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管家在娃综爆红了》 1、第 1 章 宁初12岁的时候被赌鬼父亲卖给了非法培训机构,学习了6年后,被送进豪门做了10年的管家,合约结束,攒够了养老钱,28岁就准备退休过上美好人生时,宁初在回家途中救了闯红灯的小孩,小孩救下了,他人没了,再醒来,他穿成了一本豪门狗血文里的反派炮灰。 宁初还没从车祸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再睁眼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他盯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装饰与彩色吊灯,不属于他的记忆源源不断灌输进他的脑海,得知自己现在的身份与处境,宁初又受到了一波剧烈冲击。 这位炮灰与他同名同姓,与他有着差不多的家庭,赌鬼父亲,势利眼母亲,好吃懒做的弟弟。 ‘宁初’父亲在20年前还是个上进青年,曾救了司家老爷子一命,司家老爷子为报达救命之恩,给了宁父一笔丰厚的创业基金。 20年时间里,宁父做什么赔什么,将钱赔得快要见底时,一脚踏进赌场,从此再也回不了头,穷困潦倒之时,宁父想起了司老爷子,他厚着脸皮上门求司老爷子,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最后的结果是,宁父的大儿子‘宁初’与司家继承人司砚结婚,两人在半个月前领了证,之后‘宁初’就搬进了司砚的房子。 ‘宁初’对司砚一见钟情,在这期间拼命讨好司砚,但司砚都对他视而不见,‘宁初’不知道司砚为什么不愿意与他培养感情,接收了这本书剧情的宁初知道的一清二楚。 司砚年少时有个白月光,因白月光出国后断开了联系,白月光离开的五年里,司砚一直在等白月光,在不久的将来,白月光就会回国,两人旧情复燃,看不清形势,坚信青梅敌不过天降的‘宁初’最后会落得个狼狈退场的下场。 这狼狈中包括:带着司砚的儿子上节目,在节目里被当场揭露虐待继子,被曝光欺负后辈的恶行,给白月光泼无数盆脏水,引导白月光是小三的舆论,为了对付白月光,与司砚的对家合作坑害司家利益等,‘宁初’最后得罪所有人,成为人人厌憎的万人嫌,因盗窃公司机密被送入监狱,过了两年牢狱生活病死在监狱里。 ‘宁初’短短23年的人生如走马灯一样在宁初脑中窜过,只一会功夫,宁初就了解了这个新世界,也从车祸的冲击中缓过劲来。 他无奈一笑。 真是有趣。 原本有个送到眼前的好机会,‘宁初’只要抓住了,就能摆脱糟糕的原生家庭,与司砚分手后他能获得一大笔补偿金,就算大手大脚的花,也能保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他偏偏不识好歹,要与白月光争抢司砚。 ‘宁初’太不了解‘白月光’这三个字的含金量了,即使他能与司砚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的时间里,白月光也会横亘在他与司砚中间,时不时刺挠一下你的心。 与其过这种憋屈的日子,宁初会毫不犹豫选择拿钱走人。 想到钱,宁初的嘴角狠狠下弯,气得快哭出来了。 很多人都羡慕宁初能在豪门工作,还颇受雇主们的器重,他们却不了解宁初的苦,作为职业管家,工作时,他需要24小时待命,等待雇主随时的召唤,即使是睡觉,也得立马起床赶到雇主身边。 这样的贴身陪护下,宁初不得不知道许多的豪门隐私,而这些瓜一个比一个劲爆,奇怪的是,他的雇主们都对他十分信任,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喜欢找他商量,因此,宁初承受的压力是其他同事的数倍。 宁初在做管家两年后就决定在合约结束后就退休,他从那时起就开始拼命攒钱,好不容易攒够了满意的数目成功退休,结果,一天享受日子都没过就成了一个反派炮灰。 想到银行卡里无数个0都成了泡影,宁初在心里咒骂那个闯红灯的小孩几十遍。 再想攒那么多的0,也不知道要攒到猴年马月。 宁初今年才28岁,十年的工作生涯逼得他不得不锻炼出一颗大心脏,心态甚至远超四五十岁的人,但私底下的他也有脾气暴躁的一面。 宁初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抓起抱枕狠狠锤了好几下,发泄一通后,他又恢复成了冷静自持,遇事波澜不惊的宁管家。 有的是办法赚到钱,但心态先崩了就得不偿失了。 宁初进浴室收拾了下自己,在镜中看到熟悉的脸时,有些讶异,也有些庆幸。 ‘宁初’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宁初’今年23岁,比他小了5岁,多了他早已消失的胶原蛋白和青春朝气。 宁初长了张娃娃脸,28岁了也仍然像高中生,当初去第一任雇主家应聘时,雇主还以为他未成年,差点要告他的介绍人招聘童工,最后还是告了,在宁初获得第一任雇主的信任后,雇主心疼他的遭遇,帮他将那个培训机构给告了。 镜子中依旧是那张看了二十多年的娃娃脸,只是一头黑发染成了水蓝色,大概是宁初长得不丑的缘故,这头蓝毛看着一点都不非主流,反倒衬得他的肤色白皙,偏圆的杏眼天生自带无辜感,一看就不是会做坏事的模样。 左眼下方正中的黑痣让宁初恍惚了一瞬,卡车从他身上碾压过去,已经是粉身碎骨的状态,宁初可以确定自己不是身穿,‘宁初’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就连痣也长在了一样的位置,这让宁初生出一个错觉,他就是‘宁初’。 突然来到另外一个世界的陌生感消减了大半,宁初用冷水洗了脸,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加油打气:“宁初,你可以的。” 不就是重新来过吗? 再赚他个一千万就是了! - 中午十二点半,本该是很多小孩的午休时间,司诺没有睡觉,他站在小板凳上,正专注地搅动着碗里的蛋清。 司诺比同龄人要瘦小,实际年龄4岁,看着只有3岁的模样,一只手抓着比他小臂还长的打蛋器,一看就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他站在这里搅拌五分钟了,蛋清丝毫没有变成奶油的迹象。 司诺眼周泛起了红,乌黑的眼睛被泪水洗得湿润,小鼻子一抽一抽的,难过地低喃道:“为、为什么我那么笨呢?” 宁初一走进厨房,就听到了小孩软糯的呢喃。 黑发圆眼的奶团子站在中岛台后,阳光从侧面的玻璃洒下,他全身都沐浴在金色暖阳下,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洋娃娃,只一眼便戳中了宁初的心。 洋娃娃白皙的小脸上挂着晶莹泪珠,通红的小鼻子有频率的抽动着,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才会伤心成这样。 宁初的脚步声很轻,司诺还是注意到了厨房门口的宁初,他立即乖乖喊道:“小爸。” 软糯的童音一下就将宁初从幻境拉回了现实,确定眼前的奶团子不是自己的幻觉,宁初压抑住上前猛撸奶团子头发的冲动,极为克制地“嗯”了声。 这声回应落在司诺耳里非常的冷淡,司诺本就难过的心更加破碎,他垂下小脑袋,继续搅拌着碗里的蛋清,小鼻子的抽动频率变高了,豆大的眼泪憋不住,落在了碗里。 司诺的亲生父母遭遇空难的时候,司诺才刚出生两个月,有了记忆之后,司诺从司家亲戚口中得知,他不是大爸爸的小孩,他的亲生父母是大爸爸的好朋友,为了不让无依无靠的他被送到福利院,大爸爸才会力排众议收养了他。 得知真相的司诺很伤心,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大爸爸总是对他冷冷淡淡的,从那以后,司诺就学会了懂事听话,不做会让大爸爸为难的事情。 一个月前,得知自己马上要有小爸了,司诺高兴得整晚都没有睡,等了半个月终于等来了小爸,却和自己幻想中的小爸不一样。 司诺只有四岁,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懂,正因为太早学会懂事,习惯看人眼色行事,他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 司诺知道,只有大爸爸在的时候,小爸才会对自己和颜悦色,也知道,小爸在大爸爸面前对自己好都不是出于真心的,可他还是贪恋那份虚假的好,即使是假的,也希望能得到一点点关心。 所以,不管小爸让他学什么,他都点头说好。 昨天,小爸当着大爸爸的面,跟他约好一起做小蛋糕,大爸爸今天不在家,吃完午饭,小爸就说去楼上睡觉了,让他先准备材料,他答应了,可他太笨了,连奶油都做不好。 害怕被小爸嫌弃,司诺搅拌的速度更快了,他好希望自己能有魔法,让蛋清迅速变成奶油,这样,小爸就会夸奖他了吧? “在做什么?”宁初不知何时走到司诺身边,小孩即使站在板凳上,也只到宁初的胸口,宁初弯下腰,去看司诺的脸。 司诺一惊,急忙丢下搅蛋器,抬起小手捂住自己湿润的小脸,慌得都结巴了:“做、做奶油,我、我很快就做出来了,小爸你再等一等。” 呜,不要说他笨! 宁初当然知道司诺在做什么,接收这本书的剧情的时候,他同样也接收到了昨天的记忆。 目前的‘宁初’还没因为白月光而黑化,他在司砚面前会装出一个温柔慈父的模样,司砚不在,‘宁初’的态度就会变得冷淡,倒不会对司诺动手打骂,而是用语言来pua司诺,以此来掌控司诺,利用司诺来抓住司砚的心。 “你这都做不好,大爸爸会不喜欢你的。” “为了让大爸爸开心,你一定可以学会这些的对吗?” 司诺这个傻孩子相信了‘宁初’的话,本该在天真烂漫的年纪,早早就学会了看人眼色生活,他想要得到‘宁初’的关心,所以不管‘宁初’说什么他都照做。 真够傻的。 小孩的双手粘了黏糊糊的蛋清,将一张小脸也涂得黏黏糊糊的,想要隐藏自己哭过的痕迹,手指却没有完全闭合,通红的眼睛从指缝中能窥见,可怜又可爱。 宁初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从盒子里抽了张湿巾纸,问司诺:“你的脸脏了,我帮你擦一下可以吗?” 司诺睁大圆润的双眼,如黑葡萄般的瞳孔被泪水洗涤得十分清澈,才4岁的孩子,就算再成熟,也学不会掩饰情绪。 ——什么,小爸要帮我擦脸?这是真的吗? 读懂了小孩在想什么,宁初弯了弯唇,伸出去的手故意收回,故作无奈道:“你不想就算了。” 袖子被一只小手拉住。 情急之下,司诺也不在意会不会被宁初看到自己的模样了,焦急道:“想、想的,要小爸擦擦。” 2、第 2 章 宁初快被奶团子可爱的反应给萌化了。 听话懂事的人类幼崽,是世界上最萌的物种之一。 宁初重新弯腰,替司诺擦去脸上的泪水和蛋清,司诺全程眼也不眨,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宁初,仿佛是第一次看见宁初似的,要将宁初的面貌记在心里。 宁初发现了,他故意在司诺干净的小胖脸上戳出一个浅坑,笑道:“你快把我脸上盯出一个洞来了,我脸上是沾到什么东西了?” 司诺小脸一红,慌张地撇开视线,他的反应证实了他的偷看行为,宁初噗嗤笑了。 司诺的小耳朵都被染红了,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将视线挪回到宁初脸上。 宁初不做表情的时候就能看得出他的眼睛很好看,笑起来时,圆润杏眼弯成了月牙弧度,眼睑下鼓出十分明显的卧蚕,他的笑眼很有感染力,让人下意识跟着他一起发笑。 司诺的嘴角向上翘起,小手还抓着宁初的衣袖,不自觉抓得更紧,喜悦盖过了心中羞怯:“小爸,好看。” 声音太轻了,宁初只看到司诺的嘴唇在动,却没听到司诺在说什么,张合的幅度太小,也不能读懂唇语。 “你说了什么?”宁初问。 不知道宁初的话有什么问题,就见司诺整张小脸都被红色染尽,他嘴唇动了好几下,宁初耐心等着小孩的回答,在宁初鼓励的目光下,司诺才磕磕巴巴,重复了那句话:“小爸,好看。” 这次,宁初终于听到了。 和许多人打过交道,宁初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类幼崽夸奖好看,他低低笑了起来:“宝宝也好看。” 司诺:“……” 司诺眼神疯狂躲闪,扛不住宁初的笑脸,小脑袋一垂,又用双手将自己的小脸给捂了起来,这次的遮掩依旧十分拙劣,依旧能透过指缝看到他泛红的眼睛。只不过,这次肯定不是因为伤心而红的了。 宁初在多个豪门里任职过,不是因为工作能力太差所以频繁换雇主,而是因为工作能力太好,被雇主介绍给他的朋友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少爷小姐都喜欢找他玩,隔三差五就邀请他去他们家做客,久而久之,宁初成了他们的管家,也正因为这样,宁初才能在30岁之前攒到一千万。 豪门里子女众多,宁初自然遇到过无数人类幼崽,也见过比司诺懂事听话的,但从没遇到过像司诺这样容易害羞,情绪十分敏感的小孩。 司诺拥有许多小孩没有的物质生活,却因为少了家人的关心与陪伴,丢失了自信的能力。 宁初扫了眼碗里没成形的蛋清,摸了摸司诺圆乎乎的脑袋,手感跟看上去的一样好,宁初仿若置身在云端那般飘飘然,声音也下意识放柔了:“司诺,我们一起做蛋糕好不好?” 司诺抬起头,小手往下挪,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眼里流泻出光彩:“好、好呀。” 虽然这样说,但司诺还是怀抱不确定。 小爸这次会不会也是嘴上说说,做到一半就丢下他去睡觉了? 一整个下午,宁初都待在厨房里,直到小蛋糕做出来后,司诺的不确定才彻底打消。 小爸没有食言,小爸真的陪他做了小蛋糕。 宁初没有手打奶油,他在厨房最下方的柜子里找出了电动打蛋器。 能够靠工具,为什么还要费力气呢? 找到电动打蛋器的时候,被小团子用惊奇的眼神盯着,宁初颇感心虚,不提醒司诺有电动打蛋器的是‘宁初’,背锅的人是他,怎么想,宁初都很气愤,在心里痛骂了‘宁初’好几遍,又心虚地跟小团子撒了谎:“我之前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听管家说起才知道。” 宁初低估了小团子对自己的信任程度,连他都觉得蹩脚的理由,司诺想也不想就相信了,还高兴地对他说:“有这个,小爸就不用太辛苦了。” 真是好孩子啊! 宁初感动得快要落泪了,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能忍心去pua他呢!!! 裱花袋里装满了现打出来的奶油,宁初开始给蛋糕做装饰。 身为豪门管家,需要掌握多门手艺,因为某位小少爷特别爱吃蛋糕,宁初特地报了个西点班,他学什么都很快,而且都能学到专精,他只学了一个月就出师了,西点班的老师拉着他不肯放,多次邀请宁初与他一起开个蛋糕店,扬言只要有宁初在,他们的生意绝对能蒸蒸日上,完全忘记谁才是老师了。 司诺已经极力控制眨眼的频率了,可还是不知道宁初是如何画出那么漂亮的小花的。 每出现一朵小花,司诺都会抑制不住地“哇”一声,次数多了,宁初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司诺抬起红扑扑的小脸,捂住小嘴,不好意思道:“小爸,我……是不是太吵了?” “不会。”宁初朝司诺摊开手,“我教你画小花好不好?” 司诺眼睛亮了,迅速将小手放进宁初的掌心中,温热的手掌很快就包住了他的小手,给了他足够的温暖与安全感。 司诺眨了眨眼,胸口的位置又热又涨, 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陌生,却不让他害怕。 “要这样做。”宁初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刻意放慢了速度,和司诺一起画出了一朵奶油小花。 “学会了吗?”宁初问。 司诺激动的情绪稍稍降了下来,犹豫着小声道:“没有。” 司诺抬眼看向宁初,转瞬之间,明亮的双眼就被担忧取代。 小爸会不会觉得他很笨? 宁初摸了摸司诺的脑袋,安抚一笑:“那我再教你。” 做了10年的管家,应付过无数难搞的雇主,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更何况,教司诺这样听话的小孩,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 宁初在刚才的基础上又放缓了速度,这一次,司诺没再分心,看得非常专注,在奶油小花成形之后,他还专注地盯着小花,似乎认为只要盯着,就能学会画小花一样。 宁初唇角微勾,问:“要自己试试看吗?” 司诺有些犹豫,宁初鼓励道:“失败了也没关系,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呢?” 被鼓励了,司诺立马有了信心,宁初还是抓着他的手,只是不像之前那般紧握着他,而是让他用自己的力气去掌控裱花袋。 司诺屏住呼吸,按照宁初的做法,先画出一片花瓣。 “司诺很棒哦。” 司诺一怔,小耳朵瞬间发红,握着裱花袋的手却异常的稳,在第一片花瓣旁边又画出了一片花瓣。 这次的形状比第一片更好看,宁初的夸奖也如想象般落了下来:“很漂亮。” 司诺信心倍增,一口气画了好几片花瓣,直到一朵成形的小花出现在两人眼前。 他太想得到宁初的夸奖,速度太急,没有注意到,小花在中途就开始歪了,最后呈现出了歪歪扭扭的样子。 司诺小眉头耷拉下来,鼻子轻微抽动,小声道:“我怎么那么笨呢?” 小团子用软乎乎的语气说自己是笨蛋,有趣至极。 宁初被逗得笑出了声,戳了戳小团子肉乎乎的脸颊,温言细语道:“很多小孩在你这个年纪,连怎么做奶油小花都不知道呢,你只学了几次就画出了一朵小花,已经是很聪明的宝宝了。” 司诺眼里重新有了光彩,眼瞳睁得大大的,有水光在眸中浮现,被他慌乱地眨去,但瞬间泛红的眼周与湿漉的睫毛暴露了他的眼泪。 宁初当做没看到,给蛋糕做了最后的装饰。 …… 司砚接手了司家之后便忙碌了起来,每天早出晚归,三天两头不在家是常事,他不在家,别墅里也安排了佣人和管家,负责照顾‘宁初’和司诺的生活起居,而王管家受了司砚的命令,专门负责观察‘宁初’。 任谁被逼着与一个陌生人结婚都会生气,司砚也不例外。 司砚与‘宁初’只是表面夫夫,司砚从一开始就不想与‘宁初’有太多的接触,但无奈,司老爷子一定要他们以培养感情为由住在一起,司砚不得不听从爷爷的命令,他不放心将司诺丢给‘宁初’照顾,因此,派了管家盯着‘宁初’。 管家再能耐,也不能24小时守候在‘宁初’和司诺身边,这样的监视太明显,才让‘宁初’有了可乘之机。 ‘宁初’还没黑化前从不打骂司诺,pua时也是温言软语的,而且,‘宁初’知道管家在监督自己,所以从不在管家或监控面前对司诺进行pua,他都是关起门来偷偷进行的。 最关键在于司诺,这时的司诺还没对‘宁初’失望,还没发现‘宁初’对自己有多坏,只要‘宁初’给他一个笑脸,他就会忘记伤心,转头扎进‘宁初’怀里。 ‘宁初’没来之前,司诺就处于在唯唯诺诺与沉默之间来回转换的状态,‘宁初’来了之后,司诺的状况反而好了不少,管家没有看出司诺的不对劲之处,还为司诺的一点点改变感到开心,但能感觉得出来,面对‘宁初’的时候,司诺的笑容也包含了许多的讨好之意。 管家没有掉以轻心,秉着为主人尽心尽力办事的原则,他一有空就会来看看‘宁初’和司诺。 两人今天的相处与以往差不多,但多了几分明显的亲密,这是以往所没有的。 上一次见小少爷笑得那么开心,还是在大少爷带他去公司的时候。 管家有些讶异,他站在厨房门口,一声不吭地看了两人许久,思来想去半天,终于找到了原因—— 小少爷看似乖巧,心防却比很多小孩要重,跟小少爷相处许久的他们都不能得到小少爷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他更不可能对才见面不久的宁少爷卸下心防,需要长期的温柔耐心才能撬动他,在相处半个月后,宁少爷终于做到了。 管家欣慰一笑,他为司诺的转变感到开心,给大洋彼岸的司砚发去了一条短信。 【小少爷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图片]】 3、第 3 章 尽管王管家藏得很隐蔽,但在王管家出现在餐厅门口的时候,宁初就发现了,他假装不知道,任由王管家暗中观察他。 司砚对司诺也不是全然不关心,不然也不会让王管家来监视‘宁初’了,只是,司砚的关心太少,不去深入了解司诺的内心,又怎么会知道司诺到底在想什么呢? 想到日后,司诺被‘宁初’深度pua,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缓解过来,而司砚懊悔万分,拼尽一切去补救,父子两人终于相互坦白内心,宁初稍微好受了一点。 做完蛋糕后,宁初就和司诺一起切开了蛋糕,他将最大草莓的那一块蛋糕分给了司诺,司诺捧着盘子看了好半天,都不舍得吃上一口,等终于看够了,插起洒满白色糖霜的大草莓,递到宁初面前:“小爸,吃草莓。” 宁初一怔,而后轻笑:“你先吃吧,这里还有很多。” 宁初指了指台子上的果盘,里面还剩下不少草莓,个头虽然没有司诺手中的大,但胜在数量多。 司诺看了看果盘,又将目光移回到宁初脸上,还是坚持道:“大草莓给小爸吃。” 察觉到小孩异常坚持,宁初没再拒绝,他刚低下头,还没咬住草莓,身后就响起一声不屑的冷笑:“小孩的东西你也抢,可真出息了。” 宁初回头,厨房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少年顶着一头张扬的红发,两只耳朵粗略一扫,打了约有八个耳洞,且都挂满了亮闪闪的耳钉耳坠。少年化了烟熏妆,脸颊仿佛用白粉涂了厚厚一层,看着很像死人脸,却依然能透过妆容看出,少年原本有一张清秀的脸。 看到少年的一瞬间,宁初脑海中立马有了他的记忆—— 司澄,19岁,司砚的表弟,也是司砚的迷弟,在司澄眼里,司砚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司砚委屈自己娶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在司澄看来,司砚这么优秀,就该和世界上第二优秀的人在一起,当然,司澄心中,世界上第一优秀的人自然是司砚。 因为司砚不喜欢‘宁初’的原因,导致司澄对‘宁初’也喜欢不起来,且处处针对‘宁初’,隔三差五就来这里膈应一下‘宁初’,希望‘宁初’能够早日看清情势,主动离开他哥。 ‘宁初’敢对司诺pua,是因为,以他的能力对付一个4岁小孩绰绰有余,却不敢得罪19岁的司澄,因此,面对司澄毫无道理的针对,‘宁初’都忍了下来,还不敢对司澄大声说话。 欺软怕硬的家伙对上重度兄控,可真是…… 被司澄当面指责了,宁初反倒笑容不变,当着司澄的面,吃下了司诺喂给他的大草莓。 “靠,你真无耻,连小孩的东西你都抢!”司澄健步如飞,冲过去抱住了司诺,愤愤瞪向宁初。 他早就知道这人不安好心,这家伙其实早就看上了他哥,利用救命之恩捆绑住他哥,可惜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他哥以理性为主,老早就看穿了这家伙的真面目,不打算与这家伙周旋。 他哥真可怜,自从与这家伙结婚之后就不怎么回家了,他哥一定是不想面对这家伙,才连家都不能回的。 听说司砚在外住了一星期的事情,司澄火气一上来就来找宁初麻烦了。 他就不信,在他坚持不懈的找麻烦下,宁初会不愿意跟他哥离婚! 司澄来的时候,没听到司诺对宁初说的话,只以为宁初是要抢司诺的草莓,这才火气那么大,丢一根柴下去,瞬间就能烧化的那种。 火气真大啊,是不是要吃点清热降火的东西呢? 宁初在心里想,面对司澄毫无道理的怒火,他只淡淡一笑,拿起司诺那盘蛋糕,问:“这是我和诺诺一起做的蛋糕,你要尝尝看吗?” 心机重的家伙的东西他才不吃呢! 司澄下意识拒绝,但抓住了一个关键词,这蛋糕也有司诺的一份。 他立即道:“诺诺做的,我当然要吃!” 宁初笑了笑,给司澄递了一把干净的勺子,司澄气冲冲地接过,舀了一大勺蛋糕放入嘴里,才咀嚼了一下,就见宁初眉头微蹙,声音渐冷:“小孩的东西你也抢,可真出息了。” 司澄:“……”这话怎么那么耳熟?这语气怎么那么熟悉? 司澄反应过来。 靠!这不是他刚才说过的话吗?! 司澄正要发作,他怀中的司诺忽然奋力挣扎出他的怀抱,眼睛通红,紧抿的唇线因为不停抖动成了会动的波浪线。 司诺忍了忍,还是没压抑住哭腔,难过道:“呜,这是诺诺的蛋糕。” 司澄傻眼了,他本意是要为司诺出头,怎么反倒把他的表侄子给惹哭了呢。 “小叔错了,小叔不知道这是诺诺的蛋糕,我要是知道,怎么可能吃你的蛋糕呢?” 他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孩子抢蛋糕呢! “诺诺,这里还有很多蛋糕哦。”宁初弯下腰,将自己那份蛋糕送到司诺面前,柔声道,“我吃了诺诺的草莓,我把我的草莓给诺诺,我们原谅小叔好不好?” 司澄:“……”你叫谁小叔呢? 司诺吸了下小鼻子,立马就不伤心了,他搂住宁初的脖子,嗓音还带着哭腔,比平时更黏糯:“好。” “我们去坐着吃吧。”宁初无视了傻眼的司澄,抱着司诺出了厨房。 等人走后,司澄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这块蛋糕是宁初递给他的,他不知道这是司诺的蛋糕,根本就没有他抢小孩蛋糕的说法! 靠! 这家伙果然心机深重! 明白过来,司澄冲出了厨房,在餐厅里找到了宁初。 直到这会,司澄才看出宁初与以往的不同之处,明明还是那副模样,但总是围绕在周身的阴郁气息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亲切感。 宁初正在给司诺喂蛋糕,清俊的眉眼覆着一层柔和的笑意,两人坐在两把椅子里,椅子靠得很近,司诺的胳膊紧紧挨着宁初,全然一副依赖的模样。让人情不自禁静下心来,不忍心破坏这幅难得的温馨画面。 司澄暂时压下了怒火,黑着脸,在两人对面坐下。 宁初指了指厨房:“厨房里还有蛋糕,你想吃的话,可以自己去切,我要喂诺诺吃蛋糕,暂时腾不出手帮你切了。” 中了一次招,怎么可能再中第二次招呢! 司澄冷哼道:“你做的,我才不要吃!” 宁初朝司澄投去不赞同的眼神:“你可以指责我,但这里面还有诺诺的心血,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要当着诺诺的面直说吧。” 司澄:“……” 司诺嘴里含着蛋糕,睁大乌沉沉的眼睛,司澄没来前他就哭过,又在司澄怀里闷了会,这会眼睛还红着,看着像是被司澄给嫌弃哭的。 司澄心里一咯噔,连忙补救:“诺诺,小叔没说你不好的意思,我说的是他!” 司澄指了指宁初,伸直的手指被宁初握住,宁初含笑,将那根手指往上一掰,司澄立马疼得表情扭曲,化了烟熏妆的缘故,他的表情看上去异常恐怖,清爽的声音因为疼痛而变得尖利:“你他妈干什么……” 司诺吓得抱住宁初的手臂,小脑袋一耸一耸的,是真的被吓着了,都不敢看司澄了。 “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么多的脏话,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司澄僵住,连手指都忘记了抽。 宁初笑眼弯弯,却透着森森冷意:“你总是在诺诺面前说这些,就不怕教坏诺诺吗?你要是不改改你这个坏毛病,那我就只能请你哥来教育你了。” 司澄:“……” 一搬出司砚,司澄就怂了。 他有很多话可以回怼宁初,但没有说。 一是司诺在场,他的确不适合在小孩子面前说这种话;二是,他是真的害怕被司砚知道,害怕司砚对他失望;三是,宁初明明在笑,却笑得他头皮发麻。 “我不说了。”司澄心有不甘,说出这四个字时,语气满含赌气意味,气势上不想输给宁初,对宁初大声命令,“你快松开我!” 宁初松开了司澄,忽然没来由道:“对不起。” 司澄满脸怔忡,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宁初摸了摸司诺的脑袋,起身去了厨房,没一会,他就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小蛋糕,放在仍呆愣的司澄面前,用哄司诺时的语气说:“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吃一点吧,就当是诺诺的心意,也算是我弄疼你手指的赔罪礼。” 草,这人干嘛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啊! 怪肉麻兮兮的! 宁初将干净的勺子推到司澄手边,轻声保证:“我不会跟你哥说的。” “……” 司澄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冷哼了声,接下了宁初这份歉礼。 宁初拖着左腮,含笑看着司澄吃下了一块蛋糕后问:“好吃吗?” 司澄抬眼看向宁初,只一眼又挪开目光,没能被红发藏住的耳朵快赶上他的发色了,偏脸上装得严肃,恶声恶气道:“一点都不好吃!” 话一出口,司澄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蛋糕还有司诺的份,他说蛋糕难吃,不就是说司诺做得难吃吗? 这样想,司澄却下意识去看宁初,以为宁初又会说些挑拨的话,就见宁初若有所思般点了下头,目光真诚,问他:“哪里难吃,能跟我说说吗?我之后改进,下次一定做出符合你口味的蛋糕。” “……” 司澄唰地低下头,耳根滚烫。 突然意识到,这人不仅心机,还拥有让人着火的可怕魔法! 4、第 4 章 只短短一会,宁初就大致了解司澄是什么样的人了,外表有多嚣张跋扈,内里就有多容易害羞,偏偏装也装得不像,只稍微诈一下就原形毕露了。 在28岁的宁初眼里,19岁的司澄就像个小孩一样,他不会同一个小孩计较什么。 知道司澄防备自己,宁初没再故意逗司澄,等司家两个小孩都吃完蛋糕后,他端起吃干净的盘子去厨房收拾。 司诺想要跟着宁初,他刚跳下椅子,就被司澄给逮住了,司澄像是没看到司诺脸上的抗拒,亦或是看到了假装没看到,强制将司诺抱进自己怀里,压低声音问司诺:“诺诺,你实话告诉小叔,宁初这家伙背着人的时候,是不是总欺负你?” “没有。”司诺摇摇小脑袋,维护之意浓重,“小爸没有欺负我,小爸对我很好。” 司诺说这话是真心的,他还不知道‘宁初’说的那些话是在pua他,在宁初来前,‘宁初’除了对他冷淡和让他学习不会的东西之外,就没对他做太过分的事情,宁初来了之后,对他只有耐心没有责骂,司诺更加不可能觉得宁初欺负他了。 司诺不了解宁初的转变是因为什么,以他这个年纪想不了那么深,只认为,小爸终于喜欢自己了,才会对自己敞开心扉。 “真的没有吗?”司澄不可置信,在心底嘀咕:这家伙本事那么大,不过半个月而已,就将司诺给哄住了? 司诺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认真道:“小爸真的没有欺负我,小爸教我做小蛋糕,我不会画小花,他一直在鼓励我,还夸我画的小花很漂亮……” 小孩的表情十分认真,黑瞳澄澈干净,让人无法断定他说的是假话。 司澄开始犹豫,难道司诺说的是真的? 司澄抱着自己没再说话,司诺等了会,都没等到司澄主动放开他,他蹬了下小短腿,拍了拍司澄的手,软乎乎请求道:“小叔,你可以放开我吗?我要去找小爸。” 司澄一秒变脸,更加用力搂紧了司诺,脸颊贴着司诺的脸使劲摩擦,恶狠狠道:“好啊,有小爸之后,你眼里就只有你小爸了,看不到我这个小叔了是吧。” 烟熏妆的加持下,司澄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显得很狰狞,司诺只瞟了司澄一眼就吓得哇哇大叫,两只小短腿不停乱蹬,宁初听到司诺的叫喊声,扔下洗到一半的盘子,出门就见司诺像条将死的鱼般在司澄怀里不停扑腾,而始作俑者没看到司诺的抗拒,贴上瘾了似的,生生将司诺的左颊挤出了一团圆鼓鼓的小肉包。 宁初眉头紧蹙,上前按住司澄的脑袋。 “喂,你干什么?” 怀中陡然一空,宁初硬生生将司诺从他怀中抢走了,这让司澄极其不爽,他的怒火还没来得及发泄,就见宁初一脸阴沉,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凶起来时竟意外的有震慑力,被那双含着怒意的浅瞳盯着,司澄就像做错事的小孩,莫名心虚,支支吾吾道:“我、我在跟诺诺玩贴贴的游戏呢。” 他像是找到了底气,语气又强势起来:“我跟我小侄子玩,你干嘛那么凶?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和诺诺那么要好?” 好哇,终于被他抓住把柄了吧! “玩?”宁初轻抚司诺通红的脸颊,问司澄,“你这叫做玩?你没看到司诺不愿意吗?” 司澄才看到司诺的脸,小孩的皮肤娇嫩脆弱,只重重磨了几下就有红肿的趋势,诡异的是,红肿的区域中间又很白,那形状很像一只外红内白的荷包蛋。 司澄更加心虚,就看到宁初的手擦过中间的白色,手指上留下一道很明显的白色痕迹,白色被擦掉,‘荷包蛋’内陷其实也是红色的。 司澄呆住了,宁初也有些傻眼,手指相互摩擦,明白过来这白色东西是什么了,是司澄的粉底。 宁初没忍住,噗嗤笑了,他将手指摊开给司澄看,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司澄也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了,脸颊迅速窜上羞红,连白粉都遮不住。 脸都丢尽了,但还要强撑气势:“粉底液啊,你不知道吗?” 宁初微笑:“我没用过这东西,自然不知道。” “少见多怪。”司澄嘀咕。 宁初无视了司澄的吐槽,拿额头顶了顶司诺靠过来的脑袋,司诺很喜欢这种亲密的举动,搂紧了宁初,软嫩的脸蛋贴在宁初的下颌上就不舍得分开了。 宁初拍拍司诺的脑袋,对还没有消化完害羞的司澄说:“你是不是该跟司诺道歉?” 司澄:“……” 他蹭红了小侄子的脸,道歉是应该的,可在宁初面前道歉,他怎么想都觉得很不是滋味。 但他全然忘记了,就在不久前,他在宁初面前跟司诺道歉过无数次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鼻腔里发出来,跟蚊子哼哼一样,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宁初问司诺:“诺诺,你听到你小叔说什么了吗?” 司诺从宁初肩窝里露出一双眼睛,诚实地摇摇头。 宁初看向满脸通红的司澄:“小叔你看,诺诺没有听到。” 他无奈一笑,态度温和下来:“小叔,麻烦你再跟诺诺说一次,这次要大声一点哦。” 司澄:“……”靠,出现了,笑眼狐狸! “小叔?” 司澄:“……”妈的,别再叫了!!! 宁初的声音清润动听,这两个字由他说出来,好听到诡异的程度。 司澄浑身不对劲,在被宁初叫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前,红着脸大声道:“对不起!” “嗯,知错就改,我们小叔是个好孩子呢。”宁初笑眼微弯,眼下的黑痣被笑意感染得异常生动。 司澄:“……” 司澄恼羞成怒,刚张口,就听宁初说:“诺诺,你要是愿意原谅小叔的话,亲一下小叔好不好?” 司澄怒涨的火气瞬间熄灭,一脸期待看着司诺。 司澄是个重度兄控,只要是司砚有好感的人,他都会跟着喜欢,哪怕司诺不是司砚的亲生儿子,他也喜欢。 不能跟兄长贴贴,但可以跟毫无反抗之力的小侄子贴贴啊! 可惜,小侄子不怎么喜欢跟他贴贴,每次他刚靠过去,小侄子就逃走了。 司诺看着司澄犹豫了会,在宁初鼓励的目光下,他缓缓靠了过去,在司澄的脸上轻轻吧唧了一口。 司澄的灵魂都要钻出躯壳,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然而,总有不看眼色的家伙喜欢打碎他的美梦。 宁初故作惊讶地“啊”了声,摸了摸司诺瞬间苍白的小嘴,看着像是跟司诺说话,其实是说给司澄听的。 “诺诺,你小叔用的粉底液太差了吧,你的嘴都白了,化妆品对小孩子不好,看来你以后得尽量少亲你的小叔了。” 司澄:“……” “我用的是最贵最好的粉底液,是大牌!”司澄为自己常用的牌子辩解。 宁初:“可是,你卡粉了。” 司澄:“……” 宁初从抽屉里翻出一面手掌大小的镜子递给司澄,指了指司澄的右脸:“我憋了很久,憋不住了,你来的时候是不是流了很多汗,这块位置的色差好明显。” 司澄:“……”你是魔鬼吗?求你还是憋着吧! 司澄颤抖着竖起镜子,看到镜中色差明显的脸,手指的颤抖频率猛然增加了。 草,他就是顶着这张脸找宁初算账的?! 他还觉得自己的原生脸不够有气场,来之前特意化了这张狂霸酷炫拽的妆呢。 以为能震慑住宁初,结果小丑是他自己。 司澄羞恼得眼睛都红了,但被加粗的黑色眼线盖住,看不清楚。 他想丢掉镜子拔腿就溜,可又觉得在宁初面前逃跑很丢脸,但继续以这张脸面对宁初更加丢脸。 正两难间,宁初开了口:“我觉得,不化妆的你更好看。” 司澄:“啊?” 宁初笑了笑,司澄还是第一次收到宁初真挚的笑容,不禁被迷晕了眼睛,呆愣当场。 “你你你说什么啊?” 他跟宁初就见了五次而已,而且每次来都化了超浓的妆,宁初怎么知道他不化妆的样子好看? “你怎么知道我不化妆的样子?”司澄头顶隐形的警惕天线高高竖起。 宁初不会从很早以前就暗恋他吧? 草,那他哥怎么办? 5、第 5 章 宁初:“我很喜欢你演得宋蘅,很干净,很有朝气,像个小太阳一样。” 司澄一怔。 司澄童星出道,从7岁至19岁的12年间断断续续参演过很多作品,但一直都不温不火,刚出道时还算小有人气,随着年龄增长,褪去了童星滤镜,观众们逐渐看不到他了。 司澄为此非常苦恼,不断转型,转到现在,真爱粉没增加几个,反倒替自己招来了许多黑粉。 经纪人宽慰他,黑红也是红,但司澄不喜欢这种走红方式,谁不喜欢夸奖,谁又愿意天天被人骂呢? 这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夸赞,宁初还说,喜欢他饰演的角色,像个小太阳。 司澄有些不好意思,垂下脑袋,心里嘀咕:他对宁初摆出了厌恶的态度,还经常找宁初的麻烦,宁初竟然还夸他,宁初这家伙,不会是傻白甜吧?! “你看过我演的角色?我以为没几个人看呢。”司澄的嘴角压都压不住,翘得十分明显。 宁初:“……”虽然是事实,倒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看过的人不是宁初,是‘宁初’,回忆‘宁初’和司澄过往的时候,宁初就想起了‘宁初’曾恶补过司澄参演的电视,目的是为了借讨好司澄来博得司砚的好感,可惜,司澄从一开始就对‘宁初’没什么好感,‘宁初’也拉不下面子去舔司澄,之后还混进司澄的黑粉群里,成了司澄的头号黑粉,这事最后也在‘宁初’真面目曝光的时候被爆出来了,导致司澄对‘宁初’更加厌恶。 这些事在宁初来了之后不会再发生,‘宁初’恶补的这些知识反倒帮助了宁初。 “怎么会没人看呢,至少我就看过了,宋蘅很可爱,我很喜欢。” 宁初这样说,不是刻意讨好司澄,而是真心觉得,司澄这个角色演得不错,也是司澄饰演的33个角色中,唯一能夸赞的角色。 司澄双颊爆红,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故作冷淡问:“可爱?哪里可爱了。” 宁初:“哪里都可爱。” 司澄红到了耳朵根,语气还是凶巴巴的:“我问你哪里可爱,你说不出一个具体的点,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瞥宁初,眼神里传递出了一个明显的讯号—— 既然你都说可爱了,那你怎么不继续夸下去?你今天不把这夸奖给说清楚了,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宁初:“……” 说司澄是孩子,还真没说错。 就连4岁的司诺都比他成熟。 “我刚才说的还不清楚吗?”宁初将无奈藏得严严实实,没让司澄窥见出半分。 司澄睁大眼睛,黑色眼线扩大得十分明显,看着有些骇人,但眼神却透露出了清澈的愚蠢:“说什么了呀?” 宁初:“很干净,很有朝气。” 司澄等了等,见宁初没话可说了,不满道:“后面不是还有句话吗?” 宁初:“……”你记得可真牢啊?! 司澄看了宁初一眼,又看了宁初一眼,再看时不高兴起来:“你果然在敷衍我!” “小太阳!”宁初赶紧道,“你就像个小太阳一样。” 司澄嘴角再次高高翘起,意识到自己高兴得太明显,勉强将唇角给压了回去,昂起头颅,故作矜持道:“也就一般般吧,哪有你夸得那么好呀。” 宁初:“……” 宁初莫名的沉默让司澄不安起来,他又偷瞥了宁初好几眼:“你不会真的在敷衍我吧?” 宁初:“……” 10年的职业素养刻进了宁初的骨子里,他微微一笑:“你要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你不知道你有多好,就像太阳那般耀眼,不,太阳见了你都要自惭形秽……” 一长段夸奖下来,直将司澄哄得飘飘欲仙,再看宁初,竟头一次觉得宁初长得眉清目秀,跟他哥站在一起,也不是那么不般配了。 也终于明白过来,宁初不是暗恋他,宁初其实是他的粉丝。 “你这么喜欢我,你其实是我的隐藏粉?” 宁初脸上挂着完美的职业假笑,诚实道:“你现在这样,很难让我粉上你。” “……” 司澄瞬间垮起了小猫批脸,不满瞪着宁初,回怼:“我也不喜欢你,哼!” 他没有意识到,他瞪过宁初无数次,这是第一次,眼神没了攻击,还有些委屈,又一个讯号清晰地传递给了宁初—— 快哄我! 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宁初做得最多的事情是哄人,雇主们脾气千奇百怪,但在宁初面前都有一样的幼稚,再冷漠的雇主,有时候也需要宁初的哄劝开导。 因此,宁初锻炼出了许多套哄人的办法,什么性格的雇主需要以什么方式来应对。 而面对傲娇的小孩司澄,夸到他开心了才是重点。 “我想看看你素颜的样子。”宁初说。 司澄不懂宁初的脑回路,他都生气了,宁初不来安慰他,怎么反倒跟他提要求。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宁初:“再看到你的素颜,说不定我会再次心动,从而成为你的死忠粉。” 司澄:“……” 这话对司澄杀伤力十足,司澄板着脸,不满抱怨:“要求真多,你可真麻烦。” 嘴上抱怨着,脚步却不停,转眼就从餐厅里消失。 司诺乖乖缩在宁初怀里,在宁初与司澄说话时,他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满眼都是对宁初的仰慕。 小爸好厉害!竟然能让暴躁的小叔乖乖听他的话。 …… 司澄问管家要了卸妆水,借用了客房的浴室,不过十分钟,他就重新出现在了宁初和司诺面前。 如宁初所预料的,司澄长了张干净清秀的脸,19岁的年纪,满满都是少年人的朝气活力,却被浓重的妆容掩盖了。 放在娱乐圈内,司澄的颜值也很顶,这个年纪,正适合出演校园剧的男主,可惜他戏路走错了,盲目转型,挑战的都是不适合自己的角色,除了与他年纪人设相符的宋蘅之外,没有一个角色是选择正确的。 他之所以吸引了那么多黑粉,不是因为拉着别人炒作,也不是因为做了很多让人反感的事情,而是,他每天都会在微博上晒自己的自拍照,且每张照片都画了浓妆。 早午晚三次,每次都是九宫格,一开始,司澄为数不多的粉丝还很开心司澄能出来营业,谁家粉丝能有这样的待遇呀! 一两次还好,久而久之,许多网友嘲笑司澄是审美极差的自恋狂,司澄的粉丝也逐渐这么觉得,到如今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司澄的审美确实很差,他不觉得自己的烟熏妆丑,不然也不会天天顶着这副妆容了。 最要命的是,司澄的经纪人跟司澄有同样的审美,非但不劝自家艺人转换风格,还天天在司澄耳边叮嘱,让司澄坚定自己,这样的你是最好看的! 宁初盯着卸妆后的司澄欣赏了会,司澄从一开始的害羞到百爪挠心,最后忍不住发问:“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我这样很丑吗?” “不,很好看。”宁初真心实意道。 司澄脸一红,别开脑袋,哼哼道:“臭狐狸,就会花言巧语。” 宁初:“……”狐狸是什么?别乱给人起奇奇怪怪的称号啊! 宁初拿出手机,问司澄:“要拍一张照营业一下吗?” “营业什么?”司澄捂住脸,“我还没化妆呢,素颜上镜,你是想让我出丑吗?他们会骂我的!” 本来就骂得够厉害了,素颜被看到,不是要被骂得更惨了? 宁初:“你化妆是很好看,但我觉得,你素颜的样子更好看。” 司澄犹豫了:“真的?” 宁初微笑:“真的,很阳光,跟小太阳一样,我想让橙子们和我一起分享你的美丽。” 司澄的粉丝名叫橙子。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呀!” 果然偷偷关注他了。 司澄脸红得更明显了,忸怩道:“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吧。” 在宁初的诱哄下,司澄乖乖配合,让宁初给他拍了几张照片。 看到照片后,司澄有些惊讶:“你拍照技术还不错嘛。” 意识到自己夸奖了谁,司澄不自然地咳了两声。 宁初笑了笑:“我的技术马马虎虎,是你比较上镜,不管怎么拍都好看。” 司澄:“……”就会甜言蜜语!哼,他才不会沦陷! 司澄问:“你说的是真的?” 宁初:“千真万确。” 司澄:“好吧,我暂且相信你。” 司澄开心地翻看宁初给他拍得照片,原本想p图,但又觉得宁初说得没错,不用p也挺自然的,他怀着忐忑的心,将这几张照片发到了微博。 “你帮我看看他们说什么了,恶评就不要给我念了。”司澄发完照片后就不敢看微博了,把手机丢给了宁初,自己则缩到了沙发角落,184的人硬生生将自己缩成了一小团。 宁初看着好笑,把目光放到司澄的手机上。 司澄作为演员没几个粉丝,微博账号有五百多万的粉,大多都是僵尸粉,剩下的几乎都是他的黑粉。 许多人关注他,只是为了嘲笑他,当他是个可以每天取乐的笑话,因此,很多人给他加了特别关注。 照片发了不到一分钟,就新增了几百条留言—— 【我靠这谁?被盗号了?】 【司澄弟弟?你别偷你哥手机发你自己照片,把你哥的丑照全部晒出来呀!】 【看这眼型和高鼻梁,这红发,确定是司澄本人了。】 【啊啊啊啊啊你小子隐藏得够深啊,没看出来,你长得还挺不错的!】 【怎么突然换风格了,你让我一时半会怎么接受?把我的妖艳贱货还给我!】 【有一说一,这种风格是我的菜,请继续保持下去!】 【有我初恋那个味道了。】 听着宁初给他念的评论,司澄越听越不可置信,他怀疑宁初在骗他,抢过手机一看,被满屏幕的‘啊’给刷得脑子嗡嗡的。 “他、他们没骂我诶,这是真的吗?”司澄还是不相信,问宁初。 宁初掐了一把司澄的大腿,问:“痛吗?” 司澄点点头,瞬间飙泪:“呜,痛!” 但是没找宁初算账,满心都陷在了夸夸中。 这幅样子的司澄意外的乖巧,宁初摸摸司澄的脑袋,笑道:“那就是真的。” - 司砚刚结束会议,拿起手机查看消息,管家在两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条莫名其妙的消息,司砚正要回复管家,司澄的新消息正好弹了出来—— 【司澄:哥,你老婆真棒!】 似乎是觉得这句话很奇怪,司澄立马撤回了,没几秒,新消息又弹了出来—— 【司澄:不不不,我是说,嫂子真厉害!(^▽^)】 司砚:“?” 6、第 6 章 司家小辈众多,但除了司砚之外没有一个争气的,因此,司砚在竞争豪门继承人的位置上没有丝毫压力,司老爷子也十分器重司砚,早早就将权利给了司砚。 自正式接手司家之后,司砚的休息时间就大幅度缩减,和宁初领证之后,司砚很少回到家里,原因同司澄脑补的不同,他是真的很忙,每天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连吃饭时间都压缩到了十分钟内,与谁见面,跟工作不相关的人的谈话都严格控制在一定时间内。 司砚这趟出国只用了四个小时就回国了,来回的航程加起来甚至超过了会议时间,一下飞机,司砚就吩咐司机回家。他坐在车里小憩了一会,再睁眼,又收到了司澄和管家的消息。 【管家:司澄少爷和宁少爷成为朋友了呢,我好久都没见司澄少爷笑得那么开心过了。[图片]】 司砚:“……” 【司澄:哥,嫂子做得饭比咱们家的厨子还要好吃,你真是娶到宝了!!!】 司砚:“……” 管家一向都是这样,司砚很想知道,宁初到底对司澄做了什么,才会让司澄态度大变,从前恨不得天天来找宁初的麻烦,现在不仅夸奖宁初,还跑到了宁初的战线上帮宁初说话。 从机场到家需要2个小时的车程,司砚只眯了十分钟就开始处理紧急文件,车子抵达别墅门口时,文件也正好处理完了。 一夜奔波,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司砚没有通知任何人,管家看到他时生出些惊讶:“少爷,您回来了。” 司砚面无表情,淡淡“嗯”了声。 管家从司砚5岁时就跟着司砚了,司砚的情绪向来很淡,跟了司砚22年,管家从没在司砚身上看到过剧烈的情绪波动,对司砚的冷淡早就习以为常,他笑了笑,说道:“小少爷和宁少爷在花园里,司澄少爷正陪着他们。” 司砚:“司澄留宿了?” “是的。” 司砚是昨天傍晚收到司澄的消息的,已经第二天了,他不在家里,司澄竟然愿意留宿在这里。 猜出司砚在想什么,管家笑着解释:“司澄少爷与宁少爷聊到很晚,时间不早,就决定在这里住一晚。” 司砚不冷不淡“嗯”了声,扯松了束缚他脖颈的黑色领带,缓步走到花园门口。 花园每天都有人打理,用白色栅栏隔开做区分,每一块区域都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刚入夏,许多花争相开放,香味交织在一起,就算被风吹散了,也阻挡不了浓郁的香气。 一抹纤细背影蹲在一大丛鸡蛋花前,即使蹲着,身边的奶团子也才与他一样高,奶团子弯腰从地上捡起刚掉落的鸡蛋花,在手中转了下圈,戴在了青年的耳朵上。 司诺咯咯笑了起来,软乎乎道:“小爸好看。” 青年的侧脸沐浴在金色阳光下,风吹开额前碎发,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浓密的眼睫阻隔不了阳光落入浅瞳中,司砚还没看清青年瞳孔的颜色,那只圆润的眼睛就弯出了月牙弧度,眼里盛满了笑意。 “你戴花还挺好看的。”司澄在宁初旁边蹲下,顺手摘了一朵鸡蛋花戴在自己耳朵上,完了冲宁初一笑,“怎么样,我戴着是不是更好看?” 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夸奖,宁初给他抛了个不赞同的眼神:“今天早上才刚开花呢,它长得好好的,你怎么就直接摘下来了。” 司澄有些委屈:“司诺也摘了呀。” 司诺睁大眼睛,有些着急,宁初的手落在他头顶,轻柔地摸了好几下。 “诺诺是从地上捡的,才没有摘呢,你别冤枉你小侄子。” 司澄:“……” 司诺满是依赖地往宁初身边靠了靠,身体恨不得与宁初紧紧贴着。 “你是不是该跟它说声对不起。”宁初指了指空了的叶子。 司澄抿抿唇,没有犹豫太久,就冲那个位置说了声“对不起”。 宁初微笑,突然做了迟来的回答:“你戴鸡蛋花比我好看。” 司澄脸一红,身体一晃一晃,忸怩道:“真的呀?你要说真话,不许骗我。” “是真的。”宁初眉眼覆着一层温和无害的笑,声线陡然柔了不少,“不过,这些花之后也要拿来做装饰,早摘晚摘也是一样的,抱歉,我刚才说的有些太苛刻了,你生气了吗?” 若放在以前,司澄早就发火了,也不会说那声对不起,明眼人都能看出宁初在逗司澄玩,偏当事人不知道,得到宁初的主动道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这种小事,我怎么会生气呢!你说的也没错,它刚开花我就摘下来了,是对它的不尊重。” 司砚:“……” 宁初立马送上夸奖:“你竟然有这种高洁的品德,不愧是我粉的男人,我比昨天更加喜欢你了。” 司砚:“……” 司澄傻乎乎地笑了起来,羞涩地挠了挠脸皮,又挠了挠脑袋,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司砚:“……” 司砚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家表弟傻里傻气的,情商比智商高一点点,要不是因为有司家做靠山,早就被人骗得什么都不剩了。 不过才两天不见,小表弟就被他名义上的老婆给忽悠瘸了,被人当猴子耍了也不知道。 “爸爸!”司砚在花园门口站了许久,第一个发现他的人是司诺,见到司砚的第一眼,司诺的眼里迸射出璀璨的光芒,情绪与话语是激动的,但他没有朝司砚扑过去,而是站在原地,睁大圆圆的眼睛,一脸惊喜望着司砚。 “哥!”司澄与司诺一样激动,但他比司诺少了太多矜持,19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往司砚那奔去,明知道会被司砚推开,还是张开手臂缠了上去,结果就是,司砚灵活地躲开了他的飞扑,还无情地将他凑过来的脑袋给推开了。 宁初旁观了一切,对司澄又有了新的认知,看向司砚时,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撞上,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宁初率先反应过来,冲司砚微微一笑,喊道:“司先生。” 司砚点了点头,别开了目光,将又靠过来的司澄的脑袋给推开了,冷声警告道:“再靠过来,一个月内,你别想再来这里。” 司澄一听,立马止住了往前靠的动作,老实道:“我知道了。” 管家出现在两人身后,适时开了口:“饭已经准备好了。” 除叽叽喳喳的司澄外,其余几人默不作声往餐厅走。 司砚朝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心领神会,抛了个话题给司澄,司澄的注意力立马从司砚身上转移,跟着管家先一步去了餐厅。 司砚故意落后一步,等着宁初跟上来。 宁初察觉到了司砚的刻意为之,他加快了脚步,走到司砚身边,又喊了一遍“司先生”,这次,他得到了司砚不带情绪的回应:“嗯。” 果然和记忆中的一样,司砚的冷漠不是专门针对‘宁初’,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态度,包括至亲。 据可靠记忆,司砚5岁那年出了场车祸,父母在车祸中丧生,两人合力将司砚护在怀里,才没让司砚受太严重的外伤,但多少会对一个年幼的孩子造成不少的心理伤害。 宁初想,司砚的性格会变成这样,可能有那场车祸的原因。 他不介意司砚对他冷淡,准确来说,司砚对他越忽视越好,这样,他与司砚离婚才能越顺利。 两人并排走着,司诺夹在两人中间,小脑袋左右摇摆,看看小爸,又看看大爸爸,好像看不够似的。 司砚自然没有错过司诺的目光,但他此刻的重点不在司诺身上。 司砚没有上前阻止宁初与司澄的谈话,不代表他会任由司澄被宁初傻傻忽悠,他故意让司澄先走,是想偷偷警告宁初,让宁初别再逗弄司澄。 司砚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宁初忽然蹲下身,拍了拍司诺的脑袋,温声道:“诺诺去看看小叔在做什么好不好?” 司诺点点头,立马朝餐厅跑去。 很显然,宁初特地支开司诺,是想跟他谈谈的,司砚猜不出,宁初想要跟他谈什么,就听宁初又喊了他一声:“司先生。” 司砚下意识看向宁初。 宁初的微笑带着一种让人平心静气的亲和力,眉眼间流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清润的声音如同山间潺潺的溪水,明明是动听的,却如溪水般冰冷:“您是不是很讨厌我?” 这个问题让向来处变不惊的司砚都有些怔愣,但他的反应极快,反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宁初站起身,178的他跟189的司砚面对面,还需要仰头才能看到司砚的眼睛。 男人有着一副优越的骨相,稍做表情就能吸引众人目光,偏他常年板着一张脸,眉眼冷冽,自带一股锋利感,漆黑双眸中仿佛藏着一把尖刀,能将敢直视他的人直接刺穿。 许多人与司砚四目相对的瞬间就会吓得别开目光,‘宁初’也是,但宁初不害怕司砚。 管家这工作需要时刻关注雇主的一举一动,只靠一个眼神就能明白雇主的意思,然后立即去执行。 宁初不是自夸,他只凭一眼就能大致判断,司砚的锋利只浮于表面,所以接下来的话,他说得格外有底气。 “您表弟不喜欢我,三天两头来找我麻烦,这些事,我之前没跟您说,但您应该是知道的,您没有阻止,放任他持续找我麻烦,这不是讨厌又是什么呢?” 司砚垂下眼睛,宁初说的没有错,他无法反驳,他以为在婚约结束前,宁初都不会向他提出来,所以默许了司澄的胡闹,因为他知道,司澄最多只会嘴皮功夫,不会真的对宁初做什么。 “我对您一见钟情……” 司砚瞳孔微缩,奇怪的感觉在内心滋生,还没品味这种感觉,就听宁初说:“我以前是相信一见钟情的,但这半个月来,我觉得一见钟情很可笑,所以,您可以放心,我已经不喜欢您了,也不会以婚姻的名义纠缠您,之前我为了您可以忍让,但现在不会了,我其实是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性格,别人欺负我,我不会忍气吞声,我会还回去。” 司砚怔怔看着宁初,后半段话他没怎么听清楚,重点全落在了前半段话上。 “司澄没有对我动手动脚,只用言语讽刺挖苦我,”宁初笑容苦涩,“那我用同样的方法还回去,应该没错吧?” 直到此时,司砚才终于看清宁初的瞳色,浅色的琥珀瞳被阳光照得异常璀璨,甚至盖过了耳边别着的鸡蛋花。司砚一阵晕眩,在看到宁初眼中的水光时又清醒了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色手帕,递给宁初:“司澄做错了,你这样做没有问题。” 宁初没有去接,湿润的眼眸一眨不眨看着司砚,尽管刻意压制了,清润的嗓音还是能听出几分哽咽:“那您就没有做错吗?” 司砚:“……” 宁初委屈道:“您是不是也该跟我说一声对不起?” 司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以为要僵持许久,但很快便脱口而出:“对不起。” 声音刚落下,面前原本还委屈的青年立马浮起了笑容,杏眼微弯,接过了他的手帕:“您的道歉我收到了,曾经的我没有喜欢错人。” 宁初说完转身就走,司砚还停留在原地,盯着地板上的鸡蛋花发呆。 在宁初转身的时候,它从宁初的耳朵上掉下来了。 司砚犹豫了许久,弯下了腰…… 7、第 7 章 司砚拿着鸡蛋花走到餐厅门口时才看见管家,管家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这里视野良好,能看到走廊最尽头。通过管家眼中若有似无的笑意,司砚肯定了这个答案。 “宁少爷的决定对您来说是一件好事,只是,小少爷很喜欢宁少爷,您和宁少爷的合约结束之后,小少爷要伤心了。” 司砚在与‘宁初’领证之前特意找‘宁初’谈了一次,司砚直言无法与‘宁初’绑定一辈子,只愿意与‘宁初’结婚一年来应付司老爷子,合约结束后,司砚会给‘宁初’一笔丰厚的补偿金。 论心机手段和话术,‘宁初’比不过叱咤商场多年的司砚,被司砚三言两语就诱骗着签下了合约。 这件事只有司砚,‘宁初’和作为见证人的管家知道。 管家对主人这样说话本该是逾矩,但作为亲人一般存在的管家是有资格提醒司砚的。 让司诺和宁初待在一起是司老爷子的决定,之前,宁初与司诺的关系还没这么亲近,一些问题不需要在意。 但如今,眼看着司诺对宁初交出了信赖,这些问题就不得不重视了。 管家是在提醒司砚,如果司砚决定与宁初离婚,那就不要让司诺和宁初过多接触,当断则断。 司砚眸光闪烁:“诺诺喜欢他,他也喜欢诺诺的话,即使我跟他离婚,诺诺也可以继续跟他来往。”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不需要做得这么狠绝。 管家笑了笑,忽然问:“那您呢?” 司砚没明白:“我什么?” 管家没有解释,伸出手,‘善解人意’道:“少爷,我帮您收起来吧。” 司砚表情有些不自然,将花朵放进了外套内层的口袋里,管家仍‘体贴’道:“放在里面会压坏它的,我帮您收起来吧。” 司砚:“……” 管家笑道:“餐厅里开了空调,吃饭还是会热的,您迟早要脱外套,不如把它交给我,我帮您收起来,不会让其他人发现。” “……” 司砚面无表情地脱下了外套,在交给管家时,特意避开了口袋的位置,没让管家的手臂压到里面的东西。 司砚不想看管家是什么反应,更不想听到管家的声音,东西给出去后,快步走进了餐厅。 司澄几人早就在位置上落座了,都没有动筷子,都在等司砚过来。 主位特意留给了司砚,宁初坐在桌子左侧,右手边是司诺,左手边是司澄,足以容纳八人的长桌,三人偏偏要挤在一起,乍看有些一言难尽。 司澄冲傻站在门口的司砚招招手:“哥,快过来吃饭呀。” 闻言,司诺和宁初齐齐朝司砚投去目光,司砚仍旧面无表情,走到主位坐下。 午饭是管家做的,司砚没有提前通知要回来,但管家向来喜欢准备多一些,饭菜的份量是足够的。 司砚吃饭时不喜欢说话,他自己保守这个规矩,却不会强制别人跟他一样食不言。 和宁初结婚的半个月里,加上这一次,司砚总共跟宁初吃过三次饭,前两次,饭桌上都是安安静静的,宁初不会跟他和司诺说话,更不会喂司诺吃饭。 而现在,决定不喜欢他之后的宁初变了,他不仅喂司诺吃饭了,话也变得多起来了。 先起话题的是司澄,宁初自然地回应了司澄,只听了一会,司砚便发觉,这两人还挺聊得来的。 司澄是个话痨,但不是对谁都可以这么亲近的,必须要等完全熟悉了才能打开话痨模式,而宁初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让司澄不再讨厌他,还打开了司澄的嘴巴。 司砚还发现,不止是司澄单方面在说,宁初对司澄是句句有回应,还会借司澄的话题引出许多的话题。 ——失恋能使人改变。 这是司砚很早以前看过的一句话,现如今,真实的例子发生在自己眼前,司砚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一顿饭吃到一半,司砚又发现,司诺和司澄对其他菜视而不见,两人都主攻他们面前的一盘肉丸子,原本堆成小山的肉丸子,不过片刻就快见了底。 两个人吃得都很满足,司砚看久了,渐渐被勾起了食欲和好奇心,他伸手,筷子还没碰到盘子里最后一颗肉丸子,一双筷子快他一步,将那颗肉丸子给夹走了。 “抱歉啊哥,我不知道你要吃,我筷子都碰到了……”司澄朝司砚愧疚地笑笑,“你要是想吃的话,我让给你呀。” 司砚有轻度洁癖,能不与人肢体接触就不会接触,别人碰过的东西从来不吃。 司澄说着让,却没往司砚那送肉丸子。 “你吃吧。”司砚收回筷子,他对这些油炸食品并不感兴趣,只是看司诺和司澄吃得很香,才有了尝试的兴趣,吃不到也无所谓。 只是,空气里飘散起了一股绿茶味,冲得他拳头开始硬了。 为了让小孩方便食用,肉丸子特意做得只有玻璃珠大小,体积小了,对油温控制的难度大幅度增加。 肉丸子外酥里嫩,没有一点焦糊味,肉馅中还混入了胡萝卜和玉米碎,中和了肉的腻味。 桌上六道菜,只有这道肉丸子是宁初亲手做的,宁初在做的时候,司澄就在旁围观,刚炸出来,他就一口气吃了五个,吃再多个也不觉得腻。 最后一颗肉丸子送入嘴里,司澄满足地抿了抿唇,对宁初说:“嫂子,你什么时候再做炸丸子啊?你做的时候能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我过来帮你打下手呀。” 司澄说前一句话时,司砚就抬起了头,司澄还没说完,宁初脸上就挂起了笑容:“你没有工作吗?” 司澄表情一僵,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法:“我可以让我助理过来帮你打下手。” 他后知后觉自己脸皮太厚,不好意思道:“你做完后,能不能分给我一点?” 少年脸颊都红了,宁初没有逗弄司澄,笑道:“帮忙就不用了,你让你助理过来拿就是了。” 司澄一激动,抱住宁初的胳膊,撒娇道:“嫂子你真好。” 宁初:“……” 自从宁初帮司澄出谋划策,得了网友一顿夸奖之后,司澄就从一出场的嚣张跋扈变得像只黏人的小狗,从司澄对高冷的司砚都能直接飞扑就能看出,司澄对信任的人都这样。 司澄的改变是宁初乐见其成的,但他受不了司澄这股黏糊劲,会让他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宁初不动声色挣脱了司澄的手,司砚的目光才从宁初的手臂上收回,再落回到其他餐盘上,专业大厨水准的精致菜肴莫名变得食不知味起来。 司诺坐在离司砚最近的位置,司砚在看宁初两人的互动时,司诺也在悄悄观察司砚。 他看出来了,他的大爸爸很想吃小爸的肉丸子。 司诺将自己碗里剩余的肉丸子舀了起来,在送给司砚前,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管家爷爷说,大爸爸不喜欢吃别人碗里的东西。 伸出去的小手收了回来,司诺低头看自己的粉色小碗,碗里还剩下不少饭,与各种菜混合在一起,肉丸子在饭菜里滚过,沾了一层油,他自己看不觉得有什么,但对有洁癖的人来说是致命的。 司诺看看小碗,看看肉丸子,又看看司砚,没有纠结太久,就放弃了将肉丸子送给大爸爸的打算。 察觉到司诺的目光,司砚朝司诺望过去,就发觉小团子满脸纠结,小团子手里高举盛着肉丸子的勺子,看样子是要送给他的。 司砚陡然生出无数的期待来,心里百转千回,已经想到,如果司诺要给他,他该用什么方式接住它呢? 结果,就见司诺张开唇,“啊”一声,将肉丸子塞入小嘴中,完了,还朝他投来既同情又歉疚的目光。 司砚:“……”没事,吃不到也无所谓,反正他不喜欢吃油炸食品。 司砚从来不设什么规矩,管家陪了他二十多年,早就跟亲人无异,管家都是与他们一起同桌吃饭的。 管家将司砚的外套放到司砚房中后就回到了餐厅,他习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没有必要,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存在。 所以,在斜对面投来一道炽热目光后,司砚才终于发现了管家的存在。 管家露出慈祥的微笑,夹起一颗与司诺同款的肉丸子,动作像是故意放慢,慢慢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完之后,慢条斯理道:“真香。” 司砚:“……” 8、第 8 章 司砚上午没有行程安排,生物钟使得他在六点半准时醒来,下楼时才刚刚七点,一楼除了管家没有其他人,这个点,司诺他们想必还在睡觉。 “少爷,您要现在吃早餐还是等一会?”管家上前询问。 司砚看向沙发上的小熊玩偶,这是司诺的玩具。 昨晚,司诺、宁初和司澄三人就挤在这张沙发上玩到十点钟,司澄假装和司诺争抢这只小熊玩偶,实则是为了引起宁初的注意。真是幼稚! 司砚淡淡道:“等司诺他们醒了再一起吃吧。” 管家:“司澄少爷说要去游乐园玩,一个小时前,宁少爷就陪着司澄少爷和小少爷出门了。” 司砚:“……” 一个小时前,那不是六点钟吗?谁这么早去游乐园? 管家仿佛是司砚肚子里的蛔虫,猜出司砚在想什么,微笑解释道:“那家主题游乐园人气很高,不早一点去的话,得排队很久才能入园。” 司砚:“……” 管家又猜出了司砚的想法,说道:“有钱也要排队哦。” “……” 司砚的重点落到了昨晚,他是最后一个上楼的,全程听完了三人的聊天内容,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商量好要去游乐园的呢?是上楼时临时决定的? 管家体贴地问:“少爷,您要现在吃早餐吗?” 司砚低低“嗯”了声,走进了餐厅。 早餐依旧是管家做的,今天却异常的很不合他的口味,而且,这张餐桌有点太空太大了。 …… 因为原生家庭,和刚成年就开始工作的原因,宁初活了28岁,还没有去游乐园正式体验过一次。 上辈子的他曾多次陪着雇主们去游乐园,十次中有九次是帮雇主追人,从策划,准备告白要用的东西,到监督完整的流程,全部都由他来做,以至于,小宁管家没有自己的时间去体验一次游戏项目,而短暂的休息时间,他都用来补眠了,更没有机会去游乐园放松一次。 昨晚回房间休息前,司澄突发奇想,说要去游乐园玩,宁初表面淡定,实则恨不得立马答应司澄的提议。 小宁管家跟个幼稚园小朋友一样,知道明天要出去玩,一整晚都处于兴奋状态中,只睡了两个小时,他就起床收拾司诺需要的东西,三人简单吃了个早餐就出发去了游乐园。 他们来得比较早,排在最前面,七点钟就准时入园了。 司诺已经四岁,不需要大人抱他了,他左手牵着小爸,右手牵着小表叔,兴奋之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们忘记爸爸了。”奶呼呼的声音含着愧疚,一张小肉脸也皱了起来。 司澄摆摆手,无所谓道:“哥很忙的,而且,他肯定不喜欢这种地方,不用带上他,有他在还会扫兴呢,咱们一家三口就够了。” 宁初:“……”你这话是不是有点问题?还有,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兄控属性? 司诺想得没宁初这么深,他只听进去了前半段的话,想了想,觉得小叔说得话很对,爸爸一定不会喜欢来游乐园玩的。 想通了,司诺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抓紧宁初的手,连走带蹦地赶往第一个游玩项目。 司诺年纪还小,许多项目无法玩,宁初没有体验过刺激项目,但他休息的时候玩过蹦极、攀岩和高空跳伞,游乐园的刺激项目对他来说难度不大,司澄想玩但怂,需要宁初陪着他,可两人都不放心将司诺一个人留在原地,因此,他们都决定放弃刺激项目,陪司诺将儿童项目都玩了一遍。 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走了太多路,三人体力都耗空了,在美食区找了家餐厅休息。 司澄点完餐就去卫生间了,宁初和司诺坐在靠窗的角落,司诺拆开了宁初给他买的小熊积木,趁餐食上来之前玩一会。 ‘宁初’的父母认为自己儿子的长相不输给电视上的明星,从‘宁初’12岁的时候就想方设法想将‘宁初’塞进娱乐圈里,他们经常做儿子一夜爆火,日入两百万的美梦。 可惜,‘宁初’空有一副皮囊,要演技有长相,要嗓子有长相,要跳舞有长相…… 努力了几年,他们成功将‘宁初’塞进了某个剧组,‘宁初’在那部剧饰演男五号,戏份总共只有十分钟,也算是成功出道了。 从17岁到23岁这六年间,‘宁初’混得比司澄还要糊,但名声比司澄还要臭。 司澄不喜欢黑红这条路,‘宁初’却非常喜欢,只要能赚钱,做什么都不磕碜。 因此,只要是能增加自己热度和讨论度的事情,‘宁初’都愿意去做。 小到在剧组受了点皮外伤,就在微博里大吐苦水,制造他受伤严重,全剧组对他不闻不问孤立他的假象,大到在各个红毯上努力与大咖们攀交情,挤破脑袋也要凑到他们跟前与他们同框出镜。 久而久之,只要提到‘宁初’,大部分人是不认识,剩下的则是厌恶嫌弃。 虽然是糊咖,但宁初出门还是戴上了口罩,防止被人认出来。 攻击他无所谓,他怕连累了司诺。 时至初夏,上午气温就有27°了,戴了一上午的口罩,宁初闷出了一脸汗,他和司澄特地选了个角落位置,旁边的桌子没人,宁初摘下口罩,狠狠吸了口新鲜空气。 左侧刮过来一阵风,宁初侧头,就见司诺拿着一张粉色的方形小卡片,正在替他扇风。 卡片有司诺两只手那么大,扇出来的风很小,司诺小脸被晒出了两团红,见他望过来,黑瞳亮晶晶的,软乎乎问:“小爸,还热吗?” 照顾过那么多小孩,这是第一个会关注他的情况,还会送上关心的小孩。 宁初心头一阵滚烫,笑道:“不热了,谢谢宝宝。” 不是叫司诺或者诺诺,小爸叫他宝宝诶! 司诺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卡片扇得更加迅猛,用力过猛,反倒累着自己了。 体力本就到达了极限,只扇了几下,就吭哧吭哧开始大喘气。 宁初被逗得笑出了声,抓住司诺两只小手:“我真的不热了,宝宝不用给我扇了。” 宁初猜出了小团子的心思,保证道:“宝宝不给我扇风,我也会叫你宝宝的。” 司诺小脸一红,听话地松开了卡片,小屁股一挪,挨着宁初的肩膀,像颗黏人的橡皮糖,粘上了,就不肯分开。心思被戳穿了,司诺有些不好意思,短时间内不敢再与宁初说话,低下头,玩起了自己的小熊积木。 服务员送上了两份餐,司澄还没有回来,旁边的空座位多了一对情侣。 他们过来的时候,宁初就注意到了,这对情侣的颜值处于中等水平,看着十分养眼,吸引宁初的却不是两人的脸,而是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举动。 从进门时,两人就搂抱在一起,明明有四张空椅子,两人非要挤在一张椅子里,女人坐在男人腿上,她穿着一条黑色吊带裙,裙子很短,一个动作就会暴露,她像是没注意,或者是压根不在意,仍旧保持这种姿势,双臂搂住男人的脖子,与男人说着露骨的亲密话,说着说着,两人竟当众热吻起来。 宁初无意中瞥到,就赶忙撇开了脑袋,身体微微前倾,挡住了司诺的视线,以免司诺跟他一样,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画面。 看不到,却无法隔绝声音。 两个位置离得太近了,唇舌交缠发出的黏腻声音还是飘进了宁初耳里,正在激烈舌吻的两人一点都不害羞,宁初这个听众反倒羞得抬不起头来,耳根都红透了。 “小爸,你怎么了?”司诺从小生活在别墅里,从没有看过爱情剧,根本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意思,也没看过接吻,更不会知道那奇怪的声音是什么了,他只知道,他的小爸脸和耳朵都红了,看起来很热的样子。 司诺重新拿起粉色小卡片,打算再给宁初扇扇风。 “不用。”宁初按住司诺的小手,拿起叉子插起一块鸡块送到司诺嘴边,“宝宝先吃吧。” “可是,小叔还没有回来。”司诺摇摇小脑袋。 管家爷爷和幼儿园的老师都说过,人没到齐先吃饭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们点的套餐,都是各吃各的,等你小叔回来,你的炸鸡都要冷了,刚炸出来的比较好吃,咱们先吃,小叔不会生气的。”宁初顾不得这种事情了,哄着司诺吃饭。 司诺很听宁初的话,没挣扎,就乖乖接受宁初的投喂。 宁初千方百计想要避免尴尬,那对情侣却不领宁初的情,女人在接吻时一直睁着眼睛,将宁初的表情和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从坐下时,她就注意到了宁初,不管是长相还是容易害羞的性格,都完美戳中了她。 两相对比,身旁的男人瞬间索然无味了,她决定在离开前偷偷给宁初塞一张小纸条,为了引起宁初的注意,让宁初联系她,她故意发出响亮的接吻声,想让宁初知道,她的接吻技巧有多好,她一定能讨宁初的欢心。 “方奇!”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盖过了餐厅内的嘈杂声,声音落下,餐厅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齐齐看向出声的女人。 黑色大波浪,雪肤红唇,容貌妖艳,出现在哪里都是十足吸睛的存在,却用不甘和仇视的目光瞪着角落搂抱在一起的男女,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女人是来捉奸的。 接下来一定有大事要发生,口头争吵还不够,说不定还会发生肢体冲突。 宁初正打算带司诺换个位置,远离这个战场,就听司诺忽然喊道:“小姑姑。” 宁初一怔,小姑姑? 那不就是司砚的姐妹吗?! 9、第 9 章 宁初努力在‘宁初’的记忆和这本书的剧情中搜索,都没有搜到有关这位小姑姑的信息。 司家子孙众多,‘宁初’没有见过这女人,原文中也没有她的戏份。 宁初干脆问司诺:“她叫什么?” 司诺想了想,回答:“江厘。” 没听过的名字,书中没有她的戏份,仔细想想,如果宁初没有穿过来,‘宁初’绝对不会跟司澄和司诺来游乐园,自然不会碰到江厘了。 原以为无关紧要的人变成了自己目前的亲戚,宁初还算冷静,第一时间便想到解决的办法—— 就近找司澄,解决不了的话,只能打电话拜托司砚帮忙了。 想象中的撕扯大戏没有发生,江厘没有摔东西,也没有冲上前分开这对狗男女,说出大部分狗血文中都有的台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反倒是被捉奸的渣男本人着急了,方奇反应过来,立马将怀里的女人推开,三两步冲到江厘面前,想要拥抱江厘,却在靠近前就被江厘一把推开。 江厘双眼通红,清澈的乌瞳附上了水光,像是早就知道自己男朋友出轨了,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进来前,她的脸颊就憋得一片通红。 这会,眼眶终于承载不了那么多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落,打湿了那张秾丽漂亮的脸蛋,看着更加楚楚可怜,即使是与她无关的人,都很难不被这副模样的她给打动,看向方奇的目光带上了鄙夷。 “小厘,你误会我了……” “误会?”江厘打断方奇的话,指着方奇的情人,悲痛欲绝道,“你们刚才在干什么?你别告诉我,她的嘴巴受伤了,你在帮她治疗?” 宁初:“……”哪个傻子会编出这么蹩脚的理由? 方奇神色严肃,语气一本正经:“对,她说她嘴巴受伤了,让我帮她看看,我只是帮她检查,她硬要吻上来,我没办法……” 宁初:“……”是你这个傻子啊!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自江厘的脸上滑落,她将脸埋进了掌心里,哽咽道:“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那个叫燕燕的,你说她手受伤了,所以要帮她舔手,上上次叫真真的,她脚受伤了,所以你要帮她□□,是不是每一个受伤的人,你都要帮她们舔一次?” 众人:“……”靠,这么劲爆又恶心的吗? 被当众揭穿了糗事,方奇面色难堪。 这种事,只有江厘这个蠢女人才会相信,不管换哪个正常人来,都不会相信这种荒唐可笑的借口。 “小厘,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们先回去,回去我再跟你好好解释。”方奇受不了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拉住江厘的手就要往外走。 然而,江厘这次不愿意配合他了,也不知道看着纤瘦的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把就甩脱了他的手。 方奇怔愣间,他的情人也不甘示弱,大步冲上前,抓住方奇的手,这种时候,她还用矫揉造作的声音缠着方奇:“方奇,你不是说已经腻了江厘?你跟她在一起只是图她的身体和钱,这两样她都不愿意给你,你为什么还要跟她纠缠下去呢?” 方奇面色逐渐从红变紫,捏住情人的手,压低声音警告道:“你给我闭嘴!” 情人:“我就不闭嘴,你说了会给我转正的,还说要娶我,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当你的情人,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 “啪”—— 方奇怒急攻心,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情人脸上:“我让你闭嘴,你没听到吗?” 说完才反应过来场合不对,方奇黑着脸,抓住江厘的手腕,什么话都没说,生拉硬拽地要将江厘带离餐厅。 “你放开我!”江厘挣扎,但不像刚才被方奇抓住时那般,能挣脱方奇的束缚了。 周围的看客蠢蠢欲动,有人想上前帮忙,被同伴拉住。 那几个人的音量没收住,宁初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别抢着出头,万一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对啊,那女的说,这渣男不是初犯了,她到现在都还跟渣男在一起,不知道原谅渣男多少次了,渣男用那么可笑的理由都能将她忽悠过去,可见她有多喜欢这渣男,你出手帮忙,她反倒怨上你该怎么办?” “你动手会被抓去警局的,那男的这么喜欢钱,说不定还要告你,从你那要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呢!” 如今这个时代,很多人的善意都被当成了利用工具,被骗的次数多了,导致很多人都不愿意出手帮忙了。 许多人都听到了这些人的议论声,在事情还不明了前,那些想出手帮忙的都打了退堂鼓,默默看着江厘被方奇给带出了餐厅,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安慰坐在地上痛哭不止的情人。 “小爸,小姑姑没事吧?”司诺拉了拉宁初的衣角,神色紧张道。 宁初不知道江厘会不会有事,保险起见,他给司澄打了电话,司澄在跟人通话,宁初没办法,又给司砚打了电话,电话是秘书接的,秘书说,司砚正在开会。 没办法了。 宁初安抚般摸了摸司诺的脑袋,抱起司诺,追上了江厘。 离开餐厅后,江厘就放弃了挣扎,方奇拉着她走了一路,她就说了一路的话,将方奇出轨的事和做过的恶心事吐了个一干二净。 街道上的人远比餐厅的人要多,方奇恨不能将江厘的舌头给拔了,碍于周围的游客太多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一停下就将江厘甩到了墙上。 江厘穿着与那个情人同款的黑色吊带裙,纤细的身体撞上坚硬墙壁,裸/露的肩膀立马被撞出一道红印。 “痛。”江厘捂着受伤的部位,又掉下了一连串的眼泪。 与江厘周旋了半个月,什么都没有得到,真相已经被撕开了,方奇已经确定,自己无法从江厘这要到任何东西,他也不打算跟江厘继续周旋下去,他将自己的面具也彻底撕下,英俊的面庞被愤怒搅得扭曲,视线如刀,恨不得从江厘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你是故意的对吧,你就是想当众给我难堪,我今天才看清你的真面目,江厘,你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江厘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在餐厅时的柔弱荡然无存,她朝方奇露出一个讽刺又挑衅的笑:“你知道也晚了,不出今天,你的事情会在你的朋友圈和工作群里传开,就算你离开a市,到了别的地方,你的烂事也会跟着你一辈子。” 方奇目眦欲裂,他不敢相信,以为愚蠢至极的家伙,跟他一样也戴着一层面具。 以江厘的财力,江厘的威胁一定可以实现。 想到自己黑暗的未来,方奇内心一片绝望,江厘要毁了他的人生,那他就要江厘与他同归于尽。 方奇的拳头才举起,就被一只手给抓住,方奇一惊,转头见到一张陌生的脸。 “好男人可不会打女人。”宁初面容严肃,在方奇另只手向他挥来时,反手抓住方奇的手,用力一扭。 “啊——”方奇痛苦大叫,不甘地瞪着宁初,双手被困,又在扭伤的状态,他还试图去踹宁初。 宁初早有防范,在方奇抬腿时,用力踹上方奇的膝盖。 又一声痛呼,方奇疼得在地上打滚,没了再攻击的力气。 江厘还没从惊讶中回神,呆呆看向突然出现的宁初,宁初帮她教训了方奇后,一眼都未看她,更别提主动问她有没有事了。 宁初抬手,朝躲在小树后的司诺招招手,司诺见状,蹬着小短腿,三两步就跑到了宁初身边,抱住宁初的大腿,满是仰慕:“小爸好厉害。” 宁初摸了摸司诺的脑袋,指了指江厘:“宝宝去看看你的小姑姑。” 司诺点点小脑袋,跑到呆愣的江厘身边,拉住江厘的手,关心道:“小姑姑,你有没有事呀?别害怕,有小爸在,小爸不会让坏家伙打你的。” 手被司诺扯了好几下,牵引到了受伤的肩膀,江厘回过神来,盛在眼里的眼泪被她眨落,在宁初和司诺关心的注视下,她抬起右手,捂住巴掌小脸,大哭起来。 宁初:“……” 宁初只有哄小孩不哭的经验,还没见过哪个成年人哭得那么惨,关键对方还是个女的,即使有亲戚关系,男女也授受不亲呀。 宁初满是无措,给司诺使了好几个眼色,司诺是个聪明宝宝,抱住江厘的手,用了很多种办法,都没能让江厘停止眼泪。 宁初联系了园区负责人,等人过来带走了闹事的方奇后,才走到江厘身边,小声说:“欺负你的人已经走了。” 江厘还是哭。 宁初想了想,问:“要怎样你才能不哭?” 江厘哭得更大声了。 “……” 宁初犹豫问:“你想吃点什么吗?” 江厘的指缝打开了一点,露出半只通红的右眼,抽噎着问:“什、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江厘不哭,宁初愿意包揽园区内所有的美食,反正他的工资卡是司砚给的。 宁初不方便牵江厘,他让司诺牵着江厘走,自己则拉着司诺另一只手,三人重新回到了美食街,避免江厘尴尬,宁初特意换了家餐厅。 江厘没怎么仔细看菜单,随便一翻,手一挥,一点就是半本菜单。 每点一样,她就看宁初一眼,没在宁初脸上看到为难的神色。 接收到她的目光,宁初笑着问她:“想吃什么就点,吃不完的可以打包。” 江厘将菜单合上,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先吃,等会再点。” 宁初:“好。” 点完餐后,宁初让司诺乖乖坐着陪他的小姑姑,自己则去外面转了一圈,没一会就拎着一个草莓蛋糕回来了。 江厘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这么长时间了,她还在掉泪,眼睛有要肿的迹象。 宁初将草莓蛋糕放到江厘面前,柔声道:“那家店只剩下草莓蛋糕了,吃点甜的,心情会好点,多少吃一点吧?” 江厘盯着草莓蛋糕没有说话,眼泪倒是终于不流了。 宁初拆开塑料勺子,递到江厘手边:“试试看?” 江厘接过,挖了一小勺奶油放入嘴里,这家店的蛋糕口味比江厘以往吃过的要差很多,也甜很多。 不爱吃甜的江厘吃了一半,到最后因为太腻,才不得不放下勺子。 出餐很快,宁初将一盘番茄意面推到江厘面前:“吃点这个解解腻?” 宁初是询问江厘,江厘却将宁初的问话转为了命令,“哦”了声,拿起筷子开始吃。 江厘吃到一半,宁初接了一通电话,是司澄打来的。 “嫂子救救我,我被我粉丝认出来了,现在躲在厕所里,我给经纪人打电话,他说他还要两个小时才能过来,呜呜呜我不想在厕所蹲两个小时。” “……” 宁初没有开免提,江厘和司诺还是听到了司澄凄惨的嚎叫声。 “诺诺,我去接你的小叔,你跟你小姑姑待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 司诺乖乖点头,宁初刚起身,原本安静的江厘嘤了一声,莫名其妙又哭了起来。 “?”宁初茫然,“你怎么了?” 江厘泪眼朦胧,伤心道:“小厘不想一个人。” 宁初:“……”司诺不是人吗? 通话没有挂断,司澄听出了哭声的主人是谁,隔着手机,咆哮声也异常响亮清晰:“江厘?死娘炮你装什么,你离我嫂子远一点!” 宁初:“???” 10、第 10 章 宁初脑中反复回响‘娘炮’两个字,不可置信地看向哭泣的江厘。 从初见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看清江厘的模样。 波浪卷,大红唇,修身性感的黑色小吊带,不是他带有有色眼光,这纤细的身材与美艳的长相,怎么看都不是男的呀? 秘密被司澄揭露了,江厘也不伪装了,他拨开黏在脸上的碎发,泪眼涟涟望向宁初,哽咽道:“嫂子,司澄骂我是娘炮。” 宁初:“……”怎么连声音都那么像女生呢? 宁初突然反应过来,很多人都会伪音,江厘肯定也是会的。 “我就骂你娘炮怎么了?我知道你听得见,我才骂你的,都20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学生一样幼稚,被骂了还找嫂子打小报告!” 江厘眼皮直跳,忍了又忍,在司澄如同机关枪般的语言攻势下,终究没忍住,撕下了自己的伪装。 “谁像你这个自恋狂啊,被粉丝堵在厕所里出不来?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吗?你有几个粉丝,你心里没点数吗?”江厘冷笑,恍然大悟,“哦——外面其实是你的黑粉吧,你怕被黑粉打,所以才躲起来?美化了自己,又把自己说得惨兮兮的,其实就是想跟嫂子撒娇,让嫂子来哄你。” 宁初:“……” 最在意的事情被直接说出来了,而且还是宁初在场的情况,司澄气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道:“你少污蔑我!我现在粉丝可多了,她们每天都夸我呢,嫂子可以作证!而且,是嫂子帮我出的主意,挽回了她们的心!嫂子对我最好了,才不像你,成天讽刺我!” 前半句还很愤怒,后半句莫名其妙多了几分骄傲。 江厘看向宁初,眨巴眨巴湿润的眼睛。 “……”宁初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实话实说道,“他现在确实有几个粉丝。” 江厘的重点不在这里,他问宁初:“嫂子对谁都这么好吗?” 宁初:“……”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宁初不知该如何回答,司澄气焰嚣张,洋洋得意道:“才不是呢,嫂子只对可爱又好看的人好,比如说我,你还不知道吧,嫂子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会做好吃的东西哄我开心……” 江厘表情阴沉,一声未吭。 司澄看不到江厘的脸,但能猜出江厘现在在想什么,他不知收敛,愈发嚣张:“你!都!没!有!” 宁初很想挂断电话,这两人为什么隔着手机都能吵起来啊? 但他不能挂断,要是挂了,司澄那个玻璃心一定会吵得他更加头疼。 重点是,他不是人民币,不是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司澄跟江厘说这些有的没的,真的不会尴尬吗? “你给我一个具体位置,我来接你。”宁初打断了司澄的喋喋不休。 司澄总算停止叫嚣,却用可以称之为矫揉造作的声音,羞答答地对宁初说:“b区旋转木马边上的厕所,嫂子你快点来哦,我等你~” 宁初:“……”他可以逃走吗? “那个,江厘,我先去接小澄,你和诺诺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宁初刚迈出一步,身侧就响起熟悉的嘤嘤声,一转头,果然就见江厘又哭了。 “……”我不会再被你骗到了的,真的! 宁初又迈出一步,江厘的哭声更加响亮了,周围逐渐有视线落在宁初身上。 宁初无可奈何地回到座位,无奈道:“怎么了?” 江厘睁大湿润的乌瞳,可怜兮兮看着宁初:“嫂子更喜欢司澄对吗?” 宁初:“……没有。” 江厘掩面哭泣:“嫂子救了我,现在又把我抛下去找司澄,你就是喜欢司澄不喜欢我。” “……”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宁初窜上一波又一波的尴尬。 这么会功夫,宁初大致摸清了江厘的性格,在刚才的餐厅时,宁初是真的被江厘的演技给骗到了,但现在不会了。 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得有什么样的办法。 宁初直觉,一味的安慰江厘不是正确的选择。 “我是很喜欢司澄。”宁初微笑。 江厘挪开挡住眼睛的手,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承认了!” 宁初掏出口罩戴上,回答:“对。” “呜,为什么……”江厘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哭了那么久,他的眼睛早就红肿了,却丝毫不影响美观,还是可见的漂亮,“嫂子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司澄就那么好,比得上我哥吗?可跟他们两人比起来,我也不差啊,嫂子就不能看我一眼吗?” 周围的客人:“……”你们关系这么复杂的吗? 宁初保持微笑:“我已经看你好几眼了。” 江厘眨掉积聚的泪水,濡湿的睫毛晃出心碎的残影:“你在看我,可你眼里没有我,你心里更没有我。” 宁初叹了口气,渣言渣语道:“我的心脏只有一颗,一半给了你哥,另一半切了三分之二给了小澄,剩下的三分之一又匀了一半给诺诺,最后的一半都留给了你,这还不够吗?” 脑袋突然被宁初摸了一下,司诺抬起小脑袋,高兴地往宁初的怀里拱了拱:好开心哦,小爸心里有他! “不够,我那么爱你,你才只能爱我一半的三分之一的一半,这不公平!”江厘起身走到宁初身边,抓起宁初的手放在他肚子上,“嫂子,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了,为了孩子,你能将司澄那份爱匀给我吗?” 宁初仿佛被烫到般抽回了手,短暂的羞窘过去,又恢复了淡定:“不可以。” 江厘崩溃:“为什么!” 宁初无奈一笑,他的视线穿过江厘,落在某一点上,仿佛是想起了心爱的人,眸光异常温柔:“因为,小澄早就有了我的孩子,我那一半的三分之二的爱已经给了他,不能再分给你了。” “不——”江厘绝望地跌回到自己的沙发里,宁初起身,丢给江厘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宁初被迫接收了一波仇恨又鄙夷的注目礼,出门后,他立马狠狠吐出一口气。 这短短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比走了一上午还要累。 司家这几个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 司诺不是第一次见江厘这幅样子了,从有记忆起,江厘就一直保持这种美丽的精神状态,司诺习以为常,也学会了尽量不把江厘的话当成真话。但他毕竟还是个4岁孩子,无法分辨江厘说得是真是假,这导致他有时候还是会被江厘的谎言给骗到。 宁初离开后,司诺跳下沙发,走到仍哭泣的江厘身边,抱住江厘的右手,软声安慰道:“小姑姑,不要哭啦。” 司诺不知道娘炮是什么意思,他到现在都还以为江厘是女人,一直喊江厘小姑姑,因为不常与江厘来往的原因,司诺平时从不提江厘,司砚和管家都不知道司诺的误会,因此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给司诺解释清楚。 司诺没把宁初和江厘的对话当一回事,他的重点落在了江厘的眼泪上。 他是个感性的宝宝,看到别人哭,自己也会忍不住跟着一起哭。 眼见着小团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涌出水光,江厘这才停止了假哭,他捧住司诺肉嘟嘟的脸颊,使劲揉了揉。 “小姑姑不哭啦,咱们诺诺真可爱。”江厘下巴抵在司诺的脑袋上,红肿的眼睛微弯,轻声道,“你的小爸也很可爱。” - 根据司澄给的地址,宁初在某厕所最后一个隔间找到了司澄。 听到宁初的声音,司澄打开门,才一会不见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汪汪道:“嫂子你怎么才来啊呜呜,我以为你只顾着管江厘不管我了呢!” 宁初:“……” 来的时候,宁初在周边店里买了许多伪装用的东西,到达厕所门口,他没有见到司澄说的粉丝,厕所倒是有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蹲守在司澄待的厕所隔间外。 宁初把东西递给司澄,才问出心中疑惑:“你的粉丝没有在厕所外守着你?” 宁初又后知后觉想起,如果司澄的粉丝在厕所外堵着司澄,司澄怎么还敢大声跟江厘吵架呢? 转念一想,司澄这人神经比较粗,激动之下,压根不会想到这一点。 “我进厕所前都还看到他了呢!”司澄一边戴上宁初给他的东西,一边可怜兮兮抱怨,“害我在这里站了好久,幸好这里的厕所干净,没什么异味。” 大夏天,司澄头上戴着一顶咖色的毛绒帽子,鼻梁上架着爱心形状的粉色墨镜,下半张脸被口罩捂住,整颗脑袋捂得严严实实,看不见一块皮肤。 一米八几的人,藏在比他纤瘦的宁初身后,根本藏也藏不住,反而还引来了无数人好奇的注视。 宁初将偷感极重的司澄扯到自己身边,问:“你是不是误会了?” 事实会不会跟江厘说得一样,司澄太自恋,把看他的人误认为是自己粉丝? 司澄仿佛被戳中了某个敏/感点,立马辩驳:“怎么可能!他跟了我一路,还跟我进厕所,那么多空位,他非要跟着我挤到最后那几个隔间,他就是在跟踪我!” 宁初:“……” 有没有可能,别人只是想上厕所,正好跟你顺路?别人就是喜欢上最后那几个坑呢? 宁初的沉默令司澄万分羞恼,他气呼呼控诉:“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相信我?” “……”宁初一脸麻木,“怎么会,我相信你。” 宁初没怎么哄,司澄转瞬就开心了,他又躲到了宁初身后,抱住宁初的左胳膊,做贼似的左右环顾:“我现在也是有一大批颜粉的人了,我经常在网上看到私生粉的恐怖行为,嫂子你可得看紧我,我要是出事了,我怕你跟我哥解释不清,你还会损失一个可爱的弟弟。” 宁初:“……”放心吧,你担忧的事情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发生。 11、第 11 章 宁初带着司澄回到餐厅门口,想起离开前接收到的视线,宁初脸皮再厚都有些退却,他给司诺的儿童手表打了通电话,不出两分钟,司诺就走出了餐厅,看到宁初,一双小短腿跑得飞快,哒哒哒扑进了宁初怀里,甜甜喊道:“小爸。” 宁初摸了两把司诺的头发,笑道:“宝宝吃饱了吗?” 司诺点点小脑袋:“吃饱啦。” 他举起袋子递给宁初:“诺诺给小爸,还有小叔打包了吃的哦。” “谢谢宝宝。” 两人在这边亲昵说着话,江厘一出来便与全头包装的司澄对上,墨镜也阻隔不了两人的视线碰撞。 “包的跟头猪一样!” “穿的跟娘炮一样!” 江厘将长发挽到耳后,甜甜一笑:“怎么,你嫉妒我比你美是吗?” 司澄做出一副要呕吐的表情,生怕江厘看不到,他特意拉下口罩,让江厘看得一清二楚。 “嫂嫂,他骂我娘炮!还用丑脸攻击我!” “嫂子,他骂我是猪!还用女装恶心我!” “……” 宁初抱紧了司诺,对比之下,还是4岁的司诺可爱,至少不会吵得他脑袋嗡嗡。 宁初没有理会这两个幼稚的家伙,问司诺:“宝宝还想继续玩吗?” 司诺摇摇小脑袋,打了个哈欠,搂住宁初的脖子,软糯道:“不想玩了,有点困。” “那我们回去吧。”宁初抱起司诺,也不等这两人的回应,立马往园区外走。 司澄今天休息,他还是选择跟宁初回家。 江厘还在读书,今天是周末,没有课,他让自家司机先回去,无视了司澄的威胁,厚着脸皮挤上了宁初的车,看样子是要跟宁初一起回家了。 “你上来干什么!” 司澄在副驾驶呐喊,他一个没看住,就让江厘跟他嫂子坐在一起了,早知道江厘会上来,他就该去后排坐的。 江厘给了司澄一个不怎么真诚的假笑,转头眼巴巴看着宁初,可怜兮兮道:“嫂嫂,我不能跟你回家吗?” 宁初:“……”以他跟司砚有名无实的尴尬关系,他没什么立场拒绝表弟来家里做客。 “能。” “嫂嫂真好。”江厘高兴地往宁初身边挤了挤。 “喂,不要无视我啊!”安全带都快锁不住司澄,他整个身体都快倾向后排了,像个即将出笼的二哈,无能狂怒。 宁初不抗拒与人肢体接触,也不介意江厘男扮女装,但他不适应与外形酷似女生的家伙这么近距离的贴贴,江厘刚一靠近,他就下意识往旁边躲。 江厘仿佛没有察觉到宁初的抗拒,宁初越躲,他就贴得越紧。 前排的司澄持续无能狂怒,如果车子不是正在高速行驶中,他恐怕早就逃离安全带的束缚,冲到后排将江厘隔开了。 “江厘,你离我嫂子远一点啊啊啊!” 江厘又贴紧了。 “啊啊啊啊别拿你的脏手碰我可爱的嫂子!” 江厘贴得更紧了。 “你等着,我回去一定跟我哥说,你就等着我哥来收拾你吧!” 司机:“……”好吵!他可以跳车吗?! 直到江厘将宁初挤得退无可退,将司诺挤到了车门边,宁初才出声制止:“江厘。” 江厘用娇俏的甜妹音应道:“诶。” 宁初无奈:“你能不能往旁边坐,你这样会压到诺诺的。” 江厘“哦”了声,却没有往旁边挪,而是要求道:“嫂嫂你说一句听话,我就退开。” 司澄吐槽:“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你是受虐狂吗?” 宁初:“……” 司澄不说这话的话,宁初倒不觉得江厘说的有什么奇怪,司澄点出来了,宁初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再次品味江厘的话,还品出了一股羞耻味出来。 宁初自认自己脸皮还算厚,那是他从前没有遇到像江厘这样外向奔放的雇主,他的雇主们都很矜持,也不会刻意与他产生肢体接触。 宁初知道江厘对他没那心思,只是故意逗他玩,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朵。 直到此刻,宁初才发现,他没有自己想象的淡定沉稳。 江厘戳了戳宁初的胳膊,软声催促:“嫂嫂你说句话呀。” “……”宁初压抑着巨大的羞耻,艰难道,“你听话。” “好,我听嫂嫂的话。”江厘的进攻柔缓下来,乖乖退到了车门边,一次性就与宁初拉开了一个人的身位。 有了呼吸的空间,宁初没有坐回到中间位置,仍旧抱着司诺缩在角落。 江厘这个表弟看着温和,实则比情绪外露的司澄要难对付多了。 宁初只希望江厘玩腻了能尽早离开,以江厘的性子,应该不会一直缠着他,让他陪他玩吧? …… 到家才下午两点。 管家看到了车子,提前出门迎接宁初等人,在看到江厘时,他眼中闪过惊讶,又立马露出职业微笑:“江少爷。” 江厘笑了笑:“王叔,好久不见,我来做客。” “欢迎,司先生今晚会回来吃饭。” “那正好,我好久没见表哥了,还怪想他的。” 车程一个小时,司诺在中途就睡着了,到家了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宁初抱起司诺往楼上走,管家拎着两人的背包,跟着宁初回了房间。 管家看着宁初将司诺放到床上,用湿巾帮司诺擦了擦脸上的汗,给司诺盖上被子后,才出声:“您辛苦了。” 宁初笑笑:“没什么好辛苦的,司诺很听话,照顾他一点都不累。” “还是会累的,”管家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毕竟,您要照顾的不只有小少爷。” 宁初:“……”在他来之前,管家一定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 “您是第一次见江厘少爷,可能不知道他的情况,江厘少爷从小就很爱玩,但对什么都不长情,等他玩腻了,他就不会打扰您了……” ‘宁初’跟司砚只领了证订了婚,两人还没有结婚,订婚是在这座别墅举办的,只来了双方的家长,‘宁初’只见过司砚的爷爷和司家长辈,小辈只见过司澄一个,因此连江厘是谁都不知道。 担心宁初会和江厘产生不必要的隔阂,管家缓缓将江厘的身世说给了宁初听—— 江厘是司砚另一个叔叔的私生子,从出生起,他跟着患有轻度精神病的母亲生活了六年,直到母亲发病自杀后才被父亲接回家里,那时的江厘精神状况很不好,陆陆续续治疗了十年,才变回了正常人。 病好之后,江厘开始成天将自己打扮成女生,家里人都认为他又疯了,但诊断报告显示他没有病。 江厘的父亲还是坚持自己儿子有神经病,几次劝说无果之后,江父也不想管这个儿子了,每个月定期给江厘打一笔钱,对外也算是一种体面了。 听完江厘的身世,宁初对江厘的了解也多了一些,但不是完全的了解。 毕竟,他只是通过管家的话猜测江厘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真实的情况,还是需要自己用双眼去看。 - 宁初和管家在楼上聊了很久,下楼时,司澄和江厘坐在客厅里,两人从进门就开始争执,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没有停下。真是一对冤家。 直觉告诉宁初,不要傻乎乎踏入这片战场,趁着两人没注意,宁初转身往厨房走,打算在司诺睡醒前做几份焦糖布丁。 然而,眼尖的江厘还是发现了他,甜美的嗓音追了过来:“嫂嫂怎么见到小厘就要走呀?你是不喜欢小厘了吗?” “……” 宁初在游乐园时就想说了,现在实在忍不了了,他走到江厘面前,问:“江厘,可以不要这么叫我吗?” 江厘眨巴眨巴眼睛:“可司澄也叫你嫂子,嫂嫂,你不能搞区别对待呀。” 宁初不答,微笑看向司澄:“小澄,以后可以就叫我的名字吗?” 司澄眼睛一亮,又迅速垂下脑袋,两根食指害羞地撞了撞,小声道:“我们的关系已经那么好了吗?直接叫你名字,怪、怪让人害羞的,你可是我嫂子诶。” 宁初:“……” 你是被江厘传染了?还是脑子有问题的其实是你?叫名字有什么好羞耻的? 算了。 宁初被这两个小孩的脑回路打败,放弃纠正称呼了。 ‘宁初’是嫁给司砚的,男嫂子也是嫂子,弟弟们这么叫很正常。 宁初想通了,江厘却又开始作妖了:“嫂嫂不喜欢我这么叫你,那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宁初:“可以。” 江厘学着司澄食指对撞,羞涩道:“可是,直接叫全名太生分了,我可以叫你宁宁或者小初吗?” “不可以!”宁初毫不犹豫拒绝,这两个亲昵的称呼比叫嫂嫂还要让他羞耻。 如果是司澄来叫的话,宁初倒不觉得有什么,被江厘的嗓音润色之后,会让他浑身别扭。 “为什么?”江厘满脸失望,红肿的眼睛看着十分可怜。 宁初瞬息之间就想到了让江厘无法再说什么的合理理由:“因为只有你哥才能这么叫我。” 话落,江厘的目光掠过他,望向他身后,惊喜道:“呀,表哥,你回来啦。” 12、第 12 章 宁初僵硬地转头,司砚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门口,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让人无法猜测他在想什么,但仔细注视他的双眼,就能发现眸中流动的复杂。 回想起几秒前说的话,宁初内心一阵翻涌,但面上维持着与司砚同款的淡定,很公事公办且有严重敷衍意味地招呼道:“司先生,您回来了。” 司砚:“嗯。” 没在宁初那看到想象中的羞臊反应,江厘有些失望:“嫂嫂和表哥这么生分的吗?” 虽然知道这两人是被迫结婚的,但在他们这些小辈面前也不愿意装得亲热一点吗? 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表面夫夫啊。 宁初转回头,重新看向江厘,浮起一抹十分明显的假笑:“小孩子懂什么,这叫夫夫情趣。” 江厘:“……” 司砚:“……” “我答应过诺诺给他做焦糖布丁,我先去厨房准备了。”宁初不冷不淡丢下这些话,也不管客厅内其他人的反应,直接朝厨房走。 江厘怔怔望着宁初的背影,问死对头司澄:“嫂嫂是不是生气了?” “有吗?”司澄无知无觉,一脸天真,“嫂子经常这样对我说话呀,这不是很正常吗?” 江厘:“……”算了,他跟这个笨蛋说什么呢? “哥,王叔不是说你晚上才会回来?你是回来拿东西的吗?”司澄一点都没想到江厘在意的事情,他从沙发上蹦起,几步就窜到了司砚身边。 司砚的目光从餐厅门口收回,淡声道:“公司没有事,就提前回来了。” 视线落到司澄身上无法收回,司澄的脑袋、耳朵、脖子和两只手腕都戴着主题乐园的周边产品,大多都以粉色为主,与他的一头红毛组合在一起,看上去十分违和。 但卸下浓妆后的司澄意外的清秀,司砚这才记起自家表弟到底长什么模样,不看那张扬的红发与耳朵上镶满的耳钉的话,司澄与这些粉嫩嫩的周边产品还挺搭,至少比之前的叛逆少年打扮要顺眼许多。 都已经回家了,司澄还不肯将这些东西摘下来,想必是非常喜欢了,那他们在游乐园一定玩得很开心。 当然开心了。 司砚只有一个微信,亲戚朋友工作伙伴都混在一起,每天有刷不完的朋友圈,就在这密集的动态中,司砚一打开朋友圈就能轻松刷到司澄的动态,可见今天的游乐园之行让司澄有多开心,开心到只一上午就发了43条动态。 迟钝的司澄难得猜出司砚在关注什么,他抬起右手,晃了晃手腕上的粉色卡通手表,笑出了八颗牙齿:“这是嫂子给我买的,好贵呢,要399块,好不好看?” “……”司砚盯着那块粉色小猪手表,没有回答。 司澄又指着左耳的小狗耳钉:“这也是嫂子送给我的,好贵呢,要299块,好不好看?” 司砚:“……” 司澄:“这个,这个,这个……都是嫂子买给我的,好贵……” 司砚眸色渐冷,声音更冷:“你爸每个月给你打50万零花钱,这些加起来都没有你买一件衣服的零头多,你要是嫌贵的话,把钱还给你嫂子。” 司澄:“……” 司砚看向沙发里堆满的毛绒玩偶,司澄难得机灵了一次,赶忙道:“这些都是诺诺的,不是我的。” 司砚瞥了眼两个表弟,替宁初感到心累,带司诺和司澄就够累了,没想到又多了个江厘。 司砚是从管家那得知,司澄和江厘在游乐园闹出的事情,正好公司没有事情,他才提前回了家。 “你们两个好好反省下自己做了什么,别再给宁初添乱了。” 江厘和司澄面面相觑,没一人敢反驳。 江厘不了解司砚和‘宁初’的相处模式,司澄经常来司家找‘宁初’麻烦,对两人的情况再了解不过,这两人没有感情,他曾经多次找‘宁初’麻烦,司砚都没有制止。 如今,他已经决定不找宁初的麻烦了,怎么司砚反倒还教训起他了? 他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呀? “都怪你,你不演戏会死吗,你这么能演,怎么不去当演员呢?但很可惜,你的戏路太窄了,只适合反串!”无辜被骂,司澄想来想去,最终找到了源头。 江厘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冷笑连连:“是我一个人的错吗?是谁吵着让嫂子来厕所接你?整的跟你人气很高似的,你就算什么都不遮,走路上也不会有人认出你的,自恋狂!” “你……” 这两人见面必定吵架,司砚早就习以为常,也不打算掺和进去。 …… 司砚走进厨房时,宁初已经搅好了布丁液,正在分装。 订婚之后,司砚和宁初很少有单独相处的时候,昨晚是难得的一次,只隔了一个晚上,两人就再次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因为宁初昨晚的剖白,司砚再见到宁初时,立马涌出了无数的不自在,身体也下意识紧绷起来。 宁初昨晚说不会再喜欢他了,今天却又对江厘说,只有他才能叫宁初的小名。 前后的态度非常矛盾,那宁初到底还喜不喜欢他? 司砚一进来宁初就发现了,他故意没有打招呼,想看看司砚想要做什么,结果,等他将布丁液分装好之后,司砚都没有开口。 宁初放下容器,抬头望向傻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司砚,问:“司先生,您找我吗?” 司砚回过神来,与宁初目光相接,仓皇别开了视线,长睫垂下,盖住了眸中来不及收敛的狼狈。 转瞬之间,司砚就收拾好了情绪,再看向宁初时,又恢复了平时淡然自若的模样。 “江厘他们喜欢胡闹,给你添麻烦了,我警告过他们了,他们下次再闹你,你可以直接骂他们。” 宁初有些意外,没想到司砚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以司砚对‘宁初’的态度,就算司砚不帮江厘他们说话,也绝对不会给他教训江厘他们的权利。 司砚突然来这一出,把宁初给整懵了,宁初不说话,司砚更加不自在了,谈几个亿的项目都没有紧张过,只不过与宁初说几句话而已,就紧张得要命。 “你昨晚说的话我认真反思过,我因为爷爷强行撮合我们感到不爽,连带着对你也带上了有色目光……” 司砚的重心大多都放在工作上,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最多会打听司诺的近况,对宁初完全是不闻不问,如果宁初昨晚没对他说这些话,司砚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多过分。 他可以无视宁初,却不能放纵司澄欺负宁初,除了司澄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江厘。 如果他还保持从前的漠视态度,他也会成为欺负宁初的一员。 不只有他排斥这桩婚姻,宁初似乎也是不想与他结婚的,这也是宁初为什么从对他一见钟情到放弃喜欢他的原因吧?因为对他失望了。 司砚目光真诚,语气恳切:“从今以后不会了,我会正视你,在合约结束之前,我会履行伴侣的义务。” 宁初:“……” 你会反省是好事,倒也不用反省得这么彻底,至于履行伴侣的义务就算了吧。 “不用……” 宁初的话没说完,就被司砚的声音给盖过了:“司澄缠着你买了很多东西吧,这些钱我会双倍打到你卡上的。” “……” 宁初是自愿出这笔钱的,因为看司澄实在喜欢,他说给司澄买的时候,司澄开心得像只得到肉骨头的小狗的模样太有趣,他一个没忍住就买多了,而且,他刷的是司砚的卡,司砚每个月都会打一笔钱到‘宁初’的卡上,这钱他用得不亏心,也不会心疼。 但谁不喜欢钱呢? 波折的人生经历,让宁初早就没了拒绝钱的骨气。 宁初挂起如沐春风的微笑,清润嗓音莫名发软:“好的,谢谢司先生。” 他喜欢这伴侣义务,恨不得越多越好。 “……”司砚眼睫微颤,被宁初的笑晃花了眼睛,想起宁初说,叫司先生是夫夫情趣,耳廓不自觉染上了一片红。 - 司诺只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他不哭不闹,睡醒了就下楼找他的小爸。 在餐厅里见到司砚,司诺的困意立马消散了,高兴地喊了声“爸爸”,但却扑进了距离较远的宁初怀里,甜甜喊道:“小爸。” 小鼻子被枕头压出了红印,正高频率地吸动着,嗅闻空气中的甜香:“好甜,小爸做了布丁吗?” 焦糖布丁的制作时间不长,司诺下楼前,布丁已经烤出来了,也凉得差不多了。 宁初拿起一小杯焦糖布丁,在司诺跟前蹲下,笑道:“宝宝现在吃吗?” “要!”司诺点点小脑袋,不忘记夸奖宁初,“小爸好厉害。” 宁初舀了一勺布丁喂给司诺,司诺满足地眯起眼睛,咽下后,又送上了夸奖:“好吃。” 看着这幅温馨的画面,司砚久未温暖过的心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暖流。 宁初忽然问:“司先生,您要吃布丁吗?” 司砚对甜食不感兴趣,但忽然很想尝尝宁初的手艺,他点了下头。 宁初站起身,端着司诺那杯布丁走到他身边,说道:“我是按照诺诺的口味做的,糖的比例超出了一点,会比较甜,你可以先尝尝,如果吃不习惯的话不要勉强。” 司砚看着宁初用干净的勺子在没被碰过的区域挑起一小块布丁,勺子对准了他。 司砚一怔。 宁初是要喂他? 宁初的手伸向他,勺子都快碰到他嘴唇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司砚感觉到宁初对他前后不一的态度,刚才那场谈话之前,宁初还对他保持一股若有似无的疏离感,谈话结束后,宁初对他的态度似乎殷勤了许多? 司砚不明白宁初的转变是为什么,宁初也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杏眼里弯起一抹单纯无害的笑意,像是无形的蛊惑:“司先生,尝一尝吧?” 司砚的喉咙滚动了数下,张口,接住了宁初的投喂。 跟宁初说的一样,的确很甜,尤其是焦糖的部分,一入口,舌头就仿佛坠入了糖罐里,让不嗜甜的他及其不适应。可又莫名有些喜欢,喜欢的好像不是布丁的味道…… “怎么样?”宁初睁大圆润的杏眼,期待看着他。 “很甜。”司砚嘴唇微抿,唇上沾了焦糖,一抿唇,就又尝到了甜味。 “你喜欢吗?” 司砚有片刻的恍惚,情不自禁道:“喜欢。” 宁初笑意渐深,肉眼可见的开心。 司砚都决定要履行伴侣义务了,那他这个拿钱的当然也要履行自己的义务。 让老板开心是他的职责所在,老板开心了,就能赚更多的钱,老板开心了,就会给他爽快地打钱。 司砚每个月会给‘宁初’打十万块的零花钱,这钱够一个会节省的普通人用好几年了,宁初却不满足这么一点,毕竟他曾经可是有一千万巨额资产,十万块对他来说太少了。 如果司砚开心了,不知道能不能给他打双倍的工资呢?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经常给你做呀,给你的那份,我会少放一点糖的。” 厨房内很安静,静到司砚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给你的那份…… 是单独给他做的,宁初对他的口味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宁初说不喜欢他了,是骗人的吧?! 15、第 15 章 挂掉电话,宁初第一时间去查了账户支出,发现‘宁初’与自己的父母存在多笔巨额转账,深查下去又发现,‘宁初’自开始工作起,每个月就固定给父母打一笔钱,和司砚婚后拿到的第一笔工资,十万给了父母八万,剩下的都用来填补生活了。 一连串账单看下来,宁初从一开始的愤怒到逐渐平静,看完最早的一笔大额转账后,深深叹了口气。 通过这些记录,宁初又认识到‘宁初’不同的一面,虽然急功近利,但对家人的好是真心实意的,哪怕知道家里人是个无底洞,狠心将自己卖给司家来换钱,也愿意每月打给家里人一笔钱,自己有十块,就会给八块。 在宁初看来,这种做法相当愚蠢,如果是他的话,是绝对不会原谅卖掉自己的人的。 宁初似有所感,翻开了‘宁初’的记录本,发现里面记录了已经兑现和未兑现的账单。 【妈妈的化妆品和美容店(√)】 【爸爸的新车和投资(√)】 【小叔和小姨的饭店(√)】 【弟弟的跑车】 【表妹的……】 宁初:“……” 真是一群吸血鬼啊! 在此之前,‘宁初’父母和亲戚借了‘宁初’不少钱做生意,且都赔得血本无归,最要命的是,他们哄骗‘宁初’,让‘宁初’做了冤大头,生意是他们做的,钱是‘宁初’投进去的,最后债主讨债的对象也是‘宁初’,‘宁初’不仅每月要给父母钱,还要想办法补上这么多个缺口。 这些年,‘宁初’都在想办法还钱,但比不过家人和亲戚花出去的多,如果不斩断罪恶源头,这就是个永远无法填平的无底洞。 作为一个旁观者,宁初看得十分窒息。 宁初也隐隐有些了解,‘宁初’为什么想要爆红的原因了,靠他一个人养这群吸血鬼家庭,可真是不容易。 能理解,但不会认同‘宁初’的做法。 自被亲生父亲卖给吃人不吐骨头的培训机构后,宁初就断绝了亲情这种东西,若不是那家机构的负责人觉得他大有前途,决定好好培养他,说不定他早就死在某个沟里,化成白骨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所以,他不会替‘宁初’孝顺父母,只会将债一笔笔给要回来。 宁初花了些时间,将这些账单一笔笔记录下来,等他做完后已经过了零点。 每个月给吸血鬼家人的钱必须断掉,生意失败的钱得先还上,之后再找那些亲戚算账。 与司砚合约结束,拿到的五百万可以用来填补这些漏洞,但最后剩下的钱寥寥无几,他的完美退休梦还是无法实现。所以,他必须得赚钱,还必须得找攒钱快的工作。 宁初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小床,司诺陷入熟睡,从原本的平躺变为了侧躺,且从中间翻到了最角落,给他的小床加护栏是正确的选择。 宁初走到小床边,替司诺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出了房间,下楼找水喝。 城市里雾霾非常严重,哪怕这座别墅依山傍水,位于城市附近的山区也不能幸免。 宁初倒了杯水,在庭院内的长廊地板上坐下,黑色将天空覆盖,无星无月,让人生出可怕的寂寥感。 与黑夜相比,庭院内的地灯显得太过明亮,宁初整个人浸在橘调的灯光下,瓷白皮肤蒙上一层暖色光晕,浓密卷翘的长睫缓缓颤动,在眼睑下投出会颤动的半弧形阴影。 明明是一幅生动美好的画面,却无端让人产生一股孤寂感。 司砚僵在原地,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不该走上前去,直到宁初的一声呼唤将他的心神拉回,司砚才发觉,他站在落地窗前,盯了宁初很长时间了。 “司先生,您要吃小饼干吗?”宁初朝司砚伸出右手,掌心里躺着一块兔子形状的曲奇饼干。 司砚这才看到放置在宁初大腿上的饼干盒,也想到一个尴尬的问题,他到底盯着宁初的脸看了多久? 司砚走到宁初身边,弯腰拿走宁初手心里的饼干,问:“我能坐在这吗?” 宁初笑了笑:“这是您的家,您想坐哪里就坐哪里,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怕打扰你。”司砚说。 但其实,在宁初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打扰到宁初了。 宁初有些意外,司砚与‘宁初’记忆中的司砚不太一样,接触后才发现,司砚只是表面看上去冷,实则有着恰当好处的体贴。 “您太客气了。”宁初说。 司砚:“一直客气的人是你吧。” 宁初:“啊?” 宁初在自己面前总是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司砚见过微笑、生气和冷淡的宁初,就是没见过宁初呆愣的样子。 本就单纯无辜的脸,做出这副表情更加的生动可爱,连睫毛抖动的影子都是可爱的,司砚的心控制不住地连跳了好几下,橘调暖灯投在浅瞳中,那双眼睛比任何灯光都要明亮,吸引着他一看再看。 “司先生,您不要这样看我,我会以为您喜欢上我了。”宁初的呆愣只维持了几秒,又恢复到平日散漫的状态,明明是轻佻的话,由他说出来,却没了轻浮感,让人无法对他生厌。 心跳的频率降不下来,司砚轻声道:“不要叫我您,我就不看你。” 宁初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眉眼弯出月牙弧度,清润嗓音被笑意搅得带上了颤音:“好,那你不要这么看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漆黑的夜幕陡然有了月亮,他眼里的光芒又点缀出无数颗繁星。 司砚恍惚想,如果宁初真的会不好意思就好了。 “蚊子多,去里面坐吧。”司砚说。 宁初摇头,放松身体,倚在身旁的柱子上,望着远处盛开的一簇簇鸡蛋花:“我在想一些事情。” 司砚:“想什么?” 宁初反问:“司先生,我能问你一个比较冒昧的问题吗?” “你问。”司砚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手指也因为紧张而缓缓蜷起。 宁初:“你每个月给王管家多少工资?” “……”司砚的手指舒展开来,声音沉稳,如实回答,“四万。” 豪门管家不像外界传的月薪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再有钱的人也不是傻子。 宁初的同行工资大多定在每月一万至五万,还要看自身能力能不能领到这么高的薪水,宁初做了十年,每个月的工资也只到三万,王管家在司家做了几十年,这个月薪算是很高了。 宁初垂眸不语,陷入沉思。 司砚不知道宁初在想什么,他等了会,都没等到宁初开口,不由问:“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就是好奇。”宁初抬头笑了笑,犹豫问,“你朋友家的管家工资都是多少,你了解吗?” “……” 司砚:“不清楚,我可以帮你问问。” 宁初睁大圆润的杏眼,直勾勾看着司砚,一副我等你问的模样,司砚有些茫然,又有些好笑。 他以为宁初会说“不用,不麻烦你了”,但没想到宁初会是这种反应。 很真诚很可爱。 司砚拿出手机,当着宁初的面给几个还没有睡的朋友发了消息,很快便收到了回复。 司砚把聊天记录给宁初看。 三人回复了司砚,有2万的,有2.5万的,最高的超出了几倍。 宁初停留在开价10万叫宋贺的人的聊天页面,就在两秒前,宋贺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宋贺:他干的还行,主要是嘴甜会夸人,我心情好会给他发红包,每次给完他嘴巴甜得能掐出蜜来,怪黏糊的!怎么,你想换管家了?正好我最近觉得他甜得过头了,我这个给你你要吗?工资我出,人给你了。】 “……” 司砚下意识去看宁初,宁初在他望过去时抬眼看过来,眼里的光比方才还要亮,这光却让他莫名紧张。 “他挺大方的。”宁初说。 “……” “你误会了。”司砚伸手,当着宁初的面,将宋贺给删了。 宁初:“?” 他还没来得及要联系方式呢,怎么就删了? 还有,他误会什么了? 司砚面色紧绷,僵硬解释道:“我只有王管家,不会要别的管家。” 宁初不懂司砚是什么意思,慢吞吞“哦”了声,司砚不放心地看了宁初好几眼,确定宁初相信了,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司先生,我去睡觉了,晚安。” “晚安。” 宁初跟司砚道了晚安,率先上楼了,司砚还留在客厅里,深思良久后,他拿出手机。 管家还没有睡,正坐在床上刷短视频,正看到激动人心的片段,一条新消息忽然弹了出来。 【少爷:王叔,下个月你的工资增加到十万。】 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