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娇软,九千岁今天又破戒了》 第1章 哑女 外室娇软,九千岁今天又破戒了 蓝色专业户 本书由必得间)授权掌阅科技电子版制作与发行 版权所有 · 侵权必究 “帮我……” 夜深露重,满月高悬。 男人被体内的情药折磨的浑身燥热,神志不清,只下意识的追逐着少女温凉的肌肤,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云初的颈间。 云初神色惊恐,浑身颤栗,她用尽力气想要将人推开,换来的却是男人愈发粗暴的动作,和衣帛被撕裂的刺啦声。 不—— 云初奋力抗拒,眼角落下绝望的泪珠。 她生父早逝,和母亲相依为命,叔父不仅以父亲无子的理由霸占了她们的家产,还为了升官给她下了迷药绑上马车,想要将她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官员做妾。 她趁人不备从马车里逃出来,一路奔至仁安王府。仁安王世子赵彦是她的表哥,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还曾定下婚约,是以她来到此处寻求赵彦的帮助。 可王府正在举办宴会,赵彦暂且无法脱身,她只得寻了一处地方等待,却被这陌生的男人强行掠进了房中! 逃得狼窝,却又入虎口! 云初张口欲高声呼救,可自幼便烧坏了的嗓子却只能发出低哑的“嗬嗬”声。她挣扎着往床榻里缩,火热的手掌却抓住了她纤细的脚踝,将其一把拽了回去,男人呼吸粗重,墨色的眸中似有炙热的情欲翻涌。 “安分些。” 低沉暗哑的嗓音里,夹杂着几分不耐。 少女肌肤如玉,在朱窗泄进来的朦胧月光下似蒙了一层薄纱,雪白的躯体微颤着,似燎动的火源将男人所剩不多的理智焚烧殆尽,滚烫的男身覆上去,在少女惊惧无助的挣扎中贯穿了她的身体。 啊—— 撕裂的疼痛传来,云初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来,喉间“嗬嗬”发出悲呛的闷哭声,挣扎愈发激烈。男人并不曾怜香惜玉,强硬的压着她,在她身上肆意驰骋,一逞体内翻腾的兽欲。 云初逃不开,只得无助的忍受着,泪水涟涟浸湿了耳边的云被。她心如死灰的闭上双眼,圆润的香肩上,却缓慢的开出了一朵莲花。 莲花圣洁,在雪白肌肤上点点红痕的映衬下,竟泛着妖异的艳光。 男人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粗粝的指腹在莲花印记上摩挲着,感受着少女娇嫩的肌肤在掌下颤栗,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在上面落下极轻极柔的一吻。 赵彦表情迟疑,半晌方道“你知道母亲她……况且做丫鬟也太过委屈你……” 云初见状,心已经先凉了几分。 她虽然称呼赵彦为表哥,可事实上,他们二人之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她母亲只是老王妃的丫鬟,因为救过老王妃的性命,临出嫁前才被其收为义女。老王妃在世的时候,母亲带着她常来往王府,她与赵彦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老王妃还给他们定下过口头婚约。 可老王妃一过世,一切都变了。 待她视若亲女的仁安王妃嫌弃她母亲曾经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云家也不是显贵之家,满脸刻薄的不许她们再登王府的门,将婚约作废。再加上后来她一场高烧烧坏了嗓子,更是不许赵彦和她来往。 偏生赵彦性格软弱,不敢忤逆仁安王妃,两人每次见面都是偷偷摸摸,根本不敢叫人知晓,哪里又敢将自己放在身边? 云初露出一个略有些凄然的笑,转身欲走。 赵彦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去哪儿?回云家吗?不行!万一你那个叔父再把你送出去怎么办?” “这样。”他被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在城东有一处宅子,你先住进去。你放心,只要你待在里面,云家的人就不敢强闯。” 云初却盯着他反问能躲一时,难道还能躲一世? “只是躲一段日子。”赵彦安抚她道,“你等我,等我说服了母亲,云初,我一定会把你娶进门。但你也知道母亲的性子,这事不能急于一时,所以你先委屈一下好不好?” 云初欲哭却笑,内心苦涩难言。 她一直都知道赵彦性情软弱,也清楚他在仁安王妃的强压下根本生不出半分忤逆的心思,说什么不急于一时,不过是如往常一般的推诿之言。 放在以前,她纵有所不满,也因为两人之间的感情不忍心让他为难,常反过来安慰他,劝他耐心一些。 可经过昨晚和今晨之事,她早已心神俱疲,便因他的懦弱而生出愠怒。 若是仁安王妃始终不松口,难道他是要委屈她一辈子不成? 云初直接打起手语问他 说的委屈我,是不是让我做你的外室? 第2章 我还没下贱到这个地步 赵彦神色一僵,却没有反驳。 云初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股情绪自心口滋生,说不清是委屈还是其他什么,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她咬着牙抹去,再抬头时,目光坚毅的看着赵彦 我不愿意。我还没下贱到这个地步! 赵彦神色有些许慌乱,下意识的想解释什么,话还没出口,就见有人一路小跑过来,正是他的贴身丫鬟明玉“世子,王妃有事唤您,催着您赶快过去呢。” 赵彦话音便是一顿。 他略有踌躇,又实在不敢耽搁,想了想便道“我知道你生气,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先去见母亲,待我忙完了,便给你个交代,可好?” 云初心烦意乱,只得胡乱的应付点头。 赵彦便交代明玉将人送过去,明玉笑吟吟的将人送走,等赵彦的背影一消失,她倏地就变了脸色。 “不要脸的女人我见多了,像云姑娘这么不要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斜睨着云初,阴阳怪气的讥讽道,“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恬不知耻的一次又一次的缠着我们世子。你一个下贱的布衣之女,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别做梦了!王妃早就发话了,以后再也不许你踏入王府的大门,你要是还懂点廉耻,就从这里滚出去!” 云初不防她突然变脸,又听了这一顿冷嘲热讽,一时气恼你凭什么这么骂我! 明玉伺候赵彦久了,自然懂些手语,当即嗤笑一声“我还能骂的更难听!你跟你娘简直是一丘之貉,你娘被老王妃收为义女,就真的以为自己是王府郡主,你也能和世子攀上亲戚?呸!一个哑巴,还想做世子妃,我劝你撒泡尿去照照镜子!” 云初气的脸色发白,双手颤抖。 她可以忍受他人对自己的辱骂,可母亲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她的逆鳞,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 可明玉仍不住口,口中极近恶毒诅咒的词汇,云初的双手越攥越紧,明玉见了,讥笑道“怎么?你还想骂我不成?哈!你倒是骂一声试试!” 云初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到她脸上,明玉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神色扭曲的扑了上去“你竟敢打我!” 云初被人折腾了一夜,本就手脚酸软,气力不济,再加上明玉因她那一巴掌怀恨在心,更是下了死手,没一会儿,她就落了下风,被人狠狠一推,往后踉跄几步,重重的跌倒在地。 一双绣着祥云暗纹的皂靴在她面前站定。 云初狼狈的抬起头,顺着那墨色长袍一路望上去,待看清那人容颜时,瞳眸不受控的一颤。 剑眉星目,蜂淮薄唇,眼尾斜斜高挑着,微垂着眼睑瞥下来,竟有一种妖治绝艳之态。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萧琛又是何人? 两人的目光在那瞬间撞上,男人身形高大,在日头映射下仿若勾魂的死神,云初下意识的颤栗起来,从地上挣扎着往后挪了几下。 萧琛眯起了双眼,只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却又实在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云初被他这两眼看的脖颈一凉,只觉得眼前的奸宦是要来杀她灭口,不由心惊胆颤,惴惴不安时,就见萧琛手腕一翻,朝她的方向挥来,更是骇的瞪大双眼,想要逃走,却浑身发软,连站都站不起来,最终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那一掌落到自己身上,反而是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云初回头一看,便看见明玉整个人重重的落在地上,一口血呕出,好半天没爬起来。 原来是明玉方才仍不罢休,扑过来时,被萧琛一掌掀翻。 怎么回事?这男人不是来杀她灭口的吗? 云初不自觉的蜷了下手指,喘息又急又快,就见萧琛身后的随从怒喝道 “大胆!千岁在此,竟敢造次!” 明玉方才只顾着痛快,并没有看清来人是谁,此刻定睛一看,当即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千岁饶命!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 萧琛却看都没看她一眼,淡声道“拖下去。” 至于拖下去做什么,他并没有说。但明玉却吓的脸色苍白,不住求饶,却被侍从强硬的扭住双臂,将要带下去。 “督公且慢。” 一道声音远远传来,云初偏头一看,就见仁安王妃不知何时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她连忙起身让到一旁,却还是感到了王妃扫来的厌恶一眼,不由脸色一白,垂下头去。 仁安王妃挤出一个笑“不知这丫头如何得罪了督公,惹您生气?” 萧琛冷眼一扫,唇瓣显出一抹微凉的笑意 “在本公面前动手,王妃不会怪本公越俎代庖吧?” 云初很清楚的看到仁安王妃的脸上现出一抹难堪。 虽说仁安王乃是当今的堂亲,可却从来不得重用,而萧琛虽是阉臣,却擅专朝政,简在帝心,又一向阴险毒辣,睚眦必报,为了一个丫鬟得罪他,太不值当。 云初明白这个道理,仁安王妃自然也明白,只见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笑道“这起子贱人竟敢得罪督公,落得什么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也是我管教不力,竟然让府中下人冲撞了您,还请督公莫要怪罪。” 云初见惯了仁安王妃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低声下气,谄媚奉承,一时间对萧琛的权势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杀人对他来讲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想必杀她也不会费多大心力。 明玉没想到王妃竟然会不管她的死活,当即又哭又叫,一时求千岁饶命,一时又求王妃救她…… “聒噪。” 萧琛慵懒的乜来一眼,吐出一句,“先拔了她的舌头。” 明玉被人捂着嘴强行拖了下去,云初心惊肉跳,好像被拖下去的是自己一般。 而萧琛云淡风轻,脸上挂着他那一贯的轻薄笑意,对仁安王妃道 “昨夜本公憩息时,不知从哪儿来的一个丫鬟,偷偷窜进来偷走了本公贴身的玉佩。那丫头狡猾,逃得快,只叫本公看见了她肩上的一块胎记。” 第3章 这男人什么意思? 云初心头一跳,猝然抬头看他,正好撞见男人沉沉瞥来的目光,眸中漆黑似墨,如深渊一般。 云初下意识的移开目光。 许是昨夜屋里并未点灯,也或许是萧琛意识模糊,所以并没有认出自己,可她心里明白,在此处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萧琛行事一向狠绝,人命在他眼中如草芥,若是认出了自己,想必动手的时候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云初当即从地上站起身,想要不动声色的离开,脚还未踏出一步,就听得男人又道“本公已经命人将王府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还请王妃将府中丫鬟女眷召集在一处,本公要一一查验。” 云初身形一僵,心中翻起巨浪,脸色已经先白了两分。 仁安王妃更是惊骇,怎么说她赵家也是皇亲,青天白日却被围了府邸,叫人看见还以为他们一家都被抄了呢。 可她却拒绝不得,只得忍气吞声的应下,云初冲王妃打起手语,想要以自己并非王府中人的理由脱身,还没打完,就见萧琛含笑望来 “这位姑娘瞧着眼生,看衣着打扮也不似府中下人,莫非是哪位和世子有婚约的千金?” 云初不防他突然问起自己,脑海一时有些混乱,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应对。 “督公说笑了。不过是一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还是个哑巴,怎么配得上我们王府的门第?” 仁安王妃嫌恶至极的瞥她一眼,“还不快滚!等着我让人把你赶出去吗?” 云初先是一愣,继而如蒙大赦般,迫不及待的就要离开此地,可男人一句话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她的脚步 “既然姑娘并非王府中人,不知可否帮本公一个忙?——男女有别,本公终究有所不便,不知姑娘可愿助本公验看?” 云初惊恐不安,藏在袖中的手揪在一处。 这男人什么意思? 这仁安王府又不是没有上了年纪的仆妇老嬷,何至于叫她帮忙?莫非是怀疑她…… “督公,她一个哑女……” 仁安王妃心有不满,欲要阻止,话刚出口,就被萧琛冷眼扫来的目光堵在了喉咙里,不甘不愿的咽了下去。 云初想拒绝,却又生怕引起喜怒无常的男人更大的怀疑,何况当朝九千岁发了话,哪里容她一介女子推拒,不得已只能点头应下,见机行事。 府中年轻的丫鬟女眷们全都被召集到了花厅,隔着帘幕,外面是高坐上首的九千岁,和恶名在外的诏狱使,而内间花红柳绿,皆垂首屏息。 他垂眸看向云初,少女面容秀美,长长的睫毛微卷着,双眼朦胧,泫然欲泣,与昨夜那模糊的面容略有重合。他伸手抚上少女圆润的肩头,粗粝的指腹在那红痕上摩挲着,感受到少女正极力克制着发抖的身体,略有深意的问道 “姑娘身娇肉贵,怎么,是谁唐突了姑娘?” 被男人审视的目光紧盯着,云初只觉得从头到脚一阵寒意,她知道,若是应对出了差错,叫他看出了不对,此刻放在她肩上的手掌,能在一瞬间掐断她的脖子! 想到那个情景,云初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战,她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含糊过去,紧要关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颤着双手打起手语 先前我和人动手,被人在此处连锤了几下,才留下了瘀痕。 “是吗?” 萧琛语气莫测,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落在她肩头的手,缓缓的游移着,抚上了她修长而脆弱的脖颈,做出了一个掐握的动作。 云初浑身寒毛一炸,以为这残忍狠辣的男人要本着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准则杀了她,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可萧琛却只是在她脖颈上轻微一拍,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略过她就离开了此处。 云初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脖子,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凉意,才猛然惊醒自己保住了小命。紧绷的身体猛然放松,云初喘出一口长气,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后背衣衫紧贴在背上,已然是被汗水浸湿。 萧琛……就这么轻易的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云初惊疑不定,犹自不敢置信,她直觉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可刚刚死里逃生一场,她脑中繁乱,根本没有心力思考更多,只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偏偏她双腿发软,好半天都没有站起来,突然感觉到一道阴影当头笼下,云初抬起头,就见仁安王妃正站在她面前,满脸是不屑于隐藏的对自己的厌恶。 “绑起来。” 只见她话音一落,不知道从哪儿就冒出来两个妇人,一把扭住了云初的双臂,扯出一根麻绳,面目狰狞的就往她身上套。 第4章 绝对不会放过她 云初连忙挣扎起来,可她手脚发软,哪里敌的过王府里身强体壮的仆妇,没一会儿就被绑了个严严实实。 她形容狼狈,出不了声,只得愤怒的用眼神质问 你们要做什么! 仁安王妃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目光似淬了毒的利刃般从她那娇美的面容上一寸寸刮过,冷笑道 “瞧瞧这张脸,还真是有几分姿色,难怪能迷惑了彦儿的心智,竟然失心疯般的跟我说要娶你进门。笑话,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上我们王府的门第!” 云初一愣,没想到赵彦竟然真的跟仁安王妃提了这档子事,一时心绪复杂难言。 仁安王妃似是恼的狠了,对着她比往日里更加刻薄“就这么绑着她,给我送回云家去。问问云家的人,是怎么教出这等不知廉耻,勾引男人妄图攀龙附凤的贱货!” 云初猝然睁大双眼,脸色瞬息苍白,不! 她不能就这么被送回去! 母亲向来身体不好,若是见到她这副模样,肯定会受不了! 而且她昨晚从马车上逃掉,叔婶必定恼怒至极,见她回去,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仁安王妃却哪里会容她拒绝,一声令下,健壮的仆妇当即强行压着她上了马车,马蹄嗒嗒,一路将她带到了云家府门前。 云初被仆妇们推搡着跌下马车,膝盖重重的嗑在门前的台阶上,痛的她当即红了眼眶,泪珠不受控制的就掉了下来。 云府的下人见此情景,连忙进去禀报。云初的婶娘柳氏闻得消息匆匆奔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瘫在地上的云初。 云初看见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惊惧,挣扎着往后缩去,却被王府的仆妇重重推了一把。 “我家王妃有话转告。我们仁安王府娶不起这等没脸没皮的货色,还请这位夫人好好管教你们云家的女儿,至少应该知道廉耻两个字该怎么写!” 仆妇声音很大,街头巷角有不少人都探出了脑袋。 自昨夜云初逃走之后,柳氏气恼的一夜未眠。此刻见她被仁安王府的人送回来,再听那仆妇所言,只以为云初昨夜逃到王府,勾引赵彦不成反被逐出,更是恼怒交加。 感受到他人兴味的目光,柳氏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终狠狠的盯着云初,拂袖怒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带进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云初被人扶起来,解了绳子,强行推了进去。门被重重的阖上,“哐当”一声,她立时揪紧了袖子,牙关也紧咬起来。 她知道,柳氏绝对不会放过她。 果然,刚刚走进堂屋,当头就砸来一个茶盏。 云初闪躲不及,被砸了个正着,一缕鲜红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下来,她眼前一阵空白,只有柳氏尖锐的嗓音刺穿了耳膜 “贱人!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做你的世子妃?呸!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把你送给别人做妾都算是抬举了你,你还不知好歹,竟然敢逃走!” 柳氏说到此处,气的抄起桌子上的藤条,就朝云初身上劈过来,骂道,“你有什么不知足的!你讨了李大人欢心,叫你叔叔升了官,难道你没有好处!” 云初只觉得被藤条抽过的地方生生的疼,不住往后闪躲,心头冷笑 拿她的身体去换取前程,她能有什么好处? 与人做妾,生死喜怒全在他人一念之间,由不得自己做主。不然,她去做赵彦的妾室不是更好? 柳氏见她闪躲,打骂愈狠,“你就跟你娘一样,是个不安分的货色,一门心思的就会勾引男人,你娘一把年纪,都能勾的别人为她神魂颠倒,我看你也是,早晚是个被人玩烂的贱货!” 云初猝然色变。 自父亲死后,她没少受柳氏的打骂,早已习以为常。但她决不能忍受柳氏辱骂她的母亲! 她猛地抓住柳氏手中的藤条,愤怒的比划道你可以骂我,别骂我娘!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云初一个用力,将藤条从柳氏手中夺了过来,力道之大,让柳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反了!反了!你竟敢冲我动手!——来人!” 柳氏气的浑身颤抖,嗓音也抖起来,“把她给我绑了,绑结实点,送到李大人府上去!就说昨夜叫这小贱蹄子逃掉,惹李大人生了气,现在把人送过去,李大人想如何就如何,只要高兴,就是把人玩死了也不要紧!” 云初脸色大变,仓皇往后退去,转身欲逃,却被围过来的下人们扭住,正要上绳子时,突然听得“哐当”几声。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紧闭的府门被人一脚踹开,一行十数人分列两行冲了进来,个个身着飞鱼服,持刀肃立,面容坚毅。 正是声名狼藉,朝臣闻之色变的诏狱使。 云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怦怦直跳,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抬起头,往门口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一道高大的人影。那人身着玄袍,头戴玉冠,容貌妖美不似真人,正不疾不徐,缓步而来。 不是萧琛,又是何人? 果然。她就知道,当朝九千岁向来心机深沉,既然对她起了疑心,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打消对她的怀疑。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疑心于她,何不干脆利落一刀杀了她了事,何至于几次三番戏耍于她,还贵足临贱地,来到了这里? 柳氏内心惴惴。 她并不认得萧琛,但诏狱使闻名京野,她却是知道的,一时只以为是自家老爷犯了事,一家要被吓到大狱里去,差点就晕了过去。 待知道来人是谁时,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千……千岁……” 夭了寿了! 她家老爷只是一个六品官,怎么惹到这尊大佛下凡? 萧琛在云初面前站定。 他未曾看上柳氏一眼,只将视线落在云初身上,由上而下缓缓扫过。 他唇边挂着玩味的笑意,但那漆黑漠然的眸光里,却泛着冰冷的寒光。云初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些什么,只是顶着他沉沉眸光,略有不安,不自在的偏过头去,就听萧琛轻笑一声,闲然开了口 “本公府中尚缺个洒扫丫鬟,这位姑娘看着就伶俐的很,不知是否有意到本公身边伺候?” 第5章 不可思议 只此一言,就在云初心中激起千层浪潮,迫的她不得不将视线转了回来,震惊的看着萧琛。 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什么丫鬟,什么伺候,堂堂九千岁身边还能缺了人?怕不是打算把她诓过去,一刀宰了她吧! 莫说她觉得荒唐,柳氏也颇为不可思议。 九千岁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讨云初这丫头过去伺候,莫不是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渊源?他们是什么时候扯上的关系,又是怎么认识的? 她内心抓挠,却一句话都不敢问,在萧琛威严下连头都不敢抬。 “怎么?” 云初久久没有回应,萧琛微微探身,含笑问道,“姑娘难道不愿意?” 云初只觉得他唇边的笑藏着森森杀意。 一想到出了这个府门就有可能被眼前的男人灭口,她就觉得背上生寒,怎么可能会愿意?一时间,她竟有些后悔昨夜里从马车上逃了出来,才会无辜招惹上这个煞神。 可她也不敢拒绝。 传言萧琛喜怒无常,上一秒还言笑晏晏,下一秒就能拔刀砍了他人的头颅。她生怕自己刚比划出一个不字,脑袋就会搬家。 男人目光炯然,一错不瞬的紧盯着她,云初额头眼角一直在跳,几乎要窒息过去。突然见到有人慌乱的朝此处奔来,正是她那听到消息的叔父云清河。 云初眼睛微微亮起。 虽说叔父待她刻薄,但她毕竟也是云家的女儿,于人为奴为婢,岂不是叫云家脸面尽失,只要叔父开口拒绝,想必萧琛应该不会强行带走她……的吧? 云初心底发虚,却还是抱了一丝希望。但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叔父的底线,他不仅没有反对,反而一脸谄媚的对萧琛奉承道 “能够伺候督公,乃是云初这丫头的福气,也是我们云家的福泽,岂有不愿之理?” “如此。” 萧琛似笑非笑,“最好不过。那就收拾一下,和本公离开此处吧。” 云初僵在原地,脸色一瞬间灰败下来,久久没有动作。 云清河生怕她惹恼了萧琛,连忙攘了她一把,对萧琛赔笑道“她高兴傻了,督公莫要见怪。这丫头一向蠢笨,怕是伺候督公不周,还请督公稍后,容下臣教教她规矩。” 萧琛可有可无的从鼻息间哼了一声。 云初被人连拉带扯的推到了后面,不同于在萧琛面前的谄媚,云清河对她永远都是和柳氏一样的刻薄模样 “到了督公身边,你可千万要好好表现。若是能讨督公欢心,也不枉我们养你这么些年!” 他想的很好。 萧琛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把人讨过去?说是伺候,怕不是看上了云丫头的美貌,打着做丫鬟的幌子说出去好听罢了。 男人嘛,都是好色的。 没了根的男人也是男人,终究逃不过温柔乡,若是云丫头能得宠,说不定他这官就能往上升上一升。 云初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一时眼中就流露出了些许悲哀的怜悯。 不知是在怜惜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还是嘲笑眼前这人的愚蠢无知。 只怕她一进督公府,就会变成一具尸体,难道他竟然还想从一具尸体上谋求好处不成? 云清河见她没有反应,以为她是不愿意,脸色立时就沉下来,恶声道 “你最好答应。你别忘了,你娘还在这里,你若是不同意,嗬嗬!” 他话语之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云初神色微变,未料到他竟如此无耻,一时又恨又怒。 云清河有恃无恐,笃定她会低头。云初心头恨的滴血,可一想起病弱的母亲,却满心无力,正欲点头应下,一道虚弱的嗓音突然传入耳中 “初儿……” 第6章 登门讨要 云初闻声看去,就见自己的母亲在丫鬟的搀扶下,疾步而来。 她定定地望着来人,双眸潋滟着波光。她原本丰腴的身形,在父亲过世后,愈发削瘦,如今连两鬓都泛起丝丝白发,那寡淡的面容,此刻覆满忧愁。 她迎上前去,握住林华伸来的手,一眼饱含诸多深情。 林华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满眼的疼惜,“初儿!” 她嗓音哽咽,低声轻唤。 云初双眸氤氲着水雾,嘴角扯着一抹牵强地笑容,双手比划着,娘,别担心! 她心里酸涩难耐。 此番出了云府,只怕再难见到娘亲了…… 林华满心满眼地不舍,只恨她无能不能替她谋求一二。 “都怪娘没用,是娘连累了你。” 云初连连摇头,娘,您别这样想,您好好养好身子,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她安慰着她,却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心底百般不是滋味。 若她真命丧督公府,娘亲该如何安身度日?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云初能被九千岁看上,是她的福气。”云清河见她们凄凄哀哀,面露不耐烦地神情,没好气地说道。 林华听着,第一次出言忤逆,“那九千岁是什么人,她好歹也是你的侄女,你怎得这般狠心,将她往火坑里送啊?” 云初连忙拉了拉她,若她因她同云清河争吵,只怕往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娘,没事。她双手比划着。 “九千岁是什么人?我巴结还来不及呢!赶紧的,莫要让督公等急了。”云清河说罢便上前拉扯云初。 林华依依不舍地拽着她。 “放手。”云清河一把甩开林华的手。 她踉跄一步,险些摔在地上,好在被一旁的丫鬟扶住。 云初瞳孔一缩,愤然地瞪向云清河,双手飞快地比划着手势。 我唤您一声二叔,我可以去督公府,亦会按您所求,替云府谋求一二,不过你要善待我娘亲。 云清河瞧得一知半解,却也明白个大概,他敷衍地答应,“知道了,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伺候督公,我不会亏待你娘亲。” “赶紧的。”他再次催促。 云初望着林华。 娘,等我!你会回来接您! 林华望着她离去,泪珠止不住地滚落。 “初儿!” “赶紧将人带回去,在这哭哭啼啼,莫要惹督公不悦。”云清河连忙吩咐人将带走。 林华被下人拉走。 云初看在眼里,心里揪痛的厉害。 云清河推了推云初,朝着萧琛拱手一礼,脸上满是谄媚地笑容,“督公,您尽管放心,云初这丫头,定会在督公府好好伺候!” 云初眼帘微垂,眸光黯然,心底一片寒凉。 萧琛幽深地目光在她脸庞掠过,淡淡地开口,“收拾东西,走。” 云初跟在萧琛后面,迈着沉重地步伐跨出大门,她回眸张望一眼,深吸一口气。 如今这府中唯一让她惦念的唯有她的娘亲。 萧琛微微侧目,睥睨她一眼,迈着修长的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云清河陪着笑脸,直到他们离去,方才揉了揉笑僵的脸。 他长出一气。 “总算将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柳氏搅着帕子,愤愤地望着门口,气得跺脚。 “这个死丫头,也不知怎么攀上的九千岁,竟令他亲自来讨要。” “如今李大人那边该如何交代?万不可将人给得罪了。”柳氏越说越气。 “实话实说,他总归不敢向九千岁讨人。”云清河说罢,拂袖回了屋。 马车一摇一晃地行驶在去往督公府的路上。 云初缩在马车的一处,惴惴不安。 萧琛端坐在主位,闭着眼眸,一言未发。 她偷瞄他一眼,恰逢他睁眼,她慌忙别开视线,心里乱跳的厉害。 她垂在袖下的手,暗暗攥紧衣袖。 萧琛漆黑的墨眸犹如一汪深潭一般,平静无波,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云初察觉他的目光,紧张地吞咽口水。 他该不会在路上就想动手吧? 马车虽宽敞的足以容纳一张软榻,可此刻她却觉得异常逼仄。 静默许久,萧琛方才开口,语气平静无奇,令人一时听不出喜怒。 “你怕本公?” 云初赫然抬眸,便迎上来他的视线,她慌忙垂首,双手比划。 九千岁威名在外,我自是敬佩! 萧琛瞧着她的手势,似笑非笑,“本公讨你入府当丫鬟,你可意外?” 云初心里一紧。 他果然怀疑。 她一点都不意外,早在仁安王府,便知他存了疑,他是何人自然不好糊弄。 不待她回话,马车戛然而止。 外面突然传来赵彦的声音。 “云初。” 云初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一喜,原本灰暗的双眸,瞬间恢复丝丝明亮。 是赵彦,真是太好了! 萧琛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面上不动声色。 驾着马车的诏狱使撩开车帘。 “赵世子拦本公的马车所为何事?” 他平静地语气,在云初听来,却觉森森寒意,身子止不住抖了抖。 她朝着外面张望一眼,眼里带有渴求,她为今只有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赵彦骑在马上,凝眉望着马车里,连上满是焦急。 他听说了此事,便急忙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朝着马车里的萧琛拱了拱手,“敢问督公,为何讨云初入府?” 云初紧张地看向萧琛,生怕他的话会引来他的不悦。 “本公的事,何须赵世子过问了?”萧琛沉了沉声。 “不瞒督公,云初乃是在下的表妹。” 萧琛眉稍轻佻,“哦?是吗?本公竟不知她是你的表妹!那日在仁安王府,仁安王妃说得话,本公可听得清清楚楚。” 赵彦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口,一脸焦急地模样。 “还望督公高抬贵手。” 萧琛轻笑一声,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他周身的气魄,令人不寒而栗。 他倾身靠近云初,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又长臂一捞,将她搂紧怀里。 云初猝不及防瞪大了美目,身子僵硬的厉害。 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的指尖在她的面颊轻轻拂过,玩味地看向外面的赵彦,“如今她已是本公的丫鬟!” 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 明明暧昧的姿态,可她却觉犹如坠寒潭,周身冰寒。 第7章 初入督公府 云初冷汗淋漓,喉咙滚动,止不住吞咽一口口水,眼含期盼地望着赵彦。 赵彦攥着马缰的手紧了紧,掌心沁出薄汗。 面对他时,总是不自觉地紧绷。 “督公府美女如云,督公想要的丫鬟自是数不胜数,想来督公定不会在意她一人,不如……” 萧琛轻声一笑,“你说的不错。” 云初心里一喜,赵彦正要道谢时,他话锋陡转,“不过人再多,也都不是她。” “赵世子是想向本公讨人吗?”萧琛松开云初,指着他指尖点了点,“不错,勇气可嘉!比你爹不逞多让。” “在下不敢。”赵彦垂眸颔首,再次拱手,心有不甘,面上却不敢忤逆。 “走!”萧琛一声令下。 车帘被缓缓放下。 云初定定望着外面,与赵彦的视线交错。 直到车帘放下,他都未再多言一句。 她原本升起的一抹希望,彻底消散。她眼帘微垂,眸光灰暗死寂。 她内心泛起苦涩。 真是可笑,还抱有什么希望呢? 他从来不会偏帮自己,他的懦弱无能,连他的娘亲都不敢忤逆,更何况是九千岁。 终归是无足轻重…… 马车从赵彦的面前行驶而过。 他目光咄咄地望着马车,牙关紧咬,额头青筋隐隐凸起,攥着缰绳的手骤然收紧,骨节隐隐泛白。 他极力隐忍,当着他的面却是敢怒不敢言。 她临行前的眼神,令赵彦心痛如绞。他伫立原地,久久没有离开,直到马车远走,方才双腿一夹马腹缓缓离开。 马车里的云初,闷声不语,整个人毫无生气。 萧琛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很快,马车在督公府停下。 萧琛率先下了马车,云初双手搅在一起,怯生生地朝着里面张望一眼,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萧琛迈步入内,见她没有跟上来,回眸看了她一眼,“跟上。” 云初磨蹭地挪着步子,望着他伟岸地背影,薄唇微抿。 到督公府了,他定会寻机会除掉自己的。 云初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她想象的画面。 这敞开的朱门后说不准都是埋伏的诏狱使,只待他一声令下,她便插翅难逃。 如今进了这府门,小命便捏在了他的手上。 她暗想着,身子不由得打个寒颤。 “还不跟上?”萧琛见她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跨过门口,挑了挑眉,语气平淡,一时让人难以分辨喜怒。 云初点了一下头,惴惴不安跨过门槛。 管家陆伯打量云初一眼,朝着他拱手一礼,“督公!她如何安排?” 云初身子一抖,安排?莫不是现在就要杀了自己? 她紧张地吞咽一口口水,双手满是汗珠。 “带她去后院……” 云初听着他的话,只觉通体生寒。 去后院动手吗?怕脏了他的门庭吗? 萧琛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见她一副视死如归地模样,眉稍轻佻。 “往后洗衣的活,就交给她了。” 云初骤然抬眸,满脸地惊讶。 洗衣?不是要杀人灭口吗? 伯应声。 “姑娘,随我来吧!” 云初一时摸不透他的心思。 传闻九千岁阴晴不定,果真如此。 难不成他想让自己放松戒备之后,在寻合适的机会杀之而后快? “姑娘?”陆伯见她盯着萧琛,久久没有移步,出言提醒。 云初点了一下头,跟在陆伯的后面,径直去往后院。 一路走来,引来不少下人注目。 “又来新人了!” “前些日子才死了一个,今日又来一个,也不知她在府里能活多久。” …… 云初依稀听到她们的议论,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都放下手里的活,过来!”陆伯扬声招呼正在劳作的丫鬟过来。 浣洗衣裳的一众丫鬟,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围了过来。 “她新来的,往后就跟你们一起做活。”陆伯说罢,又看向云初问,“姑娘,你名唤什么?” 云初比划着。 “嗯?”陆伯不明她在比划什么,一脸茫然,“你不会说话?” 云初指了指嗓子,又摆了摆手。 “原来你不会说话,你们可有懂手语的?”陆伯看向众人问。 “陆掌事,她说她叫云初,我略懂一些手语。” 云初闻声看去,就见她身子瘦弱矮小,面容清秀,在众人中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她朝着她微微一笑。 “既然你懂,夏燕,你带她去你们屋子安顿下来。”陆伯吩咐道。 燕答应一声。 陆伯走后,夏燕带着她去了她们众人居住的屋子。 她们前脚一走,其余人便止不住议论起来。 “瞧着她有几分姿色,没想到是个哑巴!” “是啊!倒是可惜她那张脸了!” …… “听说她是督公亲自去云府讨要的,还与督公同乘马车回来的。”一端着木盆从院子门口回来的丫鬟春棠,寡着一张脸,瞥了她们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 “真的假的?” “她居然能和督公同乘马车,这可是天大的福气!” 众人兴奋地议论。 唯独一人满脸怨愤地坐在木凳上,用力敲打盆子里的衣裳。 “只怕有些人又要嫉妒喽!”梅香意有所指。 “海棠姐,你之前不是说,督公对你格外关照吗?怎么不见你坐过督公的马车啊?”翠竹走到海棠跟前,居高临下地瞧着她,一副看戏嘲讽地样子。 海棠站起身来,一盆水直接朝着她泼了过去。 翠竹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她惊讶地瞪大双目,指着她,“你敢拿水泼我。” 她说罢,便要朝着她撕去。 二人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云初与夏燕从屋里出来,便瞧见这一幕,她震惊地看着她们,一时愣在原地不前。 连督公府的丫鬟都这般泼辣吓人吗? “她们平日里就不对付,你往后躲着她们些就是。”夏燕好心提醒。 云初点了点头,比着道谢的手势。 “都干什么呢?都不用干活吗?”一道气势如虹地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 云初闻声望去,就见一身形肥硕的妇人从门口走来,指着她们众人,满脸怒气。 第8章 受欺负 原本撕扯不休的两人瞬间分开,其他围观偏帮的丫鬟一哄而散,各自忙碌起来,犹如方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云初惊讶地望向她,比划着手势问询夏燕。 她是何人?怎么都怕她? “她是掌事嬷嬷,郑嬷嬷,她出了名的严苛,在她手下做事需得谨慎再谨慎。”夏燕压低声音说道。 随即拉了拉她,示意她跟着她走上前去。 云初垂首,跟在她后面。 “嬷嬷!她是今日新来的云初。”夏燕介绍道。 云初朝着她欠身一礼,抬眸偷瞄她一眼,便慌忙垂下头。 她的眼神凶狠十足,让人心惊。 连督公府的嬷嬷都这般厉害。 郑嬷嬷打量她一番,尖着嗓子提醒,“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既入了督公府,当了这浣衣的粗使丫鬟,就给我收了没用的心思。” “在我手里,我不管你以前是谁,又是和谁一同入府的,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做份内之事。”郑嬷嬷一番说教,她故意扬声,亦是再给旁人听。 “不然别怪我眼里容不得沙子。” 云初点头应下。 “听没听到?怎么不说话?”郑嬷嬷见她没有吱声,心生不悦。 “嬷嬷,她是哑巴。”夏燕解释道。 云初在一旁指着嗓子摆手。 “原来是个哑巴。”郑嬷嬷又瞟了她一眼,神情微变,一眼复杂,她自是听说她同萧琛一起回来。 她原想着她兴许能得到萧琛垂爱,如今竟是个哑巴,绝无可能。 “还愣着干什么?那么多活都看不到吗?”郑嬷嬷没好气地呵责。 燕又拉了云初一把,步履匆匆地走到水池旁。 “我平日里就清洗衣裳,你就帮我一同清洗吧!” 云初点头。 夏燕姑娘,谢谢你! “往后你我多照应的日子还多,不用客气。”夏燕面带微笑。 云初学着夏燕的样子清洗,双手刚一伸进水里,便下意识收回。 水冰冰冷冷,透着刺骨的寒意。 明明现在过了寒月,已进春日,这水竟这般寒凉。 “可是觉得凉了?这水是井水里打出来的,只有夏日的时候才能好一些,习惯就好了。”夏燕解释。 云初留意到她双手的皮肉因冰水的浸染而变得通红,骨节也因长期使用冷水,变的肿大。 她抿了抿唇,思绪万千。 从前在云府,虽日子难过,却未沦落至这般,如今…… 无论如何,先保住小命才是。 她继续揉搓着衣裳。 她正忙着,突然瞧见眼前多了一双布鞋,还不待她看清眼前的人,就见一大盆衣裳倾头而下。 她的身上水盆里到处都有脏乱的衣裳。 云初疑惑地望着倒衣裳的人,正是海棠。 “看我干什么?把这些衣裳都洗了。”海棠瞪着她,语气不佳。 “海棠,你别欺负人,这些衣裳该你洗的。”夏燕站起身来,替她说话。 “夏燕,你是不是以为她与督公一同回来,便想巴结她啊?”海棠讥讽道。 “嬷嬷没有刻意吩咐,这院子里的活,她有何不能干的?” “海棠,你……”夏燕还想争论,就被云初拉了拉衣袖。 云初朝着她比划。 不必为了我惹麻烦,只是清洗衣裳,没关系的。 海棠不明白她比划些什么,翻了一个白眼,“一个哑巴而已,督公是绝不会对你另眼相待的。” 她冷哼一声,扭着腰肢离开,一派矫揉造作地模样。 翠竹瞧着她的举动,眸光暗了暗。 “翠竹姐,我们不管吗?她明显欺负人。”梅香凑近翠竹问。 “你有那么清闲吗?”翠竹挑了挑眉,“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梅香悻悻地闭了嘴。 “云初,你将这些衣裳替她洗了,她倒是清闲了。”夏燕无奈地瞧着一盆子的脏衣裳。 云初微微一笑。 没关系! 她想到之前督公府的传闻,时隔一阵日子就会有丫鬟莫名暴毙。 那她们为何还争着盼着,能够得到督公的垂爱? 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犹豫一下,朝着夏燕比划。 她们好像很想得到督公府垂爱?她们不怕丧命吗? 夏燕瞧清她的意思,连忙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惶惶不安地四处张望一眼,见无人留意她们这边,方才松了一口气。 “你初来府里很多事你都不清楚,这话万不可问旁人明白吗?” 云初见她如此紧张,点了一下头。 夏燕凑近她正要解释时,赫然传来一道男声。 “开饭了。” 她站起身来,将云初拉起来,“快些,迟了就没饭了。” 所有人跟着提着饭桶的两名小厮走到平日里用饭的屋子里。 翠竹挤到所有人的最前面。 海棠见到她,也跟着挤了过去,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暗暗较劲。 梅香跟在她们后面,其他人只有排在她们后面的份。 夏燕与云初也规规矩矩地排着。 翠竹和海棠得到了最多的饭菜,她们亦有额外的肉食。 在后面的人菜饭越来越少。 云初与夏燕原本排在中间,却被旁人给挤到后面。 “新来的去后面。”秋菊睥睨云初一眼,肥硕的身子一下子就将云初挤得一个踉跄,好在被夏燕及时扶住。 “秋菊,你别太过分。”夏燕替她鸣不平。 “关你什么事?我海棠姐都没发话,何时轮到你在这聒噪?”秋菊没好气地说道。 “你……” 云初拉了拉夏燕。 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夏燕无奈地住嘴,没有再同她争执。 如今浣衣院有二十人,其中分为两派,一派以翠竹为首,同她交好,一派以海棠为首同她亲近。剩下的几人,包括春堂,夏燕等人,互不干预,亦不参加她们的明争暗斗。 小厮一如既往的打饭,待到云初时,饭桶里的菜仅剩下一些汤汤水水,连米饭也仅剩一些粘在桶壁上的星星点点。 馒头亦剩下一个掉在地上沾了灰尘的干瘪馒头。 “真是不巧,就剩一个馒头了。” 云初朝着饭桶张望一眼,捧着碗,希望他将剩下的都打给她。 夏燕眉心一皱,瞥了眼海棠她们,胡吃海塞地样子。 正欲开口,就被云初制止。 她看着她,摇头示意。 小厮将饭桶里的菜汤尽数倒在她的碗里。 “呦!这么快就放完饭了?”一道男声蓦然从门口传来。 第9章 恶心的人 翠竹一见来人,脸上堆满笑容,迎上前去,“今儿是什么风,怎得劳烦李大哥亲自过来了?” “自是想你们过来看看了!”李阳对她的举动很是满意,笑意盈盈地说道,手不安分地在她屁股上摸了一下。 翠竹娇小连连,“李大哥惯会打趣奴婢!” 他们啼笑的举动在众人看来习以为常。 海棠白了翠竹一眼,没出息。 云初打量来人一眼,便捧着碗正欲转身到一旁时,突然被人唤住,“等等。” “瞧着你眼生,可是新来的?”李阳仔细看了看云初,那赤裸裸地眼神,引得她尤为不自在。 夏燕见他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挡在她身前。 “李大哥!她的确是新来的,不过是个哑巴。” 云初察觉夏燕相护之意,望着她的瘦小的背影,心底为之触动。 真没想到初来督公府,竟还得到这丝丝温暖。 “哑巴?有意思。”李阳顿时来了兴致,将夏燕扒拉到一旁。 “这碗里怎么就一点菜汤啊?这能吃饱吗?你……”李阳指着打饭的小厮,吩咐道,“你还不赶紧去厨房,再盛些菜回来,还有那肉也拿来点。” 厮答应一声离开屋内。 云初望向夏燕,询问。 他是什么人? “云初,他是厨房掌事李阳,我们平日里的吃喝,皆是李大哥掌管。”夏燕介绍道。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她们吃什么,皆是他一人说了算,故而翠竹刻意讨好他,只为日子好过一点。 云初了然地点头。 “瞧瞧这细皮嫩肉的!瞧瞧这小模样!当个浣衣的丫鬟,实在是可惜了!”李阳笑道,说着便伸出咸猪手朝着云初摸来。 云初连连后退躲避。 她见过后院的脏乱,却没想到,在督公府的后院,竟会有他这样的人。 “你躲什么啊?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李阳见她躲,当即板起脸来,不悦地说道。 “李大哥,她是督公亲自去云府讨要回来的,她与我们这些奴籍不同,她是官宦家的清白姑娘,还是同督公共乘马车回来的。”春棠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开口。 “督公将她安置在浣衣院,可难保明日不会召她去跟前伺候。” 她的一番话,顿时让李阳打消邪念。 “竟还有这些事,我倒是没听说。春棠,你真是愈发懂事了!” 春棠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地笑容,算是回应他的话。 “李大哥贵人多忘事,这等小事自是不足挂心。”夏燕附和道。 云初见他没了旁的心思,顿时松了一口气,向春棠投去感激地眼神。 春棠并未回应她,依旧漠视一切地样子。 “我还有事忙,走了。”李阳不在留下自讨没趣,转身离开了屋内。 翠竹好生相送,“李大哥走了!您慢些啊!” 在他离开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厌恶。 海棠睥睨她一眼,“真是恶心。” “你说谁呢?”翠竹指着她,不依不饶。 “谁吱声就说谁呢。”海棠故意呛声。 “这有些人不怕死的想攀上督公,明里暗里地说督公待她不薄,可也没见督公来看过你,传召过你啊!”翠竹赤裸裸地嘲讽。 “要你管,总好过你舔着脸去巴结个下人好。”海棠与她争论。 二人又要大打出手,众人乱做一团。 云初捧着碗连连靠后,错愕地望着她们。 她们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啊? 督公府的丫鬟,都这般蛮横不讲理? “别理她们,习惯就好。”夏燕闷头吃饭。 云初点了一下头。 直到夜幕降临,云初方才晾晒完清洗的衣裳,累的她扶着腰,缓慢地走回屋里。 还不待她喝口水,原本摇曳的烛火,瞬间让人吹灭。 她借着窗外微弱地光芒,摸索着找到她的铺位。 与她挨着的便是夏燕的铺位,她们十人一同躺在一张大通铺上,几乎一个紧挨着一个。 “怎得这么迟?” 云初比划着。 刚弄完! 夏燕看得不清楚,便道,“赶紧睡吧,明日还要晨起。” “哪个在说话?吵人休息,再说就滚出去。”翠竹咒骂地声音蓦然传来。 云初拍了夏燕的手一下,暗暗示意。 她躺在榻上,望着房梁,但却久久难以入眠。 今日入了督公府,萧琛便没有再过来。 难不成他会趁夜色杀人灭口? 她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便攥紧被子,紧张不安。 许是她太过劳累,在不安中睡去。 翌日,伴随着一声鸡鸣,所有人都匆匆起身。 “云初,快起来,起晚了,嬷嬷要罚。”夏燕招呼着还未清醒的云初。 她迷迷糊糊醒来,就听她催促,“快些。” “我看哪个下贱的东西敢给我偷懒不起来?”郑嬷嬷咒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打开。 所有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郑嬷嬷面前。 “很好,都抓紧干活吧。”郑嬷嬷扫视一眼,满意地点头。 云初朝着外面张望一眼,虽已鸡鸣,但天色尚未大亮,如今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灰蒙蒙一片。 她唏嘘不已。 所有人都各自忙碌,成堆成堆的脏衣裳,不断的清洗。 云初瞧着要清洗的衣裳,震惊不已。 督公府有这么多人吗?日日都要清洗这么多衣裳? 夏燕见她震惊,笑着解释,“这些都是很平常的。” “督公府里的女眷不少,仅仅是督公带回来的,名义上的侍妾,就足有十人。还有旁人送来的女眷,亦有十人。至于其他丫鬟下人,更是数不胜数。” 云初震惊地瞪大美目。 粗略算起来侍妾就有二十人? 他不是名义上的官宦吗?要那么多侍妾做什么?养在府里好看? 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那日的事,此事绝不能让旁人知晓…… 姑且偷生一日算一日。 她闷头不语,手里搓洗衣裳。 “海棠,督公的衣裳干了,你送去前院。”郑嬷嬷吩咐道。 棠笑得合不拢嘴,兴致盎然地捧着衣裳,去往主院。 翠竹眼巴巴地瞧着她离去,心里满是不忿。 海棠捧着衣裳交给萧琛的近侍墨雪,她朝着屋内张望一眼,迫切地想要见到萧琛一面。 第10章 他的吩咐 墨雪察觉她的心思,“东西既已送到,就赶紧回去吧。” 棠答应一声,但却迟迟未走。 墨雪面色一沉,不悦地责备,“还愣在这做什么?” 海棠依依不舍地离去。 墨雪捧着衣裳入内,萧琛正在更衣,瞟了一眼她捧着的衣裳。 “谁送来的衣裳?” 墨雪不由得一愣,督公从不过问这等小事,怎得今日格外留意了? 她按捺下心中疑惑,回答道,“与往日相同。” “往后的衣裳让云初来送。”萧琛吩咐道。 雪目光暗了暗,垂眸应声。 很快,他的话便传到了浣衣院。 郑嬷嬷扫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云初的身上,“云初,你过来。” 云初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走到郑嬷嬷面前,朝着她欠身一礼。 “从今日起督公干净的衣裳,就由你送去前院。”郑嬷嬷吩咐道。 云初瞳孔一震。 于旁人而言,这是莫大的荣幸。于她而言,却如催命符一般。 “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愿?”郑嬷嬷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语气不佳地问道。 云初摇了摇头,双手比划着。 督公可还有别的吩咐? 郑嬷嬷未看懂,招呼夏燕过来。 “夏燕你过来,她比划些什么?” “云初问,督公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没了。”郑嬷嬷道。 海棠听到她们的话,连忙过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笑问,“嬷嬷,以往都是我送的,怎么以后都让她送了?” “督公吩咐的。”郑嬷嬷看了她一眼,淡漠地说道。 “嬷嬷,我有话想对您说,还请您移步。”海棠陪着笑脸。 郑嬷嬷瞥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随即跟着她到一旁。 “有什么话说吧。” 海棠从怀里掏出一枚镯子,“嬷嬷,这是孝敬给您的,您能不能帮忙说说,还让我去给督公送衣裳啊?” “不是我说你,你都入府多少年了,日日往前院送衣裳,前前后后见督公已有几十面了吧,督公可曾多看你一眼?”郑嬷嬷将她的镯子收下,好言相劝。 海棠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总归有个盼头,不然在府里的日子多难熬啊。” “你啊,也不怕没命。”郑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在她孝敬的份上,并未给她冷脸。 “能得到督公垂爱,哪怕只一瞬,总好过在这后院干熬不是。”海棠笑了笑。 “罢了罢了,我姑且替你游说游说,不过人家云初,可是督公亲自带回来的,又是良家姑娘,与你自是不同。” “嬷嬷说得甚是。”海棠笑着点头。 她瞥了云初一眼,眸光陡然一暗,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云初忧心忡忡地坐回木凳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搓洗衣裳。 萧琛怎么会突然让自己去前院送衣裳了? 去送衣裳倒是不难,只是去前院定会遇到他。 难不成他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了吗? “云初,你怎么跟失了魂一样?”夏燕见她一只搓洗一件衣裳,几乎要将衣裳搓破,疑惑地问道。 云初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她拎着衣裳,刚要换个地方搓洗,只听得布帛撕裂的声音。 云初瞬间瞪大美目,满脸地惊慌。 她询问夏燕。 这是谁的衣裳?破了可要紧? “这是督公侍妾周姨娘的衣裳,她素爱这湖蓝云锦。”夏燕面露难色,“周姨娘出了名的刁蛮难缠,你偏偏弄坏了她的衣裳,这可如何是好?” 时刻留意他们这边的海棠,瞧见云初闯了祸,当即抓住她的把柄,咋咋呼呼地说道,“啊!你居然把衣裳洗破了,才得了吩咐让你送衣裳去前院,你就不好好做活了?” 她的喊声不小,引来所有人的注目。 云初急切地解释,双手飞快地翻转。 海棠看不懂她的意思,冷嗤一声,“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海棠,云初她不是故意的。”夏燕替她发声。 云初不断地点头,焦急地发出嗬嗬的声音。 海棠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你就等着嬷嬷处罚你吧。” 她跑去找郑嬷嬷,向她告状。 过了一会,她便带着气势汹汹地郑嬷嬷回来。 “嬷嬷,就是她故意洗坏周姨娘的衣裳。” “好啊,你居然敢洗坏衣裳。”郑嬷嬷气愤地拎起破了口子的衣裳,衣裳正滴着水,一把甩在她的身上。 云初猝不及防,后退一步。喷溅的水珠,令她眯了眯眼睛。 “嬷嬷,你看她,她还不服您的管教,你看她那样分明是不将您放在眼里。”海棠指着她,夸大其词。 “你……”郑嬷嬷正要处罚,又想到萧琛今日的吩咐,眼波一转,心里暗有盘算。 若是处罚她,万一她真得到督公的垂爱,于自己无利。 倒不如让她自行去周姨娘处领罚,依照周姨娘的性子,定不会轻饶她。 如此一举两得。 她权衡利弊后,方道,“你去拿着破衣裳,去周姨娘处赔礼道歉,若她肯原谅你,我便不罚你。” 云初下意识看向夏燕。 “怎么?不肯?”郑嬷嬷见她迟疑,冷哼一声。 云初摇了摇头。 “嬷嬷她没有,只是她初来府上,不熟悉,找不到周姨娘的住处。”夏燕替她解释。 “你带她过去。”郑嬷嬷面露不耐烦地神情。 燕答应一声。 郑嬷嬷离开后,海棠得意地看了云初一眼,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有些人怕是要不好过喽!”她幸灾乐祸地说完,扭着腰肢离开。 云初比划着。 你何苦将你自己扯进来,你只需告诉我就好。 “没事,周姨娘不好应付,你又不能言语,我跟着你,也好帮你翻译一二。”夏燕微微一笑。 云初望着她,眸光闪烁,心底满是暖意。 谢谢! “没事。”夏燕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她带着她轻车熟路地去往周姨娘住处,兰苑阁。 一路走来,云初不免四处张望几眼。 不愧是九千岁,督公府就是大,到处都透着奢华。 只可惜再好的景色,都将是她命丧黄泉之处。 待到兰苑阁,夏燕便禀明丫鬟,入内通禀。 片刻功夫,丫鬟出来,“你们进去吧。” 第11章 罚跪 “多谢!”夏燕道谢后,随着丫鬟入内。 刚一进屋,云初便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甚是好闻。 她不免四处打量一眼,屋内的陈设极好,足见周姨娘备受宠爱。 夏燕见她出神,拉了拉她,暗暗示意。 云初垂首,问礼。 她抬眸偷瞄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人儿。 周姨娘一袭蓝云烟锦罗裙,挽着复杂的发髻,簪佩着朱钗宝翠,看起来很是奢华富贵。 她的面容清秀,五官姣好,看得出是个美人儿。 只看了一眼,她便垂下头,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 “你们找我有何事啊?”周姨娘姿态慵懒地半靠着身子,瞟了她们一眼,询问道。 夏燕将坏的衣裳捧在手上,“姨娘容禀,您这衣裳不小心洗坏了?” “坏了?哪件衣裳坏了?”周姨娘眉心皱了皱,示意贴身丫鬟小八将衣裳拿近前来。 小八将衣裳拿过,拎了起来,一瞧瞬间瞪大双目,“姨娘,这是您最喜欢的那件湖蓝罗裙,是督公送给您的。” “什么?”周姨娘从椅子上猛地站起身来,拿过来仔细一看,顿时面色一沉。 “你们谁洗坏的?”她压制着怒气,瞪着她们质问。 云初站了出来。 “是你洗坏的?你知不知道这件衣裳我有多宝贵,你弄坏哪件不行,偏偏要弄坏我这件衣裳。”周姨娘气得不轻,指着她一通辱骂,“你怎么什么都干不好?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是不是故意的?”周姨娘咆哮道,“说,是哪个姨娘指使你故意弄坏我的衣裳,挑拨我与督公的关系?” 云初见她抓狂地模样,下意识后退一步,身子不由得一抖,连连摇头。 “你说话啊?”周姨娘气得面色涨红。 “姨娘,您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小八安抚道。 “你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吗?”周姨娘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云初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她捂着火辣辣的脸,抬眸望着她。 眼眶红润起来,唇齿间尝到丝丝腥甜。 夏燕心一惊,忙不迭地解释,“姨娘,她是哑巴说不了话,并非对您不敬。” “姨娘,她是昨日新来的,听说是与督公共乘马车回来的。”小八瞧着她眼熟,刚刚想起她是何人。 “你怎么不早说?”周姨娘愤愤地瞪了她一眼。 她走到云初面前多了下来,葱葱玉指勾起她的下颌,仔细看了看,“倒是个美人胚子。” “若是这张脸万一不小心毁了,会如何?”她的指尖在她脸上轻抚。 云初感觉到她尖锐的指尖,划过肌肤。她身子止不住抖了抖,望着她满脸地畏惧。 督公府的姨娘,都这般心狠手辣吗? 夏燕抿了抿唇,为她的处境担忧,心里跟着紧张。 “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有什么机会勾引督公。”周姨娘眉眼间满是阴狠,拔下头上的发簪,朝着她刺去。 云初瞪大双目,下意识挣脱。 “来人,给我将她按住。” 屋内候在一旁的丫鬟,一左一右上前擒住她,迫使她动弹不得。 云初不停地挣扎,奈何力气悬殊,嗓口焦急地发出嗬嗬的声音。 周姨娘冷笑一声,刚要朝着她刺去,就被人喊住,“姨娘且慢。” 周姨娘愤愤地转眸,“你有何事?” “姨娘,奴婢斗胆,今日督公刚下了吩咐,让她往后给督公送干净的衣裳。若是她的脸被毁,督公瞧见,定会多心。倘若督公误会姨娘善妒,从而冷落姨娘,岂不是得不偿失。”夏燕一口气说完,随即屏息凝视着周姨娘,生怕她的一席话,反而惹的她更为不悦。 小八打量夏燕一眼,凑近周姨娘低言道,“姨娘,她的话不无道理啊,她昨日能与督公同乘而归,足见她的不同,姨娘不如……” 周姨娘愤恨地剜了她一眼,“还需用你教我如何做事吗?” 小八悻悻地闭了嘴,退让到一旁,不敢多言一句。 周姨娘收了手里的发簪,重新审视云初一番,摆了摆手,屏退擒住她的丫鬟。 “罢了,我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这衣裳是你洗坏的,也不得不罚。你姑且去院子中罚跪,不到夜深,不得起来。”周姨娘冷冷地下令。 夏燕松了一口气。 云初点了一下头。 “奴婢告退。”夏燕欠身一礼,离开屋内。 云初跟在后面。 在门关上的刹那,周姨娘猛然拂袖,气愤地坐在椅子上,狠狠一拍椅子的把手,“一个哑巴而已。” “姨娘莫气,一个哑巴,定入不了督公府眼。”小八顺势安抚。 “你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奴婢只是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八解释。 周姨娘冷哼一声。 双眸中闪烁着滔天的怒火。 她一个哑巴凭什么? 连她都没有同督公同乘马车,他的东西更是从不许旁人相碰,说得好听是姨娘,实则连他的身都进不了。 看似传召侍寝,实则就是在他的屋里干巴巴的跪在床头一夜。 哪怕他身为官宦不能行床笫之事,可同榻而眠的机会,他亦是不给。 这让她怎能不怨,怎能不妒…… 她双眸微眯,望着外面 云初跪在院子当中。 夏燕担忧地看着她,“你可以吗?” 云初望了眼紧闭的房门,点了一下头。 “那我先回去做活了。” 云初再次点头,比划着。 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不然我今日定难逃毁容。 “不客气。”夏燕微微一笑,随即离开。 云初背脊挺直,跪在冰冷的地上,双膝不多时,便觉得疼痛。 她眼帘微垂,心底泛起酸涩。 这督公府就是虎狼窝,说不准什么时候,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她仰头望了望天。 日头高悬,明明是湛蓝的天,可在她看来,只有无边的灰暗。 她的眼底满是空洞黯淡。 这样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跪了许久,双膝麻木刺痛,身子渐渐体力不支,止不住地摇晃,她双手撑着地,勉强稳住身子。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似是瞧见了自己娘亲的身影。 娘? 第12章 晕倒 她摇了摇头,眼神恢复一分澄明,她苍凉一笑。 在督公府如履薄冰,无人所依。 不知娘在云府,是否也是如此…… 与此同时。 主院内。 “督公,云初姑娘两个时辰前进了兰苑阁,就再也没有出来,说是洗坏了周姨娘的衣裳,前去请罪。”一身便装的诏狱使楚问入内,朝着萧琛拱手一礼,禀报道。 萧琛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未有丝毫变化。 “知道了。” “属下告退。”楚问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便离开屋内。 恰巧墨雪端着茶入内。 “督公,茶来了。” “墨江呢?”萧琛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问。 “您吩咐他出府,还未回来。”墨雪回答道。 萧琛未再多问。 墨雪将茶放在他的右手边,便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 “有事?”萧琛眉稍轻佻。 “奴婢方才听到您留意云初的事,她被周姨娘罚跪在院子里,不到夜深不得起身。”墨雪的声音越说越小,垂下头,心里隐隐紧张。 萧琛面色一沉,眸光淬满寒霜。 “墨雪,你近日未免忘了本公之前的话了?” 墨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督公的话,奴婢一刻都不敢忘。” “下去吧。”萧琛摆了摆手。 墨雪犹如得到大赦一般,起身离开屋内,在关上门的刹那,长出一气。 另一边,兰苑阁。 云初依旧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明明不是夏日炎炎,她后背的衣裳,却被汗水浸湿。 她额鬓的发丝也湿漉漉地黏贴在脸颊上,她的视线愈发模糊。 双膝的疼痛与酸麻,几乎让她感觉不到腿的触感。 她喘着粗气,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 就在她撑不住时,眼前依稀出现一修长的身影,一双云锦皂靴赫然映入眼帘。 她抬眸看去,他模糊的脸映入眼帘。 是萧琛吗? 她来不及多思多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就在她倒地的刹那,一只棱骨分明的大手托住了她的头。 萧琛半蹲着身子,他手一松,她便顺势靠在他的怀里。 他垂眸望着怀里的人,静静瞧着她的眉睫,莫名觉得熟悉。 似乎与那晚模糊的面容重叠。 屋内的小八瞧见萧琛怀里正抱着云初,惊得话都说不出,指着外面,结结巴巴半天。 “姨娘,外……外面……” “外面怎么了?”周姨娘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 “督公。” 周姨娘一听到督公二字,顾不得多问,连忙打开门。 就见萧琛刚将地上的云初抱了起来。 她双眸震惊地瞪大如同铜铃一般,她愣在原地,她揉了揉眼睛,似是不敢相信亲眼所见之事。 “姨娘。”小八唤了她一声。 周姨娘回过神,连忙迎上前去,朝着萧琛问安,“妾身见过督公!” 萧琛淡漠地瞟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一句未语。 “恭送督公。”周姨娘笑面以待地目送他离开。 在瞧不见他的身影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全无。 “小八,你刚才看见没有?督公居然将那个哑巴,抱在怀里。”周姨娘仍觉不敢置信。 “督公难不成真相中那个哑巴了?”小八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可能,督公定是觉得一时新鲜罢了,一个哑巴,督公不会喜欢的。”周姨娘连连否决。 嘴上那么说,心里却不那么想。 萧琛抱着云初回了主院。 一路引来不少人注目。 墨雪远远地见萧琛怀里抱着姑娘,迎上前去,“督公。” 萧琛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她,大步流星地回屋,将云初放在榻上。 刚一将她放下,她便醒了过来。 云初缓缓睁开眼眸,便见到熟悉的脸庞,亦是令她畏惧地人。 她心里一紧,连忙坐起身来,蜷缩起身子,警惕地盯着他。 他想杀人灭口了吗? 萧琛坐在榻边,望着她宛若受惊的小鹿一般,惹人疼惜。 他不免重新打量她一眼,看她的眼神算不得清白。 云初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见衣裳完好,方才舒了一口气。 “你就这么怕本公?”萧琛挑了挑眉,声音清清冷冷。 云初下意识吞咽一口口水,身子使劲团了团。 她点了点头。 萧琛闻言,面色沉了沉,眼神骤冷。 “还不赶紧滚。” 云初慌忙下榻,双腿却不听使唤,跌倒榻下,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萧琛眸光微动。 “来人。” 墨雪入内,“督公。” “派人将她送回去。”萧琛吩咐道。 雪应声,上前将地上的云初扶起来,踉踉跄跄离开。 她向她投去感激地神情,比划着。 谢谢。 墨雪眸光不善地瞥了她一眼,并未开口。 她的一个眼神,令她瑟缩一下身子。 她怎么这般看着自己?应该没有得罪她才是。 萧琛瞧着她们离开,眉心皱了皱。 他方才真是鬼使神差的去了兰苑阁,又将她带回来。 “见鬼。”萧琛低咒一声,可那日的欢娱驰骋,令他难以忘怀。 她身上的味道,以及肩颈处的胎记,都似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一般。 云初,你到底是不是她? 云初一瘸一拐地回到浣衣院时,已是夕阳西下。 墨雪将她送到院子门口,语气森冷地提醒,“别忘了你的身份,督公不是你能肖想的。” 她说罢,拂袖离去。 云初满腔疑惑,她怎么有莫名的敌意? 罢了,不管他们,只要离萧琛越远越好。 夏燕见到她匆匆迎上前来,“那不是墨雪吗?是她将你送回来的?她可是督公的人,你没事吧?” 云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我没事。 “周姨娘不是说不到夜深不得起来,可是督公让你回来的?”夏燕兴致勃勃地问。 云初双手翻转着手势。 我在兰苑阁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就在主院了。方才墨雪送我回来,你也看到了。 “云初,你有督公庇佑,真好!”夏燕笑了笑。 云初苦笑一下。 若真是庇佑就好了,怕只怕,自己的小命他时刻惦记呢。 海棠瞟了她们一眼,冷嘲热讽,“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让周姨娘罚跪了。” 第13章 故意陷害 “海棠,你是嫉妒吧!人家可是有墨雪姑娘送回来的,墨雪姑娘是何人,我们都心知肚明。”翠竹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便磕边走了过来,瞧着她讥讽道。 海棠愤愤地瞪向她,“怎么哪都有你?” “腿长在我身上,我自然爱在哪就在哪,要你管。”翠竹晃着头,故意气她。 “你……”海棠指着她,被气得一时语塞。 她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哟哟哟!说不过,就走了!”翠竹言语奚落。 海棠并未理会她,满腔的怒意。 翠竹又上下扫视云初一眼,“夏燕,将人扶屋里休息去吧。” 夏燕轻嗯一声。 “走。” 云初点头,在她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朝着屋子走去。 翠竹将手里的瓜子皮一扔,粗鲁地拂了拂掌心的皮屑,望着她们的背影,眸光流转。 没想到这个哑巴,还有点本事。 夏燕扶着云初在她铺位处坐了下来,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瓶。 “云初,你把裤子挽起来,这个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跪了这么久,你膝盖处定淤青了。” 云初将裤腿挽了起来,只见白皙嫩滑的肌肤上一片青紫。 夏燕将药涂抹在她的膝间搓揉。 云初疼得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我轻一点,你忍一忍。”夏燕手下的动作轻柔许多,“这个药很好用,今日涂抹了,睡一夜,明日就好多了。” “向我们平日里做活,跌打损伤常有的事情。” 云初望着她,内心触动。 夏燕,谢谢你! “哎呀!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倘若你往后飞黄腾达了,莫要忘了我就行。”夏燕开着玩笑。 云初微笑着回应。 这个是自然! 不过就怕没命等到那个时候。 她眼帘微垂,眸中情绪翻涌。 她不敢想象,今日若是她没有及时醒来,会如何…… 督公府真是处处危机。 “好了!”夏燕收回手,将瓷瓶收好。 “都这个时辰了,院子里的活也做的差不多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云初点头。 夏燕离开屋内,将清洗好的衣裳晾晒。 云初躺在通铺上面,仰头望着房顶,若有所思。 在院子外的海棠,瞟了一眼屋内,计上心来。 她扫视一眼院子里的其他人,见她们各自忙碌,悄然离开原地。 待夜幕降临。 所有人都拖着疲累地身子回到屋内。 “啊!”一道尖锐的喊叫声响彻屋内。 “这是谁干的?”秋菊拎着湿哒哒的被褥。 “我的被褥也湿了。” “我的也是。” 接连又有几人发现她们的被褥都湿了。 云初坐起身来,看向她们。 她一直在屋里,没见到有人泼水啊,唯独海棠进来过。 当时她没有留意,难不成是她所为? “我东西丢了。”海棠翻找着自己的东西,一脸焦灼地模样。 “是你,云初,只有你一人在屋里,是不是你记恨我们才故意偷了我的东西,将我们被褥泼湿的?”海棠指着云初笃定地责问。 云初连连摇头,不停地摆手。 “就是你,快把我东西还给我。”海棠说着,便上前拉扯云初的衣裳。 云初连连躲闪,双手飞快翻转。 不是我。 夏燕上前拉住海棠,“海棠你干什么?云初说了不是她。” “她在说什么只有你看得懂,我们都看不懂,谁知道是不是你有意偏帮她,说不准你们是一伙的。”海棠冷哼一声,故意责难。 “海棠,你别太过分了。”夏燕面色极为难看。 云初眉心紧锁,又比划着。 方才海棠进屋了,我没有留意,定是她贼喊捉贼。 “云初说,刚才看见海棠你进屋了,定是你嫉妒云初,所以故意栽赃。”夏燕坚信云初所言。 “府里最忌讳偷窃,若是被发现,便会被逐出府去,永不得踏入督公府,你真是恶毒。”夏燕明白其中的严峻。 海棠眼神飘忽不定,明显心虚之态。 方才进屋的时候,她不是正睡的沉吗?怎么会看到呢? 云初将她细微的神情看在眼里。 她拉了拉夏燕,指着她。 她说谎了,她心虚。 “海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夏燕对她的行为不耻。 海棠恼羞成怒,扬手给了夏燕一巴掌! 夏燕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震惊看向海棠,“你打我?” 云初连忙上前查看她的伤势,只见她脸颊红肿,指印很是明显。 她转眸看向海棠,眼神骤冷。 抬手,一巴掌扇在海棠脸上,声音清脆,众人震惊! 海棠错愕地捂着脸,“你敢打我?” 云初面色冷沉,愤愤地比划。 你欺负夏燕,打你又如何? 海棠不明白她在比划些什么,瞟了一旁看热闹的众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红。 “你一个哑巴……”海棠恼怒地朝着她撕扯而去。 云初一把扯出她的头发,二人扭打在一起,夏燕帮忙拉偏架。 “秋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帮忙。”海棠没好气地说道,手上也不闲着,大力拉扯云初的衣裳。 秋菊与另外两名丫鬟围上前去,几人瞬间乱作一团。 只听到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云初便觉身上一凉,露出一片雪白。 海棠瞧着她雪白滑嫩的肌肤,心生妒忌,暗暗在她的腰腹扭了一把。 云初躲闪不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下手也毫不手软,海棠胸前的衣襟也她拉扯开大半,露出一片春色。 翠竹见此情形,压低声音吩咐梅香,“梅香,你去请郑嬷嬷过来。” 香答应一声,前去寻郑嬷嬷。 梅香一路小跑前去,大力地叩门,“嬷嬷出事了。” 此刻郑嬷嬷睡得正香,被叩门声吵醒,满脸地怨气,没好气地呵叱,“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叩什么门?” “嬷嬷,是我梅香,出事了,您快随奴婢去看看。”梅香语气焦急。 郑嬷嬷一听,也未敢耽搁,起身披了件衣裳,便打开门,“发生何事了?” “海棠说云初偷了她的东西,还将她们的被褥弄湿了,她们不依不饶,还动了手,打的不可开交。” 第14章 不了了之 “什么?这一天天的,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郑嬷嬷边走边骂。 郑嬷嬷提着裙摆迈入屋内时,云初被她们掐到的地方泛着红痕,她攥紧被她们扯破的衣裳,以免春光乍泄。 海棠同样衣衫凌乱,发丝松松散散的垂下,蓬乱不堪。 “大晚上的都在干什么?” 海棠见到郑嬷嬷,当即扑倒她面前,哭哭啼啼道,“嬷嬷,您要给奴婢做主啊,她偷了奴婢的东西,还将我们被褥都弄湿了。” “她偷了你东西?”郑嬷嬷瞟了一眼云初,眉稍轻佻。 “是啊。”海棠笃定地点头。 云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朝着郑嬷嬷比划。 嬷嬷,我没有偷东西,是海棠栽赃嫁祸! 夏燕替她翻译。 “夏燕,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回来之前,就她一个人在屋里,不是她还会是谁。”海棠矢口否认。 “谁都知道你与云初交好,你偏帮她说话,也不是不无可能。” “云初看见过你进屋,明明就是你。还望嬷嬷明察,云初定是被冤枉的。”夏燕见与她争论不清,转而看向郑嬷嬷,寄托希望在她身上。 云初见海棠一口咬定。 你既然笃定地说我偷了你东西,你有何证据? 夏燕替她翻译。 “东西定在你身上,搜一搜就知道了。”海棠眼波一转,指着她道。 “嬷嬷。”海棠唤了她一声,希望得到她的首肯。 云初望向郑嬷嬷,心里一时没了谱。 她初来乍到,也不知郑嬷嬷是否会偏帮海棠。 她纵然想离开督公府,可并不是蒙冤受屈的离开。 郑嬷嬷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游移,萧琛从兰苑阁将云初抱回主院的事,她自是听说了,又派遣墨雪将人送回来,足见她的不同。 这个时候,若贸然因偷窃赶她出府,惹的督公不悦,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权衡利弊一番,方道,“海棠,你是不是弄错了?她偷你东西做什么?” 她言语间暗有示意。 海棠错愕地看着她,没想到郑嬷嬷会偏帮云初。 夏燕听出郑嬷嬷之意,嘴角微扬,看向云初无声安慰。 云初同样看向她,微微一笑。 “嬷嬷,我……”她不死心,还不待她话说完,就听得她又道,“既是误会,此事到此为止。” 海棠张了张嘴,到嘴角的话愣是没有说出来。 “嬷嬷。” “行了,时辰不早了,都别胡闹了。”郑嬷嬷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海棠瑟缩一下,不敢再多言。不甘地瞥了云初一眼,这么好的机会,没能将她赶出府,真是可惜。 “海棠啊,你近日还是安分些,以免惹到哪位贵人。”郑嬷嬷善意提醒。 “是,奴婢谨记嬷嬷教诲。”海棠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地笑容,答应一声。 “散了散了,都赶紧睡觉。”郑嬷嬷说罢,离开屋内。 海棠冷哼一声,“这有些人就是不一样了,被墨雪姑娘送回来,连嬷嬷都高看你一眼。” 她们只知是墨雪将她送回来的,并不知萧琛亲自将她从兰苑阁抱回他的屋里,还放在了他的榻上。 这是她们连做梦都不敢奢求的。 “呦!我怎么闻到这么大一股酸味啊!这有些人说话就是喜欢酸溜溜的。”翠竹抚了抚鬓发,赤裸裸地嘲讽。 “你……”海棠一时语塞。 “有些人打的如意算盘落空喽!”翠竹瞟了一眼她们湿淋淋的被褥,笑得得意。 海棠强忍怒气。 “海棠姐,这怎么办啊?”秋菊看向她问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海棠没好气地说道。 夏燕如今回过神来,对云初方才相护的举动震惊不已。 她还以为她性子软弱,逆来顺受呢。 “你方才居然为了我狠狠打了她,真解气。” 云初笑了笑。 她是好人,她欺负你,自是不能容忍。 夏燕与她相视一笑。 “时辰不早了,先睡吧。”夏燕柔声道。 云初点了点头。 她躺在榻上,方才的一幕幕,令她难以忘怀。 海棠她们这般欺辱,如此笃定地栽赃嫁祸,郑嬷嬷仅仅一句话,便让她不敢顶撞,乖乖顺从。 这便是权势的利处吗? 周姨娘仅仅是督公的侍妾,便有权随意打骂下人,哪怕要了性命,也无足轻重。 她望着房梁久久难眠。 这一夜,她思绪如潮…… 次日,依旧鸡鸣起身。 云初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坐在木凳上木讷地搓洗着衣裳。 那冰冷的冷水,似从她的指尖浸透,直至她的四肢百骸。 她愣愣地望着水面倒映的模样,入府不过才几日,便毫无往日的容光。 “云初,去主院给督公送干净的衣裳了。”郑嬷嬷扬声道,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接过干净的衣裳,捧着前去主院。 一路上她反反复复呼吸吐气,一遍一遍告知自己,该来的总会来的。 很快,就到了主院。 云初忍不住四处偷瞄一眼,昨日仓皇离去,未仔细看过。这主院从回廊拐来,足见气派与奢华,其占地宽敞将近半个云府。 她捧着衣裳,凑近在院子里洒扫的丫鬟,一只手比划着,嗬嗬出声。 丫鬟一瞧是云初,不敢怠慢,毕竟昨日萧琛抱她回来的一幕,她们瞧得真切。 “你来给督公送衣裳了!随我来吧。” 云初朝着她微微一笑,跟在她的后面。 “墨雪姐姐,云初姑娘来给督公送干净的衣裳了。”丫鬟在外扬声道。 屋内正在调配熏香的墨雪抬眸看了督公一眼,紧忙离开屋内。 刚到门口,就听得萧琛冷沉地声音传来,“让她进来。” 墨雪步伐一滞,随即应声,“是。” 她走出屋来,云初迎上前去,面带微笑,捧着衣裳给她。 “督公让你进去。”墨雪面容肃穆,语气不佳。 云初心头猛然一颤,朝着她比划。 督公可有说何事? 墨雪看不懂她的意思,见她迟疑,瞬间沉下脸,“督公吩咐,你照做便是。” 云初惴惴不安地跟在她后面,进了屋去,规规矩矩地朝着萧琛欠身一礼。 她垂眸颔首,一派唯唯诺诺地模样。 第15章 阴晴不定 萧琛定定看着她,从榻上站起身来,他身上只着里衣,此刻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他健硕的胸膛。 云初抬眸偷看他一眼,便慌忙垂下,心乱跳的厉害。 他发丝未束松松散散地垂在肩头,为他平添一分用慵懒之态。赤着脚踩在地上,朝着她走来。 伴随着他每一步的靠近,云初的心随之颤抖,提到了嗓口。 他该不会要灭口吧? 墨雪见他待她如此不同,心里隐隐不甘,望着云初的眸光暗了暗,垂在袖下的手暗自收紧。 “你出去。”萧琛摆了一下手。 雪声音微颤,极力压下心中的不快,离开屋内。 云初望着她离开,忐忑不安。 萧琛上上下下反复打量她,犹如在看一件物品一般。 云初被他盯得尤为不自在。 他围着她绕了一圈,手覆在她的腰上捏了一把。 云初一惊,下意识闪躲,却被他长臂一捞,禁锢在怀里耳畔传来他低醇的嗓音,“别动。” 云初僵直身子,不敢再乱动。她紧闭着双目,一副视死如归地模样。 他绕到她面前,修长的指尖勾起她的下颌。 云初的身子止不住颤栗。 萧琛松开她,指尖又覆在她的香肩处,隔着衣裳轻轻磨挲。 云初冷汗涔涔,受不住他闷声不语的“折磨”,比划手势。 不知督公有何吩咐? “替本公更衣。”萧琛嗓音略有暗哑,吩咐道。 云初点头,将衣裳拎起来,给他更衣。 萧琛怎么回事?他不是有贴身丫鬟吗,为何还用自己伺候他更衣? 萧琛站在原地展开双臂,云初笨拙地给他穿戴衣袍。 她柔若无骨地玉手在他身上游移,随着穿戴不免时而触碰。 微微垂眸望着面前的小女人,喉结上下滚动。 她的触碰,颇有燎原之势。 云初拿着腰带环住他的腰像极了她从正面抱住他。 她仰头看他,恰逢迎上他炙热地眸,一时四目相对…… 云初犹如触电一般,瞬间弹开。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那日的种种,面颊涨红。 萧琛察觉到体内似有某种躁动,面色一沉,指着门口,“出去。” 云初犹如得到特赦一般,提着裙摆慌忙离开。 他望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眉心紧锁。 为何面对她时,总有莫名的想要亲近与熟悉? “墨江。”萧琛唤了一声。 墨雪从外入内,“督公。” “墨江呢?还没回来?”萧琛涌起一股烦闷。 “是。” “等他回来,立刻来见我。” “是。” 云初从主院匆匆离开时,却迎面遇到了周姨娘。 她朝着她欠身一礼。 “你方才是从主院出来的?”周姨娘瞧着她过来的方向,诧异地问。 云初点头。 “你去主院做什么了?督公传召的?”周姨娘压制着怒气,又问。 云初翻转双手。 奉命给督公送干净的衣裳。 “你在比划些什么看不懂。”周姨娘不耐烦地呵斥,“你一个哑巴,究竟如何勾引督公的?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云初摇头。 “还敢狡辩。”周姨娘气不过,扬手便要给她一巴掌,却被小八拦住。 “姨娘,不可,此处与主院太近了,万一被督公瞧见,怕是……” 周姨娘愤然拂袖,“警告你,离督公远点。” 云初垂眉顺眼,微微点头。 巴不得离他远些,离他越近,便多一分危险。 姨娘厉呵。 云初匆匆离去。 周姨娘望着她的背影,双眸一眯,眸中闪烁着危险地光芒。 “姨娘无需同她动怒,想要除掉她,易如反掌。”小八嘴角一扬。 周姨娘眉稍一挑,绕是有兴致地看她。 “姨娘,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八四下张望一眼。 二人回了兰苑阁。 “现在没人,你可以说了。” “姨娘,督公最讨厌的东西便是有人行巫蛊之术,不如我们……”小八凑近她,提议道。 周姨娘闻言,眼前倏地一亮。 “好,就按你说得去办。” 八应声,前去按吩咐做事。 云初回了浣衣院,一如既往的清洗衣裳。 转眼间已是夕阳西下。 主院内。 “主子,我回来了!”一道轻快地男声蓦然传来。 萧琛看向门口,就见墨江一脸嬉笑地模样入内。 “这次怎么去这么久?” “事情有点棘手,不过总算没有辜负主子的交代,事情都办妥了,主子过目。”墨江呈上一个折子。 萧琛接过折子翻开阅览,随即合上。 “很好。” “属下在回来的路上,听说督公兴师动众地去云府,讨了云府小姐入府为婢,可是真的?”墨江站在一旁,笑问道。 萧琛眸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属下还听说,这位云姑娘,是赵世子的表妹,督公当街拒了他的讨求。” “督公……”墨江话至此处,停顿下来。 “有什么话直说。”萧琛淡淡地说道。 “督公为何对她独独不同,属下听说,您还将她从兰苑阁抱回了主院,还放在了您的榻上。” “我们的督公,看似万花丛中过,流连美色,实则洁身自好,可是从不近女色的。若是属下没记错的话,您的东西都不许旁人碰,更何况是您的睡榻了。” “属下现在着实好奇,这位云姑娘,有何不同?”墨江暗暗搓了搓手掌,越说越兴奋。 萧琛骤然失神,回想她靠近时,他体内的那份异动。 墨江瞧着他的神情,有了大胆的想法。 “她该不会就是那日给督公解药的姑娘吧?”墨江兴致勃勃地问。 “督公莫不是喜欢上她了?” 在这府里唯他一人,敢如此对萧琛。 萧琛并未责怪,吩咐道“你去帮本公查一下,究竟是不是她。” 墨江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感情闹了半天,还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她啊。 江应了一声。 次日。 鸡鸣后,众人一如既往地起榻劳作。 他们正干着活,就见陆伯带着几名小厮,跟在周姨娘的身后,气势汹汹而来。 所有人都看向院子门口。 第16章 巫蛊之术 “郑嬷嬷呢?”陆伯扫视一眼,开口问。 当即有人前去告知郑嬷嬷。 郑嬷嬷一听陆伯与周姨娘前来,匆匆赶来。 “这是发生了何事啊?怎得劳烦周姨娘与陆掌事一同过来了?”郑嬷嬷一瞧他们前来的架势,就知定有事发生。 “你们院子里有人行巫蛊之术。”陆伯扫视一眼众人,沉声道。 所有人一时面面相觑。 “都过来。”郑嬷嬷招呼众人过来。 众人放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 “你们谁行巫蛊之术了?识相的赶紧站出来,不然等一会查出来,绝不轻罚。”郑嬷嬷板着脸,厉声道。 云初望着周姨娘,隐隐不安。 她总觉得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原本气焰嚣张的海棠,翠竹也都各个闷声不语,不敢造次。 “既然没人站出来,给我搜。”陆伯面容严谨,沉声下令。 几名小厮闯入她们的卧房,到处搜查。 云初望向夏燕。 若在府里发现有人行巫蛊之术,如何处罚? “仗十,赶出督公府。”夏燕压低声音回答道。 云初了然地点头。 巫蛊之术最为忌讳,当今圣上最厌恶此事,督公府亦是严格禁令此事,一旦被发现,此人定难逃惩罚。 周姨娘得意地瞟向云初,暗暗期待。 众人各个噤若寒蝉地等着搜查,三三两两的不免窃窃私语几句。 “究竟是谁行巫蛊之术,莫要连累了我们才是。” “是啊,谁真的大胆,连这种大讳之事都敢做。” …… 郑嬷嬷一时也弄不清原委。 很快,一小厮拿着布满银针带有生辰八字的布偶人出来。 “陆掌事,找到了。” 陆掌事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生辰八字赫然是周姨娘的八字。 “我就说今日我怎得浑身疼痛难耐,竟是有人故意对我行巫蛊之术。”周姨娘瞧着那布偶人,愤然地说道。 “在何处找到的?”陆掌事问。 “在紧挨着窗子的被褥下面。”小厮回答道。 “哎呀!那不是云初的铺位吗?”海棠一听,当即咋咋呼呼地指认。 云初心里蓦然一沉。 果然她的预感是准的,他们是冲着她来的。 “郑嬷嬷,你跟去看看,究竟是不是云初的。” 嬷嬷应声,随着小厮入内查看,待看清是谁的铺位,气势汹汹地出来。 “你个贱蹄子,居然敢行巫蛊之术。”郑嬷嬷怒气冲冲,扬手给了云初一巴掌。 云初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顿时觉得面颊火辣辣刺痛,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云初尝到唇齿间的腥甜,心里蓦然一沉。 她眼帘微垂,敛着眸底的寒意。 周姨娘指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定是对我之前处罚你,怀恨在心,你真是恶毒。” 云初解释。 我没有行巫蛊之术,我根本不知周姨娘的生辰八字。 “她说不是她,她不知道周姨娘的生辰八字。”夏燕连忙帮她。 周姨娘冷哼一声,驳斥道“府里的老人谁都知晓我的生辰,只要稍作打听一下,就会知道。你想得到我的生辰八字,不算什么难事。” “况且这布偶人就在你的铺位找到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云初扫视海棠等人一眼,拉了拉夏燕,让她帮忙翻译。 “云初说,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别人故意栽赃嫁祸的。” 云初定定看着海棠,第一个怀疑到她的身上。 她上次陷害不成,这次故技重施。 “你看我干什么?这东西和我没关系。”海棠连忙反驳,“云初,你该不会想栽赃别人吧?” 云初凝视着陆伯手里的布偶人,双手飞快翻转。 可以给我看一下布偶人吗? “她想看一下布偶人。”夏燕替她发声。 陆伯看了一眼手里的布偶人,随即递给云初,众目睽睽之下,料定她不敢为所欲为。 云初接过来细细瞧看缝制布偶人的针脚,转向陆伯。 这个布偶人行针用的是平针,与我平日里惯用的针法不同。 夏燕再次替她解释。 “一个针法而已,能说明什么,只要会女红的都会这些针法。”周姨娘闻言,看了小八一眼,冷声驳斥。 不一样,常做工的人皆知,行针颇有讲究。 她又看向陆伯。 请容我拿一件我自己缝制的东西,对比之下,就能看出不同。 她这边比划,夏燕便同时翻译。 陆伯犹豫一下,看了看周姨娘,似是征询她的意思。 “有什么好对比的,就算比对出不同,说不准是你提前准备好的。” 周姨娘面色难看,不准她前去拿东西。 “况且整个浣衣院都是老人,只有你是新来的,并且对我怀恨在心,除了你绝无旁人。” 云初眉心紧锁。 她明白,这是欲加之罪。 “陆伯,在府里行巫蛊之术,应当如何处罚?”周姨娘故意问陆伯。 陆伯恭敬回答道“仗十,逐出督公府。” “既如此,还愣着干什么?”周姨娘睥睨他一眼,语气不佳。 “此事是否要禀报督公?”陆伯有些犹豫。 他清楚云初与普通的下人不同。 萧琛待她,亦是不同。 “怎么?内院的中馈都是我掌管,我连处罚一个下人,都不行了吗?” 周姨娘不悦地瞪着陆伯,语气恼怒。 萧琛并无正妻,皆是姨娘,周姨娘便是姨娘之首。 陆伯犹豫一下,答应一声,“是。” “来人,动手。”他一声令下,当即两名小厮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云初。 夏燕担忧地上前,“周姨娘,陆掌事,此事定有误会,奴婢一直同云初待在一处,她不曾做过这布偶人。” 郑嬷嬷瞄了周姨娘一眼,见她面色愈发黑沉,一巴掌扇在夏燕的脸上,力气之大,令她摔倒在地。 她捂着脸半晌缓不过来。 只听郑嬷嬷厉声呵斥“下贱的婢子,周姨娘既已吩咐,这里哪有你说话份的!” 第17章 信她 云初见夏燕因自己挨打,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看向郑嬷嬷的眸中满是寒意。 她薄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挣扎着,想要挣脱擒住她的小厮,奈何力气悬殊。 她被按跪在地上,另外两名小厮拿来棍棒。 “动手。”周姨娘下令,瞧着她眼里满是得意。 小厮挥着棍棒,朝着她背脊打去。 海棠目睹这一幕,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心里畅快淋漓。 云初啊云初,谁让你得罪周姨娘,她自是有法子制你。 就在棍棒快要落到她身上时,一道低沉地男声蓦然传来,“住手。”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萧琛信步而来。 云初望向萧琛,眸光复杂。 周姨娘心里隐隐不安,督公怎么来了?她暗暗给小八使个眼神。 小八心领神会。 众人齐齐朝着萧琛问安。 “发生了何事?”萧琛眸若寒霜,扫了众人一眼,冷声质问。 “督公,她想要害妾身啊!”周姨娘凑上前去,指着云初,泫然欲泣。 萧琛眸光晦暗不明,看了云初一眼,“她如何害你了?” 周姨娘拿过布偶人给他瞧看,“督公,您看,她行巫蛊之术,这上面的生辰八字正是妾身的,她定是因那日罚跪,对妾身怀恨在心,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末了她拿着帕子擦拭着眼角不存在的泪珠,与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做的?”萧琛走到云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云初仰头迎上他的眸,摇头。 不是我。 “督公,这布偶人就是在她的铺位下面发现的,除了她绝对不会是旁人。”周姨娘语气坚定。 萧琛睥睨她一眼,眼神冷冽。 周姨娘被看得心里一颤,不由得瑟缩,悻悻地闭了嘴。 夏燕跪在萧琛面前,“督公明察,奴婢可以作证云初绝对没有做过这布偶人。” 萧琛瞟了她一眼,并未理会,但她的话却听进去了。 “发生此事,为何不报?”他看向陆伯,沉了沉声质问。 陆伯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周姨娘说她执掌内院中馈,处罚一个下人,还是有权的,不许老奴禀报您。” 周姨娘一听这话,心里蓦然一紧。乍一听,不觉他的话有何不妥,细思方知其中深意。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 萧琛漆黑的眸暗流涌动,定定地瞧着周姨娘,周身气势凛冽,威压十足。 周姨娘垂眸颔首,手里搅着帕子,被他看得冷汗涔涔。 “督公事务繁忙,妾身觉得这等小事就不必劳烦您操心了。况且巫蛊之术,当今圣上严令禁止,她如此大胆在督公府行事,万一走露风声于督公不利。” “妾身对她小惩大诫,自是理所应当的。”周姨娘一副替他着想地模样。 她偷瞄萧琛一眼,沾沾自喜。 这么说,督公定不会责怪。 云初目光炯然地望着萧琛,心里带有一丝希冀。 “本公,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萧琛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云初翻转双手。 布偶人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还望督公查明。 “你如何笃定是有人陷害你,若是你有意诓骗本公,应当如何?”萧琛倾身靠近她,指尖勾起她的下颌,不疾不徐地说道。 云初眸光潋滟,薄唇一张一合。 这布偶缝针的手法与我不同,若我诓骗督公,任由督公处罚。 “是吗?”萧琛淡淡地说道。 云初郑重地点头。 督公睿智,相信此事诸多端倪之处,督公定能查出。 萧琛轻笑一声,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你既这么说,本公若是不查,岂非不睿智了?” 云初察觉他话中带有一丝戏谑地意味,心里一时没了谱。 素闻萧琛喜怒无常,变脸极快,她早有领略,如今这般…… 需得慎重应对才是。 她眼波一转。 督公英名在外,相信督公定会还我一个清白。 “还你清白……”萧琛低喃。 “本公掌管的诏狱司,可不论什么清白不清白。” 云初闻言,心沉了沉。 他这是何意?不想查清此事,想偏帮周姨娘冤枉好人吗? 周姨娘在一旁,听着他话中之意,心里暗喜。 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然而下一瞬,萧琛的话,却让她紧张起来。 “不过本公今日倒是很想查清此事。” 云初面上一喜。 夏燕也跟着激动,二人相望一眼。 “墨江。”萧琛唤了一声。 “来了来了。”墨江站在众人的后面应声。 众人闻声看去。 众人几乎都惊讶他的存在,毕竟方才谁都没有瞧见他。 “来,美人儿们,让一下。”墨江嬉笑着说道,从众多丫鬟身边走了过去。 “主子!”墨江朝着他拱手一礼。 “如何?”萧琛淡淡地问。 墨江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拎了起来,“小八姑娘,这荷包你可眼熟?” 小八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周姨娘。 周姨娘暗暗给她使着眼神。 小八心领神会,慌忙拒绝,“没见过。” “是吗?”墨江并未急着戳穿,而是拿着荷包与布偶人比对,“这个荷包与布偶人的针法相同,出自一人之手,而这个荷包的主人就是……” 他故意卖关子,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掠过。 在场的众人,人人自危。 墨江手指了一圈。 郑嬷嬷见他指向自己,连连摆手,慌忙摇头,生怕被他指认。 最终他指向小八,“荷包的主人就是你。” “不是。”小八矢口否认。 “你先别急着否认,你可能会说,这荷包的针法可以作假,但这做布偶人的布料,你却忘了,只有周姨娘院里才有。”墨江言之凿凿。 小八心惊胆颤,一时慌乱的不知所措。 她竟疏忽了这一点。 周姨娘见形势不妙,与其一直否认,引起怀疑,倒不如弃车保帅。 她指着小八呵斥,“原来是你。” “你为何要做这布偶人,我自诩待你不薄。说,你为何这么做?”周姨娘边责问,边给她挤眉弄眼。 云初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下了然。 果然是她们栽赃嫁祸,如今又自导自演这一出,定是做给萧琛看的。 第18章 杖毙 小八不停地摇头,眼含困惑地看着她。 周姨娘靠近她,压低声音道,“只要你认下皆是你一人所为,我定会保你性命,不然的话……” 她话中威胁意味十足。 小八踌躇不决。 周姨娘见她迟迟未开口承认,扬声道,“怎么?你做的事,不敢承认了吗?” “奴婢……”小八犹豫再三,方才认下,“姨娘待奴婢如何,您心知肚明,奴婢一直对您怀恨在心,故而设下这巫蛊之术。” “你为何栽赃给云初?就因为她是新入府的。” “是,不仅因她是新人,还因嫉妒她。同为丫鬟,她只是个粗鄙不堪的下等丫鬟,凭什么她能得到督公府青睐,而我却不能。”小八硬着头皮,编排着谎言。 “况且之前姨娘处罚过她,栽赃给她,最合适不过了。” 云初的视线在她们身上流转。 不对,小八定是替罪羊,此事与周姨娘脱不了干系。 如今只看萧琛信或不信。 她望向他。 “拖下去乱棍打死。”萧琛声音清寒,语气平平,似是再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一般。 云初神色微变,心下惊骇。 这就是高高在上的九千岁吗?只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剥夺人命。 权势,一个让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当真是利,还是弊? 小八一听跪在地上苦苦央求,“求督公饶恕奴婢一命。” 萧琛不为所动,摆了摆手。 两名小厮上前一左一右的拉着小八,欲要将她带下去。 “督公,小八跟在妾身身边许久了,这次的事,不如饶她一命?”周姨娘忍俊不禁,向萧琛求情。 他一记冷眸扫了过来,便让她悻悻地闭了嘴,不敢再多言一句,生怕下一刻被拉出去的是她。 小八见周姨娘不肯求情,便道,“督公,此事并非奴婢一人所为,奴婢也是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姨娘打断。 “给我捂住她的嘴,乱说乱话,死到临头,还想胡乱攀咬。” “赶紧拉下去,免得脏污了督公的耳朵。”她颐指气使。 萧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出声制止。 小八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她不停的挣扎,呜咽呜咽出声。 云初薄唇微抿,心里五味杂陈。 小八一个替死鬼,如此直白,萧琛何其聪明,定知晓此事周姨娘牵扯其中。 可他却没有戳穿她们拙劣的谎话。 他终归还是顾念旧情,不肯责难周姨娘。 可世人皆道他冷血无情,心狠手辣。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萧琛看了过来。 “很喜欢跪着?” 云初从地上站起身,原本腿有旧疾,方才又跪了许久,她不由得双腿一软,欲要跌回地上。 萧琛下意识扶住她,他的手臂搂着她的腰身。 她紧紧贴在他的怀里。 云初错愕地仰头,望着他尽在咫尺的面容,那棱骨分明的下颌线,以及那淡漠而冰寒的眉眼,让人心神动荡。 众人皆注视这一幕。 墨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嘴角扬起甚是好看的弧度。 夏燕跟着激动。 海棠却恨不得一口银牙咬碎,心里满是羡慕与妒忌。 距离他们最近的周姨娘,如鲠在喉,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墨江见他迟迟未松,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萧琛松开她。 云初站稳身子,垂下头,故作忙乱地拂了拂衣裙。 萧琛的神情恢复一贯的清冷,瞥了一眼周姨娘。 “周姨娘掌管不利,即日起不必再行掌内院之责。” 周姨娘瞳孔一震,跪在萧琛面前,“督公,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妾身定能掌管好内院,绝不会再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 萧琛嫌恶地睥睨她一眼,并未理会,而是吩咐陆伯唤冯姨娘前来。 周姨娘哭哭啼啼地央求。 墨江在一旁适时开口,“周姨娘,此次的事,出自你身边的小八,你非但没有察觉,反而不由分说地要处罚云初姑娘。” “督公没有将您赶出督公府,亦是看在你们周府的份上,周姨娘还是莫要在哭闹扰督公心烦了。” 墨江的一席话,令周姨娘不敢再哭闹,悻悻地闭了嘴。 生怕被赶出府去。 云初从墨江的话中听出一些讯息。 周姨娘,周家,原来她亦是官宦家的小姐,入了督公府竟只有为人妾室的份。 何其可悲。 很快,冯姨娘便急匆匆赶来。 云初朝着院子门口看去,就见一身着月白罗裙,挽着简雅发髻,头戴玉簪,面容清秀姣好的女子,朝着萧琛问礼。 她整个人看起来清爽素雅,与周姨娘的华贵截然不同。 “今日起执掌内院中馈就交给你了。” 冯姨娘眼里闪过一抹惊喜,随即应下,“是。” 周姨娘愤然地瞪着她,心里满是不甘。 她扯着帕子,恨不得将帕子撕碎一般。 萧琛临走前,又看了云初一眼,方才离去。 墨江走到冯姨娘跟前,“恭喜冯姨娘,此次您能得到掌内院之权,还是要多谢谢云初姑娘才是。” 末了,他看了云初一眼。 冯姨娘顺势看去,心下了然。 “多谢墨江大人提点。” 墨江没有再多言,而是跟着萧琛离开。 云初并未听到他们之间的言语,见他们都在看她,有些诧异。 陆伯朝着周姨娘,与冯姨娘问礼过后,也离开浣衣院。 “都散了散了,各忙各的。”郑嬷嬷招呼众人散开。 云初正欲回去清洗衣裳时,就被冯姨娘唤住,“云初姑娘!” 云初顿住步伐,回眸看她。 冯姨娘有什么事吗? 冯姨娘瞧个大概,对手语她略懂一二。 “也没什么事,往后你在浣衣院若有什么事,尽管去风岚阁找我。”冯姨娘笑着说道。 云初对她的示好讶然,面上并未表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哎呀!瞧瞧你这手定是用冷水用的,都红了。我回头让人给你送些嫩肤膏来涂抹些,能好一点。”冯姨娘亲昵地拉着她的手。 云初不着痕迹地抽了抽手,再次点头。 多谢冯姨娘! 周姨娘在一旁冷眼相看,忍不住走上前去,出言讥讽,“这有些人就是惯会见风使舵,只不过你别巴结错了人。” 第19章 别有心思 “哎呀!原来周姐姐在这啊!我还以为周姐姐定是迫不及待地要回兰苑阁呢!毕竟发生这种事,着实令人耻笑。”冯姨娘一副刚刚瞧见她的模样,似笑非笑地说道,言语间,暗含嘲讽。 “你……” 周姨娘被气得面色涨红,这次的事,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有将云初赶出督公府,反而将小八搭了进去。 她愤恨不甘,冷哼一声,“你别得意。” 冯姨娘同她一时入府,如今她得了执掌内院中馈之权,让她怎能不恨。 “周姐姐这话说笑了,你如今这般怪不得旁人。”冯姨娘瞧着她气愤地模样,反而觉得心情大好。 早在来的路上冯姨娘就听陆伯说及发生的事,从中略微分析一番,便知轻重。 “周姐姐定是许久没有见督公,连他的性子都忘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岂能瞒得过督公。” 冯姨娘一副替她着想地模样,“善意”地提醒。 “若我是周姐姐,现下应当老老实实的回兰苑阁,免得什么时候督公一恼,将你逐出府去。” 周姨娘满腔怒火无处宣泄,气得牙痒痒。 她紧咬贝齿,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半晌说不出来。 云初见她们针锋相对,薄唇微抿,目光在她们身上流转。 高门大户间的女眷争斗,她素有耳闻,如今却是见识到一二。 她无比庆幸,她的爹爹只有她娘亲一人,再无妾室。 她敛了敛思绪,朝着冯姨娘比划。 冯姨娘,若是没有什么吩咐,我就去做活了。 冯姨娘一瞧,笑着说道,“好!没什么事了。” 云初微微点头,离开原地。 冯姨娘敛了敛笑容,瞥了周姨娘一眼,扬长而去。 周姨娘见自己如此被人无视,心里似是堵了一块石头一般,发闷的厉害。 她瞟向云初,双眸微眯,眸中闪烁着危险地光芒。 若不是她,小八不会死,她亦不会落得如此。 云初,来日方长。 她愤然拂袖离开浣衣院。 夏燕留意到周姨娘方才的注目,隐隐担忧,“方才周姨娘一直在看你,她会不会因今日的事对你怀恨在心啊?” 云初朝着院子门口张望一眼,摇了摇头。 不知,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用太担心。 夏燕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 此刻主院内。 萧琛回了书房,墨江跟随其后。 “我们的督公大人,似乎对这个云初姑娘格外关照啊!”墨江揶揄道。 萧琛神色如常,面容一贯冰冷地瞥了他一眼。 “主子,您若是对云初姑娘有意,何不将她调派到您身边来,如此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可是听说,她那什么表哥赵彦,与她算是青梅竹马,以前老王妃在世时还定过亲,只是后来她过了世,如今的仁安王妃嫌弃云初姑娘配不上赵彦,他们的婚事这才不了了之。” “虽说亲事不成,可他们亦有情意在,不然赵彦也不敢堂而皇之的拦住主子的马车,向您要人。” 墨江碎碎念着。 萧琛面上漠视不理,但他的话却入了耳,他眸光微动。 “你很闲吗?” “我不闲,我一点都不闲,昨日楚问才送来一大堆诏狱司的卷宗折子,一大堆事等着整理,待我整理好,才敢拿给您过目。”墨江原本的兴致瞬间消散,垮下一张脸。 “那你还愣在这干什么?”萧琛沉了沉声。 “这就忙,这就忙。”墨江嬉笑着说完,刚一打开门,就见到门外的墨雪正端着茶壶。 墨江回眸看了萧琛一眼,方才压低声音道,“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墨雪不置可否。 “以后少听墙角,以免令主子不悦。” 雪答应一声,将茶放置在案桌上,偷瞄萧琛一眼。 “督公请用茶。” 萧琛头也不抬轻“嗯”一声。 墨雪犹犹豫豫地看了他几眼,心下暗有盘算。 在退下时,佯装故意踩到裙摆,重心不稳朝着萧琛怀里跌去。 萧琛犹如触碰到脏东西一般,下意识站起身来避开她摔落的身子。 墨雪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她抽气连连。 萧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冷漠疏离。 “本公不喜自作聪明之人,墨雪,本公是看在墨江的份上,才将你留在这。若让本公发现你有别的心思,休怪本公无情。” 墨雪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察觉,连忙跪在地上,“是,奴婢不敢。” “下去。”萧琛厉声道。 雪应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慌忙离去。 在离开屋的刹那,她脸上的神情转而变得阴狠。 她望向远处双眸一眯。 凭什么?云初才入府多久,就得到督公的垂青? 而她明明入府多年,兢兢业业伺候在左右,却仍得不到丝毫的垂爱。 她自诩不比云初差,若论家世,云初不过是六品郎官之女,而他们墨家早在没落之前,是四品文员之府。 若论相貌,她亦不差分毫。 她心有不甘与仇怨。 墨雪是督公府特殊的存在,因着有墨江的关系,连那些姨娘都对她礼让三分,并未真的将她当作丫鬟随意支配。 墨江与萧琛算的上是自幼相识,后来墨家败落,墨江边跟在萧琛身边,摸爬滚打多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二人之间名义是主仆,实则胜似亲兄弟。 墨雪又回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暗有盘算…… 然而小八的嚎叫声响彻在整个后院,一些丫鬟小厮亲眼目睹,心中惶惶。 小八被打的皮开肉绽,满身血污。 执行的小厮一下一下挥着手里的棍棒,直到人断了气,便裹了草席,拖着板车运出府去。 陆掌事熟络地招呼下人,清洗地上滴落的血水,整齐有序,处理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很明显,这些早已习以为常。 小八之死,也让所有人一夕之间得知了云初的名号。 其余未见过云初的姨娘,也听闻了此事,有些对云初多了几分好奇,有些则漠视不理,只想安然度日。 可她在督公府的日子,难以再平静…… 第20章 讨好 云初在浣衣院的日子,突然水涨船高,所有人都巴结起她,唯独海棠依旧心有不甘与嫉妒。 连秋菊都主动找云初赔礼道歉。 她笑意盈盈地走到云初跟前。 云初正端着木盆,要晾晒清洗过的衣裳。见她过来,便绕过她,不想与她产生争执。 秋菊一把端过她手里的木盆,“这种粗活,交给我就行了。” 她摆了摆手,当即有其他两人上前帮忙,正是与云初有过争执的人。 秋菊笑着说道,“云初,你我同在这浣衣院,理应互相照顾,先前多有得罪,是我一时糊涂,错把某人的利用,当作姐妹情深,还望你莫要同我这种粗人计较。” 云初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会主动找自己赔礼道歉。 她定定地看着她。 她会如此,是因为萧琛的举动吗? 她瞟了一眼海棠的方向。 果然都是见风使舵之人。 三言两语,就将之前那件事的过错推到海棠的身上。 恐怕她还不知,她们刻意讨好吧。 “他日你若是成了督公的人,可莫要忘了我们啊!”秋菊脸上堆满谄媚地笑容。 “是啊,大家都在一个院里,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日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理应多照拂一二。” “就是就是。” 旁边两人附和。 云初看了看她们,对于她们刻意讨好的嘴脸,内心浮动。 仅仅是萧琛的格外关照,就得到她们这般相待。 萧琛身为九千岁,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敬畏。 “你们能不能要点脸?”夏燕走上前来,见不惯她们的嘴脸。 秋菊瞪了她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 “之前你们欺负云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顾及情面啊?”夏燕语气不佳地替云初鸣不平。 秋菊脸色极为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看了云初一眼。 “云初都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你来多话。” “惯会见风使舵。”夏燕故意呛声。 “你……”秋菊气愤地指着她。 云初拉了拉夏燕,同她比划。 好了,不跟她一般计较,你我心知肚明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就好了。 云初下意识后退一步。 李阳察觉她误会自己的意图,连忙解释,“云初姑娘,今日我来并无别的意思,只是之前多有唐突,还望云初姑娘莫要介怀。” 云初讶然地望着他。 李阳将手里的食盒塞到她的手里,“这是我为云初姑娘准备的午膳,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他笑得谄媚。 云初看了看手里的食盒,推脱给他。 使不得,我与她们同食一样的即可。 李时看不懂她在比划些什么,转头看向夏燕。 夏燕替她翻译。 “云初姑娘尽管收下就是,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些吃食而已。”李阳笑着说道。 云初见推脱不掉,只得欣然收下。 多谢李掌事。 “应该的,应该的,若是他日云初姑娘成了督公的枕边人,莫要忘了我才是。”李阳笑得双眸眯成一条缝隙,一脸精明算计的模样。 云初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郑嬷嬷听闻李阳过来,便赶了过来,刚一进屋就瞧见这一幕,话也听个大半。 其余丫鬟纷纷向云初投去羡慕的目光。 云初打开食盒看了一眼,里面很是丰盛,一只整鸡,还有一些菜肴。 她刚一打开盖子,便飘出一股香味,与饭桶中的菜相差甚多。 只听得屋内惊呼一片。 别说整鸡了,连鸡边角碎料,也都是逢年过节才能吃的,平日里的菜,更是少有荤腥。 郑嬷嬷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她的存在。 “李掌事怎么过来了?”郑嬷嬷笑问。 “郑嬷嬷啊!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李阳笑了笑。 “这是?”郑嬷嬷有意无意地指着食盒,默默吞咽口水。 “给云初姑娘的。”李阳如实相告,并未藏着掖着。 “一整只鸡啊!督公吩咐的?” “督公岂会吩咐这等小事,我们在府里多少年了,这点眼色还没有?”李阳意有所指。 郑嬷嬷当即会意,“明白明白!” 第21章 美人在侧 “行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云初姑娘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去厨房找我,千万别客气。”李阳叮嘱一番,方才离开。 郑嬷嬷好生将人送走,“李掌事慢走!” 所有人都将云初围在中间,惦念着她手里的那只整鸡,不约而同的吞咽口水。 云初瞧着她们地模样,便知她们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 这些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吃吧! 夏燕无奈地替她翻译。 众人一听双眼放光,迫切地等着她将整鸡划分。 郑嬷嬷清了清嗓,以示提醒。 “都干什么呢?”她没好气地斥责。 所有人都散开规规矩矩地捧着碗吃饭,不敢造次。 郑嬷嬷走到云初跟前,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食盒。 云初当即明白她的心思,将食盒给她。 嬷嬷,李掌事送来的东西,还是您吃吧! 郑嬷嬷听着夏燕的翻译,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嘴上那么说,下手毫不客气地将食盒接了过来,放在案桌上,扯了一只大腿给她,“即是李掌事给你的,也不能薄待了你。” 云初微笑道谢。 谢谢嬷嬷! 郑嬷嬷大快朵颐起来,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 “云初啊!下午你就别忙洗衣裳了,那些粗活,就交给她们就行。你去主院看看,将需要清洗的衣裳拿回来。”郑嬷嬷笑意吟吟地说道。 云初一听要去主院,委婉拒绝。 嬷嬷!我与她们一同清洗衣裳就好! “哎呀!那都是些脏活累活,你这白嫩的小手,可别弄粗糙了!冯姨娘给你送来的嫩肤膏,你也多用用,那东西可是好!”郑嬷嬷话里话外另有深意。 云初一听,顺势说道。 嬷嬷喜欢的话,迟些我给嬷嬷送去。 “那不能够!冯姨娘给你的东西,若是都给了我不好。” “若是你非要给我的话,你就那个瓷瓶匀我一些就行。” 云初嘴角含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嬷嬷思虑周全,是我思虑不周了。 夏燕在一旁时时翻译,不得不佩服云初,将郑嬷嬷哄的心花怒放。 海棠坐在一旁注目着她们这边,气得拿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饭,恨不得将饭当作云初一般。 “你们都听着点,往后我不在的时候,浣衣院若是有什么事,就问云初,明白吗?”郑嬷嬷扬声道。 人齐齐应声。 夏燕看着云初,替她高兴,没想到入府短短时日,就顶替了海棠,成了半个掌事。 云初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嬷嬷,您太抬爱我了! “浣衣院平时也没什么事,你也不必推辞,就这么定了。”郑嬷嬷也带有讨好的意味,与初见时的刻薄,判若两人。 云初见推辞不掉,只得应下。 多谢嬷嬷! 海棠气得身子微颤,强压下怒意,凑到郑嬷嬷身边,拉了拉她压低声音说道,“嬷嬷,这以前您不在的时候,不都是过问我吗?” “海棠,今时不同往日,你应该明白的道理。”郑嬷嬷在看向她时,敛了敛笑容。 海棠闻言,瞬间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勉强挤出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吃完了,就都干活吧。”郑嬷嬷摆了摆手。 屋内众人各自忙碌,唯独云初闲暇在一旁。 “云初啊!你去主院看看。”郑嬷嬷见她局促地站在原地,招呼她。 云初点了点头,无奈地前去主院。 她低垂着头注目着地上,暗有所思。 巫蛊之术一事,若非萧琛及时赶来查清,恐怕周姨娘定不容她辩解。 仗刑是免不了的。 倘若萧琛想杀她,定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毕竟他想杀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若不是为了灭口,他亲自去云府讨她入府,又是为何? 云初百思不得其解。 她摇了摇头,敛去思绪。 很快,就到了主院。 她正站在门口张望时,就见墨江走来。 她面露笑意。 “云初姑娘来了!”墨江笑着说道。 云初点了点头。 嬷嬷让我来取需要清洗的衣裳。 “你是说,郑嬷嬷让你来取脏衣裳?”墨江眉稍轻佻。 平日里都是主院派人送去浣衣院的,今日这么早就派云初过来取。 他回眸看了眼屋内,心下了然。 这个郑嬷嬷倒是惯会指派人! 云初茫然地看着他。 是有什么问题吗? 墨江看个大概,摇了摇头,“没有,你跟我来。” 云初点头,跟在他的后面。 墨江带着她径直进了书房。 萧琛抬眸看去,见到云初有些诧异。 他的目光又落在墨江的身上,就见他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当即明白他的意图。 “云初,你帮督公倒杯茶来,再帮督公磨墨。我去帮你搜罗一下脏衣裳,一会带走。”墨江吩咐道。 云初点头,向他比着手势。 多谢! 墨江凑到萧琛的旁边,压低声音道,“主子,美人在侧,可要好好把握啊!” 他说完,不待萧琛开口,便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溜走。 屋内仅剩下云初与萧琛二人,静的连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云初抬眸偷瞄萧琛几眼,见他没有因她突然的到来而不悦,微微松了一口气。 萧琛手里翻看着折子,但却心不在焉,眼神似有似无地瞟向云初。 她瞟了一眼四周,瞧见案桌上的茶壶,走过去倒了一盏茶端了过来。 她走路很轻,在放到案桌的刹那,恰逢萧琛一个回手去拿搁置一旁的一摞折子,将茶盏碰翻。 云初躲闪不及,茶水泼洒了一地,亦溅到她自己的身上,以及萧琛的身上。 她一时慌乱不已,连忙掏出怀里的帕子,替他擦拭。 他坐着身子,那茶水刚好溅到他的腿上。她若有若无地触碰,颇有撩人之势。 她倾身的靠近,令他鼻息间充斥着淡淡地清香味,沁人心脾,引人神往。 萧琛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喉咙滚动。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云初察觉不对,抬眸看去,便迎上了他略带侵蚀的眸。 云初连忙站在身子,刚要避到一旁,就被他长臂一捞,跌坐在他的怀里。 第22章 描摹 云初心下一惊,慌忙要起身,却被他紧紧禁锢。 萧琛一手搂着她,一手轻佻起她的下颌,仔细瞧着她的眉眼,从她的眉一路向下,落到她的樱唇上,他的眼神算不得清白,慵懒中带有一抹促狭。 他的指尖轻轻磨挲她的下颌。 云初僵直身子,戒备地盯着他,樱唇微张。 此刻她的模样,落在他的眼里,似是在请君采撷一般。 萧琛缓缓靠近她,就在唇快要碰到她时,她偏头避开。 她奋力推搡着萧琛,耳根隐隐泛红。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萧琛在她耳畔低言,嗓音低醇。 云初挣扎着起身。 萧琛松开了她。 云初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我没有。 萧琛轻笑一声,玩味地看着她,指尖在案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瞟了一眼被茶水阴湿的折子,并未恼怒 “那你来这所为何事?” 云初如实相告。 嬷嬷让我来去脏衣裳。 “取脏衣裳?”萧琛觉得好笑,“以往都是丫鬟送去浣衣院,你当真不知郑嬷嬷的意图?” 云初后知后觉,难怪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连连洗完头,急忙解释。 没有,我真不知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萧琛见她慌张地模样,颇有趣味。 “你将茶水泼洒在折子上,阴湿了折子,看不清字迹,你说如何处置?”萧琛语气带有一分慵懒。 云初看了看折子,依稀瞧得清墨迹。 我可以拓印一份。 萧琛绕是有兴致的挑了挑眉,“你识字?” 云初点头。 自幼跟家父学过。 “好!”萧琛站起身来,将他的椅子让给云初。 云初顺势落座下来,提起毛笔,在空白的折子上抄撰。 萧琛落座在一旁,静默地看着她。 云初认真地抄撰,连字迹都写的相差无二。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认真地模样。 很快,云初便将折子抄撰完成,拿给萧琛过目。 萧琛有些惊讶她的字迹,与那折子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你会描摹字迹?” 云初点头。 看过几遍,就能描摹个大概。 “你倒是让本公有了意外之喜。”萧琛笑了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拿出里面的两封信给她瞧看。 云初见他递过来的信,踌躇片刻,并未打开。 他的信,还是不看为好,知道的越多小命越难保。 “你看看,这两封信有何不同。”萧琛淡淡地说道。 云初犹豫一下,将信打开。 里面的字迹几近相同,但却细节之处,仍有区别。 她指着其中明显的几处。 这里和这里不同,落笔时的笔力轻重不同。 “若你写,可能描摹的更像?”萧琛问。 云初点头。 可以。 “好,你照着这信上的内容描摹出一模一样的。”萧琛有些惊喜。 云初应下,提笔书字。 信上虽然简简单单的一行字,但她相信,这封信绝对不简单。 她偷瞄萧琛一眼。 知晓他的秘密越多,小命越难保唉…… 萧琛洞悉她的心思。 “你放心,本公暂时不会要你的小命,不过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云初连连点头。 我保证今日之事,绝不透露半分。 萧琛满意地点头。 过了一会,云初便将描摹好的信给他。 他对比几眼,完全看不出端倪。 “墨江。”他大喊了一声。 墨江麻溜地从门口入内,“主子。” 他进来的速度之快,令云初惊讶地瞪大美目。 他不是去拿脏衣裳吗?怎么就在外面? 萧琛将信递给他。 墨江接过来一看,当即明白他的意思。 “属下这就去。”墨江说罢,离开屋内。 云初张了张嘴,想出声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很想问,脏衣赏在哪? “你可以走了。”萧琛看了看她,语气平平。 云初点头,朝着他欠身一礼,步履匆匆地离开屋内。 迎面碰到了墨雪。 “云初,你怎么来这了?” 云初回答道。 来取脏衣裳。 她见墨雪听不懂,便指着衣裳,比划。 墨雪听个大概,“你给我来吧。” 云初点头,跟在她的后面。 在她转身的刹那,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转瞬即逝。 云初跟着她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处屋子门前,她四处张望一眼,察觉不对劲。 墨雪姑娘,这里是哪? 墨雪眸光暗了暗,“你进去就知道了。” 不待云初多言,她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云初猝不及防被大力一推,绊倒在门槛上,重重摔进屋内。 墨雪当即将门拉上落了锁,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你就好好在这屋里待着吧!看你还能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不等云初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一声声低吠。 她身子不由得一抖,急忙爬了起来,就见一只硕大的狼狗从暗处走出,它抖了抖身上的毛发,伸着前爪,抻了一下懒腰,面对云初这个不速之客,徘徊未前。 云初戒备地盯着它,心下满是疑惑。 督公府还养狼狗了? 狼狗朝着她龇牙,缓缓靠近。 云初摸了摸身上并无吃食给它,见它对自己充满敌意,她不着痕迹地往门口移着步伐。 她推了推门,发出锁的声响。 她眉心一皱,心里满是疑惑,墨雪为何要害自己? 狼狗逼近她,一声声低吠。 云初张了张嘴,试探地发出啧啧声。 狼狗一听,顿时收起獠牙,尾巴垂下轻轻摇摆。 云初蹲下身子,表现出友好的意思,朝着它伸出手。 她又啧啧几声,狼狗朝着她更近了些,在她身边绕了一圈,嗅了嗅。 云初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头,动作轻柔。见狼狗没有反抗,她更加大胆起来。 她露出笑容。 狼狗坐在她跟前摇晃着尾巴,用鼻子拱了拱她。 她见狼狗友好下来,紧绷地精神,放松下来。 她敲了敲门,外面没有任何响动,亦没有回应。 此处距离萧琛的屋子较远,平日里都知晓此处有狼狗,都不敢轻易靠近,喂养它的亦有固定的一人。 此刻还未到喂养的时辰。 云初扒在窗户缝隙朝着外面张望,并未瞧见有人路过。 狼狗所待的屋子窗户都被木板钉住,只有房梁顶上开了天窗,以防它跑出去。 第23章 与狗共处 云初寻了一处,坐了下来,狼狗挨着她趴在地上。 她轻轻抚摸着它,眸光暗了暗。 若非这狼狗通人气,亲近人,只怕她此刻要被它咬伤了。 墨雪为何如此?难不成与萧琛有关系? 她朝着外面张望一眼,待出去定要找她问清楚。 眼见日落西垂,也没有人过来。 云初摸了摸肚子,又走到窗前张望一眼。 忽而瞧见一人走过,她连忙拍了拍门。 来人正是一名男子,听到响动并未近前,大呵一声,“老实点,别踹门。” 云初急切地敲门。 “老实的,不然没饭吃。”男子边说边骂骂咧咧地离开。 云初不停地敲门也没有能留住他,她焦急地嗬嗬出声。 狼狗似是感知到她的焦急,围在她旁边打转。 云初眼见他走远,重重叹了口气,摸了摸它。 只有同你作伴了! 直到夜幕深沉,亦没有人过来。 云初又饿又渴,靠在冰冷地墙壁上瑟缩着身子,昏昏欲睡。 狼狗拱了拱她的身子,随即卧趴在一旁。 云初试探地靠在它的身上,狼狗并未反抗,反而挪了挪身子,让她舒适地靠在它的身上。 云初觉得些许暖意,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然而她一夜未归,浣衣院亦无人来寻,误以为云初得到了督公的宠幸。 此刻所有人都回到屋内歇下。 有不少人羡慕起夏燕。 “夏燕,云初得到督公宠幸,定会成为姨娘,你平日里与云初交好,你很快就不用在干这些粗活。” “是啊,真羡慕你,跟在姨娘身边伺候,可比日日泡在冷水里洗衣裳好多了。” “就是就是,督公定是早就对云初有意,不然也不会同她共乘马车而归。” “如今云初马上就要一跃成了姨娘,真让人羡慕!” …… 众人纷纷对此议论。 夏燕笑了笑,并未多言。 海棠听着这些话,愤恨地攥紧被子,没好气地呵叱,“这么晚了,还说个不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有些人就是羡慕嫉妒,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得到督公多看一眼,人家云初才来多久,就得到督公的宠幸。”翠竹故意呛声。 海棠腾地坐起身来,愤愤地瞪着她,“你说谁呢?” “谁搭话我说谁呢。”翠竹故意气她。 “你……”海棠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睡觉喽!”翠竹也不再理会她,在铺位上躺好。 所有人都误以为云初留在了萧琛的屋里,殊不知,云初被关狗屋里。 次日。 郑嬷嬷得知云初一夜未归,又听她们一说,更加坚定云初留宿主院。 她想到昨日她的安排,云初定会感怀在心,说不准还会给些赏赐。 她权衡利弊一番,前去主院。 名义问询云初下落,实则打探一下,她的情况。 墨雪见郑嬷嬷前来,便入内告知萧琛。 “督公,郑嬷嬷来了。” “郑嬷嬷?让她进来。”萧琛眉稍轻佻,淡淡地说道。 雪应了一声。 “督公让你进去。” 她并未跟着进去,而是守在外面。 一夜过去,云初定然被啃咬的不成样子,只怕她早已没了命。 她暗暗想着,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嬷嬷应声,入内朝着萧琛欠身一礼,“老奴见过督公。” “何事?”萧琛问。 “老奴想来问一问云初姑娘,她昨日一夜未归,可是留在了督公这?”郑嬷嬷小心翼翼地问。 萧琛目光一暗,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皱。 “云初没有回去?” “是啊,昨日自从来了主院,便再也没有回去。”郑嬷嬷如实相告。 “墨雪。”萧琛大喊一声。 墨雪从外入内,“督公。” “叫陆伯带所有人在府里寻云初,务必找到她。”萧琛吩咐道。 他周身气息凛然,面容冷冽,拂袖离开屋内。 郑嬷嬷愣在原地,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何事,茫然地跟了出去。 陆伯一时调派府里所有的小厮寻找云初,不敢怠慢分毫,足见萧琛待她的不同。 一时之间府里上下闹的沸沸扬扬,都知道云初在府里无故消失的事。 一亮光束从房顶映照进屋内,云初缓缓醒了过来,便瞧见靠了一夜的狼狗始终未动。 她摸了摸它的头,眼里满是激动之色。 它居然这么乖! 这一觉,倒是出奇的安稳。 狼狗呜咽出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似人一般模样,抻着懒腰。 云初瞧着它,不由得轻笑出声。 真是讨喜! 只是萧琛那般心狠手辣之人,还会养狗?实难想象。 她揉了揉饿的许久的肚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趴到窗前看了看。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啊? 忽而一阵嘈杂的响声传来。 “云初姑娘。” 呼喊她的声音此起彼伏。 云初焦急地拍打着门,狼狗在一旁帮忙汪汪出声。 呼喊她的声音渐渐临近。 狼狗的声音却掩盖了云初拍门的声,让人误以为是它在用脚踹门。 “这屋子有声音。” “别靠近,这屋里有狼青,督公养的狗,专门特审一些诏狱司的犯人,它的嘴里有过好多人命呢。你靠近它,不要命了?” “我不知道,赶紧走赶紧走。” 云初听着他们的话,满是错愕地看向狼狗。 你有他们说得那么恐怖吗? 她眼瞧着那两名小厮走远,无奈地叹了口气。 狼狗围着她转了转,哼哼唧唧出声。 云初低头看着它。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很快,前来喂食的小厮过来,拿出钥匙要打开门,却发现钥匙不对。 “真是奇怪,这门怎么打不开啊?” 云初从缝隙中伸出手指,又用力拍打门。 小厮被突然出现的手指吓了一跳,“啊!” 他惊呼一声。 “有人在里面?”小厮声音颤颤巍巍地问。 云初拍门回应,嗬嗬出声。 “真有人,你等我,我去想办法把锁弄开。”小厮说完,放下食盆,匆匆去找开锁的东西。 很快,他又折返回来。 门终于被他打开。 云初欣喜过望,然而不待小厮开口询问情况,在她身后的狼狗突然窜了出去,呲着牙去咬他。 第24章 受伤 云初急忙去拦,却被它的狼牙划破了手,鲜血顿时滴落。 狼狗似是知晓犯了错一般,趴在她的脚边,抬头望着她,呜咽呜咽出声。 云初摸了摸它,以示安慰。 小厮被吓得惊魂未定,跑出很远。 “云初。”一道熟悉的男声蓦然传来。 云初抬眸看去,就见萧琛信步而来,周身弥漫着寒意,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萧琛瞧见她滴血的手,眸光一沉,面容愈发冷冽。 “怎么回事?”萧琛沉声问道。 “是它咬的。”方才被狼狗险些咬到的小厮指着狼狗告状。 “来人,将它拖下去打死。”萧琛瞥了一眼狼狗,冷声下令。 云初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连连摇头。 萧琛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眸光微动。 云初意识到失了分寸,松开他,但手上的血却沾到了他的衣袖上。 陆掌事见他衣袖沾到血,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口,暗暗替她担忧。 督公最讨厌衣裳上沾染到别人的血污。 萧琛并未恼怒,摆了摆手制止,要将狼狗擒住的小厮。 “它咬了你,你为何不让本公杀了它?一个畜牲而已,养不熟,便杀之。”萧琛的一番话,令在场众人心惊。 云初解释。 它很乖,它不想咬我,是要咬他,我阻拦时不小心误伤。 萧琛瞥了一眼方才说话的小厮,“没用的废物,陆伯。” “是,老奴明白。”陆伯应声,挥手示意。 小厮被另外两名小厮推推搡搡地带了下去。 云初担忧他的处境,却不敢贸然多嘴。 “你怎么会在这?郑嬷嬷说你昨日一夜未归。”萧琛问。 墨雪见萧琛问询,怕云初乱说乱话,忙上前道,“督公,云初姑娘手还在流血,不如先行回去包扎?” 萧琛淡漠地睥睨她一眼,吩咐道,“去请大夫。” 陆伯应声,遣人去请。 云初的目光落在墨雪的身上,稍作打量,然而她忽觉一阵眩晕,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 “跟本公走。” 她依稀听到他的话,踉跄地要移步,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萧琛敏锐察觉,跨步上前扶住了她。 他眉心一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回了他的卧房。 墨雪见到这一幕,垂在袖下的手暗自收紧。她看了一眼被栓起来的狼狗。 真是废物,连个人都咬不死。不是说它很凶猛吗?都一夜过去了,她怎么安然无事,仅仅是手伤了? 她见萧琛走远,容不得她多思,愤然离去。 萧琛抱着云初,将她放在榻上。 很快,大夫便急匆匆赶来,入内朝着他行礼后,上前给云初查看伤势。 萧琛站在一旁,面容肃穆冰冷地注目。 大夫感受到他的目光,紧张地吞咽口水。动作麻利地给她包扎伤口。 片刻功夫,方才收回手。 “如何?” 大夫拱手作揖,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督公的话,这位姑娘的伤势并无大碍,待草民开几味药按时服用即可。” 萧琛轻“嗯”一声。 大夫洋洋洒洒地写下药方交给萧琛。 萧琛并未接过。 墨雪见此顺势接过来,“给我就好。” 大夫将药方递给她。 墨雪瞧了一眼,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真是个绝好的机会! 她将方子默默收下。 “若督公没有别的吩咐,草民退下了。” “督公,奴婢跟他去抓药。” 萧琛点了一下头。 大夫步履匆匆离开,在离开屋内后,抬袖擦拭一下额头沁出的冷汗。 萧琛望着榻上昏睡的云初,内心浮动。 他全然没想到,在听说她失踪时,他会紧张与不安。 这种莫名的情绪,让他难以自控。 为何她总有莫名的熟悉感,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 云初…… 墨雪抓好药后,交给别的丫鬟煎熬,刚一回到主院,就见萧琛坐在榻边望着她的样子,像极了眷侣一般。 偏偏那般的和谐,仿佛他们就该如此。 萧琛心急寻云初,又将受伤的云初抱回卧房一事,不多时便在府里传遍,几乎人尽皆知。 周姨娘亦听说了此事,她猛地将案桌上的茶盏拂到地上,应声而碎。 “那个小贱人,到底爬上了督公的床榻。”周姨娘被气得抓狂。 屋内的丫鬟噤若寒蝉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一下。 “小贱人……”她撕扯着帕子,恨不得将云初撕碎一般。 “姨娘莫要生气,督公对她如此上心,只怕云初姑娘,过不了多久,就会是姨娘了,您这般……” 石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姨娘打断,“混账,这些不用你来提醒我,都给我滚出去。” 石榴与其他丫鬟,互相交换一个眼神离开屋内,空留她一人生着闷声,无处发泄。 冯姨娘那边亦知晓了此事。 她并无惊讶,仿佛这些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一般。 她吩咐丫鬟准备些补品,待云初醒来后,给她送去。 她识时务,早就知晓萧琛的心思。只要她能继续执掌内院中馈,她不介意她的身份究竟是丫鬟,还是姨娘,只要不牵扯到她的利益。 云初醒来时,夜幕已然降临。 她缓缓睁开眼眸,入目一片陌生。微微侧目,便发现一旁的萧琛。 她当即紧闭上双目,努力回想晕倒前发生的事,以及如今的处境。 “醒了?”萧琛察觉她醒来,语气平平地说道。 云初见装不下去,撑着身子坐起,却不小心碰到手上的伤,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萧琛眉心一皱,起身走到榻前。 “到底发生了何事?” 云初回答。 昨日我要离开前,跟着墨雪去取脏衣服,是她把我带到有狗的屋子,还将我推进去,门落了锁,一直到今日才被给狗喂食的人发现。 萧琛面色愈发黑沉,眉眼间浮现几分怒意。 “墨雪。”他大呵一声。 墨雪入内,见到云初醒来,心下一惊。 “督公。” “云初说是你将她带去有狗的屋子,可有此事?”萧琛看着她问,语气平淡地出奇,让人一时听不出他的喜怒。 “绝无此事。”墨雪矢口否认,“奴婢带她去那个屋子做什么?督公也知晓,那个屋子平日里我连靠近都不敢。” 第25章 拒绝他的好意 云初料定她不会承认,秀眉紧锁看着她,比着手势。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若非那狼狗与我亲近,只怕我定命丧当场。 墨雪没有看明白她的意思,萧琛却明白其意,眸若寒霜地盯着墨雪。 “墨雪,本公素来不喜说谎之人。”萧琛语气寒凉。 他在给她机会。 “督公,奴婢跟您这么多年,您不能偏信她一面之词,说不准她是故意攀咬我。”墨雪乱说乱话。 云初一时无语至极,与她争辩。 我攀咬你干什么?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倒是你,初见我时就对我有莫名的敌意。 萧琛知其意,细细思虑一番,心下了然。 “墨雪,本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究竟是不是你?”萧琛沉声质问。 墨雪依旧不肯承认,“不是奴婢。” “云初,你既说是我害你,你可有证据?或者说,可有旁人瞧见?”墨雪咄咄逼人地质问。 云初回想一路走去时,并无旁人瞧见。 “督公,是她故意冤枉奴婢。”墨雪一口咬定。 云初辩解。 我没有,明明就是你。 她转眸看向萧琛,眼含期盼,希望他能够相信她。 萧琛瞧着她的模样,眸光浮动。 随即看向墨雪不悦地责问,“墨雪,云初与你无冤无仇,她为何会以身涉险,凭空捏造谎话,来诬陷你?” 墨雪眼波一转,编造谎话,“定是她羡慕嫉妒奴婢,能够伺候在督公左右。” 萧琛将她的话听入了心里,眉稍一挑,侧目看向云初。 云初连连摇头。 没有,我怎么会嫉妒你呢?我对督公绝无高攀的心思。 萧琛闻言,眸光一暗,眉眼间浮现丝丝怒意。 云初偷瞄萧琛一眼。 阴晴不定的男人,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对他有别的心思。 “墨雪,本公真是太纵容你了,如今连本公都敢诓骗了。”萧琛面色阴沉,极为不悦。 墨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云初争辩。 你说谎。 墨雪依旧否认。 “没有。” “滚出去。”萧琛厉呵一声。 墨雪和云初都被吓了一跳。 云初瑟缩一下脖颈,唯唯诺诺地缩在榻上。 “你出去。”萧琛指着墨雪道,“待墨江回来,再行论处。” 雪应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临出去前恶狠狠地瞪了云初一眼。 云初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仔细分析她说过的话。 她如此待她,定是因她对萧琛有意。 在外人眼里萧琛不过是宦官,竟也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追逐喜欢。 果然九千岁的名号,才是她们趋之若鹜的东西。 萧琛察觉云初的视线,转眸迎上。 云初连忙收回视线,垂下头。 “你……昨夜如何过的?你说狼青没有咬你?”萧琛问。 云初笑着比划手势。 狼青它很亲人,还很乖!昨夜它让我靠在它身上睡得,一夜它都没有乱动。 萧琛有些诧异。 没想到他的狼青居然喜欢她,这狗是他从小养起的,除了他从不让外人近身,喂养它的小厮更是换了不下十人,皆是被它咬伤的。 没想到,她竟是个例外。 云初被他炙热地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垂下头。 “既然狼青喜欢你,往后就由你来喂它,照料它。”萧琛淡淡地说道。 云初眼前倏地一亮,忙不迭地点头。 “你既照顾狼青,即日起你就搬来主院,不必再回浣衣院做那些粗活累活。”萧琛又道。 云初闻言,心里蓦然一沉。 若是留在主院,定会时不时见到他。 万一他什么时候起了杀心,岂不是防不胜防。 她一想到这,身子止不住一抖。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留在主院。 云初朝着他微微一笑。 督公,浣衣院的活算不得脏累,还有许多姐妹一起,挺好的。 萧琛目光一凛,倾身靠近。 “你是在拒绝本公?” 云初下意识往榻里挪了挪,摇头得拨浪鼓一般。 督公误会了,我怎么敢呢!能得督公照拂一二,我感激不尽呢! 萧琛勾起她的下颌,将她逼至榻里,退无可退。 “你现在可是在本公的榻上,你又拒绝本公的好意,你是在跟本公耍小心思吗?” 云初僵硬着身子,硬着头皮笑了笑。 督公说笑了,不敢。 “你这个女人,倒是有点意思。”萧琛轻笑一声。 云初心底欲哭无泪。 督公,您放心,就算回了浣衣院,喂养狼青之事,也不会耽搁的。 她连连保证。 萧琛坐在榻边,敛了敛内心浮动。 “本公不喜强人所难,你走吧。” 云初犹如得到特赦一般,连忙下榻,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萧琛瞧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眉稍轻佻。 他有这么吓人吗?别人都是巴不得他亲近,她却唯恐避之不及一样。 这个女人,不知好歹…… 云初一路回了浣衣院。 “云初回来了。”众人间不知谁大喊一句,所有人放下手里的活,朝着云初围了过来。 夏燕从她们后面挤出来,关切地问道,“云初你没事吧?” 她的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手上,“你这手怎么了?” 云初故作无所谓地样子。 没事,不小心被狗牙划破了。 “我们都听说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夏燕又问。 云初看了众人一眼,不想言之过多。 也没什么。 夏燕洞悉她的心思,也不再多问。 “你没事就好,昨日你一夜未归,我们还以为你留宿在了主院,得到了督公的宠幸呢。” 云初闻言,嘴角一抽。 难怪昨日没人来寻她,她们竟是误会了。 云初比划着。 我蒲柳之姿,入不得督公的眼,你们误会了。 “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督公待你的不同,我们有目共睹。”翠竹开口道。 “是啊是啊,就算昨夜没有留宿督公屋里,也是迟早的事。” “听闻督公得知你失踪后,调遣府里所有人找你,差点将整个督公府翻过来了,足见他待你的不同。” …… 云初听着她们左一言右一语的,扯着一抹牵强地笑容。 被他喜欢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众人正说着话,郑嬷嬷的声音蓦然传来,“都干什么呢?不用干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