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禾柠季岫白陈深主角小说免费阅读》 第1章 逃! 许禾柠知道她的第一次保不住了。

但她还是决定搏一把,陈深烫人的体温压下来,最后的那点忍耐力被眼前的丰盈雪白搅得一塌糊涂。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以后有我护着你,谁再敢欺负到你头上?”

他手段也是狠辣,为了让她乖乖地爬到跟前来,任由手底下那帮人将她逼至穷巷。

一个身无分文的少女,永远斗不过闻着血腥味就狂咬住不肯撒嘴的野狗。

陈深是这一片最疯最狂的狗。

她的双腿被他掰开。

欲望如肆意狂乱的浪,她白皙的躯体上映着那帮小混混施暴后留下的淤青印子。

陈深看得眼眸一紧,折起她腿的手却更用力地往她身侧压。

“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许禾柠数着时间,她的生路向来都是狭窄如缝隙,一次抓不住,就有无数双手将她拽入无边地狱。

不过这次,老天眷恋她,在陈深即将一举攻破时,他却松了力道,人结结实实往她身上压。

许禾柠忙用尽全力将他推开,他想撑起身,但浑身气力全无。

“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一定是许禾柠亲自喂他的那杯水出了问题。

她从床上爬起来,陈深这话软绵绵的,说话就跟吊着最后一口气似的,许禾柠不怕他喊。

她将被他脱掉的衣服捡起来,再一件件穿上。

“许禾柠,你找死!你还想逃?”

“你能逃到哪去?”

“等老子恢复了,我弄死你——”

许禾柠走到床头柜前,上面放着一块白玉龙纹佩,她伸手拿在掌心里。

许禾柠在这只有一个朋友,周家那可怜无辜的小女儿。

周家大儿子不顶事,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债主就是陈深。

为了让他们还债,陈深逼得周家不得不卖女。

许禾柠唯一的一束光,就这么被掐熄掉了。

周倩在成亲的当天,从轿子里跳下山崖,一点活路都没给自己留。

这块玉佩,就是她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陈深精壮的胸膛起伏,“许禾柠,做我的女人哪里不好?等你爽了这一把后,你肯定离不开……”

陈深的后半句话,淹没在巴掌声中。

他难以置信地盯向站在床边的许禾柠,她敢打他?!

她弯腰拿起床上的枕头,将它蒙在陈深的脸上。

他浑身不能动,但骤然而来的窒息感令他全身绷直,脖颈处涨得通红,青筋爆裂。“唔——”

就在陈深以为他要死她手里的时候,许禾柠把枕头拿开了。

他大口的,近乎贪婪地呼吸起来,可胸腔里面疼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的心脏搅碎。刚有些好转,许禾柠又重复了方才的动作。

来来回回弄了五六次。

“在反复的窒息感中,找到高潮的感觉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许禾柠坐在那,挺翘琼鼻,眉眼精致,顶着一副白璧无瑕的样子,却在做着杀人的勾当。

“许禾柠,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样子吗?”

以前那些柔弱都是装出来的,她脸上的那张面具被一下劈开,那双眼睛漆黑如墨。

她没有应声。

许禾柠翻出了陈深的钱包,将一些现金都拿走了,她将周倩的玉佩戴在脖子上,塞到了内衣里面。

“你不许逃,等我抓住你,我打断你的腿,我把你关在笼子里……”

许禾柠弯腰捡起陈深的内裤,撬开他的嘴塞进去。

“唔唔——”

她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屋子外面有陈深的人看守,见她出来,两人对望眼。

其中一人咬着烟,“深哥这么快就结束了?”

许禾柠脸上镇定,“他累了,要睡会,我回去取几件衣服再过来。”

她走出去时双腿微微分开,走路姿势似乎不大自然。

那两人都没放在心上,瞅着她的背影在笑,“深哥挺猛,这是一句废话都没多讲,就把她的身子给破了。”

“惦记了那么久,如今送到床上了,不得大口吃掉吗?”

……

许禾柠连夜逃出了这个如鸟笼一般的地方。

她挤在火车的硬座内,经过一整晚的颠簸,迎面而来的阳光刺透玻璃,将她整个人吞没。许禾柠脸上的细小绒毛跳跃在光里,清晰可见。

她不由笑了笑。

南安城,季家。

天下着小雨,季家门前的两株大松岿然不动,许禾柠怕自己找错地方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院落房屋。

许禾柠就像是从下水道偷跑到大街上的老鼠,在车水马龙间仓皇张望,车子很多,人很多,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她碾成碎泥。

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季家的管家。

“你好,你找哪位?”

许禾柠将手伸出去,手掌摊开,里面躺着那块玉佩。

管家面无波澜的脸,立马漾起激动,他赶紧找了人过来,“快,带这位姑娘去见小九爷。”

季家老爷子念叨十几年了,当年的小恩人一天找不到,他就算死了都不能瞑目!

南安城处于高地,昭隐寺又在城中最高的地儿,树木丛生,举目望去因为天气的原因烟雾缭绕。

寺庙的墙体被刷成明黄色,廊檐走壁间,雨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滴。

季岫白站在大香炉鼎前,密密匝匝的雨丝浸透了手里的香,一顶巨大的黑伞遮过他的头顶:“小九爷,人找到了。”

季岫白上完香,将它插在炉鼎内,皎白的衬衫袖子收回来,“什么人?”

“老爷子的那个救命恩人,这会就在车里坐着,萧管家请您过目探一眼真假。”

等待的时间里,许禾柠坐立难安。

她原本没想顶替周倩的身份,只是走投无路,想要求着季家帮忙给条活路。

可刚才季家的门冲她打开了,漏出来的几许微光,丝丝缕缕拽住了许禾柠的心脏。

与其求别人,且不一定有活路,还不如直接成为周倩。

“小九爷下来了。”

司机将车窗落下去。

冷风扑面而来,许禾柠一个激灵,被拉回了现实世界。

山头有雾,她抬眼望去,男人正从高处的台阶一级级下来。

绝美的风景画一举撕碎,许禾柠只看得清一个身影轮廓从画中走来,明黄色的寺庙院墙为背景,他渐渐走过来,走近了。

世家公子的强烈对别感,将冷艳和矜贵都集于一身,人间疾苦无他,他是天生的娇子。

季岫白站在窗边,盯视着坐在里面的女人。

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同他碰上。

眉眼冷峭,五官线条漂亮到令人咋舌,但许禾柠的脑海里敲响了警钟。

她怕在他面前,想要蒙混过关太难。

季岫白走向另一侧,寒冽冷风同他一道鱼贯而入。

他就坐在许禾柠的边上,冲她伸了手。

她赶紧把玉佩交到男人手心,他手指握住,许禾柠被一股子细细麻麻的痒意击中,心脏在收紧。

季岫白将玉佩举高,侧脸如刀削一样的冷冽。

“东西是真的。”

他目光探过来,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人是真是假。”

第2章 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她五指收紧,用力碾了碾。

“你要不信,也行,就当我是来完璧归赵的。”

季岫白盯着她软糯的耳垂,像是一颗小豆苗刚长好了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嫩尖尖,但眸子里的坚强,比她这张脸还要明艳。

他指腹在美玉上摩挲,“要想证明也容易,爷爷说那小姑娘后颈上有颗红痣,我看看。”

季岫白突然欺近,焚香时染上的檀木香气淬了许禾柠一脸。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后颈洁白,像只被惊吓到的兔子往旁边躲去。

“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吓成这样。

许禾柠确实对男人没什么好印象,她的漂亮从来没有给她开过绿灯,只会招来无尽的麻烦。

“你的司机不是男人吗?刚才是他带我过来的。”

前排负责开车的人手掌一紧,真是无辜中枪,这很侮辱人的好吗?

许禾柠知道季岫白在诓她,她跟周倩一张床上睡过,一条河里洗过澡,周倩脖子后面哪来的痣?

“看来我来错地方了,我没长痣。”

她说着要去开车门,许禾柠在车门上左摸摸右摸摸,但让她尴尬的是她不知道怎么开。

季岫白拉扯一串佛珠,橡皮绳被扯到最大,再收回去,再扯。

许禾柠想那珠子怎么不崩他一脸呢?

“啪嗒——”

绳子果然断了。

老天开眼。

佛珠四处迸射,落在车内铺置豪华的地毯上,落在许禾柠并拢的腿间,落在她敞开一半的上衣内。

外套拉链正好扣在胸部往下的位置,珠子跟长了眼似的,挺会挑地方。

许禾柠不动声色,在胸前拍拍,珠子居然没有掉下去。

季岫白眼里波纹荡漾。

啧。

司机一脚油门开出,将她带回了季家。

南安城季家的小淮园,象征权势和威严的两头高猛雄狮在门口站着岗,车子往里开,跟游园一样带着她兜了大半圈。

车停定,管家过来开车门。

季岫白先下去,许禾柠赶紧跟他一个方向挪下车,免得一会又不知道在哪开门。

“爷爷知道了吗?”

管家冲许禾柠看了眼,“还没跟他说。”

季岫白人高,管家那把伞撑得勉强,几人站在偌大的院子内,许禾柠一点遮蔽物都没有。

她盯着脚底下的一块砖,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渴望,小淮园一张张不起眼的瓦片铺在她的脚下,都极有可能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许禾柠很快被带到一间屋内,和她想象中的认亲不一样。

季老爷子躺在床上,像是弥留之际。

“总算找到了,快……快过来,让我瞧瞧。”

许禾柠来到床前,“季爷爷。”

“一路找过来辛苦了吧?你父母呢?有没有陪你一起来?我得好好报答他们……”

许禾柠马尾被水沾湿后成了一大束,雨水还在顺着她的发尾往下滴。

“季爷爷,我是自己来的,我爸妈半年前死于一场火灾,我实在活不下去,这才……”

可怜的孩子。

周倩救人的时候,不过才十几岁,那会她营养不良,一米三不到的个头,现在是长成大姑娘了。

老爷子瞅着这眉眼,不过就是白了点,眼睛大了点,但女大十八变。

“上次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愿意说,这回能告诉爷爷了吗?”

“季爷爷,我叫许禾柠。”

老爷子心疼得不行。“柠柠,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他还有很多话要说,但身体明显撑不住。

季岫白冲许禾柠看了眼,“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

“好。”

她忐忑地候到外头去,她不确定她这样能不能过关。

也许,他们会想尽各种办法来试探她。

从许禾柠顶替了别人身份的那日起,她就已经被放在了随时会被人拆穿,任人宰割的位置上。

爷孙俩在屋里说了好一会话,季岫白才出来。

廊檐间落着雨,季岫白的视线落到许禾柠身上。

他眼神跟方才相比,有了些许的变化。

“你先回房休息下,吃晚饭的时候会有人叫你。”

“好。”

管家带了个丫鬟来,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叫苏晓。

小淮园内有专属的电梯,苏晓带她去了五楼。

“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床头的座机按9,就能找到我。”

“嗯,谢谢。”

她坐在床边,摸了摸床上新铺的蚕丝被,被子好软,又薄,许禾柠起身后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了。

她顶多也就在这借住一两晚,没必要把这么好的东西弄脏了。

这场雨就没停过,到了晚上,苏晓过来请她下楼用餐。

晚餐设在小淮园的一个偏厅内,许禾柠推门进去,见里面就只有季岫白在。

餐厅内摆了张高档的红木桌,虽然就两个人吃饭,但菜几乎装满一小桌。

“坐。”

季岫白示意她入座。

“季爷爷呢?”

“他身体不大好,在房间已经吃过了。”

许禾柠坐下来,一整套餐具齐全,佣人过来端了一碗水给她。

她正好有些渴了,倒过谢后,捧着碗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碗。

“噗嗤——”佣人没忍住笑了。

许禾柠不解地冲她看看。

“这是给你洗手的。”

“……”

许禾柠没有丝毫的窘迫,反而抬起琉璃弹珠一般清澈的眸子看向佣人。

她笑起来嘴角带个梨涡,像是七月最甜嫩多汁的小梨子。“比我家的井水好喝多了,很干净,洗手多浪费呀。”

季岫白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纯粹就觉得这水挺好喝的一样。

“那把我的洗手水也给你喝。”

“那倒不用,小九爷自己尝尝吧。”

这姑娘,身上肯定是有刺的,只不过挺能隐藏。

餐厅的窗开着,雨水淅淅沥沥溅在窗台上。

她饿极了,没有客气地拿起筷子。

季岫白靠在座椅内,端详着对面的女人。

她即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一股如狼般的逼视,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将她拖进深渊。

“爷爷一直在找你,动静那么大,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许禾柠眼帘都没有抬一下。

“出车祸的地方,距离我家有点远。”

他这么望过去,只能望到她光洁的额头,“当年去喊救护车过来的人,真是你吗?”

第3章 拿钱羞辱 许禾柠味同嚼蜡,慢慢抬起头,迎上男人充满审视的目光。

“小九爷不在那辆车上,是真的很幸运,要不然可能就命丧当场了。”

他这么怀疑她,一听就是有怨气。

季岫白架着双腿,“怎么别人都能救过来,我就活不成呢?”

许禾柠身形笔挺,“因为车里已经五个人了,你要是在,肯定只能挤在后座没有安全带,车翻了,第一个就把你压得……”

稀巴烂。

车里的人数对上了,季岫白打住她的话,这小嘴里挺能出晦气话的。

“那年冬天很冷,大雪封山,爷爷带了奶奶和叔叔出门,没想到遭人暗算,车子跌下山谷,司机当场死了。”

这故事的后半段许禾柠也都知道,周倩跟她说过。

周倩去后山采药,恰好就遇到了奄奄一息的他们。

手机没信号,车里的人被卡得动弹不得,还有人腿上被扎个窟窿,不及时救助随时会死。

“对,零下十几度,车窗都碎了,有个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

许禾柠很佩服周倩,没想到她能磨烂了鞋子步行将近二十公里,去镇上找来了一辆救护车。

没有她,那一车人都会活活冻死在深山里。

季岫白漠然的目光投在许禾柠身上,看不出是相信她,还是依然在怀疑。

“你当时那么小,是怎么说动救护车跟你跑一趟的?”

毕竟还是个孩子,再说偏远地区出一趟车不容易。

许禾柠记得周倩说过的每个细节,“医院里的人不信我,要赶我走,我给了他们一块沾满血的手帕他们才信的。”

那帕子是季奶奶的,错不了。

老爷子当时摘下了一块玉佩送给周倩,并跟她交了底,他是南安城季家的当家人。

可惜周倩不懂什么南城北城,只想着再不回家喂猪要被打死了。

她把玉佩往兜里一揣,就先走了。

许禾柠交代完,拿了筷子继续吃,“你要实在不信,吃了这顿饭我就可以走。”

“走,你还能去哪?”

他话语里带出残忍的,血淋淋的现实。

许禾柠望着窗外被雨打得弯了腰的芭蕉叶,就像此时她的处境一样。

季岫白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几张纸,他起身后走到许禾柠身边,将手里的纸摊开放到她面前。

“签了吧。”

许禾柠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刻。

季家这样的权势,想来也不会太小气。

她拿了那几张纸在手里,一眼扫过去,呼吸却骤然一紧。

许禾柠惊愕地抬头,望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识字吗?”白纸黑字,很好理解。

“协议结婚?”

“这是爷爷的心愿,他找了你这么多年,自然要把最好的都给你。”

这完全偏离了许禾柠设计好的路,这所谓最好的东西,不会就是他吧?

可她只想要钱。

“我不需要这么大的回报,再说小九爷的婚事哪能这么儿戏。”

季岫白走了回去,坐回到椅子上,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松垮,将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衬得一览无遗。

“我们可以假结婚,爷爷没有多少时日了,你做一年的季太太,事成之后我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许禾柠听完就觉得荒唐。

“我不……”

但拒绝的话只说出了一半,季岫白让她好好考虑。

“你之前为什么不找过来?还不是因为现在走投无路了,你要不愿意,立马就能走。”

季岫白说着,又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一沓钱。

他将钱放到餐桌上,随手一转,那一万块钱堪堪到了许禾柠的面前。

“你辛苦找过来也不容易,这就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季岫白嘴里轻飘飘地念出这四个字,看来‘救命之恩’也就值这一万块钱了。

可这点钱对许禾柠来说,远远不够。

季岫白也看出来了,他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这是嫌太少了?那你说说,想要多少?”

她要活着,可也要脸面和自尊,这东西一旦连自己都不要它了,旁人可不就上赶着来践踏吗?

“我想有个住的地方。”

“城中村合租的房子,一个月可能也就几百块。”

言下之意,这一万是绰绰有余。

许禾柠五指下意识攥紧,食指不停在掐着自己的虎口处。

这般历经沉浮的男人,这种事早就看得明白,她极力压制窘迫,他的逼视,似乎要压得她抬不起头。

“再说我相信许小姐当年选择救人,也不是奔着讨要好处来的,对吗?”

许禾柠心脏一阵麻木尖锐的痛。

她像是溺水的蝼蚁,更像是为了活命不顾一切想往上攀爬扭曲的蛆虫,她吊着最后的一点脸皮,想给自己讨一条活路。

“我临走前,想跟季爷爷告个别。”老爷子总不至于这样不近人情。

“不必了,”但季岫白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爷爷身体不好,早就歇下了。外头雨大,你出门时问管家要把伞。”

这就等于是下了逐客令。

可让她做一年的季太太,她不愿意。

许禾柠心里也清楚,季岫白压根就看不上她。

她好不容易跳出了陈深那个虎穴,不想再入狼窝。

许禾柠拿了那一万块钱,转身走了出去。

管家还在外面张罗着让小厨房再备两个菜,眼见许禾柠离开,他赶紧进了餐厅。

“小九爷,许小姐这就走了?”

“嗯。”

“那明天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若早起见不到许禾柠,老爷子恐怕要疯。

季岫白起身走到了窗边,连绵雨丝随风挤进来,空气中夹杂着湿润的粘稠,“她无父无母,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她走不远的。”

他吃准了这一点,侧目望向旁边的管家,“再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欲擒故纵?”

许禾柠现在拒绝,要么就是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还在垂死挣扎,要么,就是想要得更多。

她走出小淮园时,没有人拦她,也没有人递一把伞给她。

许禾柠将那些钱塞在包里,怕包被淋湿,只能紧紧地护在怀中。

冷白的路灯竖在不远处,雨在光线底下纠成一张细密的网,她站定了脚步,却发现自己连个酒店都不敢去住。

万一陈深查到了,追过来怎么办?

许禾柠站到树底下去躲雨,她跑出来前没来得及和奶奶说一声,那边可能已经担心地在到处找她了。

许禾柠摸出手机,隐藏了去电号码后,拨出了一串的数字。

*

许禾柠大伯家。

围墙门关着,拴在门口的狗吃了药,正在昏迷中。

夜色缓缓地潜入院中,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跪在地上,正瑟瑟发抖。

一栋二层的小楼亮着灯,客厅内坐了个人。

陈深低着身,手肘撑在大腿上。

他衬衫外面披一件外套,整个人笼罩在晦暗不明的光晕中,守在门口的小弟往里面张望眼。

许禾柠逃走后,陈深脸上的桀骜不驯慢慢变成了浓浓的杀气。

他手里拎着个酒瓶,空瓶子在指尖晃荡。

“叮铃铃——”

旁边座机的声音,格外刺耳。

陈深握紧瓶子,犹如苦等猎物上钩的狩猎者一般,眼里透着兴奋的劲。

第4章 谁都做不了她的绊脚石 他手放到话筒上,但是没有接起来。

陈深朝外面的人使个眼色,那小弟快步走到院子里,没过几秒就拽着许禾柠大伯的衣领,将他连拖带拽进屋。

“要真是她的电话,你知道应该怎么说!”

男人被推得撞在茶几上,他不敢去看陈深,只得拿起了电话。“喂。”

对面能听到清晰的下雨声,但是没人说话。

“是柠柠吗?”

许禾柠声音放得很轻,可还是被陈深听到了。“等奶奶回来后,你跟她说一声我跟朋友出去打工了,刚安顿好,让她不要担心。”

大伯看眼陈深的脸色,两腿禁不住打颤。

“你奶奶这几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许禾柠一点没有意外的样子,陈深就已经猜到了,人是她安排躲出去的。

她很谨慎,丝丝缕缕的呼吸声钻透了话筒。“我改天再打回来。”

陈深立马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擦出突兀的噪音,他一把接过了话筒。

许禾柠听到了这声异响,下一瞬,便是男人沙哑的嗓音传来。

“许禾柠,你敢挂试试!”

陈深眉眼薄厉漆黑,身上衣角垂在他精瘦的腰际,他的那股子狠劲,都绷在那张冷酷的脸上。

“陈深,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就不该心慈手软,就该用枕头捂死你。”

陈深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握着话筒而绷起,“你别忘了,你在这还有亲人,你不回来,我能让他们好受?”

他的威胁声传到许禾柠耳朵里,陈深说出这样的话,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可生门和死门同时向许禾柠打开,向生的那扇门她也是第一次触摸到,即便还没推开,但足够让她飞蛾扑火。

“你少来这套,我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许禾柠眼神清醒,即便语气柔软,却透着与他争锋相对时丝毫不输的狠劲。

“陈深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许家买来的孩子,他们也算不得我的亲人。”

陈深的脸映在桌上的一面铜镜中,棱角分分明明,“你来真的?”

“我为什么要为了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回去送死?”

灯光将陈深面上的表情,割得四分五裂,他拿起酒瓶用力砸在了许禾柠大伯的头上。

那突来的闷响声伴随着凄冽的惨叫声,一一传入许禾柠的耳中。

“啊——”

鲜血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男人的头顶往下挂。

整个眼里都是血,半张脸都红透,男人抱着头跪下身去,“柠柠,你快回来,你难道要看着我们死吗?”

陈深将剩下的半截酒瓶丢在他脚边。

“听见了吗?”

“呵——”可那头传来的,却是许禾柠冷到蚀骨的声音,“你帮我问问我大伯,他还记得我小时候去他家玩,他把手伸到我衣服里的事吗?”

屋里是漫长的沉默,站在旁边的小弟胆战心惊地望向陈深。

许禾柠比任何人都冷漠,“陈深,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谁都做不了我的绊脚石。”

嘟——

电话被挂断。

大伯小心翼翼抬头,却发现自己被一双眼睛给钉住。

陈深眼底没有一丝的光,像是恶鬼,男人眼皮上已经凝结了一层血痂……

“不,不要——救命!”

*

许禾柠身上都湿透了,几层薄薄的布料黏在肌肤上。

路边有辆车经过,落下了车窗。

“美女,去哪啊?”

看着不像是出租车,许禾柠没有理睬。

那人居然推开车门就要下来,“你家住在哪?哥哥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许禾柠刚走出去两步,就被人拽住手腕,“看你淋成这样,我心疼……来,上车……”

她用力将手挥开,朝着不远处指去,“不用了,我家就在那。”

“小淮园?”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圈,继而讥笑开,“你住那?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他就差把‘你也配’甩在许禾柠的脸上。

男人还想去拉她,许禾柠避开了,她抱紧手里的包快步朝小淮园的方向跑去。

那人没有离开,而是上了车,车子不紧不慢地跟着许禾柠。

小淮园的院门紧闭,她踏出了季家这座保护笼,她不光难以生存,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等着将她撕碎的一众人。

车里的人开了远光灯,灯光罩住许禾柠的身影。

他探了个脑袋出来,“有本事进去啊,杵门口算什么本事,你还不如乖乖跟我走……”

风声夹杂着雨声,一场雨把她彻底浇醒了,许禾柠浑身湿透,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陈深今天可以用大伯威胁她,那以后,就一定会把主意打到奶奶身上。

她不该就这么走的,季家的庇佑远远比钱来得更有用。

许禾柠用力地拍向门板,拍得手掌通红。

沉重的朱红色大门缓缓被人拉开,季岫白从宽敞的门厅处走来,身上没有浸染到一丝一毫的湿意。

“酬金不是给你了吗?许小姐还有哪里不满意?”

她身上的布料贴紧,粗糙的胸衣被勾勒出明显的轮廓,白团圆而饱满。

车前的灯光漏在季岫白的皮鞋上,许禾柠没有擅自踏进去,“我想留下来,刚才的那张纸,我签。”

“怎么出去了一小会,就想通了?”

门外和门内依旧是两个世界,许禾柠的身后群狼环伺,而季岫白的身后……

安定、富足。

“因为我想想,一年时间也不是那么难熬。”

她冷得不禁打了个寒战。

是啊,不过出去一会的时间,可许禾柠淋了满身,雨水流到嘴里都是涩味。

季岫白目光从她胸前收回,神色淡淡地望向管家,“还不迎少奶奶进去。”

第5章 不怕水里下了药吗? “是。”管家急忙上前,“少奶奶,请。”

不远处的那辆车里,男人还在等着捡漏,等他看见许禾柠抬脚往里走,他赶紧关了灯。

季岫白那道身影立在那,足够给人致命的压迫感。

许禾柠回头时,就看到那车飞快地在往后倒,就好像意识到闯入了不该闯的地儿一样,慌乱且又满怀敬畏。

这南安城的小淮园,是比她求神拜佛还有用的安全所。

管家叫了苏晓来,让她带许禾柠回屋洗澡。

“你怎么淋成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苏晓给她放好热水,“我找了套新的睡衣给你,先将就穿一下。”

“谢谢。”她从上到下全部湿透,狼狈至极,就连脚底下都能看到一团清晰的水渍。

等她出去后,许禾柠锁了门,这两天就跟将她绑在了过山车上一样,她洗完澡倒在床上,手摸向脖子里的玉佩。

上天给她的都是死路,只有这次她借了周倩的运,哪怕争到的活路比缝隙还要狭窄,她也要拼了命往前挤。

许禾柠熄了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楼上再也没有老鼠肆意逃窜的声音了。

更不用怕上洗手间的时候,养父那双三角眼会在锁孔里偷看她。

她怕就怕睡了这一晚,明天会被打回原形。

第二天吃过早饭,季岫白带着许禾柠出门。

今天就得把结婚证拿回去,证可以作假,但结婚照还是得拍。

两人坐在一起,摄影师脑袋从相机后面钻出来,“你们确定要隔这么远?结婚可是大喜事啊。”

季岫白往她这边靠,触到了许禾柠的肩膀。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不情愿的样子。

“新娘不用这么紧张地绷着,来,笑一笑。”

许禾柠扯了抹假笑。

男人扭头看向她,“这个婚,是谁逼你结的吗?”

许禾柠这下笑得更难看了,“见谅啊,我天生不爱笑。”

照片拿回去后,被贴在了假结婚证上。

晚上用餐时,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被管家推出来。

他手里捧着结婚证在看,“多好的一对,郎才女貌,以后柠柠就是我们季家的人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报恩方式了。

让她有所倚靠,让她不再吃一丁点的苦,毕竟人命债是最难还的。

“小九爷,洞房布置好了,给少奶奶置办的东西都送到主卧去了。”管家说完,便让厨房上菜。

洞房?

怪不得回来时,许禾柠看到小淮园门口挂起了红灯笼,就连两头石狮都戴起了大红花。

季岫白比她善于隐藏情绪,嘴里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知道了。”

管家叫了家里的佣人都过来,将准备好的红包递给许禾柠,“少奶奶,让大家都沾沾您的喜气。”

季家出手阔绰,红包塞得又鼓又满,拿了红包的佣人们也算是认了主。

客厅内此起彼伏地喊着,“谢谢少奶奶。”

“祝少奶奶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祝少奶奶三年抱俩。”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上楼准备休息的时候,管家推着轮椅跟他们一起进了电梯。

许禾柠跟着季岫白来到卧室门口,她往后小心地看了眼,爷爷居然还跟着。

他不是不住在这一层的吗?

管家得了老爷子的指示,笑眯眯地上前道:“小九爷,少奶奶,春宵一刻值千金,手机你们今晚就用不上了吧?”

“什么意思?”季岫白看着管家将手伸到面前来。

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开了口,“我让他收的,有意见跟我说。”

话音落定,老爷子就按着胃部直哼哼。

许禾柠赶忙将手机拿出来,乖乖递给了管家。

反正这手机还是苏晓昨晚给她的,里面一点秘密都没有。

管家又上前步,季岫白尽管不情愿,但还是给他了。

许禾柠抬头轻睇眼,就看到管家冲屋里挤了个眼色,然后很快扯出抹笑,“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歇息。”

他说着推了老爷子离开,季岫白想到了什么,快步进屋,“把门关上。”

许禾柠关门往里走,就看到男人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桌上放了一些水果,还有两杯倒好的水。

她正好渴了,走过去拿起一杯。

季岫白直起身时,就看到她已经半杯下肚了,他话里颇有些深意,“这水你也敢喝?”

许禾柠咳了一声,差点吐出来。

“不……不行吗?”到了这不是安全的吗?难道还会有人下药?

季岫白看她脸色晶莹剔透的白,他眼里的玩味更重,“可能爷爷怕我们放不开,所以……”

水里加料了?

许禾柠忙将杯子放下,转身就要往外走。

只是才走了一步,就被季岫白扣住手腕,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脸颊开始滚烫,呼出来的热气让她面露惊慌。

“你去哪?”

陈深给她吃过那种药,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的滋味生不如死,要不是她涕泪横流的样招来了陈深那么一丁点的怜惜,她肯定就遭了殃了。

“你放开我,你说好的,我们只是……”

季岫白没给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手掌捂向她的嘴。

但许禾柠的身体记忆太过深刻,她挣扎得厉害,手使劲在他胸前推搡。

季岫白右手按到她颈后,脸贴近许禾柠,鼻息染红了她的耳垂,她在他怀里犹如一朵颤栗着盛开的娇花。

“别乱说话。”季岫白话音落定,就被她张嘴咬住了虎口。

他吃痛的声音钻到她耳朵里,许禾柠紧张得想摆脱他的手,她红唇微张,舌尖无意间舔过被她咬出牙印的地儿。

他微凉的皮肤上,湿湿黏黏的。

季岫白再度开口时,薄唇贴在她耳垂上,好烫,烫得他想一口咬上去。

“屋里放了监听器,有些话想好了再说。”

许禾柠渐渐安静下来。

他松了手,灼烫呼吸扫过许禾柠的脸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嘴唇擦到她的唇瓣,他视线睇落……

许禾柠衣服有些松垮,布料轻薄,那地儿很挺。

料子拢不住的丰满,不知道一手一个够不够?

他小腹处紧绷,手掌挪开,一道银丝从许禾柠的嘴角处拉开。

这比最烈的春药还要让人心生邪念。

“那现在怎么办?”许禾柠小着声问。

季岫白没说话,有些出神。

许禾柠注意到他的目光,她跟着低头看眼,灯光抚过胸脯,高而耸立。

她忙抬起手放到胸前挡着,手掌虚掩住春光。

他就说,一手一只,不够握。

第6章 他,今晚有点骚 s许禾柠往后退开,看向他的眼里全是戒备。

“不用这么看我,我不喜欢吃素。”

也对,小九爷这么个风云人物,平日里喜欢的女人肯定都是波霸级的。

他走到一边去,许禾柠刚在床边坐定,就看到季岫白拿起另一杯水喝了。

她立马又要起身,“你怎么也喝了?”

水里面不是有药吗?

季岫白坐向旁边的沙发,两腿交叠,“我渴了。”

他刚才不过就是逗她的,老爷子心疼这个小恩人,是奔着让他们先婚后爱去的,下药这种事他才不会舍得做。

“我可不可以回我昨天那个房间去?”

万一药性发作,她可打不过一个成年男人。

季岫白手掌撑着头,眼看许禾柠脚步动了下,他也跟着站起身。

他还穿着去拍结婚照的那一套衣服,他拦在了许禾柠的面前。

“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很热?”

她其实到现在都没感觉,许禾柠摇了摇头。

她看到季岫白抬起的手放到颈间,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了一颗扣子,那手碰到了上下滑动的喉结后,还在往下走,又解掉了第二颗扣。

许禾柠脑子里警铃声大作,“你很热?”

“是,身体里面像是有把火在烧……”

老爷子的房间内,管家已经将他搀扶到床上。

他就听到老爷子骂了一声,“简直在放屁,谁给他下药了?”

他不会在装,想今晚就对柠柠做点什么吧?

“果然,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老爷子怒斥。

管家都不好意思提这一嘴,“您怎么想到给小九爷的房间里装监听呢?”

老爷子这两日精神不错,靠着床头还能说几句话。

“我不放心啊,一方面看到他们结婚,我高兴。另一方面我又怕柠柠其实不乐意,万一是那小子逼的……”

管家在旁边宽慰了两句。

“小九爷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昨晚他见证了许禾柠走出小淮园的一幕,他说这话都觉得亏心。

“我觉着他肯定对少奶奶也有好感,您听……”

老爷子竖起耳朵,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季岫白的,但那股子调性跟他平日里很不一样,怎么听着有点……

骚?

“我是不是热得脸都烫了,你摸摸?”

许禾柠从昨天找来,到今日的‘领证’结婚,全程都是被季岫白安排、压着,她但凡有点想法刚冒头,就被他给无情掐灭了。

这会,反正协议也签了,这少奶奶也当了,她也不用再战战兢兢地。

“摸就摸——”

老爷子手捂向胸口,看看管家。

管家也看看他,大眼瞪小眼。

老爷子:“这……管还是不管?还是……不管。”

“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这叫夫妻情趣。”

好的,那就不用管。

许禾柠果然胆大包天,将手贴到季岫白的脸上,她手心干燥冰凉,看着灯光坠落在男人的眼皮上,一道暗影投射在高挺的鼻梁处。

这么近距离看,季岫白比画里面走出来的男明星还要好看。

有钱人不知道都用什么涂脸的,皮肤细腻到不见毛孔。

许禾柠拇指在他眼角下轻抚摸,手感真好啊。

“摸着舒服吗?”

男人的声音落在她头顶。

老爷子和管家:“……”

“赶紧关了,不听了,睡觉。”

“是。”管家赶紧处理,毕竟他们年纪大了,听不得太刺激的话。

季岫白拉掉许禾柠的手,他不是第一次被女人撩拨,算起来要数面前的人最没技巧,动作也少得可怜。

可过程不重要,结果有用就行。

他视线落下去,还好穿着黑色的西装裤,能压一压,只不过布料凉薄,那地儿禁不起细看。

许禾柠莫名其妙地看他走向了浴室,“你的那杯水,应该也没问题吧?”

“放心,就算有问题也不会碰你。”

……

晚上,两人躺到一张床上,被子却只有一床。

谁先抢到就是谁的,许禾柠将它全裹在身上后,背对季岫白绷着身子躺好。

她起先神经是紧张的,后来架不住困意袭来便睡着了。

她在梦里面看到了周倩。

周倩一身喜服从轿子里跳出来,许禾柠顺着山路一直在后面追。

眼看她要跳下去,她很想拉住她,许禾柠跑得快了,被树枝缠住脚狠狠地摔在地上。

“倩倩,不要跳,你可以拿着玉佩去找季家的。”

“他们会帮你,相信我。你家欠的那些债都不算什么,季家很有钱,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有钱,他们还会对你很好,一直在找你。”

“倩倩,活下去好不好?”

“我们一起去外面看看,家人不好,那我们就不要了,谁规定了你就必须要给他们抵债的?”

你到外面走走之后就会懂了,这里的楼比最高的山还要高,人都是向死而生,谁都没有下辈子,那为什么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周倩站在崖顶,风吹掉了她的喜帕,露出一张苍白而绝望的脸。

有一条路,遇山则开山,逢水则渡河,倦鸟不知返,于是便有了迷途。

“柠柠,是我自己懦弱,是我不想活了……”

周倩背过身去,纵身一跃。

许禾柠疯了一样地爬起来,“我已经找到那家人了,我找到生路了,别跳,回来……”

季岫白看向旁边,她肩膀战栗颤动,身子缩成一团,应该是做噩梦了。

他起先没管她,但许禾柠似乎陷入噩梦中根本醒不来。

季岫白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这才看到她泪流满面,鼻子都哭红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哭成这样,嘴里却一点声音没有发出来的。

这是有多能忍?

许禾柠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怕被人拆穿了,怕被陈深抓回去,怕落得个比周倩还要惨的下场。

“许禾柠。”

她迷糊睁开眼,没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她只是伸手抱了过去。

一把好腰,精瘦有力,许禾柠觉得还不够,缠紧双臂抱得更紧了些。

她整脸的眼泪鼻涕都糊在了季岫白的身前。

人就跟打洞的地鼠一样,不停往他怀里钻。

对许禾柠来说,旁边这个不是男人,是一根救命稻草,她要使出浑身的劲把他缠住、抱住。

她两腿都用上了,一个不小心动作大了些。

弯起的膝盖顶到了季岫白的……两腿间。

第7章 做软柿子,会被人捏 被撞到了,还挺疼。

季岫白嘴里轻嘶了声,许禾柠这才像是被人拉回了魂,怔怔抬头。

“不好意思。”许禾柠松手坐起来,又看了眼季岫白身前的湿渍,“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被她弄得这么脏,他肯定受不了。

许禾柠先下床去洗把脸,掬了一把水扑在面上,她眼睛哭得有些红肿,双手撑在洗手台的边缘处,脑袋垂着。

她明白梦里面周倩的那句活不下去了,是什么意思。

毕竟生在那样喝人血的家庭里面,即便有人帮扶,也免不了被榨尽最后的一点肉和血。

就像他们找到周倩后,知道她没救了,不顾她满脸满身的伤,就迅速给她配了阴婚,卖了个好价钱。

季岫白脱了上衣进来,见许禾柠背过身,手迅速擦向眼角。

昨晚那么逼她,她都一滴眼泪没掉。

许禾柠刚要出去,就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拿套衣服进来。”

他走向里头,打开了热水,拎着领口将衣服往上脱。

劲瘦的腰线没入裤腰之中,背部肌肉的线条感沾了水后越发清晰,她赶紧出去,在衣帽间找了套睡衣给他。

浴室的门没关,许禾柠将衣服放到洗手台上,她不是有意偷看的,可余光还是看到水珠贴着男人的手臂往下滑。

他就脱剩下一条内裤,两腿笔直修长。

屋内蒸腾着窒闷的热意,她快步回了房间。

季岫白洗完澡出来,见她又在床上躺着了。

他坐在床沿处,床明显往下凹陷,“明天家里会来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禾柠听到这,转过身来,“会为难我吗?需要我忍着一点,还是……”

她看到季岫白的眉峰已经皱起,有些人自带凛冽的气场,只消一眼就能让人望而生畏。

就像许禾柠在昭隐寺的门口初见季岫白,对于他面相的惊艳一下就被他骨骼轮廓撑出来的侵略感给掩盖过去。

“不需要。”

他掀开被子躺下来,“明天要是再敢哭哭啼啼,你就滚出去。”

“……”

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

许禾柠抓紧被角一拽,躺向了另外半边。

第二天,季岫白先下了楼,苏晓敲门后进来伺候。

“少奶奶,您的护肤品都送来了,一会我替您敷个面膜,还约了人上门给您做指甲。”

许禾柠坐在床边没动,她现在也只能从苏晓的嘴里问出点什么,免得一会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他说今天会有人来,都有谁你知道吗?”

苏晓面容难得的严肃,有些替她担忧,她望向门口,见季岫白不在,这才过去跟许禾柠八卦起来。

“其实都是季家的人,小九爷有一位大伯,一位叔叔,还有个小姑。”

“那我公公婆婆呢?”应该也会来吧?

“嘘。”

苏晓听到这,赶紧打住她的话,“他们的灵位在祠堂摆着呢。”

许禾柠噢了声,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季岫白昨晚说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可想而知跟他们的关系不好。

“那季家,是爷爷当家吗?”

最厉害的那个应该是老爷子吧?

“不,现在是小九爷当家,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听他的。”

许禾柠听到这话,不由将腰杆子也挺起来些,那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小淮园的祠堂外面,雨势停歇,清晨的阳光挤过云层遍布在檐下的半扇窗子上。

屋里坐满了人,季岫白净手上香,檀木香气萦绕在平整的袖口处,一左一右坐着的大伯季元柏和小叔季博韦神色不明地对望眼。

“岫白,你这婚结得也太突然了,”开口的是小姑季锦辛,“人才找到,你就娶了,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

许禾柠进来时,看到季岫白在堂中最靠前的椅子上坐着,即便一屋子的长辈在,但他们也只能分坐两边。

他漆黑的瞳仁望过来,铺天盖地都是久居上位者的强大气势,季岫白此刻的眉眼被他的深刻五官衬出了侵略性,薄唇直直地抿着。

众人听到脚步声,几乎同时回头朝许禾柠望去。

那种乡野之地,居然能生出这样标致的姑娘。

苏晓给她挑了件新中式的月色旗袍,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单薄的布料贴在身上,胸部线条浑圆饱满。

巴掌大的一张脸,美目流盼,似一汪清水。

“呦——”

靠近门口的堂弟毫不掩饰地打量,眯着一双眼,恨不得将手伸进许禾柠的衣裙里去亲自丈量。

许禾柠眼角弯弯冲他笑,薄唇轻掀,似乎说了句唇语。

旁人都没留意到,只有堂弟看清了。

她好像……骂得很脏?!

她走到季岫白旁边的椅子上,刚坐定下来,就听季锦辛声音尖锐着开口。

“你怎么能坐这呢?”

许禾柠作势捂着胸口,被吓了一跳,“那我应该坐在哪?”

季锦辛朝着最后边的位置一指,“那。”

眼神带了明显的嫌弃,甚至都不拿正眼瞧她。

救过季家人的命又怎样?

许禾柠什么出身,就算季岫白真的娶了她,她也还是下等人,以后看到他们到小淮园来,都得给他们端茶递水伺候着才对。

许禾柠闻言还真站起了身,季岫白余光睇见,却未阻止。

真是个软柿子。

没劲。

但她没有走到那边的位置去,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了季岫白的手,“老公,你挪下位置,跟我一起过去。”

季岫白缓缓抬起眼帘,面无神色地盯向她。

“你胆子也太大了点,那是当家人的位子!谁都不能动!”

许禾柠一听,丢开了季岫白的手臂,重新坐回到旁边,“那我肯定是挨着我老公坐的,谁赶都没用。”

季锦辛脸上的鄙夷更重,“找到季家来才不过两天,你这声老公倒是叫得顺口。”

许禾柠脑袋轻侧,笑意盈盈的,“没毛病吧?还是说你们大城市的人都不认结婚证?”

眼看季锦辛哑口无言,这时坐在旁边的小叔站了起来。

中年男子的拐杖敲在地上,他走路又快,整个人一瘸一拐地更厉害。

“救过我命的小姑娘总算是找到了,太好了……”

季博韦站到许禾柠面前,几乎没有细看,便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不对啊,这根本就不是当年的那个人。”

第8章 我娶了她,还不够? 许禾柠心里咯噔下,但是面色依然保持镇定。

季博韦伤了一条腿,当年那场车祸就属他伤得最重,要不是周倩磨破脚底找来救护车,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你居然敢冒充,管家,快找人把她给打出去!”

这种场合,老爷子早就不管了,此时的管家站在旁边,只是看了眼季岫白的反应。

季锦辛见他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的话,你是听不见吗?”

听见了,但管家不听她的。

季岫白下巴微扬,整张脸线条轮廓感很强,喉结凸起,开口时声音充满质感,“爷爷已经认下了,我也验过,假不了。”

季博韦一瞬不瞬地盯紧许禾柠的脸,“当时我在场,我这双眼睛还没瞎呢,救人的姑娘可不长这样!”

许禾柠的指甲颜色是自己选的,淡淡的樱粉色,其实跟她的本甲很接近。

她手放在腿上,指甲不由轻掐自己的腿,直到疼痛感透过皮肉传来,她这才挽唇浅笑。

“叔叔,你当时都昏迷了,你真看清我脸了?”

许禾柠说得不假,发生车祸后他伤势严重,紧靠着最后的一点意志力强撑着,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清周倩的样子。

他只想着活命,只想有人来救救他。

但季博韦如笑面虎一样,“我看得清清楚楚呢。”

“那医生把你从车里抢救出来时,说你以后生不了孩子的话,你肯定也还记得吧?”

季博韦:“……”

他脸色骤变,许禾柠没有丝毫铺垫就说出来了,他整张脸溢满难堪和扭曲,“你——”

“噢对了,叔叔,你手机滚落在草丛里,被抬上担架的时候,掉落在旁的手机壳里还藏了张照片……”

季博韦没想到都过去十年了,她还能把细节记得这么清楚。

他赶紧打住了许禾柠的话,那照片是他情人的,他不光外面养了个人,还有个私生子,只是他太太不知情。

“瞧我,忘记了女大十八变,柠柠你别放在心上,是我眼花了。”

他悻悻地退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季锦辛冲他扫了眼,真是没用,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救命之恩是要报答,不过……”

季锦辛话锋一转,“给她点钱打发走就是了,十万不行,那就给个一百万,一百万在你们那够买几套房了吧?”

“你当年选择救人,不会就是看中了能拿好处吧?”

“心思藏得够深啊,找你的时候不出来,看来是一百万都填不满你那颗贪婪的心。”

“小地方出来的人,心却比任何人都黑……你爸妈没有教过你,助人为乐吗?”

“呵,没教养!”

季岫白不会帮她,跟外面厮杀的名利场相比,季家这个战场只是兵不见血罢了。

当家人的位置有多少人觊觎着,大伯,小叔,姑姑,堂哥,堂弟……

他们拧成一股绳,妄想用这根绳将季岫白绞杀,他一路走来,靠的从来都不是侥幸和运气。

许禾柠就算只是做一年的季太太,她也得学着怎么在虎狼环伺的季家生存下去。

季岫白转头睇向身边的女人,可能是被骂得狠了,她有些承受不住,整个人看着怔怔的。

许禾柠心里想着,周倩被逼到走投无路都没想过来投奔,怕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场面?

倩倩没有她脸皮厚,她那么善良、胆小,就算她找来了季家,如今亲耳听着这样的羞辱,她也只会泪流满面,羞愤难当。

但许禾柠不一样,即便将来被拆穿了,也许会被踩在烂泥里,什么脸面和尊严都不要了,可现在不是还没拆穿吗?

“救了别人性命这样的大恩,放在我们老家都要磕头感谢的。”

许禾柠坐在那,不声不响许久,软软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可以不当这个季太太的,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把头磕了我就走。”

季锦辛难以置信地伸手指向许禾柠,“你什么东西,居然想让我们给你磕头?”

许禾柠目光抬起来的一瞬,嘴角勾起抹嘲弄,“小姑,用手指着别人很没教养,我相信爷爷奶奶是教过你的……”

此时,厅里最长辈分的人站了出来,季元柏手在桌子上轻敲了下。

“岫白,你老婆好厉害的一张嘴。”

“大伯,没人教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乱插嘴吗?”

看来季家这帮人,真没什么素养。

管家在旁边擦了擦额头处淌下来的汗。

季岫白身子这才轻动下,漆黑的眼眸看向许禾柠,高高的眉骨被刻画出几分凉薄。

“还有没有规矩?”

许禾柠嘴角一翘,金大腿得罪不起,她也就不吱声了。

季岫白目光冷飕飕的,扫视下方人群,“季家最讲究的就是规矩,所以……”

他吩咐旁边的管家一声,“备茶。”

管家忙答应下来,“是。”

季锦辛握紧身侧的桌角,“岫白你什么意思?真要我们拜?”

“小姑,”季岫白情绪收敛着,但身上那股冷意即便隔了很远都能让人感受得到,“爷爷当初可是说了,找到恩人的那一天,要带着全家去昭隐寺三步一叩首地还愿。”

“你要不愿意在这拜,那我们就去寺里。”

老爷子确实说过,可真要去了昭隐寺,一路上得被多少人瞅着看着?

管家叫佣人将沏好的茶都端过来,还有人捧着两个蒲团放到许禾柠的面前。

季锦辛拉不下这张脸,“给她拜?她也不怕折寿。”

许禾柠唇瓣轻挽起来,“小姑要是不拜,这寿就折你身上了。”

有钱人忌讳,这话好似把季锦辛给吓住了,她在昭隐寺还供着长明灯呢,不就想活得长长久久吗?

季岫白起身时,修长的身影被拉出长长的一道,看着高高在上,且又漠视一切。

“开始吧。”

他语气强硬,漆黑狭长的眼睛睇向众人,眼峰锋利如狼,季岫白开口了,现场没人再敢说个不字。

季锦辛语气颤颤的,“既……既然都要拜,那你也得拜。”

许禾柠眉角轻动,想到那个画面还挺期待。

不过季岫白冷淡且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娶了她,还不够?”

第9章 有点同情她 把他给能的。

季岫白走到外面去,跨过一个高槛,转身望向屋内。

许禾柠身后的祭台上,香火萦绕,那些年轻的同辈们也不情愿,但都被家里人按住了。

季博韦率先拉着自己的太太起身,“理应一拜,她不光救了我的命,还救了爸妈的命啊。”

管家站到季岫白身侧,见他眉头皱拢,想要给他递烟。

“不用了。”

季岫白盯着屋内,许禾柠坐在那,全身透着委屈又不屈的劲。

季锦辛刚才的话很难听,许禾柠是有血有肉的人,即便做好心理准备,但那些话语仍然像细丝一般勒紧她的心脏,随着他们每一个鄙视不屑的眼神,一点点收紧。

轮到季锦辛时,她不甘地起身,“你刚说我们给你磕了头,就算还完恩情了,你什么都不要能从这出去了吧?”

门开着,庭院内的风挟裹着沁人心脾的凉钻进来。

许禾柠点了头,“是。”

“行。”

季锦辛端着一杯茶水矮下身,跪到蒲团上,将杯子递到许禾柠面前。

许禾柠刚要伸手接,就听到季锦辛压低声音道:“岫白娶你,是因为爸答应了要把香港归季家所有的珠宝行全部交给他……”

那是老爷子手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

她期待着许禾柠脸上透出苍白色。

但这又关许禾柠什么事呢。

老爷子要不给季岫白好处,他能娶她?

许禾柠手摸到杯沿,却没有拿在手里,而是用手背挡了下。

季锦辛已经松手,那杯子被拍到她胸口处,里面的茶水全部泼在她身上。

许禾柠眼底擦出一秒的亮色,“你也想要那些珠宝行吧?完了,我有点同情你。”

这辈子都没戏了。

“啊——”

季锦辛被烫得尖叫。

许禾柠变脸很快,立马起身,用手去拍她被烫得通红的胸口,“小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接稳……”

“你是故意的,你要烫死我!”

季锦辛连滚带爬地起来,在下面坐着的儿女赶紧过去,“妈,你没事吧?”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季岫白就进去了,“吵什么。”

许禾柠涨红了脸,那抹红一直蔓延到耳根,“老公,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男人表情很淡地应声,“确实不是有意的,要不然怎么没烫别人?”

“……”

季锦辛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家里的那点生意还要靠着季岫白照拂,季岫白让许禾柠坐了回去,佣人将地上收拾好,谢恩礼继续。

一屋子的人,除了季岫白,别人的茶她都喝到了。

季锦辛迫不及待提起方才的事,“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只要爷爷同意我走,我二话不说就离开这。”

季岫白往椅子上一坐,长腿伸开,高挺的鼻梁流泻下一种不怒自威感,“你们当婚姻是闹着玩的?还是小姑觉得,你能做我的主了?”

男人最后的几个字音落得很重,砸在地上仍然有声。

季元柏走过来扯住她的手臂,“走,去看看爸。”

管家领了一众人等出去,许禾柠还没喘上一口气,就听到季岫白的声音攀着她的尾椎骨和笔直的后背,正在慢慢往上爬。

“你是故意的。”

许禾柠转过身来,季岫白很难不将目光定格在她那盈盈一握的腰上。

有几个女人的身材能长成这样?一掌可控的腰,又一掌握不住的丰满……

头顶压过道阴影,许禾柠的手搭在他端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她衣着紧身,弯腰时胸侧的盘扣被撑满,扣子随时有崩开的可能性。

即便她凑到了他面前,季岫白依旧是纹丝不动,许禾柠将抬起的手掌放到他幽暗如深潭般的眼睛上。

“那小九爷能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她袖口轻蹭在男人的脸庞处,出门前苏晓往她手腕上喷了香水,淡淡的雨后窗台的味道,清新冷冽。

季岫白稍稍扬了下巴,薄唇扫过她腕间的静脉,鼻息喷灼在那一块白嫩嫩的地儿,令人心痒难耐。

“小叔说你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他说的倒是笃定。”

这种话,只够在许禾柠心里掀起淡淡的涟漪,她是被吓大的,下意识的本能就是让自己逢凶化吉。

“香港那些珠宝行很值钱吧?值钱到能让一个人狼心狗肺。”

怪不得在众目睽睽下泼了小姑一身,原来是被这话给刺激到了。

季岫白轻握住许禾柠的手腕,真细,捏上去柔若无骨,他指腹轻捻她腕间的香气,那一处嫩白被他摩挲得发了红。

“你很介意我是为什么娶你的?”

鬼才介意,只要一年以后钱给到位就行,许禾柠没那么矫情。

不过季岫白既然这么问了,许禾柠大概也猜到了什么是标准答案。

她轻敛眼角,眼尾处带出点点委屈,“有点,心里有点疼,像是被人用针扎过一样。”

许禾柠已经过了季家所有人这一关,脸上不再是死气沉沉的。

骨子里的明媚在往外流溢。

季岫白阅人无数,这种一眼假的演技实在太差。“那我给你揉揉?”

揉哪?

揉她的心,揉她的胸?

许禾柠忙将手挣开,他鼻翼前的香气流散开,男人眼底漾过些捉摸不透的失落。

*

吃中饭的时候,那些人一个没见着。

苏晓凑过去跟许禾柠八卦了两句。

季锦辛跑去跟老爷子告状,说了许禾柠不少坏话,没想到因此气得他差点吐血,直接让人将她打出门外。

“老爷还吩咐了,说未来一个月都不准他们来小淮园。”

可想而知,老爷子有多看中这个恩人了。

季岫白在外有自己的住处,这两日让人重新添置了些东西后,便带着许禾柠搬过去。

许禾柠倚靠向车窗,灯光被割裂成一道道,透过茶色的玻璃跳跃在她脸上。

她昨晚又梦到周倩了。

梦里面的周倩一直在哭,哭得凄惨无比。

许禾柠知道,她只要跟那人合葬在一起,她就永远别想得到安息。

她要想办法把周倩救出来。

但许禾柠忌惮着陈深,她只能找人去做这件事,那就意味着需要一大笔钱。

许禾柠想到这,目光不由看向旁边。

她看到了一尊闪闪发光的财神爷。

第10章 脱下来! 婚房距离小淮园很近,十来分钟的车程。

独栋的别墅伫立于深海一般的夜中,威严感十足。

从车上最先下去的是季岫白的助理,连淮。

一切的事宜他都安排好了,许禾柠跟着季岫白走到屋里,在门口处换鞋。

她脱掉高跟鞋,第一次穿成这样,很不习惯,也觉得不舒服,脚后跟都磨红了。

脚掌放到地上,许禾柠感受着透过地板的热气浸润了她的掌心。

她以为自己弄错了,抬起脚后又轻轻放回去,的真的是暖的。

季岫白走出去两步,见她没跟上,便停了脚步。

许禾柠忙穿好拖鞋跟在后面。

连淮将家里的佣人都喊过来,带着许禾柠认了一遍,“少奶奶,我让苏晓收拾下明天过来,以后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她说。”

“好。”

季岫白带她去了二楼的主卧,许禾柠还在想着要怎么开口说钱的事。

但是下一秒,她看到季岫白掏出钱夹,从里面拿了张银行卡。

这个动作怎么这么帅呢!

他将卡递到许禾柠的面前,“你拿着,想买什么让苏晓陪你去。”

她孤身一人找过来,穿的用的都是最差的,可想而知活得艰苦。

许禾柠伸手要接,不过季岫白夹着卡的两指轻弯,她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中。

“明天晚上陪我出去趟。”

“没问题。”

只要钱给到位,什么都好说。

许禾柠接了卡,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季岫白只说了把密码发到她手机上。

“我一会跟连淮出去趟,你先睡。”

“嗯,好。”

她洗完澡出来,许禾柠看眼手机,还没收到季岫白的短信。

他是不是把密码的事忘了?

她走到门口,刚将房门拉开道缝隙,就听到男人的交谈声从外面过去。

“小九爷,一会免不了要喝酒,我直接给您在酒店定了个套房。”

许禾柠没有出去,而是竖起了耳朵。

季岫白一双长腿包裹在面料高级且笔挺的西装裤内,他脚步迈得很快,声音在死寂无声的走廊上撞得七零八落。

“嗯。”

“前两天刚签下的广告模特,刚满二十,我安排她到套房等您。”

喝了酒,又那么晚了,再加摊上那么一门不情不愿的婚姻,连淮深知他主子是需要发泄的。

许禾柠大气不敢出,原来季岫白只是表面看着禁欲无情罢了。

还好,她今晚可以一个人好好睡一觉。

季岫白走到楼梯前,身子停顿下,眉间陡然扯出几分轻佻。

他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些,“不用,家里不是有现成的吗?”

他说完就往下走去,留下许禾柠在门口不淡定了。

怎么就现成的了?

这还让她怎么睡?

后半夜,许禾柠躺在被窝里,眼皮子已经在打架,快要撑不住了。

楼下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她瞬间惊醒过来,将眼睛紧紧地闭着。

一直到季岫白洗完澡躺到床上,许禾柠都如临大敌,她肩膀绷紧,后背拉直,季岫白往下躺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被子只遮到她肩膀处,能清楚地看到她穿着件白色的衬衣。

季岫白仔细看眼,有两个领子,这还是里外穿了两件的。

他伸手拉住许禾柠盖着的薄被,她不想被他看出是在装睡,只能松开了拽着的被角。

她不光上衣穿了两件,还穿了一条长裤,腰间紧紧地系着皮带。

季岫白撑直的手臂微屈,身子下沉,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看到了衬衣领子上绣着的一个‘白’字。

许禾柠一条手臂被扣住,整个人是被提起来的,长发甩在季岫白的手背处,她睁眼时看到一张阴鸷可怖的脸。

“脱下来!”

他语气阴寒,面上全是冷色,深刻的五官让他冷下来的这张脸变得充满了压迫感,危险气息十足。

许禾柠听到这句话,不会想到他是想对她做些什么。

她赶紧将手指放到纽扣上,但季岫白好像嫌她动作慢了,在她解开一颗扣子以后,他上手去拉拽。

他每个动作都带着隐忍的怒意,扣子被崩开掉在被面上,许禾柠忙去拿在手里。

季岫白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倒向大床,里面还有一件衬衣,他伸手将领子给撕扯开。

她锁骨尽露,肩头也露出了半边,脸上有种被揉虐过的凄楚感,不等季岫白发作,许禾柠已经开了口。

“对不起,我不该随便穿你的衣服,对不起。”

她原本是想着衬衫不好脱,而苏晓给她准备的大多是裙子,她去衣帽间找了一圈,自认为是找了两件他不大穿的衣服。

季岫白手掌圈住许禾柠的肩膀,因为用力,手背上的四道筋骨凸起,“没人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许碰是不是?”

确实没有。

从小到大,许禾柠好像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成年了以后,也没穿过几件像样的衣服。

养母偶尔会指着屋里那个衣柜跟她说,“里面有我不穿的衣服,你现在可以去拿了。”

许禾柠第一次见到这里的衣帽间时,大为震惊,就算季岫白每天换一套,一年都可以穿不重样的。

她真以为那些是他不穿了的。

“对不起。”

是她逾矩了。

看季岫白的反应,她就知道这件衬衫对他来说很重要,许禾柠双手放到扣子上。

“我脱,我自己脱。”

许禾柠声音发颤,手里动作不敢太大,生怕把衣服给弄坏了。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件,她将里外的扣子全部解了,许禾柠最里头就穿了件黑色的胸衣,如今衬衣完全敞开,她大片白皙的肌肤呈现在眼前。

季岫白还握住她的肩膀,许禾柠注意到他落下来的目光,她脸颊被烧得通红。

“你先松开我,让我把衣服还给你。”

但季岫白没听进去,他埋下身,脸贴着许禾柠那半边没有被胸衣裹进去的丰满。

她那里是滚烫的,季岫白的脸微凉,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他其实就已经清醒了。

衬衫上沾染了许禾柠的味道,沐浴露的香气仿佛带着淡淡的奶香。

季岫白感受着身下人的战栗,他松开她后,声音冷冷的。

“下去。”

第11章 就算是消遣,也轮不到她 许禾柠从床上下去,想去换回自己的睡衣。

季岫白满身的酒气未散,“脱下来给我。”

她也没管羞愤这回事,将衬衣的袖子往下拉,她莹白的手臂露在外面,紧接着就是线条优美的背部和腰窝,她将衬衫折在手臂上递过去。

季岫白就随手放在旁边,他躺下去时熄了灯,并未管她。

屋内尽管有暖气,但脱了衣服还是会觉得冷,许禾柠摸黑去衣帽间,她心里也挺难受的。

她性子敏感,却忘了季岫白怎么会看得上她这样的呢?

哪怕是消遣,也轮不到她的,可她却像惊弓之鸟一样。

还是在陈深手里,被吓怕了。

除了主卧,外面还有不少房间,但许禾柠没有去住。

回来的第一晚就分开睡,万一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肯定不好。

许禾柠找了床薄被铺在衣帽间的地上,一直到睡下来,心口都在咚咚地乱跳。

要不是被陈深逼得没办法了,她也不用逃出来的。

她可以把奶奶接在身边,即便睡在冷冰冰的屋子里,也比这儿好。

这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可是她在这没有亲人,甚至没有一个朋友,她过得如履薄冰。

许禾柠将被子拉高些,被角遮盖住她的鼻梁,眼睫毛轻微微地颤动后,她眼角在被子上蹭了蹭。

第二天,她醒得比较早。

许禾柠走出去看到季岫白还在睡,那两件衬衣皱皱巴巴地被丢在床上。

她蹑手蹑脚过去,将衣服拿了起来,又在床边和地上找了一圈,才将崩掉的几颗扣子全部找齐。

衬衣上都是她的味,这会还能闻到,许禾柠拿了衣服走出房间,下楼后叫来个佣人。

“请问这里有针线吗?”

“有。”

佣人朝她怀里一看,笑得很是暧昧。

果然是新婚,脱衣服的时间都等不及。

“少奶奶,您把这给我吧,我来就行。”

“不用了,”许禾柠一会还得把它们洗了,“我自己可以的,你把针线给我。”

“好,您稍等。”

许禾柠针线活做得好,将扣子全部缝上后,抱着衣服去了楼上。

她在隔壁浴室将衬衣洗干净,用吹风机一点点吹干,手掌轻熨过每一寸,以防它留下褶皱。

许禾柠回到主卧时,季岫白还睡着,她脚步声放轻去了床边,刚把叠放整齐的衬衣放到床上,就看到男人睁开了眼。

许禾柠赶紧将手缩回去,“我没碰!”

季岫白眼睛里恢复些清明,仿佛昨晚那个锋锐冷漠的人不是他,他扫了眼衬衣上的扣子,“谁补的?”

是补得不行?

许禾柠只好自己认下来,“我补的,我找了一样颜色的线,应该看不出来吧?”

季岫白撑坐起身,径自去衣帽间换衣服,许禾柠见状跟在了后面。

他走进去,看到了靠在墙边的被子。

其实他昨晚醒过一次,起来喝水时看到衣帽间的小灯亮着,他走到门口,见地上的人缩成一团,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难得带了些笑。

许禾柠将他的衬衣放回原来的位置,她刚才就已经换好衣服了,一条掐腰的黑色针织裙,除了胸前香奈儿特有的标识外,简单到没有一丝多余的点缀。

季岫白将衬衣穿进他结实的手臂,“饿了吗?”

他只字不提昨晚的事。

“还好。”

许禾柠情绪恢复得很快,自愈能力极好,如果所有的事都跟阴霾一样,如影随形,再一点点渗透进她,吞噬掉她,那她也活不成今日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被碰触的东西,季岫白也一样。

她不小心碰了,确实是错的。

许禾柠眼尾缀了些笑意,这一笑,仿佛能融掉人心上结满的银霜。

早餐很丰盛,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许禾柠吃了不少,刚放下手里的杯子,手掌就被旁边的男人握住。

她的手纤细好看,只是手心里能摸到细茧,许禾柠刚要把手握拢,就感觉到掌心痒痒的。

季岫白用指尖在她手里写着什么,等到最后一笔落定,他抬眼望向她。

“看清楚了吗?”

许禾柠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上面,“我没记,你写了什么?”

“昨天那张银行卡的密码。”

许禾柠听到这,明显来了精神,生怕自己漏记了一个数字。“你再写一遍。”

季岫白写了六个数,随后手指在她掌心内点了点。

“看清楚了?”

“嗯。”

“说一遍。”

“348736。”

事关钱,别说六个数了,后面再多两个零她都得硬背下来。

许禾柠生怕忘记,在心里多念几遍,季岫白的手没有收回,在她的掌纹处细细刮着。

他也觉得好奇,许禾柠长大的地方他虽然没去过,但也知道那里不比南安城。

也可能是山水养人,将许禾柠养得这般细软水灵。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最擅长见色起意,放着这么一个人天天睡在身边,季岫白不保证自己能忍得了几天。

只不过碰了许禾柠,终究是麻烦的。

谁知道她想要的会不会更多?

季岫白松了手,轻推开椅子起身,“晚上有朋友生日,我会让司机过来接你。”

“好。”

能配合他的,许禾柠都会尽量做到。

上午的时候,苏晓提着行李过来了,她带许禾柠去附近兜了一圈,去商场教她认了一圈奢侈品的牌子。

“你以后跟小九爷出去,要了解的东西还很多,不过不着急,慢慢来。”

许禾柠刷了季岫白的卡,买了不少,还给苏晓也买了几套好看的衣服。

苏晓一个劲推脱不要,但许禾柠太清楚不过了,她身边急需要一个能向着她的人,苏晓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晚上,司机过来接了许禾柠,到达目的地后,并没有送她进去。

“少奶奶,小九爷在808包厢,他们都到了。”

“好。”许禾柠说了声谢谢,抬步往里走。

欲念横生的南安城,像这样的销金窝数不胜数,有人纸醉金迷,有人走投无路。

许禾柠站在门口,感受着自己的某种欲望正在汩汩地升涌,在无声无息吸引着她赶紧彻底地从以前的生活中拔除干净。

包厢内,坐着的几个都是季岫白的发小。

他们正肆无忌惮讨论着他新婚的妻子。

“一个村姑,她也配?”

第12章 染指了没? O“老爷子怎么想的,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

大可以给她用不完的钱,而没必要去搭上季岫白的下半辈子。

“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是不是小黑炭一个?性缩力十足吧?”

他们跟许禾柠素未谋面,也不了解她,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觉得这两人不配。

季岫白,光是名字摆在这,就够多少豪门权贵眼巴巴凑上前,将最好的姑娘送到他面前供他挑选。

可如今了,就为了一个恩情,不值啊!

许禾柠站在门外,即便门是关着的,但依旧掩饰不住里面传来的愤愤不平和调侃声。

她没听到季岫白的声音,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许禾柠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的人大概是没听见,还在继续说着她的坏话。

许禾柠推门进去的一瞬,屋里立马安静了。

众人一看,昏暗的灯光里闯入了一个女人,眼眸澄净,明耀动人,季岫白倚靠在沙发上,目光从她的腿一直往上打量。

“你找谁?走错包厢了吧?”季岫白身边的男人高声问道。

许禾柠并不回话,只是朝着他们走去,到了沙发跟前后,她又挤到了季岫白身边去坐着。

秦延最先反应过来,指着许禾柠,眼里全是看好戏的劲。

“够可以的啊,都叫了正室来了,还把小情人也一起带上,你这是要故意羞辱她?”

“这是你公司新签的吗?这小脸标致的,是明星还是模特啊?”

许禾柠嘴角轻抿着,扮演着哑巴的角色。

季岫白目光朝秦延睇了眼,仿若看到个傻子。

秦延坐在另一边,将手掌轻搭在季岫白的肩上。

他透过男人优越的侧脸,跟许禾柠说了两句,“一会小九爷的老婆要过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光凭这张脸就能让她无地自容,跳窗而走。”

季岫白不动声色,包厢里沉漾着好闻的酒香气,他也喝了几杯了,这会眼底的深邃瞧着越来越深。

秦延用手臂做了个轻推季岫白的动作。

“破了没?”

季岫白余光扫过旁边许禾柠的腿。

明知故问,“破什么?”

“你还别说,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单纯吧?肯定还是处……”

秦延往嘴里塞了根烟,笑得胸膛都在乱颤,“你不会觉得难以下咽,至今还没染指吧?”

季岫白将他的手臂推下去,他看着许禾柠淡眉垂目的样子,这些话肯定是让她不舒服的。

许禾柠手指在腿上轻握拢,沙发上的男人们旁边都有个漂亮的女伴,他们不曾了解一个人,却能这样心安理得地去诋毁她,更是不吝用各种言语去羞辱。

他们这样的笑容满面,神色松缓,因为刀子没有插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

许禾柠眼角扬开,笑意缀满眼尾处。

“你们怎么知道季少奶奶见不得人呢?不管是明艳动人,还是清秀婉约,我觉得都不能这样被拿出来肆意评头论足。”

呦呦呦!

季岫白这情儿,还挺有个性。

秦延瞅了眼男人的脸色,得,嘴角还含笑呢,宠的嘞,看来是既走了肾又走了心的。

“她要能长成你这样,我心服口服。”

“那你之前见过她吗?”

秦延才不想见,怕污了自己的眼睛。“没有。”

许禾柠话里明显地在给人下钩子,“我也就是大众脸,季少奶奶沉鱼之姿,不是我能比的。”

“她要能长成你这样,我倒立吃X。”

一个男人给了他一脚,“你他妈恶不恶心?”

季岫白盯着秦延一张一合的嘴,他眉间流露出嫌弃,“你滚边上去坐。”

“怎么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真吃了X一样。

秦延嘴比较碎,看许禾柠眼生,非要好好认识下。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漂亮女人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叫许、禾、柠。”

噢,有点熟悉是什么鬼?

还是倚靠着秦延身边的女伴最先反应过来,“刚才小九爷不说他太太……就是叫许禾柠吗?”

秦延听到了别人的哄笑声,“快,赶紧让秦少倒立一个!”

他眼神依旧带着难以置信,忙跟季岫白求证,“真是她?”

季岫白点了支烟,夹着烟的手修长而好看,他抬下手,将手臂虚靠着许禾柠的腰后一放。

滚烫的躯体,若有若无地挨近。

这已经给出了答案。

秦延摸了摸鼻子,许禾柠也是识相的,她没有恃宠而骄的资本,更没人给她追究到底的底气。

把人彻底得罪开了,万一一年以后又来咬上她怎么办?

季岫白将话题给岔开了,“刚才那事说到哪了,继续。”

在许禾柠到来之前,那件事被提了一半。

秦延生怕被要求倒立,赶紧接了话道:“前阵子不是传开了吗?冯老手底下最厉害的马前卒死了,我昨天听到消息,说他最近认了一个干儿子。”

许禾柠有一声没一声地听着。

“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来头,反正以前没听过,但手段相当毒辣,给冯老干了不少脏事……”

许禾柠听到旁边传来阵几不可闻的笑声。

季岫白的话里似乎带了些嘲讽,“阴沟里爬出来的东西,不足为惧。”

他们这些世家公子,自然是瞧不上这种人的。

天生见不得光的玩意,就不该肖想着爬出来横行霸道,他们就该躲在自己那一块四四方方的角落里,做一条在阴暗世界里扭曲的蛆。

坐在对面的一人漫不经心问道:“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清楚,好像是姓陈……”

许禾柠肩膀微耸,身子向后缩时碰到了季岫白的手。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些,他手中的烟灰弹落开,季岫白的目光也随之落到她脸上。

“怎么,你认识?”

第13章 今晚忍忍,回去不做 不是所有姓陈的人,都叫陈深。

只是这名字对许禾柠来说,已经有了心里阴影。

“我不认识。”

最好这辈子都没有跟他有过交集,如果时间能倒回去,回到陈深被活埋的时候,她是不会救他的。

季岫白被烟灰烫了手指,他右手从许禾柠的身前伸过去,极像是要抱住她的举动。

许禾柠后背下意识绷直,季岫白接了左手的烟,倾过身将它掐熄在烟灰缸内。

他看到她玉白的脸庞上飞起一抹红晕,真敏感,这都还没碰上呢。

有人要给许禾柠敬酒,被他打住了。

“小九爷,干嘛挡着嫂子喝酒,难不成你们在备孕?”

许禾柠看到对面的男人起身,拿了一杯新倒上的酒站在跟前,“也不差这一杯吧,你今晚忍忍,回去不做不就行了?”

那几人是打小一块长大的,谁能想季岫白居然不声不响把婚结了呢。

酒杯送到许禾柠的面前,“就看嫂子肯不肯赏脸了。”

话都说到这了。许禾柠伸出葱白的手指,杯口刚凑到唇边,肩膀上就落了一只手。

“会喝酒吗?”

她鼻梁高挺,一下就将侧脸的轮廓立了起来,“我试试。”

许禾柠尝了一口,不算很难喝,杯子里的酒倒得很满,她老老实实全喝了。

唇瓣被酒渍润了一层光泽,微微开阖,很像在诱惑人。

她感觉到肩膀上的手似乎收紧了下,季岫白轻轻地带了把,她身子朝他靠去。

许禾柠被他搂着,不过没再有更近一步的动作。

她手里还握着那只酒杯,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秦延拿了个酒杯,同样要敬她,被季岫白伸手轻挡,“不能再喝了,一会不好弄。”

她不一定有这酒量,几杯下肚要发了酒疯,难收场。

“那嫂子坐在这也没劲,”对面的男人招呼着自己的女伴,“你们带她去楼上包间打会牌,这儿正好有些事要谈。”

秦延身边的女人听了,先站起身来,她上前亲昵地拉过许禾柠的手臂。

“他们谈的事最无聊了,楼上能打牌、打球,还能看会电影,走吧……”

许禾柠几乎是被架起来的,秦延在身后吩咐了句照顾好嫂子。

走出包厢,许禾柠兴致缺缺,旁边几个女人的香水味各有不同,闻得久了有些头晕。

“电梯人多,走楼梯吧。”

有两个人走在前面,另外两人在许禾柠的身后,手往她腰上轻推,将她带到了楼梯间。

门刚被咔嚓一声关上,许禾柠就看到几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她尽管下了秦延的面子,但她当时已经很温和了,见好就收,并未纠缠。

可对方的女伴不这样认为,“小九爷为什么娶你,大家伙都心知肚明,我觉着有些人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不该让秦延下不来台。”

似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即便有恩情在身又如何?

找到季家来是她的错。

让季岫白娶她更是大错特错。

她为什么不能窝在原来的地方,就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呢?

可如果换了她们,只怕她们想要的会更多。

许禾柠还算是耐心地解释了一句,“是他一直在说我,甚至是辱骂我,我全程没对他骂过一个脏字。”

她肩膀上被重重推了下,许禾柠往后,后背碰到坚硬的墙壁。

她潭底最后的那丝隐忍被击个粉碎,许禾柠的侧脸慢慢在楼道的阴暗中,变得锋利。

“我们今天就给你点教训,让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许禾柠看她们逼近,对方有四个人,她不一定有胜算。

不过管不了这么多。

她抬腿把高跟鞋踢了,对方过来还没伸手,就被许禾柠拉住了头发。

……

不过一会,包厢的门被推开,连淮快步走进去,到了季岫白的身边,俯身跟他说句话。

季岫白侧脸轻抬,森寒的煞气藏不住。

“什么叫跟人打起来了?”

这就字面上的意思啊,你打我,我打你,就叫打起来了……

季岫白起身往外走,包厢里的另外几人见状,也都跟上。

楼梯间外原本还有探头探脑打算看热闹的,这会都被赶了出去,连淮将门推开,季岫白走在最前面,门敞开后,昏暗的地方瞬间变得亮堂。

许禾柠一条腿压着秦延的女伴不让她动,一只手攥紧她的头发让她难以脱逃,另一只手还在那人腰间的软肉上,左一下右一下地掐。

但是以一敌四,她不可能全身而退。

头发凌乱,衣服也有被用力撕扯过的痕迹,其余几人正在拽她,想让她撒手。

季岫白走上前,弯腰攥住许禾柠的手腕。

她回头看过来,漂亮白皙的脸上有好几道抓痕,其中一道很深,肿胀得带着浅浅的血渍。

许禾柠忙松手,被季岫白拉起来,她嘴唇也肿了,细看之下能见到被指甲刮出的伤口。

“秦少,你要替我做主,这个女人她疯了!”

她们没想到许禾柠这样能打,就算四个打她一个,可她们也没占到任何好处。

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只是轻重不一。

那些女人都回到了各自的男人身边,有搂着脖子喊疼的,有抱着手臂让他们给出头的。

许禾柠手摸到脸上,那里又痒又疼,手指覆上去才发现肿成指头那么粗。

苏晓出门前一再关照她,季少奶奶要端庄稳重,她如今代表了季家的面子。

她刚才是记着的,铭记于心呢,只不过一遇到事,战斗民族的血脉就自动觉醒了。

许禾柠看眼季岫白的脸色,男人鬓角到下颚似乎都绷着,很明显的低气压,连淮守着楼梯间的门,就着那顶头的一点亮光,她看到季岫白的眉眼被拉出模糊感。

“她们先动手的,推了我,我要是不还手会被打死的。”

许禾柠要是因此换来一顿怒斥,也认了。

她手掌在裙子上擦了擦,刚才场面太混乱,她还扇到她们脸了,赚了。

秦延的女伴伤最重,即便被搀起身后依旧站不住。

她腿上都是被掐出的青痕,“秦少,你说的没错,这女人她真的粗鄙不堪……”

季岫白眼底被许禾柠脸上的伤给触动到了,他敛目扫向对面,“你说的这女人,她是谁?”

“就她——”

一只手伸到许禾柠面前来。

可秦延这时候看出了不对,季岫白的眉眼薄利,身上的冷意铺天盖地压过来。

“我太太粗鄙?”

“我太太是疯子?”

第14章 炙热的吻把她烫坏 秦延忙让身边的女人闭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许禾柠再怎么样,都嫁给季岫白了,打她这条狗不得看看他的脸色吗?

许禾柠气到心梗,骂谁狗呢?

季岫白盯着女人被抓破的脸蛋,她确实比许禾柠伤的重,脸上快被抓烂了。“所以秦延,自己家的狗要牵好,你就不怕她乱咬人被打死?”

秦延一口气堵在心间,半句话不敢多讲。

“好。”

季岫白脱了外面的西服,宽大的外套罩着她的肩膀,头发乱糟糟的,他只是看了眼便揽住她往外走。

其余的人见闹成这样,也就不欢而散了。

司机把车开到门口,季岫白扶住许禾柠让她先坐进去。

“等我一会,我马上过来。”

许禾柠看到秦延搂着他的女伴,后脚也上了另一辆车,她将小半张脸都缩进那件大西服内,等他回来,就是要找她算账了吧。

车门被用力甩上,许禾柠蓦地一惊,肩膀耸动。

她身子慢慢往前挪,问着前面的司机,“你……有见过他打人吗?”

司机缓缓转过身,“少奶奶问的是小九爷?”

“嗯。”

“没有。”

那也说明不了他不会动手,万一就喜欢在背地里下手呢?

许禾柠怕他一只手就能捏死自己。

她望向窗外,看到季岫白走到了秦延的车旁,他手在车窗上轻叩两下。

秦延忙落下了玻璃,季岫白说了一句什么,许禾柠就看到另一侧的车门打开,姓秦的那个女伴下了车。

季岫白低身往里坐,秦延已经将位子腾出来,他以为季岫白对这桩婚姻厌恶至极,那自然也是不待见许禾柠的。

可如今这么一看,好像不是。

“你看文文那脸被伤的,明天还要直播呢……”

大家都别计较就是了。

季岫白手指搭在左手的手背上,指腹沿着筋骨往下滑,落到无名指的婚戒上。

他转动一圈戒指,狭窄的空间被季岫白身上散发的冷冽充斥满,酒意熏染了男人深刻的眉眼,他鼻梁骨往下的半张脸冷透了。

秦延看得,后背在冒冷气。

“你真打算跟她过下去吗?”

季岫白看着在车门外被冻得正在跺脚的女人。“脸既然被伤了,那以后都别干抛头露脸的工作了。”

这女人刚跟秦延没两天,他的新鲜劲还没过。

“她直播数据挺好的,以后说不定能火……”

季岫白手指放到颈间,指骨扯松了领带,“行,那等她红了,再把她打人的视频放出去。”

“……”

许禾柠在车里等着,司机透过内后视镜看她好几次了,肯定是因为她脸上的伤。

她将头发往脸上扒了几下,挡住半边脸。

许禾柠再次抬头时,秦延的女伴已经站在车旁,司机降下些车窗,就看到女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口气僵硬,“对不起。”

许禾柠小脸火辣辣的疼,并不想握手言和。

“哼。”女人鼻子里随后哼出一声。

许禾柠给了她一个白眼。

快走吧,跟有病似的。

季岫白回来的时候,看她侧脸望着窗外,每根头发丝都写着倔强。

两人回到家,苏晓听到声音,忙大步走过来,她特别关心许禾柠这趟出门顺不顺,“怎么样……”

出门前她给挑的衣服,她找了首饰帮忙搭配,也是苏晓给许禾柠化的妆,可如今这模样,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谁把你伤成这样了啊?”

许禾柠扯动下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没事,她们比我更惨。”

“你还挺骄傲是不是?”

季岫白的话里听不出喜怒,苏晓吓得魂都没了。

敢情这是第一次带出去,她就跟人勇猛干仗了。

她们?

那对方还不止一个。

苏晓都不敢想象这画面。

“把药箱拿上来。”季岫白见许禾柠还站着,“要不详细说说你的英勇战绩?”

苏晓一溜烟去拿药箱,许禾柠哪敢多嘴,忙跟着季岫白上楼。

进了卧室,季岫白解开袖扣,将袖子轻挽,许禾柠坐在床边,等苏晓拿了药箱来,却见男人拉张椅子坐到她面前。

“你先出去。”

苏晓将药箱往床头柜上一放,人又跑了。

许禾柠想站起来,被季岫白双手按住腿,“别乱动。”

“我自己可以上药的,对着镜子就行。”

季岫白手往上面游走了几寸,她也就老实了。

许禾柠颊侧的头发被拨至脑后,小脸上的惨状一览无余,下手都挺狠,女人打架都喜欢抓脸吗?

是不是就见不得别人长一张漂亮脸蛋?

他伸手打开药箱,取出罐药膏,手指蘸取一些后均匀地涂在许禾柠的伤口处。

她这会知道痛了,人不停往后退缩,季岫白干脆用手控在她颈后。

“是她们先动手的?”

许禾柠也没撒谎,“先推我了。”

“那最后,是怎么失控的?”

季岫白靠她很近,说话时身上的酒气带出醉人的清冽香味,许禾柠低垂着眼帘,目光只能盯着男人凸起的喉结。

他的躯体应该是滚烫的,不然不会连周遭的空气都在升温,许禾柠稍抬眼,又看到了他漂亮的下颚线。

“她们推我,就是想试试我会不会还手。我也不想给你丢脸,更不想惹麻烦,……”

这种事,许禾柠最有经验。

如果一昧咬牙隐忍,只会招来无止境的欺辱,她们会踩着她的脊背,一次比一次重,迟早有天会踩着她的尸体。

所以,她就先下手为强了:“我拽住她的头发,本意是不想让她动手,没想到她们会一拥而上。”

季岫白不信她的本意如此,他看她挺像头好战的小狮子。

他手指用力,许禾柠痛得嘤咛了声。

声儿娇娇的,像是猫爪子一样在挠人。

她嘴角处的伤痕要再深点,恐怕要留疤,季岫白眼神幽暗下去,手指刚碰到她的嘴唇,她就敏感地抿了下唇。

舌尖不经意卷过唇珠,许禾柠只觉脑后多了一股力,他修长的五指拢进她的发丝,霸道无比地将她带到面前来。

炙热的吻要把她给烫坏了。

季岫白再次被勾得露出男人的底色,有了反应。

第15章 做错事还不能罚了? 他撬开许禾柠的牙关,舌尖往里探去时,扫着她的唇瓣。

她的伤湿漉漉的,新鲜的伤口上仿佛被泼了辣油一般疼。

“唔——”

许禾柠手掌往他身前推,但被季岫白扣住腕子擒到背后,季岫白掐着她后颈把她往怀里按。

他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吻,似乎还没好好品尝到味,舌尖才汲取到的软蜜多汁,诱惑着他想要尝得更多。

季岫白刚松掉右手,许禾柠就不安分地乱拱。

“我们协议里没有这一条……”

只是假装结婚,为什么要做这些?

季岫白将她另一只手也按到背后去,将许禾柠的手腕交叉握紧,控制在他一只修长的手掌内。

季岫白腾出的右手再度回到她脑后,“怎么,做错事还不能罚了?”

许禾柠不服,“我哪做错了?”

是没错,但他就是要罚。

许禾柠还想和他争辩,两人同样是坐着,季岫白上半身比她高出不少。她只能抬头,却正好捕捉到他眉梢间轻染的欲气,“季岫白……你,冷静点。”

酒应该也没喝多,不至于醉得欲火焚了身吧?

她不想这么发展下去,会乱的。

他手掌扣紧,逼她靠近,许禾柠此刻就像是被煮开沸腾的水一样,她刚将脸别向旁边,就被季岫白掌住下巴送到跟前来。

他的吻,带着侵蚀的狂野,许禾柠小口微张,不敢回应,身体化成绵软轻淌的水,快要将自己也溺毙其中。

季岫白将她推倒在大床上,她手臂还折在身后,整个人只能弓起。

裙子被推高,手掌从她的腿侧一路滑行,从她紧致的腰身处往里钻,最后来到身前……

是熟悉的战栗感,不过好像没有那么怕了。

她一咬牙,咬破了他的舌头。

唇舌分开,滑出一串轻啧水音。

许禾柠气喘吁吁,“我们要真的发生点什么,我到时候就不走了。”

她看到男人唇间抿着一点红,握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许禾柠忙趁机挣开手臂。

季岫白指腹粘稠,刚才沾了药膏,被许禾柠滚烫的体温化开后成了水,那水湿透了他的手指。

她将裙子拉回去,季岫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解释方才的情动。

总不至于说看她伤痕累累的,就存了要把她弄更坏的心思?

他拇指在唇角处轻拭,起身后站在床边。

声音已然恢复清冽,就连那双眸子也没了欲气横生。

“不好意思,把你当成别人了。”

什么?

许禾柠小手攥成拳头,这是人说的话?

“那你至于说出来吗?”

季岫白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许禾柠去了浴室,她不敢沾水,只能绞了毛巾擦把脸。

一道道血痕清晰可见,跟破相没什么两样。

季岫白对着这样惨兮兮的她都能下得了手,看来是真的认错人了。

会是那个送他衬衫的女人吗?

许禾柠嘴角的那道伤没有上药,这会更加疼了。

*

有一段时日,许禾柠几乎每天都带着苏晓出门。

该学的都学会了,她已经完全融入了这样的生活中。

这日出门,苏晓原本还想陪她的,“我怕你在外迷路。”

“怕什么,我手机一个定位,就能叫车直接到家了。我得自个出门摸索摸索,你就放心吧。”

许禾柠这一摸索,直接就叫车去了省外。

将近三小时的车程,赶到约好的饭馆时,对方正坐在包厢里等她。

两人之前没见过面,许禾柠戴着口罩和帽子,一眼望去就露出双精致的漂亮眉眼。

“你好。”年轻的男人起身,“是周小姐吧?”

许禾柠只在网上留了个周姓,她点头坐下来,见窗户打开,可能是这个城市多雨的缘故,窗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青苔。

“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许禾柠从包里拿出五万块钱放到桌上,“这是定金,当初周倩被卖到葛家村,周家拿了那家人六万六。”

男人也有自己的想法,“这已经配了婚的,男方家肯定不会放人。”

能做出这事的人,就说明骨子里迷信至极,恐怕花再多的钱都没用。

“我会多带几个人去,先找到埋葬周倩的墓地,连夜把人偷出来。”

许禾柠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她只要带周倩离开那个地方。

“火化的事也要麻烦你了,再给她在这挑块墓地吧,钱不是问题。”

许禾柠看过沿途的风景,典型的江南小镇韵味,倩倩会喜欢的。

“好。”男人答应着,“还有什么吩咐,你尽管提。”

许禾柠心里揪着,只是不敢深想,“一定要小心。”

陈深的人会紧盯许禾柠大伯那边,他们应该不会将太多的心思花在一个死人身上。

但许禾柠还是觉得害怕,这件事很冒险,却又不得不做。

她临走前,又交代了男人一件事。

“周倩大哥好赌,到手的那几万块钱也只够还赌债的,他这会应该挺难受,你看看有没有能借到钱的野路子……帮他一点。”

周家卖了周倩两次,一次卖生,一次卖死,都为了这个儿子。

许禾柠就想不通了,他凭什么还好好活在世上?

打车回去的路上,许禾柠开着车窗,模糊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撒了一张网。

她太心疼了,心疼到恨每一个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人。

此时她对陈深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

那家人的坟被扒了,偷了,人财两空,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周家。

他们召集了兄弟姐妹,一家人冲过去,把周倩父母和哥哥都揍了一顿。

不光要人赔钱,还恨不得要他们的命。

消息传到陈深耳朵里时,他坐在车内,独占一隅,手里的香烟已经焚烧掉一半。

站在车外的人弯着腰,战战兢兢,吓得直哆嗦。

“深哥,我也没想到周倩都那样了,居然还有人偷……”

陈深的眼里似乎没有一丝光,阴暗灰沉,语气更是尖刀般,能一寸寸挑开他人皮肉。

“那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他不是不知道答案,除了许禾柠,没人在意周倩。

只是许禾柠她都逃出去了,还敢这么回头来捅他一刀子。

第16章 情敌见面 手底下的人想到那女人,就恨得牙痒。

这段日子他们为了找她,吃了多少苦头。

“八……八成是许禾柠。”

陈深脸颊微陷,用力抽了一口烟,“人偷出去了,肯定已经火化掉,骨灰说不定都到了许禾柠的手里。”

“等到那两家都打起来了,你才有脸说,出事了?”

小弟额头冒汗,后背早已湿透,他跟了陈深多年,最知他的脾性。

陈深是个坏种,可能都没什么七情六欲,更别说那淡泊的一塌糊涂的兄弟情义。

“最近冯老那边事比较多,原本盯着周家的人,也是刚撤到南安城来的。”

谁都不想白天黑夜去守坟,晦气不说,也立不了什么大功。

陈深嘴角叼着的那支烟,映出他眼里的一片猩红。

他两根手指捏着烟头,将手臂伸到车窗外。

小弟立马懂了什么意思,他将手伸过去,下一秒,烟头就在他手掌心内被碾熄。

他痛得弯了手指,但根本不敢躲开。

空气中有皮肉烧灼的味道,陈深眉眼间俱是冷漠,收回手后,手指轻搭在眉间。

那种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许禾柠。”

他轻闭眼帘,念着她的名字,找到她、折磨她,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小弟手在发抖,掌心里露出一块新肉。“深哥,周实又借了不少高利贷,不过是跟别人借的。”

陈深指腹在眉角处勾画,整个人看上去深不可测,“查查,看这件事是不是也跟许禾柠有关。”

他凤眼沉寂,下颚到喉结处一度绷紧,好看的面容上瞧不出一点点温和。

许禾柠不可能拿得出那么一笔钱请人做事,除非,她傍上了野男人。

陈深想到这,那股肆意的暴虐感压都压不住。

*

将周倩安顿好后,只是立了一块无字碑,没敢明目张胆写上她的名字。

最悲戚残忍的一页掀过去后,往后都会是好日子。

许禾柠不想当被养着的闲人,她打小便喜欢给电视里的人物配音,干脆报了个播音主持的培训班,上了几节课后,渐渐上瘾了。

晚上刚到家,苏晓就拿了一小盒东西到她跟前来。

“我以为你跟小九爷一起去了呢。”

许禾柠上课上得有劲,就是嗓子捺不住干哑,走到餐桌旁倒了杯柠檬水,“他不回来吃晚饭吗?”

“对,秦延说他有应酬。”

许禾柠早就习惯了,这样挺好,清净。

苏晓将东西往她手里塞,另一手扶着她的肩膀,都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这是什么?”

“解酒药,该你送温暖的时候了。”

许禾柠刹住脚步,季岫白心里不还藏着个人吗?怎么不让她去送。“这些秦延都会备好的,用不着我。”

“错,”苏晓比她还要着急,“你不能总是这样,要主动出击。”

苏晓这不是害怕吗?

每天围绕在季岫白身边的狂蜂浪蝶那么多,万一……

“再说这也是秦延打电话回来交代的,要让你亲自送,我猜是小九爷的意思。”

苏晓将她推出门外,正好季岫白的车到了。

许禾柠饿着肚子,也只好上车去。

到了目的地,许禾柠下车站定,要不是秦延来接她,她也进不去。

清一色素净的白墙小院,灯光打在上面,疏影横斜,水系环廊更是别致一格,许禾柠就像是走在画中,美景目不暇接。

“少奶奶,小九爷还在谈事,您先过去等他会,待会一起用餐。”

许禾柠跟在后面,安静而温和。

“那我就在这等吧,人多我不习惯。”

还不如在这里看会手机,看看池塘里的鱼儿也好。

秦延知道这儿安全,便也由着她了,“那您别走远。”

“好。”

她在院里待一会,深秋的天已然寒冽,许禾柠手指冻得发白,干脆将手藏到口袋里去。

有人出来透口气,一手拿了雪茄点上,刚吸一口,就看到亭中央有个美人模样出挑,漂亮干净,纯白色的大衣将脸衬得比白雪还要冷艳。

冯老眯了眯眼帘,体内有股火在躁动。

他并未上前,抽完烟后不动声色回到包厢。

屋里坐着两个人,一样的年轻,一样的锋芒毕露,季岫白平日里跟冯老打交道的不多,但面上还过得去,这次坐下来难得谈一谈合作的事。

他对面坐着的,就是冯老新认的干儿子。

阴戾,凌厉,浑身布满杀气。

陈深同样盯着对面的季岫白,他们这种人,天生的优越感十足,体面、道德都是他们的保护色。而对于陈深来说,让自己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季岫白身上的那种尊贵感,让他生厌。

同样,陈深周身洗之不去的血腥味,也让季岫白嫌恶。

冯老坐回原位,似乎有话要说。

陈深将身子微微倾过去些。

“我看中个女人。”

陈深眼底淬了抹了然的冷笑,“好,我把她送您床上。”

冯老满意地捋了抹笑,脸上的褶子全部堆积在一起。

季岫白谈完事起身,远近疏离掌握得游刃有余,他不需要巴结冯老,做生意他有的是雷霆手段。

眼看季岫白走到了门口,冯老开口叫住他。

“待会一起用餐,别忘了。”

季岫白头也没回,“好。”

秦延见他出来,忙跟在了后面,“小九爷,少奶奶来了。”

许禾柠一人在院子里挺怡然自得,戴了耳机,正在用软件练习配音。

直到季岫白站到她身后,她都没发现。

“许禾柠。”

他喊她,她压根听不见。

她的声音比平日里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坚定不屈的劲。“要活在光明中,别死在黑暗里。”

“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季岫白抬手放到她肩膀上,许禾柠吓得立马回头。

配音被打断,她赶紧摘下耳机看他。

“你走路没声的?”

季岫白拧了一把她的耳朵,力道不重,“你怎么到这来了?”

许禾柠鼻头冻得发红,深吸口气,“来给你吃药的呀。”

第17章 那个女人,算了,要不起 什么药?”

许禾柠将口袋里的解酒药摸出来,“怕你一会被人灌醉。”

连淮守在不远处的长廊上,他也是没办法,他父亲是老爷子提拔起来的人,小淮园那边下了任务地。

要让季岫白和许禾柠多相处,处着处着才能有感情。

“我用不着这东西。”今晚不想喝酒,压根没那兴致。

许禾柠想着那她不是白跑了这一趟,“行,你继续忙,我先回去。”

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天生冷白皮的缘故,她的脸色透着瓷白的润泽,之前的那些伤口都已经消下去,幸好没留下什么疤。

“晚饭吃了吗?”

许禾柠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肚,“没有。”

“一起吃点,这儿的甜点很有名,正好尝尝。”

他没有刻意将她藏着掖着的意思,许禾柠也不多问他的事,季岫白看眼时间,差不多了。

他带许禾柠去了北苑的餐厅,厅前一片茂林修竹,开了窗,能听到外面沙沙的竹叶嬉打声。

屋里暖气足,小凉风适时穿墙而入,许禾柠将外套脱去,里面一件修身款高领毛衣,还好细软舒适,贴紧了脖子也不会觉得热。

衣服是苏晓跟她一起逛街时,帮她选的。

用苏晓的话说,基础款最百搭,但是也要有点小心机,比如这件衣服的一侧锁骨处是镂空的,露的不多,正好使得许禾柠那道深刻的骨窝若隐若现。

黑色的布料,洁白胜雪的肌肤,艳丽惊人。

冯老进来时,就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看见许禾柠时,眼睛发直,更加相信这是天定的缘分。

有人在旁边问了句,“冯老,您那干儿子怎么没来?”

“北郊那边临时出了点事,他去处理下。”

那人嘴上恭维着,“真不愧是您的左膀右臂,有他在,您啊能省不少心。”

这倒是。

陈深比他年轻时的手段还要狠,他起初怕得罪人太多,可以前那帮不尊敬他的人,如今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喊他一声冯老。

他坐定到餐桌前,目光依然纠缠在许禾柠身上。

她抬眼时正好看到,被那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冯老心里喜滋滋的,只是不清楚这季岫白怎么就知道他看上了这个女人。

他旁边正好有空座,冯老手搭向椅背,没有明目张胆要,总得给年轻人一个送上来巴结的机会。

“岫白,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也许他在院里见到许禾柠,本就不是巧合,而是季岫白有意为之。

“她是我太太。”

冯老的臆想被猛然掐断,脸上甚至有来不及收拾好的难堪,“太太?”

季岫白不屑于姓冯的,刚才那眼神直勾勾地让人恶心。

“还没办酒席而已,到时候一定将请柬送到你府上。”

冯老的脸彻底拉下去,“好,好。”

包厢里开始上菜的间隙,冯老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陈深接到时,眼帘轻扫过屏幕,只有简短的几字。

“那个女人,算了。”

他掐熄后将手机放回兜内,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喋喋不休,“深哥,你听到那些人都怎么称呼那个姓季的了吗?小九爷。”

“他不就仗着家里有钱……”

陈深眼里冷清没接话,但他很清楚季岫白身上有股味跟他很接近,是同样踩着荆棘往上爬,同样戾气深重的血腥味。

前面的男人转身,笑嘻嘻,“等哪天我们彻底混出头了,我就叫你……陈爷。”

“滚。”

……

许禾柠这餐用得有些不是滋味,即便埋着头只管吃喝,但总觉着有人在盯视她。

“季太太怎么不喝些酒?”

冯老冷不丁开口,脸上笑得还算和蔼。

季岫白见她握着筷子的手稍紧,“我太太酒量不好,怕一会闹了笑话。”

“那喝点葡萄酒总没事,还能养颜。”

许禾柠看向旁边的男人,季岫白没有将时间浪费在如何周全别人的心意上,这也许就是上位者的资本,想拒绝的时候根本不用去考虑他人感受。

“真不用了,冯老。”

空气中有些安静,冯老的脸掉在地上。

许禾柠又吃了两口菜,这才放下筷子,“我去洗个手。”

她其实想出去透口气,最好就在外面躲到晚餐结束,多一口都不想再吃了。

许禾柠去到院里,图个清静,只不过没站一会就受不了了。

出来时忘记将外套带上,她双手抱住肩膀,想换个吹不到风的地方去。

她笔直的身影走在长廊间,形单影只,可身后冷不丁窜出一声不确定的音。

“许禾柠?”

许禾柠连脚步都没停,但全身肌肉在这个时候绷紧,脚底下的路仿佛突然间变得崎岖,一步踏错就有可能跌入阴诡地狱。

身边的人更不确定了,但还是追上两步。

“许禾柠吗?”

她没有加快脚步,更没有停下,挺直着脊背,仿佛那人叫得不是她。

如果是季岫白身边的人,都会喊她一声少奶奶。

在这里,除了季岫白,没人会喊她许禾柠,除非……是以前认识的,是她没有逃到南安城之前就认识的。

她在前面转个弯,消失在男人的眼里。

许禾柠差点绷不住,她手掌撑向墙壁,等稳住心神后忙大步朝包厢的方向走去。

男人怔在原地,他也没有完全看清,就是瞅着挺像的。

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深哥一声。

许禾柠回到包厢后,仍然惊魂未定。

她坐到椅子上,不确定刚才那个男人有没有追过来,一会还会不会碰到他。

季岫白看她眼,脸色明显地泛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了?”

许禾柠强自镇定,她最怕碰到的是陈深的人,但……

这种可能性应该比较小吧?

她收拾好情绪,忙轻摇了头,“没什么,就是差点迷路了。”

许禾柠看季岫白手边的杯子里有酒,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她拿过酒杯,起身冲着冯老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岫白是怕我喝多了,一会失态,不过冯老您是长辈,理当敬您一杯。”

许禾柠没管酒有多烈,一口干掉半杯。

冯老受用至极,季岫白却从许禾柠的神色间,瞧出了些不对。

第18章 烈吻 他没有制止,看着她脸颊处很快升腾起酒意。

许禾柠喝得猛,嗓子里火辣辣的。

连淮走进包厢时,正是散场的时候,他取了季岫白的大衣,刚走回到两人身后,就看到许禾柠拽了下季岫白的衣摆。

“我好像喝多了。”

说话声细软好听,不难想象在床上会叫出怎样的悠长婉转,冯老坐在对面没舍得走。

季岫白穿了大衣,一手搂住许禾柠的肩膀将她拉起身。

她整个身子都绵软无力的,一头栽进他怀里,半张脸在他身前藏得严严实实。

连淮将椅子拉开,他让许禾柠来送醒酒药,她怎么能把自己喝成这样?

“自己能走吗?”季岫白低头盯着怀里的人。

许禾柠忙不迭地点头。

她跟在季岫白身边,一会出去的时候,再将头发拨到面上,她这张脸就能藏住了。

冯老眼见几人要离开,这才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

季岫白人高,许禾柠在他怀里有种不堪一击的娇弱感,好像轻轻揉一下就能碎掉,根本禁不起大力的摧残。

冯老盯看眼许禾柠的玲珑曲线,季岫白扶着她肩膀的手臂松开,她差点没站稳,下一秒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来。

许禾柠毫无心理准备,差点叫出一声。

季岫白唤过连淮,“外头冷,把衣服给她披上。”

“是。”

连淮将挂在臂间的大衣小心地披盖在许禾柠肩膀处,她再拉了把,将半张脸也埋进去。

季岫白眼尾带钩般,语气不轻不重地同冯老说道:“冯老,先走了。”

“好。”

一片春色被遮得严实,半眼都看不到了。

许禾柠倚靠在季岫白身前,他抱她很轻松,走到包厢外,她听见几步开外传来说话声。

“冯老应该结束了吧?”

“车子安排好了吗?”

其中有一道声音,刚才喊过她的名字。

许禾柠五指下意识收紧,呼吸骤然急促不少,被人揭穿前的恐惧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气,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缺氧带来的,是细细麻麻的痛意。

许禾柠伸出一手搂紧了季岫白的脖子,她将自己掩藏得更好。

季岫白从那两人的身边经过,他们知道这位是南安城赫赫有名的权贵,就连眼皮都没敢抬一下,赶紧压下脑袋去。

等人走远了,两人才重新抬起头。

“对了,我好像看到许禾柠了。”

另一人听闻,话语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在哪?”

“就在院子那边。”

男人才提起的劲,立马泄了个干净,“放屁都不打草稿,她能进这种地方?你知道这儿,就算有钱人都不是随便能进来的。”

也是。

许禾柠肯定在哪条臭水沟里躲着呢。

连淮走在前面,到了车旁,将车门拉开。

许禾柠这下安全了,忙探出个脑袋,季岫白抱她一路,体力是真好,都不带喘的。

“你放我下来吧,我好多了。”

季岫白垂眸,目光里带着打量,“不,你醉了。”

他将许禾柠放到车里,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正常,忙软绵绵地靠到车门旁去。“我也没想到,半杯酒这么厉害。”

连淮是个老实的,忙接了句。

“少奶奶带了醒酒药的吧?赶紧吃一颗。”

他说着就在副驾上系好了安全带,让司机把车开回去。

许禾柠在后排噢了声,拿过自己的大衣,手伸到兜里去找醒酒药。

她手指刚摸到,药盒却被季岫白拿了出去。

“我自己来就行……”

许禾柠让自己坐直些,“有水吗?”

连淮忙找出一瓶,侧过身想递给她,季岫白这会却是脸色不善的样子。

“你为什么敬冯老酒?”

连淮一看,忙将手臂收了回去。

许禾柠看他脸色冷飕飕的,不过她早就想好借口了,“我怕你连着几次下他的面子,他以后会针对你。我能喝,不就几口酒吗?”

她乌黑的发丝遮在肩头,媚眼如丝,看人的眼神粘粘的,潭底潮湿。

季岫白的嗓音有些发哑,“这衣服谁给你挑的?”

许禾柠将手放到锁骨处,想要挡住那一丁点的裸露。

“来这种地方,是不是不能穿成这样?”

季岫白拆开手中的药盒,将一颗解酒药拿出来放在手心。

许禾柠伸手要接,男人却让她直接张嘴。

她乖乖张开了嘴巴,季岫白将药丸放到她舌尖处。

许禾柠手朝前面伸,水还没给呢。

不过连淮看都不看她,许禾柠刚想叫他,后脑勺处就多了只手。

手掌先是在她脑后揉了两下,许禾柠一个激灵,季岫白上次亲她前也是这样的。

先控制住她,不让她乱动,再对她为所欲为。

“我……嘴里会苦……”

一道黑影压上前,将许禾柠娇柔的身子挤进了座椅内,她没说完的话全被吞了个干净。

季岫白舌尖舔过那颗药丸,将它往许禾柠的嘴里推。

药丸遇热化开,真是苦的,又因为季岫白的蛮缠弄得她满嘴都是。

连淮听着动静声不对,偷偷往后看了眼。

就看到季岫白两手分别撑放在许禾柠身侧,背部的肌肉绷得结实,将她就那么压在角落里,似要狠狠揉碎一样。

司机识相地放下了挡板。

许禾柠苦不堪言,两手在他腰间抓了好几下,等到季岫白好不容易推开,她忙用手捂住了嘴。

“现在酒醒了吗?”

她不停地点着头,她就没醉,真的!

季岫白手指搭在颈间,扯领带的动作有些粗暴,偏又带出一丝性感风。

“那冯老不是好东西,懂?”

许禾柠再度点头,她也不是没有危机感的人。

季岫白呼吸有些乱,将扯下的领带一圈圈缠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许禾柠看他的样子,不得不怀疑他下一个动作,是不是要把领带缠她脖子上。

季岫白视线扫过来,钉住她后便不再挪动。

“许禾柠,要不我们试试,像正常夫妻那样把该做的,一步步都做了。”

许禾柠形容不出这种感觉,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下后脑勺。

懵、震惊。

她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想到,他是不是想……

上她?

是这个意思吗?

第19章 碰了她,得负责 跟你说话,变哑巴了?”

她已经苦得舌头都麻木掉了。

“但协议上……没有这一条。”

季岫白依旧把玩着那条质感上乘的领带,眼眸紧锁,就像在生意场上一样,试图在谈判之前就将她拿下。

“这不是协议内容,是我单方面想加的。”

许禾柠嘴唇被亲吮过,红得仿若挂在树上的樱桃,她就算以前对季家认识浅薄,可跟出来的这么一趟,也足够她审时度势。

今晚那一桌上,人人都敬着冯老,除了季岫白。

但是那一桌上,人人都怕季岫白,冯老似乎也不例外,要不然的话他可能当场就提了将她要过去的想法。

季岫白是南安城的祖宗,是人人趋之若鹜想要抱紧的大腿。

许禾柠虽然觉得他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但她没有过多犹豫地点了头。

万一有天陈深找到她了,而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季太太,那季岫白看在露水夫妻一场的份上,会不会保她?

季岫白见她答应,倒有些意料之外。

许禾柠用手在嘴角处擦着,“有……水吗?”

男人随手拿起一瓶,将瓶盖拧了后递给她。

许禾柠一连灌了好几口,吞咽时扬起的脖颈轻轻滑动,季岫白的视线往下滑,她今天这身衣服也选错了,包裹在身上太诱惑人。

等她喝完水,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拎近了些。

“离这么远,怕我?”

“没有。”

“从你中途离开到回来,脸色都变了,是遇上了什么人?”

许禾柠有种无所遁形感,“没有,就是对很热闹的地方,不是很适应。”

有一阵子,他也是这样的,季岫白将外套递到她手里,许禾柠没有穿,但是遮到了身前,遮得全身上下就露出个脑袋。

回到家,她刚要下车,听到季岫白问她,“自己能走了?”

“能。”

如果被他像刚才那样抱回去,她会没脸见人的。

苏晓见到连淮,第一时间就是打探消息,“怎么样?”

连淮冲她挤眉轻笑,等两人上楼,苏晓迫不及待地戳他手臂,“有进展了?”

“何止,进展神速。”

“是嘛,是嘛,你展开说说。”

那要怎么形容刚才那一幕呢?他是没见过季岫白这样的,巨大的体型差快把许禾柠欺负死了,“就亲亲了呗。”

苏晓双手捂住嘴,“呀!”

佣人见怪不怪的样子,这都是夫妻了,天天还睡在一张床上,亲个嘴就把他们小年轻激动成这样?

“等过俩月少奶奶怀孕了,你们不得高兴地把地上刨出个洞来?”

苏晓说她不懂,这还得是年轻人懂年轻人啊。

“有了感情才会接吻嘛,不然那就叫瞎啃。”

连淮觉着很有道理,那画面太养眼,是他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我去跟老爷子汇报下,让他把心放到肚子里。”

许禾柠攥紧大衣进了房间,衣服面料昂贵,她不舍得乱放。

她刚走到衣帽间内,季岫白也跟了进来。

“不热吗?”

他手伸过去,已经将她的外套脱下来,随手一丢就扔到旁边的地上。

许禾柠被他推向一旁的墙壁,季岫白低头盯着她裸露出来的锁骨,刚才在包厢里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季岫白亲她那一处,许禾柠不可抑制地战栗。

“痒。”

季岫白的声音仿佛在深海中挣扎过,嘴里带出的话湿湿黏黏的。“哪里痒?”

对话变得暧昧,更烘托出一股情色的调,许禾柠周身都沸腾起来。

身子不由自主想要迎合,旁边有张贵妃榻,季岫白抱起她放上去。

她还是紧张,这种感觉很陌生,跟被陈深强迫时完全不一样。

对面就是穿衣镜,许禾柠在里面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全身上下,只有她的紧身上衣还在。

不,还有脚上一双袜子,绵软松垮,裹着她的脚踝处,随着男人手里的动作蜷起,要命的刺激。

她全身上下只有两种色,衣服的黑色,皮肤的白色,不过皮肤渐渐透出一层粉,像是熟透的蜜桃。

许禾柠害怕,即便做好准备要傍住这个祖宗,她也还是情不自禁地拢紧腿。

“难受。”

“一会就好。”

季岫白额间淌汗,许禾柠仰躺在他一条手臂上,抬眼往镜子里一看,更是没法看。

他衣冠楚楚,将活色生香搅成了一摊泥泞。

许禾柠觉得这样不公平,要么两人都脱光了,“我身上出了汗,想去洗个澡。”

季岫白知道她什么想法,“你要怕了就直说。”

她将眼睛闭了起来。

“能不能去床上?”

许禾柠不想睁眼就看到这一幕。

季岫白只是呼吸有些乱,脸上的欲色完全压不住,他退出,手掌在许禾柠的腿上轻抹了把。

“你先去洗澡。”

听了他的话,许禾柠立马撑坐起身,找了件浴袍先裹在身上。

季岫白看她还要拿内衣,“不用穿,直接出来就行。”

许禾柠面上的红潮已经蔓延到颈后,她没听,拿完衣物匆匆走了出去。

季岫白去阳台上吹会风,本来是想抽根烟的,不过想到一会要做的事,他并没有将烟点上。

站了不过一会,老爷子打了电话来。

“喂,爷爷。”

老爷子听着心情不错的样子,这身体看来还能扛一扛。

两人聊了没几句,老爷子就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岫白,你得好好对柠柠,等爷爷走了,你都不能欺负她。”

季岫白起初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随口答应着。

“我明白。”

老爷子怕他是敷衍的态度,将利害关系跟他说明白。

“别的女人就算了,爷爷肯定不会管你,但柠柠不一样。”

“而且她吃了那么多苦,她们那地方跟这儿……也不一样。岫白,柠柠把她自己交给了你,你是这辈子都不能辜负她的。”

这辈子?

这未免有点太远了。

季岫白目前想的只有及时行乐,他给不了任何一个女人承诺。

“爷爷,以后的事谁知道?”

老爷子情绪激动,“不行,这个责任你负不了也得负!”

季岫白原本欲火焚身的,这会被一盆水直接浇透。

他刚才试过,许禾柠的第一次还在。

第20章 他肯定那里有病 浴室内,许禾柠刚把头发吹干。

她站在镜子跟前,将上面的水抹掉,她看眼镜中人,脸上的妆容已经卸去,但看着比方才还要娇媚。

她拿了一瓶乳液,随手挤出一点均匀地抹在脸上。

许禾柠投靠到南安城来不久,如果说一开始还想着挣扎的话,现在就是想法设法尽可能多给自己找好几条退路。

再说,她觉得季岫白比陈深好,好太多了。

她怕男人在外面没有耐心,忙拿起放在旁边的内衣想要套上。

但这样做,似乎真是多此一举,许禾柠第一次这么大胆,外面直接披了件浴袍后就出去了。

她将带子在腰间系好,走路步子迈得大一些,整条腿就露至腿根,许禾柠只好用手攥着衣摆。

她来到落地窗前,看到季岫白站在外面。

双手撑在栏杆上,指尖一缕轻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禾柠没有出去,她坐到床上去等他,季岫白进来时,冷风在侧,残留的烟味也迫不及待往里钻。

她坐在被子里,眉眼清纯动人,脸上透着自然的潮红色。

许禾柠看眼季岫白,他好像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此时整个人清冷且禁欲,那一滩欲火仿佛褪了个干净,他刚才的情动被揉碎在里面,丝毫没有沉溺过的模样。

他走去浴室洗澡,她变得煎熬无比。

一会是要继续,还是……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手指的触感,想起来就惊心动魄,那种感觉怕是泯灭不掉的。

许禾柠等到他出来,上了床,季岫白拿起手机看眼消息。

他要真想再继续,恐怕是看不进任何东西的。

许禾柠将手摸到旁边,关了灯,手机屏幕泛出的荧光照射在季岫白的眉骨之上,漆黑的眼睛显得有些冷。

她攥了攥掌心,而后扑过去倒在他怀里。

季岫白手机差点砸她脸上,许禾柠不说话,但手放到了他的腰间。

他垂眸看她。

许禾柠扬起脸,唇瓣几乎要触到季岫白的下巴,他这才有了回应,手放到她颈后轻摸。“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做吗?怎么现在又肯了。”

他给她上药那次,她拒绝得很明显。

这也没过去多久。

许禾柠摸不透他这会的心思,她当然是想着与其被陈深找到,被他揭穿,被打回原形,还不如趁早抱住季岫白。

守身如玉对一个只渴望活下去的人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

“我……我有点需求也很正常吧?”

她说完这话,心脏都快扑通扑通跳出来了。

温香软玉在怀,他却不想要了。

“许禾柠,就算我们真做了,一年以后我要跟你各走各的,你肯吗?”

爷爷的想法,说不定已经跟她说了。

所以呢,她也打算来一出献身,好让他对她负责到底吗?

许禾柠仿佛被人不轻不重地扇了一个巴掌,更显得她这投怀送抱是个笑话。

两人间的举止还很亲密,许禾柠想要反驳的,但偏偏被他说中了。“我也不需要小九爷管我一辈子,万一有天我被欺负了,活不下去了,我就想求你高抬贵手,救救我而已。”

这么说来,还是另有所图了?

季岫白的手机还亮着,能看到她漂亮的颈部线条轻仰,睡衣微微敞开,胸前沟壑分明。

“有了一个请求,就会有再而三。”

许禾柠不是傻子,能听懂。

她从季岫白的怀里退开,转身钻到了被子里,手脚渐渐发冷,许禾柠心里并没有多难过。

只是她怀疑季岫白是不是有病,很可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第二天,餐桌上的气氛不大对劲。

两人几乎不说话,昨晚回来时明明还眼神拉丝呢。

“少奶奶,您晚上想吃什么?”

佣人还等着她点菜。

许禾柠头也没抬,“问小九爷吧,他才是这儿的主人,我什么都行,不挑食。”

苏晓小心翼翼看向季岫白。

男人在空气中闻到了火药味,他今天行程很满,晚上不一定回来吃。

“听你的。”

许禾柠眸中星星点点,含了抹笑,“阿姨,你看着搭配就好,只要是你做的,每个菜我都喜欢。”

佣人听了,一阵高兴。

“别忘了再给他买根牛鞭,要是有牛蛋的话也买两个。”

季岫白脸色拉下去,他没吃过但总听过吧?

“你想给谁吃?”

“你啊,你要是觉得不好吃,可以让阿姨凉拌,或者生腌。”

季岫白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你见过那些玩意?”

“嗯,我们村上有个宰牛场,每次开宰,很多年轻小伙都拿着桶在那排队。”

季岫白起身时,看向正在为难的阿姨,“不用买。”

苏晓帮他拿了外套,追着季岫白的脚步出去,她在门口碰到了连淮。

她将衣服往连淮手里一塞,男人看着季岫白大步离开的身影,“怎么了?和少奶奶吵架了?”

苏晓脑子比较活,已经猜到了肯定是那方面不和谐,许禾柠都把不满写在脸上了。

“告诉老爷,小九爷恐怕……根弱,需大补。”

“啊?”

季岫白见他没跟上,转过身看眼,“连淮。”

这两人凑在一起,苏晓的嘴里应该没好话。

“到!”连淮脑子里还没来得及消化,就已经追了过去。

苏晓颇为惋惜地摇头,什么鼻子挺的男人资本足,看来真不可信。

坐到车里,季岫白沉声发问,“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连淮就算被打死,也不能说实话,“苏晓说少奶奶好像心情不大好,要陪她去逛街。”

季岫白不知信没信,“你跟着我不是一天两天,小淮园那边,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乱说,你应该懂。”

看来苏晓那话,八成是错不了了。

这不就是变相的威胁吗?

连淮急忙点头,表明立场,“小九爷放心,我懂。”

他肯定懂,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呢?

第21章 她,很酷 许禾柠没课的时候,喜欢和苏晓出门玩。

哪怕在咖啡馆坐一下午,哪怕去公园待着,苏晓最大的作用就是陪吃陪玩,她经常笑着说她的工资拿得比任何人都轻松。

晚秋的长枫公园景致宜人,水杉树矗立在水中,犹如一幅会流动的画卷。

不远处有人在摆摊,有人支着画架在作画,可很快这样的平静就被管理人员打破掉。

“走走走,不是说了不许进来摆的吗?”

“快点拿来,这些都要没收!”

许禾柠看到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正在抢摊主手里的气球。

“我没卖吃的,不会有垃圾,我这气球质量都好……”

边上,给人画到一半的姑娘急忙收拾好画板,将东西都放到自行车后架上,骑着车就要离开。

“你也别跑,把那些画留下,都给你烧了!”

姑娘听闻,越发慌乱,自行车歪歪斜斜摔倒在地上,后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她摔得不轻,腿被压在车下,手掌也蹭破了皮。

许禾柠赶忙过去,苏晓见状也紧跟其后。

“你还好吧?”许禾柠将自行车搀扶起来,一手挽着女孩的手臂,“能站吗?”

“谢……谢谢,我……我……没事。”

那两个大男人冲到面前来,刚要张口,就听到许禾柠先声夺人。

“你们是来带她去医院的吧?正好看看有没有摔坏哪里。”

“她摔跤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许禾柠望着两人手里的气球,不远处的摊主还在对着他们大骂。

“就是因为你们的追赶,她才摔成这样,我可以作证。”许禾柠说着,扭头对那姑娘道:“你躺着,别起来。”

两人一看,这是要碰瓷?

“简直胡说八道,”他们也怕摊上事,真要去趟医院,不得被扒层皮吗?“行了,下次注意点,别来摆摊了。”

他们没有拿地上的东西,苏晓蹲下身帮忙收拾。

许禾柠将自行车放好,将散落在脚边的画一张张捡起来。

其中有张放到手里,许禾柠免不了多看两眼。

画的只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站在满墙满院的凌霄花底下,腰身精瘦,一边袖口随意慵懒地挽着,肩膀上还搭了件纯黑色的西装外套。

孤独傲骨,冷若冰霜。

整张画中,男人就连侧脸都没露,可许禾柠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她将画都收拾好,递还到女孩手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我……我就是摔……破点皮。”

许禾柠听她说话有些结巴,她让苏晓帮忙推车,“那你去坐会。”

“好。”

女孩做了自我介绍,叫乔宁,“你可以叫我宁宁。”

“真巧,”尽管字不一样,但读音却相同,许禾柠拿了湿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擦腿,“我也叫柠柠。”

乔宁没什么朋友,她这个样子,通常一句话没说完,别人就已经对她冷嘲热讽的。

可她觉得许禾柠不是这样看她的,她大着胆子问她,“你不觉得……这样听我说话,很……很费劲吗?”

“不觉得,你只是说话慢了一点而已,我们又不做演讲专业的事。”

乔宁被说动了,拿起旁边的画板,执意要给许禾柠画一幅。

她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她生怕落笔轻重浅淡之间,削弱了许禾柠立体的五官,让她呈现在纸上的样子没有那么好看。

暮秋黄昏渐沉,乔宁收起最后一笔,“好了。”

这是近期她最满意的一幅作品,“柠柠,送给你。”

她希望能交到一个真心的朋友。

“谢谢。”

许禾柠小心地收起画,跟乔宁道了别,等她离开后,乔宁这才给人打个电话。

她摔成这样,怕是骑不回去了,得让人来接一趟。

乔宁推着自行车去公园门口等,没过一会,黑色的悍马车靠边停稳,有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乔宁随他手底下的人喊他,“深哥。”

她抱紧手中画板,“不……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陈深没说什么话,她是冯老的女儿,实在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

他只所以到现在都放不下许禾柠,就是因为喜欢她那劲劲的样,瞧不上他,甚至还不自量力地总想侮辱他。

坐到车里,乔宁跟他分享了今天的事。

“我遇到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人……她,特别好,身上像有光一样,跟别人据理力争……的样子,太……酷了!”

陈深嗯了声,显然不想搭话。

乔宁只好闭了嘴,她拿起画笔,想把刚才那副画再画出来,放在身边留个纪念。

一路上,只有画笔的沙沙声。

逼仄的车厢内,陈深的两条长腿伸不开,修长的腿型裹在深色布料中,外面的灯影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线。

将乔宁送回住处时,她的画完成了一大半。

“深哥,给你看看……好看吗?”

她将画送到陈深面前,眼睛还没画上,只有个脸部的轮廓。

陈深只是扫了眼,并没认出这是他要找的人。

“丑。”

……

许禾柠跟季岫白冷战,不是一天两天了。

毕竟那晚,他的手指在她身上疯狂探索,她在他眼里几近赤裸,可到紧要关头时他却收手了。

许禾柠觉得这是奇耻大辱,除非他也扒光了给她看看,要不然她不会给他好脸色。

她坐在梳妆镜前,将昂贵的晚霜涂到脸上,季岫白走过来,脚步在她身边停稳。

一个首饰盒被放到许禾柠手边,“公司新设计的款,看看。”

许禾柠本想说不要,但再一想,季岫白做的是珠宝生意,她听苏晓提过一嘴,起步都是卖大几十万的价,上不封顶。

她手摸到盒子上,小心地打开,一眼贵的款式,钻石又大又闪,转手能卖不少钱吧。

许禾柠心情愉悦起来,但是季岫白只说让她看看,还没说送她,她也不好立马就往抽屉里塞。

怎么才能委婉地告诉他,她喜欢,想要,但又别表现得那么明显呢?

许禾柠不说话,小手在项链上摸啊摸。

季岫白手掌搭在她椅子上,声音磁性,“喜欢吗?”

许禾柠连一秒都没犹豫,“嗯。”

他低下身,呼吸钻进了她的耳蜗,“本来还想送你对耳环,不过看你没打耳洞。”

许禾柠心下一阵懊恼。

草率了,她恨不得明天两只耳朵上全去打满了。

耳垂上突然一热,许禾柠反应过来时,那块小小的嫩肉已经被他捏住。

许禾柠敏感,全身一震,酥酥麻麻的。

“要不,现在给你打一针?”

第22章 吻她,都看着 鑿w许禾柠耳朵不可避免地发红发烫。

最近跟着苏晓没少刷抖音,学会了很多新鲜词汇。

她身子往旁边扭动下,这话暧昧,她接得也很有意思,“你能吗?你就给我打?”

季岫白漆黑的瞳仁盯视她,“不试试怎么知道?”

许禾柠将首饰盒关好,将它放到抽屉里,“打针的话,针管肯定细。”

她嘴角有藏匿不住的笑意,抬起的目光跟季岫白纠缠在一道,像是发出噼啪的碰撞声。

“骂人不带脏字,挺绝。”

许禾柠做出没听懂的样子,“打个耳洞而已,小九爷听成什么了?”

季岫白垂下的视线朝她领子里扎,她学乖了,里面穿着秋衣不给他看。

许禾柠放桌上的手机响起,她看眼屏幕,居然是培训老师打来的视频请求。

她赶紧起身后接通,不想让别人看到季岫白,干脆走到落地窗旁。

“晚上好,霍老师。”

里面传出道动听的男音,字正腔圆,“许禾柠,就你没交作业了。”

按理说要到晚上十二点才截止,没想到老师居然提前催了,“不好意思,我这就给你发过去。”

霍老师那边没有急于挂,嗓音醇厚有力,被晚风悄然带到季岫白的耳边。

“你要是有哪里不懂,随时可以找我,不是上课时间也没关系。”

季岫白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许禾柠报的培训班不便宜,上课的老师恨不得按秒数来收费,他凭什么大晚上还无私奉献自己的时间。

许禾柠一脸的感动,“谢谢霍老师,我会好好学的。”

挂了通话,她着急翻出作业,刚坐下来准备完成,便接触到季岫白投来的眼光,潭底浸着阴寒,不知道谁又招惹他了。

“我不吵你,你先睡。”

她说完起身去阳台了。

主要是她配音的时候需要安静,真要被他盯着,她也张不了这个口。

露台上,厚重的实木地板一路铺到景观台,旁边有间休息室许禾柠没有进去,就在外头的长椅上坐着。

霍老师给很多热门剧配过音,更是某一线大咖的御用配音。

他给许禾柠布置的,就是影视剧中的一段。

她配得认真,情绪到位,感情到位,风雨声中全是她战栗颤颤的声音。

许禾柠太投入,没注意到渐渐过来的脚步声。

季岫白整张脸裹着森冷,站在许禾柠背后,看她双肩发颤,似娇艳的花儿绽放,欢愉和痛苦在极致的拉扯……

季岫白牙关紧咬,被她叫得再次兵荒马乱,简直快要了他的命。

许禾柠录完作业,嗓子都要哑了。

她正要提交,却见一只手伸过来,许禾柠下意识将手机藏到身后,她立马起身看他,“干什么?”

“这就是你的作业?”

一下仿佛惊雷四起,满城风霜齐齐落下。

许禾柠被这股阴寒笼罩,几乎要溃不成军,“是啊,怎么了?”

季岫白冰冷至极的眸光里,浸着嘲讽和不屑。

“他给你布置了,让你叫床给他听?”

许禾柠又羞又恼,气得眼底涨红,她配得有这么差吗?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我那一段,是女主在生孩子。”

什么叫床!她那是痛苦地撕喊。

这个解释在季岫白这说不通,她性感的音还缭绕在耳边,将他身上严防死守的最后一道线拨弄得一塌糊涂,“你敢这样发他?”

许禾柠手指已经在屏幕上点了。

她刚收了他那么昂贵的礼物,该忍的还是忍忍吧,不是还有配套耳环要给她吗?

大几十万呢,不要白不要。

“真是生孩子的影视片段,我给你看。”

许禾柠将原音点开,很惨烈的一场戏,女主分娩当晚惨遭渣男老公将她封在棺材里活埋。

她拼着最后一点劲,生子!

许禾柠情绪渲染到位,眼睫毛还沾着泪水,可季岫白说她在叫床。

“你不适合吃这碗饭。”季岫白一团躁火还困在下腹。

没过一会,霍老师批了作业。

许禾柠将A++的评分给他看。

“霍老师评语,很棒,他才是专业的。”

季岫白眉目间依旧挂着冰碴子一般,“他也不适合吃这碗饭。”

这两人应该统统滚蛋,别在这个圈子混。

许禾柠口渴了,回屋喝水去,季岫白盯向她的背影,想着那个姓霍的老师现在会不会正反复播放许禾柠的这段录音?

兴许,他晚上就靠她睡个好觉了。

季岫白躺到床上,心里一阵烦闷,整晚没有睡好。

……

许禾柠上课的地方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黄金地域,不过从楼里出来会经过一条绿荫小道,她最喜欢上完课自己走走路,散散心。

她今天和霍老师一起走出去的。

霍老师年轻,长得也神气,典型的名利双收,“一起吃个晚饭吧,便饭。”

许禾柠不想去,她站在夜风中,被路灯勾勒出一道明显的轮廓,两人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我晚上……”

嘀嘀——

汽车喇叭的声音在马路对面响起。

那车停着好一会了,只是两人都没发现。

许禾柠抬眸望去,被穿街的风吹得一阵哆嗦。

是季岫白。

喇叭声又响了起来,带着些不耐烦,在催促她。

许禾柠只好如实相告,“车来接我了,我得早点回去。”

男人都懂车,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车主人财力雄厚,霍老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好,那就下次。”

“行,下次。”

许禾柠跟他道别,她几乎是小跑着来到车旁,方才只站了那么一会,她就快冻僵了。

人刚钻到车内,暖气袭面而来,舒服得让人浑身放松。

不过下一秒,玻璃窗就被落了下去。

霍老师听到这动静声,也没走。

许禾柠脸再度被寒风刮得生疼,她面露不解地望向坐在身边的男人。

“不开车,你开窗干什么?”

季岫白面无表情,高挺的鼻梁将光影隔断在半张脸上。

“向他介绍一下我。”

许禾柠看看他,再看看马路对面的霍老师,“不要了吧。”

隔这么远,说话都要靠吼,难道要她把人特地喊过来?这实在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季岫白下颚绷着,手放到旁边,做了个要开门的动作。

许禾柠眼疾手快地往他身上扑,压住他的手。

他另一手擒住她后脑,将她的脸按到面前来。

嘴唇刚堵住许禾柠,季岫白声音闷闷地说了句。

“别关窗。”

都看着。

第23章 别玩太过 司机自然不敢乱动,连淮更是一句话不说。

无边的夜色笼罩而来,通体黑色的车里,后车座内有光,衬得一对接吻的男女跟入了画一般。

霍老师实在没必要过来打招呼,转身就走了。

许禾柠被吻得缺氧,季岫白大发慈悲放开她时,她脑子里一阵晕眩,脑袋懒懒地靠在他身前喘息。

“走吧。”季岫白从窗外收回了目光。

许禾柠抬下头看看,早没了霍老师的身影。

她从季岫白怀里退开,有句话想问却不知道要怎么问。他刚才是故意的吧?但这又不像季岫白能干得出的事。

他看许禾柠欲言又止的样子,小脸涨得红红的,憋出一句。

“我跟霍老师是清白的。”

这他倒是信。

顶多算是姓霍的一厢情愿,刚生出的萌芽这会被季岫白扼杀在摇篮里。

窗户缓缓地升起,季岫白能闻到股晚栀的香味,应该是许禾柠身上的,“你可以学点别的,画画、设计、乐器都行,让连淮给你安排。”

许禾柠坐在那,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从小到大的学费都是奶奶出的,要不是奶奶背着家里人卖掉了最后的一点首饰和爷爷的一把紫砂壶,许禾柠根本不可能有大学上。

养母去学校闹过,说过最恶毒的话造谣她,说她是白眼狼,不念被领养的恩情,却还要榨干他们最后的那点救命钱。

她坚持要校方退钱,不然就在校门口撒泼打滚不走,最后还是奶奶赶过来,将这个跋扈的儿媳拉到一旁。

她用一句话救了许禾柠,她告诉养母家里还有一串前清时期的老珊瑚珠子,只要她不闹,以后就给她。

养母将信将疑,总算是安生了。

奶奶看着这个被众人围观,指指点点的孙女,心里有一万个不舍。

她走过去摸摸她的脸告诉她,“柠柠,上完大学你就可以逃离这个家了,以后都会好的。”

撑一撑,撑过去肯定会好的。

没有谁一直都过苦日子的。

只可惜,许禾柠大学念到一半,被陈深逼得陷入了困境。

她现在更不敢回学校去,一切恐惧的根源,都是那个男人。

“你说的这些,不是光靠自己喜欢就能学得好的,画画要从小学起,乐器也是。”

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些不切实际的事上,她得迅速找好一个目标,她要尽快培养出自己独立赚钱的能力。

许禾柠现在有的,能利用的,可能就是这把天生的好嗓子。

季岫白唯一的要求其实就是,离那个姓霍的远点。

“你是去学习的,不应该让别的事干扰你。”

许禾柠想了想,认真道:“我没有。”

季岫白挺想敲开她这个榆木脑袋,“你如果让别人都知道你结婚了,就没人会缠着你,你可以有个安静舒适的学习环境。”

她怎么觉得这话有点扯,她又没有在谈恋爱。

不过许禾柠还是点了头,“行吧。”

她乖巧时的模样很讨人喜欢,毕竟长得好看,不毛躁不矫情,软软的像个棉花团。

司机将车开到了商场,许禾柠以为是来吃饭的。

商场正门旁,最好位置的几个商铺被打通了,珠宝店的灯光格外耀眼,引得门口经过的人群三三两两地驻足。

不过橱窗里那几串首饰的标价,实在令人咋舌。

许禾柠被带到店里,有人殷勤地端了茶水和甜点过来。

“少奶奶这边请,今天有刚到的几个款,正好给您挑一挑。”

季岫白让她先坐好,手掌轻放在她肩膀处。

“我帮你打耳洞。”

许禾柠想要站起来,她想想就怕,会很疼吧。

她刚动一下,季岫白就在她肩膀上轻捏了捏,“不会有感觉,很快。”

店员拿了打耳洞的工具来,许禾柠看季岫白接在手里,“你真的会吗?”

这是新手上路,拿她当小白鼠?

季岫白微凉的手指捏着许禾柠的耳垂,他挨她很近,说话声就在她耳边。

“按着你的喜好,给你选了根细的。”

什么她的喜好……

针打进去时,几乎没什么感觉。

季岫白应该也不是新手,挺娴熟的样子,替她将另一只耳朵也打上了。

“一会洗澡的时候当心点。”

连淮等在外面,还不忘拿了手机偷偷拍张照。

老爷子会喜欢看到这一幕的。

小时候同班的女同学都有耳洞,到了一定年纪家里人都会给戴上一双银耳环。

不过养母说她这样的不用打,就算是打了,也没耳环给她戴。

许禾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是她没想到,耳洞这事居然是季岫白给她弄的。

她透过镜子看向身边的男人,他拿了一只耳钉放到她耳朵边上,正给她挑选合适的款式。

许禾柠心里微动,就连那一丁点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就这个吧。”

季岫白选了个小方糖的款式,戴在她耳朵上肯定好看又养眼。

“好。”

镜子里季岫白的身影就贴在她旁边,他们宛若一对真夫妻,他看她的眼神也有了温度,不再是以前那样冷冰冰的。

过了一周后,许禾柠才把那对耳钉戴上,她跟乔宁还经常会在公园碰上,一来二去加了微信,渐渐地处成了不错的朋友。

乔宁生日这天,旁人都没请,就请了许禾柠和苏晓。

她们给她准备了蛋糕还有礼物,苏晓开得车,到了乔宁家里时,才发现她家住着独栋的别墅,只是看着有些年月了。

乔宁身边有个佣人,整个房子就只有她们两人居住。

许禾柠将礼物送给她,“生日快乐,宁宁。”

“谢谢……快,快请进。”

乔宁一早起来就忙活,让阿姨准备了不少菜,家里来了贵客,她定要好好款待的。

几人刚进屋不久,门口就又停了几辆车。

冯婷婷打扮明艳,望向别墅没有关紧的门,她手摸向旁边,被男人一把推开。

“陈深,你不跟我进去?”

陈深坐在车内没动,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并不感兴趣。

“她好歹是你妹妹,冯老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

冯婷婷切了声,“我给我妹妹过生日,不行吗?”

陈深并没有介入他人因果的意思,只是冷言警告她。

“别玩太过。”

第24章 踢到她,算是踢到钢板了 冯婷婷下车,另一辆车上,有几人跟着下来,同她一道走进了别墅。

许禾柠跟苏晓想去厨房帮忙,不过佣人拦在门口,不让她们动手。

“你们都是客人,不能干这些粗活。”

佣人也是高兴,家里好久没来人了,“小姐今天特地给我列了一张菜单,你们多陪陪她吧,她……”

许禾柠见她话说到一半,就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

她方才没看到一张全家福,门口鞋柜摆着的也都是女式鞋子。

乔宁将买来的零食都放到茶几上,“柠柠,晓晓,快……过……来。”

她把电视打开。

屏幕刚放映出来,门口就有说笑声挤入,下一秒,门被打开,为首的冯婷婷一双过膝长靴绑着不算笔直的腿,裙子在腿根处打摆舞动。

“乔宁!”

许禾柠以为她还有别的朋友来了,但是下一秒,她在乔宁脸上看到了恐惧。

乔宁起身,目光直勾勾盯着她们,“你……你怎么来了?我,我今天……”

“你你你,我我我——”冯婷婷学她说话,“我知道你……生日啊,我……我……我来给你过过过……”

许禾柠方才还温润的眸子,此时变得冰冷无波。

冯婷婷这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别人,她目光移到许禾柠脸上,忍不住打量。

她不喜欢许禾柠的长相。

美得太有攻击性,眉眼五官俱是张扬,冯婷婷皱起眉头,她久攻陈深,可就是拿不下,说不定他就喜欢这一款的。

冯婷婷莫名觉得心堵,“乔宁,你居然还有朋友,真是稀奇。”

乔宁快步走到许禾柠跟前,她越着急话就越是说不出来,“柠柠……你们……先,先回去,我改天再请你们……吃,吃饭。”

许禾柠看出了来者不善,她安慰着乔宁,没事的。

“爸给你过生日呢,人都请好了,还把家里好好布置了一番,你不去算怎么回事?”

冯婷婷说着拽住乔宁的手臂,将她拉了几步,她身后的几个男人立马扣住乔宁肩膀。

“二小姐,客人们都等着呢,走吧。”

“我不……去,”乔宁一点都不想过,更不想见到那个人!“我就在家……放开我……”

许禾柠想要阻拦,被冯婷婷挡在了跟前。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最好别管。还有,管闲事之前先掂量下自己什么身份……”

苏晓气的都想给她一巴掌,哈!

小淮园的女主人,妈的出门走路都可以横着的那种,居然被人威胁了?这话要由许禾柠说还差不多!

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乔宁已经被带到了门口,佣人着急出来想把人抢回,却被一脚踹翻在地。

他们按着乔宁大步离开,冯婷婷也走了出去,许禾柠忙拉上苏晓跟着。

陈深已经走了,先回了冯家。

乔宁被硬塞到车里,许禾柠甚至都没有犹豫的时间,她让苏晓开车跟上。

“少奶奶,这下怎么办,要报警吗?”

“她应该是宁宁同父异母的姐姐,就算报警了警察也不会管。”

许禾柠强自冷静,一边安抚苏晓,“既然说了是办生日宴,又有那么多宾客在,她应该不敢乱来,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苏晓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不小心就跟丢了。

没人拿乔宁当二小姐,车刚停稳,她就已经被蛮力地拽下去,一路被拎着往屋里走。

苏晓跟许禾柠的车根本进不去,被拦在了外面。

门卫没有接到这辆车要放行的任何信息,车牌号又是陌生的,便挥着手让她们走。

“这可怎么办?”

苏晓恨不得硬闯。

许禾柠推开车门想去交涉,偏偏这么巧,她看到季岫白的车就在后面。

她想也不想地走了过去,司机一看到是她,解了车门锁。

许禾柠拉开车门就往里面坐,季岫白看她着急慌忙的样子,“你怎么在这?”

“有个朋友被带进去了,但不知道去了哪。”

许禾柠小手攥住他的衣角,眼神焦急,“你帮我查查吧,很急。”

“她叫什么?”

“乔宁。”

坐在前面的连淮回了下头,“小九爷,是冯老的小女儿。”

“冯老?”许禾柠心脏骤然一缩,乔宁从未说起过,她不想提,许禾柠更不会主动去问。

季岫白让司机把车开进去,连淮跟门卫交代句后,连苏晓也一并放行了。

冯家的院子内,摆着一个大铁箱,是冯婷婷特地让人送来的。

今天邀请了不少她的朋友,她拉着乔宁走到箱子跟前,“为了让我妹妹过个难忘的生日,我特地请人来表演一场大变活人。现在有请主人公登场……”

乔宁被推到箱子跟前,眼睁睁看着沉重的盖被打开,她心底涌起恐惧,人不停地往后退缩。

“我不要……我,我不进去……”

“妹妹,你别枉费了我的一番好意。”

冯婷婷冲那两人使个眼色,他们擒住乔宁的肩膀将她塞到箱子里,随着盖子合起,里头传来剧烈的声响。

乔宁不要命地用脚踹着,用手使劲拍打。

“放……放我出去,救命——”

冯婷婷噙着抹幸灾乐祸的笑,周边围满了人,谁都不在意乔宁正在经历什么,“这大变活人怎么个玩法?”

许禾柠找来时,隔着人群都能听到乔宁凄惨的叫声,她还未走近,就看到有人提了个桶走到箱子前。

他拉开箱子上碗口大的一个盖,里面原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乔宁好不容易看到一缕光,她迫不及待想把脸凑过去。

“救救我……”

男人将桶拎起,将里面的东西朝箱子内倒。

乔宁止住了叫声,但很快,她身体撞得整个箱子都在颤动。

“啊——”

起初,没人知道那些是什么。

但站得近些的人定睛细看后,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会是蛇?

“天哪,蛇!”

许禾柠听到乔宁的叫喊变得惊惧无比,那是一种濒临绝望的嘶喊,冯婷婷站那笑得花枝乱颤。

“大家都不用怕的,都说了大变活人,我妹妹根本不在里面。”

季岫白看许禾柠的面色仿若阴云密布,她不声不响,自带浑然煞气,就这么朝着最热闹的地儿走了过去。

第25章 很配你,送你玩玩 秦延生怕出事,想要跟过去,却被季岫白阻止了。

他冲秦延轻摇头,她的事,她自己会解决。

乔宁受了巨大的惊吓,那大大的箱子被撞得几乎要翻倒,冯婷婷的那些朋友围在一起,笑的眼泪几乎都要出来。

她们很喜欢欣赏别人的苦难,越凄惨越好,谁都不怕闹出事来,反正有人兜底。

院子里还有贵宾席,甜品台,不远处坐着一些客人,都是早早就过来的了。

季岫白走了过去,秦延替他拉开张椅子坐定。

许禾柠拨开人群,她径自来到箱子跟前,那箱只能由外面的人打开,冯婷婷见她要动手,忙轻斥出声。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里面有东西,到时候……”

许禾柠弯下身,将沉重的箱子盖打开,里面的乔宁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抱着脸。

“救……命,呜呜——”

没人不怕这个东西,她也怕,她怕得快要死了。

箱子里的蛇见了光,开始往外爬,周围的人瞬间四散开,尖叫着、推搡着,人跟人撞在一起,还有的踩了自己的裙摆,直直摔倒在地。

场面混乱无比,哪还有大家千金矜贵高雅的模样。

许禾柠将乔宁扶起来,赶紧检查下她手上和脸上,幸好没有伤口。

“宁宁,宁宁?”

她试图喊着乔宁,但人在惊恐当中很难回神,许禾柠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向了随后赶来的苏晓。

苏晓哪见过这阵仗,怕得眼圈通红,但是都没哭出来。

季家少奶奶首席女管家的脸可不能丢。

可她腿软,她真的真的怕蛇,苏晓和乔宁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冯婷婷好戏才看到一半,岂能这样善罢甘休,她想到的这么好的点子却被许禾柠给破坏了,她攥紧手掌,刚做的美甲坚硬地扎进掌心内。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

冯婷婷吹了个大波浪,浅栗的颜色很洋气,但这样长度的头发动手起来可就占不到任何优势了。

许禾柠上前一把拽住,在手臂上缠了一圈后,冯婷婷就别想有逃脱的机会。

她的那些朋友因为害怕蛇,早就躲得远远的,这会见到她被许禾柠拉到箱子跟前,更是谁都不敢上前帮忙。

毕竟许禾柠的脚边,围满了冷血动物,可她即便踩到脚下都没有害怕的样子。

这女人难不成流的血比它们还冷?

许禾柠按着冯婷婷的肩膀,将她塞到箱子里。

冯婷婷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时候全然顾不得形容地叫喊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吗?快过来把她拉开,人呢——”

还是院子里的保镖闻声过来了,欲要上前扯开许禾柠。

不过此时,人群中有道声音响起,磁性而又沉窒,季岫白仿佛只是个看戏的,坐在那,身上被阳光沐浴出一层淡淡的银霜。

他喉结上下滑动着,唇间溢出的烟雾遮不住那双锋利漆黑的眼。

“女人之间的事,需要上升到男人出手吗?”

他这话落在地上,瞬间四溅,地位、权势叠加出来的优越感是别人倾尽所有都无法企及的。

小九爷端坐在那,如不问俗事的神佛,眼神清冽又冷漠。

连淮上前步,手朝许禾柠那边摊开,“各位可能还有不知道的,这位是我们季家的少奶奶。”

啊?

人群中,四下哗然。

想要去拉住许禾柠的几人不敢动了,冯老都不敢乱来的人,他们凭什么冲锋陷阵,自找死路?

许禾柠将冯婷婷按在箱子里,然后将盖盖上。

换了个人在里面,冯婷婷自己也知道怕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全不见,她扯着嗓门让放她出去。

“知道我爸是谁吗?你是不是嫌命太长……”

冯老手底下的人在忙着抓蛇,围观的人都退得远远的,许禾柠看到她脚边还盘踞了不少。

有几条不怕人的,躲在草坪里不动弹。

许禾柠侧着脑袋看眼。

苏晓以为她吓傻了,尽管自己走路腿都在打摆,但她还是想过去将许禾柠拉走。

“少奶奶,呜呜……”

她带着哭腔,想说我来救你。

但是下一秒,苏晓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她看到许禾柠弯腰伸出两根手指,照着其中一条蛇的七寸,一把捏紧。

女人堆里都尖叫开了。

乔宁捂住脸的手偷偷松开,看到这一幕吓得浑身发软,直往苏晓身上倒。

许禾柠将蛇拿到面前,美女跟野蛇,这画面实在是刺激又吓人。

又颠又狂。

怪不得乔宁身上没有伤口,原来是蛇的牙齿被拔了。

许禾柠干脆坐到箱子上,伸手在上面拍拍,“冯大小姐,这大变活人还没结束呢,继续啊?”

她说着将那条蛇透过顶上被打开的盖子,丢了进去。

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水里,突然被扔了一颗炮仗,冯婷婷的声音开劈,所有的恐惧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内难以逃脱。

“对了,冯小姐平时喜欢什么颜色?”

许禾柠起身后,抓了一条赤链蛇,“这颜色很配你,送你玩玩。”

连淮就在不远处看着,别怪冯婷婷鬼哭狼嚎,他一个大男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低头看眼季岫白,男人一贯清冷的面上居然挂了些笑意,就像是在欣赏一出质量绝佳的戏剧,演员阵容和演技都在他的点上。

冯老匆匆赶来,没看到冯婷婷,倒是听见她的哭声。

“这是干什么?快把小姐放出来!”

“爸,爸快救我,箱子里有蛇我怕——”

冯老看清楚了许禾柠的脸,也有些吃惊,初见她时,一眼惊艳,像是油画里跑出来的美人。

再次见面,美人却在一圈尖叫声中,徒手抓蛇。

“季太太,有话好说,你先把人放了。”

许禾柠觉得他这话说得不对,“冯老,这只是个魔术而已,方才二小姐表演过了,大小姐说她很喜欢,你别听她叫得这么大声,她兴奋着呢。”

冯老脸都要绿了。

众目睽睽之下,冯婷婷叫声凄惨,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可手底下的人过来,将季岫白方才的原话跟他说了。

冯老绷紧着面皮,“婷婷是不懂事,等她出来,我让她给宁宁道歉。”

许禾柠也不想赶狗入穷巷,把人得罪到底了不好。

她刚想起身,箱子里的人却已经撂下了狠话。

“我以后都不会放过你,我要弄死你——”

许禾柠见她还有力气说,她又抓起条蛇往里塞。

“啊!”这会,轮到冯婷婷身子在箱内乱撞。

冯老环顾四周,这事必须要处理掉。

“阿深——”

屋里,陈深得了消息正从楼上下来,院内乱哄哄的,他走到人群中,一眼看到个女人的身影。

眼熟。

第26章 打他一巴掌 阿深。

许禾柠听到了,但是没多想。

那个读音的字很多很多,不至于就是深。

再说老天也不至于这么玩她,凭什么她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就要又遇到那条疯狗?

更主要的是,许禾柠还有别的事在做。

她没有注意到快步走来的男人,挺拔的身形越过人群,冯老方才还跳得要扑出来的心脏,这会仿佛被人打了一支镇定剂。

许禾柠手伸到洞口去,却被人一掌擒住手腕。

男人的手指修长,她的腕部纤细,用力一握,许禾柠被他拉得脚步踉跄,差点撞上他。

她秀眉紧蹙,熟悉的眉眼,那股子悲愤不屈就和那晚上一样,毫无准备地劈开了陈深的视野。

他跟许禾柠天生的一类人,眼神很冷很阴,猛于虎狼,但他面上的冷色却在看清楚许禾柠的脸后,骤然破封。

陈深潭底挤进了一束光,目光死死地锁住她,就好像在地狱游荡太久的人总算找到了重回人间的路。

许禾柠……

他想叫她的名字。

她扔了手里的东西,那股子惊慌压不住,生怕陈深喊她,生怕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成了幻影。

许禾柠只想让他闭嘴。

闭嘴的方式很简单,她给了陈深一巴掌。

用尽了全力,陈深被打得偏过头,手也松开了,他薄唇轻启,舌尖轻抵嘴角处,都能尝到股血腥气。

许禾柠腿有些软,想要尽快逃离开这,陈深下意识就要追。

她恍惚不清,幸好被一双手拉过去,季岫白将她护到怀里,这个动作也落入了陈深眼中。

季岫白只是朝他扫了眼,眉眼冷淡,继而将目光别开。

“冯老,我也是才知道,我太太跟你家二小姐是朋友。”

冯老脸色阴沉不定,那张脸显得很不真实,像是挂着一张假笑的面具,“女孩子家家的玩笑罢了,看来季太太是当真了。”

陈深回味着这声称呼。

季太太,她是季岫白的太太?

手底下的人过来,将那个箱子打开,冯婷婷连滚带爬从里面出来。

她的妆都哭花了,满头满脸都是泪水和汗水,她惊恐万分之下胸口一阵憋闷,弯腰吐了出来。

季岫白手掌轻抚在许禾柠的肩膀处,她刚才还盛气凌人,这会却在他的掌心下战栗成这副模样。

季岫白眼里裹着笑意,话里话外明显在护着,“我太太也是跟冯小姐开个玩笑,她不会当真吧?”

冯老当面是不好追究这件事的,毕竟传出去也是丑事,两个都是他的亲生女儿,可乔宁被欺负的时候他可没站出来。

冯婷婷吐得嘴里都是苦汁味,为了漂亮好看,她穿的还是裙子,刚才爬出来时狼狈至极,脸面尽失。

她面容阴鸷想要冲到许禾柠面前去。

人还未经过陈深身边,就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他的力气很大,稍稍用劲就要把她的骨头给捏断。

他将冯婷婷向后甩,让身后的人将她带进屋去。

冯婷婷接触到陈深的目光,居然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吱声,就连冯老都默认了他这样的做法。

许禾柠的心跳声疯狂加速,怕陈深一个发疯,又要扑过来跟她纠缠不清。

她放在季岫白胸前的两手,恨不得将整张脸都挡起来。

可早来不及了,该看的都看见了。

她眼帘始终垂着,余光里只睇见陈深的长腿往前接近了步,她紧张地牙关一点点往下咬,咬着舌尖后还在用力,这才让许禾柠保持最后的冷静。

冯老缓和些面色,扯出抹笑看向乔宁。

“宁宁,爸爸给你定了蛋糕,先去洗把脸,客人们还等着你切蛋糕呢。”

乔宁浑身还在发抖,肌肤上那种冰凉滑腻的触觉,无孔不入。

季岫白捏住许禾柠的手腕,看到她白皙胜雪的肌肤上,留了几道鲜红的印子。

是刚才被陈深给捏的。

许禾柠一看不对,季岫白眉宇间显然聚了戾气,她赶紧脑袋在他身前轻蹭下。

“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这儿。”

季岫白指腹在红印处摩挲,“疼吗?”

“不疼不疼。”再不走就完了。

她可没发现,以前季岫白这么将她放在心上过,她不过就是冷白皮,稍微一点痕迹都显得吓人而已,真不疼。

“我太太细皮嫩肉,平日里轻轻碰一下身上就几天不见好,陈先生这是想做什么?”

许禾柠听完头顶传来的话,当时就觉得一个惊雷劈下来,她太清楚陈深的性子了。

他从来不是隐忍型的人,他偏激而执拗,甚至疯起来连自己的死活都能不顾。

人咬狗,一嘴毛,万一他说出认识她的话,再一盆脏水泼她身上,说她跟过他,那许禾柠又该如何自证?

陈深的视线始终钉在她后背上,她能感觉得到。

许禾柠两腿一软,季岫白用手臂接住她,她脸色微白,眼帘紧紧闭着,已经晕过去了。

连淮快步过来,“小九爷,少奶奶这是?”

季岫白冷眼剐过地上的箱子,“她胆小,被那些蛇吓晕了。”

“……”

冯老听闻,这不是把责任往他们身上推吗?

许禾柠哪里就怕蛇了?

看看别家的千金名媛,哪个不是逃远远的?一个个闻蛇色变,许禾柠方才夹蛇的动作,看着比他夹菜还要熟练。

季岫白抱起她,让连淮安排车子开过来。

陈深脚步钉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手背处的青筋一道道暴突,沿着筋骨蔓到腕表处。

季岫白抱了人往外走,陈深的脚步也跟上去。

但他的手臂很快被按住,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一个手下。

“深哥,冷静,冯老也在看着呢。”

他手指握紧,找了许禾柠这么久,没人会想到她居然就藏在南安城。不,她根本就不算藏,她简直就算是活跃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他就怕陈深控制不住,可千万别发疯,他们都按不住他啊。

许禾柠被放到车里,连淮让司机开去医院。

她就是装晕的,生怕被带到医院一通折腾,她深吸口气后缓缓睁开眼帘。

“我这是在哪?”

第27章 危险关系,谈过? 连淮上了她的当,回头望过来。

“少奶奶,您刚才晕倒了,现在送您去医院。”

许禾柠手掌放到胸口处,满掌心火辣辣的痛,怪不得陈深的脸都肿了。

许禾柠心情烦乱不堪,其实只要陈深也在南安城,他们迟早会碰上的。

但现在对许禾柠来说,实在算不得一个好时机。

陈深是最大的威胁。

“你跟那人认识?”

许禾柠下意识攥紧手指,一股麻意盘踞在指尖还未散去,她必须装得若无其事,尽量让自己不要慌,不要乱,也不要第一时间矢口否认。

她想的肯定是跟他撇清关系,但日后万一陈深说了他们认识的事呢?

他是一定会说的。

他们生长在同一个地方,又在同一个学校,只要季岫白想查,分分钟钟就能挖出这些消息。

到时候,她的隐瞒就成了欺骗,本来她跟陈深之间是没什么的,是能解释得清的清白,一旦有了欲盖弥彰这条鸿沟,季岫白恐怕再难信她。

窗外的阳光被玻璃挡得稀碎,些许落在许禾柠的脸上,浓密的眼睫毛下投出一道暗影,“认识,他叫陈深。”

季岫白岿然不动,想到许禾柠的那一巴掌。

他做了什么事,让她上来就给了那么狠一个巴掌?

两人之间有过什么?谈过,还是……

季岫白眼眸黑沉下去。

“你们是什么关系?”

许禾柠斟酌,不带犹豫,当然只挑对自己有利的话说,“他想跟我好,我没答应,他手段肮脏又毒辣。”

“他到处造谣我跟他有一腿,他把我的名声都毁了,可他却跟我说没关系的,说只要把我踩进烂泥里,彻底脏污掉,别人不会要我,他要。”

许禾柠为以后的隐患在铺路。

陈深要是再来季岫白面前造谣,他相信小九爷会掂量掂量,这人嘴里的话究竟能信几分。

季岫白仿佛看见了她第一天找到小淮园来的样子,站在院落里,被雨淋得浑身湿透。

他那会就觉得她像只逃难的野猫,没想到是真的。

许禾柠最怕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周倩玉佩背后的秘密,虽然她只跟许禾柠一人说了,但陈深见过那枚玉佩,也知道它是周家的,万一哪天他知道许禾柠能得到季家庇佑全是因为它……

许禾柠不敢再往下想了。

“蛇你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让你害怕?”

许禾柠嘴角勾勒出抹苦笑,“有很多啊。”

比如陈深。

比如,还怕季岫白将她赶出门外。“不怕蛇,是因为小时候经常抓。”

这算是家里的一项收入,但许禾柠那时候也是不敢的,一看到那玩意就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只是被打的次数多了,就不得不学会了。

其实人比最毒的动物都可怕。

季岫白眉头微拢着,所有的不怕,都是反复克服恐惧之后才不得不心生的勇气。

不过是背后无所依靠,只能一腔孤勇过那深潭险穴。

“为什么不早点找过来?”

如果拿到玉佩的时候就找来,许禾柠早不必这样,她的人生早就不一样了。

许禾柠靠向车窗,额头抵着玻璃,如果周倩能抓住机会找来季家,她肯定不会被逼死。

那样,许禾柠最好的朋友就还活着。

可周倩说过她不要,她救人不是图别人的回报,就算拿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也会一辈子心里不安。

如今这样的不安,就落在了许禾柠头上。

周倩那样的傲骨,许禾柠真没有。她不想在泥泞地狱里挣扎而死,她太想活了。

“我不知道。”许禾柠嗓音有些哑,“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

她靠在那,肩头沉在一片光晕中,随着车子的颠簸,半张脸的表情沉沉浮浮,季岫白想靠近她,将她抱到怀里。许禾柠偏头看她,直到季岫白冲他说了答案。

“没有。”

他疑虑尽消了吧,可许禾柠心里堵得慌,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冯家。

冯婷婷的卧室内,冯老阴沉着脸坐着。

冯婷婷刚洗过澡,可还是被吓得半死,蜷缩在被窝里一个劲地发疯。

冯老第一次抬手打她,一巴掌将她打得冷静下来。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在今天乱来?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对你妹妹做的好事已经传出去了,外人会说我苛待跟前妻生的孩子!”

冯老原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给乔宁选个合适的夫家,女儿养到这么大,总要让她有所回报。

冯老手指着冯婷婷,恨不得一巴掌呼死她。

他转身出去,陈深站在窗边,一脸阴沉,面上的巴掌印都还没消下去。

冯婷婷哭哭啼啼,从第一眼看到陈深起,她就仰慕他,甚至不惜放下身段想要爬上他的床,但他摸都没让她摸过一下。

“深哥,她打你。”

陈深转过身,目光逼仄,“我乐意。”

他没再多看她一眼就出去了。

小弟梁琮在楼下等他,见他下来,忙快步跟到他身边,“深哥,你没事吧?”

陈深径自走出冯家,坐到了车里,他这才想起乔宁那日画到一半的女人,居然就是许禾柠。

他摸出一支烟放到嘴里,牙齿紧咬着烟蒂,眼里卷裹起层层寒冽。

“她怎么会是季太太?”

季家多高的门楣,她是怎么跨进去的?

梁琮也百思不得其解,“是啊,许禾柠那样的出身怎么可能攀得上季家?就算她长了张好看的脸……”

那男人也只会当她是玩物,玩一玩睡一睡还能理解,可娶回家当太太,解释不通啊。

陈深将香烟拿掉,放在手里狠狠地揉着,直到将它揉碎掉。

当了人家的老婆,季岫白可能不碰她吗?

绝对不会。

那支烟被揉烂了,烟草在他掌心内反复碾揉,陈深拿它撒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将它当成了谁。

*

许禾柠的生活还和从前一样,即便遇到了陈深,但他好像没有来找她麻烦的意思。

她下了课准备回去,往日最喜欢的路突然之间像是蒙了层阴森,许禾柠走出去几步,就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跟着。

一道高大修长的人影投到她的身旁,看身形是个男人。

第28章 让他离你远点 B许禾柠不由加快脚步,想要将人甩掉。

但她走得越快,那人就跟得越紧,直到对方叫住了她。

“许禾柠。”

她听到声音,悬起的心落定后放了回去,许禾柠转身看向来人,嘴角勉强勾勒抹笑意,“霍老师。”

男人见她穿得单薄,外面又夜凉风大,“上次那人……没来接你?”

季岫白是个大忙人,生意遍布广,且对季家其余的人毫无信任感,不光依仗不了,反而还得事事提防。

“嗯,我自己回去就行,很方便。”

许禾柠也不喜欢别人来接送,要不然苏晓肯定首当其冲。

“既然这样,我送送你吧,顺路。”

许禾柠赶紧说着不用,她又不傻,哪来的顺路一说,“我喜欢自己走走路,正好听听音乐散散心……”

霍老师却是坚持,“大晚上的,还是安全要紧。”

他拿出车钥匙,车就停在路边,车灯亮起的光聚拢到许禾柠的脚边,她不好再拒绝。

“谢谢霍老师,那你顺路把我捎到地铁站就行。”

“好。”

霍老师开了辆跑车,许禾柠只好坐到副驾驶座内,车子刚启动开出去,速度很慢。

许禾柠将安全带系好的同时,旁边的驾驶座却传来阵剧烈的撞击声。

跑车车身轻,猛烈的撞击之下车子在原地打了个转,许禾柠只觉头晕目眩,手下意识吊着旁边的拉手,惊魂未定之余,肇事车已经跑得远远的。

霍老师着急万分,脑袋在车窗上砸出个大包,“你有没有怎么样?”

许禾柠心脏扑通乱跳,脑子也是懵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摇头。

她跟着霍老师解掉安全带,左侧车头被撞得瘪进去个大坑,许禾柠腿有点软,直接坐到马路牙子上。

一阵铃声打破了沉寂,她摸到包里,将手机拿出来。

许禾柠看到串陌生的号码。

她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下,然后接通。

“喂?”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得到隐隐的呼吸声,许禾柠像是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但语气终究带了些难以置信。

“陈深?”

他即便不开口,压迫感已经压得许禾柠有些喘不过气。“别装神弄鬼的,我知道是你。”

男人在那头浅声笑开,渐渐地难以自抑,语调咬着一股狂劲,“让他离你远点。”

霍老师气得在马路上想骂人,但当着许禾柠的面不好开口。

没想到下一瞬,他就听到许禾柠声音传过来,她坐在那,脸上全是怒色,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你有病是不是?有病不去医院也行,你自己吃药啊,怎么不把你吃死!”

陈深听着这熟悉的嗓音,一点都没有被骂后的愤怒,他犹如享受般坐在车内,就想听她多说几句,哪怕多骂几句也成。

“我命大,死不了,不能如你所愿了。”

陈深在许禾柠眼里,就一法外狂徒,又附带变态和冷血,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我看你脑子有问题,神经病,疯子,傻X!”

陈深有些被骂懵了。

他记忆中的许禾柠敏感、小心,见到他也不愿意亲近他,被欺负狠了顶多就是死死地忍着不吭声。

她是劲儿,但不敢这么骂他,还骂得这么脏。

“许禾柠——”

她挂了电话,看到霍老师满面惊愕,她的那声傻X如雷灌顶,直教人社死在原地。

霍老师似乎……应该装着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许禾柠也尴尬,“骚、骚扰电话。”

她看眼被撞扁的车头,心里微微升起愧疚。

不过这事她也是无辜的,想到这,许禾柠那点不多的愧疚全消散掉。

“霍老师报警了吗?警察肯定能找到撞车的人,赔死他。”

就算只是陈深指使的,那钱也不能不拿。

“要不我给你打辆车,你先回去吧。”这么冷的天,霍老师不好让她在这一起等。

“没关系的,说不定这还是刑事案件,我好歹也是个人证。”

霍老师报了警,两人在路边等,他去车里拿了瓶牛奶,走到许禾柠面前时递给她。

草莓味的,女孩子肯定都喜欢。

许禾柠伸手刚要拿,眼前却有一道大灯扫过来,灯光强烈到她睁不开眼,她顿在半空中的手抬起,挡在了面前。

等车停稳后,有人从车上下来。

霍老师将拿着牛奶的手垂到身边,季岫白扫了眼包装盒,狭长而深邃的眸子紧接着落到许禾柠身上。

他开完会过来,看时间是来不及的,但还是让司机赶一赶,说不定能在半路遇上。

差一点,他就漏看一出好戏了。

“地上不凉吗?”

许禾柠听着,他的语气比冰冷的地面还冷。

她赶紧站起身,手在屁股后面拍着,“霍老师车被撞了,刚报警。”

季岫白走过来时看到了,按理说这条路上开不了那么快的车速,许禾柠就怕他怀疑来怀疑去,会想到陈深。

“霍老师,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那这就是蓄意报复了。”

他方才就有这想法,只是想了一圈后,慢慢将目光移向了季岫白。

许禾柠瞧出来了,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他是真敢怀疑。

她被季岫白拎住手臂,拉过去两步,她穿着那件最喜欢的白色大衣,这会衣服上沾了些灰。

许禾柠没想到季岫白微微弯着腰,往她脏了的地方拍了几下。

即便隔着几层布料,但手劲不大不小地拍在许禾柠挺翘的臀上,她面色忽然间涨红,“我自己来。”

“别乱动。”

他说话声不重,但下手的力道重了不少,许禾柠愣是将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她怎么感觉,就像她小时候被打是一个样的,只是打得没那么重,但丢脸程度不分上下。

霍老师看在眼里,不好说什么。

季岫白打了好几巴掌,看看她身后的脏污还在,“明天让苏晓带你去买几件新的,这件就扔了吧。”

这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许禾柠不舍得。“没关系,洗洗就好。”

季岫白握住她臂膀的手松开,像是这会才看到旁边还站了个多余的男人。

“是柠柠的老师吧。”

“是。”

季岫白比霍老师个头高些,又是逆光站立,抬眸时浓黑沉郁在潭底,似乎一轮危险的漩涡。

“听我太太提起过你。”

第29章 送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季岫白只消一眼就能判断出,许禾柠有没有跟他讲过自己是季太太的事。

霍老师视线快速地扫向许禾柠,有片刻怔愣,但很快恢复绅士模样。

“你好。”

许禾柠有种再待下去就不妙的感觉,“霍老师,交警应该也快到了,我也帮不上别的忙……”

“是,你快先回去吧。”

许禾柠忙拉住季岫白的手臂,男人都没有动一下,“牛奶不拿着喝吗?”

她刚才是觉得有点渴,有点饿,不过这会全没感觉了。

“不用了,霍老师再见。”

许禾柠走到车旁,连淮替她将车门拉开,她坐到里面,怕外套把这车座弄脏了,赶紧脱下来。

季岫白进来时带着一股冷风,车子明显动了下,压迫和紧凑感更是接踵而至。

“你没跟他说?”

许禾柠是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季岫白上半身往后轻靠,闭了眼睛,披着一张冷漠的外皮,许禾柠却不明所以。

连淮见她不开窍,从副驾驶座上转身提醒她,“少奶奶,那老师好像不知道你结婚了。”

许禾柠幽幽地看向身旁男人,她觉得连淮理解错了,绝不可能是因为这么点小事。

但是下一秒,她看到季岫白嘲讽地扯动唇瓣,“未婚这个身份很好用,能让多少男人趋之若鹜。”

连淮赶紧转过身,避免战火波及到自己。

许禾柠往旁边挪动下,凑近季岫白面前去,她平时这么近看他的机会不多,更何况他闭着眼睛,她的眼神可以肆无忌惮不加遮掩。

他的眉骨优越,鼻梁坚挺,就连下颚线都是要命的好看,往下就是喉结,喉结的形状也很漂亮。

“霍老师上次看见你亲我了,他不可能猜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季岫白睁眼时,看到许禾柠潭底润出一汪潋滟波光,眼睛直盯着他脖子处看。

“你在看什么?”

她眼帘上抬,捕捉到他眉梢间的戏谑,许禾柠忙要退开身,但手掌却被季岫白抓住。

他将她的手放到自己喉结处,他做吞咽动作时,她掌心能明显感觉到上下滑动。

她手指烫得蜷起,这动作也太惹火了些,许禾柠想把手抽回去,却被季岫白用力握住。

车子开了一路,许禾柠看着似乎不是要回家。

“我们去哪?”

“吃了晚饭再回去。”

南安城好吃的馆子很多,季岫白对吃的方面很挑,许禾柠跟他正相反,不管家里的佣人做什么她都觉得好吃。

这次吃饭的地儿跟平日里的不一样,位置比较偏,清一色的平房。

院门口停着好几辆车,门头显眼,用材讲究且雕刻精美,两边还分别站着一人,不知道的根本不会以为这是吃饭的地方。

许禾柠跟在季岫白身后,经过的长廊迂回曲折,通体都是砖木结构,旁边的壁画更是栩栩如生,许禾柠看得目不暇接。

只是再往前走时,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陈深。

许禾柠下意识想顿住脚步,但她压根不敢停,怕在季岫白面前露了心虚,只是她两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好像马上就要走不动。

她赶紧握住了季岫白的手,其实是怕他走得太快。

陈深靠在一人粗的红木柱子上,咬着烟,白色的烟雾飞腾,罩住一双犀利深刻的眸子。

他望过来时,正好看到两人的手牵在一起,他眉心不经意跳动,但就像是头最懂得如何蛰伏的野豹,他全部的表情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深哥……”

边上的人跟他说话,陈深将目光收了回去,仿佛见到的许禾柠只是个再陌生不过的人。

季岫白跟他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许禾柠只想赶紧走过去。

她硬着头皮,将眼帘垂得低低的。

陈深身后的包厢门被打开,走出来的冯老正好看到他们。

“岫白,真巧。”

“是挺巧的,没想到冯老也在这。”

季岫白停下来,许禾柠脚步站稳,却是堪堪站在陈深的面前,不过就半米的距离,还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道。

“我女儿前几天病了,今天才好些,我带她出来散散心。”

冯老说着这话,眼睛时不时往许禾柠身上望去,他不好直言说都是拜她所赐,冯婷婷每晚还做着噩梦。

季岫白跟他说了两句话,许禾柠在旁边充当哑巴。

“既然这么巧遇上了,坐一桌吧?”

冯老都发出邀请了,许禾柠以为这下是躲不过去了。

她握住季岫白的手微紧,他能感觉得到,“不了,我太太这小性子,她比较记仇,一会看到冯小姐说不定又要抓蛇,要是再吓到她多不好。”

冯老脸色变了变,也就没接话了。

许禾柠全程垂着头,跟季岫白一道离开。

冯老盯着两人的背影,牙关紧咬挤出四个字来。

“目中无人!”

陈深舌尖裹着一股涩意,眼睛里那个身影越走越远。

他脸上不露端倪,进了包厢后,开门走到洗手间内。

许禾柠直到坐下来,心里这才落定些。

季岫白给了她菜单,让她点菜。

“有位长辈也在这,我跟连淮去打声招呼就来,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许禾柠回了声,好。

两个人不需要点太多,许禾柠顾着季岫白的口味把菜点了。

服务员拿了菜单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捧了个小小的礼盒。

“这是季先生送您的。”

许禾柠接到手里,想着既然要送她礼物,刚才在车上为什么不给?

她将礼盒的盖子打开,看到里面放了条手帕,叠放得方方正正。

许禾柠将它拿出来,握在手中,手帕还是温热的,且握得她一手粘稠。

她赶紧将帕子翻开,看到里面乳白色的液体微微化开……

她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什么。

许禾柠鼻翼间聚着淡淡的腥气,陈深这个疯子!这个变态!

恰巧这时外面传来了季岫白的声音,她只来得及将盒子丢到桌底下去,许禾柠再踢了一脚,抬头就看到他正走入包厢。

许禾柠装着若无其事般,将那块手帕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第30章 连床都没上过,哪来的孩子 季岫白从门口进来,许禾柠快步拿了桌上的湿巾,搭在手背上。

男人过来坐定,见许禾柠正擦着手,“菜点好了?”

“嗯。”

她有些心不在焉,口袋里的手帕仿佛在发烫,烫得她那一块皮肤有种明显的灼痛感。

许禾柠还怕季岫白会察觉出来,毕竟男人对男人的东西肯定更敏感。

但一切只是她的心虚作祟,只要她表现得足够镇定,没人会发现不对。

毕竟谁都想不到陈深那个死变态能做这种事。

她去洗手间洗个手,水冲在手心里,指间的触觉更明显。

许禾柠挤了几遍洗手液,确定洗得干干净净后这才出去。

吃到一半,季岫白叫了她一声,许禾柠抬头看看,见他用手指点了下嘴角处。

许禾柠意识到应该是嘴上沾了东西,她手指放到嘴边摸了摸,洗手液没能彻底遮掩掉那股味道,她一个没忍住干呕出声。

“怎么了?”

季岫白放下筷子,许禾柠下意识的反应是用手捂住了嘴,但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呕——”

季岫白冲门口喊了声,“连淮。”

门很快就被推开,连淮快步走了进来。

“准备车,去趟医院。”

“不用……”许禾柠忙拒绝,她这不是病,她只是被恶心的,“我胃有些不舒服,喝点热水就好了。”

她拿过桌上的水杯,喝两口水压一压,只有连淮杵在那满面喜色,就差说出那句恭喜的话了。

“小九爷,少奶奶这样子是不是怀孕了?”

也许他们没经验,可以去医院查一查。

但电视上不都这么放吗?女人只要想吐,那百分百就是怀孕。

许禾柠跟季岫白对望眼,连床都没上过,哪来的孩子。

“去买点胃药。”

季岫白见她不去医院,便改了主意。

连淮还是站着没动,他是助理,有必要提醒到位。

“小九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少奶奶怀孕未满一月查不出来,但这期间也不能随便吃药。”

许禾柠看到季岫白将手放到一个瓷白色的汤碗上,手指微扣拢,可能下一秒会把它砸连淮脑袋上。

“我不用吃药,现在已经好了。”

许禾柠说着拿起筷子吃饭,她想到刚才陈深的反应,平静到让她觉得可怕,这一点都不像他。

往往这样的人,越安静就越是在憋着什么坏。

吃过晚饭,季岫白先去外面等她。

许禾柠看他剑眉紧皱,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她出去时果然见他在抽烟。

一看到她出来,他就把烟掐熄了。

他走在前面,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许禾柠盯着他的背影在看。

人高腿长,肩背宽阔结实,是她能想到的、能找到的最大最好的靠山了。

只可惜,季岫白好像对女人的兴趣不大。

她看眼他的手,想要伸手去牵,但许禾柠吃不准这个男人。

陈深的阴狠毒辣是她能见识到的,可季岫白却像是披着一层佛光的祖宗,高不可攀,甚至阴晴不定,让人丁点捉摸不透。

许禾柠想过要把他拖到床上去,让他和她把不该做的都做了,一旦有了这层勾扯,后面要保她一条小命这种事,他总不好推脱吧?

可许禾柠干过一次,失败了。

果然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油盐不进。

她方才还以为季岫白对霍老师是介意的,这么想想应该不是。

大概是怕她坏了季家的名声吧。

*

出了小淮园,车子绕行过小半座城,这才来到一处滩涂旁。

水位褪去,能看到有个年轻人站在林溪前,背影萧条,肩宽比拉得无比优越。

等车停稳后,陈深转身走过来。

车上下来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保养得很好,大腹便便。

陈深跟他打过招呼,“薛伯。”

“我刚从小淮园回来,你要打听的消息,我给你打听到了。”

陈深眸子里明显蹦出抹兴致,“您说。”

姓薛的跟季家老爷子平日里也经常走动,知道他身体不好,去看望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

今天,他就聊起了许禾柠的事。

说这季家当家的不声不响就结了婚,连酒席都还没办,哪家的姑娘啊?

季老爷子自然是不会隐瞒的,毕竟找那丫头找了十年,他恨不得昭告天下。

“我跟你讲过的,那会我们一家子差点命都没了,多亏有人相救,现如今这人找到了。”

薛伯将听来的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陈深。

“季老爷子说那姑娘投奔到季家时,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实在是可怜。”

陈深眼神锋利,如果只是这样就接纳了她,未免太草率了些。

“季家怎么就认定,她就是当年那人?”

“那姑娘带了信物来的,是老爷子十年前亲手交到她手里的。”

薛伯说着,将手机拿了出来。

“我偷偷拍了张照片,是枚玉佩。”

手机被陈深接过去,他目光落定在屏幕上,极品老玉的质感即便只是藏在照片中,都能让人一眼惊艳。

只不过周家人都不识货。

陈深眼眸微沉,眉头一点点拢紧后,又渐渐地舒展开。

他眼角明显扬了些笑意,凝在心头的郁气似乎也在消散掉,“您说她是凭着这枚玉佩,当了季家的少奶奶?”

“那可不是,毕竟救了季家不止一条命,娶她就当报恩,说得过去。”

陈深整张脸明媚起来,带着跃跃欲试的姿态,更像是要伺机而动的野兽。

原来,她是顶替了周倩的身份进了季家。

……

许禾柠出门准备去上英语课,她报的课程多,不想让自己每天有太多的空余时间。

还未赶到上课的地方,她就接到个电话。

许禾柠生怕是陈深,不过看着来电显示,是乔宁。

她忙接通,语气也是温和的,“喂,宁宁。”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男人的笑声。

许禾柠意识到不对,要挂。

“等等……”

陈深叫住她,“挂了千万别后悔。”

许禾柠的手指按到屏幕上,眼看就要挂断。

陈深像是掐准时间点一样,那一字一语更像是掐住了许禾柠的脖颈。

“周倩的那块玉佩,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第31章 你老公看了,会被刺激到吗? 许禾柠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她沉默了几秒,几乎是绝望地告诉自己,陈深应该是查到了。

“什么玉佩,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她一口咬死玉佩就是她的,那又该怎么说?

那是块死物,它不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靠着验血或亲子鉴定就能证明谁一定是它的主人。

许禾柠也可以说,玉佩是她给周倩的,但是被周家人拿去抵债了,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陈深见识过她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本事,不过这样也好,让她存一点希望,再一点点掐住她的咽喉,让她在绝望中体会到窒息感的滋味,肯定美妙极了。

“许禾柠,你要脸吗?抢了周倩的身份,霸占了人家季家少奶奶的位置,季岫白要知道你是这种人,会不会把你一脚踢出去?”

陈深吃准她不敢挂他电话了,因为她心虚,她也不知道他手里究竟捏着多少不利于她的证据。

许禾柠被说的牙关紧紧咬着,半晌才挤出几字。

“你想怎么样?”

陈深坐在乔宁的书桌前,翻着她已经完成的那一摞画稿。

“我要见你,就现在。”

许禾柠躲他都来不及,陈深不得不再提醒她一句,“我让人去周家找到了周倩小时候的照片,那玉十年前就挂在她的脖子里。”

“又或者,你想让我带着周家人来找你对峙?”

许禾柠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去,不得已之下只能先稳住他。

“在哪见?”

“你不是怕你老公知道吗?你来乔宁这。”

挂了电话,陈深正好翻到许禾柠的那张画像,那双漂亮会说话的眼睛已经填了上去。

他将那张画拿下来,折起后放到兜内。

许禾柠赶来时,佣人说乔宁在楼上。

经过那次的惊吓,她话更少了,许禾柠去房间找她,并未看到陈深的身影。

“柠柠……”

乔宁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许禾柠看她人都瘦了一圈,“你是不是还不听话,没好好吃饭吧?”

“你别……生气,我,我就是……吃不下。”

许禾柠该安慰的话,上次来的时候就都说过了,“宁宁,冯婷婷也被我关箱子里了,她也天天做噩梦呢,我前两天看到她了,比你还惨,瘦得两个眼窝都凹下去了。”

许禾柠说着,两手放到眼前做了个熊猫眼。

“眼袋挂到嘴角边了。”

乔宁没忍住,捧着肚子发笑。

“这样才对,我让阿姨去给你煮点吃的,我盯着你吃。”

乔宁比她更敏感,原本乔母是冯老的原配,只是结婚了十几年一直怀不上,她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乔宁,却又意外得知原来她不能生孕是因为长期被姓冯的那个男人下药。

人家早就在外面有儿有女。

许禾柠让她躺下来再睡会,她走出房间,将门轻带上。

门口站着个男人,见她出来,手掌迫不及待擒住许禾柠的手臂。

她怕挣扎会弄出动静声,就只能跟着他的脚步。

陈深将她带进了对面的书房,一把将她推进去,把门又推上反锁。

许禾柠轻揉被他捏红的臂膀处,神色镇定,但她靠着墙,明显地在防备他。

陈深逼上前,周遭空气被挤压,温度也渐渐地升腾。

他上前就要抱她,声音里裹着迫不及待,“有没有想我?”

陈深一把搂紧许禾柠的腰,强健的体魄压制着她,脸已经贴上她,许禾柠躲不开,唯一的办法就是埋到他胸前。

“想你,睁开眼就想怎么还没听到你的死讯。”

许禾柠两手推挡在他身前,使劲全力去推,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陈深手伸进她的大衣,把她从外套中剥离出来,衣服被随手丢在地上,男人脚踩在上面,留下一团印子。

陈深手掌握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她,“送你的那条手帕还留着吗?”

许禾柠两眼恨恨地盯着他,“这有什么好留作纪念的,刚到我手里就干了,你应该去男科看看。”

他手掌握着的力道加重些,许禾柠下颚发酸,被迫对上他一双阴戾的眸子。

“嫌少?”

陈深手指抚过许禾柠的唇瓣,轻软而娇嫩,像是蜜桃味的果冻。

“嫌少,一会直接都给你,一滴别掉。”

他手指撬开许禾柠的嘴,陈深料到她会出手,所以也防着她。

但许禾柠没有咬他,而是抬手狠狠在他脖子上抓了道,几道血痕顿现,清晰得吓人。

他偏着头,仿佛没感觉到疼,可眼神明显又阴下去不少。

“陈深,有事说事。”

陈深将手按到脖子处,目光居高临下逼近她,“怪不得逃走以后,就找不到你了,原来是找了这么一座靠山。”

“周家人要知道那块玉还有这用处,会不会来找你闹?”

许禾柠怎么可能不慌呢,心脏因为紧张而扑腾乱跳,但他想看她什么样呢?

哭吗?

跪下求他吗?

抱着他的腿求放过,有用吗?

如果有用,许禾柠真不介意一试。

依她对陈深的了解,跪他不如跪条狗,对付他这种人渣的法子只有一个,干就完了。

“我要一口咬死了玉就是我的,我相信季岫白会选择相信我。”

陈深听着那名,眼尾透着凶狠,他脸埋入许禾柠颈间,嘴唇贴着她的颈动脉,“这么信任你?行,你要是顶着一身被我弄过的痕迹让他看见,他还会信你吗?”

许禾柠跟季岫白可没有那么坚固的感情基础,这要真被他瞧见了,不死都得去掉半条命吧。

她推不开他,但仰头正好能够到陈深的下巴。

两人像是被困死在牢笼里的野兽,互不相让,唯一的不同是陈深不舍得对她下死手,但许禾柠舍得。

她张嘴咬住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用力咬紧,那地方柔软,疼痛钻心,陈深握住她的脖子用了劲才将她分开。

他被她咬得渗着一圈血渍,许禾柠舔了下唇瓣,陈深将手按到许禾柠脑袋上,想让她蹲下身去。

他另一手放到皮带上,随着皮带被咔嚓一声打开,陈深话里带着几分诱导。

“让我舒服了,我就不为难你,这个秘密我替你保守下去。”

第32章 你离婚吧,跟我 许禾柠直直地站着,不为所动。

她目光下移,落在陈深的腿间,他也真是色胆包天。

“你真不怕我让你断子绝孙?”

陈深用力捏紧她的脸,虎口用力,她的嘴不得不张开,而且很难靠自己再咬紧。

“就这样,我看你怎么咬人?”

许禾柠挣扎间头发散乱,后背紧紧地抵着墙壁,不让自己被他按下去。

“这个秘密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许禾柠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仰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一双如水翦眸盛满委屈和不服,她手摸到男人的腕骨处,他那块骨头突出凌冽,被她用力握紧些。

陈深的手微松开,他能接受许禾柠不顾一切地逃离,但是接受不了她成为别人的女人。

她穿了条长裙,掐腰的设计,裙子很长,就露出一截细细的脚踝。

许禾柠推开他往旁边走了步,却被他背身压回墙上。

手拽着许禾柠的裙子,一点点捏紧,一点点往上拉,白皙的肌肤胜雪,犹如瓷白美玉,触感凉滑无比。

他手掌想要长驱直入,“你才认识他多久,他碰过你吗?”

陈深知道他这样有些多此一问,但许禾柠绷紧了嗓音,“没有!他没碰我。”

他滚烫的掌心印在她腿根处,眼帘颤动下。

滚动的嗓音,差一点泄露了此时的情绪。

“真的?”

许禾柠知道他在乎,一个人有了在乎的东西,就等于有了能被攻克的弱点。

她跟陈深硬碰硬,没好果子吃。

许禾柠菱唇微张,凌乱的发丝有一缕沾在她嘴边,“季岫白看不上我,跟我结婚,完全是因为爷爷的意思,他要替季家报了我这个救命之恩。”

许禾柠怕他的手要乱动,她握住了陈深微凉的指尖。

“陈深,要不是被你逼得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想到来投奔季家,奶奶老了,我照顾不到她不说,我不能再连累她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本来就是他。

她轻轻握着他的手指,没有推开。

这是许禾柠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陈深只觉指尖发麻,语气不知不觉间也变了。“我没逼你,我只想让你跟了我。”

“但我说了我要上学,要以学业为重。”

可他听完以后,他是怎么做的?

陈深只是没想到会把她逼走,没想到她能给自己找那么一条路。

许禾柠意识到他的力松了,她顺势将他的手拉开,转过身来同他面对面。

她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稳住他。

陈深手臂撑在她脸侧,靠近过去,“那我保证以后不逼你,你回来,跟他们说这个恩不用报了。”

谁稀罕季岫白的以身相许?

许禾柠靠后背的力强撑着,不让自己发软的腿往下滑,她哪里敢说死都不愿意这几个字。

她只是摇了摇头,“不行的陈深,来不及了,我已经结婚了。”

他这心脏,跳动得就跟拴在过山车上一样,方才还欣慰庆幸,这会又跌入了谷底,满心晃荡荒芜。“那你离婚。”

许禾柠自然不可能答应,她的眼皮被男人灼热的呼吸烫得几乎要睁不开。

“不行。”

“为什么?”

离婚了跟他,他不逼她了还不行吗?

他对她好,补偿她,好不好?

许禾柠掐着陈深的心理,知他性子捉摸不透,但无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得到她。既然这样,不到最后关头,何必两败俱伤。

“陈深,因为你之前那样对我,我不喜欢你,我更不会爱你。”

她说完这话,只觉周遭的空气里瞬间被泼了一杯高浓度的硫酸,陈深往后退,下巴上的牙印清晰到能看见淡淡血痕。

就是因为她不喜欢他,他才会逼她的。

不然他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这是个死胡同,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原点。

他那么充满攻击性的一个人,一个被打磨的冷硬无情犹如机器般的人,此时却被这话击得溃不成军。

“可是许禾柠,当年是你把我从那地方挖出来的,没有你,我就死了。”

陈深身材颀长,鼻梁如山脊,五官被镌刻得凌厉锋锐。他最好看的还属那双瑞凤眼,只是他眼里更多的是狠,少了拥有这双眼睛该有的温柔和深情。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是多少女人都招架不住的。

可他眼里偏偏就容不下别人。

“你既然救了我的命,就得负责到底,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

这可能是许禾柠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我救你,是想让你活着的。”

可事情慢慢却发展成为,他活着,却不给她活路了。

陈深眼神恢复得冷淡了些,“没关系,我先把这件事告诉季岫白,等你被赶出来了,我再慢慢追你。”

许禾柠磨了磨牙尖。

“那你得当心,迟早有天你要叫我干娘。”

“什么意思?”

许禾柠抬手抚了把长发,“冯老看上我了,你不知道吗?”

陈深眉间压着一道阴戾,想到那晚冯老说看上个女人,但不等他出手,却又说了不用。

他戾气深重的样子,“是你?”

“陈深,你要敢逼我,我就蹦跶到冯老面前去,那老色批禁不住诱惑,到时候你要跟他拼命吗?”

“你宁愿跟他,你都不肯跟我?”

许禾柠擦了下嘴角处,“我当然不想跟他,但要被你逼狠了,说不准。”

她脚步挪到门口,将手搭在门把上。

“你难道真的连条生路都不愿意给我吗?陈深,我不信。”

许禾柠手掌轻微握紧,“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你至少会希望她好好地活下去,对不对?”

陈深似乎是被说动了,目光直盯着她。

见许禾柠要走,他过去握着她的肩膀,他薄唇几乎贴到她脸上。

“那你叫声我的名字。”

他的口气,透了些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卑微。

许禾柠顺了他的意,“陈深。”

“不要连名带姓,你喊他都是怎么喊的,老公?”

许禾柠想从他的呼吸底下逃开,“没有,我连名带姓喊,有时候也会喊小九爷。”

陈深听闻,语气都轻快了些,“那你喊我阿深,叫一下。”

许禾柠咬的牙关一再发紧。

“阿深。”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两字,格外缱绻动人,陈深眼眸微醉想吻她,被许禾柠躲开了。

他捧住她的脸,还是亲在了她脸颊上。

许禾柠一把将他推开,拉开门走出去,腿依旧发软,但她撑着墙壁走到了楼梯口。

陈深没有追上来,她也没有回头,赶紧下了楼。

许禾柠跟佣人说了声家里有急事要回去,“你给宁宁做点吃的送上去,她这会应该能吃下去了。”

“好,还是你有办法。”

她走出别墅区,在路口拦了辆车,直到坐进了车里,许禾柠才觉得自己是活过来了。

仿佛打了一场艰难的仗,胜负还很难说。

许禾柠回到家,苏晓以为她是上完课回来的,“累不累啊?刚定的蛋糕到了,我给你再热杯牛奶吧。”

许禾柠吃不下去,浑浑噩噩的厉害。

“不用,昨晚没睡好,我去补一觉。”

她一觉睡到晚上,也没下楼。

季岫白回来时,苏晓的脖子都快等长了。

她小跑着来到门口,“小九爷,您快去看看少奶奶。”

“怎么了?”

苏晓也说不上来,就觉得许禾柠有点怪,“她好像不大高兴。”

许禾柠上楼后就睡了,被困在噩梦里醒不过来一样。

梦里面,是她用双手在使劲扒开已经被踩实的泥土,手指都被划伤了,鲜血淋漓。

季岫白走到房门前,轻推开了门。

许禾柠好不容易将污泥扒开,却被躺在里面的人握紧了手腕。

她吓得就要挣扎。

“陈深,不要!”

第33章 想勾引他 许禾柠惊醒过来,听到有脚步声在走近。

她睡觉是把脑袋都蒙在被窝里的,这会一身汗,她忙推开了被子。

季岫白坐到床边,伸手想要开灯,但许禾柠说了声不要。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就是怕她情绪不好,会被他看出来。

“刺眼。”

这会屋内漆黑,季岫白的声音像有穿透力一样,“做噩梦了吗?好像听到你说了梦话。”

许禾柠不知道她梦里面居然喊了陈深的名字。

她喊得轻,又模糊,季岫白也没听清楚。

“嗯,梦到从楼上掉下去了。”

许禾柠只能依稀感觉到男人坐在哪,但是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她手往旁边伸,摸到了季岫白的领带。

她大着胆子攥紧手指,随着手上的用力,那条领带越来越紧,她明显感觉到季岫白的身子也在挨近。

陈深暂时没有什么小动作,但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许禾柠已经碰到了季岫白的脸,她紧张地将另一手抱住男人的肩膀。

她已经投怀送抱成这样了,他真的能坐怀不乱吗?

许禾柠呼吸滚烫,可季岫白却没有将她扑倒在床上的意思。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她一点勾引人的经验都没有,更不敢把手往他身上乱摸。

万一季岫白不喜欢这套,说不定还要骂她不要脸。

许禾柠只能做最后的尝试,她柔软的唇瓣颤颤巍巍触到他的脸庞,她想去吻他,如果他没有推开,那就说明至少他不讨厌她。

许禾柠唇瓣贴紧男人精致的脸颊,沿着他的下颚来到他嘴角旁。

她唇瓣刚启开,额头上就多了只手。

手掌微微用力,正在将她推开。

幸亏是关着灯的,要不然许禾柠没脸见人了。

这回比上次还要惨烈,直接被拒绝了。

她立马放掉了抓着领带的手,转身窝回床上,将被子拉高于头顶。

“我还没睡好,我再睡会。”

许禾柠嗓音颤颤的,但季岫白的手已经钻到被子里,想要将她拎出来。

她将自己裹成蚕蛹,“别管我,我也不饿,我就想睡觉。”

男人连带着那床被子也抱在怀里,“你发烧了,难道就没感觉吗?”

许禾柠只以为是睡多了,所以脑子才懵的,季岫白将床头的灯打开,打电话让苏晓送药上来。

她从被子里被拉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苏晓敲门进来时,看到她脸烧得通红。

“天哪,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发烧了?”

季岫白从她手里拿了退烧药,许禾柠缩在床头,在乔宁家被陈深脱了外套,后来离开的时候她穿了件毛衣就走了。

再加上跟他对峙的时候,冷汗浸透了后背,没想到上车那一会时间吹到冷风,居然就发烧了。

“没事,我身体底子很好的。”

季岫白拿了温度计,给她测量体温,显示39度。

他低眸盯着上面的数字看,不动声色轻问她,“没烧糊涂吧?”

“没有啊,我清醒着呢,你们放心……”

只是全身都酸痛,好难受,脑袋也痛。

“既然清醒,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

苏晓杵在旁边,一脸想要听八卦的表情。

许禾柠收起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她也只能装傻充愣,“我一直都在睡觉,什么都没做。”

季岫白弄了退烧的药丸给她吃,晚饭是吃不下了,他让苏晓先出去。

“煮点粥放着,一会等烧退了再说。”

“好。”

她全身像个火炉子,季岫白什么时候上床的她也不知道。

许禾柠贴在床边,随时都有滚下去的可能,吃完药没多久身上就开始出汗,她热得盖不住被子,翻个身全踢掉了。

季岫白看眼,伸手替她掖好。

“忍一忍,一会就好。”

他们这一辈人全是这么捂过来的,出汗越多好的越快。

许禾柠这会侧躺着,被烧得眼皮都肿了,她眯着一道缝,就连床头那点微弱的灯光都觉得刺眼。

她只要一发烧就害怕,她骨子里是个胆小鬼,怕死极了。

许禾柠身体素质不好,小时候她都是奶奶照顾的,但有一次奶奶刚去叔叔家她就病了。

她烧得迷迷糊糊,找到养母说难受,让她给颗药。

只是药没要到,却被她照着心窝子踹了一脚。

许禾柠那会就知道,这世上除了奶奶没人爱她。

她记这仇记到现在,再看看季岫白,想想方才的事,她暗地里也给他记了一道。

许禾柠再度踢开被子,像条鱼儿一样扭动,她来到季岫白身边,双手抱住男人的大腿。

他皮肤微凉,身上就披了件薄的睡衣,许禾柠用两腿夹住他,这比退烧药还好用。

“舒服。”

她满足地将脸往他身上贴。

但季岫白此刻不舒服,太烫了,还踢不开,被她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

不过想着她在生病,可怜样的,也就随她。

只是许禾柠明显不老实。

她手掌钻到男人的睡衣内,手心是最烫的地方,她贴着季岫白的腿来回地、上上下下地摸。

她是降温了,却丝毫没感觉到被她抱着的这具身子,越来越硬。

季岫白低头看着窝在他腰边的那颗脑袋,她的手似乎还想着往上钻。

男人呼吸一阵急促,“摸够了没?”

许禾柠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瓜,“没有。”

第34章 难耐 i&t他反正对她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摸摸怎么了?

许禾柠还想把他外面这层碍事的布料扒了,毕竟她的脸也烫,想埋进他八块腹肌里滚滚。

季岫白抽出旁边的枕头,将它放到自己小腹上。

许禾柠以为他贴心的是给她枕的。

她抬了脑袋,将头睡到枕头上,果然软软的很舒服。

季岫白人真好。

她没注意到男人潭底有欲气聚拢,脸上似有享受,却又有难耐。

许禾柠究竟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他拿枕头是因为她当时呼气都涌在他腿间,他起了反应,只不过他反应快,才没被她看穿。

她倒好,直接睡上来了。

隔了个枕头,她是感觉不到底下的东西,可她的长发铺开在枕头处,脸侧着,时不时又动两下。

从季岫白的角度望下去,却又是另一番的美景,有些动作看着相当到位。

季岫白犹如被人架在火上反复的蹂躏,可只是这么一下,他觉得不满足。

他伸手摸到许禾柠的脑袋,手指滑过她脸颊后摸到了她娇嫩的嘴唇,浑身的麻意在舒展蔓延,身体紧绷得像是拉开到极限的弦。

许禾柠小嘴微张,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那呼吸烫到季岫白的手指,也让他的魂给拉了回来。

她病成这样,他这心思倒是烈的狂野。

季岫白收回的手放到许禾柠肩膀上,将她给拉开了。

“躺好。”

许禾柠头晕,身体软绵绵往旁边倒。

人生病的时候特别矫情,她就觉得季岫白刚才推她那一下,使了好大的劲。

她看到季岫白起身的动作,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进了浴室。

他去冲了个冷水澡,水流汩汩从头顶往下泄,季岫白手指抓过浓密的发丝,饱满的额头挂满水珠。他的眉骨被衬得更加硬朗,他微微仰着头,水泄下他高挺的鼻梁。

季岫白看向身下,就是泄不掉这满身的火。

……

翌日。

季岫白刚出门,苏晓就上了楼。

许禾柠烧退了,这会靠着床头,听到敲门声就猜到是苏晓。“进来。”

有道身影快步进来,苏晓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好得差不多了。

“烧退了吧,饿不饿?”

许禾柠身上舒爽不少,不过没觉得饿。

她两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也不知道这病恹恹的模样是不是特别丑,“苏晓,我难看吗?”

“啊?”据她所知,许禾柠不是凡尔赛的人啊。

“少奶奶您别开玩笑,您就算现在照镜子都美得很,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对男人杀伤力最强了。”

许禾柠怎么这么不信。

如果真是这样,季岫白怎么跟尊石雕似的,完全不为所动。

“也许只是你觉得我还可以,但在男人眼里,我却很普通,甚至还有点丑。”

苏晓听完这话,都想掐自己人中。

“怎么可能,你这长相啊,是个男人都会为你倾倒的,我就不信……”

苏晓话说到一半,陡然转过弯来,“哎呦我去,你不会说小九爷……”

许禾柠长发披散在肩头,神色掩不住失落,她可能是心急了些,但也是不得已的。

但凡她能看到点希望,她也想慢慢来。

苏晓想到前阵子牛蛋的事,她低下身,弯着腰,神色小心翼翼,“会不会小九爷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淮园前阵子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让送了十全大补丸来,可季岫白可能没吃?

许禾柠那次是瞎猜的,但经过苏晓这么一提醒,也觉得可能是这个原因。

她小脸从并拢紧靠的膝盖上抬起,清澄的眼底坠入一丝明耀,如果只是这个原因,那她能接受的。

毕竟身体的原因可以治,但要是心里压根没瞧上她,那许禾柠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你等我,我找个机会探一探。”

苏晓一副都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你?”许禾柠怕打草惊蛇,要被季岫白知道了,她俩都得完蛋。

苏晓平日里就羡慕小淮园的管家,那是跟着老爷子一起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她也想当许禾柠的左右手。

等两人都老了,她再把儿子安排给小少爷当管家培养……

嘿嘿,想想就美。

“少奶奶,我办事您放心!”

苏晓当晚就集中火力缠连淮去了。

她在院里堵着他,说要跟他打听些事。

两人一个是季岫白的心腹,一个是许禾柠的未来心腹,彼此交换信息也很重要。

“连淮,”苏晓满脸愁容,“你说小九爷是不是真的不行?上次的药丸他吃了吗?”

连淮看她是不要命了,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你怕是在嫌自己命长吧?”

他瞅了眼,还好四下无人,这才松手。

“没这回事,你别乱猜。”

“你怎么知道?这么隐私的事,他也不会让你知道。”

连淮轻闭眼帘,这丫头傻里傻气的,“小九爷的身体状况,我比你清楚,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件事?”

“可他对少奶奶好像……冷冷的,淡淡的。”

不应该啊。

季岫白那亲人的狠劲,他又不是没见过。

难不成新鲜劲过去了?

啊,小九爷这么渣的吗?

连淮绞尽脑汁,有些欲言又止,苏晓急得用手指捅他,“说啊!”

“以前想跟了他的那些女人,好像都有个共同点,就是豁得出去。”

连淮手放到嘴边,人又挨近苏晓耳旁,“有客户给小九爷送过女人,我看到过照片,全身上下就几根羽毛挡着……”

苏晓听得面红耳赤。

“你千万别说出去,我猜小九爷是喜欢这样的,只不过那女人身材一般,他说了句没发育好,把人退回去了。”

也就是说,但凡是个丰满的,那季岫白就吃这一套了。

从连淮嘴里套出来的话,绝对错不了。

苏晓屁颠颠回去复命了。

但许禾柠一听,恨不得把脑袋摇掉,“不行,我真的不行,做不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就当给自己个机会嘛!”

也是。

要是这次还行不通,许禾柠就彻底放弃了。

这晚,季岫白回来时挺晚了,他回到房间,许禾柠还没睡,听见脚步声,将两根细细的吊带从肩膀上拉下去。

第35章 拒绝!(约了别人) 真丝的料子薄而透,对身材要求极高。

太过于单薄的,撑不起那个型,可身上但凡有那么一丁点赘肉,又破坏了它细腻性感的美。

许禾柠大片后背都露在外面,开叉的V字口几乎到她的股沟。

苏晓给她出的主意是,直接穿里面的,那是她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羽毛同款。

可许禾柠胆不够肥,就多买了身上这一件。

季岫白一眼看到她,目光没有移开。

灯光柔和地洒落到许禾柠的脊背上,她放下手里的乳霜,从凳子上起身。

“你回来了。”

睡衣紧紧地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许禾柠骨子里就有股勾人的劲,一步之遥的距离,促成了她想将他拉下神坛的妄念。

季岫白视线扫过她身前,知道她有料,也见过摸过,不过这样遮一半藏一半的诱惑力烧得他意志在溃散的边缘处,成了蠢蠢欲动的欲念。

他坐到床边,许禾柠更受不了他这样的仰视。

仿佛已经一把撕光她身上的布料,她走过去坐到季岫白身上。

男人手掌贴住她的腰身,“病完全好了?”

“嗯,早好了。”

许禾柠低着头,她这点本事,就算全部使上都没用,搞不好反而把人弄得兴致全无。

她打算直接一点,她葱白的手指放到男人颈间,将他的扣子往下一颗颗解开。

季岫白结实的胸膛展露无遗,腹肌一直绵延到裤腰往下,许禾柠解了最后的一枚扣子,目光盯着他腿看。

她最后咬咬牙,将手放到季岫白的皮带上。

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因为笨手笨脚,她扯了好几下都弄不开。

季岫白见她动作焦急,他拉过她的手放到皮带扣上,手指轻轻一拨,扣头就弹开了。

“以后知道怎么解了吗?”

男人抵着许禾柠的额头,用她的手将他的拉链拉开……

他双手放到许禾柠身后,两手搂住她的腰往上轻提。

许禾柠就以这个姿势坐着,烫得她粉嫩的脚趾蜷起。

季岫白双手压紧压实了她,她想,她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他身体有问题了。

还说什么要给他补补,要真吃了进补的,那就要人命了。

许禾柠的双腿,晃晃荡荡,白得灼人,那件真丝睡裙本来就短,这会就吊在她大腿处,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蕾丝边。

他抱紧她往后倒,按着许禾柠的脑袋亲吻。

她战栗颤抖得犹如一朵小白花,被风一吹就要散落在地。

许禾柠被吻得几近缺氧,胸口紧紧地挨着,能听到彼此狂乱的心跳声。

手机铃声响起时,她下意识搂紧季岫白的脖子。

别接,不接了。

差一点就成功了。

季岫白喘息声粗重,但还是扣着许禾柠的后颈,将她拉开些。

她还趴在他胸前,男人指尖在她光裸的背上摩挲,另一手伸到旁边摸出了手机。

“喂。”

许禾柠听不清那头的说话声,但她感觉季岫白身上的那股欲气收得很快,仿佛刚才只是一瞬间的破了金身,要怪都怪女妖精勾人。

他一手抱着许禾柠的腰坐起来,电话那头沉默下去,仿佛在等他说话。

季岫白说了句,知道了。

他将手机丢到旁边,拍拍许禾柠的臀,她明白他的意思,这肯定不是让她继续。

许禾柠攀着季岫白的肩膀,从他身上下去。

男人高大的身影站起来,裤子松垮地搭在胯间,他将拉链拉好,这才居高临下地看她。

“我有急事,要出去趟。”

那两根吊带因为方才的激烈,这会就吊在许禾柠的手肘处。

她拎起来,让它勒回肩膀上,“好。”

季岫白见她脸色温和,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大掌轻握住她的下巴,“我可能今晚不回来,不用等我。”

许禾柠将裙摆也拉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苏晓住在一楼,听到庭院内传来汽车的发动声。

她咻地掀开被子,蹿出房间,没过一会就看到季岫白从楼上快步下来。

衣服都整理好了,但苏晓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肯定只成了一半。

谁啊,这么缺德!

她担忧地朝楼梯口看看,打消了上去安慰的念头。

许禾柠心里多多少少会不好受,还是让她自己待会吧。

房间内,许禾柠将睡衣和穿在里面的情趣内衣都脱了,她换上自己的衣服。

苏晓给她选的牌子还很贵,但就算不舍得扔,也用不着了。

许禾柠将它们丢到垃圾袋内,然后上床睡觉。

丢脸的事,有过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可许禾柠还是吃了不甘心的亏。

她躺到大床上,拥紧了怀里的被子。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既然季岫白只是想遵守好这一年之约,那她不该去破坏这个规则。

他是想着一年以后,给她一笔钱,分得清清楚楚的,他肯定是怕碰了她会有麻烦。

许禾柠轻闭上眼帘,人啊,就是不该碰自己高攀不上的东西。

就像她,被苏晓她们一口一个少奶奶地喊着,她就真的将季岫白当成了肖想对象。

算了,她不信翻遍整个南安城都找不到第二个能帮她的人,季岫白这大腿太粗抱不上,那她换一个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许禾柠坐在餐桌前用餐,苏晓满脸的担忧。

她几乎整晚没睡,然后发现季岫白居然没回来!

“少奶奶……”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许禾柠微笑着安慰她,“我没事啊,我很好,一会就上课去了。”

她上课的的儿女学生很多,课后几乎都是豪车来接送。

许禾柠平日里都独来独往,不过也有说得上话的几个同学。

“柠柠,下课后一起去吃饭吧?你从来不跟我们聚餐,这样可不行啊。”

“就是,朋友多了路好走,老祖宗的话最有道理了。”

许禾柠这次没再推辞,而是爽快答应了。

“好。”

“太棒了!”

吃饭的地方是她们选的,许禾柠刚坐到车上,就接到了季岫白发来的信息。

“我让连淮过来接你,一起吃个晚饭。”

她手指机械地在键盘上敲着。

“不了,约了别人。”

第36章 我被人欺负了,你快来 别人?

许禾柠在南安城除了苏晓和乔宁,还有谁跟她熟到能一起吃饭?

这约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季岫白从公司离开,上了车,冷不丁问一句。

“她最近交了什么朋友?”

连淮听苏晓提过最多的就是那个乔宁了,“少奶奶圈子很简单,除了冯老家的小女儿,应该没有别人。”

不过连淮觉得想主动接近许禾柠的人肯定不少。

季岫白盯着屏幕上的那几个字,想回什么,但许禾柠渐渐融入到新环境中,新朋友总会越来越多。

他盯向窗外,连淮瞧他有些失神。

“小九爷,我们是回去吗?”

季岫白晚上难得没有应酬,想当然地以为许禾柠也没事,她的时间能被他随意地安排。

他没说话,就表示同意,连淮让司机直接开车回家了。

聚餐的地方是另外两人订的,选的这家餐厅季岫白之前带她来过。

档次很高,消费也不是一般的离谱,就连一杯普通的水都能收天价费用。

服务员带她们进了电梯后上三楼,包厢环境很好,外面就是全湖景。

几人忙着点菜,又说起今天上课的趣事,笑成一团。

冯婷婷经过时,听到许禾柠的声音有些熟,她把门给推开了。

许禾柠一眼看到站在她身边的乔宁,“宁宁?”

乔宁欲要走进去,却被冯婷婷给捏住了肩膀,“真巧啊。”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朋友,其中一人许禾柠认识,是秦延的那个女伴,跟她打架抓她脸的那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人叫喜喜,原本秦延捧一捧就能红了,却在那晚之后被彻底封杀,连个工作都没了。

“这不是季家那个穷乡僻壤来的少奶奶吗?家里不用种田了。”

她们笑成一团,花枝颤颤的样子。

“你别这样说,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是小野鸡了。”

冯婷婷咬着笑意,提议道:“既然大家都认识,要不坐一桌?”

跟许禾柠一道来的两个女生并不愿意,本来就不熟,吃饭不就图个开心吗?

“不用了,这是我们订好的位置。”

冯婷婷从小就嚣张,她母亲虽然是小三上位,但手段厉害到逼死原配,她也习惯了踩着乔宁欺负,对别人更加不会客气。

“你掂量清楚,得罪了我家会有你好果子吃吗?”

冯老跟一般做生意的人不一样,家里人多多少少也提过,这种人能不惹就别惹。

冯婷婷拉了乔宁进去,“我本来想带她去玩点刺激的,她真该好好谢谢你啊,许禾柠,看来你是她的福星呢。”

许禾柠起身,将旁边的椅子拉开。

她走过去要拉过乔宁,但冯婷婷把她的手推开。

“这是我妹妹,你还怕我害她吗?”

许禾柠也不让着她,她往冯婷婷边上挤,伸手时手肘往她腰间一顶,冯婷婷一阵吃痛,人也让开了。

许禾柠趁机拉过乔宁去坐。

“柠柠……”乔宁一看到她就心安了。

原本她一个人住着大房子,生活也可以很安逸,但冯婷婷三天两头找她的茬。

她想把她拒之门外都没用,开锁的直接卸了她家的门,一帮人就这么冲进去把她从家里往外拉。

面对她的,不是辱骂就是刁难。

说她和她妈妈一样,中看不中用。

许禾柠给她夹菜,“既然出来了,那就好好吃饭。”

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冯婷婷顶着,她今天穿了双十公分的高跟鞋,比她们都高。

那几人就坐在她们对面,眼睛直盯着许禾柠,像要把她吃了一样。

“许禾柠,那位小九爷是喜欢你才娶你的吗?”

“不是啊,民政局都没管这么宽,冯小姐上辈子是管银河的吗?”

冯婷婷一语噎住。

旁边的喜喜笑着插了句话,“婷婷你别跟她计较,她在季家就是透明人,我猜小九爷碰都不会碰她一下。”

她倒真是猜对了。

许禾柠一想到她被季岫白推开,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冯婷婷从喜喜嘴里得知了季岫白是被迫娶得许禾柠,那她胆子就更大了。

“许禾柠,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输了的人要把自己男人叫来,他要是不给你这个面子,你就得挨我一巴掌。”

冯婷婷还不如直接说,她就想抽许禾柠巴掌。

“我没兴趣跟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是不是大城市的千金小姐都这么闲?有这功夫不能好好赚钱吗,在这搞什么雌竞。

“婷婷,她明显是不敢,她知道她必输无疑。”

许禾柠点点头,“是啊,我肯定输,别跟我玩激将法,没用。你这八百个心眼子没一个有用的,累吗?”

“……”

几人面面相觑,要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摆在这,她们高低要冲过去打她一顿。

冯婷婷起身,倒了一杯红酒来到乔宁身边。

“妹妹,上次生日没玩尽兴,姐姐先敬你一杯。”

“不……不用了,我,我不能……喝酒。”

冯婷婷将酒杯往乔宁的手里塞,一个不肯喝,又不敢得罪她。

许禾柠看着冯婷婷握住乔宁的手腕,然后将那杯酒往自己脸上泼去。

“啊——”

她踩着的高跟鞋差点没站稳,酒渍从脸上往下滑落,“你居然敢泼我,你怎么敢的?”

许禾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真的心累。

冯婷婷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拿了手机,没过几秒就听到她哭起来了。

“深哥,我被人欺负了,你快来。”

陈深语气冷漠,“不是没死吗?别人欺负你,你没手?”

冯婷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边上的喜喜一拍桌子,“许禾柠,你们别太过分!”

这话钻到了陈深的耳朵里。

冯婷婷在那边抽泣出声,更像是在撒娇,“深哥……”

“你在哪?我现在过去。”

“?”冯婷婷心里大喜,赶紧把酒店名告诉他,“深哥我被人泼了酒,我的脸……”

嘟。

电话已经挂了。

冯婷婷没脸得要死,只好自言自语又说了一番话。

许禾柠听到那两个字时,脊背已经蹿上股凉意,她推开椅子就要走。

冯婷婷见状却是快步走到包厢门口,将门反锁上,再紧紧地靠着门板,“谁都别想离开。”

乔宁吓坏了,这怎么还搞碰瓷这一套啊?

那些讨厌的女人,笑得得意洋洋,“许禾柠,有本事你把小九爷也喊来,婷婷的男人来了,一会你们会死得很惨。”

“小九爷随便出个手的事,就看你能不能让他大驾光临了。”

喜喜在秦延身边待过,知道他们这帮兄弟都是怎么看许禾柠的。

季岫白不光不喜欢她,甚至还很嫌恶吧。

“你们啊就别为难她了,瞧把她吓得都要跑路了。”

乔宁气得手都哆嗦了,忙偷偷摸了手机,给苏晓通风报信。

许禾柠被几人拦着出不去,直到包厢外面传来敲门声。

冯婷婷将门打开,声音里夹着委屈和雀跃。

“深哥,快进来。”

陈深往里走时,空气都冷冽下去不少,他目光落在许禾柠身上,像无孔不入的寒霜一般。

第37章 快去救你老婆 他都没看冯婷婷那狼狈的样子。

“深哥……”乔宁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想要解释,“不是这样……是她,她自己……”

“闭嘴吧你!”冯婷婷的另一名朋友狠狠剜了她一眼。

冯婷婷一脸委屈状,想要往陈深怀里扑。

“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她身子才上前一步,就被陈深用手掐着肩膀,冯婷婷还想往前,但是肩胛骨疼得厉害。

陈深平时都是阴恻恻的模样,所以他这会盯着许禾柠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他收回的视线望向冯婷婷,“去洗把脸。”

“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

陈深眼神里透着漠然,“是。”

冯婷婷赶紧听了话去到洗手间内,许禾柠垂下的眼帘盯着陈深的腿,腿太长了,她就算要夺门而出也跑不过他。

“你别误会,是她自己泼的。”

陈深那声笑听在别人耳朵里,极像是嗤笑,但许禾柠离得近,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那明显是一副调侃她的样子。

“她自己往自己脸上泼水,你听听,说得通吗?”

他知道冯婷婷做得出来,但就想逗她。

陈深扣住许禾柠的手臂,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太想跟他撇得干干净净了,更不想别人知道他们认识。

“你干什么?”

“季太太,”这声称呼,极像是从牙关里咬出来的,“事情没搞清楚前,你恐怕不能离开。”

他将许禾柠拉回位置跟前,将她按到椅子上。

眼看她还想起来,陈深一手一边按着许禾柠的肩膀。“有话好好说,这随便对人动手可不好。”

乔宁就坐在旁边,她在这一众人中间,似乎没什么存在感,她也想保护自己的朋友,“深哥不是……这样的,确实是她,她自己泼……”

陈深那双手没有拿开,拇指插在许禾柠披散开的长发中,指尖在她肩胛骨处摩挲着,打着圈。

许禾柠如坐针毡,但又不好有太大的挣扎动作。

那几个女生也都帮着许禾柠,“这碰瓷碰得太没水平了,我们都看见了。”

“真是她自己泼的,不怪柠柠。”

陈深只是睇过去一眼,面上毫无表情,她们就瞬间把嘴巴闭上了。

这男人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但怎么看人的时候,眼里都是杀气呢?

*

苏晓收到消息时,季岫白已经回来了。

她顾不得那么多,跑上去敲响房门。

人不在房间,她又去敲书房门。“小九爷——”

连淮过来,一把将门拉开,“怎么了?”

“少奶奶出事了,赶紧让小九爷去救一救啊。”

季岫白坐在办公桌前,听到出事二字,眉心明显搐动,“怎么了?”

“她跟几个人出去吃饭,不知道怎么就碰到冯婷婷了,乔宁说她们喊了人,还叫嚣着让少奶奶找您去撑腰呢!”

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等季岫白过去了,看她们嘴里还敢逼逼叨,可苏晓等了会,却没见男人动弹。

“小九爷?”

季岫白往后轻仰,长腿交叠,语气漫不经心,“就这点小事?”

“这事不小啊,您要不去少奶奶会丢脸的。”

连淮瞅了眼季岫白的脸色,他要是想去,早就起身了。

他赶紧冲苏晓使个眼色,走过去推着她的肩膀,“我们在谈正事呢,别捣乱。”

“可少奶奶会下不来台……”

门已经砰地被关上。

季岫白幽暗的眸子落回到文件上,她们为难她,针对她,还让许禾柠叫他过去。既然这样,她怎么不给他打电话?

季岫白情不自禁扫了眼桌上的手机,摆在那安安静静,连条消息都没有。

灯光落在男人肩头处,半面文件被阴影遮挡,连淮在旁边继续汇报工作的事,但说到下一页的内容时,季岫白手里的那张纸压根没有翻动。

又过了一会,他看到季岫白起身,将文件啪地合起来。

“去问问,许禾柠在哪个酒店。”

“好,是。”

……

陈深的那双手,在许禾柠肩膀上一直撑着。

喜喜她们看不出异样,只是觉得她死定了,这摆明是陈深要找她算账的意思。

许禾柠肩膀微挣扎,陈深这下松了手。

冯婷婷从洗手间出来,怪不得这么慢,还补了个妆,嘴唇涂得鲜红。

“深哥,你快帮我出了这口气。”

许禾柠垂着的脑袋动了动,他个太高,她需要轻仰了下巴才能望见他的脸。

“深哥。”

她装不认识他,就学着冯婷婷的称呼喊他,这一声喊得陈深心理防线差点全部崩塌。

“深哥,你是冯小姐的男人吗?”

冯婷婷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她有些心虚,但又有些期待地望向陈深。

男人目光里有了些深意,定定地瞅着许禾柠。

“怎么了,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

许禾柠淡眉低声,“嗯,很重要。”

陈深心弦被拨得一阵阵乱,她为什么这么问?自然是因为介意。

“不是。”

许禾柠嘴角勾起来,笑意轻扬。

陈深看到她高兴的样子,绷紧的嘴角也缓缓舒展开。

冯婷婷差点一头栽地上去。

“冯小姐,既然他都不承认,那这事就到此为止,我们能走了吗?”

冯婷婷咬碎了牙关,欲要发作。

喜喜赶紧拉她坐下来,“许禾柠,你也别太得意,你有种把小九爷请过来。”

门外,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的服务员送了两瓶红酒来,冯婷婷正在气头上,“我们没点。”

“这是季先生寄存在我们这的酒,听说他太太在这,就让我们拿了两瓶过来。”

服务员看向许禾柠,态度毕恭毕敬的,“季先生说让您跟朋友吃好喝好,他马上就到。”

什么?

场面还不够乱吗?

怎么季岫白也要来?

许禾柠心脏又开始扑通乱跳了,她想要起身立马回去。

但她一下就被陈深按回到座位上,“既然他要来,何不等等。”

他原本是要离开的,这会干脆拎起乔宁,让她往边上坐。

陈深坐到了许禾柠的身旁,她顿时觉得寒意在往背上攀升。

不多一会,走廊上有脚步声在过来。

紧接着,是连淮的声音,“小九爷,是这一间。”

季岫白进来的时候门都没敲,黑色有型的手工西装衬得人身影修长,硬朗利落。

他仿佛跟在座诸位并非一类人,那种皎皎的出众感尤为显目,他走到许禾柠身边,手掌轻轻地放到她肩膀上。

灯光贴着他的手臂落下去,黑色的西服袖子,点缀着满钻的袖扣,如满月印着漆黑的夜般冷艳濯贵。

许禾柠只觉得,今晚她这肩膀承受了太多啊。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季岫白仿佛没看到别人,只是低声问着许禾柠。

许禾柠叹了口气,很无奈,“她们不让我走啊。”

第38章 比男人,怎么比? 冯婷婷听到这话,还是有些慌的。

但喜喜不是打包票,说季岫白绝不可能这么无聊,专门赶来一趟的吗?

喜喜听了也紧张,使劲掐着自己的手。

她对季岫白的了解,全部源于秦延。

是他说季岫白清心寡欲,不管俗事,还说过他是从地狱里杀回来的人,是这几年的历练遮掩了身上的血腥气。所以他几乎是冷酷无情,商人利益为重,就不会管他人死活。

更何况,是许禾柠呢。

他不待见她的呀。

季岫白目光在一桌上扫了圈,每个人脸上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半秒,唯独到了陈深这不一样,不过,也就是多看了他一眼。

“谁不让你走?”

许禾柠冲对面抬了抬下巴,“冯小姐说,要跟我比男人。”

冯婷婷挨过冯老巴掌的脸,情不自禁痛感加剧。

许禾柠旁边的女同学忙起身,要把位子让给季岫白。

“你坐我这吧。”

季岫白冷艳的脸别过去,语气淡到听不出情绪,“不坐了,谢谢。”

他显然不打算久留,接了人就要走的。

这一桌上所谓的刁难和咄咄逼人,到了季岫白的面前变得这样苍白,他的眉目间藏着睥睨的冷漠,说好听是漠然,说得难听,就是不屑。

“比男人?”他第一次听说,“怎么个比法?”

陈深是个硬茬,许禾柠怕他听了这话跟季岫白杠上,到时候场面弄得不可收拾,对她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陈深确实是坐不住的,但还未开口,许禾柠脸朝他那侧动了动,“比不了,冯小姐的男人没来。”

陈深刚才已经说了,他不是。

看来许禾柠很喜欢他的这个回答,陈深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

季岫白看许禾柠面前摆着的筷子,似乎一动没动,酒杯里也干干净净,他看向对面几人,目光从喜喜脸上掠过时,她吓得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胸前。

冯婷婷硬着头皮,“我不是在无理取闹,实在是因为……我才是受害者,她们用酒泼了我,你看我头发还是湿的。”

乔宁就想要据理力争,“不是……我们没泼,更不关……柠柠的事!”

季岫白拉了许禾柠让她站起来,“还想在这坐会吗?”

“不想。”

“那我们走。”

冯婷婷是被完全无视掉的。

她立马站起身来,“小九爷,你就这样相信她的话?她说她没做过,证据呢?”

季岫白眼底蓄满不耐,腕上的昂贵手表在灯光下泛出一层冷光,“冯小姐,我劝你适可而止。就算她真的做了,你又想怎样?”

难不成她还指望季岫白给她主持公道?

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介意她做没做。

适者生存的世界里,向来都是强者说了算。“你不会……想让她跟你道歉吧?”

许禾柠手扶着椅背,转身时是从陈深身边走的,她目光深深地睇了他一眼,他似乎是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处境已然艰难,如果喜欢她,就要给她活路,这是许禾柠上次就说过的。

陈深没动,视线冷冷地扫向冯婷婷。

“你够了。”

“深哥——”

陈深就差把闭嘴两字糊她脸上。

“季岫白,我们回去。”

耳边,传来许禾柠的说话声,陈深眉角轻轻挑动,果然,她是连名带姓喊季岫白名字的。

许禾柠的几个同学也都起身,她走的时候,把乔宁也带走了。

冯婷婷一把用力推向喜喜,差点将她坐着的椅子都推翻。

“你不说季岫白不可能来吗?还说他兄弟说的,压根不在乎她,瞧不上她,现在这是几个意思?”

这话简直说进了陈深的心坎里。

他站起身,丢下句话,“没有感情是一回事,但她季太太的脸面是跟季家挂钩的。”

季岫白可以不管许禾柠,可不得不管她这张脸。

冯婷婷见他要走,忙追出去一步,“深哥,我还没吃饭,你不陪我吗?”

陈深半分面子不给,向来是这副拽得要死要活的模样,“你当我很闲?”

可他刚才明明特地为了她跑一趟啊!

陈深的车在楼下等着,梁琮见他过来,忙替他拉开车门。

“深哥,我刚看到许禾柠跟季家那位爷走了。”

“嗯。”他口气不轻不淡。

嗯是什么意思?梁琮偷偷观察陈深的脸色,他居然不像在生气。

“她现在是季家少奶奶了,跟那位小九爷处着处着,会不会处出感情来?”

这一点,陈深笃定得很,他断然摇头。“不会。”

“为什么?”梁琮不懂。

见过谁家夫妻那么生疏的?

许禾柠还叫那位,季岫白。但她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喊了他一声,深哥。

怪好听的。

梁琮透过后视镜看着陈深,永远阴云笼罩的脸上,此时却像是被谁添了一抹色彩,着墨过重,显得整个人浓艳不少。

……

许禾柠让司机顺路送乔宁回去。

到了她住的地方,乔宁不好意思地解开安全带,“柠柠……都是我不好,要不你们来我家,吃顿便饭吧。”

许禾柠让她别放在心上,“快进去吧,我明天下午没课,我来找你。”

“好。”

季岫白全程没说话,车子开回去的路上,连淮看看不对。

“少奶奶,小九爷怕你出事,着急赶来的。”

她怎么不知道说几句好话呢。

季岫白看他这张嘴有点多余,“让你说话了吗?”

连淮赶紧抿紧嘴唇,许禾柠脸上没什么表情,其实只要陈深不生事,她根本就不怕冯婷婷。

至于季岫白,他着急赶来不过就是怕她丢季家的脸吧。

“谢谢小九爷。”

这声称呼,生疏到是个人都能听出不对。

季岫白视线缓缓地落到她脸上,“那个姓陈的为什么也在?”

许禾柠想到陈深这人,原本就不舒爽的心情变得愈加烦闷,看不惯又干不掉他,别提多憋屈了。

“他是冯婷婷叫来的,来给她助阵的。”

但季岫白介意的点,太多了。

他手指在腿上轻敲,眼窝处被投了道暗影。

“那他为什么坐在你边上?”

第39章 离他远点,他手上不干净 许禾柠嘴唇轻动,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不是,她跟季岫白不过是假夫妻,他为什么要管这些?

“他来的时候,没有其他位子了。”

这好像不能说服他吧,但是算了,许禾柠也懒得找其它理由。

季岫白心头有些堵闷,刚才那种场面,原本是他最不屑去面对的。可他到底还是怕她被人欺负了,别到时候又动起手,寡不敌众,再被人抓破脸蛋。

没想到他一进去,就看到陈深挨她坐着。

而许禾柠这会对他的态度,冷淡得要死。

“离陈深远点,他手上不干净。”

许禾柠也想啊,做梦都想,“噢。”

什么叫噢?!

多说一个字会怎么样?

夜色渐深,许禾柠感觉到肚子饿了,季岫白问她,“找个地方吃饭?”

“不用了,”她不想跟他坐一起,还是觉得挺尴尬的。她跃跃欲试了好几次,衣服都被脱光过,该看的全看过,不该摸的对方他也都摸过,许禾柠没法装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家吃吧,不想再折腾。”

她就差把拒绝都写在脸上了。

车子内一下没了说话声,司机显然提了车速,想赶紧把这两人送回去。

半路上,有铃声响起。

连淮接到电话时,语气听着一紧,他挂了通话后转身,“小九爷,丽和苑那边出事了。”

许禾柠看到身边的人身子似乎正了正,季岫白没问出了什么事,只是表情变得冷冽,整个人都笼罩在无尽的阴影中。

许禾柠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过去,这儿离家不远,估摸着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

如果司机赶一赶,一会就能把她放到门口,应该不会耽误他去那个丽和苑。

许禾柠刚这么想,就听到季岫白开了口,“停车。”

司机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到路边。

半边车身隐在昏暗的路灯下,许禾柠正好在有光的那一侧,她脸上的不自然被光线模糊,她一下就明白了季岫白的意思。

许禾柠识相,忙将手放到旁边的车门上。

“没关系,我在这里下就好。”

他着急想去见的人,肯定很重要。

车门被她推开,许禾柠腿迈到外面,季岫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待在原地别动,让苏晓来接你。”

这会还不算太晚,路上还有不少行人。

许禾柠背身走了出去,她只是嗯了声,嗓音似乎绷着,还不忘替他将门关好。

车子没有立马发动,许禾柠站在路边,低垂着脑袋不想让人看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做出打电话的样子,季岫白见状这才让开车。

许禾柠余光瞧见车子离开,她抬起的手臂这才落下去。

屏幕黑着,她没让苏晓来接,季岫白的车已经开没影了。

她其实猜到了一些故事情节,大概是季岫白本来就有喜欢的人,但是她的突然出现委屈了那个女人,她只能在见不得光的地方藏着。

要是换了许禾柠,也会觉得不甘心。

她都怕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到时候季岫白会不会恨到她身上?

许禾柠在路边驻足,这个城市对她来说还是陌生的,听不到家乡熟悉的鸡鸣狗叫声,也见不到哪怕是一张熟悉的脸。

但她一下就想到了,陈深。

在她最想家的时候,居然会想起陈深。

车子已经开出了一公里,在前面等着红灯,季岫白视线望向窗外,看到有行人在路上走。

没有同行者,长长的影子落在地上显得很孤单。

当初许禾柠也是这么孤孤单单找到小淮园来的,季岫白恍惚间,好像又看到她站在马路边的样子。

许禾柠自己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就听到有汽车喇叭声响起。

她又没碍着谁的路,便没多搭理。

司机将车窗落下去。

“少奶奶。”

她脚步停下来,居然看到季岫白的车就靠在边上。

“上车。”说话的是季岫白的声音。

她知道他赶时间,就过去拉开车门,矮身往里坐,许禾柠摸不透他怎么想的。

“我让苏晓来接了,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

连淮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止住了声。

许禾柠没再多嘴,只是看着车在前面转了弯,目的地跟家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这是要带她一起过去?不怕待会尴尬吗?

车子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看外面的景色也越来越浓重,高楼似乎突然间都消失掉一样,路上变得很黑,目的地是一座老式的独栋别墅,半面墙都爬满了绿植。

许禾柠从车里望进去,只有二楼有盏灯微弱地亮着。

孤零零地映在黑夜中,有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惧感。

季岫白已经推开车门下去了,他没说让她跟着,许禾柠原本打算在车上等。

“少奶奶,您跟我进去吧。”连淮下来后,替她把车门打开,看样子时间不会短。

许禾柠一切都听他们的安排,走到门口时,她还是问了句,“这样行吗?会不会不方便?”

连淮在前面带着路,也不知道要怎么同她说,发现话到嘴边,根本解释不了一点。

“少奶奶,您待会在客厅坐着,千万别去楼上。”

“好,我明白。”

许禾柠进了屋,连淮让她不用换鞋了,她看着他快步冲向楼梯口去到二楼。

她走到沙发前去坐着,茶几上摆了个复古风的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玫瑰花,许禾柠没看到有关于女主人的照片。

她在这总归是尴尬的,就是想不通季岫白怎么敢的?

一会要是被上面的女人看到她,恐怕得疯。

许禾柠想着,她要不回车里去坐?

她刚要起身,楼上突然传来阵叫声,别墅内的宁谧被撕裂开,就像是毫无预警地打下一道惊雷,吓得许禾柠后背发凉。

楼上的声音不是一下就消失的,变得很嘈杂,好像有人在摔东西,又好像有佣人的尖叫声。

许禾柠没走,乖乖地坐在沙发内。

也许一会季岫白哄不住了,就会下楼来叫她,让她亲口去跟那个女人解释,说他们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许禾柠轻掐着掌心,怪不得,他不止一次地推开她。

第40章 她见到了,那个女人 二楼有医生在,也有佣人在,可是谁都进不了那个房间。

房门敞开着,一道微弱的光从门缝里挤出,屋里有个女人手里举着个杯子,一手指向想要接近的季岫白。

“别过来,都走开——”

季岫白怕她伤害自己,没有再上前,他语气变得慢慢的,“先把东西放下来,刚才外面只是放烟花的声音……”

“不,是烧起来了,你骗我!”

女人绕到床边,指着四周让季岫白看,“起烟了,一会就要把这里都烧光了。”

季岫白想趁机过去按住她,但女人犹如惊弓之鸟般,她一下跳到了床上,将杯子往季岫白的方向砸过去。

差一点就砸在他脸上,他手臂一挥,正好用手给挡开。

但此时的女人已经跑出房间,守在门口的佣人想拉住她,被她用力撞开。

连淮正在联系另一名医生,电话还没挂断,就看到个身影飞速跑过去,他下意识去抓她。

连淮只抓住一片衣角,却被女人转身一脚踢得蹲到地上去。

他还没结婚呢,这要是废了,即便算工伤也冤死了。

许禾柠坐在下面,有人从楼上跑动的声特别清晰,走廊铺得都是木地板,每跑一步就有沉重的脚步声,咚咚的音犹如擂鼓鸣鸣,正在离她越来越近。

许禾柠站起身,听着那人是来到了楼梯口。

那里没开灯,只有客厅的光绵延过去,是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

骨瘦伶仃,包裹在宽大的衣服底下,头发散乱地披着,全身上下就只看得清一双脚。

许禾柠瞧不出她多大的年纪,只看她冲了下来。

只不过才下两个台阶,就被追上前的季岫白拉住。

“啊,放开我,我不要在这,我要出去……”

她那么瘦,人娇小得不像话,被季岫白一只手臂勒住给提了起来。

许禾柠看到她用力地踢动双腿,挣扎之下半张脸露出来,只是隔得太远,她一点没看清长相。

季岫白的脸色比平日里要阴沉很多,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下来,眼神看着让人觉得陌生。

可能是怕许禾柠看见了女人的真容,他另一只手臂伸过去挡住她的脸。

季岫白转身带她上去,许禾柠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两人,她是不能过去的,就这么点路,却已经画出了泾渭分明的禁区,一步都不能踏错。

女人长期不出门,身体虚弱,被季岫白抱回房间的时候只有呼出来的气。

他让她坐到床边,手掌按住她的手腕,季岫白蹲在她的面前,试图想要唤醒她。

“小姨,是我。”

“火好大,好大,刚才都爆炸了。”

他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那是烟花,你听错了。”

医生悄悄地进来,趁着女人不备,给她打了一针镇定。

季岫白起身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躺回床上。

屋内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床头柜,四周贴满了油画,那都是她早年间画的。

原本裱着的相框全部拆掉,就怕她伤着自己。

只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画家池姗,如今却成了个毁去半张脸的疯子。

季岫白走到外面,连淮靠着墙,被踢的地儿缓过来些,没那么疼了。

“小九爷,您的手没事吧?”

季岫白抬下手掌,手背处砸出大片的淤青,手指一动,连筋骨都痛得明显。

“没有大碍。”

连淮有些担忧地望向楼梯口,“少奶奶还在楼下,她会不会……误会?”

季岫白冷着英俊的面容,五官依然正挺。

“小姨还活着的事,藏了这么些年,现在也是一样,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连淮清楚,所以面对许禾柠时他才会不知道要怎么说。

“是。”

当年那场火灾发生得离奇,唯一活下来的池姗成了关键人物,可她有时候即便是清醒的,也记不起那天发生的事了。

这是季岫白找到母亲死亡真相的唯一突破口,他不可能让许禾柠成为这个特殊,更不愿意冒一点风险。

楼下,许禾柠靠坐在沙发内,已经饿得不行了。

她跟苏晓说了不回去吃,家里八成没准备晚饭。

她也不想阿姨大晚上再忙活了,她刚拿出手机点好外卖,就听到有脚步声下来。

季岫白走在前面,连淮紧紧地跟在后头,经过客厅时,连淮喊了许禾柠一声。

“少奶奶,回去了。”

她忙起身跟上,回到车里,她一眼看到季岫白手背上的淤青。

他难道没跟那个女人解释假结婚的事吗?

一年时间而已,到时候许禾柠会把他原璧归赵的。

连淮知道两人可能都没什么心情,但晚饭的事总要解决。

“小九爷,要不我在附近找个吃饭的地方……”

毕竟开回去还要不少时间。

许禾柠忙出声拒绝了,“不用,我点了吃的。”

看配送时间,到家应该刚好能吃上。

连淮看看季岫白,见他没说什么,也就作罢了。

这两人都是机器吗?都不用吃东西的,苦了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

回到家时,苏晓还没睡,一直在等着他们回来。

只是瞅着气氛有些不对,她也不敢多问。

直到季岫白上楼,她这才快步走向许禾柠。“小九爷是去接你回来的吧?”

“嗯。”

“那怎么这么晚啊?”

许禾柠看到桌上放着一份外卖,是她叫来的米线。

“就在那耽误了点时间。”

“宁宁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都气死了,早知道我也跟过去给你出气……”

许禾柠饿的胃难受,将外卖盒子打开。

“别吃这个了,我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不用,”许禾柠拆开筷子,“我就是想这个味道了。”

她吃了两口,才发现里面有酸笋。

许禾柠赶紧用筷子将它一根根挑出来。

“你不是很喜欢吃酸笋的吗?”苏晓坐在旁边不解地问道。

许禾柠继续手里的动作,酸笋味道大,一会就算刷了牙、洗了澡,身上可能都会闻得出来。

季岫白今晚不是不高兴吗,别去惹他了。

“晓晓,我吃完就上楼了,你快去睡吧。”

许禾柠收拾完回房间时,季岫白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头发都没擦干,水珠挂在男人乌黑的发丝上,再一滴滴落到肩膀处,将睡袍晕湿了一大片。

她想抬步往里面走,但是被季岫白叫住了。

“今晚你去过那里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第41章 逗弄她,是最好的兴致 许禾柠还是懂的,那地方偏僻不好找,季岫白的目的其实就一个。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季岫白漆黑如墨的眸子落到许禾柠同样波澜不动的脸上,陌生的别墅,失心疯的女人,明显有秘密瞒着她的他们。他不信她不好奇,但她一句都不问。

许禾柠以为他还是不放心,“有必要的话,等她冷静之后我可以再跟你过去一趟,当面向她解释。”

女人闹性子的时候,也许是听不进去男人的话。

季岫白眉头紧锁,“你打算怎么解释?”

他挡住那个女人脸的时候,肯定是因为紧张她,万一被许禾柠看见了,万一被季爷爷知道了,有可能会上演一出残忍的棒打鸳鸯。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许禾柠觉得这件事既然跟她有关,她能帮上的可能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忙了。

“假结婚的事可以告诉她,让她安心,也可以和她说我们就一年的约定。”

许禾柠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一年里你们可以约会,做所有别的事,我都……”

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可季岫白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寡淡而冷冽,似乎还能听出一丝怒意,“许禾柠,我们当时怎么说的?”

许禾柠一怔,是,他们约定好了假结婚这事不会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许禾柠最亲近的亲人都不行。

“但她不一样……”

她不是他的女人吗?

“算了,你别生气,你要是用得着我去解释的,你告诉我一声就行。”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她从刚才到现在,就没问一句那个女人是谁。

季岫白看她的态度,似乎是毫不在乎。

晚上,许禾柠倒是睡得特别沉,心里没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人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季岫白看完文件,将需要修改的地方全部圈出来,他望向旁边的半张床,许禾柠被子卷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张脸。

一看就没什么心思的一张脸。

她心里看来是没有丝毫不舒服。

季岫白将文件啪地丢向床头柜,发出的动静声有点大,许禾柠被吵醒,但是迷迷糊糊没睁眼就又睡着了。

……

接下来的一周内,两人除了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外,几乎很少有见面的时间。

苏晓瞧着很不对劲,问了许禾柠好几次,但她好像把所有别的小心思都收起来了,一心一意都在学习上。

就连季岫白回来,通常都是看到她塞着耳塞,在学英文。

许禾柠这几天都穿那套米色的睡衣,长袖长裤,扣子也都老老实实系着,那晚的性感睡衣凭空消失了一般。

季岫白在衣帽间随手翻了下,真没了。

连穿在里面的情趣内衣也都不见了。

爷爷那边想见许禾柠了,一个电话打到季岫白手机上,让他把人带过去。

生意场上的事,老爷子早就不过问了,但这次还是给季岫白下了死命令。

“珠宝展还有三天开始,到时候你带柠柠一起去。”

请柬同样送到了小淮园内,但是老爷子去不动了。

“你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季家的少奶奶带得出去,夫妻是一体的,就像同时走在平衡木上,两个人都好,季家才会更好。”

季岫白一贯清冷,没有多余情绪的样子,“好,我知道。”

不过许禾柠有些如坐针毡,车子刚开出小淮园,她就看向旁边的男人。

“你可以带她去,我最近正好挺忙的。”

季岫白侧脸转向她,鼻骨扫过一道阴影,“带谁?”

“你想带谁都行。”

男人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她眉眼弯弯地冲他笑着,看上去有些生疏,这一切似乎是从那晚他将她推开以后才发生了转变的。

“我跟她不是你想得那种关系。”

“小九爷不用跟我解释,我们本来也是假的。”

季岫白手臂伸过去,身子陡然欺近,另一只手撑在车窗上。

他将她半圈在怀里,只是胸膛没有贴上,但形成的包围圈足够让许禾柠浑身不自在。

“那你想变成真的吗?”

车内,前后的空间被挡开了,连淮和司机看不到后面发生的事。

许禾柠脸别向窗外,可能这种男人都有个共性,无聊的时候喜欢逗逗人玩,没经过世面的女人很容易被逗得认了真。

这要是一头栽进去,不出片刻就会发现是个无底深渊,到时候想抽身都来不及了。

“不想。”

许禾柠就回了两个字,没有半分讨好,眸子里拾回了以前的清醒。

“小九爷放心,不该有的心思我不会再有了,我发誓。”

她说着举起两指来,看他面容肃然,她凑过去到他的面前。

不要这么严肃嘛,还有那么多时间要相处呢,“我奶奶说过,喝过我们山神庙里的水,起得誓都很灵的。”

“我要再有非分之想,我就……”

季岫白一把握住许禾柠的手指,将她的指头往下掰时挺用力,她记得跟他初见时就是在寺庙门口,想来他也是信佛的。

“要是我允许你可以有非分之想呢?”

许禾柠是被他整怕了,季岫白就是个玩鹰的,而她呢,充其量就是个刚飞出巢的小嫩鹰,玩不过他就要学会躲。

“不了,小九爷。”

连淮不知道两人在后面说了什么,只知道季岫白下车的时候脸色异常难看。

……

参加珠宝展的事,许禾柠没两天就忘了,这日家里来了造型师,前前后后给她摆弄了半天。

季岫白既然是要带她出去,那肯定不能丢了他的脸。

许禾柠不大习惯自己化了浓妆的样子,眼角有了眼线的加持,整个人艳丽得不可方物。

许禾柠以为目的地是个展厅,四面八方都是落地的橱窗,但有钱人举办这些活动的现场总是能出人意料,他们似乎更倾向于各种私人的场所。

车子驶进山庄,许禾柠看到很多着黑衣、身材高大的男人,看着像是保镖。

季岫白视线盯落在她身上,头发烫成了卷,慵懒好看得仿若一只小狐狸。

两人从车上下去,另一辆车内,梁琮想要看个清楚,却不想额头撞在了车窗上。

砰的一声巨响,把后座的陈深给吵醒了。

“深哥,是嫂子。”

这声嫂子,还是前几天被陈深要求着改口的。

陈深睁开合起的眼帘,往外只是瞅了眼,便推门跟了下去。

本来挺无聊的,但既然许禾柠来了,他的兴致也就来了。

第42章 看野男人,好野好看! d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许禾柠跟季岫白坐在最前面,旁边的冯老也已经来了,还好许禾柠没看到陈深的身影。

看样子,一会就要开始了。

许禾柠将包放到边上,季岫白摘了手套,随手一放,她今天的香水带了淡淡的花甜味,即便人走过去很久,那股味道还萦绕在鼻翼间。

冯老深深嗅了一口,真香。

季岫白高大的身影坐定,手掌撑放在旁边的扶手处,清冷矜贵,一眼望去就知道非泛泛之辈,是一般人不能高攀的人物。

她没接触过这种场面,不过应该是不需要她做些什么的,只要坐得端端正正不给季岫白丢脸,那她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冯老手里拿着两个文玩核桃,已经被盘得精光透亮的,一会他的人要上去露面,每年这个活动的既得利益者都是他。

许禾柠以为的珠宝展,自然是以珠宝为主题,说不定还有美女模特佩戴上身展示。

可等中央升起了拳击台,上去的却都是一个个打着赤膊的男人。

无一例外的身材高大,一身腱子肉,他们有的脖子里戴着昂贵的项链,有的手指上戴着祖母绿的戒指,也有的打了耳洞,一排扎满价格不菲的钻石耳钉。

许禾柠到底还是……太井底之蛙了。

她绷着张脸。

季岫白余光睇向她,“一会要是害怕,你就把眼睛捂起来。”

“怕?”这不是给她看肌肉的吗?

许禾柠眼神直勾勾的,男人们的身材各个壮硕,但有的练得太过,毫无美感。

她盯着正中间的一个年轻男人,白皙的肤色,显得干干净净,八块腹肌估计也是硬邦邦的吧。

“你在看什么?”季岫白听上去有些不悦。

许禾柠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珠宝啊。”

但显然不是,季岫白手指在桌上轻叩三下,这才把她的魂拉回来。

有人上台主持,介绍了他们身上各自佩戴的珠宝,男人们一一做完展示,从两侧各自下台。

台上还留了两人,许禾柠侧身拿杯水的功夫,却看到他们打起来了。

她愣愣地坐着,手里还捏着那个杯子,这一看就不是随意比划两下,而是冲着要对方命去的。

打拳击的人真真是赤手空拳,被打中下巴的男人一个踉跄,嘴里鲜血大口在往外吐。

许禾柠如坐针毡,她看向旁边的季岫白,他却好像是见怪不怪,只是端坐在那,神色一贯的冷漠,谁生谁死在他眼里都掀不起半点波澜。

“他们为什么要打成这样?”

许禾柠忍不住轻问声。

季岫白睇向不远处坐着的冯老,看他一脸的兴奋之色,“打架的人是为了钱,另外还有一种人是花钱买消遣。”

但很快,冯老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人被按在地上疯狂地打,打得手上链子都断了,哀嚎声不绝。

陈深靠在后面看热闹,颀长的身子倚在红木圆柱上,冯老已经坐不住了,将手里的杯子砸到台上。

“起来!”

只要打不死,就得起来。

在他们这帮有钱人的眼里,一条人命又算什么呢。

面子比人命更重要。

冯老的人被踩在脚底下,那张脸已经分不出原来的样子,他被人拖下了台,后面还有等待着要上场的。

许禾柠想到了老家的斗鸡,就跟这个差不多。

只不过一边斗的是动物,一边却是活生生的人。

她有些坐不住,手按在扶手上,“我去下洗手间。”

季岫白轻应声,看她站起身来。

许禾柠走到女士洗手间内,她来到镜子前,胸口有些难以平复的躁动。

耳朵上的耳环是造型师选的,她嫌太重,一路坠地她耳朵疼,她想换一对。

身后传来门啪嗒关上的声音,许禾柠起先没放在心上,直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镜子里。

她正在摘耳环的动作顿住,眸子微圆睁,然后转过身满脸的难以置信。

“陈深。”

“叫这么陌生,你不是跟我很熟吗?”

“这是女厕!你不怕有人进来。”

陈深靠在旁边的墙上,将水龙头打开,水声掩埋了两人本就不大的说话声。

“人都在外面看热闹,谁会进来?”

他看许禾柠脸色苍白,她离看台很近,应该是被吓到了。

“是不是觉得外面的世界,原来也没有那么好?”

许禾柠冷静地将手放到水底下去冲洗,她弯着腰,脖子里戴的一枚天然满绿翡翠露了出来。

那是季岫白送她的福瓜吊坠,没跟她说过价格,不过肯定又是天价。

许禾柠没注意到陈深伸过来的手,他直接一把拽住吊坠,将绳子都给扯断了。

她感觉到脖子后面传来疼痛,想要护住时已经来不及了。

陈深放到眼前看着,他上次就见过这玩意了,还去季家的珠宝行找过。“他送的?”

“你快还给我。”

陈深将它握在手里,将手臂背到身后去,许禾柠情急之下想要抢,“给我!”

季岫白送的东西,可不能平白无故这么没了。

但陈深往后靠,根本不给她拿回去的机会,看她着急成这样,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不就一块破石头吗?”

“陈深,不闹行不行?万一被人看到你在这儿也不好,你把它还给我。”

陈深握着的劲道又重了几分,“看见那些人打成一团,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在上面会怎么样?”

“没想过。”

陈深如今的地位,完全不可能再以血肉之躯去相搏。

他盯着许禾柠的脸轻笑开,“说不定一会我就上去了,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句阿深,加油。”

他怕不是脑子里进水了吧!

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许禾柠吃不透陈深,万一他就是这么疯怎么办?

“那我要是不说呢?”

陈深靠近她身前,挨得很近,身子几乎都贴着她。“那我就当众宣布,你这身份是顶替来的。”

第43章 小九爷,有没有兴趣上来打一局? 许禾柠看向他的眸子里装满盛怒。

“你能换点新鲜的吗?”

陈深盯着她白皙漂亮的脸蛋,此时因为不悦,那两道好看的眉头紧紧蹙着。“那我就说,我见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很诱人。”

许禾柠拳头硬了。

陈深意识到她又要生气,许禾柠好像不喜欢他这个样子,“我对你已经很好了,忍到现在一句没说过。”

“那你非要说出去干什么?就想让我恨你吗?”

许禾柠看到陈深唇瓣紧抿,他说的那些可能性也不是不会发生,毕竟他从来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

“那些人衣服都脱了,在台上打来打去的,我看着害怕。陈深,你现在混得这么好,在台下看看热闹就行了。”

陈深依旧靠她很近,说话时呼吸漾起了她颊侧的发丝,“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许禾柠连谎都不想撒,但如果撒的谎能让陈深高兴些,能安抚住他一会,她也还是愿意试一试的。

“毕竟拳脚无眼,再说,就算拳头打在别人身上,自己难道不会痛吗?没必要对不对?”

许禾柠一边说着话,一边趁机从他面前退开。

“季岫白送我的东西不能丢,我就像是他带出来的模特一样,是负责替他展示珠宝的,所以陈深,你把手里的玉还给我吧。”

许禾柠说着,将手掌摊开放到陈深面前去。

她好话都说尽了,态度也放得这么软,他应该能答应吧?

许禾柠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考虑,她还想着动之以情,却不料陈深已经低下头,薄唇贴在她手掌上。

许禾柠被烫得立马收回手去。

陈深眉眼拉开,这一笑陡然生出几分邪佞,“别忘了,一会给我喊加油。”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许禾柠忙追在后面,“玉佩还我!”

陈深抬了下攥紧的手,走到门口后,一把拉开门出去了。

许禾柠自然不敢纠缠到外面去,她赶紧整理下领子,确保不会被季岫白看出来后,这才离开。

她回到位子上,变得心神不定,一方面觉得陈深上台的可能性不大,但另一方面又怕有个万一呢。

说不定一看人多,他就想发疯。

冯老的人又上了一波,但明显都不是那人的对手,年轻的身体被打得连连后退,最后趴在边绳上起不来。

连淮没忍住笑,弯腰跟季岫白说道:“看冯老的脸色,比青菜还绿。”

往年都是他的人赢,猖狂惯了,就是因为他不给别人脸面,现在才被人把面子踩在脚底下摩擦。

“我输了——”

许禾柠看到血淌在男人的前胸,可既然认输了,总该要结束了吧?

冯老阴沉着脸,恨不得愤然离席,不过台上的胜利者并不打算到此为止,他走过去拽住男人的头发,将他脸往下按。

接下来,就是连续的膝击,直中面门。

梁琮看得龇牙咧嘴的,“深哥,这样会不会出人命啊?”

陈深靠在那无动于衷,“死的又不是你。”

他望向许禾柠的方向,她离得近,拳拳到肉的声音直入耳膜,她想闭眼不看的,但又怕别人说季家的少奶奶不过如此,连这种小阵仗都扛不住。

一只手朝她伸过来,是季岫白将她揽了过去。

他手掌适时捂住她的眼睛。

“不是让你害怕的话就闭眼吗?”

许禾柠还在嘴硬,“谁说我怕了。”

这一幕被陈深完完整整地收入眼中,他的视线和表情全部僵住,眼睛里看不出汹涌的怒色,但潭底沉寂得吓人。

梁琮吞咽下口水,“深哥,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

他突然看到陈深动了下,脱掉了外套,将衣服往他怀里一塞。

梁琮瞬时想到了他要做什么,赶紧拽住陈深的手臂,“深哥你别乱来,万一受点伤不值当的。”

人家都是夫妻了,那抱一抱多正常的事啊。

陈深将脖子里那条禁锢着他的领带也扯了,这鬼玩意他才不喜欢,它缠着他,就像是绑住了他的灵魂,就剩一副好皮囊在空空荡荡地走。

冯老手底下的人被直接丢到台下。

季岫白微凉的手指还遮在她眼帘上,许禾柠听到声音,想着总算是结束了。

她握住季岫白的指尖,将他的手拉下去。

可是下一瞬,许禾柠却看到一个身影攀着边绳跃上拳击台,黑色有质感的长裤衬着一双修长精瘦的腿,透过那层薄薄的衬衣料子,隐约可见腰腹肌块垒分明。

许禾柠看清了陈深的脸,恨不得把季岫白的手又重新捂回眼睛上。

他居然真的上去了。

陈深脚踩的地方,还有未干涸的血渍,他往前走了步,血色的脚印烙在拳击台上,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他突然上台,似乎不合规矩,但他并没给人发问的机会。

陈深就像是一只突然闯入别人领域的豹子,出手狠辣且迅速,他以腰带肩,以肩送拳,击中对手的刹那间力量爆发。紧接着肘关节平抬,重心移动灵活,尤其是脚移动的速度,快得出奇。

许禾柠希望刚才还厉害张狂的男人,能一拳打爆陈深,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就被打到抬下去。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往往很残酷。

最先将喜悦跃于脸上的是冯老,他之前以为自己选的人是稳赢的,再说他更开不了这个口让陈深亲自上台。

没想到这一把,就把他刚才丢出去的面子给找回来了。

许禾柠只知道陈深很能打,要不然也走不到今天,但她第一次见他这样大杀四方的样子,实在是狂的目中无人,杀气深重。

她看得有些发怔,脑子里昏昏的,只想着一会他要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旁边的男人睇过来一眼,逼仄的目光看着有些冷。

“现在不怕了?”

许禾柠手指握紧,看到男人被陈深打趴在脚边。

他那件白色的衬衣上喷溅了一些血渍,极致的红映衬着纯色的白,陈深用脚尖挑了下男人的脸,见他动弹不得后,这才走向边绳旁边。

他没有下来的意思,目光居高临下盯着许禾柠。

仿佛是在质问她,怎么说话不算数,一声加油都没喊?

许禾柠避开他的逼视,但余光还是看见陈深将两手撑在绳子上。

他整个人呈现出一股慵懒野性的样,漆黑的眸子里擦燃着一簇火苗。

“小九爷,有没有兴趣上来打一局?”

第44章 两男之争,刺激无比 他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些什么?

许禾柠当时心脏都快拧成麻花了,甚至都不敢去看旁边人的脸色。

陈深上半身微微压着,仿佛是掩藏得很好,让人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挑衅。

冯老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致地望过来。

四周的人,几乎瞬间安静。

这话可不好接,季岫白要说拒绝,传出去指不定会说他怕了,可倘若要是上了台,能不能打过陈深另说。

谁见过小九爷亲自上台动手的,这样身份尊贵的季家当家人,坐在这已经是给足了主办人的面子,难不成他真的上去,反成了别人眼里的消遣吗?

冯老笑眯眯的,藏不住老奸巨猾的模样。

“岫白,你别把这话放在心上,阿深有事没事就喜欢跟人过两招。”

连淮捏紧了拳头,想要上去会会。

许禾柠心里跟着着急,他不一定是陈深的对手,到时候他输了,砸的还是季岫白的脸面。

“连淮。”许禾柠轻唤住了他。

连淮眼里都是被激起的滔滔怒火,他看向许禾柠时,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

她长而卷的发披在肩头,眼睛漂亮灵动,瞳孔内澄澈见底,许禾柠冲他微微笑开,如绵绵细雨浇入躁动不堪的心头。

季岫白端坐在位置上,岿然不动。

他微微抬着头,表情、眼神俱是矜贵,有种上位者睥睨一切的冷漠不屑感。

这两人坐一起,莫名地让人觉得很配,就连稳得住的气场都是一样的。

连淮陡然就定下心来,退回到季岫白身边。

“陈先生身手不错,既然冯老肯放你上台,我也给他个面子。”

季岫白手伸到旁边,连淮心领神会,将放在边上的一个首饰盒拿起来,双手递到他的手里。

许禾柠看到季岫白起身,投下的身影正好将她的人笼罩其中。

他没有往前走,而是随手将首饰盒朝着拳击台上丢去。

盒子摔落后翻滚了两下,里面掉出条高领式钻石项链,镶嵌了24颗红宝石,肉眼可见的珍稀名贵。

“凡是上台打拳的人都得带着展示的珠宝,陈先生是临时上台,想来没什么准备。”

季岫白站在光束的漩涡里,眼角轻轻挑起笑意,“没关系,我可以赞助。”

许禾柠看了眼男人伟岸的背影,季岫白目光又别向了冯老那边。

“看来今晚最大的赢家还是冯老,我们且看着好戏,陈先生要真赢了,这项链就当我的贺礼。”

许禾柠对珠宝没有研究,不懂这玩意的含金量。

只听后面有人议论句,“这不是季家刚上的新品吗?一千多万啊。”

季岫白那话说得轻巧,他跟冯老都是看戏的,而陈深就是在台上做戏的那人,他可以拼死拼活,反正赏赐季岫白已经提前给了。

这一天天的,许禾柠的心脏像是被人架在火上,反反复复地烤。

刚才担心季岫白,这会又怕陈深那样的性子克制不住,当即撕破脸来。

不过她到底是低看了他,陈深锋利的眼神定向许禾柠,冷冽的面容染上笑意后,嘴角勾起的弧度渐渐加深。

“小九爷,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质量上乘的美玉。”

许禾柠一听这话,锁紧眉头瞪向台上男人。

陈深直起身,双手放到颈间,将白色衬衣的两颗扣子直接撕开。

他把上衣脱了,宽肩窄腰,肌肉感十足,精壮但是不显魁梧,最勾人的是胸前挂着一枚满绿翡翠,正是从许禾柠手里抢过去的福瓜吊坠。

许禾柠握紧旁边的扶手,脑子里懵得很,简直是刺激无比。

她只恨自己不能打,她真想冲上去跟他拼了。

连淮眼里充满难以置信,这坠子他熟啊,这不是小九爷拿了送给少奶奶的吗?

连淮赶紧朝许禾柠望去,她端坐在那就跟一尊雕塑似的,脸上没有丁点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岫白坐回椅子内,看向她的手,他手掌覆到她手背上,“柠柠,你说陈先生会赢到最后吗?”

许禾柠听着这声称呼,没觉得有丝毫的亲昵感,相反后背蹿了股凉意。

季岫白不可能不发现那块玉是她的。

她这会想方设法地稳住的是两个人。

“应该能吧,我看陈先生挺能打。”

陈深微微偏过脑袋,这会又叫他陈先生了。

不过是当着季岫白的面,他就当她身不由己好了,不跟她计较。

台下已经新派了人上去,陈深将衬衣随手丢在脚边,再一脚拨开。

那个首饰盒也被他踢到边上,光打在他结实的后背上,许禾柠看到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刀疤。

季岫白的手指在她手背处来来回回地打着圈,许禾柠眼帘抬起,如果她现在不是季家的少奶奶,她是不可能有机会坐在这看着别人厮杀的。

她只会跟陈深一样,是给自己搏生路的那一类人。

不过陈深比她又强多了,许禾柠享受到了这个身份带来的无上荣光,却也在此时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要是陈深当众撕开了她假冒的真相,那么下一秒,她会不会被赶到高台上,同样成为有钱人取乐的玩具?

陈深厮杀得很猛,梁琮已经跑到前面去,紧张地盯着台上。

而此刻的陈深,就跟归山的猛虎一样,也许好久没有自己动过手了,他享受这样将人彻底压制的快感。

旁边位置上的冯老越来越兴奋,嘴里高喊着,“阿深,差不多就行了,给人留点活路吧。”

陈深挥手躲过攻击时,差点被人拽掉了脖子里的玉。

他一个闪身躲过,将那块翠绿的宝贝咬在嘴里。

许禾柠只觉握着她的手好像在用力,季岫白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同她紧紧地握着。

如果这是一片残忍的竞技场,那陈深此时就是这场上的王。

他肆意地斗恨,最后将人扔到了台底下去。

梁琮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深哥!”

陈深手指放到嘴边,指尖沾了血,摸着那块玉在摩挲,他黑幽的眸子一一扫过台下,在许禾柠的身上多逗留了两秒。

旁人都没瞧出这其中的不对。

他眼角的笑意邪肆,“这么多人,一声加油都吝啬说吗?”

他话里的暗示意味很浓。

也只有许禾柠听懂了,她要是不说,恐怕这事不能善了。

第45章 当他的面,像偷情一样 梁琮挥舞着双手喊,“深哥加油。”

许禾柠听到有人在跟冯老说:“您这干儿子真能打,一般人到他手里都不够挨上两拳的。”

冯老嘴上谦虚,实则眼角笑出的纹都能夹死苍蝇。

“我真是拿他当亲儿子疼的,他对我也一样,这不是看看别人都没用,只能亲自上场了……”

许禾柠大衣里面就穿了条裙子,一双白皙的腿露在外面,原本屋里有暖气,不觉得冷,这会却觉寒意正从四肢百骸往里钻。

还有人被送到台上,各家找来的都不是随意充数的人,甚至有些手底下就专门训练了这样一批人。

许禾柠其实很想看看陈深体力不支后,被人打倒在地的画面,一定相当的解气。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松开,许禾柠看到连淮将手机递给他。

男人似乎有公事要处理,低头回了两条信息。

陈深没把别人放在眼里,他只看到许禾柠面无表情的样子,那张波澜不动的脸,就跟定格在画上一样。

虽然漂亮,但是少了些灵动。

陈深突然很想试试他要是被打中了,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几乎也就是这个分神的瞬间,对方的拳头已经出到他面前。

陈深原来那样的反应,是能躲开的,不过他堪堪慢了一步,拳头打在他下颚处,他的身子退到边绳旁边,一只手撑在了围柱上。

许禾柠眼里有瞬间的波动,看了这么久,他总算是挨了一拳,虽然打得不重,但也让她心情都舒畅不少。

她知道陈深肯定会介意她的反应。

许禾柠随即皱拢眉头,目光切切地盯着台上,陈深望过来时正好同她对视,自然也没漏掉她眼里的担忧。

他就知道,那些讨厌他的话都是假的,女人惯会口是心非。

陈深更想听那一声,加油。

还是当着季岫白的面,就跟心知肚明的偷情一样,很刺激。

他摸了下脖子里的那块玉,眼神灼灼地盯着许禾柠。

她要是不喊,又会怎么样呢?

边上冯老看他吃了一拳,有些坐不住。

已经被陈深打得眼睛肿成一条缝的男人这会高兴地挥舞着右手,他是今晚第一个打中他的人。

对面的人眼看翻盘有希望,高声喊着让他上,“加油,继续,把他干趴下!”

“打中了第一拳就会有无数拳,打啊,加油!”

冯老手掌捶了下桌子,“阿深——”

许禾柠不敢赌,就只能找到个最好的时机,她的声音混在别人的叫喊声中。

“加油——”

她喊完后都不敢去看旁边的季岫白,她装得淡定自若,实际上后背冒出涔涔冷汗。

季岫白将手机放到一旁,目光睨向许禾柠。

她轻握手掌,不想让人看到她掌心都泛着湿意。许禾柠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她身子往后靠,发现季岫白在看她,她忙上半身挨过去,压低了声音。

“最好后来上去的那人加加油,反败为胜。”

“你希望他赢?”

季岫白怎么听着,她刚才像是在给陈深加油呢。

但许禾柠表现得又特别真,不像在说谎,“你看冯老那得意的样子,最好他被狠狠打脸。”

不过这会的陈深听了她的话,如虎添翼,她自然是帮他喊的,要不然还能希望别人赢不成?

陈深很快拿下了这一局,成了全场的赢家。

他走过去捡起项链,将它放进首饰盒内。

陈深攀着绳子直接跳了下来,径自朝许禾柠走去。

她见季岫白起身,往她身前站了步,许禾柠也慢慢站了起来,望向陈深的眸子多了些戒备。

“小九爷,这份礼物太贵重,我也用不着,还是送你太太比较合适。”

季岫白自不会伸手接,丢出去的东西岂有拿回来的道理。

“这是陈先生凭本事赢来的,是你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处置。”

陈深脖子里的那块玉格外显眼,许禾柠没有正眼看,倒是连淮又盯着多看了几秒。

他开口时,话里带着些笑意,“小九爷既然赏你了,你就拿着,不枉你在上面表演了一场,我们看得很尽兴。”

陈深眼里阴黑,戾气和傲气掺杂在一处,连淮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梁琮快步过来,高兴地拍向陈深的肩膀。

“不愧是我深哥……”

陈深将首饰盒递给他,一双眼睛却还是盯着连淮看。“拿着,送你的。”

梁琮只是看了一眼,吓得不敢接,“深哥,这……”

“或者拿去卖了,给兄弟们分分。”

梁琮确定自己没听错,大喜过望,忙捧过了首饰盒,“谢谢深哥!”

冯老也走了过来,直夸陈深干得好,“倒是让我们都开眼了,脸上的伤没事吧?”

陈深舌尖抵着受伤的地方,眼里蓄着淡淡笑意,“这点小伤算什么。”

他身上沾了别人的血,梁琮将他的衬衣拿过来,给他披在肩膀上。

陈深扯掉握在手中,有什么好遮的,平时还找不到在她面前露一把的机会呢。

他脸上有汗,有血,用衬衫直接擦去了。

“深哥,你手上都青了,我给你处理下吧。”梁琮其实是怕他露出什么端倪,毕竟冯老和季岫白都在。

他刚才没觉得哪里疼,这会看眼手背,指关节处都青了。

“阿深,还是处理下吧。”冯老话里也都是关心。

陈深扫过许禾柠,她低垂着眼帘,他要再这么站在她跟前,恐怕她得变成一只鸵鸟了。

他走到冯老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季岫白看许禾柠鼻头上渗出细汗,脸颊也是红红的,“是不是觉得热?”

“嗯,有点。”

季岫白抬手,她穿着的大衣带了一圈上好的皮草领,毛茸茸的,将她的脸衬得巴掌大。

他解了许禾柠颈间的扣子,替她将大衣脱下来后递给连淮,看许禾柠颊侧还有汗,季岫白揽住她的肩膀,自然地将她往怀里带。

许禾柠碰到了季岫白的胸膛,他手指替她将发丝夹到耳后去,指尖描绘着她耳朵的轮廓,这个动作被重复了好几下。

陈深都看在眼里,梁琮想让他冷静,给他消炎的手上下了几分重力。

许禾柠抬头时,看到季岫白的视线定在她颈间。

她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第46章 我的人,用不着你来管! 陈深嘶了一声,望向梁琮,“就算是故意的,你也不用这么明显。”

梁琮只好压着声音,“深哥,我怕你忍不了。”

冯婷婷听说了这边的情况,着急赶过来,看到陈深的样子,她满脸藏不住的焦急,“深哥,你没事吧?怎么伤成这样?”

梁琮直起身打了声招呼,“冯小姐。”

冯婷婷见坐着的男人不说话,摆明了无视她,她将气都撒在梁琮身上。

“你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好,废物。”

梁琮实在冤枉,但也不敢有任何的抱怨。

陈深听闻,眉间拢起不悦,“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

他说话声冷冰冰的,不过冯婷婷也习惯了。

她只好忍了一口气,从梁琮手里接过酒精棉,“肯定很痛吧?”

陈深将手收回去,不让她碰,本来就是小伤,再说许禾柠还在这,他可不需要别的女人在这献殷勤。

陈深的冷漠,也逃不过别人的眼睛,冯老还在这,冯婷婷不是他的掌上明珠吗?陈深这样未免胆子太肥了些。

冯老笑着冲冯婷婷招招手,“婷婷过来。”

冯婷婷一眼望过去,看到许禾柠后表情就变得很难看,“我不。”

冯老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真是被我宠坏了,你们别介意。”

许禾柠站到季岫白身边,冯婷婷强行握住陈深的手腕,却被他甩开了。

冯老多多少少会觉得心里不舒服,他这个女儿真是不分场合,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不得低看了她。

“季太太,你看我女儿跟阿深是不是挺配?”

许禾柠冷不丁被点名,她吃不准这个问题冯老为什么要来问她。

冯老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这两人有过节,她们之间又不存在抢男人这一说,他自然希望她们能化干戈为玉帛。

季岫白的目光也低下来,许禾柠勉强扯了抹笑,直接无视陈深的死亡凝视。

“是,郎才女貌。”

不然她能怎么说?难道要说一点不配,那陈深倒是高兴了,只不过她能把人都得罪光。

冯婷婷听了,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但陈深说话特别呛。

“多谢季少奶奶,不过我跟谁配这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阿深!”冯老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季岫白轻溢出声嗤笑,这个男人总能将情绪控制得恰到好处,他有种天生的冷漠感,疏离从骨子里慢慢往外渗。

“冯老不必动气,这事本来跟我太太就没关系,确实是她多管闲事了。”

冯婷婷难堪地站在原地。

她的目光定格到陈深的脖子里,“深哥,你这东西从哪来的?”

陈深面色微动,扯了抹笑出来,“好看吗?”

冯婷婷紧盯着,就觉得这东西肯定不是陈深的,看样子倒像是哪个女人的。

她有种隐约见过的熟悉感,冯婷婷在脑子里想了一遍,最后陡然想起来。

那日在包厢,她见许禾柠戴过的。

冯婷婷彻底变了脸色,转身看向许禾柠的方向,她忍不住这口气,快步向前。

“你跟陈深什么关系?”

陈深也很好奇她会怎么回答。

许禾柠面容平静,但她显然处处都占着下风,“冯小姐是陈先生的太太吗?听这咄咄逼人的语气,一定是了。”

“你的玉佩,为什么会在陈深脖子里?”

连淮太清楚这事的严重性了。

一旦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冯小姐有证据吗?难不成玉佩上刻了我们少奶奶的名字?”

可冯婷婷这会就是认定了,“你说清楚,是你送他的吗?你都跟别人结婚了,为什么要去勾引……”

季岫白语调里裹着阴寒,厉声打断冯婷婷的话,“陈先生这玉佩是怎么来的,你应该问他,你要再出言不逊,我不介意教教你该怎么做人。”

冯老见状,忙拉住了女儿的手腕。

陈深甩了下肿起来的手掌,“这玉很稀罕吗?别人送我的。”

冯婷婷一听,更要找许禾柠拼命。

“你还要否认吗?”

冯老的视线也落向许禾柠。

陈深看到周围一圈人的目光也投了过来,有些带着不怀好意,有些纯粹就是想看热闹的。

许禾柠没有方寸大乱,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否认,他最清楚她这人了,越是害怕就越是沉得住气,不喊不叫,实际上心都死了一大半吧。

陈深只想给季岫白添堵,但不愿意许禾柠被人指指点点,他都想把那些人的手指给掰断了。

季岫白抬手握住许禾柠的肩膀,只做了个轻将她往怀里带的动作。

“连淮,请冯小姐出去。”

“是。”

季岫白这是半句废话都懒得说了,要把人直接丢出去。

冯老忙打圆场,“婷婷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年纪小……”

季岫白浑身凝聚着一股冷冽的寒气,“年纪小,却不能当做她失心疯的理由,冯老宠着惯着,没听过一句话么?惯子如杀子。”

冯老的脸上真是挂不住了。

这时陈深走过来几步,鬓角到下颚都绷得很紧,他来到冯婷婷的身旁。

“你冲别人发什么癫?我戴个玉佩跟她有什么关系?”

连他也来说她,冯婷婷满心的委屈。

“但这块玉不是她的吗?明明就长一模一样……”

陈深语气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长一样的东西太多了,你就凭这个诬陷人?”

他扯过冯婷婷的手臂,将她拉出去几步。

冯老的脸色这才缓和些,“确实是被我宠坏了。”

许禾柠有些累,被季岫白揽着,靠在他的身前。

她知道他也是怀疑她的,但在她成为众矢之的时,他毫不犹豫替她挡在了跟前,哪怕季岫白是为了顾全颜面,但至少没让她在此刻孤立无援。

可是一会呢?

玉佩拿不回来,她就算长十张嘴都没用。

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送给老婆的东西,落入另一个男人手中。

还被陈深大摇大摆地挂在了脖子里显摆。

许禾柠有种洗干净脖子等死的感觉。

第47章 这两个男人,都跟有病似的 b珠宝展刚热了身,这才算开始。

台上台下的血渍被迅速清理干净,消过毒的空气中还留有清淡素香。

各家公司带来的展品被锁在保险箱内,很快就被推上台。

许禾柠坐回原先的位置上,陈深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她坐在那,想着一会的应对之策。

季岫白起身去台上,展品罗列出来时,有个亲自开箱的仪式。

许禾柠拿起手机,之前陈深给她打过电话,只不过号码被她拉黑了。

许禾柠迅速将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兵行险着,不过还是值得一试。

她给陈深发了条信息过去。“如你所愿,这辈子被你逼死了,希望下辈子我做人你当狗,永远不要再见。”

陈深刚把冯婷婷带到外面去,梁琮就把手机拿给他看了。

陈深目光在屏幕上扫了眼,粗略地看了一遍后,又重复读了两三遍。

这是什么意思?

听上去怎么像在死别?

陈深想也没想地给她回过去,“你要做什么?”

许禾柠应该不至于想不通,这跟以前那些事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她要真看不开也不会等到现在。

他虽然这么想,但到底心里不定。

许禾柠给他回了消息,那些字看得他眉心一跳。

“陈深,你说跳楼会感觉到疼吗?落地的时候没感觉了吧?”

“或者割腕呢?这好像不行,还是吃药吧。”

陈深看得脸色发青,旁边的冯婷婷说了一串的话,他都没听见。

“谁给你发消息?你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冯婷婷冲过去想要抢手机,被陈深一把推得摔倒在地。

“深哥!”

陈深哪有心思跟她啰嗦,他现在只想把许禾柠哄住,这女人不是很能屈能伸的吗?这次怎么气性这么大?

陈深直接给她打了电话过去,屏幕刚亮一下,就被许禾柠掐断了。

幸好她一直开着静音。

陈深怕赶回去来不及,他高大的身影站在走廊上。

你敢。

你敢一下,试试!

这些话刚打出来,又被陈深给删了。

万一许禾柠被他激得真做了傻事,他后悔都来不及。

陈深着急,刚才嚣张狂猛的,这会只得平心静气好好说。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更没逼你。”

许禾柠看到了,但是没回。

她手掌撑着额头,人靠在旁边的红木矮机上,她没提玉佩的事,连续两条消息没回过去,陈深有些坐不住。

“不就是玉佩么?”

“在你衣服口袋里。”

多大点事,值得去死?

也就是吓唬吓唬他的吧。

许禾柠手指在眉角处点着,听到这话,动作陡然顿住。

她忙拉过放在旁边的外套,将手伸到兜里一摸,居然真的在。

那陈深脖子挂着的就不是她的!

许禾柠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当时根本没拿走,趁着靠近她说话时,将玉佩偷偷藏回到她口袋里了。

他有病吧,什么时候搞了一块跟她一模一样的玉?

差点把许禾柠给吓死。

不过更出乎许禾柠意料的,是她这几句话居然唬住了陈深。

要死要活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陈深居然吃?

季岫白走回来,握住她的手去看展,许禾柠拿了外套,展厅并不是单独布置在这一个屋内。

她有些心不在焉,总不能现在直接把玉拿出来吧,这样显得太刻意了些。

“一会有看中的,你直接告诉我。”

许禾柠仰着小脸看他,“小九爷这么大方,要给我买吗?”

季岫白手臂朝她腰间揽去,手掌搭在许禾柠的腰窝处,“你这声称呼不好听,换一个。”

这些男人都怎么回事,要求都这么高的。

“那在外面,我是不是应该喊你老公?”

“你喊一声听听。”

许禾柠跟他走到外面,廊檐底下有风,旁边有人经过,笑着跟季岫白打过招呼。

许禾柠被他用手臂护着,她浅笑盈盈唤了声,“老公。”

声音格外缱绻好听,听得季岫白有瞬间的失神。

这会陈深不在,她怎么喊季岫白都没事,男人微凉的手指包拢住许禾柠的手,“待会看到陈深,你也这么喊。”

“……”

她可以断定,这两个男人都疯了。

季岫白估摸着是被陈深给传染的,“他那人疯疯癫癫,刚才就发过一次疯了,我怕……会刺激到他。”

季岫白将许禾柠拉到跟前来,她的脸上已经恢复动人的嫣红色,皮肤白皙,在南安城养了一段时间,吹弹可破。

“你是季家的少奶奶,什么都不用怕,更不用怕一个给钱就能替人冲锋上阵的狗腿。”

这话也就他敢说了。

可季岫白什么都不了解,许禾柠也想天不怕地不怕,这不就怕陈深爆她顶替身份的雷吗?

许禾柠见季岫白说这话时,下巴轻抬,眼睛显然不在看她。

她顿觉后背一阵发凉,赶紧回头时,果然看到陈深正从不远处走来。

他已经换了件干净的衬衣,下摆塞在腰间,两颗扣子敞着,那块玉戴的张扬。

季岫白低下身,在她耳边吩咐句,“记住要怎么喊我了。”

陈深看到两人亲昵的举动,眼底铺满晦涩的阴暗,他走过来,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刚才闹了场误会,我已经说过她了。”

“陈先生这女朋友,是要好好管管了。”

陈深一听,别想给他下套。

就算冯老在这,他也不会给这个面子的,这要被许禾柠误会了,他可解释不清楚。

“她充其量只能算是妹妹。”

陈深看许禾柠转过身来,“我倒不知道,季少奶奶真有一块玉跟我这长得一模一样?”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许禾柠被这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磨的忍耐力就剩下那么一丁点了。

就像是被拉紧的弦,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是的。”

季岫白以为她后面会跟一句,我老公送我的,但许禾柠没说。

陈深表现出好奇的样子,“方便给我看看吗?”

“不方便。”许禾柠直接拒绝他。

男人也不恼,嘴角淡淡地噙了抹笑。

季岫白手掌轻握住许禾柠的肩头,指尖微用力。

别人出来都是玩的,只有她,从刚坐到这开始就被人威胁。

先是陈深,再是季岫白。

真的够了。

许禾柠将他的手握着,然后拉下去。

叫什么老公,他心里不清楚他们是假结婚吗?

季岫白手里没有她的把柄,她倒用不着对他忍气吞声的。

许禾柠感觉到了旁边的男人周身气压降下去,风刮在脸上都刺骨几分。

而对面站着的陈深,心里则乐开了花。

第48章 吃醋吃大发了 他刚要表现在脸上,被许禾柠看了眼,情绪又都收敛回去。

结束的时候,主办方安排了晚宴,许禾柠饿到现在就等着这一顿。

但季岫白并没有留在这,更是一件首饰都没有买,快步离开了。

司机坐在车上,接了连淮的电话,匆匆将车停到门口。

许禾柠走在季岫白身后,跟不上他的步子只能小跑着,连淮不放心,就走在最后。

坐到车内,两人分别靠近车门处,中间空出了宽敞的位置,季岫白俊脸别开望着窗外。

许禾柠也是,脑袋一别,看他还不如看看外面的景色。

车子启动,许禾柠想想刚才要是忍了一把,说不定还能搜刮到点东西。

不求上千万的首饰,几十万的她也很满足了。

但要把他哄好,还得当着陈深的面叫季岫白老公。

算了,这钱就是烫手,不稀罕!

连淮看眼气氛,太不对了,但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小九爷,那姓陈的太猖狂了,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许禾柠竖起耳朵,听得心里一惊,有本事别只给点教训啊,干脆弄死拉倒。

陈深就是标准的狼崽子,一口咬不死他会被他死死地缠住,反咬回来,到时候说不定会波及她这个无辜。

季岫白用手整着袖口处,语气漫不经心道:“这得问你家少奶奶舍不舍得。”

“……”连淮后悔问这一嘴了,他只是不满于陈深,觉得玉佩的事确实有点蹊跷,但他哪敢明说呢。

没想到季岫白直接捅了这窗户纸。

许禾柠不是听不出里面的阴阳怪气,“连淮,你也觉得陈深挺嚣张吧?他在台上挑衅你家小九爷,换了谁都看不下去,你快把他搞死。”

连淮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这绝对是个圈套,他可不能轻易踏进去。

“少奶奶,您冷静点,杀人是犯法的。”

“可是小九爷有能耐啊,听说在南安城可以只手遮天,他会保你的。”

连淮嘴唇蠕动下,这是说气话呢还是说真的?

季岫白在座位上,冷笑声明显,“你要真舍得,那就让连淮去办。”

许禾柠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很有可能会当真。

“噢,那算了,连淮你看着就很正直,手上不适合沾血。”她说完就把脸别回窗外去。

正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连淮,他跟着季岫白一路杀过来的,这词究竟是夸他呢,还是讽刺他的?

连淮在旁边的座位上敲了下,司机心领神会,将中间的挡板放下去。

几乎是同时,季岫白欺近她面前,手掌控住她的脸,只是没有使劲。

“给他喊加油的时候,怎么不干脆站起来?大声告诉所有人,你想要他赢。”

真是一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许禾柠眉间紧皱,神色淡然,“我喊陈深名字了吗?”

“问问你的心,你这谎扯得一点都不高明。”

季岫白说着,手掌越了界覆到许禾柠胸前,随着她呼吸急促,他掌心里握着的一把变得滚烫。

“小九爷,你这样趁机揩油不是君子所为啊。”

季岫白扯了嘴角,看向她的眼神夹杂了嘲讽,“我什么时候成了君子,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她跟陈深之间一看就没那么简单,陈深对她有意,那是肯定的。

那她呢?

季岫白潭底泛冷,幽暗的眸子更加阴沉,许禾柠想将他的手拉下去,但她越用力,他就握得更紧。

她眸底漾起羞愤,之前她都那样了,可他不为所动,现在又来占她便宜干什么?

许禾柠恼羞成怒之下把手放到季岫白胸前去,就算这样她还是吃亏,她干脆将手扯松他的领带,拽松他颈间的扣子后,手掌沿着沟壑往他左胸滑。

她用力握了把,也不比她小多少。

许禾柠一到冬天,手脚就容易冰凉,她摸到季岫白的皮肤,很滑很暖很舒服。

“小九爷,要么我们同时放手?”

“我没打算放,你要喜欢,你可以摸着。”

狭仄的空间内,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

季岫白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但这会那张英俊的脸上全是怒气在往外溢。

“当着陈深的面,你就不会喊那两字了,舌头被吃了吗?”

“在他面前,我连抱一抱你都不行。”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许禾柠把他的手拉下去了。

“小九爷,我们只要在爷爷面前装一装就行了,其余的时候,不用太亲密别人也知道我们是夫妻。”

这个陈深出现后,她好像也变了很多,季岫白的视线往下移,盯着她光裸的脖子看。

她知道他心里的疑惑没有消减,“你不会也以为,陈深那块玉是我送他的吧?”

许禾柠拽着季岫白的上衣,将他拉近了些,“你们一个个都怀疑我,连淮也是,我看得出来,还有那个冯婷婷,但你们要是冤枉了我,又该怎么说?”

季岫白将手从她身前移开,改为撑在许禾柠的身侧。

“你想我怎么说?”

一句对不起吗?谁稀罕呢,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三个字。

许禾柠一时间想不出来,脸看向窗外,见路上有人经过。

“你要冤枉我,那你就下车去找个路人,我让你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照做。”

想来这个要求对季岫白来说,算是挺难的了。

他从来没跟人低过头,更别说逮着个陌生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季岫白见她收回来的视线有些闪躲,像是故意激他,想让他不再追问那块玉的事。

他用一种看穿了她的眼神,继续盯着她。

“那要真有这回事呢?”

“我也随便你,什么要求都行。”

季岫白意识到两人这行为有些幼稚了,但如果要说一百分胜算的话,他的胜率在九十九。

“我就一个要求,从今往后看到陈深一次就打一次,就跟上次在冯老家一样,一个巴掌就够了。”

许禾柠想想陈深那张脸,那她要是真输了,他的脸还不得被她打烂掉。

“行。”

她手从季岫白的衬衣里面钻出来,“小九爷,说话算话啊……”

许禾柠话刚落定,却不料胸口被紧紧地压着,季岫白使了很大的劲,将她压在座位的靠背上动弹不得。

他吻着她,然后松开,“再叫一声。”

第49章 有火在躁动,要发泄一下 u许禾柠轻颤了眼帘,真就顺了他的话。

“小九爷。”

他狠狠吻上去,这回还咬着许禾柠的唇瓣稍用力。

“唔!”干什么,是他让她再叫一声的。

季岫白发了狠,牙关松开时,许禾柠的嘴唇感觉到尖锐的疼痛,她抿了下都觉痛得不行。

“再叫一遍。”

许禾柠抬手轻捂着嘴唇,知道她又叫错了。“季岫白。”

多多少少都是脑子不正常的人。

她摸向大衣口袋内,手指摩挲里面的美玉。

“我出来的时候戴着那块玉,不过链子断了,我就把它放到了口袋里。”

许禾柠说着,将玉缓缓地抽出来,她抬手时,那块玉就缠绕在她手指上。

“我不知道他的是从哪来的,走的时候你应该也看到陈深脖子里是戴着东西的,所以不存在他还我的可能性。”

许禾柠嘴角这才真的舒展开,有了轻扬的笑意。

“这算我赢了吧?”

季岫白脸上没什么波澜,即便输了,也像是他赢了一样。

许禾柠怀疑他是不是专门训练过表情管理。

她还笑眯眯地说着,“这是季家珠宝行里的东西吧?难道我这玉就一块吗?就没有长一模一样的了?别人都不能买吗?不会吧不会吧……”

她这样子实在是欠抽。

“那冯婷婷刁难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来。”

噢,那当然是因为那时候她不知道玉在身边,她拿不出来啊。

“她这次拿玉说事,下次说不定就是衣服、戒指、手表……有了第一次的证明,那以后要是拿不出来呢?”

许禾柠人靠在那,像只慵懒的小猫。

眼帘轻抬懒洋洋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想逃避惩罚吧?玩不起啊。”

许禾柠耸了耸肩膀,“要真玩不起,我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呢,只能怪我自己没权没势的,看吧,玩个游戏都能被人耍赖皮。”

季岫白冷哼了声,不过玉的事被她解释清楚了,他的心情也没那么糟糕。

他靠坐回椅背内,然后让连淮停车。

季岫白看着窗外,夜色渐浓,整片街道都安安静静的,他手放到车门处,低声算是给了许禾柠一个口头警告。

“不要玩得太过。”

“等等。”许禾柠叫住他,从包里摸出蓝牙耳机,“把你手机给我。”

季岫白没有拒绝,直接递到她手里。

许禾柠连接上蓝牙,将耳机替他塞好,她调整了几下后,这才满意地拍拍季岫白的肩膀。

“好了。”

连淮看到男人下车的身影,忙要紧随其后,季岫白丢下‘不用’两字后,走到了人行道上。

路的另一旁是高高的围墙,男人的影子折射在上面,同铺满面的树荫交织在一起,有种纠缠凌乱的美。

连淮转过身来,看向自家少奶奶,“小九爷这是要做什么?”

“大晚上的,他说他体内有股火在躁动,要发泄一下。”

“什么?”

这可把连淮吓得不轻,他把人看得挺紧的,季岫白不至于被人下药那种的吧。

许禾柠心情似乎特别好,眼角上扬,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她拿出手机给季岫白打电话。

男人接通了,许禾柠让他把手机放到兜里。

“你听我说话就行了,看到前面那个遛狗的美女了吗?你迎上去。”

季岫白让她把要求一口气说完。

“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不要玩不起呦。”

季岫白颀长的身子走到女人跟前,挡住了一人一狗的道。

那狗抬头朝他看看,然后不怀好意地狂叫。

女人在跟朋友发消息,冷不丁看到有双腿站在跟前,又惹得她宝贝一阵狂吠,“干什么,旁边那么宽的路你不走……”

她脑袋再往上抬,季岫白高出她一大截,需要彻底扬高了下巴才能看清。

“汪汪汪——”

狗还在继续叫唤,被女人一脚踢的瞬间没了声。

“那个帅哥,你有事吗?”

许禾柠躲在车里,笑得用手捂着嘴,“你说美女,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季岫白满身都写着抗拒,这种烂俗的话也就她能想得出来。

女人看看帅哥的脸色,冷得像一块冰,不像是来搭讪的,那他挡道干什么。

季岫白仿佛认命一样,“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昂——

多么俗套、狗血而又华丽的开场白啊,不过……

现在男人都当女人是傻白甜吗?以为长得好看,穿得好,形象上加分,就想在大晚上的出来捡艳遇是不是?

告诉他吧,现在的大美女都清醒得很。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

没想到对方居然唱起来了,唱完后就似笑非笑地盯着季岫白,“然后呢?”

许禾柠弯着腰在车里笑,笑得人都直不起来,肚子疼得要死。

连淮却急得不行,恨不得推门下去。

“少奶奶,小九爷要动怒了,咱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许禾柠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那她要是输了,她不得扇陈深巴掌去吗?那才叫玩命呢。

季岫白嘴唇紧紧地绷着,耳朵里传来的是许禾柠咯咯的笑声,根本压抑不住。

“然后呢?”他声音里裹着冷,在询问许禾柠,但对面的女人还以为在问她。

“你下一步不会是想问我要联系方式吧?”

男人们的套路都差不多。

许禾柠在车里,往眼角处抹了把,“你跟着我唱啊,一定要用唱的调调说出来……”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季岫白闭了闭眼帘,女人好奇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眼,这满面腾腾的杀气又是为什么?

好像挺绝望的样子,冷漠的外皮底下,莫不是心灵受了重大创伤?

连淮的脸都快掉地上了,不是,小九爷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他干嘛要听许禾柠的?这妻管严得太早了点吧。

“季岫白,你快唱啊。”许禾柠催促声。

男人如冰山一般冷冽的脸,轻轻搐动,他唇角抿成一线,对面的女人瞧出不对,拽了拽手里的狗绳。

“儿子,快跑!”

今晚出门没看黄历,遇上神经病了。

许禾柠看到一人一狗飞奔而去,季岫白听到脚步声这才睁眼,他很快摘掉了耳机,快步朝着车子这边走。

等他坐回车内,连淮和司机都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许禾柠双手圈着肚子,笑得无声,眼角缀了一滴泪珠。

季岫白带上车门,朝她逼近,“好笑?我看你接下来还笑得出来吗?”

第50章 去摸,被他藏起来的那个女人 我可没有真的为难你。”

许禾柠这会心情舒畅了,被陈狗吓破的胆也重新长了回来。

季岫白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车后传来一阵狗叫声。

原来是跑远的女人又去而复返,身后还跟了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就是那辆车,我亲眼看着他上车的……”

男人脱了外套,两个膀子在卫衣底下看得出雄壮结实,司机看眼连淮,怎么办?

“开车。”

还能怎么办。

连淮手掌轻抚额头,难道要他下车跟人去打一架吗?

许禾柠不知道自己原来笑点这么低,季岫白看她憋红了脸,伸手扯住她将她拉到身边。

“既然这么喜欢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别停。”

“……”

冯老最后被人搀扶出来,走路摇摇晃晃,旁边的人都在恭维他。

“冯老,有陈深在您身边,您真是如虎添翼……”

“是啊,今天要不是他救场,怕是老方那边牙都要笑掉了。”

陈深早就出来了,在外面等。

他颀长的身影杵在车旁,手里夹着烟,白色的烟雾浸染在黑色的裤子上,将他烘托得冷漠且锋利。

冯老脚步差点没站稳,“阿深他什么都好……”

只有一点。

他不服管教,他不是那种听话的人,但冯老实在是需要他。

冯婷婷坐在车内,气鼓鼓得盯着外面,陈深一句解释没有,还一句不肯哄她。

她越想越委屈,眼圈都红了。

冯老上车后,看到爱女这副模样,肯定是心疼的,“还为了刚才那事生气?不至于。”

“爸,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冯老喊了句陈深,他心里也有疑惑,一直藏到现在了。

“玉佩的事闹成这样,你就打算一句交代都没有?”

陈深嘴角叼着烟,痞性十足,他薄唇微张,弯下下半身凑到车窗前。

“本来什么事都没有,被婷婷这么一闹好像我真的跟那位少奶奶有什么似的。”

冯婷婷依旧不依不饶,“但她的玉在你脖子里。”

陈深眼角轻眯,拿出了手机,翻出跟一人的对话内容。

消息是几天前发的,那人为表谢意,说要送陈深一件谢礼。

当时还拍了照片一起发来的,就是他脖子里那块玉。

冯婷婷仔细比对下,果然是的,连挂绳颜色都一模一样。

冯老无奈地摇摇头,“这下开心了?”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跟她有关系。”冯婷婷喜极而泣,接下来这句话,就是她故意要说的,她小心看眼陈深的反应。

“她好歹是季家的少奶奶呢,不至于跟你牵扯不清的。”

陈深拿掉了嘴里的烟,鼻腔只是淡淡溢出声,“嗯。”

他没有丝毫情绪的变化,收回了手机。

但冯婷婷心里还是很不爽,“爸,我咽不下这口气,季岫白凭什么让人把我丢出去!”

陈深嘴角勾起抹嘲弄。

咽不下这口气,那就去死。

他转身要回自己车上,冯婷婷赶紧叫住他,“深哥,我要跟你一起坐。”

陈深将剩下的半截烟弹出去,头也没回。

坐尼玛坐。

……

许禾柠刚回到家,苏晓就迎到她跟前,“怎么样怎么样?今天玩得开心吗?这一趟有收获吗?”

“开心啊。”许禾柠心情特别好,苏晓朝她脖子里看看,“咦,你的玉佩呢。”

“坠子断了,改天要拿去修一下。”

苏晓一听,怪心疼的,“那交给我吧,我明天拿珠宝行去。”

许禾柠说了声好,将玉拿出来放到她手中。

苏晓拎着链子看看,“这不会是被人拽断的吧……”

按理说不会这么脆弱啊,许禾柠听到这话很是心虚,“就突然断了,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她见季岫白从门外走进来,也不知道苏晓的那句话他有没有听见,许禾柠赶紧先溜上了楼。

许禾柠洗漱好躺到床上,玩了会手机准备睡觉。

刚躺下去,就听到季岫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怎么不笑了?”

她又不是花痴,难道一直笑个不停吗?

“笑够了,现在是睡觉时间。”

许禾柠背对他躺着,将被子拉高。

她刚闭上眼,季岫白就挨过来,结实的胸膛紧贴许禾柠后背,他手掌掐着她的细腰,即便只是这么细细软软的一把,也足够让人销魂蚀骨。

许禾柠没觉得痒,季岫白见状将手掌摩挲到她身前,微凉的手指还要往上。

她隔着睡衣给按住了。

许禾柠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做假夫妻可以,睡在一张床上可以,但别的就不行了。

他要想摸,可以去摸被他藏起来的那个女人。

季岫白手也抽了回去,但想到许禾柠给陈深喊的那句加油,他心思根本定不下来。

翌日清晨。

院子里空气凉冽,连淮和苏晓凑在一起,正在被开早会批斗。

自从找到了许禾柠后,老爷子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你们两个,还是年轻人呢,也不看看多久了,怎么柠柠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天的良心啊,这才多久。

人家夫妻也是要相处的,有了感情才能生娃不是。

苏晓眼珠子滴溜溜转,“老爷,据我观察问题肯定不在少奶奶身上。”

连淮一听这话,立马狡辩,“难道问题在小九爷身上吗?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又没躲在他们床底下,小九爷天天一张冰块脸,他对少奶奶也是不冷不热的,这样下去孩子从哪冒出来啊!”

连淮呵了声,“那是你在家看不到,小九爷把人按在车里亲的时候,要多激烈就有多激烈……”

“等等!”老爷子敲了敲桌子,让他们别吵了,“快说说有多激烈?”

“……”

许禾柠下楼时,季岫白已经出去了。

她也要出门,上午还有课。

苏晓将泡好的花茶让她带着,“上完课我去接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就觉得她家少奶奶哪哪都好,漂亮有气质脾气好,没怀孕就是跟她没关系,就是男人的问题!

“好。”许禾柠接了保温杯快步往外走。

她先去了一趟乔安家里,给她送了些东西,时间还早不耽误上课。

乔安要去公园写生,掐着许禾柠上课的点,让司机顺路一起送了。

冯婷婷最近没有为难乔安,她以为自己的忍气吞声总算换来了太平。

司机开着车,后面的两人在聊天,许禾柠朝窗外看眼,路线似乎有问题。

“你好,请问这是往哪开?”

司机说了句抄近路,但下一刻就把车靠边停下。

车门锁打开,许禾柠下意识攥住乔安的手。

“快走。”

只是手刚伸出去,车门就已经被人拉开了。

一个男人从外面挤进来,将许禾柠往里推了把。

第51章 被绑 事情发生得太快,乔安还是懵的。

许禾柠看着坐进来的陌生男人,“你是谁,想干什么?”

对方从兜里摸出把刀,泛寒的刀尖抵着许禾柠的腿,“老实点,不然我不介意在你身上捅出几个窟窿。”

乔安渗出汗的手掌在裙摆上轻拭,她盯着前面的司机,就连说话声都在发颤。

“宋叔,你为什么……要,要这么做?”

“你有困难你可以跟我说……”乔安扑过去想要拉拽司机,车子在马路上摇摇摆摆。

后面的男人用刀在她手上划了一道。

“啊——”

乔宁手臂被划破,顿时血流如注。

许禾柠忙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替她缠住手臂,事已至此说这些都没用了。

这个时候激怒他们没有丝毫的好处。

乔宁又痛又怕,她抬头看向许禾柠,她脸上没有丝毫想反抗的意思,但也没有一点惊慌。

她手上沾了血,只是用手轻轻地搂紧了乔宁。

在半路上,她们被蒙上了眼睛。

被带到目的地后,许禾柠听到有脚步声过来。

她和乔宁蒙着的眼罩被揭开,有个大胡子男人过来,简单粗暴地握住乔宁的下巴。

左右看看,似乎还挺满意。

“这怎么还把人弄伤了?回头怎么卖个好价?”

“大哥,是她不听话。”

男人松开了手,“先给她止血,省得砸手里。”

乔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你们要把我卖……卖去哪?不,不要!”

许禾柠被人一把抬高下巴时,对方手劲很大,但她的五官实在张扬明媚,即便因为这个动作而有些扭曲,可仍旧遮挡不住那种惊艳的美。

男人眼睛里冒出的精光,让她心里的绝望感加剧。

“这个好,能大赚一笔。”

“大哥,这妞太正点了,要不我们自己先……”

男人给了手底下的人一巴掌,只是没用太大的劲,“跟钱比起来,女人算个屁。回头给你搞两个,关上灯都一样。”

许禾柠在被人拉走时,还是想拼力一试。

“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我老公是季岫白,我是季家的少奶奶。”

但那些人根本没听进去,她被推进一间漆黑的屋子内,周遭有种发霉的味道。

她好像一下子被人从天堂推回到地狱,门被砰地关上,然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许禾柠双腿试图往前走,房间不大,她的腿很快碰到样东西。

她弯腰摸了摸,是张床。

过了许久,才有人进来,灯被打开的瞬间,将躲在房间角落里的她照得无所遁形。

许禾柠双手遮在面前,等眼睛适应些,她眯着眼睛打量四周。

她的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去。

房间里摆了一张简陋的床,还有各种拍摄用的器材、照明大灯,有人将机器对准她的方向。

许禾柠的身影投在一面白墙上,下方还有弹幕在快速地刷起来。

“这次的不错,太漂亮了,是明星吗?”

“又是谁家的千金大小姐吧?会不会跟上个一样,被吓得直接撞墙?”

许禾柠看到进来的人蒙着头套,都只露出一双眼睛而已。

她知道了这回是凶多吉少。

*

冯家。

冯婷婷在屋里,跟喜喜坐在一起,她花了两百万的门票费,这会才进入到那个直播间。

喜喜胆子没她那么大,紧攥着衣角坐在旁边。

“婷婷,你玩得是不是太大了?”

看不惯许禾柠可以,有过节也可以理解,即便像她们那样打过架的,喜喜都没敢想着去绑架她。

“你吃什么长大的,胆子这么小,放心吧,查不到我们头上。”

冯婷婷点了申请连线,没一会就被拉到麦上。

跟她一起上去的还有好几个人,都是男的。

但这些人全部都是冯婷婷找来的,为的就是日后查起来,能让她完全置身事外。

麦上的几个男人出价,也在挑选着自己喜欢的玩乐方式。

“我出一百万,我喜欢听话的娃娃,把她手脚打断了放坛子里,再贴上我的名字。”

“那我出两百万,给她打一针,我还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当面发情是什么样呢……”

他们的声音毫无遮拦地响彻在房间内。

许禾柠靠在墙上,一语不发,但是脸色苍白。

轮到冯婷婷时,她直接出了高价。

声音经过处理,但能听出是个女声,“我出五百万,谁都别跟我抢,我要放毒蛇咬她,看看她害怕到大声喊救命的样子,我好期待!”

许禾柠刚才一直在想,她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或者,是乔安得罪了什么人。

可直到听见这句话,她才确定了要害她的人是冯婷婷。

喜喜看着手机里的人,不知道许禾柠是被吓傻了还是真的淡定,那张脸明明苍白到几近透明,可就是一声求饶都不喊。

就算知道喊了也没用,但谁能控制得住心里的恐惧呢?

当成筐的毒蛇被搬进屋内,被人从门口倒进去时,喜喜吓得双手掩面。

“婷婷,我受不了了,我害怕。”

许禾柠不是厉害吗?

她能抓,她不怕,但她抓得过来吗?

那些蠕动的小可爱饿了很久,爬行时,身体在地上摩擦出来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冯婷婷上次被吓过,这会也只敢用手捂着眼睛,透过手指缝看一眼。

喜喜只觉呼吸都急促,跑到了门口要出去。

冯婷婷回头叫住她,“你要是敢说出去一句,我让深哥弄死你。”

“放心,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喜喜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去,她死也要赶紧离开这。

后面要发生的事,她能猜到,但她不能亲眼看到。

许禾柠被毒蛇咬伤后,冯婷婷不可能把她送回去。

她八成是要死在那的。

那喜喜刚才所见的,就是凶案现场。

她逃下楼的时候,最后两个台阶踩空,身子往前扑去。

她刚要冲进陈深的怀里,就见男人冷漠侧身,喜喜啪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很重,几乎都要碎了。

陈深看她这样子不对,跟见了鬼一样。

他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盯着她,“冯婷婷又做了什么坏事?”

他怎么知道的?

喜喜忙不迭摇手,但脸色白得犹如一张纸。

“没有,她没有!”她嗓音尖锐,想要起身,但刚爬起来又摔了。

陈深拂开抹冷笑,转身上了楼。

冯婷婷躲在房间里,声音亢奋,完全没料到外面有人。

“咬她,最好咬死她!”

陈深轻推门,走进去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直到他站到冯婷婷的身后,视线落向她的手机。

他看到了画面里的许禾柠,下嘴唇因为极力的能耐,都要咬烂了。

第52章 救她 陈深难以形容当时的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心脏被人挖开一个碗大的洞,就靠着最后的那一点肉在跳动。

那些小可爱起先没有攻击人,有人进去冲着许禾柠身上洒了药粉。

屋子里,扭曲的身体有了一致的目标。

冯婷婷晃动着双腿,冷不丁看到旁边有人。

她慢慢抬起头,居然看到一张冷酷薄情的脸,高大的身影犹如撑开的树荫,冯婷婷心头一哆嗦,想要把手机藏到身后去。

陈深见状弯腰攥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劲好大,再加上越来越用力,冯婷婷只觉骨头都要被他捏碎掉。

“深哥,我疼。”

“你把许禾柠怎么样了?”

“不是我,我就是无意间看到有人直播……”

“不可能!”陈深厉声打断她的话,如果是正规的直播,早就被封了。

他夺过她的手机,多看一眼都觉得窒息心疼。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许禾柠找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季岫白要是知道了,他会弄死你,说不定连冯家都不能幸免。”

“不,他不会知道的。”

陈深胸腔内压着涛涛的怒火,拍拍她的头,然后不轻不重地拽住冯婷婷的头发,让她的脸彻底仰起来看他。

“别自以为天衣无缝,要不我把这件事告诉干爹,问问他什么意见?”

真要被冯老知道了,就算是他亲生女儿,他也得扒掉她一层皮。

冯婷婷头皮感觉到痛,“这事真跟我没关系,不过我听到他们说了在哪……”

“在哪?”

冯婷婷说了个地址,小心翼翼地看向陈深的脸。

陈深手里力道松开,“婷婷,她要是没事,你也会没事的,我不会让这件事牵连到你。”

说实话,冯婷婷听了很感动。

她就知道陈深心里有她。

“深哥,你不用亲自去,你让梁琮带人去就好了。”

陈深什么都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冯婷婷倒是没骗他,她没这胆子。

但她知道,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在那间屋子里面,任何人都不会找到许禾柠。

……

季岫白有许禾柠的课程表,知道她什么时候下课。

他坐在车内等了会,伸手就要推门下去。

“小九爷,少奶奶才上课吧。”

“我进去看看。”

他倒挺好奇,许禾柠是怎么听那个姓霍的上课,脸上会不会露出崇拜的神色?

他走到里面去,前台刚要接待,季岫白神色淡慢,“我来找人。”

这会正在上课的只有一个班,季岫白站在窗外,双手抱在身前看了圈,却没找到许禾柠的身影。

他心里咯噔下,正好霍老师也看见了,摘下耳机快步出来。

季岫白看眼时间,就算是迟到,她也不该这么晚。

“许禾柠呢?”

霍老师被问得一怔,“她没来,给她打了电话关机,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季岫白脸上闪过抹肃冷,拨了许禾柠的号码,果然是关机。

他大步离开,回到车上后就让连淮立马去查。

人究竟是从哪里消失的,只要是在南安城不见了的,他总能把她挖出来。

许禾柠的脚踝上,缠绕的力道越来越紧,她来不及把蛇捉开。

腿上被咬得很疼,手背上也是,还有后背上。

比小时候被咬得都疼,那会再不小心,也不会有这么多。

她努力靠着墙,用力地抵着墙面,不让自己摔下去。

她这会被脱剩一件单薄的打底毛衣,许禾柠掀起袖子,手臂上很多血洞,红肿着,流出来的血并不是鲜红色的。

门吱嘎声被推开,许禾柠抬眼望去,但是门口没人。

她走了过去,扶着门框,外面也没人。

许禾柠当然不会以为别人是大发善心放了她,可与其在这被咬死,还不如逃出去。

她身上疼痛感剧烈,但是管不了这么多。

许禾柠逃出屋子,才发现外面是一片看不到头的林子。

她也不知道乔宁在哪,就算这会真找到了,她也不能把她带出去。

只有她自己得救了,她才能救出乔宁。

冯婷婷看着许禾柠逃出去后,这才退出直播间,将APP卸载掉,再把所有相关的证据全部删除。

人是她让放的。

许禾柠最终会在树林里毒发,那么大一片林子,她走不出去,但是可以加剧她体内毒液的流动。

到时候就算真的找到她,别人也会说她是在野外被蛇咬了,冯婷婷想到这不由皱眉,如果刚才没被陈深发现,她这个计划就是天衣无缝。

许禾柠没有手机,细雨无声落在巴掌大的叶片上,林子里的地面因为经久见不到阳光,是潮湿的。

她心脏不正常地跳动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在林子里很容易会迷路,就像现在,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她手撑在树上,摸到了一根树枝。

许禾柠将它折断后握在手里,枝丫很尖锐,她紧紧地攥着。

一路上,气氛冷冽到吓人,连淮不停催促司机快点。

油门都快踩冒烟了。

林子大到刚走进去就有种被黑雾笼罩的错觉,脚步声窸窣踩在堆积起的落叶上,听着鸟声划破夜空,惊起心头一滩难言的恐慌。

连淮有序地安排人去搜查,无数的手电筒光打在树林里。

陈深跟梁琮他们也在分头找,林子里面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找到许禾柠时,手电筒微弱的光从她身上扫过去,他发现了有人,又把灯光照回她身上。

她瘫软地靠在树干旁边,整个人看着软软的,一点支撑的力气都没有。

陈深大步上前,看到她的手背上有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他将手电筒对准她的脸晃了晃。

“许禾柠!”

她已经出现了意识障碍,眼睛紧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说话声。

陈深刚想拦腰抱起她,不远处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应该往这边跑的,错不了……”

“等确定她毒发身亡了,我们也能回去交差。”

如果把许禾柠带在身边,她很有可能脱不了身。

陈深没想别的,将她扛在了肩膀上,他一个跃步攀上高高的树枝,身形像只灵活的豹子,他将许禾柠放到树上,看了眼她手里紧攥的树枝。

手背上有伤,一看就是被咬的。

他想将树枝拿掉,但是她握得很紧,分毫不让。

陈深轻敛了眼角的心疼,抓过她的手,将她能看得到的伤口都吸了毒液。

他恨不得这些都咬在身上。

“等我回来。”

陈深跳下去后,故意发出了明显的动静声。

“好像在那边,快找找。”

他们循着陈深的脚步一路追过去,很快就离许禾柠越来越远。

越往深处走,那种说不明的恐惧就越是紧密地缠绕在季岫白的心间。

要不是许禾柠失踪,今天本该是寻常不过的一天,他有条不紊地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像一个机器一样进行着每天都几乎相同的事情。

季岫白一度以为,不可能再有人能扰乱他的心绪。

可他这会心乱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心脏一直在无规律跳动,仿佛随时都要从胸口破体而出。

许禾柠到底在哪?

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这样漫长。

连淮在前面搜查,每个灌木丛都不放过。

突然间,季岫白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那是重物落到地上的声音。

第53章 我疼,季岫白 手电筒的光打过去,只看到一个身影蜷缩在那。

许禾柠凭着最后的那点意识,想要爬起来。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摔的,更不知道是有人把她藏到了树上。

季岫白一块石头陡然落地,大步过去。

他伸手将她捞起来,她浑身发软,就跟水做的一样。

季岫白的手臂刚碰到她,许禾柠就有了过激反应。

她挥起手朝着季岫白扎过去,男人反应很快,在尖刺扎入他颈间动脉前,手掌扣住了许禾柠的手腕。

她现在即便没什么力气,但仍像只刺猬一样。

许禾柠换了只手,拿过那能保命的断树枝将它往季岫白的胸口捅。

幸亏不是刀子,但实打实让他感到了疼痛。

“小九爷——”连淮没看清许禾柠手里拿的东西,高声惊呼,“当心。”

季岫白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小九爷?

许禾柠抬起眼帘,鼻子上凝着汗珠,乌发上犹如被撒了一层霜,同样乌黑亮盈盈的眸子里有个人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是季岫白呀。

她握着的手松开,身子软绵绵往前倒。

许禾柠贴紧季岫白的胸前,将手掌攀到男人肩膀处想要抱紧。

可她只要动一下,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特别是被咬过的地方,又涨又肿又痛,“我疼,季岫白,我疼。”

声音细软而又可怜兮兮的,季岫白将她圈紧后抱起来,他注意到了许禾柠手上的伤。

“马上就不疼了,再忍忍。”

季岫白说完,眸子阴冷下去不少,她细皮嫩肉的要怎么忍?

许禾柠手臂攀着他的脖子,她还不想死,好不容易争到的生路才走了个开头,“你要救救我,一定不能让我死了。”

“季岫白,我想活……”

她意识不清,但很怕蛇毒太深,到最后关头季岫白会放弃她。

许禾柠紧攥住他的衣角,“我要活着再见到你,好不好?”

她这样说了,他会不会尽全力来救救她?

季岫白下巴贴向她的额头,连淮在后面跟着,见男人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仿佛怀中抱着他的珍宝,轻轻一用力就会碎掉。

……

陈深受了伤,手臂垂在身侧,鲜血顺着手腕处在往下滴挂。

他要再小心一些的话,这一刀应该可以避开,但他心里挂念着许禾柠,只想着尽快解决掉他们。

那些男人躺在地上,几乎只有呼出来的气。

他浓重的喘息声遮不住心头的慌张,陈深捂着受伤的手臂,一路找回许禾柠躲藏的树底下,可是手电筒的光往上投,他却没看到她的身影。

“许禾柠!”

他不会记错的,他当时就把她藏在这了。

陈深看到树底下的灌木丛有被压过的痕迹,他情急之下要去找,被快步赶来的梁琮给拦住。

“深哥,我看到了……许禾柠……许禾柠被季岫白带走了。”

“什么?”

“他带了人过来的,他抱着许禾柠刚走。”

梁琮看到他白色的衬衣被鲜血染透了,慌忙想要拉他去医院,“怎么会伤成这样?”

陈深目光怔怔的,眼里的杀气一泄而光,他怎么就迟了一步呢?

就迟了那么一会会。

可分明是他先找着许禾柠的,就像他跟许禾柠先认识的一样,命运是个摸不透的局,把人困在局中,任他挣扎万分可却挣不过这命。

可陈深偏偏不信。

他最不信的就是命。

他靠在树干上,让梁琮先走,“我自己待会。”

“深哥你别这样,你受伤了。”

陈深挥挥手,“就一会。”

他孤独的身影陷在漫天的黑夜当中,让人不忍心再看第二眼,梁琮转身离开,但是并没有走远。

陈深不让自己往下滑,耳边有鸟叫声,还有风声阵阵,风刮过脸皮像是在用刀子割。

他呼吸有些急促,他以为他早就克服了内心最深最重的恐惧,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没有。

那一年,许禾柠刚上初中。

她那张美丽的脸没有给她带去过任何好处,反而成了别人肆意欺凌的理由。

学校后面就有一片林子,茂盛葱郁,将罪恶深掩其中,根本没人能发现得了。

“你要是再敢跟怀高旻说一句话,我就把你剥光了衣服丢到操场上去。”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所谓的跟那个男生说话,不过是怀高旻问了她一道英语题而已。

但她们是听不进去的,她们只是想打她一顿,没有这个理由,还可以另找。

许禾柠双手抱着脑袋,头发凌乱,衣服上都是脚印,一侧脸颊更是通红。

等她们离开后,她爬坐起来坐在地上,小心地擦着身上的泥渍。

怎么都不能太明显了,要不然奶奶看到了会担心。

奶奶为了她很豁得出去,可她就算找到学校来又有什么用呢?

许禾柠试了试想起身,但腿很疼,脚踝处被人用高跟鞋踹过,肿得跟馒头一样。

她撑在树干上使劲,却听得不远处传来阵更大的声响。

许禾柠偷偷爬过去,找了个隐蔽的视角望去。

有人将铺在地上的树枝拖开,下面藏了个坑,看来是一早就挖好的。

许禾柠看到一帮人围着个男生,那时候的陈深就已经个高了,站在那很瞩目。背影萧瑟,满面杀气,但是势单力薄,若没有誓死厮杀的勇气,很难有活路。

接下来的一幕,成了许禾柠好几年间都挥不去的噩梦场景。

那些被陈深打得鼻青脸肿的少年,一个个都是学校里说着天天向上的初中学生,可他们杀红了眼,仗着人多,今天势必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有人拎起一把铁锹,照着陈深后脑勺用力拍去。

高大的身影紧接着被踹到了土坑里,旁边那些人一拥而上。

“快,埋起来!”

第54章 她,是把他拉出地狱的光 Y许禾柠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被他们发现以后,会连她也一起埋了。

有些刚长成人,但身后已经有了恶魔的影子。

一双双狰狞可怕的手兴奋地扒着泥土,将一人深的坑全部填满。

有人环顾四周,许禾柠赶紧躲好,双手死死捂着嘴,不敢发出丁点的声响。

就连那呼吸声,她都要放得很轻很慢。

魔鬼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狂欢,他们在填好的坑上蹦蹦跳跳,甚至还有人摸出香烟点上。

“还是快走吧,这儿不能久留。”

“是的,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谁说出去就弄死谁。”

他们拎着铁锹快步离开,许禾柠躲在暗处,很怕他们会去而复返。

她虽然平日里也被人欺负惯了,但面对一条生命,她依旧满腔的同情心,哪怕很有可能把自己折进去,她也还是跌跌撞撞来到了陈深被埋的土坑前。

也许差个一会会,他就会死吧。

许禾柠拿了树枝来挖,但实在太慢了,只能双手不停在泥土上扒。

十根手指痛得已经麻木掉,指头被树枝烂叶戳破,血淋淋的。

林子里安静得只有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许禾柠看到了陈深的手,看到了他的后背,还有在往外冒血的后脑勺。

她费力地将他往外拖,但少年浑身软绵绵的,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口鼻里都是泥,许禾柠真怕他死了,她就说不清楚了。

她将他脸上的泥都擦干净,又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脸。

“喂,你醒醒——”

管不了那么多了。

许禾柠学着电视里的那样,双手交叉放到他胸前使劲按。

她随后捏住陈深的鼻子,将他的嘴撬开。

温热的唇瓣触在一起,许禾柠将气渡到他嘴里,来来回回弄了很久,她有些气馁了,低下身紧盯着他看。

陈深缓缓地睁开眼帘时,看到一张脸蛋离他很近。

许禾柠带了手电筒的,小小的一个,光线很弱,这会都照在他脸上。

她眼角带着淤青,脸颊还有红肿,红润的唇瓣处沾着几点泥渍,漂亮的小脸脏兮兮的,看着也挺惨。

“你醒了!”

她不敢说得太大声,手指沾着他的血,陈深吃力地、勉强地睁着眼,照进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

他以为他死定了,这黑漆漆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个女孩?

女孩长得漂亮,女孩还救了他的命,陈深抬下手想要摸到她嘴边,许禾柠眼里立马有了警惕。

他用手指虚点两下,“有,泥。”

许禾柠噢了声,用手擦了下,嘴边擦出一道血渍。

“你能起来吗?我带你离开这,我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回来……”

陈深头晕得厉害,高大的身子压在许禾柠身上。

她很瘦,小小的身子骨,一条手臂搂在他的背后,前面没有路,被她硬生生闯出了一条路。

走出林子时,学校办公室的窗外拢着一缕淡黄色的光,光线照得远远的,落在两人脚边。

陈深侧首看看旁边的女孩,被人打过得痕迹很重。

但她望过来时眸子晶亮,脸上的脏污丝毫掩不住她眉间的动人,听说人在死前都会遇到来勾魂的人。陈深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的魂已经被勾去了。

梁琮在林子里站了许久,冷得瑟瑟发抖,他不放心地走回去,看到陈深靠着树干一动不动。

他怕出事,过去推了下他的肩膀,“深哥。”

陈深手臂上的血结成暗红色,眼帘轻颤,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淡淡的水雾。

林子里湿气很重,他把手按到伤口处,“走吧。”

总要活着,好好地活着,才能像以前一样护着她。

许禾柠被送到医院时,嘴里已经不喊疼了,她这会忍得冷汗涔涔,衣服犹如在水里泡过。

季岫白抱着她冲进急救室,高大的身影绷得笔直,声音明显的颤抖。

“快救救她!”

医院是在半路上就联系好的,医生闻讯快步走来。

“知道是什么蛇咬的吗?这样也好快速找好血清。”

季岫白将人小心地放到病床上,他双手撑在许禾柠身侧,没有立马起身。

连淮神色严肃地摇着头,他们最先找到了那个屋子,也看到了满屋的蛇。

他都拍下来了,他将照片拿给医生看。

连淮见他锁紧眉头,知道会很棘手,“有很多,都不一样。”

“先让我们检查下伤口。”

连淮见季岫白还是不动,忙上前想要将他拉开,“小九爷,医生要忙着抢救。”

季岫白手掌贴向许禾柠的脸蛋,她脸烫烫的,没什么力气,强撑着眼帘在看他。

季岫白紧握起手指,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她眼圈通红地躺在那,他竟一时间语塞。

护士过来,将帘子拉上。

她伸手将许禾柠的衣服和裤子都脱掉。

“怎么这么严重……”

“这儿有咬伤,这儿也有,背上也有几个。”

季岫白听着触目惊心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到耳朵里,他没忍住伸手揭开帘子。

他往前走了步,许禾柠身上那些咬出来的小洞,印在白皙胜雪的肌肤上,洁白无瑕破了相,让人忍不了心再去看第二眼。

季岫白站在旁边帮不上忙,还是被护士往外赶。

许禾柠探出手,握住了男人的一根手指。

他低头望过去,她蜷在那像只可怜的小流浪狗,仿佛他多迈一步就是在把她抛下一样。

季岫白不管了,他就想站在这。

不过许禾柠不想麻烦别人,也知道医生都是在尽心尽力地救她,不能添乱。

“你到外面等我吧,我没事的。”

季岫白整个人都透着肃冷的森寒,经过方才那么一遭,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冷。

“别怕,我就在外面。”

许禾柠乖乖地点头。

他刚走到外头,就听到她声音压得很低,既害怕又无助的样子。

这个时候,医生的话就是圣旨了。

许禾柠小声的,话里还带着一丝颤意。

“医生,我会死吗?”

第55章 衣服,我帮你脱 只要医生说没事,那就是有希望的吧?

许禾柠攥紧床单,听到医生宽慰她,“都到医院了,就不可能让你出事,放宽心。”

“谢谢。”

护士觉得她肯定要疼死了。

脚踝那里也肿得好厉害,两个血洞洞像是睁开闭不上的两只眼。

季岫白站在急诊室外,门口很少有人经过,救护车尖锐刺耳的声音驶进院内,这世上注定了悲欢离合不得强求,只不过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难以共情罢了。

他大口地抽着烟,连淮也走了过来。

“小九爷,我让苏晓也过来了,她是女的,好照顾一些。”

季岫白嗓子里面干哑,“好。”

他不是烟不离手的人,平日里要不是特别烦闷,也不会想着抽上一口。

苏晓火急火燎地赶来,差点在医院门口跟人撞了。

她就看了许禾柠一眼,然后退到外面。

连淮看看她的样子,倒是没喊没叫,不过满脸都是泪水,两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他送了张纸巾过来,被苏晓一掌打在手背上。

“?”有气不要撒他身上,连淮这会也想杀人。

苏晓无声地流着泪,没一会眼皮都是肿的,用压低的声音问他,“谁干的?”

“暂时还没查到,先等少奶奶脱险。”

“呜呜呜——”

“别哭了,小九爷听到了更烦。”在这跟哭丧似的。

苏晓抬手擦擦眼泪和鼻涕,“她的多疼啊,我想象不到。”

季岫白坐在不远处,浑身笼罩着令人窒息的阴鸷,犹如被遮天蔽日的乌云包拢、挟裹。

他的头发搭至眉角,下面是高挺如山的鼻梁,他坐在那,给人满满的压迫感。

医生给许禾柠的伤口都做了清创,做完治疗后她被安排了住院。

苏晓站在她病床旁,眼睛已经肿得跟核桃一样。

“你怎么哭得这么夸张?”许禾柠后背疼,也只能侧躺着。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他们刚找到许禾柠时,她就知道乔安已经被救出来了,许禾柠受伤的事没告诉她,连淮让人先把她送回去了。

季岫白靠着窗边,VIP病房外能看到黑色的树影,如今明晃晃地打在窗户上,男人的脸色也显得晦涩不明。

“谁干的,知道吗?”

许禾柠没有藏着掖着,“冯婷婷。”

随后她又补了句,“但是我没证据。”

苏晓气地在床上拍了拍,“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啊,小九爷你一定要查清楚,我们才不要她的道歉呢,就要以牙还牙。”

要说毒辣,还真的非冯婷婷莫属,为了不让人怀疑到她头上,干脆连乔安都一起卖了。

“是我猜的,当时连线的有好几个人,是个女人提出来要放蛇的。”

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别的依据了。

季岫白走过来几步,站定在许禾柠的病床前,他弯下腰,将手掌撑在她的枕头旁边,“你说是谁,那就是谁。”

他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同她说话,连淮见状忙拽了下苏晓的手臂。“我们先出去。”

病房门被啪嗒关上,许禾柠总算垮下了小脸,她也不想装得没事人一样,可她就是不愿让他们担心。

“还疼吗?”

许禾柠嘴唇努了下,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道阴影。

“疼我倒是不怕,只要不死就都能忍。”

“这是有多怕死?”

许禾柠也不知道,按理说拿了她这样剧本的人,应该生无可恋才对,但她满满的都是求生欲。

“我现在可是季家的少奶奶,就算明年离开了,我也是有房有车的小富婆。”

算上季岫白平日里送的礼物,还有到时候会给她的那笔钱,她下半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她苦了那么些年,好日子这不才来嘛。

“小富婆哪有大富婆好,我承诺给你的这点实在算不得什么。”

真正当了季家少奶奶,她往后十辈子都能躺在金山上。

许禾柠没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她将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不光有咬伤,还有擦伤。

但她记得她跑的时候没受伤。

“我这手怎么会这样?”

季岫白扫过去看了眼,“你从树上摔下来,掉进了灌木丛,擦伤的。”

“我从树上摔下来?”

树上?

她什么时候爬树了?

她当时跑得又快又急,急火攻心的,有那么一会发生了什么她是半点想不起来。

不过许禾柠会爬树,她猜想着应该是为了躲避那群人,所以靠着最后的意志力上了树吧?

苏晓着急想要回趟家,“我得给少奶奶准备点换洗的衣服,再让阿姨做点好吃的,晚上我陪在这吧,我来陪她。”

连淮不清楚陪夜需不需要她,不过许禾柠确实需要换衣服。

“行,你先回去一趟。”

老宅那边瞒得很紧,没让老爷子知道,要不然他坐着轮椅都得到医院来。

苏晓把衣服拿来后,想给许禾柠换上。

“少奶奶,我选了料子最轻薄的,我帮你穿上吧。”

许禾柠也觉得不自在,被子底下光光的,一会要是想去洗手间怎么办?

“好。”

她说着推了下被子,但看季岫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没动。“要不……你出去抽根烟?”

季岫白直接拒绝,“我晚上不抽烟。”

这话说出来还真是违和啊,她又不是没见过。

苏晓在旁边很是不解的样子,“少奶奶不会害羞吧?不至于啊,你们是夫妻。”

她心想什么没见过呀,穿个衣服怎么了嘛?

季岫白这会是没什么歪心思的,看到她那身伤心疼都来不及。

以前只觉得要护着她一点,只是经过了这次才知道,他居然会紧张她,会心疼她,这种滋味盘踞在他早就冷成一块冰的心脏处,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许禾柠紧紧地抓着被角,不肯松手。

这么赤裸裸地给他看吗?

不要。

虽然说是看过的,但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

苏晓又急又好笑,还不知道里面的事呢。“少奶奶真害羞了,那总不能让小九爷出去吧?”

许禾柠眼帘垂了垂,“可以让他去外面走走。”

季岫白听闻,从椅子上起身,却是没有往外走去。

他坐到许禾柠的床边,将衣服从苏晓手里接过去。

“你出去吧,她不好意思被你看着。”

嘎?

不都是女人吗?

季岫白嘴角浅浅地勾着,“我帮她换。”

第56章 今晚好好睡 许禾柠声音嘤嘤的,“不要……”

季岫白看她脸都红了,他抬头睇向苏晓,“喜欢当电灯泡发光发热吗?”

“噢,不不不。”

管家教过她的,跟着小九爷和少奶奶,最重要就是得有眼力劲。

苏晓转身就跑了出去,

季岫白把被子掀开,握住许禾柠还想乱动的手,“我不瞎碰,不乱动,我保证。”

他一要动,说不定就会摸到她伤口上去。

丝绸的布料滑过身体,酥酥凉凉的,他手上不动,可他眼睛会乱动啊。

一看就在乱看,左边看看,看完了右边看看。

许禾柠用手捂着胸前,小脸微微皱起来。

“我没看。”

“不打自招了吧。”

季岫白小心地提起她另一条手臂,他霁月风光般的人物,在多少美色面前不为所动,他希望许禾柠也能明白这点。

苏晓衣服拿错了,就该拿件套头的,这会前面敞着还要系扣子。

季岫白手指贴着她的肌肤,他的指腹微凉,她的肌肤滚烫,所到之处都像是星火燎原,将人按在理智边缘处疯狂摩擦。

他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血口子,许禾柠痛得一瑟缩。

季岫白将她的衣服往前拎了拎,尽量不碰到她。

“今晚好好睡,我在这陪你。”

“让苏晓吧……”

“你看她眼睛红肿,一脸没哭畅快的样子,你信不信给她机会的话,她待会还能哭三小时。”

说不定还不带停的。

她被咬得严重,需要观察,有没有脱离危险还不好说。

季岫白让她躺好,“闭上眼睛,睡觉。”

*

陈深没有去医院,梁琮找了医生过来。

衬衣被割开时,布料紧紧地粘在伤口上,医生看眼陈深比死人还难看的脸色,不敢下手。

万一把他弄疼了,一会给他一刀怎么办?

陈深见他动作婆婆妈妈,他一脸嫌弃,干脆将衬衣往下扯。

伤口再度被撕裂,鲜血汩汩冒出来,真是个狠人!

“别浪费时间,快点。”

他住的是一套公寓,尽管面积很大,但也就他自己住。

沙发上孤独的人影透在远处的落地窗上,膨薄的胸肌若隐若现。

“需要缝合。”

陈深眼帘轻掀,“那你还不缝干什么?”

梁琮看得心惊肉跳,他们这帮人本就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但并不代表看到血就不怕,他总觉得陈深离死亡很近,身前无光明,身后却有百鬼缠身。

“知道她在哪个医院了吗?”

“查到了,派人去打探过,办了住院。深哥放心,季岫白不会让她出事的。”

细针穿过皮肉,缝合的线沾满血,陈深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梁琮,你说送女人什么花最好?”

“啊?”

梁琮下意识反应,“玫瑰花吧。”

“如果是探病的意思呢?菊花?”

梁琮欲哭无泪的样子,“深哥,那是扫墓专用的。”

“噢。”那是他记错了,“那就百合花吧。”

“你要送给许小姐?”

“不然呢,送你吗?”陈深上下打量他,“不过,被咬的真要是你就好了。”

不是,梁琮无语,他的命就这么贱吗?

医生做完缝合,在外面等了会。

陈深将梁琮带进屋内,“幕后黑手是冯婷婷的事,想办法尽快让季岫白知道。”

梁琮听闻,脸色都变了,直觉是陈深疯了,“深哥,这要被冯老知道了,我们谁都活不了。”

“所以我才说的,想办法,而不是让你直接告诉。”

冯婷婷需要被收拾,陈深一定会动手,但季岫白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

许禾柠一晚上都没睡好,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了苏晓。

“少奶奶,你醒了。”苏晓忙低下身,“小九爷刚出去,说了马上回来。”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病房外传来敲门声,苏晓赶紧过去,再进来的时候抱着满满一束百合花。

苏晓数不过来,送花的人说了,是一百支多头百合。

人还没出现在许禾柠视线中,但香味大老远就飘过来,苏晓被挡在巨大的花束后面,只看到两条正在走动的腿。

“少奶奶,你快看小九爷多有心,这么大一束!”

许禾柠听了这话,自然就把送花人也想成季岫白。

“我待会下楼去买几个花瓶,把病房每个角落都放满。”

季岫白回来时,推门而入,颀长的双腿刚踏进屋里,就猛然顿住。

花香味溢满整个房间,像是打翻了满满一瓶香水那样浓郁。

他下意识皱紧眉头,鼻子里也觉得难受。

苏晓在病床旁恭维着,“咱小九爷就是有心,对少奶奶你是真心真意啊,都没有送俗套的玫瑰,这是在比喻你像百合花一样纯洁。”

许禾柠侧躺着,怀里抱着那束花。

闻一下,呕——

屏住呼吸,但香味还是钻到了鼻子里,让她发痒。

呕!

季岫白疯了吗?是不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啊。

“是,他很有心。”不然许禾柠还能说什么呢?

“小九爷简直是新一代男神……”苏晓看到季岫白进来了,这马屁当然要拍到正主面前,“这花就不是一般人能送得出来的。”

许禾柠脑袋昏沉沉,快被香晕了。

男人的脚步声过来,刚俯下身,就看到许禾柠控制不住干呕出来。

哎呀!苏晓恨不得拍大腿,怎么没忍住哇。

许禾柠也觉得不妥,好歹是人家的心意。

她忙捂住了嘴,看眼凑到跟前来的季岫白。

“我是胃有点难受才想吐的,不是因为这花……”

季岫白视线睇落,眸色阴沉不定,手挡在花束上,“谁送的?”

许禾柠杏眸微圆睁,连苏晓也被问懵了。

许禾柠小心地问出声,“不是你?”

“我没这么毒。”

他抱起百合花束,花香熏得人脑子都要坏掉,他走到窗户旁边,把窗打开后,将花直接扔了下去。

楼下就是个院子,苏晓跟许禾柠对望眼,那还能是谁?

许禾柠想不出来。

以前还会觉得是陈深,但这次不会,他不知道她住院了。

第57章 难不成是她心里,巴不得他去死? 季岫白沾染了满身的花粉,许禾柠掩着鼻子打起了喷嚏。

苏晓更是个见风使舵的,“谁啊,送花都不会,还给人送这么大一束百合,这是想香死人啊。”

“难道是……安安?”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排除季岫白后,别的可能性太小了。

“不会吧。”苏晓觉得不至于,乔安就算要送,也不可能是这么一大束,有毒一样。

“少奶奶,该不会是冯婷婷吧?一计不成,就换成了这?”

季岫白将窗户打开,透透气。

“她没那么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毕竟现在还没有真凭实据说就是她做的。

季岫白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她眉头淡淡地拢着,将许禾柠的手拉起来,推开她的衣袖,那些被咬的伤口几乎都消肿了,这是好事。

“你昨天是怎么找到我的?”她一个求救电话都没打出去,只以为是凶多吉少了。

苏晓听闻,在旁边接了句话,“小九爷神通广大啊,没有他查不到的事。”

许禾柠面上笑意轻扬,心里却是咯噔了下,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假冒周倩身份的事,他迟早也会查出来呢?

*

一大早,冯婷婷就按响了陈深家的门铃,梁琮满面困意地走过去将门拉开。

“冯小姐?”

“滚开!”冯婷婷用力将他推了把,大步闯进屋内,她冷冷地扫了眼四周,“深哥人呢?”

“这么早,他当然还在睡觉。”

冯婷婷快步去往陈深的卧室,门没锁,被她一把就推开了。

屋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且安安静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冯婷婷手到墙壁上摸了圈,这才拍到开关上,灯光一打开,她视线望向房间中央的大床。

陈深还躺着,但眼睛已经睁开,潭底聚拢着阴鸷,此时正阴恻恻得犹如一条毒蛇般盯看她,“谁让你进来的?”

“你昨天找到许禾柠了吗?”

他慢慢地撑起身,手臂上蜿蜒着令人恐怖的伤疤,冯婷婷情急地上前,“你怎么伤成这样?谁干的?”

陈深光着上半身,肌肉绵延至被角边缘,“昨晚临时有事出去处理了下,许禾柠那边没去找,你不说这件事跟你无关吗?”

既然无关,就不必浪费时间在上面,冯婷婷听他的画外音,是这意思吧?

他拿了旁边的睡袍,起身时披在肩膀处,“相信你不说我不说的话,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冯婷婷听着心下大喜,“深哥,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我。”

一个许禾柠怎么能和她比呢?

再说男人也都看重女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所以陈深是离不开她的,迟早有天会成为她的裙下臣。

陈深找到冯老后,立马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

“昨晚我在婷婷的手机上看了场直播,应该是她通过特殊渠道进入的。画面里的女人是季少奶奶,有人出高价当众表演了一出人和蛇的大战。”

冯老听到这,还有些不以为意,“你不会以为是婷婷……”

“冯老,她不承认不代表她没做。”

陈深尽量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样子,可只要想到那个画面,他浑身血液几乎被凝固住,痛觉被激醒,捏着烟的手指止不住发颤。

他用手掌压着自己的手背,人斜靠在旁边,冷冷一笑。

“我是担心季岫白要查到婷婷头上,会对她不利。”

冯老想起那位小九爷,高傲狂妄,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每次见到他都有种冷冽的漠视感,实在让人不爽。

“婷婷留下了把柄?”

“那倒没有。”

“没有还怕什么,他难道还能乱来不成?”

陈深嘴角匿着抹若有似无的笑,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把该说的都告诉了冯老,是他自己不听劝,那到时候冯婷婷要真出了事,陈深可是一点责任都没有的。

*

许禾柠出院时,连淮去办得出院手续。

苏晓负责在后面提东西,季岫白来到车旁并没有立马坐进去,而是走到车后将后备箱打开。

一整个后备箱里都是花,一看就是找人精心布置的,搭配得也好,高级感十足。

许禾柠双手捂到嘴上,做了个极为夸张的表情,她好激动好惊喜,“哇——”

虽然看着有点假,但是招人喜欢啊。

季岫白拔了一支出来,掐断根茎只留了个花骨朵,他将花插在许禾柠上衣的盘扣处。

素净淡雅,配她这张脸特别好,“走,回家了。”

远处有辆车停了许久,黑色的车身,车窗紧闭,陈深坐在后车座内,盯着站在季岫白身边的许禾柠。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是陈深仅能想到的很配她的一句词。

他只穿了件衬衣在身上,但手臂贴着伤口,梁琮坐在驾驶座上,“深哥,要跟过去吗?”

季岫白拉着许禾柠往后退,后备箱缓缓关上,她收到他的花就开心成这样,可许禾柠至今连个消息都没有给陈深发过。

没有说谢谢,也没有问他那天是怎么脱困的,有没有受伤。

她就这么不把他放在心上?

难不成是她心里,还在巴不得他去死?

这样的想法一旦在陈深的心底滋生,强烈的嫉妒感像是一双手牢牢牵扯住他的心脏,随着他的呼吸,一颗脏器被揪扯得越来越痛。

“深哥?”

“跟上去。”

即便冒着被季岫白发现的风险,他也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车子一路往前,陈深的车跟得很小心。

许禾柠手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她住院的时候乔宁和她联系过,也让保姆送了煲好的汤来,唯独她自己没有露面。

保姆说她生病不方便过来,不过许禾柠却觉得这话里有漏洞。

“去趟乔宁家里,我得去亲自确认一件事。”

许禾柠最怕的是乔宁那晚被那些人碰了。

季岫白点了头同意,司机便将车往乔宁家开去。

“深哥,他们不像是要回家。”

梁琮跟了一段路后,陈深见这路线有些熟悉,他想了一圈就想到了乔宁身上。

“不用跟着了,我知道她去哪。”

季岫白的车,几乎是和陈深的一起到达乔宁家,只不过一辆停在前门门口,另一辆停在了后院外。

高墙拦不住他,陈深一下就翻进去了。

许禾柠下车时,冲车里的男人看眼,“我进去一会就好。”

“嗯,不着急。”

季岫白泰然自若地坐着,话里带了些许调侃,“完完整整地回来就好。”

第58章 那晚,不是我救了你吗? GM佣人看到许禾柠过来,也吃了一惊。

她没在楼下看到乔宁的身影,“阿姨,宁宁呢?”

“小姐她……”佣人有些欲言又止,“她出去了。”

“她在楼上吧?我自己上去找她。”

“不……不是的。”但佣人拦不住她,眼看许禾柠快步上楼去。

她来到乔宁的房门前,抬手敲响门板,里面果然传来女人的声音,“进来。”

许禾柠忙推门而入,走进了卧室才发现病床旁的小沙发内,坐着个高大的男人。

许禾柠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也在,陈深看到她只是轻掀下脸皮,就像看到一条路过的狗,连话都懒得搭。

乔宁半躺在床上,身后放了个靠枕,看到许禾柠时既惊喜又意外。

“柠柠,你怎么……”

“我不放心你,来看看。”

有些事有没有发生过,只有当面才能问得出来,就像此刻她看到乔宁的样子,总算心下一松。

至少没有满面凄楚不想活,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冲许禾柠伸手。

“快过来。”

许禾柠抬下手,乔安一下看到她手背上结痂的伤口,她忙拉住许禾柠的手。

“这是什么?”

陈深坐在那,顺着乔宁的问话,眼皮子轻动,幽暗的目光落在她手上,他潭底有瞬间翻涌的波澜,直勾勾等着许禾柠的回答。

“噢,没什么,”她语气同样的平淡,就好像自己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的。”

许禾柠不确定乔宁有没有将那晚的事告诉陈深。

她下意识是不想让他知道的。

陈深的视线并没有别开,她说得这样轻巧,要换了别人,哪怕事后想起这一幕还能崩溃疯狂。

是因为他在这,所以她才只字不提是被蛇咬伤的?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曾在那片林子里见过吗?

乔宁只知她住院,但为什么住院是一概不知,“柠柠,他们有没有……”

“没有,”许禾柠见她这个时间没起来,也觉得不对,“倒是你,怎么回事?”

乔宁直说没事,还是旁边的陈深懒洋洋开了口,“被人把腿给打断了。”

她想逃,对方就一棍子敲她腿上了。

“深哥!”

陈深不明白有什么好隐瞒的,猜来猜去浪费时间。

许禾柠不由睇向坐在床边的男人,他为什么会在这?

乔宁虽然是冯老的女儿,但有她没她都一样,她不信冯老还会让自己的心腹对她特别照顾。

断了一条腿跟别的遭遇比起来,已经好上太多了,“那你多卧床养养,我改天再来看你。”

季岫白还在楼下,不能让他等太久。

乔宁和她说了几句话,许禾柠从她房间离开,刚到门口就听到陈深的声音。

“我走了。”

“深哥,你要不要……多,多坐……会。”

许禾柠后背不自觉攀上股凉意,脚步也忍不住加快,但她听到后面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似乎怎么都甩不掉。

紧接着,她的一条手臂被大掌握在手里,许禾柠嘶了声,八成是弄到她某个小伤口上了。

陈深手里劲道松开,却改为搂住她的腰,纤细的腰身被勒在他臂弯里,他想使劲,试试她的腰到底能有多细。

“放开我!”

许禾柠没有大喊,但是手掌握成拳头往他臂上捶,“陈深,你干什么!”

旁边的房间门没锁上,陈深用脚给轻踢开了。

许禾柠被他带到里面,她一拳头打到他缝合好的伤口处,他不得不再次松手。

她就跟从虎口脱险的兔子般蹦跳出去,拳头还保持捏紧的样子,眉头拧成川形,怒目圆瞪。

陈深肩膀上的外套只是披着,他扯下来丢在地上,黑色的立领衬衣更显脖子修长。

怎么,这么瞪着他,是想扑上来跟他干一场吗?

“你个小白眼狼。”陈深恶狠狠地咬着牙,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愤怒,他靠着门板拦住了唯一出去的路。

“是不是良心被狗吃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让开。”

陈深真是受伤了,伤口在疼,心也在疼,他将袖口的扣子解开,将那截黑色布料往上推去。

被缝合过的伤口,犹如一条狰狞的蜈蚣,伤处呈暗红色纠结在男人结实的古铜色臂膀上。

“看看这伤,你不心疼的吗?”

许禾柠依旧是一张冷漠脸,“我刺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

陈深气结,但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他可不是默默做好事的雷锋,“难道那晚在林子里,不是我救了你吗?”

“你?”

许禾柠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是你。”

陈深胸口憋闷,这比她之前骂他禽兽不是人还要让他难受,她心里是只想得到姓季的吧?

“我找到你后,是我把你藏到树上,要不是我引开了那些人,你等得到季岫白来救你吗?”

怪不得她会从树上掉下去,原来是陈深。

许禾柠盯着被他挡住的门,上一次发生在这的事还历历在目,可如今楼下还等着人,她目光移到陈深脸上。

“我确实现在才知道,陈深,谢谢你。”

许禾柠耐心地同他解释,“当时意识不清了,我没想到你也会赶过来,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想套他的话?

陈深轻挑了眉角,“你猜。”

“你从冯婷婷那得知的吧。”

陈深往前走了两步,没有否认,他将伤口送到许禾柠的面前,“那刀要是再偏一点,刺进的就是我的心脏,柠柠,那样的话我就看不到你了。”

刺中手臂和刺中胸口,还是差了一段距离的。

可男人矫情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

陈深像是完全看不到许禾柠蹙起的眉头,“疼,你给吹吹。”

许禾柠黑亮的瞳仁圆睁,有些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吹了,你就让我出去?”

第59章 她身上的吻痕 嗯”

许禾柠将信将疑,往他手臂上一口口吹着。

她长得这样好看,特别是红润的唇瓣嘟起来,很容易就要让人产生歪心思。

陈深心里痒痒的,想亲她。

许禾柠这会的注意力都在那道长长的伤疤上,她有时候怀疑陈深不是人,是因为他身上很多这样的伤,缝缝补补又能活,像个没人疼爱没人关心他死活的布娃娃。

也许别人看多了,也会有种错觉。

会觉得陈深其实不怕疼的,也不怕死,是个没有感情的活物。

他头一低,薄唇几乎要碰到许禾柠。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即便他受着伤,但用蛮力她也不是他的对手。

许禾柠太知道陈深喜欢听什么话了。

“刚才打到你了吗?对不起,要是我知道你受了伤,我不会那样……”

她那点劲道,即便是全耍在他身上,他也不会感觉到多疼的。

陈深看她这样显然是在心疼他了,有人疼了吧,心里是喜滋滋的,但也不想她太愧疚。

“没事,我皮糙,你怎样?”

陈深说着想要将她的衣服拉开,看看她身上是不是也有伤。

许禾柠忙用手护着,“好差不多了,就是被咬的时候有点疼。”

她想方设法和他周旋,想让他放过她,也好让她尽快离开这。

楼下,连淮转了一圈回到车内,语气严肃不少,“小九爷,在别墅后面看到了陈深的车。”

季岫白盯着窗外,语气淡冽,“他不在车上?”

“是。”

季岫白将手放到车门上,连淮着急又下去了。

他没有闯到楼上去,而是跟佣人说明来意,“家里发生点急事,我太太的手机打不通……”

连淮接了后半句话,“麻烦你上去跟我们少奶奶说一声,小九爷在楼下等她。”

佣人连忙答应,让他们稍等片刻后上了楼。

她脚步声急促,来到二楼走廊就喊开了。

“季少奶奶,您先生说家里出了点事……”

许禾柠被堵在房间里,这话却听得清清楚楚,她赶紧就要出去。

佣人到了乔宁的房间,立马就会知道她早该下去了,万一再跟季岫白一说,她难以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快让我出去,陈深你别这样。”

陈深却特别喜欢这样的偷感,“怎么了?”

他贴着许禾柠的脸,还有脸问她,怎么了?“让他上来看看,正好。”

凭什么他得躲在暗处,他喜欢许禾柠是很见不得人的事吗?甚至许禾柠受伤了,他就连仔细看看的时间都没有,他想将她放倒在床上,一番摆弄,数数她的伤口,哪怕是什么都没做。

陈深想到一半,被许禾柠用力推了把胸膛。

他依旧没松手,视线睇落在她白皙优美的脖颈处,她皮肤太白了,让人看了有种想要在上面留下自己专属印记的想法。

说穿了,就是会激发男人的侵犯欲。

他薄唇贴上她温热的肌肤,吻住后轻吮。

她反应很是激烈,陈深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等等。”

他压住她不让她动,等目的达成后自动往后退了几步,“这么紧张,怕被他发现?走吧。”

许禾柠算着时间,佣人应该已经进了乔宁的房间。

她什么都来不及细想,飞快拉开房门出去,等她平复好情绪,佣人也正好出来。

“季少奶奶你在这啊……”

许禾柠只好扯了个谎,“我上个洗手间,怎么了?”

“您先生来了,在楼下等您。”

她快步下楼,见季岫白站在偌大的客厅内,阳光从敞开的门口处漏进来,洒在光滑坚硬的浅灰色地砖上。

他身姿笔直,目光注视着许禾柠身后。

她到了他的跟前,季岫白却还盯着楼梯处看,许禾柠下意识回头望去,幸好不是陈深。

“是不是等着急了?我们回去吧。”

季岫白握住许禾柠的手,将她拉着往外走。

她心神不宁地坐到车里,季岫白不是个坐不住的人,特别是像今日这般,还主动走进了乔宁的家中。

她正想着,就听到男人问她,“乔二小姐还好么?”

“嗯,被打断了腿。”

“在她家里看见陈深了吗?”

许禾柠被陈深吓过的心脏刚平复好,这会又开始七上八下,仿佛被人一把扔到煮沸的铁水中,来回翻滚。

季岫白这样问,应该就是知道了陈深在里面。

“见到了,他也在宁宁房里。”

车子开了出去,许禾柠偷偷看眼身边的男人,下颚线好像比以往更加锋利,整个人透着蚀骨寒意。

既然陈深在,她却还在上面逗留了这么久,要不是他找进去,许禾柠这会可能还没想到回去。

她明知他对她有非分之想,这样的男人还不时时刻刻躲着?

“我们连话都没说,他就是去探望宁宁的。”

“他这么在乎乔宁?”季岫白一句话就给戳破了。“那乔宁被冯婷婷针对的那么多次,他怎么不管她的死活?”

许禾柠鼓了鼓面颊,脸被撑得圆圆的,算了,她一点说不过他。

他就庆幸这两人没碰上吧。

回到家,苏晓坐的另一辆车早回去了,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

“少奶奶,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连淮在后面不停冲她摇头,别多嘴了,一会撞铁板上。

季岫白神色不愠不火,从她身前风一阵走过。

“她去见了个重要的人。”

许禾柠跟在后面,“我就是不放心朋友,去看一眼嘛,季岫白……你不会生气了吧?”

苏晓不明所以,抓着脑袋,“哪个朋友啊?”

连淮冲她白了一眼,苏晓忙抿唇不语。

许禾柠上楼进了房间,季岫白早就在屋里等她了。

“过来。”

她乖乖来到他身边,被季岫白按住肩膀让她在镜子前坐好,他拿了一条带珍珠的发绳,替她将头发绑起来。

许禾柠想着他应该又要送她首饰,这样才能更好地看到佩戴效果。

季岫白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低下身,离她脸很近,垂眸的瞬间却觉浑身僵硬,眼睛定格在那个玫红色的吻痕上,半点都挪不开。

他昨天才给她检查过伤口,那里本该什么都没有。

红艳艳的痕迹,一看就是刚弄上去的,耀武扬威一般。

许禾柠见他不动,想要转身看他。

季岫白掐住她的肩膀很用力,“你刚才,确定没跟陈深单独相处过?”

第60章 该死的占有欲 许禾柠轻摇了头,“没有,怎么了?”

季岫白目光淡淡拂过她的脸,将发绳扯开,让头发散落遮住她脖子上的痕迹。

可即便这样,他脑子里依旧有挥之不去的瘢痕。

许禾柠就知道,每次碰到陈深准没好事。屋里的气氛被挤压到快要窒息,她想要从椅子上起身。

“我饿了,是不是要吃饭了?”

季岫白依旧握住她的肩头,“一会让苏晓送上来。”

她这会好多了,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不用这样麻烦,我们下去吃吧。”

“你这样子,就不怕被人看到?”

他话里似乎带了深意,但许禾柠并未往别的方面想,“我不就是身体稍微虚了一点点嘛。”

她面上带着不解,吻痕印在脖颈处淡淡的,看样子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东西,要不然不至于这样傻白甜一样的坦荡。

至少会知道遮掩,而不是在他给她绑头发时,还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苏晓将脸贴在门板上,“小九爷,少奶奶,中饭备好了。”

季岫白手掌不再压着许禾柠,她总觉得不对劲,这两天他对她还挺亲密的,可绕了这么一圈回来季岫白脸色都冷漠了。

“要下去吃吗?”

“嗯。”许禾柠巴不得赶紧从这出去,再独处下去不得疯?

给她点时间缓和缓和,她还能边吃饭边想象怎么狡辩。

两人坐到餐桌上,佣人特地为了庆祝许禾柠出院,做了一桌她喜欢的菜。

许禾柠觉得浪费,她跟季岫白根本吃不完。

“阿姨,太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应该的。”

这儿的佣人也都喜欢她,少奶奶这张脸不管是摆在男人堆还是女人堆里,都是招人喜欢、心疼的。再加上她脾气好,一点不好相处的样子都没有,大家伙也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她。

苏晓端了碗鸡汤到她手边,“快喝,可得补补呀,把掉的二两肉涨回来。”

许禾柠头低下去,头发散落,她怕发端掉进碗里,忙一把抓住放到肩后,苏晓隔得近眼睛又尖,立马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

嗷——

好激烈。

什么时候发生的啊,在医院吗?

病房诱惑?

苏晓笑眯眯地退到旁边,一边给许禾柠上菜一边冲她笑,笑得许禾柠是莫名其妙。

“苏晓,你干嘛呢?”

季岫白还坐在这,苏晓可不敢当正主的面调侃,她挤挤眼睛,努努嘴,把许禾柠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

她的这点小动作逃不过季岫白的眼睛,佣人问了苏晓句,“笑什么呢?”

苏晓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两人的视线同时望向许禾柠,又一道笑开,佣人手臂还拱了拱苏晓,“好了,不许笑了。”

季岫白嘴角拂开一抹冷笑,面上挂着层冰霜,与她们的反应截然相反。

他眼里透出的冷冽,也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她们这样的反应,寒意透顶,每个人都能察觉到不对。

佣人忙将苏晓拉进了厨房。

“走,还有菜没弄完呢,你跟我进去帮忙。”

许禾柠喝着鸡汤,看看季岫白的脸色,不是,谁又惹到他了?

难道是因为陈深在乔宁家的事?

八成是了,毕竟接她出院的时候还好好的。

吃过中饭回到楼上,许禾柠看季岫白没有出门的意思。

“你公司不忙吗?要不要……”

“不忙。”季岫白换身居家服前,先冲了个澡,出来时见许禾柠在床边坐着。

今天穿了件新中式的黑色缎面小上衣,每颗盘扣上都缀着墨绿色的宝石,料子轻薄又不失质感,下身则是一条棕色半身长裙,裙摆处带有暗纹。

她转过身来看他,越解释越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陈深也只是去看望宁宁的,我们属于碰巧遇见。”

才碰巧遇见就亲上了,那要是私底下约好的,是不是今天就要成事了?

她不止一次去过乔宁家,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前有没有发生过?

季岫白没有接话,但看他的样子就是不信。

许禾柠想想,他们的协议里也没有要哄他开心这一条,既然这个男人是哄不好的,那就算了。

她缺了好几天的课,但霍老师还是布置了作业要完成。

许禾柠起身去找耳机。

她头发很长了,弯腰打开抽屉时如丝绸般的发丝往下坠落,脖子处的痕迹被挡得严严实实,可季岫白想起来就觉得扎眼。

他发尖处吊着几颗水珠,看许禾柠在屋里忙来忙去,宽袖翻找东西很不方便,她也进更衣室准备换套衣服。

许禾柠将上衣小心翼翼脱下来,换了一件宽松的白色薄毛衣,领子敞开着,她把头发从里面抽出来。

她身前就是落地镜,一抬眼看到脖子处有东西,等她凑到镜子看清楚后,只觉全身的血液突然就变得冰冰冷。

许禾柠如坠冰窟,怪不得方才苏晓一脸暧昧地冲她笑,她这会仿佛被人将头强行按在冰水里。呼吸骤然间被剥夺,胸腔里开始有撕扯感。

她用手在脖子处擦了擦,完了,这么明显,季岫白肯定看见了。

不然,他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许禾柠记得陈深没用多大力啊,可她白皙的嫩肉上仿若种了颗草莓,一下就能将别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这么深,颜色艳红,就算用粉底液也遮不住的。

陈深那个混蛋。

怪不得放她放得那么干脆。

现在就算再想办法遮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只能补救。

许禾柠手放到吻痕处,两根手指捏住了细肉后捻了捻。

她回到卧室,在季岫白的面前转了好几圈,可男人比她沉得住气,许禾柠那点子耐心快要被消磨干净了。

季岫白看她像个陀螺,不停在他眼跟前转,他神色依旧疏离,看她的目光甚至带了些嘲讽。

许禾柠眉头一皱,手往脖子里摸摸。

“宁宁说她最近学了个刮痧的手艺,可以帮人排湿气,她拿我当小白鼠,你看看我脖子上是不是破了,好疼啊。”

原本印着吻痕的地方,这会又红又肿。

第61章 你不是没拒绝吗? 她对自己下手倒是挺狠,将吻痕完完全全都遮起来了。

只不过现在才这么做,晚了。

季岫白抬手握住许禾柠的下巴,将她的脸别向一边,他俊脸挨近,鼻息喷灼在颈间,她敏感地想要退开。

“许禾柠,做人不能太不老实,你要不这么欲盖弥彰,这件事我可能也就不计较了。”

他只是话说得漂亮罢了,他刚才那样可不像是能让这事顺顺当当翻篇的。

“我一直老老实实……”

她明显感觉季岫白捏住她的手指在用劲,“老实?”

她低着腰,可男人端坐在床边,即便是下巴微扬的弧度都能感受到他才是那个上位者,此时的季岫白透出满满的控制欲,她要老实交代也就算了,但她偏没有。

“这是陈深吻的?”

“压着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挣扎?”

许禾柠脸色涨得通红,被人揭穿了,遮羞布扯得干干净净,“这真的……不是。”

到了这一步,她还在装。

许禾柠也意识到好像不应该这样说,既然是季岫白认定的,她一再否认只会让他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我们不是说好的,互相不干涉吗?”

许禾柠说完,嘴里没忍住啊了声,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臂将她甩到大床上。

她刚想爬起来,就被男人倾身按住肩膀。

许禾柠知道他愤怒的点在哪,“我不会做给季家丢脸的事,这次是意外。”

“那我偏要干涉呢?”

季岫白低下身,目光沉沉,手掌掐着许禾柠的腰,“为什么要让他碰?”

许禾柠呼吸起伏间,胸口也一上一下的,就算是垂死挣扎也要挣扎,总不能被人直接捶死了。

“他就想故意激怒你,你别上他的当。”

许禾柠嘴唇一张一合,说着好话,“陈深的这点小伎俩对你来说,肯定没用,再说这也不是他亲出来的,他就是用手掐了……”

“那我要说,他激怒我的伎俩有用呢?”

许禾柠看到了一抹星火在季岫白的眼底晃荡,犹如热浪扑来,而她则是漂泊在水面上的浮萍,被男人的话语打得七零八落。

“你先松手。”

季岫白寒潭般的眸子此时蒸腾出热意,他居高临下盯着身底下的人,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也被陈深这样碰过,不管是碰过了手,还是脸,哪怕只是衣服,他都容忍不了一点。

“许禾柠,你是我太太。”

不论真假,在别人眼里她就是。

季岫白忽然觉得以前的坚持和拒绝,都是可笑的。

他为什么不要?

难道要看着陈深一步步得寸进尺,最后发展到把许禾柠吃了?

他才不会允许她躺到别人身底下去。

季岫白没费什么力气,将许禾柠从宽大的毛衣中剥出来,她手腕纤细,被他高握在头顶上方,她神色并没有慌张,大不了就是盛怒之下被亲几口,再不济也就是摸两下,不能再多了。

对他来说,她许禾柠是个麻烦,不能乱动。

季岫白空出的手掌从她腰间往上滑,像是在她后背长了眼睛一样,避开了她身后的伤,单手解掉她文胸的扣子。

原本被束缚得娇柔,这回往他眼里挤满了春色。

他亲吻她脖子的另一侧,那里是干净的,他的吻一路往下移,许禾柠呼吸渐渐凌乱,身体控制不住发颤,白嫩的腿摩挲过被面,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算了,她把心一横,这就当季岫白的惩罚吧。

毕竟她是季家的少奶奶,顶着一颗吻痕回来,还被苏晓她们都误会了,季岫白要罚她也认了。

她也知道他差不多了,再往下走是不可能的。

许禾柠身体被陌生感掌控,她就觉得季岫白挺不是玩意的,每次把她弄得上不去下不来,她要不是靠最后的骨气撑着,高低地把他扒了,也让他尝尝同样的滋味。

她猫儿似的,故意嘤叫了两声。

眼睛半闭半合,季岫白要看了一点没反应,他就不是个男人。

季岫白手臂搂紧她的腰,找了个更好的契合位置。

这次的尺度比以往的都要大,但许禾柠清楚他就是吓吓她的。

白色的脚趾轻蜷起,许禾柠脚尖在床上踮起,季岫白的腰身在一点点,有所动作。

许禾柠脸色微变了,起初还能绷着,但眼看着不对,她挣开双手忙抵着他的腰。

“你……你在干什么?”

这很不对劲,就差一点了。

季岫白修长有力的手指圈住她细细的手腕,将她的双臂分别压在身侧,许禾柠如今以投降的姿态,被摊放在那张尺寸惊人的床上。

她甚至都不敢用力地呼吸,灯光朦胧了男人漆黑的眉眼,但他所展现出来的五官依旧是尖锐的,深刻的,是优越无比的骨相。

许禾柠轻颤着嘴角,“你……不要!”

季岫白勾了唇瓣,不轻不重地扯出道笑,“不要什么?”

他有力地呼吸着,执念一点点膨胀,季岫白胸膛往下压跟许禾柠彻底贴紧,每一寸肌肤,都牢牢地熨帖。

许禾柠眼里的难以置信在散漫地往外流溢,眼圈突然泛红,整张脸都显得水汪汪的,跟熟透的蜜桃般。

她在这个两三秒理,是完全没有知觉的,但很快痛感就席卷而来,将她从头浇到了尾。

许禾柠快被痛死掉。

她手掌紧紧地握成拳,要不是以为季岫白不会继续,她刚才说什么都要反抗,这下是晚了,真晚了。

许禾柠细密的眼睫毛不停颤动,两手动了动要开始有所动作,但季岫白依旧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你……”

许禾柠一张口,嗓音都哑了,“你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会动?

为什么会突破最后一步?怎么就这样了?

许禾柠想不通,想不明白,满心都是懊恼。

季岫白上半身抬起来,看她小脸团在一起的样子,他额头处渗着一层薄薄的细汗,他细密的吻落在许禾柠嘴边,说话声缱绻无比。“我怎么了?”

“你别反问我……”

许禾柠牙关紧了紧,“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季岫白唇瓣含了笑,“你不是没拒绝吗?”

第62章 男人,最无耻 E季岫白素来高贵冷艳的脸上,此时有了些不正经,趁着许禾柠还在发懵,还没有爆发出来,他抵开她的牙关,声音含糊:

“你要说不行,不愿意,我肯定不会继续的……”

“你想想,我是不是这样的人?”

许禾柠被痛感强烈撕扯,听着季岫白的鬼话,她将脸强行扭到一旁。“我问了你在干什么!”

季岫白薄唇贴到她耳垂处,“我都那样了,我以为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许禾柠这不是笃定了他不会继续吗?

他最多像第一次那样,会全身而退。

最不济也会像第二次那样,在最后的关头松开她。

难道不该这样吗?

上次是她自愿的,是她主动的,那时候她一门心思想找个能帮她撑腰的,但现在她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许禾柠不光觉得自己亏大发了,她还百般不乐意。

关在别墅里的那个女人,一个电话就能将他召走,她这会是没出事,他才能安然躺在许禾柠身上。但凡她一有事,季岫白即便是才做到一半,他肯定也会立马起身走人。

这不是拿她当备胎吗?

“那你现在知道我不愿意了,可以出去了吗?”

季岫白将手往下探,手指收回时在许禾柠锁骨上擦出一道红,犹如二月里开到极致的红梅,点缀在凸起的那根细骨上,平添了几许诱人的媚。

“可现在出去,也晚了。”

“我不管……”

季岫白不比她好受,手掌摩挲过许禾柠的脸,想让她别绷那么紧。

“这样多浪费,柠柠,以后等你回忆起来,你的第一次什么都没有,你会遗憾的。”

许禾柠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男人在床上最无耻。

季岫白清风霁月般的人物,是南安城顶级豪门的当家人,还是无数人口中的,别人家的男人,可……

等一沾上床,都一样啊。

季岫白撑起身,将上衣给脱掉。

许禾柠嘶了声,沾在眼角处的泪水又被逼了出来。

就好像身上被割开道口子,流着血,可偏偏有人喜欢动她一下,弄她一下。

她这会只能装可怜,“季岫白你别忘了,我才出院,我是个病人。我背上还有伤呢,哪哪都疼。”

季岫白要的突然,刚才的事在他看来就是严重脱轨,不过偶尔不按计划行事也不错。

他搂着许禾柠的腰让她坐起来。“这样呢?”

更不行。

许禾柠小脸发白,还不如刚才躺着呢。

她实在适应不了这样的。

她应当在这时候泼他一盆冷水。

“上次见的那个女人,你多想想她,你这样会对不起她……”

季岫白扣紧她的腰,另一手按着许禾柠的后脑,让她紧贴自己的脸。

“我说了,跟她不是那种关系,我在外面没有女人,她更不是我的情人。”

他在她耳垂旁边亲吻着,将话语声送进了许禾柠的耳朵里。

“我从不骗人,把她藏起来只是想保护她,她是长辈、是亲人,仅此而已。”

季岫白将她的双手交扣后,在她背后紧握,“我要现在出去,你以后记得的就只有疼……但是柠柠,我得让你终身难忘,让你想起来就飘然欲仙,而不是痛不欲生……”

死男人真的,多长这张嘴干什么?

许禾柠想挣开手去捂着他的嘴,季岫白将脸凑到她面前来。

“堵住别人的嘴,还有一种方式。”

他吻了上去,“如果你不喜欢这样,那我们就换回刚才那般。”

季岫白将选择权给了许禾柠,但选项只有两个,要么她在上,要么他在上,至于她想的半途而废,没门。

许禾柠摇头抗议,“我……我什么都不选……”

“行,那就都试试。”

许禾柠投降了,“我选躺着,我躺着。”

她犹如被人从水里捞起来,浑身汗渍盈盈,累狠了就蒙在枕头里骂他,“是不是人啊,我被蛇咬了,我都中毒了。”

季岫白掐着她的腰,说了一串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她都不想听。

许禾柠依稀就记得一句,说他在给她解毒。

……

苏晓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上楼,来到主卧门前,敲了敲门板,“少奶奶,我给您备了点吃的……”

许禾柠周身混沌,犹如千万只飞蛾在玻璃罩中胡碰乱撞,一只只被撞得散了架一样,光束笼罩在透明的玻璃上,随后穿过虚境照到许禾柠的床边。

她这才意识到现在是晌午时分,白日宣淫。

许禾柠生怕苏晓直接就开门进来了,“不要……我,我不吃。”

她上半身微撑起,“我吃饱了。”

季岫白翻躺在她身边,眼帘轻闭,高挺的鼻梁下滑落了一滴薄汗,刚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眉眼如今都是舒展的样子。

苏晓在外面应了声,“好,那你一会想吃的时候再叫我。”

季岫白将眼睛睁开时,潭底仅剩的迷离映衬着眼前的活色生香,许禾柠显然并没被睡服,小脸上还有不服气。

“真吃饱了?”季岫白语气里有些不信。

许禾柠将脸别向另一边。

他体力好到惊人,不像许禾柠那样浑身犹如被重型车碾过,特别是两条腿,估摸着连路都走不动。

季岫白起身后将她也抱了起来,许禾柠声音略有沙哑,“我只想躺着,你先洗。”

“这样睡不舒服,给你泡个热水澡。”

“哪里不舒服了,我现在动一下才难受。”

季岫白的目光从她光洁平坦的小腹处往下轻移。

许禾柠又羞又恼,看他的眼神,应该没往正处想。

一场大雨倾盆,林子里的湿草地有人走过,留下一滩的泥泞。

季岫白将许禾柠放到按摩浴缸内,水正在缓缓注入,他坐在旁边盯视着,“要我帮忙吗?”

她摇摇头,手往他腿上推。

“你先出去。”

季岫白看她脸红得要烧起来,他回到房间,视线扫过床上。

他扯了床单,换了一套新的。

许禾柠出来时看到季岫白正盯着那床床单看,“你要留下,做个纪念么?”

第63章 替她报仇 不要。”

她又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人。

季岫白将一整套都收拾在一起,“待会让人扔了。”

“为什么扔掉?”

许禾柠就算没买过,也知道他的床上用品贵到吓人。“洗一洗就好了。”

“上面有血,你怎么解释?”

要被苏晓知道了,很快小淮园那边不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季岫白想到那个场景就想死。

“我就说……我来姨妈了。”

“那我的呢,你怎么解释?”

说不小心,在床上喝漏了酸奶?

许禾柠走过去将东西接在手里,“我自己洗就好。”

又不是什么难洗的东西,“把那一块洗干净了,我再扔到洗衣机里。”

许禾柠就是不舍得,转身就要进浴室,季岫白将她拉了回来,“你身体没好,不能干这些活。”

他将床单等物品都接了过去,“我洗。”

季岫白拎着她的手臂,让她往床上躺,他给连淮发了个消息,让他立马上楼。

季岫白没有进浴室,而是将床品扔在门口。

没过一会连淮就上楼了,咚咚地敲响房门,季岫白将门打开,顺手递给他一个袋子。

“把这些东西装起来,扔了。”

许禾柠听他说话不算数,但她缩在被窝里也不好出声阻住,只能躺在那里尽量不发出声响。

连淮一句没有多问,将床单等物品全部装起来后就走了。

季岫白回到屋内,在床边坐下来,许禾柠翻个身将后背丢给他。

男人低下身,两手撑在她身侧不让她乱躲,“季少奶奶,不要这样。”

许禾柠肩膀往旁边压,仰躺着看向上方的男人,他们之间本就存在着天和地的差别,这也就注定了日后在每一件小事上,都可能会有分歧。

“季岫白,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上不了台面?”

季岫白就说这女人太过于敏感,他手掌轻抚过许禾柠的肩头,“奶奶要是还活着,肯定也会很喜欢你。她以前就说我们这些小辈都不行,钟鸣鼎食,只知享乐。”

“可你不是。”许禾柠用被子遮住小半张脸,“你还会赚钱。”

“那你喜欢么?”

钱谁不喜欢啊。

许禾柠嗯了声。

季岫白俯身在她嘴上亲吻,笑容肆意。“真乖。”

喜欢他就好,那就没陈深什么事了。

*

冯婷婷被掳走的这天,许禾柠原本是要去上课的。

但她刚下楼,就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季岫白。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季岫白身上浸染了寒风,整个人显得比平日里都要凛冽,他走上台阶,到了许禾柠身边拉过她的手,“有点事要处理下。”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

季岫白将她拉进书房,关上门,许禾柠被按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他将电脑打开,给她看了一则画面。

冯婷婷的尖叫声刺入耳中,“你们想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冯友全的女儿,我爸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要多少钱……”

人在危难关头,首先就是搬救兵,可这套方法许禾柠当时用过,如今它在冯婷婷身上同样不奏效。

许禾柠面露惊愕地看向季岫白,“查出来是她干的了吗?”

“没查。”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到鼠标上,“要是想让他们停下来,你就按这。”

这次许禾柠的身份得到了改变,冯婷婷成了待宰的羔羊,在同样密闭的房间里吓得四处逃窜。

一样竞拍的套路,最后惩罚方式也选择了放蛇。

冯婷婷当时直接瘫软在地,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太害怕了,上次那些拔了牙的她都受不了,“我错了,你们放了我,我出十倍的钱行不行?”

“啊——”

季岫白直起身,没有继续看,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难得地点了一支烟抽上,许禾柠紧盯屏幕,冯婷婷在地上疯狂地攀爬,好不容易来到门口,但门被紧紧地关着。

她被撕咬后发出来的声音很凄惨,季岫白一口烟吞入咽喉,狭长的凤目浅眯,冷峻的面容盯着楼下。

满屋子都是冯婷婷喊救命的声音。

许禾柠只有一种感觉,畅快无比,只不过是以牙还牙,她就受不了了?

她一点都不觉得冯婷婷可怜,更没有因为场面的残忍而看不下眼。

许禾柠眼尾上勾,看得兴致盎然,甚至想着时间可以长一些,这样的画面真可以多来一点。

她不经意地靠在窗边,看到季岫白身姿修长地倚在那。

他手指夹着烟,目光侧过来,淡淡的一眼被白雾给遮住。

冯婷婷哭喊声不断,“救命啊——”

“不要!”

如此惨烈,但许禾柠面不改色,甚至眉梢上带有喜色。

她看到季岫白的眼神,心里微微一沉,会不会他不喜欢她这样的?

季岫白不是说了么,只要她点击鼠标,对冯婷婷的酷刑就可以到此结束。

他可以帮她报了这个仇,但他会不会不希望她这么恶毒?

善良没有攻击性的女人,总归最讨男人的喜欢。

但许禾柠真的不想就此结束,她还没看够。

她将手指在鼠标上摩挲着,一直没有点下去,视线却时不时望向季岫白。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他深吸口烟,然后将烟头掐熄在烟灰缸内。

“不用担心我会怎么想,做你想做的,柠柠,做人不需要顾虑那么多。”

许禾柠听了,将手从鼠标上移开。

她想做的,就是多听听冯婷婷的惨叫声。

直播结束后,许禾柠才退了出来,将电脑合起。

心里的这口恶气总算是不用再堵着了。

冯婷婷蜷缩在地上,以为结束了,却怎么都没想到还有第二场。

画面再次被投在墙壁上,新一轮的竞拍开始。

她浑身哆嗦,知道求饶和挣扎都没用,她只能认命。

但她最后听见有人用一百万,买下了跟她共度一夜。

“不,不要……”

冯婷婷哭着喊了声,“深哥救我——”

卧室门被人推开,有个男人走了进去,浑身上下就穿了条平角内裤。

冯婷婷双手抱头,“不要过来!”

画面投射在陈深的手机上,他站在家里的阳台上听着冯婷婷的惨叫声,真悦耳,比她以往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都要好听。

动谁不好,她动许禾柠。

第64章 劲爆的一幕 薏梁琮提着外卖盒进来,在客厅没看到陈深的身影,一抬头才见他在阳台上。

他快步走过去,手里还拿着一瓶白酒。

“深哥,来搞一杯。”

陈深回到家还没换衣服,宽肩窄腰束在黑色的衬衣和笔直修挺的西装裤内,他倚在那,身影被拖曳出长长的一道。

梁琮听到了可疑的声音,凑过去看眼,“深哥在看什么?有好资源也不发我看看。”

陈深将手机挪到他面前,梁琮起先没看清楚,只是扫过一眼。

“靠,这么劲爆。”

“仔细看看。”

梁琮看得细致不少,“以往片子里的男人身材都不行,这个还不错。”

“你特么变态吧,看这种画面,你盯着男人看?”

梁琮是觉得那种片里的女人都长差不多,身材不至于太难看,就像此时被压着的女优,也就还行吧,除了胸有点小。

“深哥,你看完了不会难受吗?”

反正梁琮是受不了,受不住他就得出去找人。

但陈深和他不一样,梁琮没看他身边有过女人,他如今爬到这个位置,想往他身上扑的何止一两个。有风尘娇俗的,也有清纯动人的,可如此前仆后继的攻势下,他一次都没见陈深失守过。

陈深睨了他一眼,“难受,怎么,你想帮忙?”

“……”梁琮直摆头。

“我看着这女人好像有点眼熟,你看看?”陈深示意他再仔细些。

梁琮瞪大了双眼,眼里的散漫渐渐被难以置信所取代,“深哥,好像是冯婷婷……”

“是吗?”陈深说完这两字,梁琮吓得手里酒瓶差点砸脚边。“好……好像真是。”

天哪。

疯了。

怎么回事?

梁琮体验到了什么叫一身冷汗。

“冯小姐怎么会……深哥,赶紧通知冯老吧。”

陈深见他要跑进屋,又一把将他拉回来,“通知他干什么?”

“冯小姐这样一看就是被抓起来的,得马上去救啊。”

陈深从他手里接过白酒瓶,将瓶盖打开,浓郁的酒香气扑面而来,陈深的声音就跟这酒一样醇厚。

“晚了,就算找到她也来不及了。”

陈深做这件事,他没通过梁琮。

毕竟一旦败露,冯老会跟他拼老命,陈深对任何人都做不到完全的信任,他轻拍梁琮的肩膀,“要让冯老知道你看过冯婷婷被欺辱的画面,你说你这双眼睛,还能保得住吗?”

梁琮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陈深伸手将他的下巴抬起来,将白酒往他喉咙里使劲灌,“记住了,今晚你跟我在一起,我们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冯婷婷,她死不了。

梁琮脑子里有一闪而过的犹疑,能耍出那种毒辣手段的,估计找不出几个来。

他看看陈深,欲言又止,“深哥,不会是你干的吧?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为了一个许禾柠万一得罪冯老,我们都会死的……”

陈深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

“你再想想,最大的嫌疑人到底是哪一个?”

梁琮明白了,是季岫白。

冯婷婷是第二天一大早被人丢回来的,但冯老没惊动任何人,只叫了自己的私人医生过去。

陈深自然不去凑这个热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许禾柠下课时被霍老师叫住,问了两句她没来上课的事。

“那几天病了,不好意思啊霍老师。”

“你没事就好。”霍老师将放在一旁的宣传册递给她,“我朋友那边有个节目要开,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回去准备下。”

许禾柠忙接过册子,眼里掩不住的欢喜,“谢谢霍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你待会怎么回去,要不我送你?”

“不用了,我朋友来接我。”

许禾柠紧紧地抱着那张册子,生怕霍老师反悔又要回去。

直到出门的时候她还在想,她真是把既要又要诠释得恰到好处。

既要霍老师给的资源,又要跟他保持距离。

苏晓在门口等她,自从她那次出事后,季岫白也不放心她大晚上在外面晃荡。

“小九爷今晚有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接到你的。”

只不过前面路段被挡了,车子开不进来,两人只能散步过去。

她们走在树影底下,路灯昏黄不接,冬天的夜晚很冷,许禾柠将围巾往脸上拉了拉。

“苏晓,要不要吃烧烤?”

苏晓忙不迭地点头,“好啊好啊!”

两人往前面走,丝毫没注意到后头有人。

男人高大的身影不紧不慢跟着,他穿了一件宽松的帽衫,帽子戴在头上,黑色的口罩封住大半张脸,双手随意地插在上衣兜内。

陈深就露出一双凌厉锋锐的眼睛,就跟回到初中一样,许禾柠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欺负她的那些人再也不敢靠近她了。

陈深就这么跟着她,没有过去打扰的距离,却可以在发现有人想要伤害她时,第一个冲上去跟人拼命。

许禾柠和苏晓有说有笑的,走到了前面的路口,人群热闹起来,苏晓的车也停在那边。

陈深这才停住脚步,长长的身影隐在黑暗中,前方的光明地界仿佛是他不可踏足的。

他模糊的影子被拉成一道,他知道季岫白还派了别的人保护许禾柠,所以他没再跟过去。

……

季岫白找到她们时,两人正坐在路边摊上撸串。

烤出来的白烟将长街上的人和车都虚幻成一幅画,苏晓就像是古装片里的那些馋嘴小丫头,一手一根烤串,眼睛放亮。

不过许禾柠也不像是大家闺秀的样子,牛肉串太大一串了,她咬着下方的肉块使劲要把签子拔出来,一拉一拽,嘴上留了一道长长的烤肉渍。

季岫白坐在车里有些想发笑,连淮也是佩服苏晓。

胆子这么大,敢把少奶奶带来这种地方乱吃,“小九爷,要不我下去……”

“不用了,让她们吃吧。”

许禾柠可能很久没这么吃了,一看上去就吃得很香。

苏晓一边点头暗赞摊主手艺好,一边抬头看看路对面。

她猛地就看到了季岫白的车,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还用手拱了拱许禾柠。

“是小九爷吗?”

许禾柠抬眸望过去,可不是吗。

苏晓赶紧将手里的串串全部吃完,抹抹嘴,“少奶奶我吃好了。”

许禾柠也差不多了,两人忙结完账走人。

季岫白眼看她们走过来,落下了车窗,他盯着许禾柠的嘴角看,“吃饱了?”

“饱了。”

“上车。”

苏晓去开车,许禾柠就只能钻到季岫白的车里,车门刚带上,她就闻着满车都是烧烤味。

两人在摊子跟前坐得久了,衣服里,头发上,全部都是。

这味道对季岫白来说,实在是闻不惯。

许禾柠不好意思,想要下去,“我坐苏晓的车吧。”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腕,“不用。”

半路上,她总得想个办法吧,她将手悄悄摸到包里,摸到了一小支香水。

她在手腕上喷了几下,这下总能遮遮味儿。

没一会,车内夹杂着一股奇怪的味儿。

连淮有点想吐,想把车窗放下去。

只是手刚按上,就被季岫白叫住了。

造孽啊。

回到家,许禾柠在洗手间忙碌了一通,洗了两遍澡,两遍头。

她这会对着镜子洗完脸,又里里外外将牙刷干净,季岫白进来时她正在漱口。

男人往她身后一站,两手分别撑在她身侧,目光盯着镜面看向她的脸。

许禾柠想要往后退,但季岫白的胸膛往前压,手臂朝中间收一点,完完全全将她拢在怀里。

“洗干净了?”

第65章 以后,都不会疼了 l“我身上味道真的很重吗?”

她自己没有太大的感觉,但下车的时候,她看到连淮一脸菜色,好像要吐了。

季岫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下头,鼻尖蹭着许禾柠的肩膀,来到她颈窝,再一点点沿她的脖子往上。

“是挺重的香气,好闻。”

他明知她问的不是现在的味道。

许禾柠怕痒,身子朝另一边躲,季岫白满眼都是欲气,自从那晚后她就一直避着他,尤其是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

“还疼吗?”

是被那晚疼怕了?

许禾柠眉头微微皱起,他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些什么?

“但第二次、往后的每一次……”季岫白勾起她一抹乌黑如绸的头发丝,“都不会疼了。”

许禾柠想要抽回自己的头发,却被季岫白握住了指尖。

她往后一缩,手指头上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酥酥麻麻。

那晚是意外,充其量只能算他被陈深留在她身上的吻痕刺激到了。

“我还得交作业,浴室让给你,你也快洗吧。”

她挤不出去,只好艰难地转身推了季岫白两把。

许禾柠看到他潭底蔓延出来的欲色,她实在后怕。那晚后半程她虽然是爽到了,但全程被季岫白掌控,她仿佛一只小白鼠一样被他控住,完全不能动弹,身体和意识都犹如脱缰的野马,她不要。

“我不做。”

许禾柠脱口而出道。

季岫白的脸沉了一度,但嘴角依旧缓缓勾着,“不喜欢?”

许禾柠也是个记仇地。

咋的,现在他说要就要了,以前推开她的时候不是挺禁欲的吗?

男人就不能惯着。

再说他难受他的,等哪天她也想要时再说吧。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震动两声,许禾柠回头看眼,见是条短信。

她没有看清楚具体内容,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赶紧将它拿在手里,脸上有种抹不去的慌张。

“我先出去了。”

季岫白手臂架在那没动,“谁发你消息,不看看吗?”

“看到了,是骚扰短信。”

季岫白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谁敢骚扰你?”

许禾柠手掌轻攥紧,“就是那种垃圾短信。”

她低下身,从男人的手臂底下钻过去,季岫白盯着她即将走出去的背影,“那,是哪个垃圾给你发的短信?”

许禾柠将门关上,拿起手机一看。

果然,是陈深。

“那天你老公看到你脖子上的吻痕,有没有说什么?”

许禾柠要不是怕激怒了他难以收拾,高低地回他一句:没说什么,就是直接把我办了。

她把这条消息删除后,又把手机调成静音。

季岫白不会来抢她手机,但陈深太能招惹人了,就好比是她的心腹大患,更是眼中钉肉中刺,还不能拔。

一旦动了手拔,陈深恐怕反而要脱掉她一层皮。

……

陈深被冯老叫到家中,他心里已经猜到是因为什么事。

冯老将他带到冯婷婷的房门口,陈深见他轻叹口气,“婷婷被蛇咬得不轻,她说是季岫白干的。”

“噢?”陈深轻挑了眉头,走到卧室内,冯婷婷蒙在被子里脸都不肯露,“出去,都出去!”

“阿深来了。”冯老实在没招。

冯婷婷这才掀开被子,喊了声深哥。

她手臂上能看到很多被咬出来的伤口,冯老痛心的何止是这件事,他下定了决心,将手按到陈深肩膀上。

“阿深,干爹很喜欢你,我岁数也大了,折腾不动了。你要是能娶了婷婷,往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我才能放心把冯家完完全全交到你手里。”

冯婷婷听闻,满脸期待地望向陈深。

整个冯家,这个嫁妆总够了吧?

房间里,壁灯拢着朦胧的光,可罩在陈深宽厚的肩膀上,却像是裹了一层寒霜。这父女俩倒是绝口不提咬伤以外的事,就打算瞒得严严实实,让他接了冯婷婷这个烂摊子。

“干爹,我有个相好的,只不过一直没带出来,她跟了我好几年了,我不会辜负她。”

冯婷婷脸色一阵青白,他拒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深哥,深哥我不介意,”她赶忙拽住陈深的衣袖,“我们结婚后你把她养在身边就行。”

陈深精致的眉眼睨到冯婷婷脸上,从他的潭底看不出丝毫不屑,但那种寡淡和冷漠能将女人最后的一点希冀压榨得干干净净。

“但我介意,婷婷,我跟你不合适。”

“不行,深哥我就要你……”冯婷婷想要从床上起来,但是被冯老按住了。

这个脸不能再丢下去了。

“阿深你先出去吧。”

“是。”

陈深走到外面,刚关上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

两天后。

梁琮丢了魂一样找到陈深,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心地看眼他的脸色。

“深哥,阮念真死了。”

陈深微顿,冷风吹灌而来,有种措手不及的冷,“怎么死的?”

“被人在家给杀了,她能得罪什么人啊?”

阮念真跟过陈深一段时间,不过是帮他做事的,但她对陈深有意思,追了一段时间没追上。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有一腿,两人之间不可能清白。

他刚说完有个相好的,后脚就被人给杀了。

陈深硬朗的侧脸慢慢变得锋利无比,幸好冯老没查到许禾柠头上,要不然呢?

外人只知许禾柠被陈深迫害得不轻,而阮念真是确确实实跟在他身边的,最后竟成了替死的鬼。

冯婷婷养了些时日,身上的伤才大好。

她找着机会,才在一个宴会上碰见了许禾柠。

她如今是被人娇养的季太太,冯婷婷倘若就这么冲过去,讨不到任何好处。

她躲在暗处,等着许禾柠落单。

她做梦都想报仇,今晚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第66章 被他滋润的,娇娇嫩嫩 耫季老爷子坐着轮椅,由管家推着过来。

许禾柠瞧见了,立马就大步迎过去,“爷爷。”

老爷子自从季岫白结婚后,身体比以往硬朗不少,他这两年都没露过面,如今大家议论着,还是下帖的主人家有实力,把他都给请出山了。

其实才不是这个原因,他就是想来看看,他的孙媳妇能不能适应这里,有没有人欺负她。

“柠柠,赶紧让爷爷瞧瞧。”

许禾柠蹲下身,脸上带了浅浅的笑意,“您可瞧好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可有变了模样?”

“变了变了,变更好看了。”

季岫白抽出身来,走到老爷子身边,看他的脸色比以往都红润,“看来最近补品没少吃,脸都光滑了。”

老爷子抬手将他给推开,“你挡着我看柠柠的光了。”

季岫白垂落的眸子睇向许禾柠,“她有这么好看吗?看几眼还不够。”

季老爷子忍不住就想怼他,“我家柠柠那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你不会不懂得欣赏吧?”

季岫白弯着腰,手掌扶住轮椅,视线盯在许禾柠明艳动人的脸上,一寸都不曾挪开。

“是好看,刚来小淮园的时候还是个花骨朵,现在这花开得娇艳,也有我的功劳。”

他说着夸她的话,许禾柠一张俏脸却通红。

她真的怀疑他在开车,但又拿不出证据来。

什么花开了,那不就是说他们睡了,她被滋润的意思吗?

许禾柠瞪了他一眼,季岫白嘴角微噙了笑意,“瞪我干什么?”

“行了,你别欺负柠柠。”

老爷子护她护得紧,尽管身体吃不大消,但还是拉着许禾柠去见见未曾谋过面的一些长辈。

他逢人就说这是孙媳妇,算是给许禾柠撑足了场面。

她假笑到嘴角发酸,不过担心爷爷身体吃不消,许禾柠寻着个机会,跟管家一道将他送去了房间。

今晚都要在这过夜,许禾柠替季老爷子将行李都拿出来。

“爷爷您先睡会,晚点我再来找您。”

他确实精力不济,躺到了床上要休息一会。

许禾柠走出房间后,沿原路返回去,她坐进电梯,按了要去的楼层。

等到电梯再次停落,许禾柠走出去后找了一圈没看到季岫白的身影。

她不高兴去人多的地方,到时候要有人来拉着她说话或者敬酒,她都不喜欢。

夜色寂静撩人,入冬后,晚风悄然拂过,许禾柠垂在胸前的发丝轻荡起。她白皙的面容被暗夜的黑衬得细腻如脂,里面热闹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可许禾柠站在这,却想奶奶了。

反正已经被陈深找到了,他短时间内没来找她麻烦,那她总能跟奶奶通个电话说上几句话了吧?

只是许禾柠刚被绑过一次,她还是会心有余悸,就怕冯婷婷把手伸到老家去。

她拿出手机走到了院子里,并不是每个地方都灯火通明,许禾柠走到一处假山旁,边上是静谧的水景池,倒映着四周的碧色。

她穿着高跟鞋,但路上并不是崎岖的,鞋跟一脚踩在看不清的缝隙内,许禾柠没站稳,一只脚上的鞋子掉了,她也摔在了水池旁。

她膝盖吃痛,刚想站起身,肩膀却被人陡然握住。

两股巨大的力量一左一右按住她,又把她往水景池边拖了几步。

锦鲤受了惊吓四处乱窜,漾起的涟漪乱了水面的平静,但许禾柠还是看到冯婷婷的脸倒映其中,面色狰狞且带着疯狂之意。

她一声都没喊出来,后脑勺就被冯婷婷按住。

许禾柠的脸碰到了冰冷刺骨的水,凉意钻入皮肤,她被冻得一激灵,下意识便要拼了命地挣扎。

但冯婷婷下了狠劲,再加上她们是两个人,又占了绝对的优势,许禾柠根本起不来。

窒息感很快塞入许禾柠的胸腔,心脏被撕扯得疼痛万分,她的头发一团散乱,冯婷婷能感觉到手底下的挣动越来越大。

“许禾柠,你认命吧,今天没人能救你。”

边上的女人时不时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人会突然冒出来,她压低了声音,话里全是恐惧,“差……差不多行了吧?”

不是说就给个教训吗?

“再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的。”

但冯婷婷根本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她五官扭曲,手死死地按着许禾柠的后脑。“我就是不想让她活,她必须死。”

“婷婷……”女人吓得手开始发抖,这可是人命啊,“她要死了,我们都活不了。”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许禾柠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直至一动不动,冯婷婷不放心,没有立即松手。

女人吓得收回手去,脸色煞白,“她,她死了?”

她惊恐万分,四周没有别的声音,只有她颤抖的嗓音。“真的死了。”

她忙起身拉过冯婷婷,“走啊,快走。”

趁着现在没人看见,在这多待一秒,危险就多一分。

冯婷婷其实还觉得不够,但被女人拉得一个踉跄往后倒,手也松开了。

她看到许禾柠的黑发在水面上铺开,她真的不动了,脸蒙在水里,连双臂也软软地垂在身侧。

冯婷婷这会知道怕了,连滚带爬就想起来。

“你待会千万别乱说,走……”

两人背过身,冯婷婷着急慌忙整理下凌乱的衣物,丝毫没注意到许禾柠的手动了动。

亲手杀人和动动嘴皮子不一样,冯婷婷慌得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她好像听到身后传来了水声,但根本不敢回头。

许禾柠从水里爬出来,掌心里还抓着她的手机,她不敢大口呼吸,胸口太疼了,需要慢慢地吸一口气,让自己缓过来。

冯婷婷腿都在打颤,许禾柠要是贸然反击,一对二恐怕也讨不到好处。

她慢慢地起身,头发上的水渍浸湿了上衣,许禾柠脚步放得很轻,抬手用手机敲在女人的头上。

那人停住脚步,很快又软绵绵地倒下去。

冯婷婷后背一阵发凉,她还没反应过来,头发就已经被人一把攥住了。

许禾柠用另一只脚上的高跟鞋狠踢中她的后膝,冯婷婷直接跪了下去,下一秒,她的脸就被按进了池塘里。

“啊——唔——”

叫声瞬间被刺骨的冷水给覆没,周遭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许禾柠紧绷着脸色,水渍顺了她的脸盘在往下滴。

她手劲很大,任凭冯婷婷怎么挣扎都没用。

直到冯婷婷的手不再拍动,身子也发软了,许禾柠这才将她拖起来。

她目光极其冷漠地扫过冯婷婷的脸,死不了,就是晕过去了。

许禾柠这会气喘吁吁,浑身都湿透一般,冷汗涔涔在往外冒。

她撑着发软的双腿起身,想要赶紧离开这,不料才一转身就撞到了男人身上。

许禾柠吓得心脏一阵紧缩,就看到陈深站在她跟前。

他举着手机,似乎在录什么。

许禾柠伸手就要抢,男人侧身避开,手臂顺势往她腰上一带,将她紧紧地拥到怀里。

第67章 逃不过她这一关 陈深另一只手故意垂下去,让她看见了还在继续录制中的画面。

许禾柠胸腔内再度蒸腾出窒息,她把手伸过去,但还是被男人避开了。

“柠柠,”他操着一股不怀好意的音,语调听上去散漫又平静,“你在做什么?”

许禾柠不喜欢这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滋味,“你不是都拍到了吗?”

陈深低垂眼帘,冷色的皮肤被风吹刮着,喉结锋利地凸起,眼角带出道漫不经心的笑,“胆子这么大,就算要报仇也别选这么明显的地方。”

上流社会的人,别看一个个都披着张矜贵的人皮,可高高在上是他们,无耻下流也是他们。

陈深薄唇贴至许禾柠的耳边:“万一有人看中了这个地方来偷情,那你做的这些事岂不是藏不住了?”

许禾柠只知道,她按着冯婷婷的这一幕,应该是被陈深拍到了。

她极力要抢夺手机,但陈深就跟逗猫般将手背到身后,许禾柠手臂跟过去,动作就变成了一把搂住他的腰。

陈深还挺享受,修长的手指抚过许禾柠的脸。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陈深,你要再给我发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就把你拉黑。”

许禾柠想的一直是怎么稳住他,所以才没敢拉黑,她这会抬头看他,眼神充满攻击性。

陈深拍拍她的脸,“你怕什么呢,他还能查你手机?”

这种事季岫白应该做不出来,所以他才能这样有恃无恐。

对许禾柠来说,这实在不是个可以逗留的地方,地上的冯婷婷呕的一声,吐出口水,眼看眼皮动了动就要睁眼。

许禾柠忙推着陈深的胸膛,男人嫌冯婷婷坏他的好事,抬腿照她脑袋踢去,直接给踢晕了。

许禾柠手臂依旧推挡着,不让他有近一步的动作。

“陈深,把手机给我,把录像删除。”

“凭什么?”

陈深指尖捏着薄薄的手机,将它抬高至头顶上方,他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屏幕闪亮,被录下来的一幕在黑暗中徐徐播放。

画面中的许禾柠像个恶毒的女配,将柔弱任人欺凌的冯婷婷给按在水里,每个人的骨子里都藏着恶的一面。有人善于伪装,有人不屑于在人前展露,而许禾柠这会披挡着的外衣被一件件扒干净了,就剩下一个真实的灵魂展露在陈深的面前。

她满脸水渍,抬手擦了下。

定妆后的妆容,几乎没有脱掉,头发全部湿透,就连眼睫毛上都是水。

“陈深,前半段你怎么没拍呢?”

他来得不巧,看到的正好是冯婷婷在按在水里。

许禾柠被冻得脑袋疼,鼻子很快也红了,她吸了口气,带着浓浓的鼻音。

她眼里仅有一点细碎摇曳的光,她双手抱着肩膀,牙关都在打架。

“是她们先把我按到水里的,要不是我装死逃过一劫,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的尸体从里面捞出来。”

她不确定这话对陈深的震动能有多大,但她看到男人眼里翻涌了癫狂。

“你留着这录像干什么呢?”

她模样可怜,垂泫欲泣的样子,“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但你录下了证据,我怕我以后都不会好过了。”

陈深听她语气这么软,可她不会以为他会把视频放给别人看吧?

“我捏在手里,可以让你更听话。”

许禾柠呼吸微紧,眼睛湿润,“她们逼我的,我错了吗?”

陈深看得心里凹陷下去般的柔软,忙将她扯到怀里来,“当然没错,她们该死。”

“可你留下了证据,我怕。”

许禾柠手指冰凉,触摸到陈深的手背上,再顺着男人指上的根骨滑到握着的那只手机上。

男人松了手,许禾柠将手机拿起来。

“让我删了好不好?”

她手指放到屏幕上,抬眸紧紧盯着陈深的脸,水珠滑落在许禾柠的眼角处,像是坠落的一串串珍珠,看得陈深心里一阵悸动。

她点了删除,然后将手机塞还给他。

“快离开这,不能让人看到你。”

许禾柠张望四周,扯了下他的衣袖,“要不然冯老不会放过你的。”

陈深听了这话,怕是让他直接跳了火坑他都是甘愿的。

许禾柠顾不得身上的狼狈,快速捡起鞋穿上后跑了回去。

被冷风一吹,她脑子彻底清醒。

她知道这种地方都会有监控,那边是死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一旦冯婷婷醒来叫人,怕是来不及了。

许禾柠第一个想到的是陈深。

反正他已经看到了,她想给他打电话,才发现手机进了水开不了。

许禾柠再跑回去时,陈深已经不在那了。

她咬了咬牙,只能另想办法。

许禾柠的这副模样,引来不少人注目,她找到季岫白时,他还在跟人谈事。

许禾柠过去往他怀里挤,满身的水弄湿了他的衬衣,男人眸光微凛,“怎么了?”

她说话声很轻,“季岫白,救我。”

季岫白将酒杯交给旁边的连淮,他搂着许禾柠往边上站,“怎么回事?”

“假山那边的监控,你能找人删了吗?”

季岫白没有多问别的,看许禾柠的样子急切无比,定然是出了大事。

他喊了声连淮,一手按着许禾柠的脑袋让她枕在他身前。

“小九爷,您请吩咐。”

“去看下假山附近的监控,删了,现在就去。”

“是。”

许禾柠的心脏在猛烈地撞击,像是要从喉咙口跳出来,季岫白拿了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

他语气相当镇定,仿若已经洞悉一切:“你做的事,有没有谁看见?”

第68章 深哥,你要为我做主 陈深他都看见了。

那连淮去处理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看到那一幕呢?

但现在最要担心的,是冯婷婷那边会不会抢了先,把她们先下手的画面一抹,许禾柠就成了故意伤人的凶手。

至于她跟陈深发生在画面里的那些牵扯不清的事,许禾柠是可以想办法向季岫白解释的。

她颤抖娇弱,像是开在枝头的一朵小白花,被狂风骤雨侵袭,风势过大,枝条左摇右摆,眼看这小娇花要被掐头落地,

有人看见了,走过来几步,“季少奶奶这是怎么了?”

头发明显都湿透了,脸色更是苍白,不像是生病,倒像是落水的。

季岫白将她护得很紧,挺括的大衣兜住许禾柠瘦削的身子,就露出一个脑袋。

“发生点意外,没有大碍。”

显然不想多说,对方也识相地闭上了嘴。

季岫白轻拍许禾柠的肩膀,以为她是吓傻了,便又问了句,“有人看到吗?”

她要睁眼说瞎话,一会就会被揭穿。

许禾柠认了命一般,“有。”

“是谁?”

‘陈深’那两个字咬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那地方,就像陈深所说的一样适合偷情,它不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但凡她把陈深的名字说出来,季岫白就一定会怀疑他们两人是约好了才在那里碰见的。

许禾柠紧闭眼帘,他也看出了她想拖延时间。

没过一会,连淮就回来了,脸色凝重地望向季岫白,“小九爷,查过了,假山那边将近二十分钟的监控已经被人删除了。”

季岫白揽住她肩膀的手明显收紧。

删了监控的那人,必然已经目睹了一切,而且是帮着许禾柠的。

“删干净了?”

连淮做事向来谨慎,他冲季岫白轻点了头。“不过……”

“不过什么?”

连淮挨近季岫白,在他耳边轻语几句。

许禾柠能想到的只有陈深了,他做事情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给别人,这么大的事,他要保她,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监控。

但她能想到,季岫白心里同样也有了答案。

许禾柠抬头冲他看眼,“不过什么?”

季岫白没说话,他眸子轻抬,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进来,脖颈连着肩线一处,身影轮廓格外清晰。

陈深的眸子落向季岫白的怀里,那里缩了个人,脚踝踩进高跟鞋中,被男人的手臂紧紧圈住肩膀。

陈深五指下意识碾紧,没让自己抬腿过去。

季岫白指腹摩挲过许禾柠的脸,低头在她额头处亲吻,但他的目光穿过众人,定格在陈深脸上。

陈深整个人都变得锋利,灯光四散而落,将他那道颀长的身影割得四分五裂,投向一旁的墙壁,扭曲不已。

他身子动了下想往前,却被走过来的冯老给叫住了。

“阿深,看到婷婷了吗?”

陈深收回神,姿态淡漠地摇头,“没有。”

“我让她别跟过来,她非不听,再要闹出点事来要她好看!”

陈深看到了冯老潭底的狠辣,他想到了阮念真,他将落在许禾柠身上的余光也收了回来。

“别着急,我去找找她。”

“行,找到了千万要看住她!”

不等陈深出去,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跌跌撞撞跑来,是冯婷婷和一个女人互相搀扶着,两人模样狼狈,特别是冯婷婷,上半身几乎都湿透掉。

“爸——”

冯老看她这样,禁不住一惊,“这是怎么了?”

“她想要了我的命。”

冯婷婷松开手后,跌跌撞撞想要冲许禾柠跑去,她经过陈深旁边,却被他紧攥住手臂。

她身子被他拖了回来,她真怀疑陈深是不是对许禾柠有好感,要不然为什么阻止她?

“深哥,她要弄死我!”

冯婷婷眼角边挂着她的假睫毛。

陈深手指收拢,浑身冷冽,“没有证据不要乱说,除非你能让所有人都相信你说的话。”

冯婷婷额头上红了一大块,应该是刚才在水里剧烈挣扎时撞到了石头。

“我有证人的。”

冯婷婷说着,手指向跟她一道进来的朋友,“她看见了。”

女人忙不迭点头,“是她把婷婷按到水里的,想要淹死她,还把我给打晕了,你们不信的话可以看我的伤。”

她说着将头发拨开,露出肿成鸡蛋大的一个包。

冯婷婷挣开陈深的手,男人不过也就是意思性地拦一下,他望向冯老,见他脸色很是难看。

“许禾柠,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冯婷婷拉过朋友的手过去。

许禾柠还被季岫白抱着,一众人等都围了过来。

她在男人的怀里动了动,陈深眸若寒潭,他看季岫白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对许禾柠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冯婷婷瞧她现在柔弱,装得很,刚才许禾柠把她按到池水里,她可是压根挣扎不过来。

“不好意思,”许禾柠羽睫轻颤,一张脸苍白得越发惹人疼,像是用纸糊上去的。她完全一副弱者姿态,也只能说这张漂亮脸蛋更能招来旁人的同情。“我没听清你们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被打伤的女人,声音更加响亮几分。

“你要淹死婷婷,我亲眼看到的,你还打伤了我的脑袋。”

她体型比许禾柠大了一圈,膀子浑圆,怪不得方才按着她的手那么有劲。

许禾柠轻轻摇头,“不可能,我根本打不过你们。我还没走到你面前出手,可能就已经被你按在地上了。”

确实,这也是女人最不服气的地方,关键是许禾柠搞偷袭啊。

许禾柠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一个人对你们两个,毫无胜算,更别说再把冯小姐按到水里了。”

“你先把我砸晕了,再对付的婷婷!”

冯婷婷一听,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

许禾柠作势上前查看眼她的伤口,“这位小姐你后脑勺长眼睛了吗?不然怎么确定是我?再说……”

“你都被我砸晕了,又是哪只眼睛看着我将冯小姐按水里去的?”

“我……”

女人脑袋更疼了,满脸菜色地望向冯婷婷。

冯婷婷懊恼地瞪她一眼,死一边去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望向旁边的陈深,忙抱住了男人的手臂,“深哥,你要为我做主。”

许禾柠视线落在被她抱紧的那只手上,季岫白站在她身后,目光也在紧盯着她。

第69章 老公,帮我一下 消失的二十分钟监控里,肯定也有陈深。

要说单纯只是碰见,那也太凑巧了。

季岫白忍不住不去想,许禾柠身上的第一个吻痕就是他种下的。

“深哥!”

冯婷婷摇晃他的手臂。

陈深感受到季岫白眼中的不怀好意,同样也看到许禾柠眼里的迟疑,毕竟他是替冯老做事的,总不可能真的不管这事。

陈深握着冯婷婷的手,还是将她给扯开了。

“我跟你说过,有话可以好好说,但不可以上手。”

这是他的习惯,他就是不喜欢。

冯婷婷红了眼眶,眼泪快要掉下来。

但她听到陈深操着他一贯冷漠的嗓音替她出头了。“季少奶奶,什么仇什么怨啊,能让你把人往死里整?”

许禾柠一脸的听不懂,“我不知道哇,这话应该问问冯小姐,我没按她,是她们两个按得我。”

冯婷婷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这样颠倒黑白,“你胡说!我们两个碰都没有碰你一下。”

“是吗?”

冯婷婷看许禾柠镇定自若,她就不信她能拿出证据来,大不了现在就是互咬嘛,她也不用去怕她。

许禾柠手搭到肩膀处,将季岫白的大衣拉了下来。

料子轻薄而不失质感,摸在手里柔软又温暖,许禾柠将大衣递过去,连淮见状忙接了。

她将长发拨至身前,身上穿了条羊绒连衣裙,包裹性极强,后背带有拉链,她用手够不到。

许禾柠朝季岫白走近步,“帮我拉一下,我两个肩膀很痛,肯定被弄伤了。”

陈深不动声色,但眼神浸着抹模糊的光,许禾柠说得这样自然,是不是背着他的时候,她就经常让季岫白……

说不定,这条裙子的拉链就是季岫白给她拉的。

同样是男人,他太了解了,那季岫白看到她那么一片美背,能把持得住吗?

他眼里渐渐冷厉。

许禾柠等着季岫白伸手,但他只是将抬起的手按到他背上,“你叫我什么?”

“?”

嗯?什么意思?

许禾柠扭头冲他看看,她在想方设法自证,可季岫白的关注点放哪了?

“你让我帮你拉一下,不得先叫人吗?”

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许禾柠要沉默得久一些,在别人眼中就成了矫情和故意秀恩爱了。

她薄唇轻蠕动下。

“老公,帮我一下。”

季岫白喉结轻滚下,眼角眉梢染了淡淡的笑意,将手指捏住拉链头。

他只是往下拉了一点,在许禾柠将布料掀开准备露出整个肩膀时,他适当抬手挡了些不该往外漏的风光。

许禾柠两个肩膀上都被捏青了,可想而知她们使了多大的力。

手指头的印子一个个戳在那,像是几个会吞人的大洞。

“冯小姐,这就是我的证据。”

许禾柠皮肤尤为白皙,极嫩,平时蚊子咬过的地儿都特别明显,这会一边肩膀一个五指印,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季岫白注意到陈深的目光,他拨开许禾柠的手,将拉链给她拉回去。

许禾柠不解地看他眼,季岫白眼底拂下的冷光被藏掩起来。

“都已经看见了,不需要再给别人多看一眼。”

三个人的修罗场总是最为精彩的。

陈深那一身邪骨压不住,“但那手指印上,也没刻着冯婷婷三个字。”

冯婷婷已经打算叫嚣了,可是陈深太过于沉着冷静,这话立马让她心头暖洋洋的,说到底深哥心里还是有她。

许禾柠直面陈深的注视,“那冯小姐说我要淹死她,她身上又有哪里刻着我许禾柠三个字呢?”

冯婷婷这才觉得这女人鬼精,她刚才按她的时候只扯着头发,除了拽掉她一小把发丝之外,一点伤没留下。

季岫白听出来了,陈深这也不是在帮姓冯的。

这是在给许禾柠喂话呢。

就像是一勺一勺送到了许禾柠嘴边的饭,只等她张口就行。

当着他的面,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些。

季岫白手伸向旁边,连淮将大衣交还到他手里。

他把衣服披回许禾柠肩膀上,顺势搂了她一把,“在这边互相指责完全没有意义,那里不是有监控吗?查一查就知道了。”

边上众人一听,恍然大悟的样子。

“就是,看看监控不就都清楚了吗?”

不过许禾柠面露些许的不解,监控不是被删了吗?

冯婷婷以为那里偏僻些,会是死角,她嘴角处绷紧,朋友见状也是抹了把汗。

陈深眸光睇向冯老,他太清楚自己女儿是什么东西了,她眼睛一瞥,他就知道肯定是她先去招惹的。

不过他总不好说就此作罢,那样显得他心虚了。

此时他的心腹倒是站出来了,陈深扯住冯婷婷的手臂,将她往后拉。

“监控就算了吧,婷婷这样也不像瞎说,再说季少奶奶不是没事吗?”

冯婷婷仰头看他,目光里藏不住的倾慕,她就喜欢这样被他护着。

许禾柠眼睛被池水淹过,发了红,潭底仿若氤氲了一层水汽。

“这位先生说话真逗,难道要等我淹死了才算有事?”

陈深将轻抬的视线,定格到季岫白脸上,“小九爷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兴师动众吧?况且真相究竟怎样,谁都说不好。我看不如握手言和?”

季岫白不是对许禾柠没感情吗?

陈深就想试他一试,毕竟事关冯老,他的面子摆在这,季岫白若执意要查,那就等于把冯老的脸踩脚底去了。

他若肯就此翻篇,那陈深反而心里轻松了,至少说明这对夫妻之间真没什么。

许禾柠对此不屑一顾。

哼了声,脸别向一边。

陈深藏匿了眼底的笑,倒是把她弄生气了,是不是以为他没把她放在心上?

罢了,找个机会再跟她解释好了。

许禾柠知道监控被删,这件事也只能这样,算了,她也没吃亏。

季岫白握住许禾柠的头发,满手湿漉漉的,大冬天再加上风一吹,说不定回去要闹头疼。

“凭什么握手言和,今晚,谁的面子我都给不了。”

季岫白说着将许禾柠揽到怀里,弯腰在她脸上轻啄。

妈的。

陈深想冲上去弄死他。

第70章 陈先生看到我太太被人欺负了吗? 冯婷婷看着有些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她把心一横。

“查就查,我才不怕。”

就算是她们先动手的,但许禾柠这张虚伪的面具很快也会被揭穿。

大多数人肯定都已经相信了许禾柠的话,特别她身上的那些手指印,太有说服力了。

她就装吧。

在人前装的小白花一样,楚楚动人,以为哪个男人都吃这套。

季岫白恐怕是没见过她阴狠毒辣的样子,前脚刚把人砸晕,后脚就把她死死地按在水里,一看就是想要她小命的。

冯婷婷刚才还在害怕,这会却有些期待了。

陈深看到她眼里的跃跃欲试,她那点小心思,一下就被他看穿了。

但男人嘴上却是说道:“婷婷,你是气糊涂了吧?”

他冲冯婷婷使个眼色,示意她看看冯老的脸。

“深哥,监控这玩意发明出来就是为了还人一个公道的,让她查,我真的不怕。”

冯老见她一脸笃定,心里也有疑惑,难道是他猜错了?

只有陈深锁紧眉头,他侧着身挡在冯婷婷面前,压低了说话的音,“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你别给干爹找麻烦。”

冯婷婷心里跟灌了一坛子蜜汁一样,“我知道你关心我,我有分寸。”

陈深望了眼冯老,询问他的意见。

这恐怕也不是冯老说不答应,季岫白就能不查的,他只能挥挥手。

陈深脸上维持着冷色,但眼底已然漾出嘲讽,这么上赶着作死,真是好样的。

许禾柠知道监控被删,她早早就沉下心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主人家也过来了,只能先不停地跟季岫白赔着不是。

季岫白没有迁怒他人,“有人存心要害我太太,跟你无关。”

冯婷婷嘴角压不住的冷笑,真期待一会季岫白看到许禾柠真面目时的样子。

监控室内,就进了几个人。

冯老沉着脸站在后面,监控很快被找出来,许禾柠以为是什么都没了,删得干干净净,没想到出现的居然是她摔了一跤的样子。

紧接着,就是冯婷婷和她朋友将许禾柠按进池塘的画面。

冯老心脏一阵抽搐,脾气都快压不住了。

季岫白深邃的眸光紧盯屏幕,眸若寒冰,冷到蚀骨,许禾柠剧烈挣扎过后,便是一动都不再动了。

她趴在那,长发犹如海藻般蔓开,她的生命力更是比野草还要坚韧,要不是她当时装死、她憋气的时间能坚持得足够长,她根本别想从冯婷婷的手里逃脱。

那么,她只能被活活淹死。

监控台上放了个玻璃的烟灰缸,季岫白视线移过去,陈深反应极快,手掌按在烟灰缸上。

冯老都看在眼里,他舒了口气,要不是阿深震着,冯婷婷恐怕脑袋就已经开花了。

冯婷婷也挺怕的,季岫白这人气势强大,光是一个眼神就能钉死人,她躲到陈深身后去,“你别急啊,你往后看。”

监控里,紧接着就是她们慌慌张张地逃走,然后许禾柠慢慢地爬起身。

冯婷婷眼睛死死地盯着,眨都没有眨一下,但下一秒什么都没了。

居然只有许禾柠离开的背影?

后半段,最精彩的那段故事被抹没了,冯婷婷惊怔在原地。

“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想问冯小姐,我太太究竟怎么得罪你了,要让你处处置她于死地?”

冯婷婷浑身如坠冰窟,“倒回去再看一遍,这监控有问题!”

拍到她,她已经认命了,但许禾柠凭什么能逃脱掉?

这个答案,陈深是最清楚的。

季岫白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那张冷漠的外皮之下,陈深一切看着都做得天衣无缝,可却又似全在季岫白的眼皮子底下。

许禾柠也是急糊涂了,反应过来一想,这才是对她最有利的。

“爸……”冯婷婷脸色渐渐灰败。

冯老猜到监控被人动过手脚了,可说什么都晚了。

“岫白……”

季岫白目光冷冷地扫过去,“冯老,你说这视频交到警方手里,能不能构成故意杀人的证据?再不济也可以交给媒体……”

冯老面若菜色,“但监控被人剪辑过,警方不会查不出来。”

“那谁知道呢?”季岫白就连语气都是轻飘飘的,“总之只要交出去,冯小姐就完了,是这么个理吧?”

季岫白见冯老不说话了,他收回的视线扫过陈深,“冯小姐要不服气,我们再看一遍,不过别只看假山一圈,四周也该看看有没有纰漏。”

负责调取监控的人,将画面拉到前头,走过那条长廊的人很少。

拍到了许禾柠,拍到了冯婷婷,都不足为奇。

但后面还拍到了陈深。

季岫白作势压下高大的身影,语气里裹了丝犹疑,“这不是陈先生么?”

那长廊就在假山边上,陈深从那经过,那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什么都没看到。

“陈先生看到我太太被人欺负了吗?”

冯婷婷听了,立马被点醒般拽住陈深的手臂。

“深哥,现在只有你能还我清白了,你快告诉他们,你都看见了对不对?”

“你肯定看到许禾柠把我按水里了,她还打伤了我朋友……”

“深哥,我当时喊了救命的,你……听见了吧?”

冯婷婷现在将陈深当做唯一的稻草,只要他点头,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至少,她和许禾柠都动手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许禾柠望向监控画面,就定格在陈深略显模糊的身影上。他没来得及让人将自己的行踪抹得一干二净,季岫白这一举动,无疑将他推入了被动的局面。

冯老也觉得是看到了希望,“阿深,你不用有顾虑,看到什么就说出来。”

季岫白嘴角噙了抹轻讽,“现在陈先生倒成了关键的目击证人,难道……你真看到我太太动手了?”

许禾柠对陈深的恨意,从来没有消减过。

只是此刻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不舒服,她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男人,就算陈深为求自保说了是,她也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陈深的答案。

陈深没有多看许禾柠,哪怕是一眼,但他满脑子都是她被按在池水里的画面。

当时没人救她。

她只能靠自己。

她差点死了,就差……一点。

第71章 你清楚的,他配不上你 陈深的脸色,冷漠若野兽,在上面瞧不到丁点的人情味。

脸冷得仿若冰墙,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硬邦邦的,“没有,我只是从那经过而已。”

冯婷婷那么掐他的手臂都没用。

冯老那张皱纹斑斑的脸,即将撑不住怒色,像是要被怒意胀破掉,“阿深,你是真的没看见吗?”

季岫白手指在桌上轻点,示意连淮将监控复制出来,“冯老,看来陈先生是个正直的人,有他在你身边能免你少走很多弯路。”

正直?

这两字套在陈深身上,简直是个笑话。

冯老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冯婷婷这会已经老实了。

冯老只能拉下这张脸,“岫白,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她这是在玩命。”

杀人都敢做,现在又怕什么呢?

冯老倒不是怕冯婷婷被送进警局,而是这监控一旦曝光,她以后想找个门槛高点的人家,恐怕都嫁不进去。

“那你是成心要和我为敌了?”

季岫白嘴上说着不是,但做的事却不像给人留余地的。

“我相信冯小姐也不是十恶不赦,冯老只是不舍得管罢了,你要不介意……我帮你试试?”

冯婷婷立马想到了那个蛇窝,她鸡皮疙瘩在往外冒,“爸,不要……”

冯老剐她一眼。

“既然这样,”冯老紧了牙关,“行。”

谁都不知道季岫白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很久没打球了,冯老,要不来一局?”

冯老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听见打球两字,脸色大变,整个人瞬间被阴云笼罩般。

“岫白,大晚上的算了。”

“后山就有一片高尔夫球场,我们可以让冯小姐一起去。”

“不!”冯老嗓音立马拔高,破了音,许禾柠不明所以,就看到冯老此时犹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是婷婷不懂事,你怎么罚她都行,我都认了。”

既然这样,季岫白视线扫向连淮。

连淮眼睛微睁圆,啊?他这信息没接收错吧?

“连淮,动手。”

季岫白直接出声提醒他。

连淮想想没什么不敢的,他家少奶奶被欺负那么惨,这些人下手的时候不也没有逼数吗?

冯婷婷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往后躲了两步,但随后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男人的劲道和女人的完全不一样,这巴掌几乎把她打懵掉,她脸迅速肿胀,来不及叫一声,另外半边脸也挨了打。

连淮甩甩手掌,快麻掉了,不过季岫白没说结束,他也没停。

许禾柠别开的视线,不经意掠过陈深的脸,冯婷婷丢了这么大的人,又挨了这么重的打,这笔账最后会不会被冯老算在他头上?

她只知道冯老坏透了,背地里恐怕手段又多又毒,许禾柠眉头不由轻拢起。

季岫白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变化,他薄唇紧紧地抿着,没让连淮停手。

“啊……别打了……爸!”

冯婷婷耳膜嗡嗡的,被扇倒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一颗牙混着血水往外吐。

季岫白这才让连淮退回去,“希望冯老别介意,人不听话就得挨打,我相信冯小姐能安生一段时日了。”

“如若到时候又要蠢蠢欲动,那便再打一顿,久而久之这身坏毛病一定能改。”

连淮跟他们走出去时,苦着一张脸。“小九爷,我第一次打女人。”

“我也没打过,所以只能你上。”

如果苏晓在的话,她一定很乐意。

季岫白见旁边的许禾柠不说话,便握住了她的手,手指忍不住收紧。“怎么了?脸色不好看。”

她能把冯婷婷按水里去,就说明胆子是大的,刚才那一幕还不至于吓破她的胆。

那……是在替陈深担心?

“先回房间洗个澡。”

许禾柠木然地点了头。

浴室内氤氲满水汽,就连玻璃上都是,她站定在镜面前,眉眼都是模糊的。

许禾柠看着水渍一道道蜿蜒而下,她用手抹了把,里面露出张苍白的小脸,巴掌那么大,下巴瘦削。

浴室门被拉开时,许禾柠忙将浴袍往身上裹。

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季岫白拿了毛巾接住。

“我自己来……”

季岫白身材高大,许禾柠被他这么抵着,双手只能撑在洗手台上。

“在担心陈深吗?”

“没有!”许禾柠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急于否认的意思太过于明显,季岫白手里动作顿住,“柠柠,那二十分钟的监控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禾柠受了冻,鼻子有些被塞住,“冯婷婷没有说谎,是我把她按水里的……”

“我没问这个,我问的是你和陈深。”

季岫白手掌轻握住许禾柠的肩头,他盯着镜子里的那张漂亮脸蛋,手伸过去握住她的下巴,“别告诉我,你们在外面没碰到。”

他一点撒谎的余地都不给她留。

“什么都没发生,真的……”许禾柠到底是心虚,想的都是陈深把她按到怀里的画面,“他只说那个地方不能久留,让我赶紧走。”

季岫白微凉的指腹摩挲她的下巴,他低下头,薄唇贴到她耳旁,“你喜欢他什么?又喜欢他哪里?”

许禾柠听得后背攀爬上一股凉意,整个人犹如被电穿般,季岫白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脑袋别开,想从他掌心里挣脱掉,“我没有。”

季岫白咬住她的耳垂,起初只是轻吮,暧昧的音带着轻啧声传入许禾柠的耳中。

“没有最好,你清楚的,他配不上你。”

许禾柠被他抬起了下巴,她被迫将脑袋轻扬起,两人交颈纠缠着,他的亲吻一下下来到她嘴边,“许禾柠,你是谁的?”

她唇瓣微颤,系在腰间的浴袍带子被季岫白拉开。

他手掌揉过她细腻的腰肢,“说话。”

季岫白的手指从她平坦的小腹处往下滑,拨开了她的腿……

“答案只有一个,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第72章 我永远不会爱上,他 许禾柠身体紧绷,也不想接纳他。

她从那样的地方逃出生天,以为已经将自己磨得尖锐和锋利无比,以为对付冯婷婷这样的绣花枕头绰绰有余。

她还以为季岫白君子慎独,不欺暗室,是陈深那种人永远攀比不上的,可他只是查了个监控,就把陈深轻轻松松拉下了水。

即便季岫白知道监控是陈深删的,他让许禾柠免了一身麻烦,但他照样容不下陈深。

因为没有他,季岫白也能做到这一步。

许禾柠有种莫名的惶恐。

就怕季岫白有天也会容不下她一样。

会发现她不过就是个假货。

“还在想他?”

他手指大动,许禾柠忙回过神,“没有!”

“你胆是真肥,这样都能走神。”

季岫白膝盖顶住许禾柠的腿间,没用多大的力就将它们分开,“你是不是以为我能纵容你到心里住着别的男人?”

许禾柠自己都觉得今晚是她太不正常了,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但这样肯定是不对的,也是失控的。

她忙握住季岫白的手腕,阻止他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怎么可能喜欢陈深,我要是心里真有他,我就不会找到南安城来了。”

跋山涉水,所有的源头都是因为避开陈深,找到活路。

许禾柠逐渐找回自己,也将那股子四散开的恨意,一点点收拢回来。

“我永远不会爱上一个,把我逼到过末路的人。”

所有的难堪和屈辱都是他授意的,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那就不要事后深情,没用。

季岫白对于这个答案,最满意不过了。

他将抽回来的手捏住许禾柠的下巴,“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她上半身只能弓着,臀部挺翘,妖娆的姿势劈开了季岫白的视野,许禾柠眼底溢满清醒,如同水波一样在晃荡,满脸的明艳动人,“你不就想听我说,我是你的吗?”

“知道就好……”季岫白嗓音有些发痒。

“我就不说,季岫白,我身上可没刻你的名字。”

这些男人,一个个恨不得把她据为所有,但她是个鲜活的人,有血有肉,

他脑海里被敲响警钟一般,一手勒住她的手,一手撑在坚硬的洗手台边缘处。

镜面内二人的身子紧密交缠,季岫白的拇指在她唇瓣处轻抚弄,“那现在刻上还来得及吗?”

“刻上也没用,我是我自己的。”

许禾柠为了迁就他的身高,被迫踮着脚尖,浴袍散开后,里面白皙的肌肤和黑色的内衣形成最鲜明的碰撞。季岫白呼吸均匀且冗长,可怜的连淮还在外面等,也不敢催。

一会都要开席了,这两人也不知道何时出来。

“我今晚想要你。”季岫白亲她一口,有力的臂膀陡然松开。

许禾柠没了支撑力差点往下摔,季岫白适时搂了把她的小腰,“腿现在就软了?”

她扯着前襟站直身,“冯婷婷被打成那样,真的没事吗?”

季岫白往外走的脚步轻顿住,没有回头,声音似乎比方才轻柔不少。

“她当时要没有松手,再按一会,你就死了。”

许禾柠倒没有太多的后怕,“我肯定可以骗过她的,我憋气特别厉害。”

“因为练过?”

“我家旁边就是河,小时候我经常下去摸蚌。”

一个猛子扎下去,刚开始一直呛水,也会害怕。最惨的是有一次扎到了水草底下起不来,那次比今晚更恐怖,但许禾柠还是活过来了。

“摸那东西做什么?”

“吃啊。”

季岫白没接话,许禾柠可能是当成趣事讲给他听的,可他心里不会好受。她很厉害,但她所有的厉害都是被逼出来的。

……

另一楼的房间内,陈深要来了冰块,将它递给冯婷婷,让她按在脸上。

冯婷婷坐在床边动都没动,也没伸手接。

冯老站在窗边,走过来几步,抄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烟灰缸用力砸在陈深背上。

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厚重的玻璃烟灰缸落地摔成四分五裂,把冯婷婷吓了跳。

她立马起身想要拦着,“爸,你别这样。”

“你护着他干什么?他管过你的死活吗?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陈深依旧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更多的时候像个冰块,跟他谈不出任何的感情来,“干爹,事情没这么简单。”

“你还嘴硬!”

陈深转过身,冯老的手臂举起来,似乎是要扇过去。

他就是想动手,自己女儿被打成那样,尽管季岫白是说不追究了,可一路走出去总会有人看到她的样子。明眼人都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他恨得牙根痒痒,陈深没有要躲的意思,那双狼一样阴鸷的眸子只是淡淡盯着冯老。

冯老居然有股子发怵,手臂干举着,幸好冯婷婷上前拉住他,“爸,跟深哥没关系。”

陈深解释道:“我只是经过,确实什么都没看到,我也想帮婷婷,不过总有一些细节是要亲眼看见后才说得出来的。干爹,姓季的没那么好糊弄,我们输就输在监控被他提前给删了。”

冯婷婷嘴角裂开,这时做任何一个表情都疼痛难忍,原本的那点怨言因为陈深的解释而烟消云散。

“对啊,深哥说看见也没用……许禾柠狡猾得很,她肯定会问得很细。”

冯老一股子怒气无处发泄,“滚出去!”

陈深扭头就出去了。

冯婷婷想追,被冯老给拉回来,“你就这么不要脸,你看他要你吗?我安排安排,你还是见见别人吧……”

“我不,我非深哥不嫁,不然我就一辈子单着。”

冯老盯着门口的方向,从陈深刚跟着他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他不是个安分的人,野心很大,手段很毒。

今晚的事也符合他的性子,为了不给自己招惹麻烦,可以眼睁睁看别人去死。

可这样的手下,如果不是百分百心向着他的话,以后怕是要有大麻烦。

“再说刚才深哥护着我好几次了……”

冯婷婷不停地找补。

冯老却陷入沉思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琮被叫过去时,按着吩咐给冯婷婷送了一堆的药。

冯婷婷在沙发前坐着,埋下头,梁琮忍不住好奇多看两眼。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且。

都肿成猪头了,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梁琮只能压着火气不说话。

冯老骂了冯婷婷两句,临走的时候赏了梁琮一瓶酒,“刚有人送给我的,我也不想往回拿,给你了。”

梁琮嗜酒如命,双手捧着跟宝贝一样,“谢谢冯老。”

他走出房间后,立马就去找了陈深。

敲响房门进去,梁琮看到陈深脱了上衣,后面的肩胛骨处一块淤青。

“深哥,谁把你伤成这样?”

“没谁。”

梁琮见他情绪不高,忙从酒柜里拿了两个杯子。

“知道你心情不好,特地来跟你喝一杯的。”他从兜里掏出几把花生米,往杯中倒满酒后,递了一杯给陈深。

“别为那个许禾柠伤神了。”

陈深想到季岫白将许禾柠搂过去亲吻的样子,心里郁气更甚,一口就干了半杯酒。

第73章 下药 深哥,你再找一个呗。”

南安城多好的地方,赚钱快,美人多。

以前那地方漂亮姑娘少多了,但现在不一样啊。“你多出去玩玩,就会发现标致的女人一抓一大把,而且还听话,想怎么玩她们都能配合,真的!”

梁琮咬着最后的两字,猛力点点头。

陈深噙着一抹嘲讽的笑,眼角却缀着丝骄傲,“能有许禾柠标致?”

梁琮喝了一口酒,真烈,够味道,“那倒没有,可世上只有一个许禾柠,她也不能给一半你……”

“滚!”陈深喝完杯子里的酒,怒目瞪着他。

梁琮赶紧闭嘴,又给陈深倒了一半。

“她是我的,凭什么给人一半?”

行行行,梁琮点头,是你的宝,是你的心肝,谁都抢不走。

花生米才吃上几颗,梁琮就被电话叫走了。

陈深还得去楼下盯着,他走进衣帽间准备拿套衣服。

但身体内突然涌起的燥热让陈深觉察出了不对,双腿最先没力,呼出的鼻息也变得滚烫。

房门被人刷开后,有人蹑手蹑脚地进去,“深哥……”

陈深光着膀子从里间出来,脚步有些虚,手臂撑着墙壁,冯婷婷看他的反应,应该是药效起来了。

她将披在肩头的大衣扔到地上,里面就穿了个吊带和底裤,她扑上去紧紧抱住陈深。

几近赤裸的肌肤贴在一起,冯婷婷手掌在他背上乱摸,“深哥我真的喜欢你,我心甘情愿跟你。”

陈深立马知道问题出在哪了,酒有问题。

“你松开。”

“深哥,你很难受吧?身上好烫。”冯婷婷的手摸到男人身前,“我帮你……”

她话还没说完,后颈传来一阵闷痛,陈深垂着的手臂都没有捞她一把的意思。

她径直往地上倒,眼睛紧闭,晕了过去。

陈深回屋抓了件衬衣,系扣子时两手明显在发抖,他走出房间,腿有些不听使唤。

到了楼下,一个小弟跑到他跟前来,“深哥,梁琮刚才急急忙忙跑了,说难受。”

陈深咬着牙关,鬓角处漾出层薄汗,深邃的眸子跟醉了似的。“你手机呢?”

小弟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陈深一把接过,快步离开。

许禾柠回到楼下,被季岫白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陈深颀长的身子靠着一侧的墙柱,满眼都是她,可看到了比看不到还难受。

刚才已经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此时许禾柠的一举一动会被季岫白盯得更紧,他想单独把她带出去,哪怕只是一会,都很难。

陈深握着手机的指头越收越紧,连着手背的根骨一道道凸出。

许禾柠转了一圈脚痛,季岫白让她在沙发上坐着,“哪都别去,知道吗?”

“好。”

季岫白不过就跟她隔了十几步的距离,回头就能看到她。

陈深有些撑不住,面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最后的理智在强拉硬拽他,他看到许禾柠拿出手机,像是在回消息。

陈深拨了电话过去……

许禾柠打着字,陌生号码冷不丁进来,她手指误点下没想到接通了。

她将手机贴到耳侧,“喂?”

“是我,别挂。”

许禾柠忙朝季岫白的方向望去,见男人背对自己,她赶忙用手拢在嘴边,“陈深,你要干什么?”

“我现在很难受,你过来趟。”

许禾柠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要死了?

毕竟他说话的语气也不对,再加上冯老恐怕不能轻易放过他。“你怎么了?”

陈深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往下滑,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喘息声传入她耳中。

“我被人下了毒。”

居然真被她猜到了。

许禾柠心头微惊,“你找我干什么,你应该去医院。”

“帮帮我,出来,你就跟他说你去趟洗手间。”

许禾柠一颗心吊着,生怕季岫白发现了要过来。

陈深能看清她面容的冷漠:“我不是医生,要活命去医院。”

“那要死呢?要死是不是找你就行?”

陈深这做法,真跟找死差不多。

这种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的滋味,除了煎熬就只有折磨。“你别再打过来了。”

“柠柠,我不想威胁你。”

许禾柠头皮都要炸开,这死男人,怎么不去死啊!

但她太清楚她这会要是起身跟他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季岫白眼里,哪怕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他都会像灵敏的豹子一样快速反应,陈深要想害死她就直说。“随你。”

许禾柠特发了狠,“你敢揭穿我,我就说你对我不轨,刚才在假山那抱我搂我,还把冯婷婷踢晕了。”

许禾柠挂电话前,撂下句狠话。

“要死一起死。”

陈深气的胸口疼,怎么就非要喜欢她呢?

有什么好的,又凶又绝情,还是个朝三暮四的。

想着他不说,还吊着季岫白,不纯纯的渣女吗?

他抵着墙柱,领口一圈湿透,呼吸声越来越紊乱,再这样下去他得死。

许禾柠挂断时,正好季岫白走过来,他弯腰坐到她身旁,“谁的电话?”

她这会不敢说垃圾电话了。

“是培训班的一个朋友,想约我看电影。”

“女的?”

看来随便找借口也不安全,许禾柠不住点头,“嗯。”

偌大的客厅内,灯光突然暗下来,只有正中央一盏水晶灯亮着,细碎的光吊在二三楼之间,落到地上形成的光晕很淡。

许禾柠被季岫白握着手起身,人群都在往客厅中央走,她不明所以地跟着。

“会跳舞吗?”

他真是多此一问,许禾柠摇头,想到电视里的双人舞,尬得她丢开了季岫白的手。

“不会要跳舞吧?我真不会,会踩死你的。”

季岫白看出她的窘迫,“不跳,你在台下等我就好。”

作为被主人家邀请的上宾,季岫白被人请到了光圈中间,四周围满了人,许禾柠原本站在前面,但她不习惯站在光里,便往后退了两步。

后面光线阴暗许多,仿佛这才是她的舒适圈,许禾柠立马觉得自在不少。

季岫白和她身处两个世界,要不是借着周倩救命恩人的光,许禾柠永远都只能站在黑暗里看他。

她就喜欢看他身上那股子从容淡定的劲,仿佛站在佛台上,睥睨众生。

许禾柠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一把握紧。

即便那人没有紧贴着她的后背,但他灼烫的呼吸声仿佛就漾在许禾柠的耳边。

她的手被抓过去,被按到了一处。

许禾柠周身血液砰的,仿若飞溅开。

第74章 众目睽睽之下的亲密 属于陈深的危险气息很强烈,即便他没有开口说话,更没有站到许禾柠面前让她看到他的正脸。

她急得想把手抽回去,但陈深的力道很大,握着她的手背,狠狠压着她的手,不给她一点逃离的机会。

许禾柠不敢回头,脸色因为羞愤而涨得通红。

陈深中的不是毒药,可能是春药。

不然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至于作这么大的死。

许禾柠心急如焚,因为不知道灯光会不会突然移动到她身上,万一她和陈深变得无所遁形,到时候别人的眼光就能够杀死她了。

陈深将她的手往下挪一些,她手指碰到了他的裤腰。

他似乎,是想把她的手往里塞。

许禾柠强行将手指头握成拳,愤然填平了眼里所有的温和,她仿佛站在沼泽旁边,前面是朝阳春光,身后那人却只想将她拖进无边地狱,越陷越深。

所以,她不喜欢陈深,那么恨陈深,就因为他是许禾柠想走的阳光大道上的挡路石。

他永远不懂得成全。

陈深战栗着,牙关都在发颤。

他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刺激。

在季岫白看不到的地方,动着自以为是他的女人。

大脑一瞬间空白,冲上云霄的快感令他有了短暂的窒息,无数个许禾柠在他面前碰撞,统统都是被剥光了衣服的……

但紧接着,是一阵尖锐剧痛。

许禾柠下了死手。

陈深反应过来,捏住她的手腕用劲,这才将她的手拉掉。

季岫白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起的目光望向人群中,许禾柠躲在暗处,趁机将手抽了回去。

陈深在她耳朵旁边吹了口气。

许禾柠看见灯光犹如烟花射开,一圈圈地往旁边亮起来,很快就要到她这儿。

她腿有些发软,就算她现在转身用力推陈深一把,也只会引来别人的瞩目罢了。

光凝聚在许禾柠头顶上方,她唇瓣微微勾起,她不知道季岫白看到她身后的陈深时,会不会失控冲过来。

许禾柠将手在外套上抹了把,还好是件白色的羊绒大衣,看不出来。

“季少奶奶,这是您的东西吗?”

身后传来的是阵陌生的声音。

许禾柠看到对方递过来的一只耳环,她侧身看了眼,忙摇头,“不是。”

她转了身,大着胆子看去,身后已经没了陈深的身影。

许禾柠快瘫软下去。

季岫白过来搂住她的腰,“怎么了?”

“他捡了只耳环,问是不是我的。”

许禾柠敛起眼角的情绪,看季岫白冲她伸手,她忙将右手放到他掌心内。

“我想上个洗手间。”

许禾柠怕陈深是个无孔不入的,“下次我得把苏晓带着,让她寸步不离我。”

季岫白知道今晚的事肯定让她怕了,“这好办。”

他找了个女人过来,让她陪许禾柠去趟洗手间。

那女人的丈夫原本就想巴结季岫白,这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求之不得。

她跟在许禾柠身后,生怕她走丢了似的。

“季太太,您可真幸福,小九爷不知道被多少女人惦记着,顶级豪门里也不乏想攀上他的……”

女人话说到一半,猛地想起这位季太太好像出身不高,是平民。

“不好意思,我是说你们很配。”

许禾柠可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影响了心情,她现在只想洗清手上的污渍。

她生怕女人怀疑,便挤了洗手液到手中,香气中和了原本的气味,许禾柠将水龙头打开。

“我也觉得我挺幸福的。”

许禾柠说话漫不经心,掌心到每根手指依然滚烫,刚才即便是隔着布料,可……

她使劲搓揉,眉头越皱越紧。

洗完手,她就准备出去了。

女人疑惑地拿着口红,补妆补到一半,“您就进来洗个手?”

“嗯。”

“碰到脏东西啦?”

许禾柠毫不犹豫地点头,她拉开门走出去,脚步却陡然顿住。

身后的人没收住脚,撞在她后背上,“哎呦季太太对不起。”

许禾柠看到旁边的洗手间门口,靠了道身影,陈深拿了件外套挂在臂弯处,黑色的料子遮挡着身前。

如果她没找人陪,他这会肯定已经把她堵在里面了。

女人看到他时脸色微变,忙拉住许禾柠的手臂。

“季太太,快走。”

这会她不是背对着陈深,从他面前经过时,能清楚看到他眼里的潮湿,潭底铺满了原始的欲望,藏都藏不住。

他眼睛自始至终盯着许禾柠,毫无掩饰,要不是拉着许禾柠的女人全程低着脑袋,肯定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不对劲。

说不定,还能瞧出些奸情的味道。

等到两人走出去挺远的距离,女人这才问道:“季太太,您认识他?”

许禾柠不想被陈深听见,免得他又疯,她压低些声,“不认识。”

“不认识最好,一定要躲远点。”女人自认为说话声很轻了,但还是三三两两传到了陈深的耳中。

她说不认识他?

陈深敞开的领口处,露着两道深刻的锁骨,那女人还在喋喋不休,“我听我老公说过,冯老身边有个恶人,虽然年轻但是毒辣得很,手段还下作呢……”

她语气里,全是瞧不上。

仿佛陈深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人分三六九等,季岫白属于最上等,她们属于中等,至于陈深嘛……

呵,最最下等的就是了。

许禾柠不由捏把冷汗,竖起耳朵时,能听到有脚步声过来。

他对冯婷婷都能一脚踢晕,更别说旁人了。许禾柠忙用话堵住了女人的嘴,“你这话说得不对,你也是听说的而已,你不了解他。”

“季太太不是……不认识他吗?”

这女人一看就是胸大无脑,许禾柠真谢谢她,还帮她把这雷点十足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不也不认识吗?正因为不了解,所以不能瞎说,相由心生,你看他长得多好。”

陈深怎么都没想到,许禾柠能当面维护他。

还夸他长得好,他就说,她肯定喜欢他这长相的。

许禾柠回到季岫白身边时,腿都软了。

今晚真是险象环生,还好,她成功把陈深给甩了。

第75章 被他按着时,有这么高贵吗? 季岫白带她出去透口气,马上准备入席。

许禾柠看眼时间,得把老爷子推下来了。

“我去看看爷爷醒了没……”

见她要走,季岫白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有管家在那,不用操心,你好好陪着我。”

她被按得紧,紧贴着季岫白的身前,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肌肉的紧绷结实。

走廊不远处,有一阵说话声传来。

“放心,一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梁琮身体都快炸开了。

本想逃出去泻火的,但怕万一这边出事,到时候脑袋都要不保。

他想来想去就是那瓶酒有问题了,草!

肯定是冯婷婷那个娘们,但他不无辜吗?他被连累得不轻。

梁琮刚打电话给陈深,得知他把冯婷婷打晕了,他就贴心地给他也找了一个来。

被下了药的,倘若不解掉,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梁琮左拥右抱,手已经迫不及待往女人们身上揉。

他经过许禾柠跟前时,忍不住顿住脚步。

她看看梁琮,再看看那俩女人,再皱皱眉头。

梁琮当着季岫白的面,一句话不敢乱说,但眼神里挺复杂。

以前迫害许禾柠的事,他也做过,什么去学校门口堵她,抢了她生活费,往她家鸡窝里投毒……

可谁让她别别扭扭,不肯从了深哥的?

梁琮故意扬着声,冲一个女人的脸上摸摸,“待会把深哥伺候好了,有重赏。”

“好啊好啊,我会让深哥一辈子都忘不掉我。”

梁琮满意极了,哼,世上不是只有许禾柠一个女人。

他们扬长而去,季岫白淡淡地将眸光收回来,“他们吃药了。”

“啊,是吗?”许禾柠装着不懂,“吃什么药?”

话音落定,她就觉得装太过了。

她杏眸微圆睁,“是那种药吗?”

季岫白有种天生的尊贵感,站在那不需要多说什么,永远的矜冷高傲,他盯向梁琮走远的背影,嘴角扯开一抹冷笑。

“他是怎么把这两个女人带进来的?”

许禾柠不明所以,“她们不能进地吗?”

“这地方,她们不配进。”

私人的宴会,能被邀请来得都是有头有脸的,连淮找过来时,跟梁琮他们正好打个照面。

他到了季岫白的身前,难以置信地朝那边指着,“陈深手底下的人,疯了吗?”

在这里玩女人?况且一看就是那种来路,衣着暴露,脸化得不知道本来面目是什么样了。

季岫白拉过许禾柠的手,只冷冷地丢下句话,“把这地方弄得够脏。”

他们走后,连淮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

陈深回到房间,冯婷婷还没醒,依旧躺在地上。

一次释放根本就不够,他进了浴室,将冷水打开。

他衣服都没脱就站在冷水底下,浑身的燥意被肆意冲刷,衣服紧紧地黏在身上,却是又闷又热。

陈深关了冷水,手机传来阵振动声。

梁琮还有余力给他发消息,“深哥,你确定不要吗?”

陈深回了句,“不要。”

他把私密相册打开,输入密码。

里面存放了一段监控,是许禾柠从他身底下逃脱那晚拍下的,她被脱光了,犹如剥了壳的鸡蛋般。

他的肌肉感紧实地压着她的娇柔,他仿佛触摸到了她的柔嫩,他轻眯起眼帘,满脸的享受。

陈深在浴室翻来覆去几次,躁火这才渐渐得已平息。

他去衣帽间拿了套干爽的衣服穿好,正准备出门,外面走廊上却传来阵怒斥声。

陈深知道梁琮住在隔壁,他过去打开门,看到冯老一脚踹在梁琮身上。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果然,野狗就是野狗!”

陈深眼里涌起剧烈的黑,走过去时身后的门并没有关上。

梁琮吓坏了,靠着墙壁,跟出来的两个女人更是满面惊恐。

她们拿了衣服往身上套,梁琮下半身就穿一条平角内裤,“冯老……”

一棍子敲到他脑袋上,冯老青筋直绷,“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

冯老旁边站着主家的人,虽然心里不悦,但也只能劝着,“算了,别闹出人命。”

“你平时找女人也就罢了,这是什么地方,要不是我,你这辈子都休想爬进来,你就只配当条看门狗被拴在外面!”

梁琮脸色发青,捂着额头处正在往下挂的血。

这时,季老爷子的房门被打开。

老爷子不在这过夜,房间本来是给管家备着的,许禾柠和季岫白推着轮椅从里面出来。

梁琮看到许禾柠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肯定是她说的,不然冯老压根不会知道他带了人进来。

这个女人,报复心一向强。

梁琮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到许禾柠身上。

作为陈深的小弟,他太清楚他们之间的事了,甚至她被陈深压在床上的那晚,他就在楼下守着。

许禾柠接触到他的眼神,没来由地发怵。

梁琮想说:姓许的,你现在装什么季太太,别整这一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被深哥按床上的时候,有这么高贵吗?

他嘴里的话即将脱口而出,却看到身前挡了一堵墙。

陈深眼神冷漠至极,薄厉的眉眼绞着攻击性,“你想干什么?”

“深哥,她——”

梁琮话没说出来,就被陈深用一只手按在头上,他的脑袋狠狠撞向墙壁,身子软绵绵地往下瘫。

那俩女人吓得惊声尖叫,“啊——”

“滚。”

季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皱皱眉头,怕吓着自己柔弱不能自理的孙媳妇。

“柠柠别怕。”这些粗人可真讨厌。

季岫白眼神懒洋洋地扫过眼,站在冯老身旁的男人赶紧过来打了招呼。

“季老爷子,您精神可好些了?真是太感谢您这趟赏脸……”

老爷子不悦地盯着冯老那边,一天天的就知道狗叫,还挺会骂别人咧。

管家接了轮椅往前推,许禾柠被季岫白拉着往前走。

在经过陈深房间时,隐约能看到有个人躺在里面,还是躺在地上的。

许禾柠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赶紧跑。

但季岫白停了脚步,轻拽下许禾柠的手臂。

“柠柠你看,陈先生的房间里也有个女人。”

第76章 想不想当爸爸? 陈深转过身,看到许禾柠朝卧室内看了眼。

但她很快别开了视线,“我们走吧。”

冯老心里最清楚里头是谁,可他作势走过来两步,“阿深,我相信你不是不懂分寸的人,难不成你也……”

陈深已经知道那瓶酒是冯老给梁琮的,他在这装什么?

冯婷婷晕晕乎乎,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声。

她慢悠悠醒过来,后颈疼痛感加剧,她撑着坐起身,看向门口处。

许禾柠拉了季岫白要走,别人家的事,就算是看热闹也不能看太久。

冯婷婷刚才一晃眼好像看到了许禾柠。

她摸着脖子起身,听到陈深一贯冷冽的声音,“干爹,我不会做这种事。”

“那你屋里的女人是谁?”

冯婷婷匆忙找来件睡衣披上,两手只是虚抱在身前,胸口若隐若现地露着一片。

她走到门口时,才将领口稍稍整理下,冯婷婷踏出房门,一双腿几乎都露在外面。

“爸?”

冯老看见她,惊得差点要站不住,“你怎么会在这?怎么是这副模样?”

冯婷婷看到许禾柠已经走出了几步远,她不敢去看陈深的眼神,只是扯出一个最容易能让人信服的谎言。

“我来找深哥有点事,没想到他……他把我按在了床上,爸!你别怪深哥,我后来是自愿的……”

陈深余光里的那抹背影走远,他不可能在这时候追上许禾柠去向她解释。

冯老碍着别人在场,只能沉下脸将冯婷婷推进屋内。

陈深要是吃了剂量多的药,光靠隔靴搔痒的那一次,根本不够。

许禾柠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药是冯婷婷下的,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阿深,进来。”

陈深收回神,跟着冯老进入了房间。

门被带上,冯婷婷就开始哭,哭得梨花带泪,脸到这会还没消肿,“爸,我喜欢深哥,你一直都知道的,我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

陈深眼底漾出了嘲讽,开门见山,“婷婷,我们真做了吗?”

“深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要真是强行拖住了你,我就算强暴,你报警吧,让警方取证,该坐多少年牢我绝无二话。”

泪水冲刷着冯婷婷的脸,像是有刀子在上面割过,她脸上露出些难以置信。

冯老不可能报警的,他只是想不通阮念真都死了,陈深的念想还没断吗?他的女儿又有哪里配不上他的?

“阿深,这么说来,你是宁愿坐牢也不肯跟婷婷在一起了?”

陈深看都没看冯婷婷一眼,嘴上说得好听。

“干爹,我这种人今天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您就一个女儿,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险。况且念真死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找人。”

冯老气得不想再管冯婷婷的事,扭头就走了。

*

入席后,许禾柠和老爷子坐在一旁,他另一边坐了管家,要负责给他布菜。

老爷子吃得不多,全程只顾和许禾柠说话。

“柠柠,现在都习惯了吧?住得习惯,吃得习惯?”

“都很好,爷爷放心。”

季老爷子看小夫妻俩的感情不错,他刚才在后面跟着,见季岫白牵着许禾柠的手,这绝对不是做做样子给他看的。

老爷子让她多吃点,补补身体。

他看向边上的管家,管家瞧出他有话要说的意思,忙凑近了些。

“你说我现在要是催生,柠柠会不会生气?”

“我看少奶奶脾性很好,应该不至于。”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早了点?

年轻人不都喜欢享受下二人世界吗?

管家还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就听得老爷子迫不及待开始了。“岫白。”

季岫白俊脸望过来,以为爷爷是要问公司的事,毕竟全权交到他手中后,他就只顾着养病,再也不管了。

老爷子脸上难得这么慈祥,“你想不想当爸爸啊?”

许禾柠拿着筷子的手一抖,给谁当爸去?

季岫白视线轻拂过许禾柠的脸,瞧把她吓得,“爷爷,我还年轻。”

“你自我感觉倒是挺好的,现在正是盛年时期,再下去就不一定了。”

两人中间还隔了个许禾柠,左耳和右耳都别想幸免。

季岫白就知道,老了就是老了,就不该让他出小淮园,“爷爷,我身体怎么样,你可以问柠柠。”

许禾柠才夹了筷菜放到嘴里,冷不丁听到这话,她瞪了季岫白一眼。

她怎么会知道,不就那一晚的事吗?

爷爷自然不能问孙媳妇去,她脸皮薄成那样,他只是嘴里嘀咕着,“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又不是没吃过补药,我像这么年轻的时候身体那才叫好……”

“……”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许禾柠偷瞄眼旁边,季岫白握着筷子的手背绷出了青筋。

晚上,老爷子被送回了小淮园,许禾柠回到房间,踢了高跟鞋,双手张开仰躺在大床上。

她两条细白的腿挂在床边,身上的衣服包裹着玲珑曲线,要是换上睡衣就更舒服了。

许禾柠不想起身,干脆在床上打个滚,人懒洋洋地趴在那,她小手轻抬放到背后,想要去够拉链。

季岫白走过去,弯腰替她将裙子拉开。

她以为他只是帮忙拉下去一点,没想到却直接拉到了底。

许禾柠想要拽着最下边时,已经来不及了,男人的手掌熨帖在她光裸的背上,满手滑嫩,他吻落在她后颈处,辗转来到她耳边。

“记得刚才在房间,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许禾柠心领神会,但嘴上却是说道:“你说过那么多话……”

季岫白将她的脸别过来,吻住她,“我说我今晚要你。”

炽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处,许禾柠被季岫白压在床上起不来,她只能找着借口,“但我好累。”

说话声都是模糊的,季岫白嘴里溢出淡淡的嗤笑声。

“你好像不用费什么劲,躺着也会累吗?”

“嗯,累……”

季岫白舌尖轻绘着许禾柠的唇形,“那怎样才能不累?”

“睡觉就不累。”

许禾柠今晚反反复复就跟渡劫似的,这会只想当一条死鱼。

季岫白手指却滑到她腰间,“那就听你身体的,它若他想要,你无权反对。”

第77章 她会恨死我,也会不要我 许禾柠贝齿轻咬着唇瓣,一双眼睛跟迷了路的小鹿一样。

这具身体是她的,当然是她说了算。

只要许禾柠不想,季岫白再怎么折腾都没用。

但……这仅仅存在于许禾柠的想象中。

她怀疑她被陈深传染了,药性通过呼吸也进入了她的体内,不然为什么会如此失控?

季岫白将她从衣服里捞出来,剥了壳后浑身软糯,抱在怀里让人把持不住,情难自禁。许禾柠使不出力,被人挂在手臂上,季岫白起身抱她往窗边走。

这边的房间楼层都不高,楼下是个私人的院子,树林茂密,景观灯植在假山旁边,意境唯美。

许禾柠被放下来,她前面只有透明的落地窗作为支撑物,她双手按在上面。

季岫白亲吻她光洁的后背,文胸扣子被他松掉,许禾柠胸前被束得丰满也得以释放,她舒服地微微眯起眼帘。

腿早就软得站不住,多亏季岫白在后面扶一把。

许禾柠伸手想要去拉上窗帘,“你变态……会被人看见的。”

季岫白手臂伸过去抱在许禾柠的身前,将她最重要的部位给遮挡住,但她皮肤白皙,楼下一旦有人,抬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儿不会有人,就算给他们胆子都不敢偷看。”

许禾柠呼吸彻底被撩乱,一声浅一声深,尽管压抑在喉咙里,但时不时迸出的一声攥紧了季岫白的心脏。

他绷着的身体犹如细弦,被许禾柠拨了几下后,满脑子都是要把她压到身体下的想法。

许禾柠眼帘睁开,盯着楼下的眸子骤然紧缩。

“陈,陈深——”

季岫白上一刻还滚烫的躯体,这会冷下去几分,他握住许禾柠的下巴,她被迫仰头,“你快让我回去。”

季岫白咬她一口,克制着没用力。

许禾柠知道他误会了,“陈深……他在院子里!”

季岫白如鹰隼般的眸子落到下方,果然看到了男人的背影,陈深刚走出来,还没注意到楼上。

男人健硕的手臂伸向旁边,刷地一下带过窗帘,将许禾柠给遮掩起来。

“把你吓成这样,这么不想被他看到?”

许禾柠趴在窗户上,懒懒地回头盯着他,好看的细柳眉朝一侧勾挑,“你倒是想让我被别人看,毕竟我这么好看,身材这么好……”

她再说下去,季岫白恐怕要她这张小嘴好看。

他将许禾柠压紧在窗户上,两道人影透过窗帘紧紧地交缠。

楼下,陈深抽了一支烟,冷漠俊朗的眉眼掩不住烦躁,他站在那背部挺得笔直,身形被阴影遮挡住大半,浑身冷冽不自知。

梁琮跟在他后面,却不敢靠近。

他这会脑袋还嗡嗡地疼,只敢站在三步开外。

“想清楚了吗?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弄晕。”

“想清楚了。”

还不是为了许禾柠那个女人。

两人在院子里的说话声,不光跟楼上隔了一段距离,还被落地窗给挡着,所以传不到别人耳朵里。

梁琮脑袋上多了个鸡蛋大的包,“深哥,我要当着季家人的面说了,说不定季岫白就不要她了。”

陈深又抽了支烟出来,低着头,将它塞到嘴里。

他低垂的眼帘敛住了眸中的失落,“那她不得恨死我,到时候也不要我了。”

“但她现在……”

她也不要你啊。

梁琮脑袋快要裂开,陈深下起死手来,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他生怕这话一说出来,他今晚也得缺颗牙。

“那你就看得下去吗?她跟季岫白出双入对,天天睡一起。”

陈深啪嗒划开了打火机,“她不会跟他做的。”

梁琮真怀疑自己的耳朵,“深哥,你在感情方面是真单纯啊……”

哪个男人放着许禾柠那尤物在身边,能忍着不碰的?

要换了他,他都忍不住啊。

“我就是相信她,以后她的事不许你乱说半个字,对任何人都不可以,要不然的话……梁琮,你别怪我。”

梁琮就知道,陈深注定要栽许禾柠身上的。

也不知道那女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能让陈深以为她和季岫白没睡过?

傻子都觉得不可能!

陈深用力吸了口烟,两颊微陷,烟头在黑暗中越来越猩红,仿佛能吞噬掉人一般。

许禾柠对他的态度,是誓死不从,那她对季岫白想来也是一样的,毕竟他们之间没什么感情。

房间内,许禾柠利用声控关了灯,但她还是觉得不妥,想要从窗边离开。

季岫白掐住她的腰,嗓音带着模糊的喘意,“他看不见,也听不见,除非你叫得很大声。”

许禾柠的手被拉到身后,紧接着,是一阵细细麻麻的拉链声……

她想握紧拳头时也来不及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难道男人都喜欢用这一招来寻求刺激?

许禾柠面上炽热,耳朵根旁漫出了胭脂色,这两个男人都很有本钱……

季岫白察觉到她出神,就喜欢咬她。

许禾柠实在觉得冤枉,不是她脑子里想得不干净,是她压根不想碰的,这对她来说就是烫手山芋。

“季岫白,床上躺着和在这站着,你觉得哪个更舒服?”

季岫白鼻尖蹭着许禾柠的颈间,能感受到她颤动的脉搏,他嘴角带出串笑意,“床上你干躺着不动,这样不是挺好的,锻炼锻炼腿力。”

许禾柠吊着窗帘,手指越攥越紧,额头渗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吸丝丝缕缕都不敢太用力。

她黑发铺在男人的臂弯处,丝绸般顺滑,仰着脖颈时,瘦削的锁骨深深凸起,肩头圆润性感,犹如一个勾人的女妖精。

许禾柠还是觉得床上好。

季岫白的狠,体现在方方面面。

她双腿离地,身体更加失控,许禾柠本能地攥紧窗帘。

帘子在她手臂上缠了两圈,她拿它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

被季岫白的狠戾吓到,她想逃,就只能吊着窗帘将身子往上送。

许禾柠全身重量都快移到帘子上去了,就听得砰一声,窗帘杆子直接被她拽落。

她看到自己赤裸的身影,清晰地印在了玻璃窗上。

楼下的陈深,自然也听到了这么大的声响。

第78章 罚她 如果房间内真的漆黑不见五指,许禾柠倒也不用怕了,可浴室内的亮光影影绰绰打在玻璃上,她的影子如欲盖弥彰般的清晰。

陈深抬眼的时间,许禾柠被季岫白抱着往后退。

他只看到了一整片黑蒙蒙的玻璃。

季岫白走到床边,依旧没有将她放下来,许禾柠还是那个令她面红耳赤的姿势。

陈深下巴微抬,眸子浅眯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琮快步过去,一手护着脑袋,“深哥,你就这么拒绝冯婷婷了?”

“不然呢,你想要吗?”

梁琮头都快摇掉,他越想越恨,“那酒明明是冯老借我的手送给你的,没想到最后居然要罚我。”

冯婷婷的诡计没有得逞,回到房间后哭得半死不活,冯老越想越气,就说要让梁琮挨一顿鞭子。

谁让他把女人带进来的。

破了这里的规矩,该打。

陈深将烟夹在手里,就剩下小半截了,隐约能感到灼烫感逼近手指。

他抬着夹烟的手指,一层一层往上数,手指最后定格在落地窗上。

他怎么记得许禾柠就住在这一楼?

陈深指尖捏着烟头,将最后的两口都抽尽,说话间有薄雾从嘴角逸出,他的眉眼被衬得模糊开,“你说什么情况,能让窗帘掉了?”

梁琮抬头看看,他对这种问题一点兴趣都没有。

“坏了吧,自己掉的。”

“要么……”梁琮此时还欲火焚身着,“有人在帘子后面缠缠绵绵,一个不小心把它拽掉的。”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那得爽成什么样?

陈深的手机适时响起,是冯老打来的。

他收回视线,“走吧。”

还得领着梁琮过去挨一顿打。

许禾柠被放到床上时,蚕丝被的凉感触得她身体轻蜷,季岫白扣紧她的细腰,总觉得她不够专心,要罚的她再也不敢有下次。

她香汗淋漓,被他翻来覆去,后背抵着的地方湿了一团。

季岫白手臂勒紧,将许禾柠严丝合缝地按在身底下。

说话声仿佛都有潮腻,“嘴巴咬得这么紧,怕惊动谁呢?”

“季岫白……”她嗓音在喉咙里婉转动人,“我这一叫,不光楼底下的人能听见,还有隔壁的呢,别人不需要打听就能知道是我和你。”

季岫白指腹摩挲着许禾柠的嘴唇,“我又不怕。”

许禾柠红唇微启,洁白好看的牙齿轻咬住他手指头,“你就不想我只叫给你一人听?难道是我叫得不好听吗?嗯……”

季岫白没绷住。

绝对是洪水一样的女人。

第二天,许禾柠从床上醒来,脖子在季岫白的手臂上枕了一晚,后颈酸痛。

她爬起身想喝水,季岫白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回床上。

他拿了瓶纯净水,打开后才递给她,许禾柠张嘴,“谢谢。”

声音哑得不能听,她赶紧轻咳几声,有点疼。

许禾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打了季岫白两下。

他手里还捏着纯净水的瓶,手没拿稳,水挤出去洒到她身前。

许禾柠凉得忙扯过被子往身上盖,“你故意的吧。”

季岫白将瓶口送到她嘴边,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小脸还飘着酡红,“来,张嘴,我喂你。”

许禾柠看着更气了,一把将水瓶拿过去。

季岫白手臂撑在身侧,看她小小的嘴唇抿着一圈瓶口,喝水时脸颊微凹陷,嘴巴一动一动。

小模样怪好看的。

“你刚才打我干什么?”

许禾柠停住了吞咽的动作看他,“我喉咙痛。”

季岫白见她嘴角处挂着水渍,挽起手指给她擦了下,“怎么会,你昨晚挺克制,没喊多大声。”

许禾柠下床前又给了他一拳。

“被你戳的。”

许禾柠站到镜子跟前去刷牙,这世上就没温柔的男人,整这花样百出,人前矜贵人后狂浪。

她手里动作没停,想到还要在这住两天,昨晚季岫白要了好几次,而且一点措施都没做。

许禾柠不由慌张,等她回去再吃药怕是来不及了。

季岫白进来时,她还在刷,他站到她身后看眼,“我很干净的。”

许禾柠斜睨向他。

她快速漱了口,一张脸白净得连毛孔都看不见,“爷爷为什么会问你想不想当爸爸?”

季岫白往她旁边走了步,挤了牙膏,“可能是一个人在小淮园太寂寞,想养个小孩玩玩。”

“那你怎么说?”

男人碎发耷在额前,犀利的眉眼被遮挡掉几分,如今看来还是慵懒的模样,“你想要?”

“不要。”

虽然有个孩子,一年后季家肯定能多给她一笔钱,但那是生娃,又不是养条猫啊狗的。

季岫白对这个答案谈不上满意,也料到她会这么回答,但许禾回答得太干脆了。

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

跟他有孩子就不行吗?

季岫白顶着一副好皮囊,面上却不善起来,许禾柠正弯腰洗脸,看不到他变换的表情。

“正好,我也不要。”

许禾柠嗯了声,将脸擦干,没听出他语气僵硬,她觉得季岫白跟她达成了共识非常好,她拍着小脸,顶着高高兴兴的样儿就出去了。

两人在餐厅里吃早饭,许禾柠看眼手机,她点的送药服务快到了。

季岫白要回房开会,许禾柠让他先上楼,“放心,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坐会。”

她餐盘内还有不少食物,况且这大白天的,冯婷婷不至于还能整出什么事来。

“别乱跑。”

“好。”

外卖显示送过来还有十五分钟,许禾柠这会走去门口差不多。

她特意备注了,等外卖员到达目的地后不要打电话,给她发条消息就行。

可许禾柠是真没想到,外卖员接这一单跑了这么远,心里很是不平衡。

“许小姐是吧,你的外卖到了。”

许禾柠正着急往门口赶,“你稍等,我马上就到。”

“你快点吧!”对方语气不耐烦。

外卖员刚挂断电话,就见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冲他走来,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带着压迫性十足的气势。“给我吧。”

外卖员狐疑地冲他看眼,“这要交到她手里的。”

陈深逼仄的目光停在他脸上,“我是她老公。”

第79章 这么关心我,不怕你老公吃醋? 外卖员看对方一眼,棱角过于分明的俊脸,好看是好看,但也凶。

“她说她马上到了。”

陈深不跟他哔哔,将药袋子抢了过去。

蓝白相间的纸袋,上面贴了一张标签纸。

电话号码被隐藏了几位,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是许禾柠的号。

看样子买的是药,就是标签上没有写明是什么。

陈深刚要拆开,许禾柠正好出来,她看到外卖员骑了小电驴就要跑。

“我的东西呢?”

外卖员冲陈深一指,“你老公拿了。”

陈深视线扫过来,冲她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许禾柠看他捏着纸袋的两根修长手指,就像是一瞬间捏住了她的咽喉。

许禾柠想也不想地冲过去。

陈深将纸袋放到嘴边,用牙齿咬住后扯开。

“陈深!”

许禾柠怕他一看到紧急避孕药,当场就得撒疯。“你讲不讲卫生啊?”

陈深作势呸了声,纸袋豁开个大口子,里面的药盒若隐若现,许禾柠伸手夺回来,像是抱着自己的小命一样,将它紧按在怀里。

“我的东西,你干嘛乱拆?”

陈深问得很是理所当然,“你的,难道不就是我的吗?”

许禾柠心脏扑通乱跳,嗓音沙哑,目光紧盯着陈深,他恢复得真好,被人下了春药折腾了一晚,还能精力充沛。

“万一这袋子上被人弄了毒药,你现在已经被毒死了。”

陈深见她要回去,他长腿迈开,走过去拦在许禾柠的跟前。

“瞧你,把关心我都写在脸上了,就不怕姓季地吃醋?”

许禾柠护住手里的袋子,她特意穿了件高领的毛衣,遮住了脖子上被吻过的痕迹。

“你真自恋。”

陈深这才觉得她嗓音不对,“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许禾柠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就觉吞咽口水时有异物感,“有点感冒,所以买了点药。”

她环顾四周,怕被人看见,陈深见她一副要躲着他的样子,他心生些不悦。

“把药给我,我带你去吃药。”

“不用了,你忙你的,万一再被冯小姐看到我们在一起,她受不了,我也没那本事去应付她。”

陈深原本是要出去趟的,司机将车停在对面等他,他知道她肯定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冯婷婷只是进了我房间,衣服是她自己脱的,我发现不对就把她打晕了,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

许禾柠越听越觉得不对,陈深没必要跟她解释这些的。

“陈深,你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懂,再说被下了药后连自己都会控制不住……”

就算陈深真的没碰,许禾柠这脏水也泼定了。

她最好他跟冯婷婷能锁死,从此以后做了冯老的乘龙快婿,有了这层身份的绑定,陈深总归能收敛些。

“我不是有你吗?”

他越说越离谱,许禾柠怒目圆瞪,“你别乱说。”

“昨晚不是你帮了我么?”

许禾柠手掌握紧些,她微咬紧牙关,“听说那种药很厉害,能让人一晚上都发癫。”

陈深手摸到兜内,拿出手机时,不知道在找什么。

许禾柠想趁机离开,却被男人抬起手臂给拦住,他将手机放到她的面前,“我有这个就够了。”

许禾柠原本淡定自若的脸,陡然间就变了神色。

仿佛被人钉穿在原地,灵魂从骨头缝里被一点点抽出,许禾柠眼神剜作尖刀,活活定住了陈深,要把他这张面皮都给扒开。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的?”

“我房间里有监控,我很喜欢这一段,就截下来保存了。”

想她的时候翻出来看看,看他和她赤裸相对,古铜色的肌肤蹂躏着她的白皙细滑。陈深恨就恨当初那药效来得太猛,不然他早就占有她了。

许禾柠眼里充斥满愤怒,但陈深这次真不是为了威胁她的。

“我只是自己看看,不会给第三个人看见。”

可许禾柠的头顶,已经被悬了一把大刀,削铁如泥,能一剑封喉。

“你……删了。”

陈深不会答应。

这是他的宝贝。

除非她把自己给他。“我也不想望梅止渴,不然你给我一次?”

他说完这话,怕她又要误会他是个无耻之徒,妄想用视频来跟她做交易。

“我答应你,这只限于我自己观赏,回去赶紧吃药,别让感冒严重了。”

陈深说完就离开了,他很快坐进车内,许禾柠却定在原地没动。

他这人,没把他逼急才能这样好好说话的,一旦他知道她已经是季岫白的人了,很难保证,他不会拿了视频贴到那位爷的面前去。

回到房间,季岫白会开到一半,许禾柠没去打扰他。

她倒了杯水,将药丸拿出来,按着说明书准备吃下去。

许禾柠手刚抬起,手腕就被一股力道压住,“这是什么?”

“避孕药啊。”

季岫白盯着她掌心的小药片,眼间压了道阴影,“哪来的?”

“让外卖送来的,几公里外就有个药店。”

她倒是迫不及待,生怕晚一秒就会怀上吗?

“这些我会准备。”

许禾柠将手挪开,将药丸塞到嘴里,就着一口水往下咽,“你让连淮去买吗?这件事上,他还不如五块钱的配送费靠谱呢。”

到时候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再把他身体给气坏掉。

“以后这种事,我会处理好。”季岫白怕她吃了这药会伤身体,“昨晚是个意外。”

“我才不信呢,”许禾柠深刻体会到,男人在床上特别会讲鬼话,“刚开始是你说的,你能控制得住。”

季岫白掐着她的腰,将脸埋入她颈间。

许禾柠回忆了下,小脸不由涨得通红。

季岫白明显能感觉到贴着他的脸在发烫,他削薄的唇瓣顺了她的下颚线一路亲上去,来到她耳边。

“那我是不是做到了?”

到最后关头,他才找来了套子。

“那你为什么不戴?”是因为不喜欢吗?男人啊,呵!

季岫白承认,他是不喜欢那玩意,但昨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没看到吗?是它太小,不怪我。”

第80章 女人的嘴,花言巧语把他哄得团团转 许禾柠憋红一张嫩脸。

她转过身,往季岫白身前推了好几下,“快忙你的去。”

季岫白回电脑跟前去坐着,许禾柠起初规规矩矩坐他对面的沙发上,后来就举着手机躺了下来,再后来手机掉地上,居然又睡着了。

季岫白给她拿了条薄毯盖上。

还好过来就是玩的,带她见见人看看景,折腾累了可以想睡就睡。

许禾柠这一觉睡得很沉,但却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逃跑的那晚,差点被陈深追上。

越野车轮胎压过地面的声响很清晰,许禾柠不敢走大路,她飞快地进了旁边的林子,人还未来得及蹲好,车前灯已经照向丛林,一闪而过。

庞大的车子停在她家门口,车门被人拉开,一个人影被搀扶着下来。

陈深的药劲还没过,浑身无力,但他在一众人中个最高,压迫感十足。

他手底下的人全都冲进了许禾柠的家,来来回回翻了几遍。

“深哥,人不在这。”

陈深深邃的眸子扫向四周,许禾柠几乎趴在地上,将自己完全藏起来。

她视线望过去,能看到他一个侧身。

眼神是那样的凌厉,身上随手套了件衬衣,陈深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把这儿烧了。”

“啊?”手底下的人以为听错了,“万一她还藏在里面……”

陈深说话声很低,但一字一语皆是冷冰冰的。

“等火烧起来她都不肯出来,那就活该被烧死在里头。”

旁边的两人对望眼,走进去点了火。

火势起得很快,许禾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烧了。

陈深冷硬的侧脸,在火光冲天中变得格外锋芒。

但是屋里面,却突然传来一阵老人的呼救声,“柠柠,救命——”

怎么会是奶奶?

不可能,那屋子里面不可能有人的。

许禾柠疯了一般起身要往里面冲,但她被陈深拉住后紧紧地困在怀里。

“柠柠,你自己要撇下我去走你的阳光大道,你去过你的好日子,但你怎么能把奶奶丢下呢?”

漫天的火光映在半空中,整片林子都被烧红了,陈深的脸在许禾柠的眼中变得越加狰狞。

“奶奶……”

老人的声音渐渐转弱,最后一声都没了。

许禾柠被拉起来时,眼睛这才睁开,她坐在沙发上,季岫白一手拍她的脸蛋,另一手撑在她背后。

“做噩梦了?”

许禾柠看清楚面前的脸,暖气四散着贴在脸上,没有火光,也没有奶奶凄惨的叫声。

她伸手抱住了季岫白的脖子,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是不是奶奶出事了。

“季岫白,我能求你件事吗?”

“你说。”

许禾柠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想把我奶奶接过来,不用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我帮她找个地方安顿。”

之前是怕惊动陈深,后来她询问过奶奶的意思,但她不愿意跑来跑去,说不是自己的家住不习惯。

季岫白以为多大的事,“我让连淮安排,你把地址给我。”

许禾柠一直拖到现在,还有个原因是怕季岫白的人接触到她以前的邻居,甚至是周家人,她伸手抹了把冷汗,“我待会打个电话给奶奶。”

她去浴室洗把脸,她把奶奶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应该不会被人轻易找到吧?

就连大伯和大妈都不知道,许禾柠心里存了一丝的侥幸。

晚上,她打电话过去时,奶奶房间里的座机一直没人接听。

许禾柠心急如焚,站在阳台上不停地拨打。

十几个电话后,依旧没人接。

*

老太太眼神不好,走路都要用手摸索。

她被带到新的住处,陈深给她请了个保姆,五十出头的年纪,既能照顾她还能陪她说说话。

“阿深,你晚饭是不是还没吃?”

陈深将行李提进屋内,两居室的屋子布置得很温馨,边上就是医院。

“奶奶,我不饿。”

老太太听出他情绪不高,她摸着路来到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捧了碗蛋面。

“阿深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陈深怕烫到她,忙扶着她坐下来。

“小两口吵架,你是男的,你得哄着点柠柠。”

奶奶将面递给他。

陈深接在手里,就像多年前一样,无父无母的他受人欺凌,只有奶奶会把刚从鸡窝里收好的蛋偷偷塞给他,跟他说阿深还在长身体,营养要跟上。

“奶奶,是她不要我了。”

“不会的,柠柠这孩子其实心很软,我和她好好说说。”

陈深坐下来,吃了那碗面条。

奶奶现在没跟儿子媳妇住一起,不用防备着他们,她拉过陈深的手,将一把小钞票往他手里塞。

陈深现在有钱了,混出个样子来了,可奶奶不知道。

“快拿着,出门在外都要用到的。”

陈深握着手掌,手心被钞票割得微痛。

“柠柠要是找不到我,不知道要慌成什么样。”老太太就怕许禾柠担心。

新家按了电话的,陈深拿起话筒递给她,又替她拨了许禾柠的号。

电话接通时,奶奶迫不及待地开口,“柠柠,是我。”

“奶奶?奶奶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许禾柠悬着的心总算落定些。

“阿深把我接走了,你别担心……”

许禾柠沉默片刻,又跟老太太说了几句话,最后这才依依不舍道:“奶奶,你把电话给陈深。”

“柠柠,不要跟阿深耍脾气了,两口子吵架常有的事,但不要有隔夜仇。”

陈深接过话筒,眼神朝保姆看了眼。

那人心领神会,忙扶着老太太起身,“我带你去房间看看,熟悉一下。”

陈深将电话贴到耳边,“喂。”

许禾柠声音带着冷意,“你怎么知道我奶奶在哪的?”

“只要肯花点心思,这又不是什么难事。”陈深听她口气不善,八成又误会他了。

“我把奶奶接出来,是怕冯家的人对她不利,可不是为了威胁你回来的。”

陈深说罢,嘴角溢出声冷哼,“毕竟你是小白眼狼,用奶奶威胁你都不一定管用。”

他说话压着声,显然不想让奶奶听到,他们其实是一路人,最后的那点良心,都给了那位老太太。

许禾柠支支吾吾的。

陈深嘴角浅勾下,“不用太感谢我。”

那倒不是。

她说话难得的结巴。“那个……”

“嗯?”

“你没看手机吧?我刚才给你发那么多消息,都是气头上乱说的,你别生气,拜拜!”

许禾柠把电话给咔嚓挂断了。

陈深明白过来后,把手机拿出来。

一直开着静音,才发现上面几十条短信,都是许禾柠发来的。

不过等他点开一看,血液瞬间冲上脑门。

“陈深,你个畜生,你把我奶奶弄哪去了?”

“你是不是忘了她以前怎么对你的?你现在活成个人样了,以前就是条狗,我奶奶还给你这条狗做过饭!”

陈深:“……”

继续往下翻。

“陈深你大爷的,不得好死,咒死你。”

“陈深祝你XXXXX……”

总之,话很难听。

陈深手机上又显示有新消息进来。

许禾柠的话狗腿味十足,“阿深我错了,真错了。”

第81章 他喜欢强取豪夺 晚了,晚了!

陈深快被气炸了。

许禾柠挂完电话立马跟季岫白说了,“我打了电话给奶奶,她说再等等,现在不肯过来。”

陈深都安顿好了,自然是没问题的,如果现在非把奶奶再接来,陈深说不定会以为季岫白在跟他抢人。

“是怕住得不习惯?”

“她在这除了我没有别的亲人,再说她眼睛不好了,我也怕把她接来后,她天天闷在家会难受。”

季岫白知道她是被那个噩梦吓坏了。

“冯婷婷是个隐患,你把她接过来放到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许禾柠心知肚明,有陈深护着奶奶那边,肯定不会出事。

她抱紧季岫白的腰身,身子往他怀里拱,“奶奶没有住家里了,我把她安排在外面,冯婷婷找不到她。”

她出去打了一通电话后,就放弃了接老人来的想法。

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老太太的藏身之处很隐蔽,是安全的。

另一种可能就是,已经有人将她重新安置好了。

许禾柠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

她又在这玩了一天,跟季岫白回去的时候,主人家还送了不少东西。

都是后面农场养的,刚宰杀干净了,说带回去给季老爷子尝尝。

东西都被放到后备箱里,许禾柠准备上车时,看到迎面一辆黑车疾驰而来。

车子就停在宅院的门口,陈深从上面下来了。

许禾柠端着面色,要沉着,要冷静,要面带微笑。

陈深没有进去,看样子是在等冯老出来。

他碎发有些长,搭在眉角处,看着与以往有些不同,可能因为赶路的原因,打扮上随性不少。

下巴冒出一层薄薄的青须,他走近两步来,看到许禾柠脸上的笑跟迎宾小姐似的,虚情假意。

“季太太药吃了?”

许禾柠嘴角处立马僵住。

陈深总有办法,让人想要一巴掌呼他脸上去。

连淮将后备箱关好,快步上前,季岫白高大的身影离许禾柠很近,他眉骨生得硬朗,没有表情的时候整张脸看着都是冷硬的。

“陈先生连这种事都知道?”

许禾柠小心脏咯噔下,就听得季岫白说话声不疾不徐道:“没吃,她临时改主意了。”

陈深不是个能轻易被糊弄过去的人,他眉间陡然生出几许阴鸷。

如果只是感冒药,这改主意又是什么意思?

许禾柠怕他们说着说着,窗户纸就给捅破了。

她哑着声道:“我感冒已经好了,不用再吃药了,多谢陈先生关心。”

许禾柠穿得少,站在风里冷得站不住脚。

冯婷婷和冯老也走了出来,许禾柠先坐到车里去,季岫白视线扫过陈深一眼后,也低身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往外开,许禾柠不等季岫白问,就跟他解释道:“我取药的时候碰到了陈深,他问我袋里装的是什么,我骗他是感冒药。”

连淮在后面那辆车上坐着,季岫白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向许禾柠。

他身子稍稍往前倾,“这有什么好骗人的?”

“当然要骗他了,”许禾柠凑到季岫白的耳边,掐着软软的小调子音,“他要知道我那是避孕药,说不定会以为我们感情不好,我不想给他任何胡思乱想的机会。”

许禾柠说着,葱白手指捏住季岫白的衬衣领子,“再说我们之间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吃避孕药还是感冒药,都只和你有关。”

许禾柠弯起了食指,在季岫白的颈子处上下轻蹭。

男人似乎很吃这一套,被弄得奇痒难耐,却格外舒服。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指,身子顺势压下去,许禾柠被堵在座椅间动弹不得。

“柠柠,你是不是怕他?”

他知道有关许禾柠的一切,还有他们在床上尽管没做成,但足以让人误会的那个视频也在他手里。

许禾柠确实是害怕他的,不过是仗着陈深喜欢她,将他那点新鲜感当成跟他抗衡的唯一筹码。

“嗯,怕。”

“现在当了季太太,也怕?”

若不是这层身份在,陈深早就按捺不住了。

“现在不怕,但我要为以后考虑,所以我还是不敢得罪他,能躲着避着是最好的。”

许禾柠没有将话说透,可季岫白能听明白。

等到一年合约到期,她一旦从他身边离开,虎视眈眈的陈深肯定不会放过她。

季岫白想到这,满心不舒服,许禾柠这性子,到时候为了活命说不定会对着陈深讨巧卖乖,一口一个深哥地叫着。

还有她勾引人的本事,从来不需要刻意去学,陈深憋着一股子劲不肯放过她,想来也想试试她在床上……

季岫白鬓角到下颚,骤然紧绷起来。

许禾柠的手还被他握着,越握越紧。

“疼……”

“季岫白?”

季岫白收回神,目光绘过许禾柠的面容,眼神炽热而又狂烈,“你不是不喜欢他?以后也不许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许禾柠将两人交握的手抬起来,放到唇边。

“我也不想啊,但陈深这人……”

许禾柠小脸低下去,亲着季岫白修长的手指,“他喜欢强取豪夺,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想被他逼死,有时候人为了活命就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

季岫白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护着你,够不够?”

许禾柠摊开季岫白的手掌,将小脸埋了进去。

她唇边勾扬起一抹笑,让他开口说出这句话,真不容易。

……

陈深接了冯老上车,开出去的路上,观察着附近的几家药店。

他还记得许禾柠买药的那家店名,等确定了具体位置后,他送完人就打算回来。

陈深有种预感,那应该不是感冒药。

第82章 你只是个替身 冯婷婷蜷缩在后座内,脸上消了肿,只不过还戴着口罩。

冯老不紧不慢地问他话,“刚回来?”

“是。”

“有什么要紧事,值得你这么匆忙地跑回去一趟?”

陈深望向窗外的目光收回,他漆黑的瞳仁内静默如冻结起的冰霜,瞧不出丁点的情绪变化。

“念真被人杀了,我回家看看她。”

冯老被风霜侵袭过的老脸镇定无比,“念真是谁?”

“我女人。”

冯婷婷听闻,手掌禁不住紧攥,冯老还在虚情假意,“怎么会被人杀了呢?”

陈深看上去很低落,模样也有些颓废,眼里冷清的仿佛不是人,就连流动的血液都是冷冰冰的。

“我得罪过太多人,我应该把她接到身边来的。”

冯婷婷想到他打晕她的那一下,突然也就释怀了。

他对那个女人感情深厚,她才死不久,陈深短时间内不能接受她也正常。“深哥,节哀顺变。”

冯老没再继续怀疑。

陈深将人送回冯家后,一脚油门又原路返回去。

他来到那家药店,走进去时里面只有个年轻的姑娘守在柜台前。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陈深高大的身影站到收银台前,两手撑开往桌沿处一放,身子往下压,“昨天早上有人从这买了药,让外卖送到了清风苑,我知道手机号,能查出是什么药吗?”

店员狐疑地看他眼,“怎么了,药有问题?”

“不是,”陈深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起来,他所有的温柔、耐心和柔软,都只给了许禾柠一个人,“我就想知道那是什么药。”

店员见他领口稍乱,扣子被随意地解开,露出一小节性感的锁骨,说话时喉结微突,往上便是极好看的一张脸。

只不过这男人很冷,仿佛身上没有丝毫人情味。

“不好意思,这关乎别人隐私……”

陈深慢慢地直起身,分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眼睛变得阴黑,吓得女店员赶忙改口。

“按照规定,我是不能透露的,不过……我偷偷给你查吧。”

她让陈深报了手机号。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店员看到了弹出来的药品名称。

“是感冒药。”

“哪一种?”

这男人也太谨慎了!

店员关掉电脑页面,快速地走向一个货柜跟前,从上面找到个薄薄的纸盒子。

“就这种,一盒就几片药,不过效果很好。”

陈深拿在手里掂了下,和许禾柠昨天那个药袋子的分量差不多。

他神色总算是一松,阴云密布的脸上晴朗开。

“谢谢。”

等陈深离开后,店员才赶忙拿起手机,“他真的来了,我都是照你得吩咐说的,他应该信了。”

许禾柠心细如丝,还是因为她太了解陈深了。

药店的号码是她从外卖网站上找来的,幸好她快了这么一步。

许禾柠给对方转了一千块钱以示感谢,店员客气了一句后,也就收下了。

*

一晚冬风浸过了秋夜,天气骤冷,离过年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许禾柠想回去过年,她每天每夜都在思念那个小老太太,但她现在只知道奶奶被陈深藏起来了,他却没把具体的地址告诉她。

许禾柠按照之前的座机号回拨过去,但保姆的嘴很严,怎么套都套不出她们现在在哪。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问陈深。

只不过许禾柠想到他,脑袋就开始疼。

爷爷在小淮园等着两人回去吃饭,车开到一半,连淮接了个电话。

他几乎没讲话,只是嗯了声后就挂断了。

“小九爷,让司机先送你们去小淮园吧,我一会去趟风华里。”

季岫白面上冷凝不少,“那边出什么事了?”

“闹着不肯吃东西,两天了。”

许禾柠大概知道是谁了。

“没事,你们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先去。”

季岫白脸侧过去睇向她,尽管许禾柠跟他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但他总觉得两人之间还隔了些什么。

他虽然也和许禾柠解释过,不过看她的样子,估计没信。

心里指不定将那人当成了情敌。

“一起去吧,回头再赶去小淮园也来得及。”

如果说上次是迫不得已只能带着许禾柠,那么这次,就是季岫白心甘情愿的。

几人来到风华里,许禾柠进了屋后原本是打算去沙发上坐着的。

但季岫白不知怎么想的,让她一起上了楼。

两个佣人守在房间门口,生怕里面的人出事,看到季岫白过来,赶紧将门给打开了。

“小九爷,我们只能想办法给她灌了点水,但别的一点没吃。”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

许禾柠跟在他身后,季岫白也没说让她跟着,她顿在门口没动,男人走进去时握住了她的手,她这才被带到了屋里。

床上躺了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她侧躺着,半张脸贴着枕头。

许禾柠看到的另外半张脸没有被烧毁,她虽然骨瘦如柴,但面上看不出明显的皱纹,可能是骨相好的原因,颧骨两侧挂住了肉,不至于老相。

女人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岫白?”

她这会看着是清醒的,握住了季岫白的手。

许禾柠不知道要怎么跟她打招呼,只得紧跟在季岫白的身边,女人幽幽抬起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只是打量了两眼。

“小姨,这是柠柠。”

她居然是季岫白的小姨?

女人翻个身,许禾柠才看到她的另外半张脸被烧毁了,白皙的肌肤皱皱巴巴在一起

“柠柠?”

“是,她叫许禾柠。”

季岫白将池姗搀扶起来,让她靠向床头坐着,“为什么不好好吃饭?不养好病,你还怎么画画?”

池姗皱紧了眉头,没有像上次那样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她们做得不好吃,我吃不下去,我就想喝点粥。”

她眼帘轻抬后,再度看向了许禾柠。

“柠柠,你会做粥吗?我要吃青菜粥。”

“我会。”

许禾柠见她想吃东西,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她让季岫白照顾好池姗。“我去做,一会就好。”

许禾柠做别的可能手艺不怎么样,但青菜粥对她来说是小意思。

她切菜淘米时,那两个佣人都在边上盯着。

她们有这样的防范心也正常,许禾柠自顾自的,做完以后盛了一小碗上楼。

进屋时,许禾柠听到池姗在说话。

“把窗户打开行不行,我想透透风。”

季岫白依言走到窗边,许禾柠等粥温热后才端上来的,省得一会她池姗突然发作会被烫伤。

许禾柠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拿了匙子舀起一小口。

池姗的脸凑过来,凑到许禾柠跟前。

她视线在许禾柠的脸上转了一圈。

“柠柠,你跟岫白在一起这么多年,结婚了吗?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许禾柠只当是她记忆模糊,错乱了,“小姨,我们是结婚了。”

“我就知道,岫白那么爱你,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的。”

池姗说着,手搭在许禾柠的腕间。

“但你怎么改名字了?”

许禾柠手里的汤匙,差点没拿稳。

第83章 关于更新,各位宝子看过来 她嘴角勉强扯出抹笑意。

“我以前叫什么啊?”

“你不叫罗萦心吗?”

许禾柠用汤匙在碗里轻轻地搅动,季岫白已经将窗户打开,但外面被封住了,风被切割成一缕缕地传入屋内。

两人的说话声都很轻,没有传到季岫白的耳朵里。

“小姨,我不是她,我叫许禾柠。”

池姗看不明白一样,恨不得望到许禾柠的潭底去。

“你肯定是萦心,长得也像啊,再说岫白说过这辈子只娶她……”

许禾柠难免会胡思乱想。

怪不得季岫白直接跟她提了结婚,还有那件衬衣的原主人,应该就是罗萦心吧?

既然心里真的藏了人,把她按在床上算什么呢?

还长得像,什么年代了,还在这玩替身这套呢?

许禾柠将汤匙送到池姗的嘴边,“小姨,我不认识罗萦心,不关心她是谁,季岫白要不要娶她也是他的事。我最后说一遍,我叫许禾柠,我长这么漂亮,多难得才能找到一个跟我相像的人?那真是她的荣幸。”

“……”

池姗嘴角几不可见地轻搐。

季岫白抬腿走过来,“在说什么呢?”

“噢,小姨夸我长得好看,配你绰绰有余。”

许禾柠起身,将汤碗往他手里塞,她站到旁边去,看着池姗握住季岫白的手腕。“岫白,我好久没去看画展了,我想出去。”

她是一个已死的人,季岫白不可能让她抛头露面。

“你乖乖把粥喝了,画展要预约,我得看看时间。”

池姗喝了两口青菜粥,粥煮得很软糯,“我喜欢柠柠,你以后让她多来陪陪我,我太孤单了岫白……”

季岫白说了句好,“把剩下的吃了。”

许禾柠站了会,手机传来振动,老爷子在那边等得有些着急了。

她接起电话,喊了声爷爷。

“柠柠你们到哪了?菜都做好了,一大桌呢,都是你爱吃的。”

许禾柠朝季岫白看眼,男人面色严肃了些,看样子这个地方连老爷子都不知道。

“爷爷,已经出发了,就辛苦您再等一等啦,您看着时间,半小时内肯定到。”

“那我就掐着秒表了,好激动!”

老爷子语气都被她给带偏了。

许禾柠背过身跟他继续说了几句话。

季岫白见池姗将一碗粥都喝了,他起身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开了窗屋内灌满冷意,不出一刻就能把人冻感冒。

许禾柠挂断电话转身,看到池姗双手抱着头,面容痛苦,她掀了被子起身,手伸向旁边的瓷碗,拿在手里后快速朝季岫白走去。

许禾柠情急之下忘记喊他,想挡在季岫白身前,但想想太亏。

池姗精神一看就有问题,万一砸她脸上毁容了,她找谁哭去?

许禾柠看眼四周,连个能丢出去的东西都没有。

“你——”

她手指着池姗,倒真把人给吓住了。“站住,不许动!”

季岫白转身,看到池姗手高举着,她恍如受了什么刺激,人颤抖如筛,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你们都是坏人,是凶手,我要杀了你们。”

季岫白知道她又犯病了,“小姨……”

这个时候管她小姨还是大姨呢,许禾柠冲季岫白递个眼色,上啊,把她按住,绑回床上去。

但季岫白太执着于想要的答案了,父母的惨死,真相却始终不明。

他只希望小姨能清醒,哪怕只是清醒一刻,那他离真相也会越来越近。

“谁是凶手?小姨,你是不是看到了?你告诉我是谁?”

“你说的‘你们’,凶手到底有几个?”

池姗神色越来越痛苦,她上前揪住季岫白的衣领,“我不想死,别杀我……”

她用手里的碗朝季岫白身上砸着,起初是肩膀上,胸前,她发泄着的似乎是恨意。

许禾柠看到她将手臂举高,这一下下去,绝对是照着季岫白脸上砸的。

一个不巧就要毁容,这可不行!

许禾柠想也不想地冲上前,她双手紧握着池姗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拉下去后,又使尽全力想让她松掉手中的碗。

“小姨,你看清楚他是谁,他是季岫白!”

“什么季岫白,我不知道,你们要杀我……”

别看池姗瘦得只剩一把骨架,但力气很大,她跟许禾柠两人拉来扯去的,几乎摔倒。

许禾柠也挺犟,非把她手里的碗拿下不可。

池姗渐渐没了力气,却陡然间发出一声凄冽的呼喊声,“啊——”

她手松开,碗掉在地上,许禾柠忙弯腰捡起来。

季岫白声音冷下去几许,“怎么了?”

池姗握着自己的手腕,许禾柠这才注意到她一根手指被掰折了,扭曲着,看得都疼。

“我的手……”

对她来说她的手是最宝贵的,池姗跌坐在地,痛得身子蜷紧。

季岫白快步上前,冲着门外喊了声,“连淮。”

连淮快步过来,开门,“小九爷,出什么事了?”

“叫医生。”

许禾柠站在那,脑子里快速地回忆了一遍,当时她跟池姗扭在一起,谁都不肯让,那手指是不是她掰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真完蛋。

第一次的见面大礼,就是把人手指给弄折了。

季岫白安抚不住,只能让佣人进来,强行先将池姗给绑了。

他望眼站在那不动的许禾柠,语气间分辨不出他究竟有多愤怒。

“你先出去。”

许禾柠迎视男人,一个是他的小姨,一个是被老爷子硬塞给他的‘救命恩人’,想都不用想,他的天平不可能偏向她。

季岫白见她脚步只是动了下,“快走。”

第84章 他就是玩玩你!(更新的章节) 许禾柠双手放到皮箱上,她依旧蹲在那,保持着背对季岫白的样子。

“我家里只有一个奶奶了。”

“你大伯和大伯母不算?”

许禾柠听到这话,后背微僵,季家要接纳她,不可能连她身边有几个亲人都不知道。

老爷子也跟她提过几回,说要让管家安排把家里人接过来,过年的时候一起热闹热闹。

许禾柠如果坚持不同意,肯定会招来别人的怀疑。

她手掌轻轻握成了拳,低垂着头,“他们不是,怎么能算亲人呢,要不是因为他们和奶奶的关系,我恨不得他们都去死。”

季岫白听她语气尽管说得很平淡,但脊背都在发颤。

很多事许禾柠不想去回忆的,可实在太可怕了,它们会在某一个瞬间被激发出来。像是被尘封的老式胶卷,画面如放电影般在脑海里一帧帧地过。

季岫白许是猜到了什么,但这个答案太过阴暗了些。

漂亮加上任何一张牌都是王炸,唯独单出是死局。

许禾柠早就出落的美丽精致,但她那时候还小,没有家世,没有逃脱的能力,甚至还不能养活自己,那她的这张脸,能招来的就只有祸事。

季岫白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到时候我准备一份礼物,你给老人家带过去。”

“好。”

许禾柠也没客气。

只不过她没打算跟奶奶提季岫白。

反正一年很快的,等他们分开后,许禾柠一拿到那笔钱就能把奶奶接到身边来。

晚上,霍老师还有堂课。

许禾柠吃了药,嗓子也没见好,反而感冒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开始咳嗽了。

一堂课下来,她极力地忍着嗓子的痒意,坐在旁边的同学戳了戳许禾柠的手臂。

“霍老师好像新收了学生,好帅啊。”

许禾柠对帅哥早就免疫了,每天晚上旁边睡着一个,身后还追了一个,她对脸帅的男人没有丝毫滤镜。

她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哪呢?”

“在后面坐着呢。”

许禾柠连头都懒得回,“好好听课,男人不能当饭吃。”

两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后,四周的人几乎是一哄而散,有的约了去看电影,有的约了去宵夜。

许禾柠在座位上慢慢收拾,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过来。

她没有当回事,低着头回了条信息。

教室内的人差不多都走空了,许禾柠听见门被咔哒推上,紧接着是一阵反锁的声音。

她抬下头,却看到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许禾柠慌忙起身,椅子被强行推开,在地面上被拉出道刺耳的声响。

她拎了包,想从后门逃跑。

陈深目光攫住她,仿佛能在她身上扎出个洞来,他浅笑盈盈,可话语声带着残忍跟狠戾。

“你敢跑,腿给你打断。”

许禾柠看他的样子,可不像在开玩笑。

但她平白无故,哪里招惹他了?

陈深一双长腿迈步过来,许禾柠看到后门也被关上了,她干脆镇定自若地坐回去。

她将包放到身上,下一秒,男人就抬腿坐到桌沿处,修长有型的腿包裹在质感上乘的西装裤内,他弯腰朝她欺近,一只手还搭在许禾柠肩膀上。

这半身重量往她身上压,还挺重的。

许禾柠抬眼,正好看到他上下涌动的喉结,“接我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十分钟内不出去,她肯定会过来找。”

陈深骨节分明的手轻握紧,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朝自己面前拉近。

许禾柠许久没见他这般锋利的样子,教室内的灯落在陈深的头顶,仿若洒了层银白色的霜。

他从兜里摸出样东西,丢在许禾柠身上。

被捏烂的药盒砸在她胸口处,然后往下滚落,掉在许禾柠的包里。

她把盒子拿起来看眼,居然是避孕药。

许禾柠眸子陡然间漾起怒意,又带了些惶恐朝四周张望,如果陈深在这里对她用强,她不可能逃脱得掉。

她奋力甩起手臂,想要给他一巴掌。

陈深反应极快,手掌捏住她皓腕,“你还有脸打人?”

许禾柠想要掰开他的手指,无奈他握得更紧,她因愤怒而起伏的胸脯在他眼底溢满,“我做了什么事就没脸了?”

陈深下颚线绷紧,眼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

“昨晚你和季岫白在房里做了什么?放纵太过,连窗帘都扯掉了。”

他另一手按着许禾柠的后颈,让她的脸乖乖枕到他腿上,呼吸灼热地喷洒过他腿侧,陈深手掌更是用劲几分。

许禾柠拳头攥紧些,他最后那句话完全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打了问号的。

陈深应该已经查到,她和季岫白是住在那个房间的。

许禾柠口气相当强硬,昨晚陈深肯定是什么都没看到,要不然他忍不到现在。

没看见,那代表了能狡辩。

“窗帘是坏了自己掉的,关我屁事!”

陈深见她那小嘴,一时之间撬不开的样子,他的冷笑声拂过许禾柠耳畔,“挺激烈,当时看到我了吗?是不是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绿帽,够野够有味?”

他怕是还没搞清楚戴绿帽是什么意思吧。

他陈深算她什么人?

许禾柠趴在那,但凡有人从走廊上经过,只要看一眼,都会浮想联翩。

陈深侧身坐着,上半身微弯,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许禾柠的唇瓣。

这小嘴真软,他尝过,但也仅限于此了。

许禾柠手撑住陈深的腿,想用力抬头,但根本无济于事。

陈深将她的手拉过去,往他身前按,带着惩罚性地用力按下去。

许禾柠耳朵涨得通红,呼吸因为怒意的难以发泄而发紧,“陈深,你发什么神经,我又怎么惹你了?”

陈深眼底涌着阴戾,“呦,原来你连自己哪里错了都不知道?”

“你不就想说那窗帘吗?它自己掉的,不行吗?”

许禾柠大口地喘着气,呼吸让陈深越发地肿胀难受。

他忍着心痛嘲笑她,“看来季岫白对你真不怎么样,也就是想玩玩你,真要喜欢你,怎么不让你生个孩子?”

陈深声音冷冽下去,“许禾柠,你怎么就肯给他睡?那我算什么!”

第85章 我会告诉季岫白,我和你也做过 越说越不像话,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应该是那掉下来的窗帘,把他刺激成神经病了。

许禾柠很不喜欢这个姿势,显得她像是待宰的羔羊。

但陈深按着她,这样能清清楚楚看到她眼里流溢出的情绪。

“柠柠,你怎么就不看看我呢,我想让你给我生孩子。”

真是越来越颠。

许禾柠手底下的轮廓愈渐清晰,她不敢用力了,怕他要弄她。

“陈深,你先放开我,让人看到了不好。”

她手里还握着那个纸盒,陈深的目光被引过去,眼里嘲讽意味更浓。

“跟我在一起,你就这么怕被人看见?那跟季岫白呢?被他睡了,你还挺骄傲自豪啊?”

许禾柠没将避孕药的事往自己身上想,她只以为陈深想要对她用强的,连药都给她备好了。

“我跟他没有过,从来没有过……”

陈深仿若听到个天大的笑话。

她仗着他对她的喜欢,如今变得睁眼就能说瞎话。

“那你吃避孕药干什么,当糖吃呢?”

陈深说着,手轻轻地拍在许禾柠脸上,不过是没舍得用力。

许禾柠听闻,眉头紧锁,最怕的还是苏晓会找进来,到时候要看见这一幕,那丫头估计得疯了,要破门而入。

“谁吃那东西了?我没有。”

陈深手指捏紧许禾柠的脸颊,她皮肤白皙受不得那点力,漂亮的脸蛋上被捏出两个手指印。

许禾柠感冒,鼻子塞住了呼吸不了,只能被迫张着小嘴。

陈深的手指尖碰触到许禾柠的舌尖,刚要享受这感觉,就被她给咬了。

他只得收回手,许禾柠趁机把头抬起来,上半身靠向椅背,满面的戒备和不悦,“我什么时候吃避孕药了,你说清楚。”

许禾柠将药丢回陈深身上去。

他没有伸手捡,她因为激动而咳嗽连连,一会功夫脸都涨红了。

陈深嘴角边勾起抹讥诮,他就是这样的人,没碰到他底线前可以对许禾柠忍让,可他有没有说过,让她不许给季岫白碰?

他手摸向口袋,里面放着他的手机,她破了能让他忍下去的线,他也忍不了了。

陈深像在细数她的罪状一样。“我会告诉季岫白,我和你也做过,至于你的那层膜,是你为了骗他刻意去医院补的。”

“第二步,我还会告诉他你冒名顶替了周倩,是你拿了她的玉佩,季家根本就没欠你什么救命的恩情。”

许禾柠明知这些都是他做得出来的,她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后,她还是认真掂量了下,后果是她承担不起的。

看到许禾柠小脸变得煞白,陈深也只是侧着脸,以一种要同归于尽的凛冽报复感,欣赏着许禾柠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慌乱。

“怕了?”

他声音阴下去,“知道怕,为什么要跟他做?”

陈深冷笑,胸膛里压着无声的愤怒,“第三步,我就等着你被季家赶出来,我要你啊柠柠,你被他碰了我也要你,大不了再带你去补一次,我也要……”

许禾柠强行按住自己的手,她又忍不住想去抽他了。

陈深的这股子疯劲,是被这避孕药给激起来的。

他可以替她隐瞒所有的事,但前提条件是她不能和季岫白发生关系。

一旦这个事实被破坏,他就连她的死活都能不管。

许禾柠面对这样的陈深,真是又恨又怕,还有些无奈。

“阿深,你不信我?”

陈深一阵冷笑声从胸腔内挤出,“我之前就是太信你了,以为你跟姓季的没一腿。”

许禾柠小脸微微皱拢,听到这话有些伤心的样子。

“你从哪听来的,说我吃了避孕的药?”

陈深看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拿起那个药盒,放在手里轻扬,“我一家家药店找过去的,报了你的手机号,许禾柠你可真有能耐,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耍我。”

她面露讶异,不过情绪没有立马就激动起来,这件事她完全能自证清白。

既然有胜算,那就不着急。

不如等陈深的愤怒值达到最顶端,那等他知晓真相的时候,愧疚就会来得更强烈。

“我先给苏晓发个消息,让她等我一会好不好?我当着你的面发。”

许禾柠见他没有反对,便从包里拿出手机。

她点开苏晓的微信头像,编辑了一条信息。

“晓晓,我要晚点出来,作业没弄完,别担心。”

许禾柠将手机给陈深看,“没问题的话,我就发了。”

陈深眸光死死地盯住她,“撒谎的本事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

许禾柠沉着气,发完消息后,苏晓那边几乎是秒回,“好。”

她刚要开口聊聊有关药的事,陈深就按捺不住了。

他按着许禾柠的脑后,另一手也摸向她颈侧,“我们是出去找个地方做,还是在这里……”

她忙按住陈深的手腕,不敢拖了,“我给你看我买药的记录,我手机上都有。”

陈深手里的劲道,明显松了些。

许禾柠赶紧打开外卖软件,药店名称和陈深找到的那家一样,不过她的付款记录确实是感冒药。

他接过手机,面庞依旧离许禾柠很近,眼底深处似有星火在微微萦动,他确认了两遍,确实没错的。

陈深的眉目逐渐展开,方才那盛气凌人的姿态,也偃熄下去。

药店的店员为什么偏偏要说是避孕药?

显而易见,是有人授意的。

许禾柠动作很大地把手机抢过去。

“麻烦让让!我要回去了。”

她还在咳嗽,一使劲小脸就涨得通红,许禾柠把手机放回包里时,翻到了里面的感冒药。

她把药盒拿出来,“你再比对下,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许禾柠脸色也冷下去不少,好像才跟他靠近了一点点的距离,又被拉回去了。

陈深错了,冤枉她了。

但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别生气,要不……买点东西哄哄?

“你把那个苏晓甩了,我带你去吃饭,我给你买……”

许禾柠才不稀罕呢。

但她抬起的目光,带着一丝希冀望向陈深。

“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原谅你。”

第86章 她的危机重重 什么要求?”

陈深怕有个坑在等他。

不会是想让他以后离她远远的吧?

许禾柠手放到陈深的腿旁,身子微向前倾,努力做出一副跟他还算亲近的样子。

“我想知道奶奶在哪,我很想她。”

快过年了,许禾柠最近却总是梦到那个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地方。

因为那儿有她心心念念的人。

陈深垂下眼帘,听许禾柠的话是想回去,这也正中他的心坎,但他还是试探着开口,“怎么,想带你的小九爷回去见家长?”

许禾柠摇了头,情绪淡淡地敛着。

“他才不会跟我回家,除夕那天我跟他各过各的。”

既然只是没什么感情的夫妻,这样的操作才叫正常。

陈深顶着那张好皮囊,还不忘给她上眼药,“奶奶要看你带个陌生男人回去,肯定会追问,想来你也解释不清楚。”

“是是是。”

许禾柠必须要利用好这个机会,“我行李都准备好了,也跟奶奶说了要回家。”

陈深嘴角浅弯,面上没有明显的笑意,但显而易见整个人是愉悦的。

许禾柠怕就怕到时候他阴魂不散,奶奶住的地方又是他安排的,想甩都甩不掉。

但大过年的,许禾柠不想陈深给她添堵,她就想跟老太太两个人过。

陈深似乎瞧出了她的想法。

“你只管回去,到了那边我安排人接你,我就没空管你了。”

许禾柠抑制着心头的雀跃。

“为什么?”

陈深随口扯了个谎,“过年这段时间我很忙,冯老身边不能没人。”

“噢。”许禾柠想点炮庆祝。

陈深这会犹如一头被顺了毛的豹子,他弯腰凑到许禾柠的面前,不知是想亲她还是做什么,许禾柠一个连环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好让他也得个重感冒。

陈深闭了下眼帘,抬手捂住许禾柠的嘴。

她憋得难受,鼻塞也严重,许禾柠将他的手拉开。

“我再不出去,这边就要关门了。”

陈深手掌心内还残留了她的呼吸,滚烫无比,他拇指顺着掌纹轻抚,“关门就关门,不清楚你在怕什么。”

他似乎没那点自知之明,她在怕什么,他是真不知道?见许禾柠要走,陈深还握住了她的手腕。

“陈深,你别让我为难,你刚才那样冤枉我我都没怪你。”

许禾柠再度撇开他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陈深这回没追,离过年没几天了,省得打草惊蛇后季岫白不放她回去了。

许禾柠一路小跑着出去,前面那段路已经完工,车子又都能开进来了。

她看到苏晓的车,便要过去。

只是刚迈动右腿,身子却不由停住,季岫白的车也在对面,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许禾柠忙摸出手机,他没给她发消息。

苏晓落下车窗,冲她嘀嘀喇叭,“少奶奶,那我先回去了。”

许禾柠只好冲她挥挥手。

上了车,她将车门带上,还故作轻松道:“你来了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

季岫白视线盯着窗外,一张脸孔缭绕冷意,人几乎都走空了,就许禾柠是最晚的了。

她双手交握住,这个时候最怕的是陈深突然从里面出来。

许禾柠揉着肚子,说话声温温吞吞,“好饿,去吃宵夜吗?”

季岫白淡淡地应了声,“好。”

但是车子没有启动,男人手伸向车门,“我下去抽根烟。”

门被咔哒推开,随之而入的冷风浇灌了许禾柠一身,她太阳穴突突的脑袋更疼了。

季岫白长身玉立,倚着车窗,黑色的大衣被风扬开后完全遮住了许禾柠的视野。

她只能往前面凑去,小着声问连淮,“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呀?”

“在您下课前十分钟就来了。”

许禾柠心里不由咯噔下,那也就是说最起码等了半个小时。

她在车里坐着也是煎熬,干脆下车后走到季岫白身边,对面大楼的灯光暗掉一层,许禾柠指甲轻掐掌心,手里由痒意转为刺痛。

楼道口原本暗着的地方,因为里面出来的脚步声而感应亮起光。

一道长长的身影投到马路上,一时间分不清男女。

季岫白不紧不慢吞吐着烟,他夹着烟的手就放在脸旁,烟雾朦胧了他本就不近人情的脸。

许禾柠紧张地咳嗽起来,直到看清楚了来人不是陈深,是培训机构的前台。

她靠着车门,季岫白别过来的脸凝视她。

眼神有些不真切,“吃了药没用吗?”

“感冒就是好得很慢,我已经在多喝水了。”

他扯住许禾柠的手臂,将车门拉开后,把她一把往里塞。

还是车里舒服,暖和,许禾柠想和他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来得这么晚。

但她话到嘴边,终究是忍住了。

就像上次那个吻痕一样,她怕越描越黑。

季岫白身上带了香烟的味道,许禾柠闻到就忍不住要咳。

“想吃什么?”男人将外套脱下来,随手放到旁边。

“我都行。”

许禾柠其实不饿,只是找个借口想赶紧离开这。

她靠近车门一侧坐着,车内很宽敞,以至于她和季岫白中间隔了一大块空处。

许禾柠脑袋轻靠着车窗,把感冒药说成避孕药的事,不用问都知道跟谁有关。

季岫白不需要大费周章,只需连淮打个招呼,就让她陷入了一个绝大的危机。

许禾柠根本搞不定这个男人,而等一年之约到了后,她又要去面对虎视眈眈的陈深。

陈深如今对她来说,就是站在笼子外的猛兽。

只等许禾柠踏出去一步,他早就做好了将她撕碎的准备。

来到吃东西的地方,门楼装修得豪华无比,看得出来是一掷千金的派头。

进了包厢,许禾柠才意识到这儿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至少,和季岫白以前带她去过的高档场所都不一样。

服务员进了包厢以后就得跪着,而且穿着清凉,两根细带子吊着肩膀处,胸前的肉几乎藏不住。

许禾柠忙别开视线,她完全没了胃口,甚至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排斥。

她不由看眼季岫白,他神色间淡定习惯,拿了菜单递到她手边。

连淮从外面进来,站到季岫白身旁后,看看许禾柠。

他弯腰说道:“小九爷,这是陈深的地方。”

季岫白噢了声,语调是上扬的。

许禾柠从他的话里,猜不出他是事先就知道的,还是误打误撞过来的。

她翻着菜单,定睛细看彩页上的设计,每一页上都有个‘禾’字,明目张胆,耀武扬威。

她恨不得把手里的菜单给扔了。

第87章 你想抢他女人,想撬他墙角 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许禾柠手挪到胃部的地方,作势揉了两下,“我有点难受,要不回家喝粥?”

季岫白那双生得特别好看的手伸到许禾柠的面前,拿住菜单,往后翻了两页。

“这儿有粥,你看看喜欢哪种口味。”

人都在这坐下了,他是不可能就这么走得。

许禾柠看着菜单上的图片,只好随手点了下。

两个服务员一左一右分别跪在她和季岫白的身边,许禾柠眼睛稍稍偏过去一点,从上往下的角度,能清晰看到褶在胸前的深深沟壑。

这个地方是陈深的,那这种服务方式也是他想出来的吗?

同样身为女人,许禾柠有些受不了。

季岫白又点了几个菜,而后接过旁边女人递来的消毒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手指。

许禾柠如坐针毡,她知道有钱人都玩得很花,可她觉着季岫白会不一样。

就算不是因为他心里藏着个人,但他骄冷矜贵,是多少女人趋之若鹜都得不到的祖宗。

那么火辣的身材,换了别的男人早就移不开眼了。

许禾柠偷偷睨向季岫白,见他唇瓣沾染了茶水,眼睛望过来看着她。

她看到季岫白唇瓣轻启,说了一句唇语。

许禾柠没看懂,便将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

季岫白头一低,薄唇贴至她耳垂处,“没你的大。”

“……”

她穿得够保守了,但还是控制不住拉起衣襟,季岫白脸上有笑意,起身往沙发上去坐会。

那里宽敞,椅背都能伸展开,季岫白坐下时双腿交叠,举手投足间皆是旁人学不来的散漫。

*

陈深将那盒避孕药给扔了。

扔在车前,轮子碾过去时将它压得粉碎。

他的车没有停在显眼的地方,刚开出没多久,梁琮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本来他不想通知陈深的,但他挨陈深揍挨够了。

“深哥,那位小九爷带着许小姐去岁禾了。”

陈深指骨紧握着方向盘,眼神冷漠地盯视前方,他表情瞬间就冷下去。

那不是个好地方,明着吃饭喝酒消遣的,实际上是个引人堕落的欢情场,藏污纳垢,极尽销魂。

“深哥你说他什么意思?他要是想来玩,他把许禾柠带身边干什么?”

陈深冷哼,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

“他高贵,他清白,他钟情,老子杀他全家还是怎么着他了?”

把许禾柠带去那种地方,他在她那里的好印象怕是全要没了。

梁琮听他骂人,很想插一句嘴的。

还不算怎么着呢?你想抢他女人,想撬他墙角,这事还真没冤了陈深。

“深哥,那你过来吗?”

陈深将方向盘打偏了,车子朝路边靠去,车轮停稳,他落下车窗,动作一气呵成,他去干什么,没兴致去。

黑色的悍马车隐在暗夜中,一如他的人一般,悍勇嚣张。

陈深的脸露着,一手拿着烟盒,另一手拿着手机。

路边有女人经过,大冷的天穿着超短裙,原本看到悍马车时眼底的波动不大,可经过驾驶座时不经意瞥了眼坐在里面的男人。

那股子气质,阴冷又邪魅,让人走不动道。

女人往窗边一趴,香水味滋陈深一脸。

“帅哥,约吗?”

不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是这么瞧着,真没几个能比得上许禾柠一根手指头的。

陈深将烟衔在嘴里,也不点上,牙齿轻轻咬着,烟尾上翘,颇有些挑逗的意味。

女人看了心里大动,“这附近就有酒店……”

陈深狭长的凤目轻眯,尝过许禾柠的滋味后,哪怕只是亲亲搂搂抱抱,别的女人就算脱光衣服站他面前,都跟寡淡的清水一样。

“我不喜欢丑的。”

陈深挥下手,意思是让她滚。

女人被双眼皮胶和眼线撑起来的,勉强算是大大的那双眼睛圆睁,“你……你把话说清楚,谁丑?”

陈深睨她两眼,他把车窗升起来,梁琮那边电话还没挂断。

“你把他们那个包厢的监控发过来。”

“是。”

陈深眼角的嘲讽意味变得更浓烈,他不信季岫白真如传说中的一样,高山景行,清风霁月。

他在那个圈子里不乱玩女人?说出来谁信。

许禾柠等着包厢里上菜,但速度似乎挺慢的,手边那本菜单连封面上都印了个大大的‘禾’字。

她将菜单整本翻过来,就连反面也有。

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弄出来的,土到掉渣。

许禾柠刚把菜单丢开,就有服务员进来沏茶,一人冲着季岫白而去,跪在他的脚边,身前白得晃人。

许禾柠偷偷望眼,那人上身几乎就没穿。洁白的背部整个都是光着的,就只有一根极细的线绑着,让身前的布料摇摇欲坠。

“先生……”

女人说完,两手往季岫白的腿上趴。“想喝什么酒,我给您介绍?”

这样的画面,还未开始就已经有种浓烈的香艳感,清冷自持的上位者,不顾一切想要勾人的女妖精,毕竟一朝得逞,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季岫白接触到许禾柠的目光,冲她偏了下头,意思再清楚不过,你是季太太,你不管管?

许禾柠看女人水蛇似的缠住人,手掌张开,摸着季岫白那条肌肉结实又修长的大腿。

她才不管,假季太太的业务范围没有这么广。

再说她就想简简单单吃个宵夜,是季岫白把她带到这儿来的。

男人腿往前推,女人不敢纠缠太深,作势往地上倒。

“哎呦,先生好大的力气。”

她坐起身后还想试探着靠近,却被季岫白抬起的脚尖抵住了肩膀,他尽管什么都没说,但居高临下睨视人的姿态无比。

陈深在监控里看着,许禾柠连起身制止的动作都没有,可想而知心里是有多不在乎。

连淮过来,想把女人拉开。

包厢外面此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虚掩的门突然撞开,摔进来一个衣衫不整的人。

“救命,救救我——”

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女人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双手撑地往前爬。

她来到许禾柠身边,伸手拽住她的衣角。

“救救我,我是被骗过来的。”

第88章 放肆的欲望 连淮反应极快,他走过去按住女人的肩膀,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女人被掼倒在地,头发凌乱,满面的惊恐。

不知为何,许禾柠居然在看见她那双害怕躲闪的眼睛时,想到了周倩。

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遭遇,只可惜最好的周倩已经死了。

许禾柠眼圈微红,情绪突然间铺天盖地压来,“什么救命,谁要你的命?”

“我只是到这儿来应聘服务员的,录用我的时候没有那么多规矩……”

她发现这里是个地狱,根本逃不出去,“但他们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女人声泪俱下,哭声在宽敞内的包厢内反复游荡,显得尤为可怜。

门外,很快有人追过来。

两个体型健壮的男人冲到包厢里,看样子是要直接拿人,甚至都不看看里面还坐着谁。

连淮的脸色刷得冷下去,“放肆,滚出去!”

那两人就看见了地上的女人,还有在椅子上坐着的许禾柠。

这么一对比,许禾柠要是进了这儿,绝对是高价,多少金主双手捧着钱,眼巴巴追在后面的那种。

他们已经顾不上许禾柠坐在那便是贵客的道理,“美女,有兴趣加入我们吗?价格方面都好说……”

许禾柠冷冷地扬着笑,且不说季岫白对她感情怎样,但他的太太如今被人按在了称上,就差随时开价了。

小九爷的脸面比金子还贵重,今天这样恐怕不好收场。

果然,季岫白的脸孔陷入一团阴影中。

连淮抄起桌上的杯子,砸在开口那人的脸上,他冲过去动手,实打实的近身肉搏,看得人心惊肉跳,拳头砸在别人身上仿佛都能感觉到疼,许禾柠把脸给别开了。

女人眼看连淮虐打他们,心里更加涌起希望。

“救救我吧,我还在上学,我现在被逼得学都上不了,反而欠了一身的债,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许禾柠眉头微动,想到自己被陈深逼迫的那段日子,同样的暗无天日。

但她没资格同情别人,她更没有能力可以去当救世主,同样的遭遇,她看着是爬出来了,但她一旦被拆穿,她的下场可能还不如她。

到时候又有谁来救她?

女人声泪俱下,甚至跪在那里给许禾柠磕头,被连淮打趴下的两个男人这才注意到沙发那边,还坐着一个人。

季岫白外套扔在车上,此时身上就一件白色的衬衣,领口处带着暗纹,不怒自威。

“柠柠,你说要救她吗?”

女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有转圜的余地,至少他们松口了。

“这位小姐,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以后一定报答你。”

她端详着许禾柠的脸,想要从她神色间找出一点共情她的样子,可这女人好像空有一张美丽的脸,她的血应该是冷的。

“我真的只是想做个兼职,想负担自己的生活费……”

许禾柠不认为季岫白会多管闲事,她转身望向那张沙发,“怎么救?”

他们救得了这一个,救不了身后千千万万个。

季岫白睇向连淮,再看了眼角落。

连淮心领神会,拿起桌上厚重的烟灰缸,他往前走去,右手做了个抛掷的动作,只听得砰一声撞入耳中,监视这儿一举一动的机器被砸了。

连淮走回去,将那两人给丢到门外。

许禾柠看着地上的碎片,这地方是陈深的,那她刚才做的事、说的话,他都看见了、听见了吗?

但她只说了怎么救,并没有说我要救。

季岫白视线朝地上的女人扫了眼,“我太太心善,你要好好谢谢她。”

“谢谢太太,谢谢太太……”

女人的额头撞在地板上,没两下就磕青了。

许禾柠坐不住了,更不想吃什么宵夜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只能被迫当个好人吧。

“你家住哪?我们现在送你回去。”

女人跪在那,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他们知道我家的住址,照样还会把我抓回来……”

许禾柠听闻,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

“那你欠了多少钱?”

如果不多的话,她可以肉疼地掏一下,这样还不用得罪陈深。

女人抹着满脸的泪水,“刚开始预支了五万的工资,后来到了规定时间没还上,现在说我欠……欠了一百多万。”

许禾柠听到这话,就已经不想管了。

神佛尚且不渡作死的鬼,更何况她这样的泥菩萨呢。

季岫白手轻放在腕间,把玩着上面的手表,“你这样拖下去,钱只会越滚越多。”

“报警。”男人冷冽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给她指明一条活路,“我们把你送去警局,有什么事你找警察。”

女人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不行啊,这里的陈老板手眼通天,我斗不过,我要是惹毛了他没有好结果的。”

“但这种地方留着始终是祸害,不查不行。”季岫白起身走来,身形被拉长,他走到许禾柠的身后,双手放到她肩膀处。

女人神色间有些犹豫。

连淮从门口进来几步,“既然我们少奶奶愿意帮你,就不会让你再有危险,你尽管去警局说明一切就是了。”

许禾柠后背攀爬上凉意。

这怎么就成了她愿意帮的?

她自始至终没有开过这个口。

女人显然被说动了,也决定拼一把,“谢谢太太。”

许禾柠从椅子上起身,拉过季岫白的手臂,两人来到休息区,她低着被咳哑的嗓子,“你要帮她?小九爷什么时候这样心善了?”

季岫白端倪着她的小脸,嘴角勾翘,“不是你想帮吗?”

“我没有。”许禾柠不同情她,如果真如她所说是为了生活费,那多奢侈的生活,才需要一口气预支五万?

被金钱喂食过的欲望,只会越来越膨胀。

“那难道是我领会错了?”

季岫白说完朝地上的女人看眼,“算了,上山多烧一炷香还不如救一个人,这功德记在我太太头上。”

许禾柠怕是阎王的生死薄上,今晚起就要多她一个名字了。

带陈深场子里的人去警察局报案,人还是她救的……

许禾柠不敢再往下想。

第89章 深哥,她把你给卖了! 我不要这些功德。”

她要的是命啊,留着小命比什么都重要。

许禾柠那张漂亮脸蛋轻扬,季岫白衬衣随意地敞开两个扣子,脖颈脉络显得分明,一直延伸至领口下方。

“柠柠,做人就要做好人。”

许禾柠没忍住瞪向他,噢,那您这位爷是吗?

女人从地上起来,将一把眼泪鼻涕都擦掉,许禾柠一个头两个大,怕陈深得了消息会立马赶过来,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修罗场。

“宵夜不吃了,既然要救人那就抓紧吧,免得夜长梦多。”

季岫白说了句,“好,都随你。”

真的都随她?

许禾柠试探着轻问,“要不我们别管了,陈深是冯老的人,再说光凭她扳不倒他们……”

“那柠柠你觉得,他们这种做法对吗?”

季岫白向来瞧不上冯老,靠着一身脏本事爬上来的人物,年轻时候手里不知道沾过多少人血。如今他做再多的慈善都没用,金钱掩饰不住肮脏,他们从阴暗的地底爬上来了,妄想成为人上之人。标榜着‘豪门’的同时,脏手却还是忍不住要往来钱快的路子上伸。

许禾柠就算再想活命,也说不出个‘对’字。

他们从包厢离开,季岫白牵着许禾柠的手,后面跟紧了那个女人。

一帮人围在门口,虎视眈眈,甚至是蠢蠢欲动。

但他们只敢跟住两三步,却不敢明目张胆抢人。

有人不识季岫白,只知道大家不动他也不能动,但他嘴上忍不住,“就这几个人,冲上去就能把人抢回来了,为什么不动手?”

同伴看看他,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是小九爷。”

许禾柠的耳边再没了聒噪声,走出岁禾,季岫白怕她冷,揽住她的肩膀往怀里带。

女人被连淮安排上了另一辆车,许禾柠回头见岁禾门口站满了人,甚至还有人取了车来,就这么盯在他们的后面。

马路不是季家的,也没规定他们不能走吧?

……

包厢里陷入黑寂后,梁琮又把电话打到了陈深手机上。

“深哥您听见了吗?许禾柠她居然……”

陈深又不是聋子。

许禾柠的那声怎么救,就是要插手要救的意思。

这对假夫妻,说来是真搞笑。

是,许禾柠为了配得上季岫白,所以她怎么能对别人见死不救呢?她就得是善良的菩萨,管遍天下闲事还要让季岫白觉得她萌萌的。

明明许禾柠跟他才是同一类人,在这装什么大好人。

算了,装就装吧。

装B他也喜欢。

“让她带走。”

许禾柠不是不要他送的东西吗?这就当新年礼物了。

只是第一件像样送她的礼物,居然是个女人,这叫什么事?

梁琮却是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起来,他学不会说话的艺术,但又怕横冲直撞地说,陈深要疯。

“深哥,那个……”

“说。”

陈深丢完这个字,电话里头静谧无声。

总不至于还有别的事,陈深落下车窗后,手臂搭在窗户处。

“许禾柠把人带走了,我让人一路跟着,但她居然把人送去了警局。”

陈深眼睛睇向窗外,盯着后视镜中一道道掠过的车影,恍惚不真实。

就好比他听到这句话,他眉里眼间虽然变得阴鸷,但还没有完全表现在脸上。

陈深再次开口时,声音好像是从胸腔里强行挤压出来的。

“怎么会。”

她要救人,他给她就是了,陈深没意见。

梁琮提起许禾柠,他是恨得牙痒痒的,做人没必要绝情到这个地步,她当古代打仗呢,她跟了季岫白,就要拿陈深去祭旗吗?

“深哥,她都去报警想搞你了,你说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再说,她是那种会管别人死活的吗?”

许禾柠要真有那善心,当初他们找到她大伯家去的时候,她怎么连面都不肯露?

梁琮咬着牙关,“深哥,她是冲着你来的。”

陈深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总之梁琮听着电话里是没有声的。

冬日寒夜,陈深手指抚过眉梢,指尖在眼角上方一道道勾画。

许禾柠不会不知道她这么做的话,会给他带去多大的麻烦。

但她不在乎。

是不在乎他。

说不定她以为靠着季岫白,还能趁这个机会将他这颗眼中钉给拔除掉。

他点了支烟,白雾从鼻腔内溢出,五官被淡化到朦胧,只有一双眸子依旧清明。

“深哥,现在怎么办?说不定警方很快就会过来查……”

陈深把通话掐断了。

他用力吸了几口烟,烟身燃烧的速度很快,在几近无声的车里犹如点燃了炮仗的前几秒,只听得簌簌声,很近又很刺激人心。

许禾柠,要这么玩的话,她确定她能有好日子过?

*

岁禾后门口,陈深的车到达时梁琮在那里等他。

一见车子停稳,梁琮忙过去拉开车门。

“深哥,里面的服务员我已经换了一拨,都是听话正经的,监控也都删了,场子里清扫得干干净净。”

陈深面容冷峻,长腿迈上高阶时,膝盖处的布料拢出淡淡的褶皱,“进了包厢的那两人呢,把他们叫过来。”

梁琮忙不迭地跟在后面,想替他们求情。

毕竟当时他也在看监控,已经猜到可能是哪句话惹恼了陈深。

“深哥,别看他们是大老粗,但做事尽心尽力,况且还被季岫白手底下那人给打伤了……”

陈深一语不发,但他漆黑瞳孔内射出的阴寒让人心惊,梁琮也不敢多说什么。

就在许禾柠刚待过的那个包厢,两个男人跪在地上,陈深坐在沙发内,屋里有打扫过的痕迹,碎裂的烟灰缸和监控器都被扫除干净。

“深哥,我们也没想到那女人能突然跑进这来……”

“不是因为这事。”陈深双手压着自己的腿,“再想想。”

两人面面相觑,但他们不知道许禾柠和他的关系。

“对不起深哥。”

陈深神情寡淡至极地瞥向他们,“客人在里面坐着,是进来消遣的主,你冲着她说有没有兴趣加入,还让别人开价?”

“深哥,那女人真的是极品,她要不是季岫白的女人,我高低把她绑过来让她给您赚大钱!”

第90章 他想看看,她是不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喔嚯,就许禾柠那胸,都能当招牌打出去了。

源源不断的钱会进来,深哥肯定爱!

梁琮从茶几上抄起个酒瓶,一瓶子下去那人摇摇晃晃,栽倒在陈深的脚边。

“快把他们拖出去。”

他下手,那肯定比陈深亲自动手要好。

梁琮汗津津的,也学聪明了,赶紧扯开话题,“深哥,那娘们真去报警了,您这回还任由许禾柠这么搞吗?您不给她点苦头吃吃,她不会长记性的。”

陈深双手交扣,手背蜿蜒着青色的血管,他拇指在上面摩挲,眼神幽暗,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再给她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想看看许禾柠是不是一直在骗他,在玩弄他的感情。

但,倘若那就是血淋淋的现实呢?

……

女人在里面报案、录口供,程序一样没少。

季岫白和许禾柠坐在车内,没过一会,有辆警车从外面驶来。

车子没有再往里开,而是停在了他们的车旁。

许禾柠看到季岫白推门下去,隔着层玻璃见有个穿警服的男人来到季岫白跟前,跟他握了手。

说话声断断续续传来。

依稀是不能容忍,要秉公执法一类的。

季岫白回到车上时,心情看着是愉悦的,许禾柠见司机发动了车子要走,“不等她出来了吗?好歹也要送她到家,再看看她哭得可怜,然后留下来安抚安抚她。”

季岫白怎么能听不出她话里的阴阳呢,“你是不是在吃醋?”

许禾柠一连串的咳嗽声响起,鼻塞得也厉害。

她掩着口鼻将脸别向窗外,“回家吧。”

许禾柠没心思去跟别人争风吃醋,她只想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

车子没有回家,却是开到了小淮园去。

老爷子让小厨房做了不少吃的,摆了满满一桌,偏厅这个位置许禾柠尽管就来过一次,但是一点不陌生。

她初来小淮园,季岫白就是在这张桌上给了她一万块钱,跟她说不签协议就拿钱滚。

“柠柠,我让管家给你准备了点东西,到时候带给你奶奶。”

许禾柠惶恐,她根本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老爷子的好处。

“爷爷,我都买好了,东西太多不好带。”

不过老爷子执意,毕竟是亲家,“要不是我这身体不允许,我应该亲自过去趟,跟你奶奶见一面。”

爷爷拉过许禾柠的手,真是由衷喜欢她。

“把我们柠柠教的这么好,可见你奶奶也是顶好的人。”

老爷子说着,让管家把东西给他。

许禾柠看到一个首饰盒被送过来,季家是做这门生意的,平时在送东西上那真叫慷慨大方。

盒子被爷爷接在手里,打开后递给许禾柠。

宝石经过打磨和雕刻后,做成了样式精美的毛衣链,有些首饰尽管好看但是不实用,老爷子看她平日里是喜欢穿毛衣、衬衣的。

“喜欢吗?”

“喜欢。”

季岫白将东西拿起来,给她戴到脖子里,手指从她胸口处轻抚过。

老爷子一口没吃,却不停地让季岫白给许禾柠夹菜。

“等你们有了孩子,这儿就更热闹了。”

他都想好了,还要给孩子弄个游乐场,再送他个新商场,让他一生出来就坐拥亿万零花钱。

吃过宵夜,管家让人将准备好的东西都给许禾柠送上车。

她是打算坐火车回去的,这么一看,她还得多准备个大箱子。

“到时候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季岫白看了眼后备箱,一半的空间都占了。

许禾柠一听,下意识就是拒绝,“不用……”

“东西太多了不好拿。”季岫白看她的眼神,像是搞不懂她为什么连这种事都要拒绝。

许禾柠缓和些脸色,说了句好。

她没敢把手机关掉,一直到睡觉前,她都在偷偷看眼,但陈深这次出奇得平静,没发癫更没有找她麻烦,这太不像他了。

许禾柠战战兢兢好几天,陈深依旧一条消息都没有给她发过。

她去上课的时候,找个机会让苏晓从岁禾的门口经过,才发现店门紧闭,可能在接受调查。

不过只要陈深不找她,许禾柠能苟一天是一天。

除夕前日,好不容易挨到许禾柠归家的日子,她咳嗽好了,天气也不错,原本预报说的大雪并没有下。

季岫白从衣帽间出来时,见许禾柠背着包这就要走了。

他站在那,颀长的身影突生几许寂寥,季岫白将袖扣扣上,恍然间才反应过来她要走,接下来的几天她都不在家。

许禾柠再确定一遍,身份证和手机都带了。

她觉得应该和他道个别。

许禾柠冲季岫白挥挥手,“明天我会给你发消息拜年的。”

男人揪着眉头,也不知道谁惹了他,季岫白大步走到许禾柠面前,“我要是打你电话和视频,你都必须接。”

这么霸道。

许禾柠恨不得回去以后就关机,好好享受和奶奶在一起的几天。“那我要是没看到呢?”

“手机带在身边,联系不到你,我会想办法找过来。”

许禾柠不情不愿地应声。

季岫白看眼她胸前,那条毛衣链她果然戴着。

“那我走了。”许禾柠脚步刚要动,季岫白的手臂却搭在她腰间,一把将她扯到怀里。

他低下身吻她,似乎嫌不够深入,大掌固定住许禾柠的后脑,吻得狂肆而用力。

她瘫软在他怀里,季岫白手臂箍紧些,吻从她的唇角边带到耳垂处,“你晚上睡觉要是想我怎么办?”

许禾柠在他胸前推了两下,“那就给你打视频,行不行?”

季岫白抱了她一会,还是松了手。

许禾柠坐到车里,深深呼口气,司机发动车子,她一颗心都已经飞出去了。

“少奶奶,小九爷还站在那没走。”

许禾柠扭头看去,季岫白的身影已经看不大真切了,她心里莫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可她又不是不回来了。

司机开了一路,地址是许禾柠瞎找的,就在老家市中心的一个小区内。

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司机非要把东西给她送上楼。

“不用不用,”许禾柠出声拒绝,“我家里来了客人,让他们帮忙就行,你快回去吧。”

司机拗不过她,也只好离开了。

许禾柠眼见他的车子开远后,这才拿出手机,这是第一次,她给陈深打电话都不带犹豫的。

那边接得很快,“喂。”

“我到了,你把奶奶的地址发我。”

“你在哪,我安排人去接你。”

许禾柠也没拒绝,把小区名字告诉了他。

晚上寒意浸人,但她一点不觉得冷,许禾柠没等多久,就有一辆车开到了她跟前。

看车标挺低调的,大过年的司机还跑这一趟,许禾柠有些不好意思。

一会给他塞些小费吧。

她这么想着,看到车窗落下去。

男人的半张脸显露出来,下颚线分明,棱角清晰,敞开的领子随着他侧身的动作,泄露出了他性感无比的锁骨。

陈深冲她啧了声。

许禾柠两腿就跟要扎穿在原地一样。

陈深勾勒了唇角,“上不上?”

第91章 回了家,当然要睡一个房间 许禾柠脚边摆着一堆的东西,但她站在原地就是没动。

他不早就说了他没空吗?

况且岁禾出事,这都绊不住他?

陈深按了按车喇叭,“你要不上车,那我走了。”

许禾柠败下阵来,“上。”

他推开车门,替她将东西都放到后备箱内,许禾柠拉开后车座的门,一只脚还没跨进去,就被陈深拎住胳膊扯到前面去。

他把她强行塞到副驾驶座内,扯着安全带勒在许禾柠的身前。

陈深一手扶着座椅的靠背,另一手把安全带的卡扣扣进去。

汽车内就这么点地方,他离她如此近,二人的呼吸交融,许禾柠垂着眼帘不敢乱看,只看到他喉结在上下滚动。

他脸庞侧过去,唇瓣轻触过许禾柠的鼻尖。

她已经没法再往后退了,只能将脸别到边上去。

陈深维持着这个动作不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探身进去跟她接吻的。

“快走吧,”许禾柠忍无可忍,手掌推在他身前,“奶奶在家肯定等着急了。”

她的掌纹贴着他同样带有纹路的衬衣上,触摸到一把滚烫的心跳。

还有他的胸肌,十分有力,硬邦邦地彰显出力量感。

“摸得爽吗?”陈深见她摸了把烫手山芋似的,把手给收回去。

许禾柠脸不可避免地涨红,只有流氓才会这样误解别人的意思。

“是你靠太近了,我在推你。”

分不清推和摸的力道吗?

陈深弓着腰,这个动作使得他扣子又多崩开了一颗,领口敞开的同时,一眼能看到他半边胸膛,从胸前连接到腋下。

“那我也推你一把?”陈深逗弄着她,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没有那些碍眼的人盯着,连呼吸都是自由的。

“你要再不开车,我就打车走了。”

陈深抬手,微凉的指尖捏住许禾柠的下巴,“我要不告诉你,你找到明年都不会知道奶奶在哪。”

他退到外面去,将车门给她关上。

许禾柠穿了件轻薄的白色鹅绒服,领口一圈同色的毛领边,巴掌大的脸衬在里面好看得不给别人一点活路。

即将要见到奶奶的喜悦,冲刷了陈深坐在她身旁的不悦。

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后,车子开进了小区内。

陈深给奶奶安排的住处在二楼,她东西多,拿下去的时候男人按着她的手。

“扔掉一些,只拿你的行李。”

“不行!”

爷爷准备的都是贵重东西,这跟扔钱有什么两样。

许禾柠扒开陈深的手,把行李全部拿出来放在地上,“你要不肯拿,你就先回去吧,我自己拿上去。”

陈深见她大包小包,恨不得两个肩膀都挂满,他只好从她手里把重的东西都接过去。

来到二楼,许禾柠知道是哪一家后,过去按响门铃。

保姆快步走过来,将门拉开。

屋里紧接着传来道声音,“是柠柠吗?”

“奶奶——”

许禾柠眼眶发酸发涩,根本忍不住,她把箱子推进去后,人也往里走。

她扑到老太太身前,一把用力地抱住,“奶奶。”

“我的乖囡回来了,太好了,快让奶奶好好看看。”

老太太捧住许禾柠的脸,她眼睛不好,但距离近的还是能看清楚,“瘦了瘦了,在外面吃很多苦吧?”

“哪有。”

陈深进了屋换好鞋子,将门轻带上,保姆拿了双新拖鞋,被陈深接在手里,“我来。”

许禾柠跟奶奶已经坐到沙发上去,陈深来到她身边,将拖鞋放到她脚边。

他这样,举手投足间好像他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许禾柠想让他赶紧走,哪来的回哪去。

保姆去厨房,准备要开饭了。

奶奶握住许禾柠的手不肯放,“阿深说你比较忙,所以他先回来了。”

“奶奶。”许禾柠搂住她的脖子,眼睛到这会还是湿润的,不是她想哭,只是情绪绷不住,思念入了骨。

她才不管什么阿深不阿深的。

奶奶摸摸她的脸,“以后啊,改改你的小脾气,前阵子阿深说你不要他了,把我吓一跳。”

许禾柠根本不敢提季家的事,陈深盯着她的侧脸,见她微微出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南安城那位只手遮天、风光无限的小九爷,在奶奶面前却连个名字都不配有。

她根本就不会知道,还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回来就回来吧,别带那么多东西,阿深也是,买了一堆……”

奶奶让许禾柠先去把行李箱放好,“你跟阿深的房间在那,先去洗个脸。”

“什么?”

许禾柠面色微沉,“他也住在这?”

陈深的腿贴着她,皮肤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是要把人灼烧坏,她脸上有震惊和恼怒,脸迅速地别向陈深。

“我不住这,那我住哪?”

陈深侧着头,眼神锋利却偏偏带着些笑意,“柠柠不用害羞,我已经跟奶奶请过罪了,她老人家骂也骂过了,不过……奶奶还是疼我的,她表示理解。”

许禾柠看眼前的男人,莫过于一匹脱缰的野马,真不知道他背地里搞了什么事情。

为了不让奶奶怀疑,许禾柠只好面容沉静,还得面带微笑。

“请什么罪呀?”

“我们在外面同居的事,我跟奶奶说了。”

陈深掌心温暖,伸过来覆住许禾柠的手,“所以回了家,当然也要睡一个房间。”

她想把手抽出去,但陈深握得很紧,他甚至把许禾柠的手拉过去放到唇边亲吻。

“奶奶,我帮柠柠把行李拿进去。”

陈深站起身,推着许禾柠的箱子进了房间。

她找个机会要去问个明白,奶奶却一脸笑意,“才一天没见你就这样啦,去吧去吧。”

许禾柠顾不得解释什么,她推开了卧室的门,刚踏进去一步就被陈深按住肩膀。他一手关门,另一手握着她的肩,将她压到门板上。

许禾柠双手都来不及抬起,便被他紧紧地压住胸膛,他手臂抱住她的腰缠得紧紧的。

“柠柠,欢迎回到我们的爱巢。”

“你滚开,你什么意思?”

陈深抵住许禾柠的前额,轻轻撞了下,“想要你的意思,还不懂吗?”

第92章 季岫白,是见不得光的男小三 他的嗓音很容易就染上情欲的沙哑,他低垂的眼帘下,一双眼睛却难得地保持清醒。

屋里暖气充足,许禾柠那件外套还没脱,此时热得小脸红彤彤,宛如熟透的苹果。

“你不是说了,你不回来的吗?”

到了这一刻,她还在想着这事。

陈深眼角眉梢轻挑起,“你怎么连我的话都信?”

“你——”许禾柠一语凝住,气得咬紧唇肉,生怕脏话连篇出来。

她被男人挤压得难受,他浑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胸前的柔软抵着他坚硬的腹部,连呼吸都变得不畅快。

“奶奶不知道我在南安城的事,我也不准备告诉他。”

陈深欣然赞同,“季岫白就一见不得光的,奶奶不需要知道。”

许禾柠是怕他又要拿这事来逼迫她做点什么,她离陈深太近,近到说话时他的呼吸都能缭乱她垂在脸颊旁的头发丝。

“附近就有酒店,你能不能……去住酒店?”

陈深很轻地笑出了声,“这房子是我的。”

她想说,她可以给他钱。

不过这话一说出来,怕是麻烦不小,她只能换个说辞,“我现在的身份是季家少奶奶……小九爷要是知道我跟你住在一个房间,他八成会弄死我。”

陈深盯住她的脸,冷白色的肌肤下,她的脉搏在突突地跳动。

许禾柠下巴轻扬,但能说动他的希望不大。

“陈深,我们这样……”

陈深漆黑的眉眼盯得她浑身不适,他的眼神甚至和以往都不同。

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她,随时能将她谎话连篇的样子扯个粉碎,她所有的身不由己,他通通不信。

“柠柠,怕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陈深的话有些残忍,但却是事实:“你不说你们只是协议在一起吗?那他何必屈尊降贵来这种地方?他的世界和我们不同,奶奶对他来说,不过是你的亲人,仅此而已。”

他的这番话,她都清楚。

“你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

陈深看到许禾柠眉头动了动,这话让她不舒服了。

不是互相不喜欢么?

就这一句话,她就受不了?

陈深拉她的手,将她带到卧室里去,里面摆着一张大床,床品都是全新的。

床上还叠放了两套睡衣,许禾柠想到今晚可能要发生的事,后背发毛。

门外,很快传来奶奶的敲门声。

“阿深,柠柠,吃晚饭了。”

住家保姆很能干,不光对老人的照顾无微不至,还做得一手好菜。

奶奶让她坐下来一起吃。

许禾柠不住给奶奶夹菜,有些话其实在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如今到了饭桌,老太太免不了要问。

“柠柠,你大学还在上吧?”

许禾柠握着筷子的手微紧,她永远忘不掉当初是怎么被陈深逼地退了学。

老师和同学都被她连累得苦不堪言,许禾柠收拾完东西离开学校的那天,站在校门口,看着石碑上的校训哭得眼泪都止不住。

小时候,奶奶会跟她说,柠柠啊长大就好了。

等她大了,奶奶又说柠柠我们熬到上完大学,以后都会是好日子。

许禾柠一步步熬着,嚼着黄连般的苦日子都算不得什么,最怕的就是逃不出去,飞不出被别人控制的手掌心。

“奶奶,在上啊,我不可能放弃上学的。”

她跟季岫白提过想回学校的事,他也说过年后可以安排。

陈深坐在边上没吱声,毕竟许禾柠辍学,罪魁祸首是他。

老太太真是一踩一个雷点,专门把陈深架在火上烤。

“哎,我有时候会想到倩倩那孩子,心地好性格软。”

只是不该死得那么悲惨决绝,“她应该给自己挣条活路,哪怕是逃出去呢。”

许禾柠眼里再次有些模糊,周倩于她,是生命里除了奶奶之外的另一束光。

她们互相舔舐着伤口,躲在山间的林洞里给彼此鼓励,但凡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那都是给她哥哥的。

周倩什么都落不着,但是会偷。不敢偷多了,只敢偷个两块饼干,两颗糖果,那时候的糖很甜,她们一人一颗,抿在嘴里满足到能流泪。

许禾柠握着筷子的手发紧。

“是啊,可惜倩倩被逼死了!”

她看向旁边的陈深,但奶奶并不知道他干什么勾当的,陈深也不好在桌上解释。

许禾柠的手机就放在旁边,她回到了家,没有给季岫白发条消息。

司机一路送她回来,肯定会把她的行踪告知他。

不过她是不是应该主动说一句,她到了?

许禾柠手刚要伸过去,却被陈深拿掉了手机,“好好吃饭。”

看她的样子,难不成这时候还在想着别的男人?

季岫白回到家,别墅内一下空落很多。

他给苏晓放假了,家里就留了两三个佣人,一到过年就冷清得瘆人。

秦延他们组了局让他去,但季岫白兴致不大,推开卧室门,许禾柠常用的香水味还弥漫在房间没有散尽。

他开了灯,身影被拉成长长的一道。

以往他回来,许禾柠不是躺在床上,就是窝在沙发内,露着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现在卧室里安静得很,季岫白却觉得很不习惯。

一到过年这个点,外面烟火璀璨,热闹非凡。

季岫白摸出手机看眼,别说视频了,连一条消息都没有。

许禾柠一回去,这是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了。

那边刚吃好饭,阿姨把碗筷都收拾进去。

许禾柠听到她的手机响起来,一听声音就不是电话,而是视频请求。

她赶忙看向陈深。

男人不紧不慢地摸出手机,目光随后移到许禾柠的脸上。

“柠柠,季岫白是谁?”

他真是有够无聊的!

“手机给我。”

陈深几步走到奶奶身边去,“你这样我可就要吃醋了,你最好解释清楚,这人是谁?”

许禾柠微紧了牙关,陈深听她谎话张口就来。

“是我老师,找我肯定是有事,你快给我。”

让许禾柠没想到的是,陈深这次很痛快地把手机还给她了。

“奶奶,我接个电话哈。”她说完一溜烟回了房间,还把门给反锁上了。

许禾柠深呼吸一口,这才接通。

屏幕停顿一两秒,很快就出现了季岫白的脸。

许禾柠脸庞堆满笑意,“我刚要跟你视频呢,你就打来了。”

季岫白呵了声,许禾柠想哄哄他。

但她耳朵里却听到阵啪嗒的声响。

下一秒,她原本该锁好的房门被推开了。

第7章 这声老公,叫得真顺口 被撞到了,还挺疼。

季岫白嘴里轻嘶了声,许禾柠这才像是被人拉回了魂,怔怔抬头。

“不好意思。”许禾柠松手坐起来,又看了眼季岫白身前的湿渍,“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被她弄得这么脏,他肯定受不了。

许禾柠先下床去洗把脸,掬了一把水扑在面上,她眼睛哭得有些红肿,双手撑在洗手台的边缘处,脑袋垂着。

她明白梦里面周倩的那句活不下去了,是什么意思。

毕竟生在那样喝人血的家庭里面,即便有人帮扶,也免不了被榨尽最后的一点肉和血。

就像他们找到周倩后,知道她没救了,不顾她满脸满身的伤,就迅速给她配了阴婚,卖了个好价钱。

季岫白脱了上衣进来,见许禾柠背过身,手迅速擦向眼角。

昨晚那么逼她,她都一滴眼泪没掉。

许禾柠刚要出去,就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拿套衣服进来。”

他走向里头,打开了热水,拎着领口将衣服往上脱。

劲瘦的腰线没入裤腰之中,背部肌肉的线条感沾了水后越发清晰,她赶紧出去,在衣帽间找了套睡衣给他。

浴室的门没关,许禾柠将衣服放到洗手台上,她不是有意偷看的,可余光还是看到水珠贴着男人的手臂往下滑。

他就脱剩下一条内裤,两腿笔直修长。

屋内蒸腾着窒闷的热意,她快步回了房间。

季岫白洗完澡出来,见她又在床上躺着了。

他坐在床沿处,床明显往下凹陷,“明天家里会来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禾柠听到这,转过身来,“会为难我吗?需要我忍着一点,还是……”

她看到季岫白的眉峰已经皱起,有些人自带凛冽的气场,只消一眼就能让人望而生畏。

就像许禾柠在昭隐寺的门口初见季岫白,对于他面相的惊艳一下就被他骨骼轮廓撑出来的侵略感给掩盖过去。

“不需要。”

他掀开被子躺下来,“明天要是再敢哭哭啼啼,你就滚出去。”

“……”

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

许禾柠抓紧被角一拽,躺向了另外半边。

第二天,季岫白先下了楼,苏晓敲门后进来伺候。

“少奶奶,您的护肤品都送来了,一会我替您敷个面膜,还约了人上门给您做指甲。”

许禾柠坐在床边没动,她现在也只能从苏晓的嘴里问出点什么,免得一会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他说今天会有人来,都有谁你知道吗?”

苏晓面容难得的严肃,有些替她担忧,她望向门口,见季岫白不在,这才过去跟许禾柠八卦起来。

“其实都是季家的人,小九爷有一位大伯,一位叔叔,还有个小姑。”

“那我公公婆婆呢?”应该也会来吧?

“嘘。”

苏晓听到这,赶紧打住她的话,“他们的灵位在祠堂摆着呢。”

许禾柠噢了声,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季岫白昨晚说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可想而知跟他们的关系不好。

“那季家,是爷爷当家吗?”

最厉害的那个应该是老爷子吧?

“不,现在是小九爷当家,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听他的。”

许禾柠听到这话,不由将腰杆子也挺起来些,那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小淮园的祠堂外面,雨势停歇,清晨的阳光挤过云层遍布在檐下的半扇窗子上。

屋里坐满了人,季岫白净手上香,檀木香气萦绕在平整的袖口处,一左一右坐着的大伯季元柏和小叔季博韦神色不明地对望眼。

“岫白,你这婚结得也太突然了,”开口的是小姑季锦辛,“人才找到,你就娶了,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

许禾柠进来时,看到季岫白在堂中最靠前的椅子上坐着,即便一屋子的长辈在,但他们也只能分坐两边。

他漆黑的瞳仁望过来,铺天盖地都是久居上位者的强大气势,季岫白此刻的眉眼被他的深刻五官衬出了侵略性,薄唇直直地抿着。

众人听到脚步声,几乎同时回头朝许禾柠望去。

那种乡野之地,居然能生出这样标致的姑娘。

苏晓给她挑了件新中式的月色旗袍,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单薄的布料贴在身上,胸部线条浑圆饱满。

巴掌大的一张脸,美目流盼,似一汪清水。

“呦——”

靠近门口的堂弟毫不掩饰地打量,眯着一双眼,恨不得将手伸进许禾柠的衣裙里去亲自丈量。

许禾柠眼角弯弯冲他笑,薄唇轻掀,似乎说了句唇语。

旁人都没留意到,只有堂弟看清了。

她好像……骂得很脏?!

她走到季岫白旁边的椅子上,刚坐定下来,就听季锦辛声音尖锐着开口。

“你怎么能坐这呢?”

许禾柠作势捂着胸口,被吓了一跳,“那我应该坐在哪?”

季锦辛朝着最后边的位置一指,“那。”

眼神带了明显的嫌弃,甚至都不拿正眼瞧她。

救过季家人的命又怎样?

许禾柠什么出身,就算季岫白真的娶了她,她也还是下等人,以后看到他们到小淮园来,都得给他们端茶递水伺候着才对。

许禾柠闻言还真站起了身,季岫白余光睇见,却未阻止。

真是个软柿子。

没劲。

但她没有走到那边的位置去,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了季岫白的手,“老公,你挪下位置,跟我一起过去。”

季岫白缓缓抬起眼帘,面无神色地盯向她。

“你胆子也太大了点,那是当家人的位子!谁都不能动!”

许禾柠一听,丢开了季岫白的手臂,重新坐回到旁边,“那我肯定是挨着我老公坐的,谁赶都没用。”

季锦辛脸上的鄙夷更重,“找到季家来才不过两天,你这声老公倒是叫得顺口。”

许禾柠脑袋轻侧,笑意盈盈的,“没毛病吧?还是说你们大城市的人都不认结婚证?”

眼看季锦辛哑口无言,这时坐在旁边的小叔站了起来。

中年男子的拐杖敲在地上,他走路又快,整个人一瘸一拐地更厉害。

“救过我命的小姑娘总算是找到了,太好了……”

季博韦站到许禾柠面前,几乎没有细看,便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不对啊,这根本就不是当年的那个人。”

第8章 逼她,当众下跪 许禾柠心里咯噔下,但是面色依然保持镇定。

季博韦伤了一条腿,当年那场车祸就属他伤得最重,要不是周倩磨破脚底找来救护车,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你居然敢冒充,管家,快找人把她给打出去!”

这种场合,老爷子早就不管了,此时的管家站在旁边,只是看了眼季岫白的反应。

季锦辛见他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的话,你是听不见吗?”

听见了,但管家不听她的。

季岫白下巴微扬,整张脸线条轮廓感很强,喉结凸起,开口时声音充满质感,“爷爷已经认下了,我也验过,假不了。”

季博韦一瞬不瞬地盯紧许禾柠的脸,“当时我在场,我这双眼睛还没瞎呢,救人的姑娘可不长这样!”

许禾柠的指甲颜色是自己选的,淡淡的樱粉色,其实跟她的本甲很接近。

她手放在腿上,指甲不由轻掐自己的腿,直到疼痛感透过皮肉传来,她这才挽唇浅笑。

“叔叔,你当时都昏迷了,你真看清我脸了?”

许禾柠说得不假,发生车祸后他伤势严重,紧靠着最后的一点意志力强撑着,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清周倩的样子。

他只想着活命,只想有人来救救他。

但季博韦如笑面虎一样,“我看得清清楚楚呢。”

“那医生把你从车里抢救出来时,说你以后生不了孩子的话,你肯定也还记得吧?”

季博韦:“……”

他脸色骤变,许禾柠没有丝毫铺垫就说出来了,他整张脸溢满难堪和扭曲,“你——”

“噢对了,叔叔,你手机滚落在草丛里,被抬上担架的时候,掉落在旁的手机壳里还藏了张照片……”

季博韦没想到都过去十年了,她还能把细节记得这么清楚。

他赶紧打住了许禾柠的话,那照片是他情人的,他不光外面养了个人,还有个私生子,只是他太太不知情。

“瞧我,忘记了女大十八变,柠柠你别放在心上,是我眼花了。”

他悻悻地退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季锦辛冲他扫了眼,真是没用,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救命之恩是要报答,不过……”

季锦辛话锋一转,“给她点钱打发走就是了,十万不行,那就给个一百万,一百万在你们那够买几套房了吧?”

“你当年选择救人,不会就是看中了能拿好处吧?”

“心思藏得够深啊,找你的时候不出来,看来是一百万都填不满你那颗贪婪的心。”

“小地方出来的人,心却比任何人都黑……你爸妈没有教过你,助人为乐吗?”

“呵,没教养!”

季岫白不会帮她,跟外面厮杀的名利场相比,季家这个战场只是兵不见血罢了。

当家人的位置有多少人觊觎着,大伯,小叔,姑姑,堂哥,堂弟……

他们拧成一股绳,妄想用这根绳将季岫白绞杀,他一路走来,靠的从来都不是侥幸和运气。

许禾柠就算只是做一年的季太太,她也得学着怎么在虎狼环伺的季家生存下去。

季岫白转头睇向身边的女人,可能是被骂得狠了,她有些承受不住,整个人看着怔怔的。

许禾柠心里想着,周倩被逼到走投无路都没想过来投奔,怕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场面?

倩倩没有她脸皮厚,她那么善良、胆小,就算她找来了季家,如今亲耳听着这样的羞辱,她也只会泪流满面,羞愤难当。

但许禾柠不一样,即便将来被拆穿了,也许会被踩在烂泥里,什么脸面和尊严都不要了,可现在不是还没拆穿吗?

“救了别人性命这样的大恩,放在我们老家都要磕头感谢的。”

许禾柠坐在那,不声不响许久,软软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可以不当这个季太太的,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把头磕了我就走。”

季锦辛难以置信地伸手指向许禾柠,“你什么东西,居然想让我们给你磕头?”

许禾柠目光抬起来的一瞬,嘴角勾起抹嘲弄,“小姑,用手指着别人很没教养,我相信爷爷奶奶是教过你的……”

此时,厅里最长辈分的人站了出来,季元柏手在桌子上轻敲了下。

“岫白,你老婆好厉害的一张嘴。”

“大伯,没人教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乱插嘴吗?”

看来季家这帮人,真没什么素养。

管家在旁边擦了擦额头处淌下来的汗。

季岫白身子这才轻动下,漆黑的眼眸看向许禾柠,高高的眉骨被刻画出几分凉薄。

“还有没有规矩?”

许禾柠嘴角一翘,金大腿得罪不起,她也就不吱声了。

季岫白目光冷飕飕的,扫视下方人群,“季家最讲究的就是规矩,所以……”

他吩咐旁边的管家一声,“备茶。”

管家忙答应下来,“是。”

季锦辛握紧身侧的桌角,“岫白你什么意思?真要我们拜?”

“小姑,”季岫白情绪收敛着,但身上那股冷意即便隔了很远都能让人感受得到,“爷爷当初可是说了,找到恩人的那一天,要带着全家去昭隐寺三步一叩首地还愿。”

“你要不愿意在这拜,那我们就去寺里。”

老爷子确实说过,可真要去了昭隐寺,一路上得被多少人瞅着看着?

管家叫佣人将沏好的茶都端过来,还有人捧着两个蒲团放到许禾柠的面前。

季锦辛拉不下这张脸,“给她拜?她也不怕折寿。”

许禾柠唇瓣轻挽起来,“小姑要是不拜,这寿就折你身上了。”

有钱人忌讳,这话好似把季锦辛给吓住了,她在昭隐寺还供着长明灯呢,不就想活得长长久久吗?

季岫白起身时,修长的身影被拉出长长的一道,看着高高在上,且又漠视一切。

“开始吧。”

他语气强硬,漆黑狭长的眼睛睇向众人,眼峰锋利如狼,季岫白开口了,现场没人再敢说个不字。

季锦辛语气颤颤的,“既……既然都要拜,那你也得拜。”

许禾柠眉角轻动,想到那个画面还挺期待。

不过季岫白冷淡且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娶了她,还不够?”

第9章 我给你揉揉? 把他给能的。

季岫白走到外面去,跨过一个高槛,转身望向屋内。

许禾柠身后的祭台上,香火萦绕,那些年轻的同辈们也不情愿,但都被家里人按住了。

季博韦率先拉着自己的太太起身,“理应一拜,她不光救了我的命,还救了爸妈的命啊。”

管家站到季岫白身侧,见他眉头皱拢,想要给他递烟。

“不用了。”

季岫白盯着屋内,许禾柠坐在那,全身透着委屈又不屈的劲。

季锦辛刚才的话很难听,许禾柠是有血有肉的人,即便做好心理准备,但那些话语仍然像细丝一般勒紧她的心脏,随着他们每一个鄙视不屑的眼神,一点点收紧。

轮到季锦辛时,她不甘地起身,“你刚说我们给你磕了头,就算还完恩情了,你什么都不要能从这出去了吧?”

门开着,庭院内的风挟裹着沁人心脾的凉钻进来。

许禾柠点了头,“是。”

“行。”

季锦辛端着一杯茶水矮下身,跪到蒲团上,将杯子递到许禾柠面前。

许禾柠刚要伸手接,就听到季锦辛压低声音道:“岫白娶你,是因为爸答应了要把香港归季家所有的珠宝行全部交给他……”

那是老爷子手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

她期待着许禾柠脸上透出苍白色。

但这又关许禾柠什么事呢。

老爷子要不给季岫白好处,他能娶她?

许禾柠手摸到杯沿,却没有拿在手里,而是用手背挡了下。

季锦辛已经松手,那杯子被拍到她胸口处,里面的茶水全部泼在她身上。

许禾柠眼底擦出一秒的亮色,“你也想要那些珠宝行吧?完了,我有点同情你。”

这辈子都没戏了。

“啊——”

季锦辛被烫得尖叫。

许禾柠变脸很快,立马起身,用手去拍她被烫得通红的胸口,“小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接稳……”

“你是故意的,你要烫死我!”

季锦辛连滚带爬地起来,在下面坐着的儿女赶紧过去,“妈,你没事吧?”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季岫白就进去了,“吵什么。”

许禾柠涨红了脸,那抹红一直蔓延到耳根,“老公,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男人表情很淡地应声,“确实不是有意的,要不然怎么没烫别人?”

“……”

季锦辛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家里的那点生意还要靠着季岫白照拂,季岫白让许禾柠坐了回去,佣人将地上收拾好,谢恩礼继续。

一屋子的人,除了季岫白,别人的茶她都喝到了。

季锦辛迫不及待提起方才的事,“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只要爷爷同意我走,我二话不说就离开这。”

季岫白往椅子上一坐,长腿伸开,高挺的鼻梁流泻下一种不怒自威感,“你们当婚姻是闹着玩的?还是小姑觉得,你能做我的主了?”

男人最后的几个字音落得很重,砸在地上仍然有声。

季元柏走过来扯住她的手臂,“走,去看看爸。”

管家领了一众人等出去,许禾柠还没喘上一口气,就听到季岫白的声音攀着她的尾椎骨和笔直的后背,正在慢慢往上爬。

“你是故意的。”

许禾柠转过身来,季岫白很难不将目光定格在她那盈盈一握的腰上。

有几个女人的身材能长成这样?一掌可控的腰,又一掌握不住的丰满……

头顶压过道阴影,许禾柠的手搭在他端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她衣着紧身,弯腰时胸侧的盘扣被撑满,扣子随时有崩开的可能性。

即便她凑到了他面前,季岫白依旧是纹丝不动,许禾柠将抬起的手掌放到他幽暗如深潭般的眼睛上。

“那小九爷能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她袖口轻蹭在男人的脸庞处,出门前苏晓往她手腕上喷了香水,淡淡的雨后窗台的味道,清新冷冽。

季岫白稍稍扬了下巴,薄唇扫过她腕间的静脉,鼻息喷灼在那一块白嫩嫩的地儿,令人心痒难耐。

“小叔说你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他说的倒是笃定。”

这种话,只够在许禾柠心里掀起淡淡的涟漪,她是被吓大的,下意识的本能就是让自己逢凶化吉。

“香港那些珠宝行很值钱吧?值钱到能让一个人狼心狗肺。”

怪不得在众目睽睽下泼了小姑一身,原来是被这话给刺激到了。

季岫白轻握住许禾柠的手腕,真细,捏上去柔若无骨,他指腹轻捻她腕间的香气,那一处嫩白被他摩挲得发了红。

“你很介意我是为什么娶你的?”

鬼才介意,只要一年以后钱给到位就行,许禾柠没那么矫情。

不过季岫白既然这么问了,许禾柠大概也猜到了什么是标准答案。

她轻敛眼角,眼尾处带出点点委屈,“有点,心里有点疼,像是被人用针扎过一样。”

许禾柠已经过了季家所有人这一关,脸上不再是死气沉沉的。

骨子里的明媚在往外流溢。

季岫白阅人无数,这种一眼假的演技实在太差。“那我给你揉揉?”

揉哪?

揉她的心,揉她的胸?

许禾柠忙将手挣开,他鼻翼前的香气流散开,男人眼底漾过些捉摸不透的失落。

*

吃中饭的时候,那些人一个没见着。

苏晓凑过去跟许禾柠八卦了两句。

季锦辛跑去跟老爷子告状,说了许禾柠不少坏话,没想到因此气得他差点吐血,直接让人将她打出门外。

“老爷还吩咐了,说未来一个月都不准他们来小淮园。”

可想而知,老爷子有多看中这个恩人了。

季岫白在外有自己的住处,这两日让人重新添置了些东西后,便带着许禾柠搬过去。

许禾柠倚靠向车窗,灯光被割裂成一道道,透过茶色的玻璃跳跃在她脸上。

她昨晚又梦到周倩了。

梦里面的周倩一直在哭,哭得凄惨无比。

许禾柠知道,她只要跟那人合葬在一起,她就永远别想得到安息。

她要想办法把周倩救出来。

但许禾柠忌惮着陈深,她只能找人去做这件事,那就意味着需要一大笔钱。

许禾柠想到这,目光不由看向旁边。

她看到了一尊闪闪发光的财神爷。

第21章 除非他也扒光了给她看看 许禾柠没课的时候,喜欢和苏晓出门玩。

哪怕在咖啡馆坐一下午,哪怕去公园待着,苏晓最大的作用就是陪吃陪玩,她经常笑着说她的工资拿得比任何人都轻松。

晚秋的长枫公园景致宜人,水杉树矗立在水中,犹如一幅会流动的画卷。

不远处有人在摆摊,有人支着画架在作画,可很快这样的平静就被管理人员打破掉。

“走走走,不是说了不许进来摆的吗?”

“快点拿来,这些都要没收!”

许禾柠看到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正在抢摊主手里的气球。

“我没卖吃的,不会有垃圾,我这气球质量都好……”

边上,给人画到一半的姑娘急忙收拾好画板,将东西都放到自行车后架上,骑着车就要离开。

“你也别跑,把那些画留下,都给你烧了!”

姑娘听闻,越发慌乱,自行车歪歪斜斜摔倒在地上,后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她摔得不轻,腿被压在车下,手掌也蹭破了皮。

许禾柠赶忙过去,苏晓见状也紧跟其后。

“你还好吧?”许禾柠将自行车搀扶起来,一手挽着女孩的手臂,“能站吗?”

“谢……谢谢,我……我……没事。”

那两个大男人冲到面前来,刚要张口,就听到许禾柠先声夺人。

“你们是来带她去医院的吧?正好看看有没有摔坏哪里。”

“她摔跤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许禾柠望着两人手里的气球,不远处的摊主还在对着他们大骂。

“就是因为你们的追赶,她才摔成这样,我可以作证。”许禾柠说着,扭头对那姑娘道:“你躺着,别起来。”

两人一看,这是要碰瓷?

“简直胡说八道,”他们也怕摊上事,真要去趟医院,不得被扒层皮吗?“行了,下次注意点,别来摆摊了。”

他们没有拿地上的东西,苏晓蹲下身帮忙收拾。

许禾柠将自行车放好,将散落在脚边的画一张张捡起来。

其中有张放到手里,许禾柠免不了多看两眼。

画的只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站在满墙满院的凌霄花底下,腰身精瘦,一边袖口随意慵懒地挽着,肩膀上还搭了件纯黑色的西装外套。

孤独傲骨,冷若冰霜。

整张画中,男人就连侧脸都没露,可许禾柠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她将画都收拾好,递还到女孩手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我……我就是摔……破点皮。”

许禾柠听她说话有些结巴,她让苏晓帮忙推车,“那你去坐会。”

“好。”

女孩做了自我介绍,叫乔宁,“你可以叫我宁宁。”

“真巧,”尽管字不一样,但读音却相同,许禾柠拿了湿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擦腿,“我也叫柠柠。”

乔宁没什么朋友,她这个样子,通常一句话没说完,别人就已经对她冷嘲热讽的。

可她觉得许禾柠不是这样看她的,她大着胆子问她,“你不觉得……这样听我说话,很……很费劲吗?”

“不觉得,你只是说话慢了一点而已,我们又不做演讲专业的事。”

乔宁被说动了,拿起旁边的画板,执意要给许禾柠画一幅。

她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她生怕落笔轻重浅淡之间,削弱了许禾柠立体的五官,让她呈现在纸上的样子没有那么好看。

暮秋黄昏渐沉,乔宁收起最后一笔,“好了。”

这是近期她最满意的一幅作品,“柠柠,送给你。”

她希望能交到一个真心的朋友。

“谢谢。”

许禾柠小心地收起画,跟乔宁道了别,等她离开后,乔宁这才给人打个电话。

她摔成这样,怕是骑不回去了,得让人来接一趟。

乔宁推着自行车去公园门口等,没过一会,黑色的悍马车靠边停稳,有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乔宁随他手底下的人喊他,“深哥。”

她抱紧手中画板,“不……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陈深没说什么话,她是冯老的女儿,实在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

他只所以到现在都放不下许禾柠,就是因为喜欢她那劲劲的样,瞧不上他,甚至还不自量力地总想侮辱他。

坐到车里,乔宁跟他分享了今天的事。

“我遇到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人……她,特别好,身上像有光一样,跟别人据理力争……的样子,太……酷了!”

陈深嗯了声,显然不想搭话。

乔宁只好闭了嘴,她拿起画笔,想把刚才那副画再画出来,放在身边留个纪念。

一路上,只有画笔的沙沙声。

逼仄的车厢内,陈深的两条长腿伸不开,修长的腿型裹在深色布料中,外面的灯影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线。

将乔宁送回住处时,她的画完成了一大半。

“深哥,给你看看……好看吗?”

她将画送到陈深面前,眼睛还没画上,只有个脸部的轮廓。

陈深只是扫了眼,并没认出这是他要找的人。

“丑。”

……

许禾柠跟季岫白冷战,不是一天两天了。

毕竟那晚,他的手指在她身上疯狂探索,她在他眼里几近赤裸,可到紧要关头时他却收手了。

许禾柠觉得这是奇耻大辱,除非他也扒光了给她看看,要不然她不会给他好脸色。

她坐在梳妆镜前,将昂贵的晚霜涂到脸上,季岫白走过来,脚步在她身边停稳。

一个首饰盒被放到许禾柠手边,“公司新设计的款,看看。”

许禾柠本想说不要,但再一想,季岫白做的是珠宝生意,她听苏晓提过一嘴,起步都是卖大几十万的价,上不封顶。

她手摸到盒子上,小心地打开,一眼贵的款式,钻石又大又闪,转手能卖不少钱吧。

许禾柠心情愉悦起来,但是季岫白只说让她看看,还没说送她,她也不好立马就往抽屉里塞。

怎么才能委婉地告诉他,她喜欢,想要,但又别表现得那么明显呢?

许禾柠不说话,小手在项链上摸啊摸。

季岫白手掌搭在她椅子上,声音磁性,“喜欢吗?”

许禾柠连一秒都没犹豫,“嗯。”

他低下身,呼吸钻进了她的耳蜗,“本来还想送你对耳环,不过看你没打耳洞。”

许禾柠心下一阵懊恼。

草率了,她恨不得明天两只耳朵上全去打满了。

耳垂上突然一热,许禾柠反应过来时,那块小小的嫩肉已经被他捏住。

许禾柠敏感,全身一震,酥酥麻麻的。

“要不,现在给你打一针?”

第26章 再见她,她已是别人的太太 阿深。

许禾柠听到了,但是没多想。

那个读音的字很多很多,不至于就是深。

再说老天也不至于这么玩她,凭什么她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就要又遇到那条疯狗?

更主要的是,许禾柠还有别的事在做。

她没有注意到快步走来的男人,挺拔的身形越过人群,冯老方才还跳得要扑出来的心脏,这会仿佛被人打了一支镇定剂。

许禾柠手伸到洞口去,却被人一掌擒住手腕。

男人的手指修长,她的腕部纤细,用力一握,许禾柠被他拉得脚步踉跄,差点撞上他。

她秀眉紧蹙,熟悉的眉眼,那股子悲愤不屈就和那晚上一样,毫无准备地劈开了陈深的视野。

他跟许禾柠天生的一类人,眼神很冷很阴,猛于虎狼,但他面上的冷色却在看清楚许禾柠的脸后,骤然破封。

陈深潭底挤进了一束光,目光死死地锁住她,就好像在地狱游荡太久的人总算找到了重回人间的路。

许禾柠……

他想叫她的名字。

她扔了手里的东西,那股子惊慌压不住,生怕陈深喊她,生怕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成了幻影。

许禾柠只想让他闭嘴。

闭嘴的方式很简单,她给了陈深一巴掌。

用尽了全力,陈深被打得偏过头,手也松开了,他薄唇轻启,舌尖轻抵嘴角处,都能尝到股血腥气。

许禾柠腿有些软,想要尽快逃离开这,陈深下意识就要追。

她恍惚不清,幸好被一双手拉过去,季岫白将她护到怀里,这个动作也落入了陈深眼中。

季岫白只是朝他扫了眼,眉眼冷淡,继而将目光别开。

“冯老,我也是才知道,我太太跟你家二小姐是朋友。”

冯老脸色阴沉不定,那张脸显得很不真实,像是挂着一张假笑的面具,“女孩子家家的玩笑罢了,看来季太太是当真了。”

陈深回味着这声称呼。

季太太,她是季岫白的太太?

手底下的人过来,将那个箱子打开,冯婷婷连滚带爬从里面出来。

她的妆都哭花了,满头满脸都是泪水和汗水,她惊恐万分之下胸口一阵憋闷,弯腰吐了出来。

季岫白手掌轻抚在许禾柠的肩膀处,她刚才还盛气凌人,这会却在他的掌心下战栗成这副模样。

季岫白眼里裹着笑意,话里话外明显在护着,“我太太也是跟冯小姐开个玩笑,她不会当真吧?”

冯老当面是不好追究这件事的,毕竟传出去也是丑事,两个都是他的亲生女儿,可乔宁被欺负的时候他可没站出来。

冯婷婷吐得嘴里都是苦汁味,为了漂亮好看,她穿的还是裙子,刚才爬出来时狼狈至极,脸面尽失。

她面容阴鸷想要冲到许禾柠面前去。

人还未经过陈深身边,就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他的力气很大,稍稍用劲就要把她的骨头给捏断。

他将冯婷婷向后甩,让身后的人将她带进屋去。

冯婷婷接触到陈深的目光,居然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吱声,就连冯老都默认了他这样的做法。

许禾柠的心跳声疯狂加速,怕陈深一个发疯,又要扑过来跟她纠缠不清。

她放在季岫白胸前的两手,恨不得将整张脸都挡起来。

可早来不及了,该看的都看见了。

她眼帘始终垂着,余光里只睇见陈深的长腿往前接近了步,她紧张地牙关一点点往下咬,咬着舌尖后还在用力,这才让许禾柠保持最后的冷静。

冯老缓和些面色,扯出抹笑看向乔宁。

“宁宁,爸爸给你定了蛋糕,先去洗把脸,客人们还等着你切蛋糕呢。”

乔宁浑身还在发抖,肌肤上那种冰凉滑腻的触觉,无孔不入。

季岫白捏住许禾柠的手腕,看到她白皙胜雪的肌肤上,留了几道鲜红的印子。

是刚才被陈深给捏的。

许禾柠一看不对,季岫白眉宇间显然聚了戾气,她赶紧脑袋在他身前轻蹭下。

“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这儿。”

季岫白指腹在红印处摩挲,“疼吗?”

“不疼不疼。”再不走就完了。

她可没发现,以前季岫白这么将她放在心上过,她不过就是冷白皮,稍微一点痕迹都显得吓人而已,真不疼。

“我太太细皮嫩肉,平日里轻轻碰一下身上就几天不见好,陈先生这是想做什么?”

许禾柠听完头顶传来的话,当时就觉得一个惊雷劈下来,她太清楚陈深的性子了。

他从来不是隐忍型的人,他偏激而执拗,甚至疯起来连自己的死活都能不顾。

人咬狗,一嘴毛,万一他说出认识她的话,再一盆脏水泼她身上,说她跟过他,那许禾柠又该如何自证?

陈深的视线始终钉在她后背上,她能感觉得到。

许禾柠两腿一软,季岫白用手臂接住她,她脸色微白,眼帘紧紧闭着,已经晕过去了。

连淮快步过来,“小九爷,少奶奶这是?”

季岫白冷眼剐过地上的箱子,“她胆小,被那些蛇吓晕了。”

“……”

冯老听闻,这不是把责任往他们身上推吗?

许禾柠哪里就怕蛇了?

看看别家的千金名媛,哪个不是逃远远的?一个个闻蛇色变,许禾柠方才夹蛇的动作,看着比他夹菜还要熟练。

季岫白抱起她,让连淮安排车子开过来。

陈深脚步钉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手背处的青筋一道道暴突,沿着筋骨蔓到腕表处。

季岫白抱了人往外走,陈深的脚步也跟上去。

但他的手臂很快被按住,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一个手下。

“深哥,冷静,冯老也在看着呢。”

他手指握紧,找了许禾柠这么久,没人会想到她居然就藏在南安城。不,她根本就不算藏,她简直就算是活跃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他就怕陈深控制不住,可千万别发疯,他们都按不住他啊。

许禾柠被放到车里,连淮让司机开去医院。

她就是装晕的,生怕被带到医院一通折腾,她深吸口气后缓缓睁开眼帘。

“我这是在哪?”

第52章 救她,他的心乱了 陈深难以形容当时的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心脏被人挖开一个碗大的洞,就靠着最后的那一点肉在跳动。

那些小可爱起先没有攻击人,有人进去冲着许禾柠身上洒了药粉。

屋子里,扭曲的身体有了一致的目标。

冯婷婷晃动着双腿,冷不丁看到旁边有人。

她慢慢抬起头,居然看到一张冷酷薄情的脸,高大的身影犹如撑开的树荫,冯婷婷心头一哆嗦,想要把手机藏到身后去。

陈深见状弯腰攥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劲好大,再加上越来越用力,冯婷婷只觉骨头都要被他捏碎掉。

“深哥,我疼。”

“你把许禾柠怎么样了?”

“不是我,我就是无意间看到有人直播……”

“不可能!”陈深厉声打断她的话,如果是正规的直播,早就被封了。

他夺过她的手机,多看一眼都觉得窒息心疼。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许禾柠找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季岫白要是知道了,他会弄死你,说不定连冯家都不能幸免。”

“不,他不会知道的。”

陈深胸腔内压着涛涛的怒火,拍拍她的头,然后不轻不重地拽住冯婷婷的头发,让她的脸彻底仰起来看他。

“别自以为天衣无缝,要不我把这件事告诉干爹,问问他什么意见?”

真要被冯老知道了,就算是他亲生女儿,他也得扒掉她一层皮。

冯婷婷头皮感觉到痛,“这事真跟我没关系,不过我听到他们说了在哪……”

“在哪?”

冯婷婷说了个地址,小心翼翼地看向陈深的脸。

陈深手里力道松开,“婷婷,她要是没事,你也会没事的,我不会让这件事牵连到你。”

说实话,冯婷婷听了很感动。

她就知道陈深心里有她。

“深哥,你不用亲自去,你让梁琮带人去就好了。”

陈深什么都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冯婷婷倒是没骗他,她没这胆子。

但她知道,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在那间屋子里面,任何人都不会找到许禾柠。

……

季岫白有许禾柠的课程表,知道她什么时候下课。

他坐在车内等了会,伸手就要推门下去。

“小九爷,少奶奶才上课吧。”

“我进去看看。”

他倒挺好奇,许禾柠是怎么听那个姓霍的上课,脸上会不会露出崇拜的神色?

他走到里面去,前台刚要接待,季岫白神色淡慢,“我来找人。”

这会正在上课的只有一个班,季岫白站在窗外,双手抱在身前看了圈,却没找到许禾柠的身影。

他心里咯噔下,正好霍老师也看见了,摘下耳机快步出来。

季岫白看眼时间,就算是迟到,她也不该这么晚。

“许禾柠呢?”

霍老师被问得一怔,“她没来,给她打了电话关机,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季岫白脸上闪过抹肃冷,拨了许禾柠的号码,果然是关机。

他大步离开,回到车上后就让连淮立马去查。

人究竟是从哪里消失的,只要是在南安城不见了的,他总能把她挖出来。

许禾柠的脚踝上,缠绕的力道越来越紧,她来不及把蛇捉开。

腿上被咬得很疼,手背上也是,还有后背上。

比小时候被咬得都疼,那会再不小心,也不会有这么多。

她努力靠着墙,用力地抵着墙面,不让自己摔下去。

她这会被脱剩一件单薄的打底毛衣,许禾柠掀起袖子,手臂上很多血洞,红肿着,流出来的血并不是鲜红色的。

门吱嘎声被推开,许禾柠抬眼望去,但是门口没人。

她走了过去,扶着门框,外面也没人。

许禾柠当然不会以为别人是大发善心放了她,可与其在这被咬死,还不如逃出去。

她身上疼痛感剧烈,但是管不了这么多。

许禾柠逃出屋子,才发现外面是一片看不到头的林子。

她也不知道乔宁在哪,就算这会真找到了,她也不能把她带出去。

只有她自己得救了,她才能救出乔宁。

冯婷婷看着许禾柠逃出去后,这才退出直播间,将APP卸载掉,再把所有相关的证据全部删除。

人是她让放的。

许禾柠最终会在树林里毒发,那么大一片林子,她走不出去,但是可以加剧她体内毒液的流动。

到时候就算真的找到她,别人也会说她是在野外被蛇咬了,冯婷婷想到这不由皱眉,如果刚才没被陈深发现,她这个计划就是天衣无缝。

许禾柠没有手机,细雨无声落在巴掌大的叶片上,林子里的地面因为经久见不到阳光,是潮湿的。

她心脏不正常地跳动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在林子里很容易会迷路,就像现在,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她手撑在树上,摸到了一根树枝。

许禾柠将它折断后握在手里,枝丫很尖锐,她紧紧地攥着。

一路上,气氛冷冽到吓人,连淮不停催促司机快点。

油门都快踩冒烟了。

林子大到刚走进去就有种被黑雾笼罩的错觉,脚步声窸窣踩在堆积起的落叶上,听着鸟声划破夜空,惊起心头一滩难言的恐慌。

连淮有序地安排人去搜查,无数的手电筒光打在树林里。

陈深跟梁琮他们也在分头找,林子里面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找到许禾柠时,手电筒微弱的光从她身上扫过去,他发现了有人,又把灯光照回她身上。

她瘫软地靠在树干旁边,整个人看着软软的,一点支撑的力气都没有。

陈深大步上前,看到她的手背上有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他将手电筒对准她的脸晃了晃。

“许禾柠!”

她已经出现了意识障碍,眼睛紧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说话声。

陈深刚想拦腰抱起她,不远处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应该往这边跑的,错不了……”

“等确定她毒发身亡了,我们也能回去交差。”

如果把许禾柠带在身边,她很有可能脱不了身。

陈深没想别的,将她扛在了肩膀上,他一个跃步攀上高高的树枝,身形像只灵活的豹子,他将许禾柠放到树上,看了眼她手里紧攥的树枝。

手背上有伤,一看就是被咬的。

他想将树枝拿掉,但是她握得很紧,分毫不让。

陈深轻敛了眼角的心疼,抓过她的手,将她能看得到的伤口都吸了毒液。

他恨不得这些都咬在身上。

“等我回来。”

陈深跳下去后,故意发出了明显的动静声。

“好像在那边,快找找。”

他们循着陈深的脚步一路追过去,很快就离许禾柠越来越远。

越往深处走,那种说不明的恐惧就越是紧密地缠绕在季岫白的心间。

要不是许禾柠失踪,今天本该是寻常不过的一天,他有条不紊地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像一个机器一样进行着每天都几乎相同的事情。

季岫白一度以为,不可能再有人能扰乱他的心绪。

可他这会心乱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心脏一直在无规律跳动,仿佛随时都要从胸口破体而出。

许禾柠到底在哪?

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这样漫长。

连淮在前面搜查,每个灌木丛都不放过。

突然间,季岫白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那是重物落到地上的声音。

第61章 他想要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挣扎? 她对自己下手倒是挺狠,将吻痕完完全全都遮起来了。

只不过现在才这么做,晚了。

季岫白抬手握住许禾柠的下巴,将她的脸别向一边,他俊脸挨近,鼻息喷灼在颈间,她敏感地想要退开。

“许禾柠,做人不能太不老实,你要不这么欲盖弥彰,这件事我可能也就不计较了。”

他只是话说得漂亮罢了,他刚才那样可不像是能让这事顺顺当当翻篇的。

“我一直老老实实……”

她明显感觉季岫白捏住她的手指在用劲,“老实?”

她低着腰,可男人端坐在床边,即便是下巴微扬的弧度都能感受到他才是那个上位者,此时的季岫白透出满满的控制欲,她要老实交代也就算了,但她偏没有。

“这是陈深吻的?”

“压着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挣扎?”

许禾柠脸色涨得通红,被人揭穿了,遮羞布扯得干干净净,“这真的……不是。”

到了这一步,她还在装。

许禾柠也意识到好像不应该这样说,既然是季岫白认定的,她一再否认只会让他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我们不是说好的,互相不干涉吗?”

许禾柠说完,嘴里没忍住啊了声,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臂将她甩到大床上。

她刚想爬起来,就被男人倾身按住肩膀。

许禾柠知道他愤怒的点在哪,“我不会做给季家丢脸的事,这次是意外。”

“那我偏要干涉呢?”

季岫白低下身,目光沉沉,手掌掐着许禾柠的腰,“为什么要让他碰?”

许禾柠呼吸起伏间,胸口也一上一下的,就算是垂死挣扎也要挣扎,总不能被人直接捶死了。

“他就想故意激怒你,你别上他的当。”

许禾柠嘴唇一张一合,说着好话,“陈深的这点小伎俩对你来说,肯定没用,再说这也不是他亲出来的,他就是用手掐了……”

“那我要说,他激怒我的伎俩有用呢?”

许禾柠看到了一抹星火在季岫白的眼底晃荡,犹如热浪扑来,而她则是漂泊在水面上的浮萍,被男人的话语打得七零八落。

“你先松手。”

季岫白寒潭般的眸子此时蒸腾出热意,他居高临下盯着身底下的人,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也被陈深这样碰过,不管是碰过了手,还是脸,哪怕只是衣服,他都容忍不了一点。

“许禾柠,你是我太太。”

不论真假,在别人眼里她就是。

季岫白忽然觉得以前的坚持和拒绝,都是可笑的。

他为什么不要?

难道要看着陈深一步步得寸进尺,最后发展到把许禾柠吃了?

他才不会允许她躺到别人身底下去。

季岫白没费什么力气,将许禾柠从宽大的毛衣中剥出来,她手腕纤细,被他高握在头顶上方,她神色并没有慌张,大不了就是盛怒之下被亲几口,再不济也就是摸两下,不能再多了。

对他来说,她许禾柠是个麻烦,不能乱动。

季岫白空出的手掌从她腰间往上滑,像是在她后背长了眼睛一样,避开了她身后的伤,单手解掉她文胸的扣子。

原本被束缚得娇柔,这回往他眼里挤满了春色。

他亲吻她脖子的另一侧,那里是干净的,他的吻一路往下移,许禾柠呼吸渐渐凌乱,身体控制不住发颤,白嫩的腿摩挲过被面,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算了,她把心一横,这就当季岫白的惩罚吧。

毕竟她是季家的少奶奶,顶着一颗吻痕回来,还被苏晓她们都误会了,季岫白要罚她也认了。

她也知道他差不多了,再往下走是不可能的。

许禾柠身体被陌生感掌控,她就觉得季岫白挺不是玩意的,每次把她弄得上不去下不来,她要不是靠最后的骨气撑着,高低地把他扒了,也让他尝尝同样的滋味。

她猫儿似的,故意嘤叫了两声。

眼睛半闭半合,季岫白要看了一点没反应,他就不是个男人。

季岫白手臂搂紧她的腰,找了个更好的契合位置。

这次的尺度比以往的都要大,但许禾柠清楚他就是吓吓她的。

白色的脚趾轻蜷起,许禾柠脚尖在床上踮起,季岫白的腰身在一点点,有所动作。

许禾柠脸色微变了,起初还能绷着,但眼看着不对,她挣开双手忙抵着他的腰。

“你……你在干什么?”

这很不对劲,就差一点了。

季岫白修长有力的手指圈住她细细的手腕,将她的双臂分别压在身侧,许禾柠如今以投降的姿态,被摊放在那张尺寸惊人的床上。

她甚至都不敢用力地呼吸,灯光朦胧了男人漆黑的眉眼,但他所展现出来的五官依旧是尖锐的,深刻的,是优越无比的骨相。

许禾柠轻颤着嘴角,“你……不要!”

季岫白勾了唇瓣,不轻不重地扯出道笑,“不要什么?”

他有力地呼吸着,执念一点点膨胀,季岫白胸膛往下压跟许禾柠彻底贴紧,每一寸肌肤,都牢牢地熨帖。

许禾柠眼里的难以置信在散漫地往外流溢,眼圈突然泛红,整张脸都显得水汪汪的,跟熟透的蜜桃般。

她在这个两三秒理,是完全没有知觉的,但很快痛感就席卷而来,将她从头浇到了尾。

许禾柠快被痛死掉。

她手掌紧紧地握成拳,要不是以为季岫白不会继续,她刚才说什么都要反抗,这下是晚了,真晚了。

许禾柠细密的眼睫毛不停颤动,两手动了动要开始有所动作,但季岫白依旧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你……”

许禾柠一张口,嗓音都哑了,“你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会动?

为什么会突破最后一步?怎么就这样了?

许禾柠想不通,想不明白,满心都是懊恼。

季岫白上半身抬起来,看她小脸团在一起的样子,他额头处渗着一层薄薄的细汗,他细密的吻落在许禾柠嘴边,说话声缱绻无比。“我怎么了?”

“你别反问我……”

许禾柠牙关紧了紧,“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季岫白唇瓣含了笑,“你不是没拒绝吗?”

第62章 陈深碰没碰过你,我一验就能知道 E季岫白素来高贵冷艳的脸上,此时有了些不正经,趁着许禾柠还在发懵,还没有爆发出来,他抵开她的牙关,声音含糊:

“你要说不行,不愿意,我肯定不会继续的……”

“你想想,我是不是这样的人?”

许禾柠被痛感强烈撕扯,听着季岫白的鬼话,她将脸强行扭到一旁。“我问了你在干什么!”

季岫白薄唇贴到她耳垂处,“我都那样了,我以为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许禾柠这不是笃定了他不会继续吗?

他最多像第一次那样,会全身而退。

最不济也会像第二次那样,在最后的关头松开她。

难道不该这样吗?

上次是她自愿的,是她主动的,那时候她一门心思想找个能帮她撑腰的,但现在她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许禾柠不光觉得自己亏大发了,她还百般不乐意。

关在别墅里的那个女人,一个电话就能将他召走,她这会是没出事,他才能安然躺在许禾柠身上。但凡她一有事,季岫白即便是才做到一半,他肯定也会立马起身走人。

这不是拿她当备胎吗?

“那你现在知道我不愿意了,可以出去了吗?”

季岫白将手往下探,手指收回时在许禾柠锁骨上擦出一道红,犹如二月里开到极致的红梅,点缀在凸起的那根细骨上,平添了几许诱人的媚。

“可现在出去,也晚了。”

“我不管……”

季岫白不比她好受,手掌摩挲过许禾柠的脸,想让她别绷那么紧。

“这样多浪费,柠柠,以后等你回忆起来,你的第一次什么都没有,你会遗憾的。”

许禾柠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男人在床上最无耻。

季岫白清风霁月般的人物,是南安城顶级豪门的当家人,还是无数人口中的,别人家的男人,可……

等一沾上床,都一样啊。

季岫白撑起身,将上衣给脱掉。

许禾柠嘶了声,沾在眼角处的泪水又被逼了出来。

就好像身上被割开道口子,流着血,可偏偏有人喜欢动她一下,弄她一下。

她这会只能装可怜,“季岫白你别忘了,我才出院,我是个病人。我背上还有伤呢,哪哪都疼。”

季岫白要的突然,刚才的事在他看来就是严重脱轨,不过偶尔不按计划行事也不错。

他搂着许禾柠的腰让她坐起来。“这样呢?”

更不行。

许禾柠小脸发白,还不如刚才躺着呢。

她实在适应不了这样的。

她应当在这时候泼他一盆冷水。

“上次见的那个女人,你多想想她,你这样会对不起她……”

季岫白扣紧她的腰,另一手按着许禾柠的后脑,让她紧贴自己的脸。

“我说了,跟她不是那种关系,我在外面没有女人,她更不是我的情人。”

他在她耳垂旁边亲吻着,将话语声送进了许禾柠的耳朵里。

“我从不骗人,把她藏起来只是想保护她,她是长辈、是亲人,仅此而已。”

季岫白将她的双手交扣后,在她背后紧握,“我要现在出去,你以后记得的就只有疼……但是柠柠,我得让你终身难忘,让你想起来就飘然欲仙,而不是痛不欲生……”

死男人真的,多长这张嘴干什么?

许禾柠想挣开手去捂着他的嘴,季岫白将脸凑到她面前来。

“堵住别人的嘴,还有一种方式。”

他吻了上去,“如果你不喜欢这样,那我们就换回刚才那般。”

季岫白将选择权给了许禾柠,但选项只有两个,要么她在上,要么他在上,至于她想的半途而废,没门。

许禾柠摇头抗议,“我……我什么都不选……”

“行,那就都试试。”

许禾柠投降了,“我选躺着,我躺着。”

她犹如被人从水里捞起来,浑身汗渍盈盈,累狠了就蒙在枕头里骂他,“是不是人啊,我被蛇咬了,我都中毒了。”

季岫白掐着她的腰,说了一串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她都不想听。

许禾柠依稀就记得一句,说他在给她解毒。

……

苏晓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上楼,来到主卧门前,敲了敲门板,“少奶奶,我给您备了点吃的……”

许禾柠周身混沌,犹如千万只飞蛾在玻璃罩中胡碰乱撞,一只只被撞得散了架一样,光束笼罩在透明的玻璃上,随后穿过虚境照到许禾柠的床边。

她这才意识到现在是晌午时分,白日宣淫。

许禾柠生怕苏晓直接就开门进来了,“不要……我,我不吃。”

她上半身微撑起,“我吃饱了。”

季岫白翻躺在她身边,眼帘轻闭,高挺的鼻梁下滑落了一滴薄汗,刚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眉眼如今都是舒展的样子。

苏晓在外面应了声,“好,那你一会想吃的时候再叫我。”

季岫白将眼睛睁开时,潭底仅剩的迷离映衬着眼前的活色生香,许禾柠显然并没被睡服,小脸上还有不服气。

“真吃饱了?”季岫白语气里有些不信。

许禾柠将脸别向另一边。

他体力好到惊人,不像许禾柠那样浑身犹如被重型车碾过,特别是两条腿,估摸着连路都走不动。

季岫白起身后将她也抱了起来,许禾柠声音略有沙哑,“我只想躺着,你先洗。”

“这样睡不舒服,给你泡个热水澡。”

“哪里不舒服了,我现在动一下才难受。”

季岫白的目光从她光洁平坦的小腹处往下轻移。

许禾柠又羞又恼,看他的眼神,应该没往正处想。

一场大雨倾盆,林子里的湿草地有人走过,留下一滩的泥泞。

季岫白将许禾柠放到按摩浴缸内,水正在缓缓注入,他坐在旁边盯视着,“要我帮忙吗?”

她摇摇头,手往他腿上推。

“你先出去。”

季岫白看她脸红得要烧起来,他回到房间,视线扫过床上。

他扯了床单,换了一套新的。

许禾柠出来时看到季岫白正盯着那床床单看,“你要留下,做个纪念么?”

第82章 她吃的,是避孕药! 冯婷婷蜷缩在后座内,脸上消了肿,只不过还戴着口罩。

冯老不紧不慢地问他话,“刚回来?”

“是。”

“有什么要紧事,值得你这么匆忙地跑回去一趟?”

陈深望向窗外的目光收回,他漆黑的瞳仁内静默如冻结起的冰霜,瞧不出丁点的情绪变化。

“念真被人杀了,我回家看看她。”

冯老被风霜侵袭过的老脸镇定无比,“念真是谁?”

“我女人。”

冯婷婷听闻,手掌禁不住紧攥,冯老还在虚情假意,“怎么会被人杀了呢?”

陈深看上去很低落,模样也有些颓废,眼里冷清的仿佛不是人,就连流动的血液都是冷冰冰的。

“我得罪过太多人,我应该把她接到身边来的。”

冯婷婷想到他打晕她的那一下,突然也就释怀了。

他对那个女人感情深厚,她才死不久,陈深短时间内不能接受她也正常。“深哥,节哀顺变。”

冯老没再继续怀疑。

陈深将人送回冯家后,一脚油门又原路返回去。

他来到那家药店,走进去时里面只有个年轻的姑娘守在柜台前。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陈深高大的身影站到收银台前,两手撑开往桌沿处一放,身子往下压,“昨天早上有人从这买了药,让外卖送到了清风苑,我知道手机号,能查出是什么药吗?”

店员狐疑地看他眼,“怎么了,药有问题?”

“不是,”陈深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起来,他所有的温柔、耐心和柔软,都只给了许禾柠一个人,“我就想知道那是什么药。”

店员见他领口稍乱,扣子被随意地解开,露出一小节性感的锁骨,说话时喉结微突,往上便是极好看的一张脸。

只不过这男人很冷,仿佛身上没有丝毫人情味。

“不好意思,这关乎别人隐私……”

陈深慢慢地直起身,分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眼睛变得阴黑,吓得女店员赶忙改口。

“按照规定,我是不能透露的,不过……我偷偷给你查吧。”

她让陈深报了手机号。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店员看到了弹出来的药品名称。

“是感冒药。”

“哪一种?”

这男人也太谨慎了!

店员关掉电脑页面,快速地走向一个货柜跟前,从上面找到个薄薄的纸盒子。

“就这种,一盒就几片药,不过效果很好。”

陈深拿在手里掂了下,和许禾柠昨天那个药袋子的分量差不多。

他神色总算是一松,阴云密布的脸上晴朗开。

“谢谢。”

等陈深离开后,店员才赶忙拿起手机,“他真的来了,我都是照你得吩咐说的,他应该信了。”

许禾柠心细如丝,还是因为她太了解陈深了。

药店的号码是她从外卖网站上找来的,幸好她快了这么一步。

许禾柠给对方转了一千块钱以示感谢,店员客气了一句后,也就收下了。

*

一晚冬风浸过了秋夜,天气骤冷,离过年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许禾柠想回去过年,她每天每夜都在思念那个小老太太,但她现在只知道奶奶被陈深藏起来了,他却没把具体的地址告诉她。

许禾柠按照之前的座机号回拨过去,但保姆的嘴很严,怎么套都套不出她们现在在哪。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问陈深。

只不过许禾柠想到他,脑袋就开始疼。

爷爷在小淮园等着两人回去吃饭,车开到一半,连淮接了个电话。

他几乎没讲话,只是嗯了声后就挂断了。

“小九爷,让司机先送你们去小淮园吧,我一会去趟风华里。”

季岫白面上冷凝不少,“那边出什么事了?”

“闹着不肯吃东西,两天了。”

许禾柠大概知道是谁了。

“没事,你们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先去。”

季岫白脸侧过去睇向她,尽管许禾柠跟他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但他总觉得两人之间还隔了些什么。

他虽然也和许禾柠解释过,不过看她的样子,估计没信。

心里指不定将那人当成了情敌。

“一起去吧,回头再赶去小淮园也来得及。”

如果说上次是迫不得已只能带着许禾柠,那么这次,就是季岫白心甘情愿的。

几人来到风华里,许禾柠进了屋后原本是打算去沙发上坐着的。

但季岫白不知怎么想的,让她一起上了楼。

两个佣人守在房间门口,生怕里面的人出事,看到季岫白过来,赶紧将门给打开了。

“小九爷,我们只能想办法给她灌了点水,但别的一点没吃。”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

许禾柠跟在他身后,季岫白也没说让她跟着,她顿在门口没动,男人走进去时握住了她的手,她这才被带到了屋里。

床上躺了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她侧躺着,半张脸贴着枕头。

许禾柠看到的另外半张脸没有被烧毁,她虽然骨瘦如柴,但面上看不出明显的皱纹,可能是骨相好的原因,颧骨两侧挂住了肉,不至于老相。

女人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岫白?”

她这会看着是清醒的,握住了季岫白的手。

许禾柠不知道要怎么跟她打招呼,只得紧跟在季岫白的身边,女人幽幽抬起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只是打量了两眼。

“小姨,这是柠柠。”

她居然是季岫白的小姨?

女人翻个身,许禾柠才看到她的另外半张脸被烧毁了,白皙的肌肤皱皱巴巴在一起

“柠柠?”

“是,她叫许禾柠。”

季岫白将池姗搀扶起来,让她靠向床头坐着,“为什么不好好吃饭?不养好病,你还怎么画画?”

池姗皱紧了眉头,没有像上次那样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她们做得不好吃,我吃不下去,我就想喝点粥。”

她眼帘轻抬后,再度看向了许禾柠。

“柠柠,你会做粥吗?我要吃青菜粥。”

“我会。”

许禾柠见她想吃东西,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她让季岫白照顾好池姗。“我去做,一会就好。”

许禾柠做别的可能手艺不怎么样,但青菜粥对她来说是小意思。

她切菜淘米时,那两个佣人都在边上盯着。

她们有这样的防范心也正常,许禾柠自顾自的,做完以后盛了一小碗上楼。

进屋时,许禾柠听到池姗在说话。

“把窗户打开行不行,我想透透风。”

季岫白依言走到窗边,许禾柠等粥温热后才端上来的,省得一会她池姗突然发作会被烫伤。

许禾柠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拿了匙子舀起一小口。

池姗的脸凑过来,凑到许禾柠跟前。

她视线在许禾柠的脸上转了一圈。

“柠柠,你跟岫白在一起这么多年,结婚了吗?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许禾柠只当是她记忆模糊,错乱了,“小姨,我们是结婚了。”

“我就知道,岫白那么爱你,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的。”

池姗说着,手搭在许禾柠的腕间。

“但你怎么改名字了?”

许禾柠手里的汤匙,差点没拿稳。

第83章 她怎么敢跟他睡! 她嘴角勉强扯出抹笑意。

“我以前叫什么啊?”

“你不叫罗萦心吗?”

许禾柠用汤匙在碗里轻轻地搅动,季岫白已经将窗户打开,但外面被封住了,风被切割成一缕缕地传入屋内。

两人的说话声都很轻,没有传到季岫白的耳朵里。

“小姨,我不是她,我叫许禾柠。”

池姗看不明白一样,恨不得望到许禾柠的潭底去。

“你肯定是萦心,长得也像啊,再说岫白说过这辈子只娶她……”

许禾柠难免会胡思乱想。

怪不得季岫白直接跟她提了结婚,还有那件衬衣的原主人,应该就是罗萦心吧?

既然心里真的藏了人,把她按在床上算什么呢?

还长得像,什么年代了,还在这玩替身这套呢?

许禾柠将汤匙送到池姗的嘴边,“小姨,我不认识罗萦心,不关心她是谁,季岫白要不要娶她也是他的事。我最后说一遍,我叫许禾柠,我长这么漂亮,多难得才能找到一个跟我相像的人?那真是她的荣幸。”

“……”

池姗嘴角几不可见地轻搐。

季岫白抬腿走过来,“在说什么呢?”

“噢,小姨夸我长得好看,配你绰绰有余。”

许禾柠起身,将汤碗往他手里塞,她站到旁边去,看着池姗握住季岫白的手腕。“岫白,我好久没去看画展了,我想出去。”

她是一个已死的人,季岫白不可能让她抛头露面。

“你乖乖把粥喝了,画展要预约,我得看看时间。”

池姗喝了两口青菜粥,粥煮得很软糯,“我喜欢柠柠,你以后让她多来陪陪我,我太孤单了岫白……”

季岫白说了句好,“把剩下的吃了。”

许禾柠站了会,手机传来振动,老爷子在那边等得有些着急了。

她接起电话,喊了声爷爷。

“柠柠你们到哪了?菜都做好了,一大桌呢,都是你爱吃的。”

许禾柠朝季岫白看眼,男人面色严肃了些,看样子这个地方连老爷子都不知道。

“爷爷,已经出发了,就辛苦您再等一等啦,您看着时间,半小时内肯定到。”

“那我就掐着秒表了,好激动!”

老爷子语气都被她给带偏了。

许禾柠背过身跟他继续说了几句话。

季岫白见池姗将一碗粥都喝了,他起身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开了窗屋内灌满冷意,不出一刻就能把人冻感冒。

许禾柠挂断电话转身,看到池姗双手抱着头,面容痛苦,她掀了被子起身,手伸向旁边的瓷碗,拿在手里后快速朝季岫白走去。

许禾柠情急之下忘记喊他,想挡在季岫白身前,但想想太亏。

池姗精神一看就有问题,万一砸她脸上毁容了,她找谁哭去?

许禾柠看眼四周,连个能丢出去的东西都没有。

“你——”

她手指着池姗,倒真把人给吓住了。“站住,不许动!”

季岫白转身,看到池姗手高举着,她恍如受了什么刺激,人颤抖如筛,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你们都是坏人,是凶手,我要杀了你们。”

季岫白知道她又犯病了,“小姨……”

这个时候管她小姨还是大姨呢,许禾柠冲季岫白递个眼色,上啊,把她按住,绑回床上去。

但季岫白太执着于想要的答案了,父母的惨死,真相却始终不明。

他只希望小姨能清醒,哪怕只是清醒一刻,那他离真相也会越来越近。

“谁是凶手?小姨,你是不是看到了?你告诉我是谁?”

“你说的‘你们’,凶手到底有几个?”

池姗神色越来越痛苦,她上前揪住季岫白的衣领,“我不想死,别杀我……”

她用手里的碗朝季岫白身上砸着,起初是肩膀上,胸前,她发泄着的似乎是恨意。

许禾柠看到她将手臂举高,这一下下去,绝对是照着季岫白脸上砸的。

一个不巧就要毁容,这可不行!

许禾柠想也不想地冲上前,她双手紧握着池姗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拉下去后,又使尽全力想让她松掉手中的碗。

“小姨,你看清楚他是谁,他是季岫白!”

“什么季岫白,我不知道,你们要杀我……”

别看池姗瘦得只剩一把骨架,但力气很大,她跟许禾柠两人拉来扯去的,几乎摔倒。

许禾柠也挺犟,非把她手里的碗拿下不可。

池姗渐渐没了力气,却陡然间发出一声凄冽的呼喊声,“啊——”

她手松开,碗掉在地上,许禾柠忙弯腰捡起来。

季岫白声音冷下去几许,“怎么了?”

池姗握着自己的手腕,许禾柠这才注意到她一根手指被掰折了,扭曲着,看得都疼。

“我的手……”

对她来说她的手是最宝贵的,池姗跌坐在地,痛得身子蜷紧。

季岫白快步上前,冲着门外喊了声,“连淮。”

连淮快步过来,开门,“小九爷,出什么事了?”

“叫医生。”

许禾柠站在那,脑子里快速地回忆了一遍,当时她跟池姗扭在一起,谁都不肯让,那手指是不是她掰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真完蛋。

第一次的见面大礼,就是把人手指给弄折了。

季岫白安抚不住,只能让佣人进来,强行先将池姗给绑了。

他望眼站在那不动的许禾柠,语气间分辨不出他究竟有多愤怒。

“你先出去。”

许禾柠迎视男人,一个是他的小姨,一个是被老爷子硬塞给他的‘救命恩人’,想都不用想,他的天平不可能偏向她。

季岫白见她脚步只是动了下,“快走。”

第84章 他就是玩玩你! 许禾柠双手放到皮箱上,她依旧蹲在那,保持着背对季岫白的样子。

“我家里只有一个奶奶了。”

“你大伯和大伯母不算?”

许禾柠听到这话,后背微僵,季家要接纳她,不可能连她身边有几个亲人都不知道。

老爷子也跟她提过几回,说要让管家安排把家里人接过来,过年的时候一起热闹热闹。

许禾柠如果坚持不同意,肯定会招来别人的怀疑。

她手掌轻轻握成了拳,低垂着头,“他们不是,怎么能算亲人呢,要不是因为他们和奶奶的关系,我恨不得他们都去死。”

季岫白听她语气尽管说得很平淡,但脊背都在发颤。

很多事许禾柠不想去回忆的,可实在太可怕了,它们会在某一个瞬间被激发出来。像是被尘封的老式胶卷,画面如放电影般在脑海里一帧帧地过。

季岫白许是猜到了什么,但这个答案太过阴暗了些。

漂亮加上任何一张牌都是王炸,唯独单出是死局。

许禾柠早就出落的美丽精致,但她那时候还小,没有家世,没有逃脱的能力,甚至还不能养活自己,那她的这张脸,能招来的就只有祸事。

季岫白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到时候我准备一份礼物,你给老人家带过去。”

“好。”

许禾柠也没客气。

只不过她没打算跟奶奶提季岫白。

反正一年很快的,等他们分开后,许禾柠一拿到那笔钱就能把奶奶接到身边来。

晚上,霍老师还有堂课。

许禾柠吃了药,嗓子也没见好,反而感冒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开始咳嗽了。

一堂课下来,她极力地忍着嗓子的痒意,坐在旁边的同学戳了戳许禾柠的手臂。

“霍老师好像新收了学生,好帅啊。”

许禾柠对帅哥早就免疫了,每天晚上旁边睡着一个,身后还追了一个,她对脸帅的男人没有丝毫滤镜。

她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哪呢?”

“在后面坐着呢。”

许禾柠连头都懒得回,“好好听课,男人不能当饭吃。”

两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后,四周的人几乎是一哄而散,有的约了去看电影,有的约了去宵夜。

许禾柠在座位上慢慢收拾,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过来。

她没有当回事,低着头回了条信息。

教室内的人差不多都走空了,许禾柠听见门被咔哒推上,紧接着是一阵反锁的声音。

她抬下头,却看到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许禾柠慌忙起身,椅子被强行推开,在地面上被拉出道刺耳的声响。

她拎了包,想从后门逃跑。

陈深目光攫住她,仿佛能在她身上扎出个洞来,他浅笑盈盈,可话语声带着残忍跟狠戾。

“你敢跑,腿给你打断。”

许禾柠看他的样子,可不像在开玩笑。

但她平白无故,哪里招惹他了?

陈深一双长腿迈步过来,许禾柠看到后门也被关上了,她干脆镇定自若地坐回去。

她将包放到身上,下一秒,男人就抬腿坐到桌沿处,修长有型的腿包裹在质感上乘的西装裤内,他弯腰朝她欺近,一只手还搭在许禾柠肩膀上。

这半身重量往她身上压,还挺重的。

许禾柠抬眼,正好看到他上下涌动的喉结,“接我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十分钟内不出去,她肯定会过来找。”

陈深骨节分明的手轻握紧,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朝自己面前拉近。

许禾柠许久没见他这般锋利的样子,教室内的灯落在陈深的头顶,仿若洒了层银白色的霜。

他从兜里摸出样东西,丢在许禾柠身上。

被捏烂的药盒砸在她胸口处,然后往下滚落,掉在许禾柠的包里。

她把盒子拿起来看眼,居然是避孕药。

许禾柠眸子陡然间漾起怒意,又带了些惶恐朝四周张望,如果陈深在这里对她用强,她不可能逃脱得掉。

她奋力甩起手臂,想要给他一巴掌。

陈深反应极快,手掌捏住她皓腕,“你还有脸打人?”

许禾柠想要掰开他的手指,无奈他握得更紧,她因愤怒而起伏的胸脯在他眼底溢满,“我做了什么事就没脸了?”

陈深下颚线绷紧,眼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

“昨晚你和季岫白在房里做了什么?放纵太过,连窗帘都扯掉了。”

他另一手按着许禾柠的后颈,让她的脸乖乖枕到他腿上,呼吸灼热地喷洒过他腿侧,陈深手掌更是用劲几分。

许禾柠拳头攥紧些,他最后那句话完全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打了问号的。

陈深应该已经查到,她和季岫白是住在那个房间的。

许禾柠口气相当强硬,昨晚陈深肯定是什么都没看到,要不然他忍不到现在。

没看见,那代表了能狡辩。

“窗帘是坏了自己掉的,关我屁事!”

陈深见她那小嘴,一时之间撬不开的样子,他的冷笑声拂过许禾柠耳畔,“挺激烈,当时看到我了吗?是不是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绿帽,够野够有味?”

他怕是还没搞清楚戴绿帽是什么意思吧。

他陈深算她什么人?

许禾柠趴在那,但凡有人从走廊上经过,只要看一眼,都会浮想联翩。

陈深侧身坐着,上半身微弯,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许禾柠的唇瓣。

这小嘴真软,他尝过,但也仅限于此了。

许禾柠手撑住陈深的腿,想用力抬头,但根本无济于事。

陈深将她的手拉过去,往他身前按,带着惩罚性地用力按下去。

许禾柠耳朵涨得通红,呼吸因为怒意的难以发泄而发紧,“陈深,你发什么神经,我又怎么惹你了?”

陈深眼底涌着阴戾,“呦,原来你连自己哪里错了都不知道?”

“你不就想说那窗帘吗?它自己掉的,不行吗?”

许禾柠大口地喘着气,呼吸让陈深越发地肿胀难受。

他忍着心痛嘲笑她,“看来季岫白对你真不怎么样,也就是想玩玩你,真要喜欢你,怎么不让你生个孩子?”

陈深声音冷冽下去,“许禾柠,你怎么就肯给他睡?那我算什么!”

第93章 许禾柠,我怀疑你回去见野男人了 走进来的脚步声很轻,门也被男人用一只手给推上。

许禾柠突然之间就像是被人束住了双手双脚,身上绑着一块巨大的石块后,被一脚踢进了万丈深渊中。

“怎么不说话了?”

季岫白的声音在宽敞的房间里尤为清晰,仿若点过的檀香,萦绕的边边角角都是。

许禾柠笑容僵硬些,怕陈深会不管不顾过来露镜,她坐到床边,这才想起床上还放着两套睡衣,她将手机往下轻挪。

“坐了那么久的车有点累,我刚吃好晚饭,你呢?”

季岫白脱掉外套,窸窣声阵阵,“还没吃,不饿。”

许禾柠见季岫白低头,她趁机望向陈深的方向。

男人双手抱在胸前,倚着边上的墙壁,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眼里的嘲讽即将漫出来。

季岫白手放到衬衣扣子上,还在往里脱,许禾柠想让他手里的动作停一停。

“你明天是去小淮园吗?别忘记把我给爷爷准备的礼物带给他。”

他手指落到最底下,衬衣完全被解开,季岫白随手脱掉,宽肩窄腰尽显,优越的架子骨能撑得起任何风格的衣服,当然最有看头的,还是什么都不穿。

“你回趟家,话题都在别人身上。”季岫白往衣帽间方向走,手臂垂着,镜头滑过他腰际。

一把好腰线,瘦而精壮,等季岫白将手机再次拿起来时,腹部肌肉感又坚硬十足。

“许禾柠,我怀疑你回去见野男人了。”

他这么一句话,让许禾柠七魂六魄都要被打散掉。

“什么意思,”她打死不会承认,又怕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在奶奶这儿,哪来的野男人。”

许禾柠话音刚落定,陈深却耐不住了。

她余光瞥见男人的腿动了动,走过来的脚步依然无声,许禾柠一边还得应付着手机那头的人。

季岫白从来不是能被糊弄的主,但凡他认定不可信的事,就算别人磨破嘴皮子都没用。

“你平日里对我可不是这样的态度,这会是撒娇也不会了,甜言蜜语也不说了。”

许禾柠听得头皮都要发麻。

“有吗?”

她对他撒过娇吗?

许禾柠的头顶投来道暗影,陈深站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她窘迫却不敢挂断的样子。

“睡我旁边时,那声老公是狗叫的?”

许禾柠倒吸口冷气。

大过年的,这体验堪比坐上过山车,寒风呼啸凛冽刮过她的面庞,她稍抬眼,陈深的面孔已经冷到跟结了层冰似的。

他高大的身影往下蹲,单膝跪在维腊木的地板上。

黑色的西装裤因为这个动作而紧绷,腿部的线条被拉扯出优美的弧度。

他宽大的手掌包拢住许禾柠的脚踝,将她一条腿抬起来。

许禾柠想要挣开,但他手劲很大,让她脚掌撑在自己绷紧的大腿上。

季岫白见她今晚话很少,甚至还有些心不在焉。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许禾柠自然想待得久一些,但这个念头在看到陈深这张脸时,不得不打消。

“过完年再说,可能初五初六的样子。”

“今晚能睡得好吗?”

许禾柠抿紧唇瓣,眼睛收回来时,看到季岫白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身边有人?”

“没有啊。”许禾柠急忙否认,“奶奶养了条狗,刚才从外面进来了。”

要不怎么说,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掩盖呢。

许禾柠心虚,心里慌张,才会变得毫无章法,她完全可以只是否认,万一季岫白想听听狗叫怎么办?

她才这么想着,就听到手机里传来阵轻笑,“长什么样,我看看。”

这还不如听两声狗叫呢。

许禾柠如今这模样,就跟被人按在烤架上正慢慢炙烤一样,陈深将手指钻进她的裙子,沿她小腿肚往上摸。

她发了狠,另一脚踢在他肩膀处,怕陈深发出些动静被季岫白听到,许禾柠又扬了声,试图遮掩掉他可能会发出来的声音。

“被我用脚踢出去了,狗东西忒烦人。”

陈深身子只是往后轻退,但手掌依旧捏着她的脚踝。

手机里,是季岫白抽出皮带的声响。

许禾柠眼皮颤颤,“你去洗澡吧,奶奶叫我了,好久没见,她就想黏着我呢。”

季岫白不比陈深,顶级豪门贵公子的高傲支撑着他一身硬骨头,他不会把我想睡你,我想弄你这种话挂在嘴上。

他享受的向来是女人为他神魂颠倒,敬仰他,因得不到他而疯癫痴狂。

他的高贵感,还带着天生的冷艳,这是季岫白引诱女人最大的资本。

“别挂,我洗澡也不耽误你讲话。”

季岫白的脚步声走向浴室,“你又不是没见过。”

许禾柠心脏扑通乱跳,即将从喉咙口挣出去,她还能说什么?!

“我……我还要给奶奶搓背,明天再跟你视频……”

她说着,想要抬手按掉。

但许禾柠右手的手腕被一只手用劲按住,陈深松开她脚踝后,又把许禾柠拿着手机的左手也按住,牢牢地握着她的指尖,不让她挂。

季岫白见她没动。

他进了浴室,脸色忽明忽暗。

“对了,陈深不在南安城。”

许禾柠听到外面砰的一声,是小区内的烟花炸开。

原本隐在黑夜中的玻璃窗,因为这闪耀夺目的瞬间而成了一面镜子。

她和陈深的身影隔得那么近,投在玻璃上像是一对引人遐想的交颈鸳鸯。

许禾柠勉强扯动了嘴角,“是嘛,我不清楚。”

“你自己心里有把尺就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需要我教你。”

许禾柠心里真是百味杂陈,“嗯。”

“挂吧。”季岫白没有再多言。

但陈深此时阴着脸,他低下身,张嘴咬着许禾柠的裙子,将她的裙摆一点点往上推。

她尝试着想挣开手,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许禾柠只好尽量维持住面上的笑意,她干脆将脸凑过去,红唇亲在屏幕上,“晚安。”

然后她用鼻尖点着挂断了视频。

手机掉在脚边,许禾柠还没发作,却被猛然起身的陈深给推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第94章 他那么喜欢你,舍得让你死? 看过他洗澡,睡在他身边,叫过他老公,许禾柠,你能耐真不小。”

许禾柠两手手腕被他握着,但目光死死地盯着陈深。

“我也看过你光着身子的模样,我们之间不也什么都没发生吗?”

她被推不开他的无力感给弄得恼怒不堪,“刚才要是被季岫白发现了,你会害死我的。”

“他不是挺喜欢你的,舍得让你死?”

许禾柠怒意收在眼底,她面前的这张脸好看到令人炫目,领口敞开后,身前一览无余。

“不论我跟季岫白背后怎样,但人前我始终是季太太,如果换成了你,靠着小九爷那样的身份地位,一旦发现被带了绿帽,你会放过我吗?”

陈深狠戾的面目藏匿不住,声音都阴寒下去。

“我会打断你的腿,把你锁在笼子里。”

那季岫白难道就不会吗?

“你凭什么认定,他是能给我生路的?”

“你不会以为他爱我爱得不可自拔,能对这种事容忍吧?”

季岫白的脸面,季家的脸面,势必要求捆绑着季太太名号的这个女人,她得干净,得清白。

至少在季岫白的跟前是干干净净的。

豪门清理女人的手段,各式各样都有。

“他会比你更狠,会让我在这个世上消失,一点渣滓都不留下。”

陈深轻眯起眼帘,潭底依旧是他惯有的凶狠色,他手指掰开许禾柠握紧的指尖,在她手心里画着圈。

“那说明他没有我好,没有我这么喜欢你,他顾全的只有他自己的脸面,而我不是。”

陈深的关注点,还真是不一样。

许禾柠脸别向窗外,“你回来陪奶奶过年,她很开心,但你别这样对我,我不喜欢。”

在感情上,她没有欺骗他的意思,从始至终她就是不想接受陈深。

“可是柠柠,我没什么耐心,我就问你一句,你离开他跟了我行不行?冯老看中你又怎样,我先下手了,他照样动不了你。”

许禾柠不会因为陈深这张能迷惑人的脸,而原谅他之前对她做过的一切。

她的三观,不会毫无底线地跟着五官走,陈深当初那样逼迫她,把她弄怕了,他不是好人,她知道。

许禾柠真要跟一个人好好过,那也不会是陈深。

她脑子里映出了季岫白的样子,人都向往美好,明知高不可攀却依旧会有飞蛾扑火的勇气,因为自己是什么样的,自个心里是最清楚的。

见过了太阳的人,又怎么能允许自己再一头扎回黑暗中?

“陈深你别忘了,倩倩也是因你而死。”

陈深听她这么说出来了,他俊朗的轮廓逼出了煞气,“为什么?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许禾柠直视着压在跟前的脸,周倩的死,周家人和陈深对责,谁都逃不掉。

“要不是你借给周实钱,要不是利滚利让周家还不起钱,他们不会想着去卖女儿。你不是不知道倩倩跟我的关系,我甚至怀疑你这样逼他们,是不是也因为我的关系?”

如果真是那样,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宁了。

许禾柠以前也想过要问清楚,但她真的不敢。

她怕得到的答案会让她崩溃,会给她背上更厚重的枷锁。

“所以呢?”陈深话语里带了些好笑,那双好看的眸子极冷,看她的眼神犹如万丈悬崖下从未照过光的寒潭。

“你觉得是我为了让你乖乖跟我,一步步算计周家,最终算计掉了周倩的小命?”

只要提到这个名字,许禾柠的脸上就近乎是一种哀怨悲怆的表情。

好像抑郁的人,突然之间只想着死路才是解脱,外面的繁华和热闹再也攻不进她的心。

陈深倒是想骗骗她,让她心里更难受些。

他抿紧了唇瓣,翻身坐在许禾柠身旁,脸侧过去望向窗外。

但他做不出来,他不要她失魂落魄像个再也没有生命力的傀儡。

“周家拉着周倩来求过我一次,跪在那,按着她的脑袋让她不停磕头,说不行的话把她抵给我。”

那时,周倩瑟缩着吓坏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周母抱着陈深的腿,“我女儿还是个雏,没跟过人的,你要了她吧。”

周实也在旁边附和,“你做一次划一次账目也行啊,随便你怎么算……”

陈深没有善心,但他最后一次机会,是替许禾柠给的。

他手放到旁边,按在许禾柠的腿上。

“我跟周家人说,前面所有的账都可以一笔勾销,但倘若还有下次,谁的面子我也不给,就算闹得周家家破人亡也怪不到我头上。”

“后来你猜怎么着?”

陈深扯着抹笑,表情极冷,嘲讽声从胸腔内溢出,“不到一周,才六天,周实又来拿钱了。”

他伸手将许禾柠拉起身,挨到了她的脸侧。

“柠柠,你说能怪我吗?真的能怪到我头上吗?”

许禾柠眼泪忍不住淌落。

陈深靠过去,手掌捧住许禾柠的脸,替她擦拭了泪水。“别哭,一会奶奶看见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许禾柠垂下眼帘,看向陈深和她紧紧挨着的腿。

她眼泪有些止不住,越流越凶。

“怎么了,都过去了。”陈深擦得手指都湿了,语气里也有些不知所措。

许禾柠平日里太硬了,硬碰硬他还知道怎么治她,但她怎么能哭呢。

“周倩投胎重新去做人了,会有疼她的父母,别哭柠柠。”

许禾柠眼圈通红,鼻子也红红的,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

她嘴角轻微颤抖,“我想和奶奶睡,我有好多话要和她说。”

许禾柠的声音细哑,比带着哭音还能攥动人心。

“陈深,我每天盼着回来就为了能和奶奶多点相处的时间,想让她像小时候一样抱抱我,还能哄着我入睡。”

“行。”只要这眼泪能止住,什么都好说。

许禾柠忙将他的手拉下去,她起身去推了行李箱。

她走到门外,门还是开着,陈深听到她说:“奶奶,我去你房间睡啦。”

陈深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房间。

草。

他怎么连这种要求都能答应呢?

第95章 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养你? 许禾柠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奶奶还在沙发上坐着。

陈深走出去,脸色有些闷,奶奶听着脚步声,用手在身旁轻拍。

“阿深,坐这儿。”

陈深弯腰坐定,就在奶奶边上。

老太太看着曾经的那个少年,如今长成这副模样,心里很是安慰。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阿深,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柠柠回家时的样子。”

那会的陈深清瘦,刚蹿个,身条看着细细长长的,对别人防备心很强。

老太太前几年眼睛还可以,就看见孙女后面偷偷跟了个男孩子,还以为是不学好的混子要来纠缠呢,恨不得拿起扫帚把他打出去。

不过连续一段时间,他都是把许禾柠默默送回家后就走了。

后来奶奶追过去,想问问他家哪里的,是不是柠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他才会一直跟着她?

老太太拉住他的手腕说要给他下碗面吃,吓得少年甩开她的手就跑了。

陈深眉眼轻弯,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贱命。

但他现在什么都有了,唯独还是没有得到许禾柠。

“奶奶,你看她,回来只会黏着你。”

“你小子,连奶奶的醋都吃?你们以后不有大把的时间吗?”

陈深这一笑,眉间所有的阴寒都被拂开,眼角难得有暖意。

“也是,只有奶奶的醋我是不会吃的。”

老太太抬手,拍了下陈深的脑袋,完全拿他当自家的孩子,“阿深你得记住,柠柠打小的性子就是吃软不吃硬,但凡吵架了,你得知道软,千万不要动强硬的。”

“我软啊,但她还是不吃。”

他都软成那样了,也不见许禾柠肯从他。

“一辈子的事呢,谁的心都不是石头,都能捂热的。你看周家那闺女,就是被硬逼……”

老太太话说到一半,赶忙打住,“大过年的,我在说些什么啊。”

不过陈深确实是听进去了,至于能做到哪一步,他自己也说不准。

晚上,许禾柠躺在奶奶边上,说着说着就困了。

“奶奶,还是你身边最舒服。”

“那以后柠柠多回来几趟就是了。”

许禾柠睡着软枕,想想她规划好的未来,快了,到时候她会在南安城买个房子,把奶奶也接过去。

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许禾柠看了眼,是隔壁那男人发来的。

“这么晚奶奶肯定睡了,你过来。”

一天天,脑子里在想什么呢?她去老太太房间不就是为了躲他吗?

许禾柠压根就不搭理他。

“你在装睡。”

许禾柠将手机掐熄,再放到床头柜,有本事就进来抓她。

她侧过身挨着奶奶,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除夕的清晨,天才微微亮,外面就有人放炮。

许禾柠是被吵醒的,她揉着睡眼起身去外面倒水喝。

门一拉开,只看到一堵肉墙,吓得她睡意顿无。惊呼被她咽回嘴里,她忙回头看看奶奶的方向,幸好还没醒。

她伸手推着陈深,大冬天的他上衣都不穿,就在别人房门口晃荡。

许禾柠压低嗓音,“你暴露狂啊?干什么。”

“看看你昨晚是不是睡挺好。”

她走到餐厅内,倒了杯水喝,陈深站她旁边,佣人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出来一看,真是模样登对的小情侣。

许禾柠算了算这儿的房租,还有佣人的费用,她总不能理所当然地占着陈深的便宜。

“我把钱给你,你收一下。”

“什么钱?”

她握着玻璃杯,黑亮的眼睛看向他,“找个保姆挺贵的吧,还有这儿的房子。”

“许禾柠,你有钱吗?”陈深翻脸比翻书快,手臂在桌沿处撑得笔直。亢勃的青筋从腕处凸起至手肘处,显得那条手臂力量感很足。

“你逃出去的时候身无分文吧?现在倒出手阔绰,那位小九爷一个月给你多少钱?我也可以。”

许禾柠捏紧玻璃杯,剩下半杯水泼他脸上的了。

“我逃走的时候也不算身无分文,不是把你钱包都扒光了吗?”

“……”

灯光缀在陈深的眉角处,他看到许禾柠满脸的不高兴。

“我不用你给我钱,是我自愿给奶奶养老。”

“好。”不要拉倒,要陈深没逼她,她也不会认识冯家的人,这么一想这钱确实应该他来付。

许禾柠放下水杯要往屋里走,陈深忙直起身握住她的手臂。

“今晚能睡自己房间了吧?”

许禾柠掰他手指,陈深那力道,抓她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松开。”

奶奶有早睡早起的习惯,这会也醒了。

卧室门被拉开时,陈深自动松了手,许禾柠恶狠狠瞪他一眼,“穿衣服去,你这样好看吗?”

噢。

陈深低头看眼,不好看吗?

他对自己的身材有信心,多一分肉都没有,视觉上不够诱惑人?

*

季岫白的车开进小淮园,里面热热闹闹的,各房长辈带着小一辈都来了。

老爷子一听他过来,赶紧让管家将他叫进房间。

季岫白刚要坐下,季老爷子气得用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椅子。

管家心领神会,虽面露难色,但还是上前将椅子拉开,不给季岫白坐。

“爷爷,这是做什么?”

“你怎么在这?”老爷子拍大腿,如果他有年轻时候那个气力,肯定把他一脚给踢出去了。

季岫白眉头微拧,“除夕我不回来,我去哪?”

平日里陪他的时间不多,大过年的总要待在小淮园。

“你跟柠柠新婚啊,”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日季岫白带许禾柠回来,他默认两人是要一起回去的,怎么这孙子居然到他眼跟前来晃荡了,“柠柠家里还有个奶奶,你都不去见见?”

季岫白笔直的身影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爷子脑壳痛,大冬天的腿脚更没力气,他作势要起来。

管家忙上前搀扶,“您慢点。”

季老爷子拿根拐杖,追着季岫白的身后打,“滚滚滚。”

连淮跟司机刚要回去,就被召回来了。

他看到季岫白出来,忙大步迎上前,“您这是要去哪?”

季岫白甩了下手臂,手腕那里刚被老爷子抽过。

第96章 亲眼,看到他们拥吻!! 去哪

季岫白冷着一张脸,总之小淮园是不让他待的。

他回到车里,想着老爷子方才的那席话。

季岫白没想过要跟许禾柠回去,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假的,他莫名其妙上门,又算什么?

那老太太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吧,去了也只是尴尬。

“小九爷,”连淮重复句,“我们现在去哪?”

季岫白俊朗的脸别向窗外,看冷冽的风刮过寒梢,看边上不见一人的马路绵延向远处,他体内突然涌起股冲动,有心思在跃跃欲试。

一个人跨年确实很没劲。

他拿出手机,给许禾柠发了条信息。“在做什么?”

她回得很快,“刚吃过饭,准备贴对联和窗花。”

季岫白手指在腿上轻敲两下,然后在屏幕上敲出几个字来,“可惜,过年没跟你在一起。”

许禾柠看到这话时,没有多想。

她还得避着陈深,几乎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和季岫白回得消息,“嗯,我也很想跟你在一起过年。”

她这么一想,明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分开了。

所以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许禾柠拎着手里的窗花出神。

季岫白没再回她的消息,想来这会应该去小淮园了,那里热闹,再说他有一帮兄弟,秦延那边最不缺乐子。

陈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将窗花按在上面。

“这样差不多吧?”

许禾柠抬头望去,他今天的打扮挺居家,主要还是被奶奶说了,怕他在家还被冻死。

陈深穿了件白色的套头毛衣,他身高腿长,慵懒风的衣服挂得住,他背对许禾柠,双手高举,碎落的头发搭在耳畔。

卸去满身冷冽的男人,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给覆满暖意。

“高了。”许禾柠面无表情道。

陈深将手往下放一点。

“低了。”

他再往上挪一点点。

“偏了。”

陈深脸转过来,“你耍我啊?”

“你让我在这帮你看着的,不信你让阿姨来评评理。”许禾柠看他嘴唇轻动,可能是要骂脏话的样子,不过咽得也快。

陈深调整下角度,“那这样呢?”

“被你挡住了我看不到。”

他就不适合干这话,陈深拎着窗花转身冲她走过去,“我看你有本事,你来。”

他就看她多有能耐吧。

许禾柠睨他眼,把窗花接了过去,这玩意不知道谁买的,土得很。两小人凑在一起亲嘴,一男一女的样子,搞得和结婚似的。

许禾柠大概比了下位置,然后直接贴到玻璃上。

陈深在后面还想指挥,“歪了。”

许禾柠压根不理他,飞快把手里剩下的两张也贴完了,“都像你这样磨磨唧唧,到明天都完不成。”

她难得挽了抹笑,带了些得逞的意味,但确确实实是冲着陈深笑的。

陈深盯着她的那双眼睛更加深情起来,许禾柠一看不对,赶紧忙活着贴对联去。

吃过晚饭,奶奶轰两人下去放烟花。

“我就在阳台上看看,你们快去吧。”

烟花是陈深买的,许禾柠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来来回回搬了好几次。

以往过年她都是站在门口蹭别人家的,这是第一次自己动手。

陈深将打火机递给她。

她缩在边上不敢,陈深拍她肩膀。

“行不行啊你,胆子这么小,不是蛇都不怕吗?”

许禾柠把他的手推开,“我怕烟花崩我脸上,毁我容。”

“来,我跟你一起。”陈深强行握住许禾柠的手,两人蹲到烟花筒前,冰蓝色的火焰刚点上引信,许禾柠就推开陈深跑了。

“靠!”陈深差点脸栽进烟花堆里,要不是他反应快,不得被崩一脸?

他骂骂咧咧起身去追许禾柠,“哪天要遇上危险,你这女人肯定是不会管我死活跑路的。”

许禾柠听得砰一声,烟火窜至高空,随着噼啪声响碎开,千树万树绚烂至极。

陈深站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拥到怀里。

他下巴枕在许禾柠颈间,感觉到她要挣扎,他双手收得更紧些。“别动,柠柠,新年快乐。”

许禾柠呼着气,嘴角边聚着一团白雾,陈深幻想着这个画面很久了。

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些烟花不算什么,以后他还能给许禾柠想要的一切。

她不自在地被困在他怀里,“还有那么多呢,快去点火。”

许禾柠拿了仙女棒,让陈深给她点上,她两手挥动着,整个人、整张脸都被照得明亮。

此时,季岫白的车进入了小区。

连淮坐在前面,一语不敢发。

许禾柠居然撒谎了,她让司机送去的那个小区,并不是她奶奶住的地方。

季岫白面目肃冷地盯着窗外,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烟花笑、欢闹声,此起彼伏地充斥在耳中。

但是车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逼仄且令人窒息。

季岫白脸上结了冰一样,这座城市陌生的灯光透过车窗玻璃没入车中,将他的眉眼五官割据得四分五裂。

放完所有的烟花,许禾柠冻得跑上楼去。

陈深站到阳台上去抽烟,她正好出去收衣服。

一看他手里夹着的烟,她眉头巴巴地皱着,“晾着衣服呢,一会都是味道!”

口气也挺凶,可听在陈深耳朵里,特别像是正在冲丈夫撒娇的妻子。

“好,不抽了。”他掸去烟头。

许禾柠放下晾衣架,将衣服一件件收下来折在臂弯间。

季岫白的车进来后,并没有停到许禾柠所在的那一栋楼下。

他没让连淮跟着,颀长的身影透过夜色漫漫,天空早已经开始飘起雪花。

不过一百多米的路,男人的肩头已经白了,他站在路灯底下,昏暗老旧的光罩着那道身形格外的修长和凛冽。

季岫白抬起头看向二楼。

真巧,居然许禾柠就在那。

更巧的是,他看到了陈深。

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簌簌声越渐厚重,刺激了人的耳膜。

风霜染了夜的凉薄,落在眉间,脸上,钻心刺骨般的冷。

陈深垂下眼帘时,不经意跟季岫白对视上。

两人眼里逼出幽冷的光,陈深看向旁边的许禾柠,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些衣服上。

小嘴一动动地在骂他,只是没有骂出声。

陈深双腿动了一大步,径自走到许禾柠跟前,他两手捧住她的脸用力吻下去。

许禾柠呆怔住,牙关被他撬开,他舌尖还有烟草的清凉味道,温热的舌被他吸吮住,手里的衣服被陈深扯过去丢在地上。

他握住许禾柠的肩膀,让她后背抵靠着栏杆。

陈深整个人都压向她,吻得意乱情迷。

第97章 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禾柠的长发抵在栏杆外面,随风轻扬。

两人身上穿了同色系的毛衣,不是情侣装又是什么?

许禾柠以为他稳住了陈深,是能让他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不碰她的,谁知道他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

许禾柠忙抬手推向陈深的胸膛,只是手掌刚触到那里的坚硬,就被陈深给拉了下去。

手腕处被他手指紧勒着,像是用电线一圈圈缠住,稍用力挣扎就能嵌入皮肉,破肉见血。

“唔——”

许禾柠没法咬他,一口都咬不到。

陈深吻得太狂野,她的舌被他卷裹着,身不由己。

他拉过许禾柠的手臂让她圈住他的腰。

她想别开的脑袋更是被他用大手固定住。

季岫白脸上的神色有瞬间的坍塌,眼底是深不可见的漩涡,他仰面看着,昏黄色的灯光将那张脸衬得无比阴鸷。

阳台门口陡然窜出道声音,“柠柠,外面冷,收个衣服这么久……”

老太太眼睛不好,模模糊糊看到两团身影站一起而已。

陈深手里力道松了下,刚一分神就被许禾柠钻了空子,她往后退的同时咬住他削薄的下唇。

那地儿软,她使劲全力估摸着能咬下一块肉。

嘴里弥漫出血腥味来,许禾柠还是没松嘴。

陈深的轻笑声从唇角溢开,他丝毫不觉得许禾柠这是发了狠在惩罚他,他就当她是在打情骂俏。

虽然这代价有点大,“奶奶……”

他含糊着话语声,“柠柠咬我。”

许禾柠死死咬着的劲这才松开,她握起拳头逮着哪打哪,只是落到陈深身上就是花拳绣腿。

奶奶走出来一步,许禾柠擦着嘴绷紧了面皮子往屋里走,就连地上的衣服都没捡。

陈深冲她揶揄了声,“衣服不收了,晚上穿什么?”

他没有再望向楼下,而是蹲下身一件件捡了起来。

奶奶要过来帮忙,陈深忙握着她的肩膀让她进屋。

“外面凉,冻到了我家太太多不好。”

楼下,连淮见雪越下越大,他不放心,便撑着伞找了过来。

“小九爷,要不我让司机把车开来,先把东西拿上去?”

他只是看着季岫白的脸色有些冷,但其余的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出来。

连淮瞅向男人的侧脸,只觉此时的季岫白仿若一潭无底深渊,水面平静无波,但又反常到令人觉得可怕。

“不用。”他薄唇轻启,头顶的光被黑伞给遮掩住。“你先回车上。”

连淮更加不敢说什么,“是。”

阳台上,有两扇窗是开着的,玻璃上贴着喜庆的小人窗花。

许禾柠刚才的反抗他没看到,她的不情愿也没看见,落在季岫白的眼里,就是他们暗度陈仓,在一个屋檐下,甚至一个房间里,肆意妄为。

陈深进卧室时,看到许禾柠坐在床边,小脸阴沉。

他走过去将衣服都放到床上,“凭什么不让我吻?”

许禾柠睨向他,胸口被愤怒填塞满,听了他的话更加怒气冲冲,“就算是做买卖,你也没有强卖的道理。”

跟他讲道理?

陈深觉得,属实是多余了,但他嘴上不好这么说。

“季岫白没吻过你?还是说,没有这么激烈地吻过?”

当然有过,只是不能告诉他。

许禾柠嘴里还是陈深的味道,手机响起时,她视线扫过来电显示,心却猛地咯噔下。

她心虚得不行,她怕陈深要来抢,忙将手机拿过来。

但这次的陈深让人捉摸不透,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出去。”许禾柠生怕又遇到和昨晚一样的情况,她临场发挥的本事不大,都已经使完了。

她知道陈深不会听她的,特别是这种时候,但她没想到他就跟吃错药似的,一声不吭出去了。

铃声阵阵,一声比一声吊着许禾柠的心尖。

那边的那位爷,她更加开罪不起。

许禾柠忙接起通话,“喂。”

季岫白的声音冷冰冰的,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应该没在外面,电话里听着安静极了。

“在做什么?”

许禾柠舌尖处有阵麻意,以至于蹦出去的话僵硬得快要结巴。“刚吃过晚饭……放了烟花,马上看会春晚。”

“奶奶身体好吗?”

“嗯,好。”

“几个人一起过年?”

许禾柠呼吸骤紧,坐在那,身影有些模糊看不真切,她握着手机的指尖也在用力握下去,“我和奶奶呀,还有……一个阿姨。”

“还有呢?”

季岫白面不改色,接下来便是抿着唇沉默的样子。

许禾柠完全摸不透他这话的意思,是随口一问还是另有深意?

他应该不会知道陈深在这地。

奶奶的住处是陈深安排的,就算季岫白要找,也不会这么快。

这会借许禾柠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陈深在这,他昨晚已经在这住过一晚,什么都说不清了。

“还能有谁呀?狗算不算?”

季岫白呼吸声停顿住,许禾柠在电话里听得真切,她想将话题扯开,“你在小淮园吗?”

但季岫白根本就不接这话。

他垂下眼帘,盯着雪花落在脚背上,他以为今年会和以往不同,他是最不喜欢过年的,旁人的热闹和喜庆融入不进去。

孤寂和冷漠无时无刻都在渗透进他的生活,与其在小淮园跟那帮长辈虚与委蛇,他真的愿意只跟许禾柠在一起。

但他赶过来了,她显然是一点都不想见他的。

“季岫白?”

听不到她的声音,许禾柠还以为他挂断了。

男人嘴角勾起抹极深的讽刺,“我不在小淮园,出来了。”

那应该就是和秦延他们在一起,她不喜欢那帮人,自然也不会多问。

“许禾柠,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被这话吓到了,一般能这样问出口的,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许禾柠忙起身,她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走到窗边去看了眼。

她推开窗户能看到楼下。

除夕的晚上,再加上这么大的雪,怎么可能有人,季岫白更不至于跑到这种地方来。

许禾柠强自镇定,不能乱了阵脚。

她猜,大概率是因为陈深不在南安城,所以季岫白才会这样问。

许禾柠亲咽了咽口水。

“没有。”

第98章 享受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是吗? 好。”

季岫白连半句废话都没有,就掐断了通话。

许禾柠形容不出此时的心情,他性子矜冷,但以往打个电话总不至于中途就挂地,她心里瞬间拧起来,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此时的季岫白坐在车内,漫天白雪纷纷扬扬而下,黑色的车身没多久便被覆满白霜。

司机和连淮大气不敢出。

一路赶过来,这个点了,连晚饭还没吃到。

季岫白往后轻靠,枕在座椅上,下巴看着轻抬起,似乎在闭目养神。

连淮见一点动静都没有,偷偷别过脸看了眼,男人下颚线犹如刀锋雕刻过,全身都绷着,肃杀感十足。

连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一路过来,小九爷心情是相当好的。

只是从知道地址不对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他不清楚季岫白在想什么,也不敢问,男人似乎正在思索着一件重要的事,许久以后,车内才响起他的声音。

“连淮。”

“在。”

“找个酒店。”

连淮冲司机做了个发动的手势,小九爷居然连楼都没有上。

是什么事,能让他连许禾柠的面都不想见了?连淮不敢往下细想,“是。”

季岫白架着腿,有一瞬间他是想冲上楼的,陈深动他的人,简直是在找死。

看他们这样,显然不是刚在一起,从许禾柠给了个假地址的那刻起,她就已经在为两人的会面而铺路。

她骗了司机,骗了所有人,那么欢欣雀跃地回来,原来不光是因为这里有她奶奶。

季岫白是在权势围剿中,踩着别人肩膀杀出血路的人,他性格比燃烧的火焰还要刚,身处那样的环境下,他不得不怀疑许禾柠跟陈深,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如何?

真像她所说的一样,是陈深要强取豪夺霸占她,逼得她毫无生路,还是……

窗外的夜灯昏暗无比,但是白雪凛凛,将前路照得模糊黯淡。

现在,季岫白怀疑他们是一伙的,许禾柠找到季家这事,更不简单。

陈深不过是个混子,是他们那个圈里根本瞧不上的人,要不是因为许禾柠的关系,他和陈深不会有、也不屑有丁点交集。

既然她喜欢且享受和陈深的纠缠不清,季岫白是不是应该给个机会,让她试试究竟什么叫真正的炼狱?

许禾柠把窗帘拉起来,心思不定,身后传来开门声。

陈深嘴唇都肿了,长腿迈到床边,看她一脸的心不在焉。

“他打你电话干什么?”

许禾柠望向陈深,她现在要计较的不是他强吻她的事,“他问我是不是有事瞒着他,问我几个人一起过年。”

不对。

还是不对。

除夕的晚上,谁不是挑着吉祥话说的?

许禾柠攥紧手机想要出去,却被陈深一把捞在怀里。“你去哪?”

“我到楼下去看看,你松手!”许禾柠握住他的手指,陈深见状另一条手臂横在她身前。

“你不会以为他赶过来了吧?”

“不然他为什么这么问?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陈深在这等着,他期待着季岫白会上门,他安抚怀里的女人,“除非你告诉了他地址,要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快找来。”

“我没有。”

许禾柠心倒是落定了些,毕竟方才她也是这么想的。

“别自己吓自己,你以为他不碰你,但也不碰别的女人吗?说不定这会正在谁的床上放纵……”

许禾柠没再挣扎,陈深一字一语刺耳极了,她猜季岫白这几天应该会陪别墅里那个女人吧?

“出去看会电视,放松下。”

陈深说着去拉她的手,许禾柠反应过来后躲开了。

“你看看你的杰作,”陈深脸凑到她面前去,“瞧我这张嘴,破了相了。”

许禾柠刚掩下去的怒意又被拉扯出来,“谁让你突然发疯的?”

陈深伤口处又痛又痒,他伸出舌尖在唇边舔了一圈。

别人做了可能会油腻的动作,到他这儿却一点不会,又坏又痞,狂死他的了。

“我那叫情不自禁,看你觉着好看。”

“再好看也跟你没关系。”

许禾柠说完,陈深的脸阴沉下去几分,“那跟谁有关?”

她推开他走出去,奶奶在沙发上坐着,许禾柠挨她身边看了会春晚。

陈深背对两人时,眼神变得冷淡,他抬起腕表看眼时间,半个小时过去了,季岫白居然没有找上来。

难道真如许禾柠所说,他们之间不过一纸协议,半分感情都没有?

既然这样,他又为什么找过来?

还有一点,就算他是季岫白,但一时间想查到奶奶的住址,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

除非他是按着定位找来的。

家里的座机猝然响起,沙发上的阿姨赶紧起身去接,“喂?”

陈深潭底冷清,这儿的电话应该没几个人知道。

“好,你稍等……”佣人握着话筒,满面惊慌地看向奶奶,“老太太,说是家里出事了。”

“什么?”

奶奶忙起身走过去,一把接了话筒,那边的说话声很嘈杂,“妈,家里被人烧了,孩子和芬芳还没逃出来……”

老太太哪禁得住这样的阵仗,吓得腿都软了。

她挂完电话就要回去,许禾柠想拦但怎么都拦不住。

毕竟再不好,那也是亲生的儿子和孙子,哪能不顾死活呢。

陈深迅速安排了车,许禾柠回屋拿衣服,急急忙忙出了门。

后面还跟着一辆车,是梁琮的,奶奶一路上急得不行,“好好的过个年,怎么会着火呢。”

车子开回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路上连一盏灯都没有,昏暗无比。

但大伯家的房子还在烧,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所幸他们赶到的时候,人都救出来了,只是房子和财物全被烧光掉。

大伯母被烟熏得满面焦黑,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邻居都在劝她,“不幸中的万幸,还好人没事。”

“是啊,干什么了就把房子烧了呢。”

一众人帮着灭火,陈深让梁琮先带老太太上车,那一家人还不愿意,“我的金镯子还在里面,还有钱呢……”

陈深要不是看老太太的面子上,绝对会让他们自生自灭。

不过看这架势,难道要让奶奶站在寒风中陪个一整晚?

“先去酒店入住。”

大伯母:“我的个天爷啊,哪个缺德玩意啊,我草泥奶奶……”

砰——

陈深踢翻旁边的一个水桶。

大伯吓得赶紧拉过老婆的手臂,别去惹他,这小畜生说不好会断人手脚,还要拿酒瓶子砸人脑袋。

一家人跟着奶奶上车了,许禾柠也要过去。

陈深见状拉住她,“满了,超载要罚款。”

许禾柠拽他的手,但是没拉扯掉,反而被陈深塞到了后面的车内。

梁琮已经开车出发,陈深坐到驾驶座内,但是没有立即发动。

“为什么还不走?”许禾柠看眼四周,黑漆漆的,这会要是陈深把她拖林子去,她才是叫天天不应。

“你不觉得蹊跷吗?”陈深将车窗降下一半。

许禾柠系好了安全带,“你是想说,很可能是冯家派来的人?”

陈深在车里抽了支烟,两人都庆幸一早就把奶奶接出来了。

方才从邻居嘴里得知,最先着火的就是奶奶那间屋子。

男人发动了车,一路上寂静无语,路并不好开,车灯照着前路都是白茫茫的。

许禾柠刚闭起眼睛,车子猛然颠簸下。

前面有车过来,速度没有减慢反而加快,陈深说了句小心后,车子已经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许禾柠惊跳睁眼,就看到对方车上下来几人。

就着车前的灯,她还看见他们手里闪着寒光的刀子。

第99章 替她挡刀 錐不会是冯家的人还没走远,要他们小命吧?

许禾柠赶忙解开安全带,可就这么冲下去,绝对是被砍死的命。

她着急慌忙看向陈深,“怎……怎么办?”

“怕啊?”陈深眼睛盯着外面,半张脸被挡出阴影,嘴唇上被咬破血的地方已经结痂,平添了几许邪魅和张扬。

“废话。”谁不想好好活着,许禾柠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死。

“把眼睛捂起来,车门锁好别出来。”

许禾柠望着过来的那群男人,一看就是经验老道,先是扎穿了前后的车胎,再开始疯狂砸玻璃。

不过特殊材质的玻璃根本砸不开,许禾柠满面紧张,看着他们束手无策的样子,心里又落定了不少。

“还好他们进不来,我们可以坐在这等救兵。”

她情急之下还知道要报警,许禾柠手指颤抖地在屏幕上点。

陈深说了句没用的,“等人赶到,我们都凉透了。”

“为什么?”

陈深脸再度望向前方,许禾柠跟着他的视线望去,有人从对面的车上拎下来一桶看着像是汽油的东西。

完了,她悬着的心又死了。

“活路都是杀出来的,而不是靠等。”

陈深说着手放到旁边的车门上,“等我下去后,记得把门锁起来。”

“你疯了!”许禾柠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你一个人,他们一伙人,你会死的。”

“柠柠……”

陈深摸了下许禾柠的手背,“临死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晚了点?”

“梁琮,你给梁琮打电话,他肯定没走远!”

汽油被全部浇到引擎盖上,陈深知道等火点起来就来不及了,他拉下许禾柠的手,另一手打开车门后,长腿猛踹下门就出去了。

许禾柠手里落了空,只来得及喊他的名字。

“陈深!”

车门砰的摔回来,她第一时间是反锁。

她知道陈深要出事了,她也活不了,这个时候她对他来说就是拖累,许禾柠在车内翻找,想找到哪怕是一件防身的东西,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外头已经打开了,陈深身手好,拧断别人手腕时对方的惨叫声响彻四周,风声夹杂了雪花的窸窣声,大灯找出来的身影孤独至极,像是一匹被逼上悬崖只能搏出活路的苍狼。

他抢了别人手里的刀子,在另一人拿出打火机即将点火之际,一刀掷过去扎中那人肩膀。

许禾柠在车内看得心惊胆战,他们似乎看出陈深在意车里的女人,“快,把车子烧了!”

陈深就近击退一人,缠斗越凶,他下手就越重,几乎全是下了死手,膝击直击对方面门,血花四溅。

他快步走到副驾旁边,敲了下车窗。

许禾柠忙将门打开,陈深握住她的手腕,“快走。”

就怕他们后面还有人,耗下去的结果是陷入死地。

两旁都是深不见底的林子,许禾柠下坡时却被人拽住了手臂,对方手里的刀子捅过去,不管能扎到哪,只要见了血她肯定跑不动。

意料当中的疼痛感没有袭来,陈深将她拉过去护住了。

许禾柠都没来得及回头,就被陈深紧紧握住手往下跳。

林子边上有沟,他们狼狈地摔下去,被石子和树枝弄得浑身是伤。

“柠柠?”陈深抱住她,手还护在她脸上,“有没有伤着?”

“没有。”许禾柠顾不得这些,立马爬起身。

他们只能往林子深处躲,静谧无声、鲜有人踏入的这个地方,脚下的泥土都是潮湿发软的。树枝抽打在脸上,散落下来的雪全部灌入许禾柠的领子,后面的人追得很紧,陈深猛然停了脚步。

“你先跑……”

“好。”

陈深听着这毫不犹豫的两字,真是,恨得牙尖痒痒,“你就这么不关心老子死活?”

“我跑前面去等你,我是累赘。”

陈深还以为她会不舍,会害怕,还会一把抱住他哭喊着不要,但许禾柠只是撂下了一句:“我沿直线跑,还有,你别死了。”

陈深呼吸声加重,太黑了,许禾柠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手放到腰间轻按着,“这还差不多,像句人话。”

他话未说完,许禾柠的脚步声已经跑了出去。

她如果一直顺着这条路跑,跑到尽头,只要能跑到外面,就能找得到房屋和人。

许禾柠扬起的发挂住了开叉出来的枝条,强烈的疼痛感将她拉扯回去。

她拽着一缕发丝,直接将它给扯断。

但她转身后脚步就没再动了。

陈深,她说好的要等他,万一找不到她,他会不会满林子瞎找?

许禾柠应该走的,他如果死在这里,最好。

以后不会有人拿着身份的秘密要挟她,更加不会有人让她在季岫白的面前撒下一次次谎言。

两股力量在反复撕扯她,直到不远处有了脚步声,等人走近后,透过林子里的微光,她看到对方穿了件白色的毛衣。

“陈深。”

陈深过去握紧她的手,“快走。”

对方来了不少人,他不可能全部解决掉,许禾柠握着的手掌感觉到一片粘稠,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

她跑得精疲力尽,脑子里木然,一脚踩空往下掉时,握着她的手攥紧几分,“小心!”

两人往下跌,陈深抱紧许禾柠,他手臂伸开尽可能去抓向墙壁,哪怕是一株能借力的草或者是树枝都行。

他摸到了类似绳子的东西,陈深来不及多想只能抓紧,但身子还在下落,他将许禾柠护在里侧。

两人跌落在地,陈深没忍住闷哼出声。

许禾柠爬得倒是快,一下就坐了起来,浑身上下没有大碍。

“你怎么了?”

陈深摸了个打火机给她,许禾柠擦亮火一看,他身上白色毛衣的下摆被血浸湿,而他们滚落的这个坑中央插着几根削尖的竹子,只要再偏过去半米,小命都得丢在这。

许禾柠吓得死死地靠着墙,这是别人抓野猪用的,她以前见过。

如果刚才陈深没有将她拉过去,她就被串在这了。

许禾柠回过神,这才伸手去将陈深的衣摆往上掀。

她看到了一个明显的刀口,还在往外冒血。

“刚才被捅的?你不是身手很好的吗?”

陈深仰躺着,这会只有喘息的劲。

“讽刺我?”

陈深手掌按上去,但鲜血还是冒出了指缝,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强忍了巨大的疼痛。

“老子帮你挡刀子,这么感动人的事,你连滴眼泪都没有?”

第100章 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为什么你不能爱我? 许禾柠大概猜到了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跑了一路,他一声都没哼,还跟别人去动手了。

她抓紧在身上摸着,可全部的口袋都找遍了,却找不到她的手机,应该是掉在半路了。

“你手机呢?”

陈深压根就没拿,习惯性地放在车上了。

许禾柠想找件能替陈深止血的东西,摸了半天,还是脖子上的围巾有点用。

她将围巾折好后,按到陈深的伤口处。

他脸色变得惨白,打火机放在旁边,黑暗中还得提防那些人会不会找过来。

陈深脸上凉意加重,许禾柠的手刚要收回去,就被他给扣住了手腕。

“你会不会把我丢在这?看着我去死。”

他手指微凉,掌心里的腕子很纤细,许禾柠抬头往上看,坑挺深的,就她这点体力怕是很难爬出去。

“你替我挡那一刀干什么,刀子扎我身上,我不一定会死,但只要你别受伤,我们两个都还有活命的机会。”

这么煽情的情景,她真是冷静到令人发指。

陈深握着她的小手不放,说话声中带了些无奈。

“那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捅吗?我做不到,那比要我命还让我难受。”

许禾柠是怕这样下去,两人会被冻死在这。

将近零下十度的天,一个还身受重伤。

陈深想要起来,他挣扎着撑起手臂,许禾柠见状忙上前帮忙。

“你就躺着吧,别乱动。”

她搀扶他坐着,陈深往她身上靠,一条手臂搂紧许禾柠的腰。

她刚想将他推开,就听到陈深颤栗着嗓音,“我冷。”

他穿得单薄,出来的时候有暖气,在屋里只一件单薄毛衣就行了,可到了这边,那么一件衣服根本顶不了严寒。

她先起身,再拖着陈深的肩膀将他拉到角落里。

他靠着身后的泥墙,许禾柠将外套脱下来,她紧挨陈深坐着,把衣服披在两人肩膀上。

“柠柠。”

许禾柠满脑子都是怎么活命。

梁琮看到他们没跟上,会不会找过来?

如果手机还在身边的话,她肯定会打给季岫白。

跟小命比起来,别的都不算什么事。

陈深见她没吱声,握了下她的手,“你还没回答我,你会丢下我自己走吗?”

“没想到你这么怕死?”许禾柠恨不得抓一把泥堵上他的嘴,“保存点体力,要不然流血过多,你真会死在这。”

陈深因为疼痛,头发都湿透了,发尖耷在额角处,汗珠贴着俊脸往下淌。

“我以前那样对你,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许禾柠缩起双腿,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

陈深被一语噎住,“恨到,会想让我去死吗?”

许禾柠面上全是冰凉的冷意,雪掉在脸颊处,化成了寒冰,她也冷,冷得瑟瑟发抖。

“我一直都不明白,你怎么就成了头白眼狼呢?”

许禾柠说话时牙齿都在打架,“你对我做了多少缺德事,你自己想想吧,你就算去了阎罗殿,阎王看到你都要摇头。”

大笔一挥说陈深不配为人,当狗去吧。

陈深抿紧了唇瓣,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回头一想,他真挺不是玩意的。

“我以后补偿你行不行?”

但感情不是补偿就能得来的。

也不是谁先喜欢谁,另一方就必须要有所回应。

陈深见她不说话,手掌撑着腹部挨过去,语气黯淡而几近渴求。如果许禾柠告诉他慢慢来,他是可以等的,但她不要一点希望都不给他。

一条道走到黑,他怕自己熬不下去,对许禾柠放手他这辈子都做不到,死都不放。

那他很怕,他会越发控制不住自己。

陈深只能克制心里所有滋生出来的恶,也是许禾柠教会他的,所有用恶浇灌的果实,它注定是苦涩的。

“我发誓,以后绝不做伤害你的事,不逼你,哪怕你要花多点的时间喜欢我也没关系,柠柠……”

陈深支撑不住,一头栽在许禾柠身上。

“就给我这次机会,最后一次,好不好?”

许禾柠身子紧紧地靠着墙壁,冰冷透过脊背在往体内渗透,跟陈深在一起?

她从没想过,她一直以来想的都是如何才能离他远远的,不受他控制,不受他胁迫。

“许禾柠,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为什么你不能爱我?”

他情绪激动,血流得也更凶,许禾柠将手放到围巾上,给他按紧。

“陈深,这儿就我们两个人,我要是你就乖乖地闭嘴,要不然我真可以不管你死活,甚至再给你补一刀。”

这女人,真是一句软话都舍不得跟他讲。

许禾柠将他推回墙上好好靠着。

陈深举起满是血的手,摊开放在头顶上方,任由雪花一片片落进他的掌心。

“柠柠,如果时间能倒回去,我不逼你,你是不是还在读书?我耐着性子去找你,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是不是也不会避我如蛇蝎?”

许禾柠想象着那个情景,忍不住点头。

“是啊,也许我还会带你参观我的学校,请你去我们食堂吃饭,甚至在同学问我你是谁的时候,我能大大方方向他们介绍说,这是我朋友……但是陈深,这世上没有如果。”

陈深浓密的眼睫毛上覆盖满冰冷,是啊,倘若能再给他一次回去的机会,多好?

人一旦这么想了,会陷入循环的痛苦之中。

悠长黑暗的路上,一辆车子疾驰而过,连淮瞧着定位,那里分明只是一片偏僻的林子。

季岫白到酒店用过餐后打开看了眼,却发现了不对。

定位突然就偏了,许禾柠的手机也打不通。

但好在定位精准,只是连淮谨慎,生怕有诈,还安排了人在后面牢牢地跟着。

他就是想不通,许禾柠去那里做什么?

……

两人在陷阱里坐了很久,许禾柠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求安稳度过今晚就好。

陈深体力不支,靠在她身边,许禾柠借着打火机的光看了眼,他唇色苍白,眼帘紧闭。

她熄灭了手里的亮光,刚想弯下腰休息会,就听到有脚步声在逼近而来。

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她紧张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是那些人找过来了。

手电筒的光落进洞里,在他们的脸上照了一圈,“在这!”

很快,好几盏光齐齐落下,许禾柠抬眼望去,看到几张陌生脸孔。

她推了下陈深。

但是下一瞬,季岫白的身影出现在了上方,如撕开苍茫夜色的皎洁月光,在四周亮起的光里,轮廓清晰而炽热。

许禾柠吃惊,又惊喜,全然没注意到男人的脸色森寒无比。

“小九爷——”

第101章 我跟柠柠心意相投,望小九爷成全! 许禾柠挣扎着起身,双手朝他挥了挥。

他怎么会找过来的?

她明明连向他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许禾柠似乎全然忘记了身后还有个陈深,她只知道大过年的她可以出去了,不用死在这了。

她这才注意到季岫白的脸色不大好,许禾柠还以为是因为她的一声小九爷,她忙改了口。

“季岫白,下面好冷。”

男人居高临下的目光带着迫人的气势,许禾柠站在那么低的地方,其实看不清他整张脸。

充其量最清晰的就是紧绷的下颚线,还有抿得紧紧的唇瓣,林子里阴风阵阵,连淮不忘给季岫白打了一把伞。

巨大的黑色伞面撑在他的头顶,许禾柠想到了那一晚的小淮园外。

她浑身湿透,双手高举着,季岫白冷声警告她如果要活成一条狗,就继续和陈深牵扯不清。

许禾柠的手掌紧攥着。

连淮让旁边的人上前查看下,“把少奶奶拉出来。”

陈深被手电筒的光晃得刺眼,他抬起手遮在面前,看清楚后才发现一双手血淋淋的,比刚才打火机照映出来的更吓人,他仰起头看到了站在洞口的季岫白。

陈深神色一寸寸结成冰,目光转回来落到许禾柠的背上。

“柠柠,别求他。”

一句话顿时就把局面推入死地,许禾柠不信他不清楚此时要不靠着季岫白,他们都得死。

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陈深,你闭嘴。”

后面的男人动弹下,似乎想挣扎起来,但稍一动伤口就仿若有刀子扎进去在来来回回地割他皮肉,他浑身冰冷,却偏偏大汗淋漓。

洞边只有条简陋的绳子,可有人在边上找到了一个简易的木梯。

连淮想让人把梯子放下去,冰天雪地的,许禾柠怕是冻坏了。

但季岫白的手只是抬了下,连淮没有说出口的话便吞咽了回去。

许禾柠仰面望着,满眼期盼于别人能拉她一把。

她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般,季岫白自始至终连一个字都没开口讲过。

陈深眼睛轻眯,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被光灼得睁不开,他坐在那,身上还披着许禾柠的外套,他直盯向季岫白。

那个男人站在那,真的就不用讲话,可四周逼出来的煞气浓重,敲打的旁人心脏都在扑通乱跳。

“柠柠,你看不出来吗?他不想救我们。”

陈深这会心里是难受的,许禾柠面对他时语气和身体都是硬邦邦的,但她在季岫白的面前,就连刚才那一句好冷,似乎都带着撒娇的意思。

“他看到我们这样,恨不得宰了我们。”

同样都是男人,陈深不会不知道季岫白此时的心理。

“柠柠,随便他,就算他不救,我们也死不了。”

他手掌在围巾上按紧,呼吸大口大口地挟着冷风灌到嘴里,舌头和喉咙都被割得生疼。

陈深抓着泥墙上的绳子,吊着手臂勉强站起来。

他身上全是脏污,那件白色的毛衣早就成了褐黄色。

许禾柠怕他再这么作死下去,季岫白真的会转身离开。

她忙走向陈深,咬着牙让他闭嘴。

陈深鼻梁骨格外的高挺,越发显得眉眼深邃,汗渍从额头处顺着鼻根往下坠落,他一句话剜进了许禾柠的心脏。

“你怕我惹恼了他,他不救我是不是?”

她是季家的少奶奶,又是季家的‘救命恩人’,季岫白肯定会拉她上去。

但他陈深就不一样了。

他冲许禾柠挽唇,眼里藏着深不可测的笑,“柠柠,你摸摸你的心,问问它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要真恨不得我去死,你不会这样。”

“陈深!”

许禾柠话语里吼出来的,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

也许被他说中了,她只想让他活下去。

他为她挡了一刀,她不想他死而已。

许禾柠目光直视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很轻的声音跟他说着,“别这样。”

陈深原本那颗坚硬的心,此时柔软得一塌糊涂。

许禾柠这样的在意,也许她自己没有感觉到,她是那样后知后觉的人,况且她还喜欢逃避。

陈深靠向旁边的墙,像个久旱逢甘露的人,他太渴望能得到她的回应,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和一句话,他近乎贪婪地盯着她眼里的焦急。

此时,他们听到了季岫白的声音,他只是叫了一声,连淮。

连淮心领神会,忙让边上的人全部站到十步开外去。

许禾柠轻咽下紧张,她慢慢走到季岫白的面前,她只能仰高小脸才能看他。

“季岫白,是我大伯家被烧了,我们匆忙赶回来,没想到却遭遇车祸,被人追杀……”

她遂又补上了一句,“陈深帮我挡了一刀,不然我没命站在这。”

季岫白身子动了动,他蹲下身时,黑色的手工大衣衣摆堆叠在地上,紧绷结实的腿裹在西装裤内。

他微微低着头,睥睨往下的视线更冷。

许禾柠离得近了,就看到手电筒的光从男人头顶投射下来,他的面孔被朦胧成一圈淡淡的光晕,他目光凝视她,不言不语。

许禾柠知道,她给的这个解释远远不够。

她再度张口时,嘴边萦绕了一圈冷气,“陈深他去给我奶奶拜年,当时电话打过来,他就送我们去了。”

季岫白低垂着眼帘,他的出现对许禾柠来说恍若救世主,但男人如此的态度,形同鬼魅,魑魅魍魉见了都要退避三分。

陈深听到许禾柠这话,脸色再次紧绷。

她为什么不肯说实话,是怕季岫白知道了不要她?

可既然都是假的,又何必在意这些?

况且,陈深觉得她已经没有在季岫白身边待着的必要了。

他大步上前,但人因失血过多而虚晃了下,他稳定住双腿,这才走到许禾柠身后。

他用力扯住她的手臂,“不用跟他解释这么多。”

陈深抬起了下巴,一丁点的动作都能拉扯到伤口。

他微咬紧牙关,迎面直视季岫白。

两双同样锋利的眸子,似乎都恨不得将对方给剜了。

“小九爷,她也不是非当这个季太太不可,我跟柠柠心意相投,还望你能成全。”

第102章 跟他还是跟我,自己选 许禾柠没想到,他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用力将手臂挣出去,陈深手里落了个空。

“陈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是不是真的在嫌自己命太长了?

陈深眉间的戾气加重些许,他的心在不满足,他以为他刚才说了那么多,许禾柠全都听进去了。

待在季岫白的身边是为了什么?

她说过,是为了逃避陈深,但他保证以后不逼她了,她还有回去的必要吗?

“柠柠,你们两个本来就是假的,既然从开始就是错误的,何不趁早结束?”

许禾柠闻言,眼里的惊惧多过于愤怒,她甚至不敢去看季岫白的脸色。

“陈深,你闭嘴!”

陈深撕开了这个口子,就没有半藏半掩的打算,他知道有句话只要说出来,季岫白一定会转身离开。

“小九爷,关于柠柠救了你家老爷子的事……”

陈深话说到一半,只觉得被一股重力推过来,他这会身子弱,根本无力招架,往后退了几步后撞在泥墙上。

连淮的手电筒光跟过去,但只能照到许禾柠的背上,她阴沉着脸,逼视着陈深,两手紧紧揪住他的毛衣,“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以后补偿我?”

陈深咬着牙,“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他,还是你根本就不想……”

季岫白让连淮放下了梯子。

“柠柠。”他在高空中喊了一声,许禾柠攥紧的手指微松开。

她望入陈深的眼底,眼里有的却是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的决绝,仿佛只要玉佩的事情一曝光,她就会斩断跟他所有的牵连。

恨也好,不喜欢也罢,一刀下去干干净净。

许禾柠望向旁边的梯子,她没有犹豫走了过去。

季岫白自始至终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等她上来后,把这个坑埋了。”

许禾柠闻言,猛然抬了下头。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也许季岫白说的是‘他们’上来后。

连淮应声,许禾柠心头原本绷着的那根弦,猛然之间被人扯断,季岫白是想要了陈深的命。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要……”

季岫白眉间堆叠起重重阴霾,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气,但杀意却很重,他即便蹲在那里,却完全没有放低姿态的样子。“为什么?”

陈深扯着一抹笑,同样盯着许禾柠。

她根本来不及细想要怎么解释,“杀人是犯法的,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陈深甚至还救了她的命。

许禾柠如果不管,她自顾爬上梯子跑路,那么季岫白应该不会为难她,可等着陈深的必然只有一条死路。

她大口的呼吸,恨他是真的,想逃离他也是真的,但不想让他死更是真的。

今晚为的就是她家里的事,不然除夕夜陈深不用来这儿,更不用被人捅刀子。

如果她带不回一个活着的陈深,奶奶那关都过不了。

陈深在后面笑开,带了些嗤笑和满足。

他赢了不是吗?

许禾柠放不下他的死活,十年前从坑里将他挖出来,那她绝不会允许他再被埋第二次。

季岫白眉目间什么表情都没有,可越是这样就越吓人,看着风平浪静,实则那张面皮底下是波澜诡谲。

天冷,路黑,再加上除夕夜。

他根本不想跟他们在这耗时间。

陈深的美梦,是许禾柠给他编织的,那么也该由她亲手来撕碎。

“许禾柠,他说要我成全你,我随意,决定权在你手里。”

季岫白说出这句话,连淮被吓了一大跳,拱手相让从来不是小九爷的风格。

他想要出声提醒许禾柠,千万别说错话,千万别信了季岫白所说的,他成全的意思可能就是让他们一起消失。

“我不。”许禾柠抢在连淮跟前,给了季岫白答案。

她没有回头看陈深,她清楚她是不想回头的。

季岫白笼罩着面庞的冰冽,仿佛被一下凿穿,总算有了些表情和笑意。

“确实,我要是你,我也会选择上来。”

季岫白颀长的身子站起来,林子里风很大,扬起他垂坠感十足的衣摆。“我一早跟你说过,只要你还是季少奶奶,那我给你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

“不论是你想要上的学校,还是以后想走平坦顺畅的路,我来给你铺。”

“但是柠柠……”

季岫白看向陈深,眸子里的嘲讽和不屑如此张扬,他的样子,仿佛他根本不在意陈深会不会把许禾柠抢走,因为知道他带不走。

“如果你留下,你以后过得好不好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救命之恩只能用一次……”

“你要走回头路的话,我不勉强,但你自己要想好。”

许禾柠听完,只觉浑身透着彻骨的寒。

季岫白全部的话里面,听不出一点点感情,冷漠到仿佛只是遵守规定在给她选择的陌生人。

救她不是因为担心她,就算她不跟他回去,他也无所谓。即便绑着救命恩人的情,但季家给她的也够多了。

许禾柠知道这次她再怎么辩解,季岫白都不会信了。

“不用这么着急给出答案,我给你十分钟的考虑时间,想好后路再做决定也不迟。”

季岫白说完,从连淮手里接过了手电筒,然后丢进坑里面。

“叫上所有的人,走。”

连淮这会只觉汗毛凛凛,“是。”

许禾柠看着摔在脚边的手电筒,外面的声音在渐行渐远。

季岫白连愤怒都没有了,更不屑在这跟陈深抢人,一切都交给许禾柠做决定。

她在里面站得久了,身上那件单薄的毛衣御不住风寒,陈深捡起许禾柠的外套,扶着墙壁走到她身边。

“柠柠,他放手了,他肯成全我们了。”

陈深将衣服给她披到肩膀上,但许禾柠却往旁边站去。

轻飘飘的羽绒服落地,陈深眉头不由皱紧。

“他把人都撤走了,我不会死,不要怕。”

他握住许禾柠的手掌,满心满眼都是如星星一般在亮闪的希冀,“你不是一直怕季家知道真相后,你不好交代吗?现在回来,时机刚好。”

陈深想将手攥得更紧。“柠柠,我娶你,我好好对你啊——”

不要推开他,上天就不能开开眼,给他一次机会吗?

陈深接受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苦难和厄运,只求老天怜悯一次,哪怕这辈子只有这一次,帮他留住许禾柠。

他手上的血还是温热的,手指尖滑漉漉。

许禾柠没用多大力,就把手抽了出去。

“不,陈深,我不。”

第103章 不用等了,她不会回来 陈深惊呆住了,更多的则是不理解,是茫然,是不愿意相信。

许禾柠弯腰捡起手电筒,将它交到陈深的手里。

昏黄的光打在旁边的泥壁上,陈深的半张脸陷在光圈的漩涡中,几近惨白。

“他不会动你的,你把梁琮的号码告诉我,我会想办法通知他。”

这些话,陈深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你非要跟他回去的理由是什么?爱上他了?还是……像他所说的一样,他能给你铺好所有的路?”

许禾柠见他不肯拿手电筒,她将陈深的手强行扯过来,掰开他的手指,“拿好。”

手电筒再次掉在地上,光束慌乱地上下逃窜,最终阴光森森地罩住两人的腿。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你不会在担心冯老吧?我说了,只要你愿意跟我……”

许禾柠冷声打断他的话,她必须让陈深清楚地明白,只有那样,他才可以真正地放手。

“陈深,和别人都没关系,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陈深这辈子听过的冷酷伤人的话,太多了。

疯狗、恶犬、克父克母、注定孤独老死不得善终……

可所有的话加起来,都没有许禾柠这一句来的剜心刺骨,像是要将他的皮肉生生从骨架上剥离,痛得他牙关战栗咬紧了都没用。

“柠柠,你不喜欢我?”

他眼里映出来的,是许禾柠那双冷情至极的眸子。

“不喜欢,我只想好好生活,好好上学……”

许禾柠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陈深掐着肩膀往后退。

她撞在泥壁上,头顶的黄泥簌簌往下掉,有些掉在她的脸上,这是陈深离得到她最近的一次,仿佛就在眼前,只要她点头,他可以连婚房安排在哪,孩子叫什么名都想好了。

人最害怕的不是得不到,是有了希望以后再绝望的失去。

所有的一切在一句‘不喜欢’面前,都是徒劳。

陈深的眉眼逐渐扭曲,面前的这张脸映入他的眼底,漂亮、年轻,但许禾柠不仅仅是这样的,她光靠一张脸不可能把他迷成这样。

陈深靠着她的额头,呼吸因为疼痛而变得急喘。“真的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许禾柠头别开,但是被他的手又扳了回来。

“陈深,别逼我了……”

陈深吻着她柔软的唇瓣,即便她很快躲开,但他的吻又映在她嘴角和脸上,舌尖轻舔过她柔嫩的面颊,还能尝到血腥气。

季岫白只给了她十分钟的时间,这么耗下去,他不会等她的。

许禾柠手抵在陈深的胸膛上,他齿尖咬住她嘴唇,只是没用力。

“你这样都不肯留下来,原来……真的是一点点想和我在一起的心思都没有。”

他还听她的,慢慢来,可如今看来,许禾柠的心是他无论如何都捂不热的。

许禾柠手臂干脆横在陈深的胸前,用尽全力将他给推开。

“是。”

听清楚了,听明白了吗?

以后再也别来缠着她。

许禾柠看到陈深的脸色彻底变了,眉目间聚着的全是阴狠的光,这几天他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如今凶相毕露,这才是陈深。

头顶传来阵动静声,像是尖锐的硬物插进土里,嚓的一下。

许禾柠刚要仰头,上面就泼下来漫天的泥土,全部落在她和陈深头上。

土块阴暗潮湿,还有说不出的腥味,许禾柠忙转身往上看。

连淮居然没走,带着两个男人站在洞口,铁锹是在旁边的草堆里找到的,应该是附近的猎户放在这的。

“少奶奶,时间快到了,我只能听小九爷的。”

“他不是让你们都走了吗?”

连淮碎发上落着雪花,眼神睇向她身后的男人,“您以为这么好的机会,能随便错过吗?陈深死在这,一埋,人不知鬼不觉。”

跟着他的主子久了,连淮身上某些特质跟季岫白越来越像。

“少奶奶,如果您还想和小九爷在一起,那您和陈深单独待过的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他话音落定,两个男人挥铲的动作越来越快。

许禾柠的身上落了不少,他们似乎已经不再顾忌她,若不是季岫白的授意,他们不敢得。

许禾柠抬手在脸颊处轻擦拭,眼睛里依旧清清亮亮的。

“连我也要埋了吗?”

连淮确实是替她捏了一把汗,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他眼睛望向那架木梯,“后路给您留着了,您随时能上来。”

“但是少奶奶……”

连淮抬了下腕表,“小九爷给您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许禾柠再清楚不过了,她继续站在这,除了会跟陈深一起被埋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次季岫白是来真的了。

在他眼里,她可能就是个给他戴了绿帽的女人,既然给她机会她不走,那留着也是丢人现眼。

按着这个坑的深度,如果她这时候快点跑出去,只要她能说服季岫白,陈深也不用死。

她想都没想就快步走到了梯子跟前,她往上攀了一大步,身后却传来陈深的声音。

阴森而又悲怆,“你要走吗?”

许禾柠身子顿住,连淮的声音更是带了些挑衅。

“陈先生,你难道要我们少奶奶陪你一起死吗?”

陈深止住了声,只是盯着许禾柠看。

她往上继续爬着,到了洞口,连淮伸手将她拉出来。

许禾柠趴在那里,大口呼吸,回头时触到了陈深那双幽暗的眼睛,“我不会让你死在这的,相信我。”

她撑起身后,快步往前跑,连淮用手电筒在陈深的脸上打了两圈光。

“你不用等了,少奶奶不会回来。”连淮丢下继续两字后,追在许禾柠身后过去。

陈深抬头看着泼下来的黄泥,面庞凝满肃杀之气,仿佛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

许禾柠在林子里差点迷路,幸亏连淮追在后面。

手电筒的光跟在她身后,许禾柠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跑。

她刚爬回到路上,就看到季岫白的车子已经开出去了。

漫天飞雪遮住了这十几米的距离,她只能拔开腿往前追。

“季岫白,等等我——”

就像那次从陈深身边逃脱一样,她的脚步和背影都是决绝且坚定。

第104章 把他留在你身上的脏污,擦干净! 许禾柠追得气喘吁吁,就在她一口气接不上停下脚步时,那辆车也踩住了刹车。

冰寒森冷的黑色车身融入进夜色中,许禾柠弯腰,双手撑着腿,车尾灯落在她身前。

她只来得及用力喘了两口气,便迈步走了过去。

拉开车门的一瞬,车内的暖气扑面而来,还有萦绕在季岫白身上的清冽香气,许禾柠未作犹豫矮身进去。

门被带上的一刻,许禾柠刚要开口,车子却已经往前开去。

她下意识扑到车窗玻璃上,但她喊不出放她下去这几个字。

连淮的车在后面跟着,她轻攥紧些手掌,司机自觉放下了挡板,原本就不大的空间内,这会只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想,季岫白肯定有很多话要问她。

但身旁的男人特别沉得住气,他没有什么急着要说的话,甚至都没有看许禾柠一眼,空气仿佛被一点点抽尽剥离,她全部的性子都被他消磨干净。

许禾柠还记得要救陈深的命。

倘若不救,她会寝食难安。

但她要怎么开口?

许禾柠只能挨过去,手握住季岫白的高档大衣。“我……”

男人偏过来头,只消一眼就让许禾柠的话吞咽了回去。季岫白慢悠悠将目光下移,她的手上有泥和血,脏污不堪。

季岫白手臂往旁边动了下,那点子衣料从她指缝间被拉出去。

许禾柠手里落了个空。

她指尖捻了捻,血腥味充斥着车内,“那一刀原本是要扎我身上的,我不想欠陈深一条命,季岫白……”

季岫白唇瓣紧闭,但溢出声极冷的笑意。

“你怎么确定追杀你们的人,不是冲着陈深去的?说不定你只是被他连累的。”

许禾柠见他搭了话,她想趁热打铁。“这次就放过他好不好?我跟他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

“再也不会?”季岫白打住她的话,“那也就是说,之前有过什么。”

她说话都只能小心翼翼,半个字不敢说错。

季岫白身子动了动,朝许禾柠逼近些,她脸上脏污不堪,甚至还有血指印,一看就是陈深摸她脸时留下的。

季岫白眼眸深处也染了几许红色,看她嘴角晕开的一处,仿若是被陈深吻花了的口红。

“以前也没有什么,我为他求情不掺杂任何别的意思,只因为他救了我。”

季岫白拿了一瓶水,手指拧开瓶盖,许禾柠以为他会直接泼在她脸上。

她认命地闭了眼,季岫白将一块毛巾扔给她,“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

许禾柠握着毛衣,面对递到跟前来的水瓶,只好接过去。

她用水浇湿了毛巾,然后往脸上擦,才那么一下,白毛巾上就红了一大片,看着触目惊心。

许禾柠说再多,都融不掉季岫白这颗冰冷的心脏。

她心里焦躁不已,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无可奈何感。

林子里,洞口处的两个人还在继续铲土,他们旁若无人地说着话。

“别人过年都在吃香喝辣的,咱俩什么苦逼命啊?”

“别埋怨了,干完这活肯定有赏……”

一铲子土扔下去,陈深站在里面,躲都没躲,任凭泥块掉落在脚边。

这座替他挖的坟已经越来越高了,眼看着就要把他埋在里头。

许禾柠临走前说的那句‘我不会让你死的’,此时此刻讽刺到让人觉得好笑。

不顾一切救过他的,是她。

可如今为了上季岫白这条大船,把他丢在这等死的,也是她。

陈深头重脚轻站不住,身子往后倒时重重地摔了一跤。

上面的两个男人见状,接着好几铲子的泥土都扔到了他身上。

“照这样下去也快了,加把劲。”

他面上、身上都是土,呼吸被腥臭的味道给塞住。

陈深知道,他是等不到许禾柠了。

四周静寂无声,这儿连一簇烟花都看不到,他这条贱命要真交代在这,世上连个给他哭坟的人都没有,可笑。

梁琮躲在暗处,捏紧了拳头,他看不到洞里面的情况,但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走。”

他叫上身后的几人,快步过去。

梁琮手摸向腰际,一把二十厘米左右的尖刀泛着影影绰绰的寒光。

上面很快传来激烈的缠斗声,连淮就留了两人,不过身手很好,似乎没有打算硬碰硬,撂倒了前面的人后就大步离开了。

梁琮没心思追,赶紧顺着梯子往下,踩着的土质松软,他深一脚浅一脚来到陈深身旁。

“深哥——”

他将人拉起来,看到陈深的伤。

“那群王八蛋,居然捅伤了你?”

梁琮赶紧让上面的小弟下来,“快,扶一把。”

陈深却伸手将他推开,“我不走。”

“深哥,说不定季岫白的人还会回来,我们赶紧走吧。”

陈深眸子里是狠戾的,但语气还带着最后的侥幸,“她说她会回来。”

“谁?许禾柠吗?”梁琮提起这个名字,就恨得牙痒痒,“她肯定跟着季岫白走了,她巴不得你死呢深哥,她要不那么说,你会让她走吗?”

陈深紧咬牙关,这才有力气挤出一句,“我就要等,等不到她……我让她……我拉她……陪葬!”

梁琮气的嘴里骂了一万句。

*

季岫白没打算今晚回去,许禾柠看向窗外,已经离那片林子越来越远。

她听到男人接了个电话,对面应该是连淮,汇报了几句,季岫白只回了个嗯字。

许禾柠见他放下手机后,她寻着机会想开口。

“季……”

男人侧首望过来,“陈深的人已经到了,他死不了。”

许禾柠听完,却还是将信将疑,但她面对季岫白迫人的气势,根本不敢再提一句陈深。

万一一会季岫白又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好,我相信你。”

这已经是她斟酌之后,才小心说出来的一句话。

不过现在的许禾柠,说什么都是错的,连呼吸都是错。

季岫白欺近过来,大掌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人往后按倒在椅背上。

他的情绪仿佛即将要爆发。

“相信什么?相信你这楚楚可人的样子,能让我心慈手软饶过他吗?!”

许禾柠就知道,他的账一笔笔都记着,不会轻饶了她。

第105章 陈深,他忍得住不碰你吗? 许禾柠说多错多,只好闭口不言。

季岫白两根手指稍用力,她面颊就跟要被捏碎了一样。

“我以为,你心里是巴不得他去死的。”

许禾柠也以为会这样的,但真正到了生死关头,才发现不是。

要是陈深没有替她挡那一刀,她也许会毫不犹豫地丢下他走人,一句求情的话都不会说。

“季岫白,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解释。”

他盯着身下的这张脸,现在她说什么都是狡辩。

摆出了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姿态,以为说几句好话,说几句软话,季岫白能让这件事轻轻松松地翻篇过去?

他手指轻抚弄她被陈深吻过的唇瓣,想到他们在阳台拥吻的样子,想到许禾柠跑回来见到陈深,两人激动抱在一起的样子。

还有他们独处的时候,是怎么睡的?

总不可能一个睡床一个睡地上,陈深忍得住不碰她吗?

不可能。

许禾柠骗过了所有的人,而爷爷还在担心她一个人回家过年会不会心里失落,殊不知季岫白的到来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干柴烈火,他们怕是在见面的那一刻已经烧得如火如荼。

“我看到陈深嘴上的伤口很明显,是你咬的?”

当时手电筒的光落到陈深脸上,他一下就看到了。

那是不容忽视的伤口,对某些人来说是勋章,可对某些人来说,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给她解释的机会了,许禾柠是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样犀利。

“他趁我不注意要亲我,我……我咬了他。”

许禾柠没想撒谎,她要说陈深自己咬的,那也太假了,没人能对自己下那样重的口。

她望进季岫白的眼底,男人幽暗的眸子不见波澜,看不出任何对她的信任。

“我真的不知道陈深也会回来。”

许禾柠此时的说辞,在被季岫白抓了两次现形后,显得无比苍白。

她握住季岫白的手腕,指尖触碰到他的袖扣,一颗晶莹剔透的美钻,触到皮肤有凉意。

“是我不对,我的错,”许禾柠趁着男人还没发火,自然要先服软,就怕季岫白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我该告诉你一声陈深也在这……”

季岫白结实的胸膛往前压,几乎将许禾柠压得呼吸停窒。

陈深出现在她奶奶的家里,至少说明老太太已经接受他了,所以三人才会一起过年,宛如真正的一家子。

但许禾柠不知道季岫白去过她住的地方,更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虽然她的解释诚恳而真挚,但落在男人的耳朵里,真的太虚了。

“被我看到了,就想着要认错,那我要是没来呢?”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许禾柠看着陈深受伤,不得表现得心疼死?

他指腹摩挲过她细嫩的脸庞,将颊侧的嫩肉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稍微用上一点力,许禾柠就痛得拧紧眉头。

“你要没来,我今晚就没命了。”许禾柠另一只手伸向季岫白的领子,“我若真的跟他有点什么,我就不会独自一人出来,我肯定会留在陈深身边的。”

季岫白手指间轻松了些。

许禾柠以为他总算像以往一样,被她说动了。

但她抬眼看到季岫白的眉间依旧黑压压的,像是即将要暴雨来袭时,阴云密布。

他端详着许禾柠的脸,可能是怕糊弄不过他,她神色间有藏匿不住的紧张。

季岫白确实搞不明白,既然她背地里想和陈深在一起,又怎么能舍得丢下生死不明的他?

难道,真是他许诺给她的前程太好,还是……

一如他所想的那般,另有图谋?

季岫白身子轻动,坐了回去,车里的味道让他不舒服,他打开了车窗。

寒冬的冷风悉数往车里灌,许禾柠冻得一哆嗦,刚才在林子里逃跑,雪落了一身,这会衣服带着湿意,被风吹后仿佛全身都硬邦邦的。

耳边除了风的声音,完全没有别的动静,许禾柠吹得久了,脸上麻木,说话口齿都有些不利索。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按理说那地方谁都不会知道。还有……你什么时候到这的?就算你知道我出了事立马赶来,也不会那么快。”

她回过神后,一连串的问题。

季岫白手肘撑在车窗外,他望向许禾柠时,眼底的冷冽浓郁得化不开,他视线从她的脸上渐渐移到她胸口。

老爷子送的那条毛衣链,她觉得很好搭衣服,每天都套在脖子里。

季岫白手指抚过唇瓣,眼角轻眯,阴风阵阵,许禾柠被他瞧得寒意料峭。

他陡然扯了唇角,“我一早就到了,本来想跟你一起过年的,我去了你给司机的那个地址,可惜,是假的。”

许禾柠心再度悬起,就连人都是轻飘飘的,面上发冷可身上因为紧张而汗水一层层冒出来,就像被人按在了烤架上。

季岫白放下手臂,再度朝许禾柠凑近些。

“然后,我还去了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和风苑六栋202,我没说错吧?”

许禾柠眸子圆睁些,被季岫白的话吓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居然去了奶奶的住处。

但他没有上楼,为什么?

许禾柠脑子里如惊雷闪过,立马想到了季岫白的那个电话。

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而且他的电话,是在陈深强吻她之后打的。

那也就是说,季岫白十有八九看见了阳台上的一幕。

许禾柠如坐针毡,可是季岫白没有戳穿的意思,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许禾柠攥紧毛衣一角,“对,我也是到了这边才知道奶奶住址的,那你来了怎么没上去?”

她不想猜,还不如季岫白给她个痛快,看见就是看见了,要算账那就算账吧。

季岫白身子动弹时,布料摩擦过真皮坐垫的声音好像特别响,他那点子笑意慢慢收敛回去,但脸色不算冷,只是淡薄到像是在盯着个陌生人。

“你猜,我为什么不上去?”

人都到了,心有欢喜坐了一路的车,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她可以好好猜猜,他为什么不上楼?

许禾柠鸵鸟一般,缩了缩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