了句。

“少奶奶带了醒酒药的吧?赶紧吃一颗。”

他说着就在副驾上系好了安全带,让司机把车开回去。

许禾柠在后排噢了声,拿过自己的大衣,手伸到兜里去找醒酒药。

她手指刚摸到,药盒却被季岫白拿了出去。

“我自己来就行……”

许禾柠让自己坐直些,“有水吗?”

连淮忙找出一瓶,侧过身想递给她,季岫白这会却是脸色不善的样子。

“你为什么敬冯老酒?”

连淮一看,忙将手臂收了回去。

许禾柠看他脸色冷飕飕的,不过她早就想好借口了,“我怕你连着几次下他的面子,他以后会针对你。我能喝,不就几口酒吗?”

她乌黑的发丝遮在肩头,媚眼如丝,看人的眼神粘粘的,潭底潮湿。

季岫白的嗓音有些发哑,“这衣服谁给你挑的?”

许禾柠将手放到锁骨处,想要挡住那一丁点的裸露。

“来这种地方,是不是不能穿成这样?”

季岫白拆开手中的药盒,将一颗解酒药拿出来放在手心。

许禾柠伸手要接,男人却让她直接张嘴。

她乖乖张开了嘴巴,季岫白将药丸放到她舌尖处。

许禾柠手朝前面伸,水还没给呢。

不过连淮看都不看她,许禾柠刚想叫他,后脑勺处就多了只手。

手掌先是在她脑后揉了两下,许禾柠一个激灵,季岫白上次亲她前也是这样的。

先控制住她,不让她乱动,再对她为所欲为。

“我……嘴里会苦……”

一道黑影压上前,将许禾柠娇柔的身子挤进了座椅内,她没说完的话全被吞了个干净。

季岫白舌尖舔过那颗药丸,将它往许禾柠的嘴里推。

药丸遇热化开,真是苦的,又因为季岫白的蛮缠弄得她满嘴都是。

连淮听着动静声不对,偷偷往后看了眼。

就看到季岫白两手分别撑放在许禾柠身侧,背部的肌肉绷得结实,将她就那么压在角落里,似要狠狠揉碎一样。

司机识相地放下了挡板。

许禾柠苦不堪言,两手在他腰间抓了好几下,等到季岫白好不容易推开,她忙用手捂住了嘴。

“现在酒醒了吗?”

她不停地点着头,她就没醉,真的!

季岫白手指搭在颈间,扯领带的动作有些粗暴,偏又带出一丝性感风。

“那冯老不是好东西,懂?”

许禾柠再度点头,她也不是没有危机感的人。

季岫白呼吸有些乱,将扯下的领带一圈圈缠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许禾柠看他的样子,不得不怀疑他下一个动作,是不是要把领带缠她脖子上。

季岫白视线扫过来,钉住她后便不再挪动。

“许禾柠,要不我们试试,像正常夫妻那样把该做的,一步步都做了。”

许禾柠形容不出这种感觉,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下后脑勺。

懵、震惊。

她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想到,他是不是想……

上她?

是这个意思吗?

第19章 碰了她,得负责 跟你说话,变哑巴了?”

她已经苦得舌头都麻木掉了。

“但协议上……没有这一条。”

季岫白依旧把玩着那条质感上乘的领带,眼眸紧锁,就像在生意场上一样,试图在谈判之前就将她拿下。

“这不是协议内容,是我单方面想加的。”

许禾柠嘴唇被亲吮过,红得仿若挂在树上的樱桃,她就算以前对季家认识浅薄,可跟出来的这么一趟,也足够她审时度势。

今晚那一桌上,人人都敬着冯老,除了季岫白。

但是那一桌上,人人都怕季岫白,冯老似乎也不例外,要不然的话他可能当场就提了将她要过去的想法。

季岫白是南安城的祖宗,是人人趋之若鹜想要抱紧的大腿。

许禾柠虽然觉得他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但她没有过多犹豫地点了头。

万一有天陈深找到她了,而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季太太,那季岫白看在露水夫妻一场的份上,会不会保她?

季岫白见她答应,倒有些意料之外。

许禾柠用手在嘴角处擦着,“有……水吗?”

男人随手拿起一瓶,将瓶盖拧了后递给她。

许禾柠一连灌了好几口,吞咽时扬起的脖颈轻轻滑动,季岫白的视线往下滑,她今天这身衣服也选错了,包裹在身上太诱惑人。

等她喝完水,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拎近了些。

“离这么远,怕我?”

“没有。”

“从你中途离开到回来,脸色都变了,是遇上了什么人?”

许禾柠有种无所遁形感,“没有,就是对很热闹的地方,不是很适应。”

有一阵子,他也是这样的,季岫白将外套递到她手里,许禾柠没有穿,但是遮到了身前,遮得全身上下就露出个脑袋。

回到家,她刚要下车,听到季岫白问她,“自己能走了?”

“能。”

如果被他像刚才那样抱回去,她会没脸见人的。

苏晓见到连淮,第一时间就是打探消息,“怎么样?”

连淮冲她挤眉轻笑,等两人上楼,苏晓迫不及待地戳他手臂,“有进展了?”

“何止,进展神速。”

“是嘛,是嘛,你展开说说。”

那要怎么形容刚才那一幕呢?他是没见过季岫白这样的,巨大的体型差快把许禾柠欺负死了,“就亲亲了呗。”

苏晓双手捂住嘴,“呀!”

佣人见怪不怪的样子,这都是夫妻了,天天还睡在一张床上,亲个嘴就把他们小年轻激动成这样?

“等过俩月少奶奶怀孕了,你们不得高兴地把地上刨出个洞来?”

苏晓说她不懂,这还得是年轻人懂年轻人啊。

“有了感情才会接吻嘛,不然那就叫瞎啃。”

连淮觉着很有道理,那画面太养眼,是他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我去跟老爷子汇报下,让他把心放到肚子里。”

许禾柠攥紧大衣进了房间,衣服面料昂贵,她不舍得乱放。

她刚走到衣帽间内,季岫白也跟了进来。

“不热吗?”

他手伸过去,已经将她的外套脱下来,随手一丢就扔到旁边的地上。

许禾柠被他推向一旁的墙壁,季岫白低头盯着她裸露出来的锁骨,刚才在包厢里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季岫白亲她那一处,许禾柠不可抑制地战栗。

“痒。”

季岫白的声音仿佛在深海中挣扎过,嘴里带出的话湿湿黏黏的。“哪里痒?”

对话变得暧昧,更烘托出一股情色的调,许禾柠周身都沸腾起来。

身子不由自主想要迎合,旁边有张贵妃榻,季岫白抱起她放上去。

她还是紧张,这种感觉很陌生,跟被陈深强迫时完全不一样。

对面就是穿衣镜,许禾柠在里面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全身上下,只有她的紧身上衣还在。

不,还有脚上一双袜子,绵软松垮,裹着她的脚踝处,随着男人手里的动作蜷起,要命的刺激。

她全身上下只有两种色,衣服的黑色,皮肤的白色,不过皮肤渐渐透出一层粉,像是熟透的蜜桃。

许禾柠害怕,即便做好准备要傍住这个祖宗,她也还是情不自禁地拢紧腿。

“难受。”

“一会就好。”

季岫白额间淌汗,许禾柠仰躺在他一条手臂上,抬眼往镜子里一看,更是没法看。

他衣冠楚楚,将活色生香搅成了一摊泥泞。

许禾柠觉得这样不公平,要么两人都脱光了,“我身上出了汗,想去洗个澡。”

季岫白知道她什么想法,“你要怕了就直说。”

她将眼睛闭了起来。

“能不能去床上?”

许禾柠不想睁眼就看到这一幕。

季岫白只是呼吸有些乱,脸上的欲色完全压不住,他退出,手掌在许禾柠的腿上轻抹了把。

“你先去洗澡。”

听了他的话,许禾柠立马撑坐起身,找了件浴袍先裹在身上。

季岫白看她还要拿内衣,“不用穿,直接出来就行。”

许禾柠面上的红潮已经蔓延到颈后,她没听,拿完衣物匆匆走了出去。

季岫白去阳台上吹会风,本来是想抽根烟的,不过想到一会要做的事,他并没有将烟点上。

站了不过一会,老爷子打了电话来。

“喂,爷爷。”

老爷子听着心情不错的样子,这身体看来还能扛一扛。

两人聊了没几句,老爷子就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岫白,你得好好对柠柠,等爷爷走了,你都不能欺负她。”

季岫白起初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随口答应着。

“我明白。”

老爷子怕他是敷衍的态度,将利害关系跟他说明白。

“别的女人就算了,爷爷肯定不会管你,但柠柠不一样。”

“而且她吃了那么多苦,她们那地方跟这儿……也不一样。岫白,柠柠把她自己交给了你,你是这辈子都不能辜负她的。”

这辈子?

这未免有点太远了。

季岫白目前想的只有及时行乐,他给不了任何一个女人承诺。

“爷爷,以后的事谁知道?”

老爷子情绪激动,“不行,这个责任你负不了也得负!”

季岫白原本欲火焚身的,这会被一盆水直接浇透。

他刚才试过,许禾柠的第一次还在。

第20章 他肯定那里有病 浴室内,许禾柠刚把头发吹干。

她站在镜子跟前,将上面的水抹掉,她看眼镜中人,脸上的妆容已经卸去,但看着比方才还要娇媚。

她拿了一瓶乳液,随手挤出一点均匀地抹在脸上。

许禾柠投靠到南安城来不久,如果说一开始还想着挣扎的话,现在就是想法设法尽可能多给自己找好几条退路。

再说,她觉得季岫白比陈深好,好太多了。

她怕男人在外面没有耐心,忙拿起放在旁边的内衣想要套上。

但这样做,似乎真是多此一举,许禾柠第一次这么大胆,外面直接披了件浴袍后就出去了。

她将带子在腰间系好,走路步子迈得大一些,整条腿就露至腿根,许禾柠只好用手攥着衣摆。

她来到落地窗前,看到季岫白站在外面。

双手撑在栏杆上,指尖一缕轻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禾柠没有出去,她坐到床上去等他,季岫白进来时,冷风在侧,残留的烟味也迫不及待往里钻。

她坐在被子里,眉眼清纯动人,脸上透着自然的潮红色。

许禾柠看眼季岫白,他好像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此时整个人清冷且禁欲,那一滩欲火仿佛褪了个干净,他刚才的情动被揉碎在里面,丝毫没有沉溺过的模样。

他走去浴室洗澡,她变得煎熬无比。

一会是要继续,还是……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手指的触感,想起来就惊心动魄,那种感觉怕是泯灭不掉的。

许禾柠等到他出来,上了床,季岫白拿起手机看眼消息。

他要真想再继续,恐怕是看不进任何东西的。

许禾柠将手摸到旁边,关了灯,手机屏幕泛出的荧光照射在季岫白的眉骨之上,漆黑的眼睛显得有些冷。

她攥了攥掌心,而后扑过去倒在他怀里。

季岫白手机差点砸她脸上,许禾柠不说话,但手放到了他的腰间。

他垂眸看她。

许禾柠扬起脸,唇瓣几乎要触到季岫白的下巴,他这才有了回应,手放到她颈后轻摸。“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做吗?怎么现在又肯了。”

他给她上药那次,她拒绝得很明显。

这也没过去多久。

许禾柠摸不透他这会的心思,她当然是想着与其被陈深找到,被他揭穿,被打回原形,还不如趁早抱住季岫白。

守身如玉对一个只渴望活下去的人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

“我……我有点需求也很正常吧?”

她说完这话,心脏都快扑通扑通跳出来了。

温香软玉在怀,他却不想要了。

“许禾柠,就算我们真做了,一年以后我要跟你各走各的,你肯吗?”

爷爷的想法,说不定已经跟她说了。

所以呢,她也打算来一出献身,好让他对她负责到底吗?

许禾柠仿佛被人不轻不重地扇了一个巴掌,更显得她这投怀送抱是个笑话。

两人间的举止还很亲密,许禾柠想要反驳的,但偏偏被他说中了。“我也不需要小九爷管我一辈子,万一有天我被欺负了,活不下去了,我就想求你高抬贵手,救救我而已。”

这么说来,还是另有所图了?

季岫白的手机还亮着,能看到她漂亮的颈部线条轻仰,睡衣微微敞开,胸前沟壑分明。

“有了一个请求,就会有再而三。”

许禾柠不是傻子,能听懂。

她从季岫白的怀里退开,转身钻到了被子里,手脚渐渐发冷,许禾柠心里并没有多难过。

只是她怀疑季岫白是不是有病,很可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第二天,餐桌上的气氛不大对劲。

两人几乎不说话,昨晚回来时明明还眼神拉丝呢。

“少奶奶,您晚上想吃什么?”

佣人还等着她点菜。

许禾柠头也没抬,“问小九爷吧,他才是这儿的主人,我什么都行,不挑食。”

苏晓小心翼翼看向季岫白。

男人在空气中闻到了火药味,他今天行程很满,晚上不一定回来吃。

“听你的。”

许禾柠眸中星星点点,含了抹笑,“阿姨,你看着搭配就好,只要是你做的,每个菜我都喜欢。”

佣人听了,一阵高兴。

“别忘了再给他买根牛鞭,要是有牛蛋的话也买两个。”

季岫白脸色拉下去,他没吃过但总听过吧?

“你想给谁吃?”

“你啊,你要是觉得不好吃,可以让阿姨凉拌,或者生腌。”

季岫白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你见过那些玩意?”

“嗯,我们村上有个宰牛场,每次开宰,很多年轻小伙都拿着桶在那排队。”

季岫白起身时,看向正在为难的阿姨,“不用买。”

苏晓帮他拿了外套,追着季岫白的脚步出去,她在门口碰到了连淮。

她将衣服往连淮手里一塞,男人看着季岫白大步离开的身影,“怎么了?和少奶奶吵架了?”

苏晓脑子比较活,已经猜到了肯定是那方面不和谐,许禾柠都把不满写在脸上了。

“告诉老爷,小九爷恐怕……根弱,需大补。”

“啊?”

季岫白见他没跟上,转过身看眼,“连淮。”

这两人凑在一起,苏晓的嘴里应该没好话。

“到!”连淮脑子里还没来得及消化,就已经追了过去。

苏晓颇为惋惜地摇头,什么鼻子挺的男人资本足,看来真不可信。

坐到车里,季岫白沉声发问,“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连淮就算被打死,也不能说实话,“苏晓说少奶奶好像心情不大好,要陪她去逛街。”

季岫白不知信没信,“你跟着我不是一天两天,小淮园那边,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乱说,你应该懂。”

看来苏晓那话,八成是错不了了。

这不就是变相的威胁吗?

连淮急忙点头,表明立场,“小九爷放心,我懂。”

他肯定懂,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呢?

第21章 她,很酷 许禾柠没课的时候,喜欢和苏晓出门玩。

哪怕在咖啡馆坐一下午,哪怕去公园待着,苏晓最大的作用就是陪吃陪玩,她经常笑着说她的工资拿得比任何人都轻松。

晚秋的长枫公园景致宜人,水杉树矗立在水中,犹如一幅会流动的画卷。

不远处有人在摆摊,有人支着画架在作画,可很快这样的平静就被管理人员打破掉。

“走走走,不是说了不许进来摆的吗?”

“快点拿来,这些都要没收!”

许禾柠看到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正在抢摊主手里的气球。

“我没卖吃的,不会有垃圾,我这气球质量都好……”

边上,给人画到一半的姑娘急忙收拾好画板,将东西都放到自行车后架上,骑着车就要离开。

“你也别跑,把那些画留下,都给你烧了!”

姑娘听闻,越发慌乱,自行车歪歪斜斜摔倒在地上,后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她摔得不轻,腿被压在车下,手掌也蹭破了皮。

许禾柠赶忙过去,苏晓见状也紧跟其后。

“你还好吧?”许禾柠将自行车搀扶起来,一手挽着女孩的手臂,“能站吗?”

“谢……谢谢,我……我……没事。”

那两个大男人冲到面前来,刚要张口,就听到许禾柠先声夺人。

“你们是来带她去医院的吧?正好看看有没有摔坏哪里。”

“她摔跤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许禾柠望着两人手里的气球,不远处的摊主还在对着他们大骂。

“就是因为你们的追赶,她才摔成这样,我可以作证。”许禾柠说着,扭头对那姑娘道:“你躺着,别起来。”

两人一看,这是要碰瓷?

“简直胡说八道,”他们也怕摊上事,真要去趟医院,不得被扒层皮吗?“行了,下次注意点,别来摆摊了。”

他们没有拿地上的东西,苏晓蹲下身帮忙收拾。

许禾柠将自行车放好,将散落在脚边的画一张张捡起来。

其中有张放到手里,许禾柠免不了多看两眼。

画的只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站在满墙满院的凌霄花底下,腰身精瘦,一边袖口随意慵懒地挽着,肩膀上还搭了件纯黑色的西装外套。

孤独傲骨,冷若冰霜。

整张画中,男人就连侧脸都没露,可许禾柠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她将画都收拾好,递还到女孩手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我……我就是摔……破点皮。”

许禾柠听她说话有些结巴,她让苏晓帮忙推车,“那你去坐会。”

“好。”

女孩做了自我介绍,叫乔宁,“你可以叫我宁宁。”

“真巧,”尽管字不一样,但读音却相同,许禾柠拿了湿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擦腿,“我也叫柠柠。”

乔宁没什么朋友,她这个样子,通常一句话没说完,别人就已经对她冷嘲热讽的。

可她觉得许禾柠不是这样看她的,她大着胆子问她,“你不觉得……这样听我说话,很……很费劲吗?”

“不觉得,你只是说话慢了一点而已,我们又不做演讲专业的事。”

乔宁被说动了,拿起旁边的画板,执意要给许禾柠画一幅。

她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她生怕落笔轻重浅淡之间,削弱了许禾柠立体的五官,让她呈现在纸上的样子没有那么好看。

暮秋黄昏渐沉,乔宁收起最后一笔,“好了。”

这是近期她最满意的一幅作品,“柠柠,送给你。”

她希望能交到一个真心的朋友。

“谢谢。”

许禾柠小心地收起画,跟乔宁道了别,等她离开后,乔宁这才给人打个电话。

她摔成这样,怕是骑不回去了,得让人来接一趟。

乔宁推着自行车去公园门口等,没过一会,黑色的悍马车靠边停稳,有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乔宁随他手底下的人喊他,“深哥。”

她抱紧手中画板,“不……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陈深没说什么话,她是冯老的女儿,实在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

他只所以到现在都放不下许禾柠,就是因为喜欢她那劲劲的样,瞧不上他,甚至还不自量力地总想侮辱他。

坐到车里,乔宁跟他分享了今天的事。

“我遇到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人……她,特别好,身上像有光一样,跟别人据理力争……的样子,太……酷了!”

陈深嗯了声,显然不想搭话。

乔宁只好闭了嘴,她拿起画笔,想把刚才那副画再画出来,放在身边留个纪念。

一路上,只有画笔的沙沙声。

逼仄的车厢内,陈深的两条长腿伸不开,修长的腿型裹在深色布料中,外面的灯影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线。

将乔宁送回住处时,她的画完成了一大半。

“深哥,给你看看……好看吗?”

她将画送到陈深面前,眼睛还没画上,只有个脸部的轮廓。

陈深只是扫了眼,并没认出这是他要找的人。

“丑。”

……

许禾柠跟季岫白冷战,不是一天两天了。

毕竟那晚,他的手指在她身上疯狂探索,她在他眼里几近赤裸,可到紧要关头时他却收手了。

许禾柠觉得这是奇耻大辱,除非他也扒光了给她看看,要不然她不会给他好脸色。

她坐在梳妆镜前,将昂贵的晚霜涂到脸上,季岫白走过来,脚步在她身边停稳。

一个首饰盒被放到许禾柠手边,“公司新设计的款,看看。”

许禾柠本想说不要,但再一想,季岫白做的是珠宝生意,她听苏晓提过一嘴,起步都是卖大几十万的价,上不封顶。

她手摸到盒子上,小心地打开,一眼贵的款式,钻石又大又闪,转手能卖不少钱吧。

许禾柠心情愉悦起来,但是季岫白只说让她看看,还没说送她,她也不好立马就往抽屉里塞。

怎么才能委婉地告诉他,她喜欢,想要,但又别表现得那么明显呢?

许禾柠不说话,小手在项链上摸啊摸。

季岫白手掌搭在她椅子上,声音磁性,“喜欢吗?”

许禾柠连一秒都没犹豫,“嗯。”

他低下身,呼吸钻进了她的耳蜗,“本来还想送你对耳环,不过看你没打耳洞。”

许禾柠心下一阵懊恼。

草率了,她恨不得明天两只耳朵上全去打满了。

耳垂上突然一热,许禾柠反应过来时,那块小小的嫩肉已经被他捏住。

许禾柠敏感,全身一震,酥酥麻麻的。

“要不,现在给你打一针?”

第22章 吻她,都看着 鑿w许禾柠耳朵不可避免地发红发烫。

最近跟着苏晓没少刷抖音,学会了很多新鲜词汇。

她身子往旁边扭动下,这话暧昧,她接得也很有意思,“你能吗?你就给我打?”

季岫白漆黑的瞳仁盯视她,“不试试怎么知道?”

许禾柠将首饰盒关好,将它放到抽屉里,“打针的话,针管肯定细。”

她嘴角有藏匿不住的笑意,抬起的目光跟季岫白纠缠在一道,像是发出噼啪的碰撞声。

“骂人不带脏字,挺绝。”

许禾柠做出没听懂的样子,“打个耳洞而已,小九爷听成什么了?”

季岫白垂下的视线朝她领子里扎,她学乖了,里面穿着秋衣不给他看。

许禾柠放桌上的手机响起,她看眼屏幕,居然是培训老师打来的视频请求。

她赶紧起身后接通,不想让别人看到季岫白,干脆走到落地窗旁。

“晚上好,霍老师。”

里面传出道动听的男音,字正腔圆,“许禾柠,就你没交作业了。”

按理说要到晚上十二点才截止,没想到老师居然提前催了,“不好意思,我这就给你发过去。”

霍老师那边没有急于挂,嗓音醇厚有力,被晚风悄然带到季岫白的耳边。

“你要是有哪里不懂,随时可以找我,不是上课时间也没关系。”

季岫白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许禾柠报的培训班不便宜,上课的老师恨不得按秒数来收费,他凭什么大晚上还无私奉献自己的时间。

许禾柠一脸的感动,“谢谢霍老师,我会好好学的。”

挂了通话,她着急翻出作业,刚坐下来准备完成,便接触到季岫白投来的眼光,潭底浸着阴寒,不知道谁又招惹他了。

“我不吵你,你先睡。”

她说完起身去阳台了。

主要是她配音的时候需要安静,真要被他盯着,她也张不了这个口。

露台上,厚重的实木地板一路铺到景观台,旁边有间休息室许禾柠没有进去,就在外头的长椅上坐着。

霍老师给很多热门剧配过音,更是某一线大咖的御用配音。

他给许禾柠布置的,就是影视剧中的一段。

她配得认真,情绪到位,感情到位,风雨声中全是她战栗颤颤的声音。

许禾柠太投入,没注意到渐渐过来的脚步声。

季岫白整张脸裹着森冷,站在许禾柠背后,看她双肩发颤,似娇艳的花儿绽放,欢愉和痛苦在极致的拉扯……

季岫白牙关紧咬,被她叫得再次兵荒马乱,简直快要了他的命。

许禾柠录完作业,嗓子都要哑了。

她正要提交,却见一只手伸过来,许禾柠下意识将手机藏到身后,她立马起身看他,“干什么?”

“这就是你的作业?”

一下仿佛惊雷四起,满城风霜齐齐落下。

许禾柠被这股阴寒笼罩,几乎要溃不成军,“是啊,怎么了?”

季岫白冰冷至极的眸光里,浸着嘲讽和不屑。

“他给你布置了,让你叫床给他听?”

许禾柠又羞又恼,气得眼底涨红,她配得有这么差吗?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我那一段,是女主在生孩子。”

什么叫床!她那是痛苦地撕喊。

这个解释在季岫白这说不通,她性感的音还缭绕在耳边,将他身上严防死守的最后一道线拨弄得一塌糊涂,“你敢这样发他?”

许禾柠手指已经在屏幕上点了。

她刚收了他那么昂贵的礼物,该忍的还是忍忍吧,不是还有配套耳环要给她吗?

大几十万呢,不要白不要。

“真是生孩子的影视片段,我给你看。”

许禾柠将原音点开,很惨烈的一场戏,女主分娩当晚惨遭渣男老公将她封在棺材里活埋。

她拼着最后一点劲,生子!

许禾柠情绪渲染到位,眼睫毛还沾着泪水,可季岫白说她在叫床。

“你不适合吃这碗饭。”季岫白一团躁火还困在下腹。

没过一会,霍老师批了作业。

许禾柠将A++的评分给他看。

“霍老师评语,很棒,他才是专业的。”

季岫白眉目间依旧挂着冰碴子一般,“他也不适合吃这碗饭。”

这两人应该统统滚蛋,别在这个圈子混。

许禾柠口渴了,回屋喝水去,季岫白盯向她的背影,想着那个姓霍的老师现在会不会正反复播放许禾柠的这段录音?

兴许,他晚上就靠她睡个好觉了。

季岫白躺到床上,心里一阵烦闷,整晚没有睡好。

……

许禾柠上课的地方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黄金地域,不过从楼里出来会经过一条绿荫小道,她最喜欢上完课自己走走路,散散心。

她今天和霍老师一起走出去的。

霍老师年轻,长得也神气,典型的名利双收,“一起吃个晚饭吧,便饭。”

许禾柠不想去,她站在夜风中,被路灯勾勒出一道明显的轮廓,两人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我晚上……”

嘀嘀——

汽车喇叭的声音在马路对面响起。

那车停着好一会了,只是两人都没发现。

许禾柠抬眸望去,被穿街的风吹得一阵哆嗦。

是季岫白。

喇叭声又响了起来,带着些不耐烦,在催促她。

许禾柠只好如实相告,“车来接我了,我得早点回去。”

男人都懂车,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车主人财力雄厚,霍老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好,那就下次。”

“行,下次。”

许禾柠跟他道别,她几乎是小跑着来到车旁,方才只站了那么一会,她就快冻僵了。

人刚钻到车内,暖气袭面而来,舒服得让人浑身放松。

不过下一秒,玻璃窗就被落了下去。

霍老师听到这动静声,也没走。

许禾柠脸再度被寒风刮得生疼,她面露不解地望向坐在身边的男人。

“不开车,你开窗干什么?”

季岫白面无表情,高挺的鼻梁将光影隔断在半张脸上。

“向他介绍一下我。”

许禾柠看看他,再看看马路对面的霍老师,“不要了吧。”

隔这么远,说话都要靠吼,难道要她把人特地喊过来?这实在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季岫白下颚绷着,手放到旁边,做了个要开门的动作。

许禾柠眼疾手快地往他身上扑,压住他的手。

他另一手擒住她后脑,将她的脸按到面前来。

嘴唇刚堵住许禾柠,季岫白声音闷闷地说了句。

“别关窗。”

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