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983:我和林黛玉做邻居》 第1章 :1983从跑路开始 1983年八月,南方热死个鬼,北方热死个奶奶的腿。 鞍城作为东北地区重要的钢铁工业基地,天空灰蒙蒙的,工业灰尘随处飘散。 街道特别宽阔,汽车极少,自行车随意穿行其间。 马路两侧密密麻麻布满了电线杆和电线,建筑大多低矮老旧。 刚刚魂穿到这个时代的张云桦满怀激动的拎着旅行包走出鞍城火车站。 有人出生在罗马,有人出生便是骡马。 上一世的张云桦便是还了车贷、还房贷,每天辛苦码字的骡马。 重活一次,有了无限的可能,只是魂穿的时间点让他挺无语的。 别人魂穿,开局不是和青梅卿卿我我就是怀抱娇妻干事业。 他倒好,单身狗一枚不说,还是跑路进行时。 身为学渣的原主在高考结束后,放飞了自我,满京城溜达。 原主和几个同学到北海公园游玩,被四个留着披肩发、身穿花衬衫、脚蹬男士高跟鞋自称顽主实则流氓给堵住了,上来就说要和女同学交朋友。 原主早些年正儿八经的拜过师学了几年拳法,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自己同学被别人欺辱。 混混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折了面儿,哪能就这么轻易的结束。 这不,第三天报复就来了,被混混堵在巷子里打了一顿。 原主哪能咽下这口气,又打了回去。 一来一回,各有损伤。 原以为事情就此就结束了,直到有一天原主起夜上厕所时被人一闷棍打在后脑勺,当场领了盒饭,被张云桦鸠占鹊巢。 一番检查下来,除了脑震荡需回家静养,没有大问题。 可母亲薛玉莲担心张云桦继续和混混纠缠不清,再引来更大的报复。 院儿里的邻居出了主意,与其这么提心吊胆,倒不如把张云桦送到外地的亲戚家住一段时间,双方见不到面自然不会再生事端。 薛玉莲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等张云桦理清原主的记忆,便被薛玉莲塞进了开往鞍城的火车,投奔他父亲的老战友荣裕林。 除了对魂穿的时间不满意以外,张云桦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挺满意。 父亲虽然过世,可母亲对他疼爱有加。 相比于上一世的独生子身份,现在多了温柔贤惠的姐姐和开朗活泼的妹妹。 长相自然没有读者老爷帅气,但是放在人群中也算是鹤立鸡群。 一米七六、七七的身高再配上一身的腱子肉,看得他自己都眼馋。 最关键,尿尿不滴鞋! 在烈日下等了好一阵,这才看见一辆蓝色涂漆,车头宛如火车头一般的有轨电车拖着個大辫子,顺着长长的轨道滑了过来。 车还没停稳,心急的乘客已经把车门围得水泄不通。 座位都靠抢,可没人跟你讲尊老爱幼。 身强力壮的张云桦在周围人一片骂声中,硬生生的挤了上去,顺手塞了5分钱的钢镚过去便一屁股坐在了最近的座位上。 ‘哐当哐当’的正走着,车上的大辫子掉了,司机骂骂咧咧的下车将辫子复位后,电车又继续‘哐当哐当’。 随着哐当声,张云桦陷入了沉思,思考着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接老娘的班参加工作? 张云桦摇了摇头。 做了那么多年的牛马,个中好坏他还能不知道么。 还像上一世那般老老实实上班,估计他到老还是住现在的两间倒座房。 剩下的的一条路子就是借着改开的东风,做一把风口上的猪。 不求大富大贵,买上几套四合院做个包租公足以。 ... 感觉蛋黄都快要搅和散喽,这才到达目的地——鞍城曲艺团。 “同志你好,我是京城来探亲的,请问荣裕林在么?”来到门岗处,张云桦先递上了一支香烟,接着将介绍信放在了桌子上。 “找我们科长?”保卫员狐疑的拿起桌上的介绍信看了一眼,又翻了翻记事簿后,说道:“你稍等一下。”紧接着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荣科长跟团下乡了,刘老师在,她马上就过来。” “好的,谢谢。” 没几分钟,一位身穿的确良连衣裙的中年女性脚步匆匆的从大院儿里的二层楼小跑出来。 见到张云桦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感慨道:“上次见你时才到大娘的肩膀,现在都长这么高了。这要是在大街上遇到,我都不敢认。” “大娘您可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不对,应该说比以前更漂亮了。走大街上我要是不叫您一声大娘,别人还以为咱娘俩是姐弟呢。” 虽然张云桦说的话多多少少捧了些,但也不算夸大其词。 刘锦兰从年轻时便一直在京剧团工作,结婚后转为剧团的教师,三个孩子也没有让她操过心。 生活富足,工作顺心,再加上常年从事戏曲教育工作,在书卷气的衬托下,自然显得年轻些。 “去,你小子少给大娘灌迷魂汤,要不是你大哥公派留学,我早就做奶奶了。” “咱娘俩也别在这儿站着了,回家,大娘给你做好吃的。” 不论什么时候,哪有女人不喜欢听到别人夸自己漂亮。 刘锦兰自然也不例外,被张云桦三言两语说得眉开眼笑。 跟保卫员道了声谢后,便拉着张云桦的手便向着不远处的家属院走去。 “昨天接到你妈妈打来的电话,说你要过来,可把我激动坏了。我想去火车站接你,你大爷不让,说你都这么大了,还是男孩子,哪能处处都护着。我...” 不等刘锦兰把话说完,张云桦插话道:“大娘,您这话说的可就外道了啊。需要接的那是客人,我是回家,回家还要您接啊?” “哈哈...对,咱回家。”一句话就把刘锦兰哄得心花怒放。 跟着刘锦兰拐过几条街道,又钻进一条胡同,一溜杂院。 迎面遇到一个挎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刘锦兰打招呼:“元夕,伱家老陈早晨不是去菜市场了么?”又转头跟张云桦介绍道:“这是你王姨,和我二十多年的老姐妹了。” 张云桦恭恭敬敬的叫道:“王姨好。” “哎,你也好。”王老师边打量着张云桦边微笑着回应,接着摇头叹息道:“嗐!别提了。我家老陈最近折腾新戏都有些魔怔了,早晨跟他说小旭看书用眼厉害,买条鱼回来给闺女补补。他倒好,篮子是怎么拎过去的,又怎么拎回来了。” “正巧,我也要去趟菜市场。你等我一会,我把侄子送回家就过来。” 约好后,刘锦兰带着张云桦继续往前走了两三户,过了公用厨房这才到荣家。 荣家不大,十多平的客厅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两间卧室,一间是荣裕林夫妻俩的卧室,另一间摆着两张架子床便是荣秀昌哥仨的房间。 不过他们哥仨都不在家,老大公费留学,老二在部队,老三去年考上了沪海大学。 “坐这么久的火车累坏了吧,你先洗洗,睡一觉,我去市场买点菜,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简单的跟张云桦交代了几句后,刘锦兰便挎着菜篮子出了门。 (新人新书,求推荐、求收藏。请诸位读者老爷多多支持!~) 第2章 :丈人哥,姑爷弟 傍晚,荣家。 “陪大爷喝点?”荣裕林问道。 “就怕陪不好您。” 张云桦拿起白酒给他们两口子都满上后,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五钱的小酒盅,张云桦一口闷了下去面色不改。 却把刘锦兰心疼坏了,给他夹了一块肥肉:“这白酒度数高,哪能喝这么快,吃点顺顺。” “大娘,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张云桦还是把那块肥肉吃了下去。 空腹喝酒伤胃嘛。 再次满上,张云桦端起酒杯说道:“大爷、大娘,我再敬您二老一杯。” “好小子可以,酒量不比你老子差。”荣裕林夸奖了一句后,话锋一转:“你妈昨天晚上打电话和我说了你的事情,男孩子打架正常。但是动手前,你要想好得与失。” “你爸不在了,你家以后要靠你撑门立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妈该怎么活?是你姐能撑起那个家,还是你妹可以?” “呸~呸~呸!~什么生啊死啊的。”听到荣裕林这么说,刘锦兰不高兴了。 “我是在教孩子处事的道理,现在的小年轻太乱,下手都没轻没重的。” “教你就好好说呗,总拿生啊死啊的,这话我不爱听。”刘锦兰白了他一眼后,一边给张云桦夹着菜,一边说道:“老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家现在就伱一个独苗,以后做事仔细着点,可不能这么莽撞了。” “那事确实是我莽撞了。您放心,以后再遇到这事儿,我拔腿就跑。” 张云桦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年轻,连连表示认同。 “该懂的道理你都懂,我也不再多说,省的你大娘又骂我。”张云桦表示认同了自己的观点,荣裕林也不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对刘锦兰说道:“孩子难得过来,这段时间我要随团下乡抽不开身,你请几天假,带着云桦在市里走走转转。” “你不说我还把这事给忘了,你们爷俩先喝着,我去找王老师让她帮我跟主任请两天假。” 荣裕林话音刚落,刘锦兰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刘姨,快进来,我妈今天烧了鱼,快来尝尝。” 掀开门帘,陈导演一家正在吃着晚饭,见是刘锦兰来了,十七八岁的姑娘起身就要拉她过去吃饭。 刘锦兰开心的拍了拍姑娘的手说道:“哈哈...还是小旭心疼人。大姨吃过了,大姨过来找你妈妈有点事情。” “刘姐,你找我什么事?” “是这么回事,我那侄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想着这两天带他走走转转,你明天帮我跟主任请两天假。” “刘姐,这事哪还需要请假,家里不是还一个人能顶上嘛。” 王老师冲着坐在旁边的闺女努了努嘴。 话剧团得知陈小旭有机会拍电视剧,还是参演林黛玉这一重要角色,团领导表示大力支持,要假给假,要钱...额...给假。 事情传到家里,王老师也惊喜万分,想着宴请‘白二爷’感谢他鼓励陈小旭给剧组写信自荐。 为了表示重视,王老师亲自前往话剧团邀请‘白二爷’。 ‘白二爷’还没见到,却无意中听到‘白二爷’在追求陈小旭。 突如其来的消息,王老师犹如晴天霹雳。 王老师承认‘白二爷’很优秀,可再优秀也抚不平两人年龄的差距。 若是只大个三五岁,两人心性相差不大,那倒是顶好的姻缘。 若是一個二十八,一个三十八,王老师也会支持。 错就错在一个十八,还是天真烂漫心性不定的年纪;一个二十八,世间三千烦恼丝早就沾染了七七八八。 作为过来人她并不看好。 可这种事情她又不能明着劝阻,凭白惹来没必要的事端。 担心夜长梦多给了钻空子的机会,陈小旭通过初次面试回来,王老师便劝陈小旭请假在家温读《红楼梦》。 假批下来了,陈小旭也顺了王老师的意愿天天泡在家里捧着红楼。 可事情却没有像王老师想的那样,斩断了‘白二爷’的想法,相反有几次她在巷子口还看到‘白二爷’的身影。 虽只是在巷子里兜兜转转并未登门,可说不是为了陈小旭而来,打死她都不信。 为了不被偷了家,王老师以保护眼睛为借口,几次三番的劝陈小旭多出去走走。 可这么热的天,狗都不愿意瞎溜达,陈小旭自然也不愿意。 王老师还想着不行自己请假在家陪着闺女,哪成想瞌睡遇到枕头。 得了王老师的提醒,刘锦兰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说小旭快第二轮面试了么?这么关键的时间打扰她多不好意思。” “咱两家什么关系,可别说打扰不打扰的。你对小旭这么好,小旭肯定很乐意帮她大姨的,是吧?” 尽管陈小旭很不愿意在这么热的天气出门,可现在都被老娘装口袋里了,陈小旭能怎么办,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哈哈...还是小旭好,回头大姨炖大né给你吃。”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刘锦兰开心的离开了陈家。 深夜,陈导演洗漱完回屋半开玩笑的说道:“媳妇,今晚这事,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咱虽然和老荣关系要好,可你让咱闺女带他侄子出去玩,是不是有些欠妥啊?” “想说什么你就直说,支支吾吾拐弯抹角的干什么?”王老师白了陈导演一眼。 “闺女十八了,到了该说媒的年龄,你让她跟一个小伙出双入对的,邻里邻居的不得说闲话?闺女以后还怎么说婆家?”陈教授嘟囔道。 “我就是要借周围邻居的嘴把这件事传到话剧团,让那家伙死了这条心!” 提起这事王老师就气的牙根疼。 “咱就不能换个方式,非用这种办法?” 王老师小声的说道:“我也不想这么做,可你有好办法么?与其被叫‘丈人哥’,我宁愿被人说两句也要断了那人的念想。” (新人新书,求推荐、求收藏。请诸位读者老爷多多支持!~) 第3章 :林妹妹竟是我邻居 “云桦,等会大娘就不陪你出去了。” “没事的大娘,我自己一个人出去溜达也一样。您不会担心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啊?” “再说了,外面的太阳这么毒,我可舍不得您出去晒太阳。” 三十多岁的灵魂要是还像小孩一样被大人照顾着,张云桦也不自在。 现在听到刘锦兰有事要忙,张云桦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正好也可以趁机看看鞍城有什么事可做,总不能真的当一个啃老的米虫吧。 因此,不等刘锦兰把话说完,张云桦紧忙接话道。 “你小子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你那三个哥哥要是能有你一半会说话就好喽。”话一转,刘锦兰说道:“让你一个人转悠那倒不至于,昨天遇到的王姨还记得吧?” “嗯。” “我拜托了你王姨家的闺女带你,你们年轻人能聊到一块去,省的跟我这个老太婆在一起感觉太无趣。” “大娘,真不用麻烦人家。”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和你王姨二十多年的老关系了,她家闺女就跟我老闺一样。时候不早了,我去上班了。” “哦,对了,桌上我放了钱和粮票,中午你们在外面吃啊。” 刘锦兰也不等张云桦回话,拿起挎包就急匆匆出了门。 还没走两步,刘锦兰又开门进来了:“瞧我这脑子,忘了把车钥匙给你,等会骑你大爷的自行车出去。” 将车钥匙塞进了张云桦的手里后,刘锦兰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照着手上的自行车证,张云桦从门洞里找出了荣裕林的自行车。 行至王老师家门前,张云桦上前敲了敲门。 屋内走出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身穿一件淡蓝色连衣裙,鼻梁高挺、细眉弯弯,乌黑的单辫搭在左肩。 虽未施粉黛,单那一顾一盼,张云桦瞬间将面前的姑娘与脑海中的林妹妹重叠到了一起。 “伱好,我是荣裕林的侄子,我叫张云桦。” “你好,我叫陈小旭。”陈小旭睫毛微颤,娇怯的和张云桦打了声招呼。 “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 昨天的太阳都感觉要把人烤熟了,今天更甚。 张云桦哪里好意思让小姑娘带他出去游玩,原本打算过来跟姑娘感谢一句,表示不需要陪伴,自己出去浪。 可见到姑娘竟是陈小旭,张云桦当即改变了主意。 试问,谁能拒绝与林妹妹同游。 两人各自骑着自行车,在陈小旭的带领下,来到了二一九公园。 寄存车辆的时候,张云桦的目光始终就没离开过公园的铁栅栏大门。 来来往往的人群,张云桦像是发现了金矿一般,口水都要馋出来了:‘暴殄天物啊!!!如果在这里弄個刨冰机,一天得赚多少钱。’ 可凭着离京时薛玉莲给的50块钱,买刨冰机只能是妄想。 刨冰机咱买不起,几分钱一个的气球还不是成袋买,再整一罐氢气,小买卖不就开张了?! 就在张云桦望着大门口怔怔出神想着自己的发财大计之时,陈姑娘疑惑道:“看什么呢?” “这么好的位置,怎么就没人在这摆摊呢?人流这么高,随随便便卖点东西,不都得发财。”张云桦越说越是馋的慌。 “想啥呢,这里严禁摆摊。快走吧,这里晒死了。” 随着两人沟通的多了,陈小旭对张云桦的的陌生感也已消散,说话也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拘谨。 张云桦以为陈小旭是带他去买门票,没想到这姑娘带着七转八转的来到了铁丝网围栏边,只见姑娘扒拉了几下,铁丝网的一角便被掀了起来。 姑娘猫着腰轻轻松松的钻了进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 “来了。” 张云桦也猫着腰顺利的钻了进去。 “二一九公园是为了纪念1948年2月19日鞍城解放而更名...” 二一九公园将景观、动物园、游乐场融合在一起,放在这个时代在国内属于超前的规划设计,但是这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张云桦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让张云桦感到惊艳的则是陈小旭对公园的了解几乎是如数家珍,介绍了公园名字的由来,每个景都能说出一二三。 对于这一点,张云桦自愧不如。 景点他是没少去,只不过他是上车睡觉、下车尿尿、景点拍照,回家一问什么都不知道。 眼见日头上来了,张云桦表示找个地儿歇歇脚。 陈小旭带着他径直来到湖泊边,找了个人少的树荫席地而坐。 微风吹来,姑娘的裙摆稍稍飘荡:‘可惜没有照相机,没法记录下这幅唯美的画面。’ 感受到对方的眼神,陈小旭不由羞恼,抬手压了压裙摆:“看什么呢?” “额...”被抓了包,饶是张云桦脸皮够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坏坯子。” 陈姑娘白了他一眼,掏出红楼继续看。 见姑娘认真看书,张云桦也没打扰她,自己则在湖边转悠。 尽管陈小旭跟他说了公园管理严格不允许小商小贩在门前摆摊,但张云桦想赚钱的火苗可没有熄灭。 借着看风景的当口,张云桦观察公园的地形以及哪边少有管理员出没。 公园内部的管理员基本都集中在游乐场和动物园这两处。 胡泊这边也就游船售票处有两个维持秩序的管理员,其他地方基本见不到。 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张云桦脑海中酝酿... 突然,不远处传来呼救声:“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看着在湖中奋力挣扎的小孩,情急之下张云桦也没顾上太多,鞋子没脱就直接跳进了湖中。 可进了水才发现,原主这家伙居然是个旱鸭子! 好在前世的张云桦还算熟悉水性,呛了几口水,终于让这具身体掌握了游泳的要领,在游客的帮助下,有惊无险的将孩子救了上来。 “谢谢,同志谢谢你。” 一上岸,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心疼的嚎啕大哭。 围观的群众也传来阵阵的夸奖。 喝了个肚饱的张云桦现在想吐吐不出,那叫一个难受,摆了摆手示意小事情。 被湖水打湿的的确良上衣糊在身上难受的不行,张云桦索性脱了下来,贴身的背心隐隐约约露出几块腹肌,荷尔蒙爆棚,更是将他的帅气衬托了一个层次。 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围得更靠前了。 第4章 :来自官方的认可 避免被更多的人围观,两人不得不提前结束了今天的旅程。 “为表达感谢,中午我请客。”出了公园,张云桦提议道。 “我在减肥,不吃午饭。” “减肥?姑娘,你有一百斤吗?”张云桦上下打量了一番。 “什么眼神,我才85斤好不好。” 为了能表现出林黛玉的娇弱,体重本就不到百的陈小旭更是在一个多月内硬生生的又减掉了十多斤。 陈姑娘在这么热的天带他出来溜达,若是真的让她空着肚子回家,这可不是该有的人情世故。 张云桦转而说道:“耽误了你大半天的时间,已经够过意不去。要是再让你饿肚子回家,我怎么跟大娘交代,早晨出门时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你。” “那也不能为了完成你的承诺,就让我的辛苦白费吧。”陈小旭嘟囔道。 “哈哈...那不能,我下厨,保证不让你长肉。”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嘴的聊了一路回到那片杂院,陈小旭在家歇着,他则去了菜场。 来的早,运气好,水产门市还有草鱼在售卖。 因为没有副食本,张云桦不能按照0.9元/公斤的议销价购买,只得花费1.7元/公斤的集市价买了一条不到2公斤的草鱼。 在陈小旭惊异的目光中,张云桦娴熟的将鱼切成薄片,再用盐、胡椒粉等调料给鱼片进行一番按摩。 热锅倒油,放入葱姜蒜、干辣椒和花椒炒香,然后加入酸菜继续翻炒... 待鱼骨将汤底熬出奶白色,再加入腌制好的鱼片... 装好盘,撒上葱花、蒜末、干辣椒等,最后再来一下注入灵魂的热油——那小味,挠一下就上来了。 闻着阵阵飘来的香气,陈小旭没忍住,葱葱玉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尝了尝,狭长的丹凤眼瞬间眯成了一条缝:“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那是,哥会的手艺可多着呢。要不是好多食材买不到,哥们让你尝尝我真正的手艺。”张云桦嘚瑟道。 “你就吹牛吧。” 两人虽然聊着天,手上的活可一点都没停。 不多久,满满一大盆的酸菜鱼被两人消灭殆尽。 推门回到家的王老师见陈小旭很没形象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红楼梦,拍了她一下:“一点女孩子家家的样子都没有。” 陈小旭皱着眉头,小脸皱巴巴的:“哎呦,妈,我现在都难受死了,你怎么还打我啊。” “闺女,哪不舒服啊?妈带你去医院。” “哼!~都怪张云桦这傻大个,我都说了要减肥不吃午饭了,这家伙做了一锅叫什么...酸菜...对,酸菜鱼!还做的那么好吃,我都吃撑着了。” “伱这孩子,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怎么着了呢。”听到只是吃撑着了,王老师又好气又好笑,伸手一边给她揉着肚子一边说道:“人家给你做了好吃的,你还骂人家傻大个?可不能这么说。” “张云桦那家伙就是个傻大个,明明不会水还非要下去救人。不过这家伙也蛮聪明的,喝了几口水就学会了游泳。” 想起中午那惊险的一幕,陈小旭还挺佩服张云桦的。 如果她和张云桦换個位置,她肯定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学会游泳。 “可不能这么说,人家这是心善,最多就是没有考虑周全,结果不也是好的么?” 娘俩正聊着天呢,就听到陈导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闺女,晚上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啊~怎么又要吃饭啊,我肚子里的还没消化呢。” “怎么了这是?” “你闺女出息大了。张云桦中午做了一道酸菜什么来着...” “酸菜鱼。” “对,酸菜鱼。你姑娘吃撑着了。” “嗐呦,多好吃啊,至于吃撑着了?”一如王老师一样,得知原委后陈导演哭笑不得。 “那是你没吃过,你要是吃了指定不比我强多少。” “你这么一说,还把妈的馋虫勾起来了。老陈,咱们两家多久没在一起聚过了,要不今晚咱两家聚聚?” ...... “孩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席间,王老师一个劲的给张云桦夹菜,眼见碗里都快冒尖了,张云桦吃的都没她夹的快:“王姨,我真没客气,您也吃。” “哈哈...这孩子。”见张云桦反手给自己夹菜王老师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吃了一口后问起今天的行程:“你们俩今天玩的怎么样?” “蛮好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园、游乐园和动物园建在一起的。特别是陈小旭真厉害,不管是哪个景点都能引经据典的说出背后的故事。” 正在埋头干饭的陈小旭嘴角微微上翘。 “是嘛?我还担心小旭毛毛躁躁的做不好。还是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好沟通,她和我们可没说过这么多。要真是这样那我们也都放心让小旭继续带你游玩了。” “不过也不能只让我们家小旭出力,过段时间小旭再去京城,你得带着她好好逛逛京城。可不能像上次那样,匆匆去、匆匆回,回头一问,啥地儿也没去,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王老师意有所指道。 “王姨您放心,回头我肯定给小旭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张云桦看了眼王老师又看了眼陈小旭。 本来只是单纯的想让闺女走出家门,省的被‘白二爷’钻了空子。 不过在听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后,王老师的想法又有些改变。 饭局结束,待陈小旭洗漱完回屋后,陈教授就急不可耐的将王老师拉回屋问道:“媳妇,你今晚这话我怎么越听越怪?” “怪?有什么怪的。”王老师瞟了他一眼。 “我怎么听着,你好像是在撮合小旭和老荣他侄子啊?” “什么好像,本来就是。” “小旭才多大,你就着急要给她找婆家了?” “你这人真搞笑,昨天还说小旭到了说婆家的年龄,现在又说小旭不大,你这主意改的也太快了吧。” “我昨天不是为小旭以后考虑么,再说了,老荣这侄子什么样的脾性咱都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草率了,万一...” 不等陈教授说完,王老师打断道:“今天他们俩去公园玩,张云桦见有孩子落水了,自己不会游泳都没犹豫就跳下去救人,听小旭说还喝了不少水。不会水还敢下水救人,证明这孩子足够善良。” “而且这孩子还能烧得一手好菜,这就说明他在家里就经常做饭,这叫顾家。” “这么好的孩子,到哪找去。” “那也不能这么快就决定了吧?要不再等等,再观察观察呢?” “成,你继续观察吧,我可要睡了。” 第5章 :带着林妹妹投机倒把 陈小旭靠在床上,捧着红楼梦已经看了两个小时,小脸白净,连滴汗珠都没有,仿佛隔绝了人间烟火。 只是她的心情却不像表面上那般冷静。 平时看书感觉是一种享受,可今天怎么都看不进去,越看越烦躁,索性把书一摔,生起闷气:“都怪张云桦,天天拉着我出去玩,弄得我都没心思看书。” 一通发泄过后,姑娘又把书捡了起来,嘟囔道:“这家伙今天干嘛去了?” 自打那天聚过餐后,领会圣意的张云桦每天都是准时准点的敲响她家的大门。 两人像是约好的一样,上午她带着张云桦在外面溜达,中午回家张云桦给她做一餐好吃的,下午则是各忙各的。 陈小旭都养成习惯了。 可今天都十点多了,张云桦都没出现,弄得她好像缺了点什么,连看书的心情都没了。 “啪啪啪!~” “啪啪啪!~” 正在想着张云桦这家伙为什么没来找她,猛然听到一阵拍打声,姑娘娇躯一颤,跟着便按耐不住的抓狂——这混蛋要么不来,要来就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吓她。 有心想不给这家伙开门,可心里又按耐不住好奇这家伙干嘛去了。 趿拉着鞋过去,张云桦这坏家伙站在门外冲着她嘿嘿傻乐。 “嘎哈?”打开门,陈小旭故意冷着脸说道。 “这么热的天还关着门,你也不怕热死。” “我乐意,要你...咦?”陈小旭见对方晒得皮肤通红,跟刚出锅的大虾一般,好奇道:“你干什么去了?” “嘿嘿...带你赚大钱,去不去?”张云桦钻进屋里自顾自的打了盆水,抹了把脸这才神神秘秘的说道。 “赚大钱?” 自从有了卖气球的想法后,张云桦就没有断了这个念想。 这些天,张云桦每天早早的便拉着陈小旭出了门,几乎把鞍城都转了个遍。 看似是在游玩,实则是实地观察哪一个地方适合摆摊做买卖。 一番对比,还是二一九公园的人流最大,小孩子最多。 场地选好了,张云桦便着手准备所需的物品。 气球好买,供销社就有的卖。 红的黄的,长的短的,圆的...呃...没有扁的。 可氢气就不行了,他一个外地人根本就没这关系。 不过这也难不倒张云桦,做不了可以上天的气球,但是用气球玩点花活还是可以的。 上一世,张云桦带小侄女去超市买牛奶,牛奶的销售员送了她一個用气球编成的仙女棒,自那天起,小侄女就喜欢上了创意气球。 可外面又没得卖,总不能为了得到气球就一直买牛奶吧,也喝不完不是。 当初为了哄小侄女开心自学了这门手艺,却没成想自己有朝一日要靠着它混口饭吃。 “你还没说我们要做什么呢?” “卖气球!~” 陈小旭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张云桦的提议。 张云桦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骑着自行车,车上坐着陈小旭,一起去投机倒把:‘自己明明就是想跟她炫耀一下自己的手艺,怎么就鬼使神差的邀请她一起了呢?万一提前激活了陈老板做生意的技能点,以后还会有林妹妹么?’ 都是第一次做的两人,偷偷摸摸的绕过了人来人往的动物园,鬼鬼祟祟的躲开了孩童们最多的游乐园,七扭八拐的来到远离游船售票处的凉亭这才停下。 左右观察了一番,张云桦这才从黑色布袋子里掏出了改造过的自行车打气筒。 陈小旭以为张云桦和其他卖气球的一样,整上一个棒棒就成了。 没想到,张云桦将气球折吧折吧后,竟然成了一个个造型各异的形状,有的像小狗,有的像小鸭子... 看得陈小旭童心大发,正想跟张云桦要一个玩玩,一位小姑娘牵着年轻女生的手走了过来:“姑姑,我想要那个小狗的气球。” “好,姑姑给你买。”姑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气球也觉得有趣,将小丫头额头的汗珠擦掉,转头问道:“同志,你这小狗的气球怎么卖啊?” “5毛。”生意上门,张云桦停下手中的活计,热情的回应。 陈小旭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气球又看了看张云桦。 “5毛?!你也真敢要价!” 姑娘吓了一跳,街边的氢气球才卖2毛,这家伙真是黑了心肝的,都没充氢气居然敢张嘴要5毛。 “瞧您这话说的,国家都改开走市场经济了,咱们也不能违背国家的政策吧?” “您问价,我回价。您觉得合适,那就买。觉得贵,那就还还价。对不?”张云桦风轻云淡的说道。 “呦呵,现在小摊小贩也都张口国家闭口政策了?”姑姑牙尖嘴利的cei了一句后,还价道:“2毛,卖不?” “低于5毛不卖。” 张云桦头都不抬,硬邦邦的砸了回去。 “你!~你这小贩太可恶,刚才说能还价,我还了又不卖,你这不诚心恶心人么?” “不买了,我要去举报你们投机倒把,带坏社会风气!” 姑姑被气的拉着孩子要走,看小姑娘不愿意,哇哇大哭说什么就要那个小狗的气球。 “还真拿我们当成投机倒把的小商小贩了?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单位的。” “举报?您直管去。”张云桦一指陈小旭身上背着印有鞍钢三产公司名字的挎包,不慌不忙的说道。 张云桦的有恃无恐,再加上侄女的哭闹,女人又不得不折返回来:“就算是三产公司的,也不能这么狮子大张口吧?” “价格是公司定的,我们也改不了。伱要是说便宜个三分两分的,为了完成公司的指标,我最多不要奖金也就卖你了。一下砍掉3毛钱,我卖给你,就得自己贴。” “换成是你,你会同意啊?” “姑姑,给我买一个嘛。”小姑娘泪雨婆娑的哀求道。 “姑奶奶,给你买还不成嘛~”女人捏了捏侄女的脸蛋,无可奈何的掏了钱。 第6章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看着远去的娘俩,陈小旭还愣神:“这...这就卖出去了?” “是啊,卖出去了。” “5毛钱就买一个气球?” “怎么,你觉得我这手艺不值块八毛的?” “这才哪到哪。”张云桦把钱塞进兜,意气风发。 张云桦的话音刚落,又有顾客上门。 不过这次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原来刚才买了小狗气球的小姑娘和她姑姑去了游乐场,里面的小孩子看到后都嚷嚷着也要,受不了孩子吵闹的爷爷奶奶们问清了在哪买的后,便成群结队的找了过来。 “奶奶,我要这个大象...” “爷爷我要那个娃娃...” “姥姥,给我买那个花朵的...” “...” 吵吵嚷嚷的,一时间都有些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同志,这個娃娃的气球多少钱一个?” “5毛。” “啥?一个破气球就敢卖5毛?!你怎么不去抢?”老头一瞪眼。 还在跟孩子讨论哪一个好看的爷爷奶奶们顿时不说话了,更有几个家长不顾孩子的哭闹拉着就走。 “大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是这么说,那要怎么说?商店一袋五十支装的气球也才卖4块钱,一个8分钱的气球你卖5毛,不是抢是什么。”老头据理力争道。 “气球确实不值钱,可技术值钱啊。” “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是公司为了解决我们的就业压力,专门从港岛请的老师。” “这手艺别说咱们鞍城没有,就算是到了京城也没有。”张云桦脸不红心不跳的吹嘘道。 “真是港岛请来的老师傅?” 随着去年铁娘子来华,港岛这个地名早就人尽皆知。 老头虽然不知道港岛在哪,可也听过别人讨论那里的繁华热闹。 国内一个月三五十块钱的工资感觉不少了,可港岛人一个月最少都是一两千港纸,折成人民币三四百块。 请一个港岛人过来教学,不得两三个月的工资。 这么一算,5毛钱还真不算贵。 “您老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您在别地儿见过这个?” “那倒是没有,给我孙女拿一个娃娃气球吧。” 老头摸出手绢,数了五张毛票递了过去。 成交了第一单,接下来便陷入了抢购模式。 “傻愣着干啥呢?快过来收钱。” “哎,来了。” 接下来便是陈小旭收钱、打气球,张云桦则按照顾客的要求制作出来。 好不容易把这帮小上帝们服务好喽,刚想喘口气,又被一波新来的小朋友包围了。 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两包气球三个多小时售罄。 就这,还有好多小朋友因为没买到嚎啕大哭不愿意离开。 张云桦只得挨个劝,说明天会多带些气球过来,保证让他们都买到。 而站在一旁偷摸清点的陈小旭则傻眼了。 “不到四个小时赚了四十二块,如果明天卖一整天的话就是八十多块。要是一个月,那就是两千...” 想到这里,陈小旭被吓着了。 她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多块钱,现在张云桦半天的收入都比自己的工资高... 将小朋友们都安抚走,张云桦转头一看,陈小旭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发毛:“别这么看我,怪渗人的。” 陈小旭显然受到了冲击,拧着眉毛道:“这钱来的也太快了,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我们又没犯法,最多算是擦边球,再说赚钱多还不好么” “赚钱多好么”姑娘傻乎乎问了句。 “那你觉着什么好”张云桦乐了。 “很多呀,读书,诗歌,爱情...我觉得都很美好。” 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姑娘,张云桦觉得自己有必要提点一句:“傻姑娘,诗和远方都要路费,星辰和大海都要门票。没有物质支撑的幸福,都是空中楼阁。” 回去的路上,陈姑娘默然不语。 只是在分开时,陈小旭郑重其事的说道:“明天记得叫我,不许一个人偷偷跑了。” 张云桦明知故问:“你不是挺烦这事儿的么?” “哼!~” 姑娘一甩单辫,傲娇的回了屋。 也不知是张云桦远离管理员的策略奏效了,还是他之前套了鞍钢三产公司这马甲的效果,两人在公园里连做了六天的生意都没有遭到游客的举报或是公园方面的驱逐。 这天,卖完了5袋气球后,两人抄着小路往回赶,正讨论着如何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一伙人堵住了去路。 “怎么个事?”张云桦从自行车上下来,将陈小旭护在身后。 “没什么,就是兄弟们最近有些困难,想跟你借点转转手。”领头的长发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哈哈...小事。我最爱交朋友了,兄弟有困难,我自然义不容辞。” 若是张云桦一个人,对付眼前这几人,轻轻松松。 只不过他身后站着陈小旭,怕一旦打起来护不住她。 “你爽快,我也爽快。” 张云桦准备破财免灾,可长发男身后一个瘦猴却淫笑伸手去抓陈小旭:“哥哥们缺个扒蒜老妹,陪哥哥们吃个饭啊。” “啊!~” 第一次遇到这事的陈姑娘吓得惊声尖叫。 要钱,张云桦可以忍,但是碰陈小旭他忍不了。 侧身抓过瘦猴伸过来的手,略一发力便将其带到了身前,对方的脸直接撞到了沙包大的拳头之上。 就听砰的一声对方脑袋一歪,嘴角豁裂,两颗黄牙带着点点血渍飞出。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张云桦抄起自行车上的打气筒对着一人的脑袋狠狠的甩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又放倒一人。 长发男手拿弹簧刀举手要刺... “Duang!~”的一声,长发男直挺挺倒下。 转身一看,陈小旭手持打气筒愣愣的站在原地。 小姑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吓坏了。 张云桦抱着她,轻轻的拍了拍后背安慰道:“没事了,不怕啊。” 惊魂未定的陈小旭一把抱住张云桦嚎啕大哭。 发泄够了,陈姑娘既害羞又害怕,拉了拉张云桦的衣角:“我们快点走吧。” “等一下,得给这帮狗东西一个教训。” 张云桦把几人的衣服鞋子统统扒了个干净,连裤衩都没给他们留,光溜溜的一字排开绑在树上。 将他们的衣服一把火点着后,这才带着陈小旭扬长而去。 第7章 :兄弟,你听我说 “以后不打架了好吗?” 回想到刚才的危险,坐在后座的陈小旭心有余悸。 “你也看到了,我都准备破财免灾了。可那狗东西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招惹你。要不是怕你...”张云桦嘚吧嘚。 听着不是告白的告白,陈小旭心下一颤。 这些年,有人给她写情书,有人当面告白。 有把她比喻成璀璨的星辰,也有形容她是娇美的鲜花,可从没有人会说保护她。 这一刻,陈小旭满眼柔情。 张云桦屁股扭啊扭,骑得正欢,突然感觉背后一阵温热,腰杆瞬间紧绷。 两人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份温情。 张云桦刻意的放慢了车速,可再美好的旅途终有终点。 回到杂院,张云桦没有像往常那般将陈小旭放在她家门前,而是直接将其带回了荣家。 “干嘛?” “分钱啊。” 进了屋,张云桦从床底下拿出装钱的布袋子。 “哗!~” 伴随着硬币的碰撞声,布袋里的钱币全部倒在了两人的面前。 最大10块的面额,最小1分硬币。 加上今天的销售额,张云桦来来回回清点了三遍。 刨去成本,共获利567元! “分赃喽。”张云桦数出280元塞了过去:“这是你的。” “不要,我自己有工资。” “干啥?这是你的劳动所得,干嘛不要。” “不行,我就负责收钱、打气,这活谁都能做,我不要。” “这话你可说错了,生意是咱俩一起做的,只是分工不同,快拿着吧。” “不要,你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已经够了。” 要是没有刚才一档子事,陈小旭哪里会跟他这么多废话,早就乐呵呵的接了过来。 现在不一样。 陈姑娘认为爱情是纯洁的,若是沾染了铜臭味,感情就变质了。 所以,掰扯了半天,不论张云桦说什么,陈小旭就是俩字‘不要’。 各有各的理,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谁都说服不了谁。 僵持不下,张云桦主动退步:“得,你不要,我也不给了。攒着,以后留着咱俩办酒席用。” “呸!~臭不要脸,谁说要跟你了。” 陈姑娘羞红了脖子,脑袋低垂,双手不安的拨动着胸前的发尾。 “陈小旭同志,你愿意和我处...呜...”张云桦铿锵有力的大声喊了出来。 “你小点声,又不是让你冲锋陷阵。” 陈小旭没想到这呆子居然这么大声的喊出来,一把捂住张云桦的嘴,生怕这呆子把周围邻居都给招来。 “那伱愿意愿意和我处对象吗?”握着陈小旭的手,张云桦深情款款的看着姑娘的眼睛,重复道。 “愿意成了吧,真是的。” 陈姑娘生怕回答晚了,这货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蠢事,羞答答的点头答应。 “咱们明天还去卖气球么?” “那伙人能在小路堵到我们,就说明他们盯着我们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天咱们还是消停些吧。” “你的意思是不卖了?” “嗯,暂时先不卖,缓几天再说。”张云桦捻着她的单辫在白皙的脖子上来回拨弄,笑道:“怎么,舍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陈姑娘痒痒的不行,皱了皱鼻子,打掉了他作怪的手。 热死狗的天气,初成情侣的两人也不嫌热,挤在一张竹椅上腻歪着。 直到墙上的挂钟敲了四下,两人这才发觉时间已经很晚了。 “你在家歇会儿,看看书,我去买菜。” “不要,我们一起去。” 拗不过,两人拎着菜篮子一起出了门。 刚从胡同拐出来,就看到两位身穿白色制服的公安叔叔正在布告栏张贴告示。 “呵,这下好了!”单只看加黑加粗的抬头,张云桦便知道了内容。 “怎么了?”陈姑娘疑惑道。 “今天算是因祸得福,气球以后是不能卖了。咱俩也别出来瞎溜达,老老实实窝在家里看书吧。”走远后,张云桦小声的说道。 “到底怎么了?”陈姑娘不明所以。 “明天你就知道了,快走两步,晚了可就没什么好菜了。” 抱得美人归,张云桦决定今晚下厨,请大家聚餐。 四位家长一坐下,就感觉有些怪怪的。 待看到张云桦毫不掩饰的夹起一块鱼肉放到陈小旭的碗里,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荣裕林偷摸的冲着张云桦竖了竖大拇指,陈导演则气的吹胡子瞪眼。 “大娘、王姨,你们尝尝这道蒜爆鱼怎么样,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张云桦一人给夹起一块最鲜嫩的鱼腹肉,放在了她们的碗里。 “好吃,云桦这手艺可一点都不比国营饭店的大厨差。” 本就对张云桦极为满意的王老师现在看他的眼神自动切换到丈母娘的状态,夸起张云桦不遗余力。 “还别说,吃过那么多家馆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有这手艺,小旭以后可有口福啦。”刘锦兰一边顺着王老师的话帮着张云桦敲边鼓,一边故意逗陈小旭。 “刘姨~~~”陈姑娘大羞,不依。 “哈哈...” 除了陈导演,几人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做了这么多菜,不整两口可惜了。小张,你也辛苦了,陪叔喝两杯?” 陈导演也不是说讨厌张云桦,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养育了十八年的闺女就这么被这臭小子连盆带花端走了,心里不得劲。 “我的酒量有些浅,陪不好您,叔叔可别生气。”说着话,张云桦起身拿起桌上的白酒给两人斟满酒。 自家男人什么想法,王老师哪里猜不到。 刚开始,王老师还想着拦一下,总不能爷俩第一次喝酒,就把张云桦喝多了,传出去多不好听。 转念一想,‘烟是桥、酒是路’,爷俩喝点以后相处也融洽些,省的老陈因为心里不舒服再闹幺蛾子。 一转眼,一瓶酒就被爷仨喝完了,张云桦脸色未变,陈导演却不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张云桦身边,揽着他的肩膀一个劲的说:“兄弟,你听我说...” 弄得王老师都替他躁得慌。 第8章 :秃子摸得,贫道摸不得? 下午贴了告示,晚上电台的新闻广播也在轮番播报。 监察队更是挨家挨户通知,久经考验的党员干部、人民群众、工人骨干通通抽调,协助治安。 第二天,鞍城处处就贴满了相关通告,政府、银行、邮电局,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大字报,就连张云桦住的大杂院都没放过。 大字报上通俗易懂的介绍了为什么会严打,严打对老百姓的益处,并鼓励群众参与,举报揭发,积极提供线索。 “你骑快一点啊,一会没地方了!” “姑奶奶,这么多人,我想快也快不了啊。” 得知今天有公审大会,喜欢凑热闹的陈小旭,急匆匆的吃了早饭就把张云桦拉了出来。 他们俩以为来的挺早,可到了胜利路早已人山人海,根本挤不进去。 看不到里面,陈小旭急的东张西望。 好在张云桦个头比较高,匆忙中看到了行道树上没什么人,三下五除二就将陈小旭推了上去。 此时,马路两侧黑压压一片人头,挤满了紧张且期待的男男女女,被家长抱在怀里的孩子,四处张望着。 没多久,就听前面爆出一声:“来了!” 本该是情绪最高涨的时刻,人群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路口。 轰轰几声,先是两辆挎斗摩托车出现在视线之内,身穿白色制服的警察腰板笔直,神色严肃。 紧接着一辆212指挥车开了过来,车上的大喇叭轮番播报着: “马家浩,男,21岁,持械抢劫...造成人民群众...” “鲁仁嘉...” ... “翟曼霞,女,24岁...” “轰隆隆!” 卡车缓慢且笨拙的驶过主干道,卡车上的公安个个实枪实弹站立在犯人两边。 犯人个个面如死灰、身体哆嗦,张云桦都怀疑要是没有两边的公安搀扶,估计都瘫软在地。 作为犯人中唯一的一名女性,翟曼霞最是让人瞩目。 有认识她的群众议论道:“这個翟曼霞判的好,自己都有家有口了,儿子那么大了还跟小年轻没日没夜的鬼混,听说抓住她的时候,还和小年轻光着屁股在被窝里呢。” “大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原本是我们厂的职工,结了婚还天天跟小年轻黏糊在一起,她男人和她离了婚,厂领导找她谈过不知道多少次话,可依旧我行我素,还说‘我未婚、他未娶,公家都管不到,你们凭什么管?’” “有工友看不惯去派出所举报,可你们猜怎么着?公家还真说管不到。” “这下可把大家气坏了,正想...” 张云桦正听得起劲,树下的人突然不讲了,说道:“咦,那不是老谁家那小谁么?平时挺老实一孩子,怎么就被抓了能?政府是不是抓错了?” “老实?‘人老、实话不多’还差不多,表面看着跟个傻子似得,私底下什么都倒腾,当初就跟他说不能干,偏不信,这下被抓了吧。” 见状,张云桦心下大骇,扛起陈小旭跳下树,飞奔似得逃离了游行现场。 “我还没看完呢?”陈姑娘坐在后座,噘嘴撒娇道。 “姑奶奶,热闹不能看了,再看咱们就成热闹了。” 虽说他和陈小旭卖气球的时候,都是顶着三产公司的名头,也没有被管理员抓到,但是一周的时间他们卖了一千多个气球,受众如此之多,万一有人认出来再把他们给举报了,那才叫一个倒霉。 听了张云桦的解释,陈姑娘也不敢凑热闹了,一个劲的催着张云桦快点、快点、再快点。 回到家就把两人关在了房间里。 不仅自己不出门,就连张云桦,非必要的事情也不许他出门。 为了不影响到陈小旭看书,张云桦也捧着报刊杂志:“这都写的什么狗屁玩意。” “怎么了?”陈姑娘茫然道。 “这种文章是怎么堂而皇之登上文学杂志的,看得我都快得乳腺增生了。” “你这家伙又说胡话。” 自从两人成了情侣关系后,张云桦在她面前说话越来越没个谱。 陈姑娘撇着嘴:“能刊登到杂志上的文章可一点都不差,我的第一首诗改了十多次才符合刊登的标准。” “多心了不是,我只是说这篇文章好些地方逻辑不通顺,更像是为了写而写。并不是说报刊杂志的门槛低。” “你那首诗可是把我惊艳到了,但凡知道这首诗是你14岁时写的都得竖个大拇指称一句才女。” 陈小旭从14岁就写诗,15岁就在《年轻诗人》杂志发表自己的作品。 张云桦刚才那一番话打击面太广,很容易让人误解识几个字就能发表文章。 “哼,知道就好。” 那首诗可是陈小旭的骄傲,张云桦如此夸赞,陈小旭心里美滋滋的。 “这种贪财图利的文章别看了,推荐你看《第二次握手》、《枫》、《班主任》这些文章,我爸的书架上都有,你找找。” “贪财图利?写文章很赚钱么?” “诗歌的稿费不多,小说和散文的稿费倒是不少,上次听别人提过一嘴,好像是千字3-10元吧。” 在月薪只有几十元的当下,张云桦没想到稿费居然能这么高。 若是写上一篇万字文,稿费都赶上普通人一两个月的工资了。 想到这里张云桦有了想法。 既然别人都能恰,他也能恰,多他一个也不多嘛。 就像那句话,‘秃驴摸得,贫道摸不得?’ 首先在题材上肯定是筛选符合当今大众喜欢的调调,想要吃上饭,就得顺着大众的趣味走。 比如当初四合院题材大热,某个作者不也跟风恰了一波饭钱。 没有下乡的经历,不怕,码了那么多年字,写不出原创,还不会模仿么。 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谁会抄。 恰烂钱,不丢人。 而且,他只是想恰烂钱,又不是想成个文学大家。 说句难听的,即便他现在把大刘的代表作一字不差的搬运过来,估计杂志社只会轻蔑一笑,说上一句哗众取宠便丢在一旁。 第9章 :《孽债》 一个满身大汗的年轻邮差‘叮铃铃、叮铃铃’的按着车铃穿过胡同,停在荣家门前,按照顺序在绿色邮差包里找到减了一个三角口的邮包:“张云桦,你的信到了。” “王哥,这么热的天,中午怎么不多休息会?” 正在进行copy大业的张云桦拿起书桌上的香烟,走了出去。 “我也想啊,可咱干的就是送信的活,谁家不想着早点知道远在外地亲人的消息呢?” 被称呼为‘王哥’的年轻邮差接过张云桦递过来的香烟夹到耳朵上,将手里的包裹连同从绿色挎包里找出来的汇款单一起递了过去:“这两个邮包,还有两张汇款单你看一下,要是没错签个字。” “要是评选优秀邮递员,您肯定是第一流的,这还能出错了?” 张云桦接过单据看了一眼,一张十八元、一张二十一元的汇款单,简单几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你这嘴啊真的会说,幸亏我不是女的,要不然早就被你迷得五迷三道了。” “天这么热,你赶紧回屋吧,我还得赶着送下一家。” 闲扯了两句,年轻邮差又按着车铃离开了杂院。 “我看看是哪家杂志社?” 听到邮差叫张云桦名字的时候,陈小旭就趴在窗户口看着,待张云桦一进屋,陈姑娘就迫不及待的将两个包裹拿了过去,顺着三角口撕开。 提到三角口,张云桦还闹了個笑话。 第一次邮递稿件的时候,张云桦自己去的邮局,贴好了邮票便塞了进去。 回到家差点没被陈姑娘给笑话死。 原来,这个时代给报刊投递稿件时,是不用贴邮票的。 想往哪家报刊投递时,只需在信封的右上角,剪出一个三角口。 有这个“三角口”,表示信封里装的不是信件,而是稿件。 邮局的工作人员看到信封是剪去一角,立马就会明白也不会要求贴邮票。 陈姑娘看到是‘鸭绿江’、‘芒种’后,兴高采烈地冲着张云桦竖了个大拇指,欣喜若狂的在里面寻找张云桦的文章:“不错不错,居然是这两家文学社,小张同志有进步。” 而张云桦则兴致缺缺。 “怎么不开心了?这两家可以说是我们辽省最好的几家之一了,这还不满意啊?” “倒不是不满意,而是期望最重的一个都没来。”张云桦叹息道。 一个月前,张云桦决定要恰文学这碗饭之始,他便借用后世网文的写作手法套用别人的文章思路,陆陆续续整出了十多篇短文。 果然,张云桦的思路是对的,他投稿过去的文章很少有拒稿的,大多数都刊登了。 毕竟几十上百万网文作者总结出来的‘黄金三章’、‘黄金一章’乃至‘黄金一段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受此影响,张云桦信心倍增,便想着写写中长篇的文章。 可中长篇不像短篇那么好扒。 能写中长篇的作者基本上都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文笔风格,张云桦要是敢套用一眼就能被人家的忠实读者给看出来。 若是被人定义为某某二代倒还好说,可要是被打上了抄袭的名头,这碗饭算是吃到头了。 虽然没法‘借用’别人的文章,但是这也难不住张云桦。 抄不了文章,咱还抄不了影视作品么,以七八十年代为背景的影视作品可不老少。 比如《走西口》、《平凡岁月》、《西北锤王》、《权贵的浪漫、贫民的血色》、《人世间》、《老大的幸福》等等,只是这些作品仅仅只写到八十年代初期,没有九十年代或是更久远的时间线用来和七八十年代的生活做对比文章就没法升华到另一个高度,让人读了后只会有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之感。 好在张云桦看的年代剧也不少,思索再三便选定了两部催人泪下的影视作品——《孽债》和《樱桃红》。 《孽债》,根据作家叶辛的同名小说改编,讲述了一群返城知青的子女从遥远的西双版纳到上海寻亲的故事。 返乡知青离开云省边疆时,抛下了他们的青春情怀和爱情结晶——孩子。 上世纪九十年代,孩子们懂事了。 有的隐隐约约知道了自己的生身秘密,于是他们中一些胆大的便呼群结伴,瞒着养父母偷偷踏上了开往沪海的列车,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然而,沪海的亲生父母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儿女。 千里寻父的孩子们哪里知道,他们的到来就像一枚枚炸弹,给父母的家庭掀起多大的冲击波澜…… 为了贴近现实,张云桦将时间线改到了1980年,同时也将文中孩子们的年龄更改为十二三岁。 为了能抓住读者的眼球,张云桦并没有照着原剧的故事线走,而是用女孩被亲生父亲赶出门,流落街头不知前路在何方为开篇。 张云桦刚把黄金三章整理出来,陈小旭看得梨花带雨,以至于晚上回到家时,陈导演还以为被张云桦欺负了,嚷嚷着要去给女儿出出气。 当他看完手里的稿件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已经被眼泪打湿的手帕,一旁的王老师还在一抽一抽的擦拭着眼泪。 要不是顾及文章还没发表,陈导演都迫不及待的想把其搬上话剧的舞台。 可即便如此,陈导演也没放过张云桦,每天下班都不是先回家而是先到荣家去拿今天的文稿。 有时候看到高潮后面还没写出来,陈导演还会催稿。 面对未来岳父的线下催稿,张云桦只得悲催的加更。 就这还没完,等到刘锦兰被王老师种草后,也加入了催更大军。 左边是未来的丈母娘给端来的瓜桃李枣、右边是大娘的嘘寒问暖,面对两个‘娘’的催稿,张云桦哪里敢拖拉。 当然,这么大的工作量可不是他自己能完成的,一部分是他口述,陈小旭执笔,否则单靠他自己,手腕累断也做不到。 为了能让《孽债》能有个好的归宿(赚更多的稿费),张云桦还专门翻看了国内几大文学杂志以往的文章,洞察主编的喜好。 翻了一圈,‘沪海文学’脱颖而出。 之所以选择‘沪海文学’首先它最爱刊登知情生活的文章。 其次,《孽债》讲述的内容就是沪海知情的事情,能够引起更多读者的共鸣。 投递出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张云桦有些发毛了。 第10章 :《樱桃红》 在等待期间,张云桦也没闲着,思索了一番,将本山大爷主演的苦情戏《樱桃红》给折腾了出来。 这下可不得了了,在以刘锦兰为首的粉丝团安利下,对知青文嗤之以鼻的荣裕林也成功入了坑。 不得不说苦情戏的威力就是大,铁骨铮铮的荣裕林在战场上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第一章还没看完就湿了眼眶。 彻底沉沦于剧情的荣裕林可不像王老师她们那般温柔的催稿,张云桦若是胆敢不为人子的在高潮处断章,荣裕林便会炒两个小菜,拉着张云桦喝酒。 他也不明说让张云桦加更,喝着酒,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与张父在部队时的峥嵘岁月,再加上夫唱妇随的刘锦兰在一旁充作捧哏,张云桦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不过答应归答应,张云桦则讲事实摆道理,言明后续的情节早就构思好了,只是受限于每天写字的极限,写不出那么多内容。 想看后续情节可以,需要要执笔帮他代写。 陈小旭上次帮着记录《孽债》时,手腕疼了好些天才缓过来,把他心疼坏了。 这次,张云桦才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为了能够早日看到后续情节,陈导演和荣裕林这两位爷纷纷化身成为张云桦的免费写手。 和《孽债》一样,为了能多恰两碗饭,张云桦则将《樱桃红》投递到了开启了中国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大门的《人民文学》。 按照正常的时间流程,时隔一周,或半月,不管是否采用,都有回复。 可现在都过去大半个月了,两家杂志社出奇的一致,没有一家给张云桦回信,搞得张云桦最近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傻瓜,我爸那么挑剔的一个人,看了你写的两篇小说都快魔怔了,整天在构思如何在话剧的舞台上完美的展示出来,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见张云桦忧心忡忡的模样,陈姑娘开解道。 “我对自己、对两篇小说都有信心,可这么久都没有一点消息,我担心...” 《孽债》在沪海电视台首播,创下了42.62%的超高收视率。2008年在东方卫视重播,依然拿下了收视率第一名及年度收视率第一。该剧播出后获得1995年“飞天奖”三等奖以及五个一“工程奖”。 《樱桃红》虽然没有《孽债》这么多的荣誉加身,可当初电视台播放的时候,村里CBD的大爷大妈们也不讨论东家长西家短、也不聊谁家小媳妇穿的衣服太暴露在外面有男人、也不拉谁晚上又去敲寡妇门,都在为燕子和小石头鸣不平,咒骂荷花太混蛋,居然如此虐待孩子等等,可见其影响之高。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以为杂志社每天收到的稿子很少啊?很多的好嘛。” “我一朋友之前在《雨花》杂志发表了一个短篇小说,从投稿到发表,大约需要一年时间,先是要初审,然后二审,最后终审,再进入排队阶段,有时候稿件经过终审也不一定能发表,因为稿件太多,行话叫稿挤,等上几年都有可能,越是大的杂志社越会出现这种情况。” “估计你的稿子可能已经摆在主编的案头了呢,放宽心,你的小说写的那么好,肯定不会让明珠蒙尘的。” 尽管有了陈小旭的开导,可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张云桦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就在张云桦心神不宁之际,就听到外面有人好像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大娘,请问这边住户有没有叫张云桦的?” “张云桦?哦,你是说老荣家的侄子小张吧?这边就他一個姓张的,应该是他。”同住在这片杂院的李奶奶回答道。 “终于找到了,您能带我过去一趟么?” “哈哈...这不巧了嘛,咱们站的地儿,就是荣家门口,你等着我给你叫人。” 顿了顿,李奶奶拍了拍门说道:“小张、小张,有同志找你。” “哎,来了。” 张云桦狐疑:‘自己在鞍城除了荣裕林一家也没什么亲朋好友,谁会来找自己?’ “同志,您好。我是张云桦,请问您找我?” “张云桦同志伱好,我是《人民文学》的编辑赵永平。” 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张云桦和陈小旭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彼此的疑惑。 只听说杂志社有写信告知是否通过用稿,没听说还会上门。 对张云桦的怀疑,赵永平倒是没有生气,他在杂志社工作了这么多年,只见过请作者到杂志社所在地面谈的,没听说过编辑会上门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赵永平掏出了工作证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工作证。” 《人民文学》作为国家一级期刊,不是没有深沉。 昨天早晨,《樱桃红》经过一审、二审后进入了年主编的视野。 年主编仅仅只是看了张云桦寄来的七八章,便断定只要后续的故事没写崩,那么这本名叫《樱桃红》的小说一定会火,还是大火。 与现在大行其道的伤痕文学、反思文学不同。 《樱桃红》从本质上展现人性美好、光辉的故事,让读者感受到爱,就像赵老乐那样,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只要本着一颗善良的心行事,不管过程有多艰难,最终会获得相应的福报。 这样的故事才会触动老百姓最真实、最朴素的情感,这样的故事才是老百姓所需要的精神食粮。 急于询问张云桦故事接下来的故事走向,恰好赵永平在奉天出差,便给他打去了电话,这才有了现在发生的一幕。 第11章 :在全国‘出名\’的机会 ‘看人这劁猪的真气派啊,劁猪的,劁吧。’ ‘换个称谓,兽医。’ ‘兽医不也是劁猪的的么。’ ‘兽医!’ ‘寿衣?死人穿的也叫寿衣。’ ‘有意的吧,你想穿是咋地?说话文明点,给人看病的叫医生,给牲畜看病的叫兽医,什么劁猪的。如果给人做结扎,你说劁人,这话好听嘛?’ ... 看到荷花不仅用繁重的劳动折磨孩子,还恶言相对,甚至动手打孩子,荷花还将自己的错误嫁祸在孩子身上,赵永平气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现在看到兽医劁猪这一段,赵永平又乐的前仰后合。 好在赵永平还记得此行的目的,跳跃性的将余下的大致看了一遍,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稿件放下。 来之前,年主编在电话里口述了前几章大致的内容,除了开篇的写作手法让赵永平眼前一亮,虽然没有看完整个故事,但是从现有的内容脉络来看,又是一出苦情戏码。 这样的小说一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当时他还在想,如此稀松平常的小说,年主编怎么会打电话让他上门看稿。 看完全部的内容后,赵永平的态度却完全转变了。 如果仅仅只是描写两个孩子的苦难,那么这篇小说真就没多少价值。 可生活化以及后面的反转,犹如画龙点睛般将整个故事盘活了。 最让赵永平感觉不可思议的,自己看的是文字,可脑海中却浮现出各个画面,犹如看电影一般,实数厉害。 接过张云桦递过来的香烟深深的抽了一口,平复一下思绪,在张云桦和陈小旭期盼的眼神中这才悠悠开口:“是篇难得的好稿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把余下的稿件带回社里。” “可以。” 虽然没有明说出版的事情,可作为编辑的赵永平都上了门还要将余稿带走,出版的事情肯定是板上钉钉。 别看刚才陈小旭劝导张云桦时,云淡风轻,可一想到他的文章马上就要在《人民文学》上面发表,陈小旭激动的玉手紧攥,比她的诗第一次成功发表还要兴奋。 “成,那就这么说了,后续文章如果发表,会给你邮寄样刊和稿酬。” 将稿件收好后,赵永平起身和张云桦握了握手,表示要离开。 “赵编辑,吃了饭再走吧。” “感谢你的一番好意,只是我还要赶火车,下次,下次吧。” 出了门,赵永平担心社里再有要紧事不能及时联系到张云桦,又转身跟他要电话。 考虑到荣裕林经常要随剧团下乡很少呆在办公室,于是留了陈导演办公室的电话。 送走赵永平,陈小旭激动的拉住他的胳膊:“看吧,我就说你肯定行的!” “你就是我最大的福星。” 没了外人,张云桦也不装了,抬起因为太过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捏了捏陈小旭的鼻子,开心的笑道:“我的大福星,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要吃酸菜鱼。” 陈小旭开心的眯着眼睛。 “哈哈...好。” 张云桦宠溺的揉了揉陈姑娘的脑袋,拎着菜篮子两人说笑着出了门。 刚从杂院拐出来,就见到一群退休了的大爷、大妈们在胡同的大树下手拿蒲扇乘凉。 张云桦最不喜欢和这群‘情报组织’打交道,路过的狗他们都得数落一番,张云桦自然也没能幸免。 得知张云桦也没個正经班,就说他游手好闲、不思进取。 知道陈小旭和张云桦好上后,想让陈小旭给她当孙媳妇的孙老太太就说陈家真是瞎了眼,这么好的姑娘跟一个混子好上了。 陈小旭听到当时就急眼了,非要去找孙老太太掰扯。 王老师和刘锦兰也要前去理论,都被张云桦给挡住了。 用他的话说,日子怎么过自己知道,没必要跟外人掰扯。 掰扯赢了,会说他们两家仗着年轻力壮欺负老年人。 要是哪个老太太被气的犯了病,还得给她们治,更不划算。 万一没掰扯过... 嘴巴长在他们身上,爱咋说咋说,反正咱身上又掉不了一块肉。 今天也一样,看到张云桦和陈小旭两人自顾自的说笑也不和他们打招呼,老太太们顿时拉拉着脸:“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基本的礼貌都没有,见到人连个招呼都不打,那嘴巴比前朝老太太的裹脚布闭的还严实。” “可不是嘛,以前小旭是多乖巧懂事的姑娘,看看让一个混子带成什么样了。这段时间抓流氓怎么就没把他抓进去。” 这番话恰好被送孙子上学回来的李奶奶听到了,心生不悦。 张云桦那孩子多好了,哪次见到他不是李奶奶长、李奶奶短的,热情的不得了。 不搭理她们,还不是因为嘴巴太臭。 实在有些不忍这么好的孩子被人如此贬低,不悦的说道:“有那功夫帮着家里做点家务也是好的,天天就知道在这嚼舌根子、说别人闲话,也不怕哪天嘴上生痔疮。还诅咒人家被公安抓走?这是没有法律管老婆舌的,要不然你们一个个的都得进去啃窝窝头。” “你!~你!~姓李的,你找茬是不是?!” 孙老太被李奶奶一句‘嘴里长痔疮’气的脸色煞白,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她。 “找茬?我只是看不惯伱们这群老东西在败坏小年轻的名声罢了。” “一个个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说话一个比一个歹毒,也不知道这一把年纪是不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人家小张自己都没说话,你一个外人多什么嘴。”其他的老太太插嘴道。 “呵!~” “是不是以为小张没搭理你们是怕了你们?实话告诉你们吧,人家不是怕了你们而是不屑与你们磨嘴皮子罢了。” “还说人家游手好闲,小张可是个作家。没发现这个月邮递员来的比以往都勤了许多,那是给小张送稿费呢。上午还有一个杂志社的编辑亲自找上门了,好像还是《人民文学》的编辑。” “你们就继续作吧,哪天真把小张惹毛了,把你们一个个的都写在他的文章里,到时候你们可就露大脸喽,全国人民都认识了,祖坟都冒青烟喽。” “那什么,我家母猪要下崽了,我得赶紧回去看《母猪的产后护理》。” “哎,我也得...” 这些老太太也不是无知的村妇,能挂着‘人民’二字的单位都不简单。 万一李奶奶说的是真的,在全国‘出名’那真就是分分钟的事,纷纷找着各种借口仓皇逃离此地。 第12章 :好消息 “今天什么好事啊,做这么多好吃的?” 刚走进胡同,就闻到了阵阵菜香味,都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张云桦又做了好吃的,两位‘娘’便结伴一起回了荣家。 “哈哈...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呦,什么好消息让你开心成这样?快跟妈说说。” “今天‘人民文学’的编辑亲自上门要稿,云桦的《樱桃红》估计离发表不远了!” 正烧着锅的陈小旭见王老师下班了,丢下手中的柴火,搂着王老师开心的分享着今天的好消息。 “真的?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编辑怎么说的?大概什么时候会刊登?” 张云桦和陈小旭走到一起,王老师虽然高兴,可张云桦刚刚高中毕业,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王老师担心他们以后的生活。 毕竟生活就是茶米油盐酱醋,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怎么养活一家老小。 正想着是不是让陈导演在话剧团给张云桦找个临时工先做做,刘锦兰看出了她的心事。 跟她说张云桦的妈妈是供销社的售货员,要是张云桦没找到好工作也没事,薛玉莲病退,张云桦接班就是了,过几年两孩子年龄够了,薛玉莲正好给他们带孩子。 售货员,可是正儿八经的八大员之首。 不说以后闺女跟着张云桦吃香的喝辣的,最起码一条,不管买啥东西不会因为票被卡着。 王老师自然满意至极。 没成想,张云桦反手就给他们放了个大大的卫星——他的文章在杂志上发表了。 听陈小旭和她说,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张云桦光稿费就收了两百多块钱。 自己工作了十多年,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七十多块钱,张云桦半個月的收入就赶上自己三个月。 张云桦这么有能耐,王老师对这个女婿愈加的满意。 正聊着,陈导演闻着味就到了,满脸堆笑:“好久没吃到云桦做的菜,今天猛然闻到味,肚子里的馋虫都给我勾出来了。” 以前陈导演对张云桦不满意,除了作为父亲本能的不愿意自己养的小白菜被其他小猪仔接近的心理作怪。 另一个原因就是张云桦的长相太过于白皙俊俏,一看就有做小白脸的潜质。 只是家里的太后认可了张云桦,陈导演也只能捏鼻子认了。 却没想到,这小子不光可以烧的一手好菜,作的文章居然也出类拔萃。 特别是《孽债》一出,陈导演当时就叛变了,怎么看张云桦怎么顺眼。 “爸,你猜猜今天有什么好消息。” 老爹来了,陈小旭转移了显摆的对象。 “是不是云桦又发稿费了?” “他的稿费隔三差五的就发一次这哪算惊喜,你再猜。” 看到自家男人被小棉袄为难的直挠头,王老师看了看左右邻居还没过来做饭,附耳小声说道:“‘人民文学’的编辑亲自上门,云桦的文章估计快发表了。” “妈呀!~真的?!” “这还能有假?”王老师赏了他一记卫生球。 “好,好啊!”陈导演高兴的直搓手,转头又凑到王老师跟前:“那什么,媳妇,今天这么开心的事情,小曹送我的那瓶好酒是不是可以拿出来...” 王老师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陈导演:“你呀,酒量不大还天天惦记着喝两口,今天看在云桦的好消息份上,去拿吧。” 待荣裕林回到家,更是比当初听到大儿子公派出国还要高兴。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晚不光爷仨喝美了,三位女士也喝的面色桃红。 “媳妇,我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你...是这个!~”再一次喝多的陈导演躺在床上,大着舌头冲着正在给他擦身子的王老师竖着大拇指。 “呦,今天这么夸我?难得啊。那你说说,你佩服我什么?”王老师在盆里拧了拧毛巾。 “你...你眼光好,找了我做你男人。更厉害的是找女婿的眼光更好,一眼就看中了云桦这么好的女婿。”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变相的夸自己呢?” 王老师嬉笑着拍了他一下,正想问他点事情,可抬头一看,这家伙的呼噜都打上了。 荣家也在讨论着今天的事情。 洗漱完毕的荣裕林点了支烟,靠在床上:“没想到啊,云桦这小子放的卫星一个比一个大。就是可惜了老张走的太早,没能看到这一切。” “哎,人各有命,哪能是咱自己说了算的呢。不过玉莲妹子算是熬出头了,云桦来一趟不光找了小旭这么漂亮的对象,自己以后的出路也解决了,她以后就等着享福喽。不像咱家,三个娃现在没一个在身边的,估计等老了也享受不到天伦之乐。” 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子,刘锦兰叹了口气。 “媳妇,不能这么想啊。他们不管在哪,都是为国发光发热、建设祖国,这是好事。”见刘锦兰的情绪低落,荣裕林宽慰了一句紧忙转移话题:“对了,今天玉莲妹子给我打电话,说和云桦打架的几个混混都被抓了,云桦可以回去了。我说云桦一时半会回不去,你猜玉莲怎么说的?” “怎么说?” “玉莲妹子吓坏了,还以为云桦闯祸了,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伱这老东西,你直接和她说要等小旭一起回京不就好了,吓她干嘛呢。”刘锦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嘿嘿...我不是想打个机锋的么,谁知道她误会了。后面我听声音不对,紧忙跟她解释。” “听到云桦找到对象了,而且过段时间就一起回京城,你不知道把玉莲妹子开心的,也不问云桦什么情况了,一会问我小旭的口味,一会又问小旭的身高,说是过段时间天气转冷了,要给她做身衣服。” “那是,等咱家仨小子带对象上门,我肯定也会跟玉莲一样,就是不知道这仨玩意什么时候能带回来。”刘锦兰憧憬道。 “别急啊,老大不是说年底就能完成学业回来了么,到时候就有你发挥的喽。” 第13章 :开门,送温暖 话分两头。 《人民文学》编辑部,年主编一会看看交上来的稿件,一会抬手腕看看时间。 眼看火车到站的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他苦等的人儿还没来,这可把年宏远焦躁的,连个书都看不进去。 年宏远作为金牌主编,这些年看的小说不敢说多,千八百份是有的。 让人眼前一亮的有之,拿来擦屁股都嫌纸硬的也不少。 按理说,不会因为一本小说就把心绪搅和乱了,实在是张云桦不当人子,断章断的让人发狂。 也就是现在不流行寄刀片,否则年宏远估计是给张云桦寄刀片的第一人。 当然,这也不是让他魂不守舍的主要原因。 随着伤痕文学的作品越来越多,市场对这种题材已经显露出疲软的态势,读者也越来越挑剔。 现在除了政府的硬性订购,民间读者自发订阅《人民文学》虽然还不少,可比例却有下滑的趋势。 他敏锐的发觉,若是再靠着伤痕和反思这两大法宝,估计读者不满的情绪只会越来越高。 而《樱桃红》这类文章,便是他找到的下一个文学风口。 这种讲述家长里短的文章,读者阅读起来不用太累也不需要太深的文学功底,受众面较广。 但是内核的都是咱们国人一直推崇的‘家庭’、‘亲情’、‘好人有好报’等文化内核,更容易被大众所接受。 再夹杂着市井间的嬉笑怒骂,更像是将身边的生活融入了文章中。 他都迫不及待的想看后续剧情,试问,若是这篇小说刊登在自家的杂志上,会有多少读者翘首以盼。 再一个,年宏远的老同学,《沪海文学》主编的车明海最近没少给他打电话,嬉笑他是不是除了伤痕类和反思类的文章,他这个主编就收不到其他类型的好文章了。 另外就是跟他显摆,自己最近收了哪篇好文章。 生怕气的不够深,车明海还故意读给他听。 气得年宏远最近接起电话,只要听到是车明海的声音,直接撂下,一点发挥的余地都不给他。 《樱桃红》,不仅仅是引领下一個文学潮流,更是他用来告诉车明海,上学时你比不过我,工作后也同样比不上! “主编!~” “主编,您要的稿件到了。” 人未至,声先到。 听到赵永平的声音,年宏远急切的接过稿件,说了声辛苦了便迫不及待的坐回办公桌阅读:“哈哈...好!” 一声令下,《樱桃红》作为这一期的主打文章,被放在了最显著的位置。 等所有工作都安排完了,年宏远拿起电话,主动给车明海拨了过去:“老车啊,最近怎么样啊?” “呦,这不是年大主编么,您老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电话里传来年宏远的声音,车明海一愣:‘自己这段时间没少刺激年宏远,这老家伙居然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瞧你这话说的,许你给我打电话,就不能我给你打一个了?你这个可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车同志,你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思想觉悟喽。”年宏远笑道。 “呦,这是闺女找到如意郎君了,心情这么好?”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跟你打哑谜了,你就等着看最新一期的期刊吧,到时候可别吓掉你的下巴。” 说完,也不给车明海发挥的余地,咵叽一声挂掉了电话。 事实证明,年宏远的眼光确实毒辣,刊登了《樱桃红》的最新一期期刊在读者群体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不过这个震动却不是太友善,期刊发出去的第二个礼拜,编辑部就收到了海量的读者来信。 信件邮递地址天南海北哪里都有,可内容却出奇的一致,那便是强烈要求把《樱桃红》撤下! 用他们的话说,自己花钱订购文学期刊,是增长文学功底,是寻找生活真谛,并不是花钱找气受的,瞧瞧你们这破单位都选的什么文章,看得人都火大。 还有更甚的,要作者的家庭和工作地址,表示要给他送温暖。 不止如此,许多领导也给编辑部打来电话,虽未明说,可话里话外表达的就一个意思,是编辑部发生了重大的人事调整,还是《樱桃红》的作者走了后门,如此粗鄙的内容,是怎么刊登到期刊主位的! 而且言辞中还用到了‘伤害民族感情’、‘与民族优良传统背道而驰’... 挂了电话,总编犯嘀咕:“年宏远跟自己这么多年,说话办事从来就没出过纰漏,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可再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只得先将年宏远叫来问问清楚。 “老年,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你回家休息几天?”总编给年宏远递过一支烟,和煦的问道。 “老领导,我要是做错了事,您直说呗,您这样搞得我心里毛毛的。”年宏远心惊胆战的接过香烟。 “坐啊,别站着。咱俩就是谈谈心,没别的。”年宏远如坐针毡的坐下后,总编这才继续道:“那我就直说了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没有啊。” “有人跟你打了招呼?” “也没有啊。” “既然都没有,那伱告诉我,这篇文章是什么情况!” “是我们的文学素养降低了,还是没有好的作者给我们投稿了!这种文章居然能堂而皇之的登上期刊?!你告诉我,什么原因?!” 砰的一声,总编将最新一期的期刊重重的摔在了办公桌上。 抬眼一看,赫然是《樱桃红》。 总编发了火,又知道了原因,年宏远反而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淡定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老领导,您也觉得这篇文章写的不好?” “好?你还好意思问出口,你看看你们编辑部收到的读者骂娘的信件有多少,卖废纸都够大家伙急头白脸吃一顿烤鸭,还带富裕!” “你看看刊登出来的内容,打骂、虐待收养的孩童,这和我们民族优良传统背道而驰的文章你居然给放到了主位?!” 第14章 :就是显摆,就是嘚瑟 “您别急啊。您先把余下的内容看完,到时候您要是还说不好,咱就撤掉。” 张云桦不当人,断章断的让人发狂。 年宏远更甚,直接断在最虐、最伤的那一处。 “你这家伙坏的够可以的,这么损的招都想的出来,要不是你解释,我都着了道了。”看完余下的内容,总编苦笑着摇了摇头:“成吧,这事我跟上面解释。” “嘿嘿...学到老,活到老嘛。” ......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年宏远哼唱着《智取威虎山》,笑眯眯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正想着给车明海个机会,让他再奚落自己一番。 正想拿起电话,心下却暗道:“坏了!忘了提醒作者隐瞒身份了!!!” 群众的感情是淳朴的、真挚的。 好的,他们推崇。 坏的,他们坚决打击。 陈强在大型歌剧《白毛女》中演黄世仁,演出时,在台下看戏的一位战士对剧中的“黄世仁”气得咬牙切齿,遂用枪瞄准黄世仁准备开枪打死他,幸被别人发现并制止未造成悲剧。 很显然,现在的张云桦在读者的眼中就是黄世仁一角。 自己这边只是发行便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若是张云桦一不小心将作者的身份说漏了嘴,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事。 紧忙将赵永平叫了进来:“你有没有《樱桃红》作者的联系电话?” “有,在包里,我去取来。” 赵永平刚要转身出门,却被年宏远叫住了:“不用给我,你马上给他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暂时不要将自己是《樱桃红》作者的身份说出去,以防发生不好的事。” “哎。” 让他通知而不是将电话号码交上去,赵永平心里乐开了花。 他可不傻,看似只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可赵永平明白,以后自己就是负责张云桦的编辑了。 现在主编如此主推《樱桃红》,只要张云桦后面的文章四平八稳的,便有很大的概率会成为知名作家。 这哪里是让自己打电话啊,这纯纯给自己送业绩嘛。 这趟活没白跑! 待张永平出去后,年宏远刚想给车明海打去电话,却没想到车明海早他一步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对面车明海阴阳怪气道:“老年啊老年,你学坏了啊。一起同学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发现,你这家伙居然这么阴险。”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就坏了?上学那会哪次不是你们几个老流氓戏耍我?这段时间又是谁没事儿就打电话跟我显摆新收到的文章有多好。明明我才是受害人,你这个施暴者怎么好意思说我坏的?”年宏远无辜道。 “呵...少给我玩这些哩個啷。《樱桃红》是什么意思?我就不相信以你的文学素养会同意这么一篇文章刊登上去,而且还是在主刊的位置。” “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老小子不就是玩先抑后扬的小把戏嘛,可也不用如此虐待读者吧?!”车明海酸的不能再酸。 “哦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得了,不得了啊。” “伱不是说我只会‘伤痕’和‘反思’这两板斧么,这次就给你看点不一样的。只要不出差错,相信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肯定都是讨论《樱桃红》。” “你之前念给我听的几篇好文章啊,估计要石沉大海喽。” 年宏远还想多跟他兜点圈子,让车明海嚣张嚣张,回头再狠狠地打脸。 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上套,猜出自己的意图了。 索性,年宏远也不装了,直接贴脸开大。 车明海的表现也没让年宏远失望,‘啪叽’一声,重重的挂上了电话,年宏远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张狂的大笑。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到他们俩夹枪带棒的聊天,还以为两人的关系多么水深火热。 实则,两人的关系好的不行。 两人的吵吵闹闹,就像一场默契的对话,是一种奇妙的交流方式。 远在沪海的车明海并没有电话中表现的那般愤怒,挂掉电话后平静的点上一支烟。 年宏远说的问题他怎么能不知道。 知情返城的前几年,知青文还有不少好文章。 可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投过来的稿件,绝大多数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更有甚者根本就没有下过乡,纯属城市小资的无病呻吟,套用知青文,声嘶力竭的批判、控诉,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都是老瓶装旧酒,毫无新意。 与此同时,接到赵永平电话的陈导演紧忙请了假,骑上自行车,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飞驰到了杂院,还没进屋:“云桦,刚...刚才...” “叔,什么事啊这么着急?您先喝口水顺顺气,再说。” 一口气将张云桦递来的水杯喝了个底儿掉,陈导演这才顺了口气:“编辑来电话了,让我转告你,为了你自身的安全,这段时间别对外透露《樱桃红》是你写的。” 张云桦撇了撇嘴,心想:“等这群人想起来提醒,估计自己的坟头都被人踏平喽。” 上周接到《人民文学》寄过来的包裹和汇款单,汇款金额张云桦挺满意。 接近40万字,给自己发了3900元的稿费,千字十元的待遇,已经是封顶的稿费了。 可看到样刊后,张云桦不淡定了。 自己断章已经够丧心病狂的了,文学社更狠,用‘丧尽天良’一词都算是词不达意。 这期刊登的内容全都是荷花如何虐待燕子姐弟俩的,一点温情的内容都没放出来,可以想象读者看到这样的内容会有多愤怒,搞不好都能线下真实自己。 好在张云桦和陈小旭不是爱显摆的性格,否则这会荣家的玻璃还能有几块完整的都不好说。 想到这里张云桦就觉得心累。 同样是作者,待遇就怎么天差地别呢。 别人写书,读者给‘打赏’,寄钱、寄粮票、寄土特产,哪怕没有这些最起码也会写一封信鼓励作者加油。 轮到自己全都是骂娘的。 第15章 :黑着黑着就红了 出于读书人的心理因素,文学社更注意读者的口碑和评价。 为了维护自身的声誉和形象,对读者的反馈都极为重视。 一篇文章若是引来争议过大,文学社不仅会下架处理,还会给读者道歉。 而这一次,骂娘的信件都堆成山了,《人民文学》的编辑部竟毫无回应。 不回应就不回应呗,最多大家再写封骂娘信出出气,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可年宏远偏偏嫌事闹的不大,居然很骚的在几大报刊中一连几天发表了【告读者同志的一封信】。 通篇的内容大致如下:首先是告诉各位读者,你们寄来的骂娘信我们都收到了。 之所以没有回应大家,我们没有错如何回应。 言之《樱桃红》是篇好文章,且作者的写作手法独树一帜,故事构思新颖巧妙,不应一隅之见便武断的将一篇好文章就此断送。 更不应该对作者语言侮辱,这不仅伤害了作者的情感,更是不文明的做法。 望广大读者要有耐心、要包容。 最后,还弄了个调查问卷,下一期的期刊中,希望《樱桃红》刊登多少字内容。 看完【一封信】,有些读者觉得有道理,暂时隐去了怒火等待后续的内容,若还是现在这种调性到时候再骂也不迟。 有些读者则认为这是在挑衅他们,认为是编辑部觉得他们的文学功底太差才会认为《樱桃红》是一篇垃圾文,怒火更盛。 一些此前没订购过《人民文学》的读者看到【一封信】反倒勾起了好奇心,纷纷到邮电局订购上一期的期刊,看看到底是什么文章,让《人民文学》还要在其他报纸上刊登这样一封信。 而一群骚客们为了名利也纷纷下场,在报刊上发表针对《樱桃红》不利的言论。 此举正中年宏远下怀,当即让编辑部动起来,发表了一份份反呛的文章。 双方在各大报刊上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虽然大家虽然没有言明,但是心底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因此只围绕着《樱桃红》这部作品的好坏以及作者写作手法的高低发表评论,没有涉及其他内容。 虽说《樱桃红》被进一步炒热,让更多读者关注到。 可看着如此多的作家和读者在报刊上发表不利于张云桦的文章,陈小旭心里有些不得劲,一连几天情绪都不好。 张云桦心疼的不行:“心疼我了啊?” “明明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你承担这些骂名。” “傻姑娘,不能以眼前看到的为一切,有些东西红着红着就黑了,而我黑着黑着就红了。” “黑着黑着就红了?”陈小旭不明白。 “别看报纸上骂的凶,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好的。昨天我给杂志社打去了电话,期刊的订购数量不仅没有下滑,相反,数量却与日俱增。” “这说明许多读者并没有因此被劝退,反而吸引来了更多的读者。”张云桦耐心的开导着。 “哼!~还说我傻呢,你才是大傻个。” “杂志卖的多了,是杂志社多获利,你拿的是稿费,跟你又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反而凭白背上了许多骂名。”陈小旭白了他一眼。 “哈哈...对,你说的对。” “那啥,现在秋高气爽,我们俩也别总是窝在家里了,咱们出去走走?” 之所以现在愿意背着这么多骂名而不出声,张云桦是在养望。 不说版税改革后会带来多大的利益,只要名气大了做什么事情都比白丁来得容易。 张云桦不愿意姑娘现在沾染太多名利,便没有再继续深入的这个话题。 想着自从严打开始,已经好久没和陈小旭出去玩了,现在天气也好不是那么晒,不如和她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省的陈姑娘胡思乱想。 “你们这是出门啊。” “瞧瞧小旭和云桦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可不,郎才女貌不就是这么说的嘛。” “那是,咱们巷子里住了这么多户,也就云桦一个作家,我孙子还想着寒假让云桦教他写作呢。” 巷子里,大爷、大娘们在‘情报站’交换着各自的情报。 见到张云桦和陈小旭后,纷纷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好听话不要钱似的脱口而出。 不明所以的时候,张云桦和陈小旭还纳闷这群最难缠的角怎么突然改性了,一时还有些难以置信。 后来还是李奶奶跟他们说了其中的原因。 上一次李奶奶撞见这群人说张云桦的坏话,一时气不过把张云桦是作家的身份告诉了他们。 老太太们害怕在全国‘出名’,当时退却了。 可张云桦抢走了自己预定的孙媳妇,孙老太太耿耿于怀,哪里会那么简单的就相信了李奶奶的话。 守了好些天,终于被她堵到了王邮差。 因为张云桦写作用着‘白桦林’的笔名,孙老太太没有问出来张云桦是否在《人民文学》发表过文章,可也确定了张云桦确确实实在很多报纸和杂志社发表了文章。 当即,孙老太太像是得了老年失忆症一般,再也不敢说张云桦一句坏话。 相反,现在说好话最多的一位便是孙老太太。 从胡同出来,张云桦并没有直接去往公园,而是载着陈小旭去了一趟液化气站。 刚来到这个时代,见到久违的柴火灶,张云桦还挺开心的。 记忆中柴火灶做的饭可比煤气烧的香。 事实证明,自己的记忆是正确的。 可这玩意也有個缺点,夏天用它太热了。 特别是荣裕林他们这种用着公用厨房的,若是每家每户都开火,厨房里就成了蒸笼,做一顿饭身上就跟水捞似得。 虽说他炒菜,陈姑娘添柴,也算是另一种‘红袖添香’,别有一番情趣。 每当做完饭,陈姑娘精致的小脸被烤得通红,张云桦心疼得不行。 昨天张云桦在报纸上无意中看到一篇鼓励市民使用液化气的文章,这才知道原来煤气罐早就已经开始推广了。 要不是昨天看到的太晚,他昨天便给两家换上了。 第16章 :再进一步 尽管来到这个时代快两个月了,张云桦还是会将后世的一些思维习惯带到当下。 原以为只要交了钱,就能办理煤气罐,可到了地方才知道需要到所在单位的总务科申请,煤气站这边才会安排工作人员上门安装煤气罐,办理液化气供应证。 经此一事,张云桦才明白。 上一世,为什么都到了九十年代,老爹还要花高价给自己办一个‘农转非’的户口。 实在是城市和农村在待遇上相差太大了。 就拿现在来说,在城里没工作,就算再有钱也不给你办液化气供应证,更不用说其他了。 担心被认出来,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过二一九公园了。 再次来到公园,两人居然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倒不是这一个多月,公园进行了装修,而是之前一直钻的铁丝网围栏被加固了,两人只得买了门票才得以进入。 不过买票也有买票的好处,张云桦居然在入口的不远处看到了照相馆有照相机出租的业务。 张云桦便拉着陈小旭走了进去。 办理相机租赁,不仅要200块押金,还需要工作证。 好在陈小旭的工作证一直放在她的挎包里。 第一次玩这么古老的照相机,张云桦浪费了十多张胶片,这才学会。 “身子再往右边侧一些,眼神往下看,对对对...” “双手轻轻的捋着发尾,表情再平淡一些,眼神给我一种迷离的状态。哎!好,超级棒!~保持住,就是这样。” “目视前方,右手持书,左手自然下垂...” “依靠在柱子上,眉目稍微看向我,给我一种似看非看的表情...” “...” 第一次和陈小旭来公园时没能留下风吹动裙摆的画面感,张云桦一直后悔不已。 现在有机会给陈小旭拍照,张云桦彻底沦为了拍照狂魔,除了抓拍之外,每到一处景点必打卡,引得一群正在拍照的小姑娘频频侧目。 大众拍照还停留在面对镜头微笑的时代,刚刚张云桦引导陈小旭摆的几個动作,算是惊艳到了众人。 在张云桦换胶卷的当口,一个姑娘大着胆子走了过来:“同志你好,请问可以给我们拍照么?” “抱歉,我不是做拍照工作的,我们只是自己拍着玩。”张云桦如实说道。 “啊!~对不起,我看你刚才指导这位女同志的动作都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是专业的摄影师呢。” 听到张云桦只是个人拍着玩,姑娘尴尬的红了脸。 想走吧,可一想到自己的照片只有傻乎乎的笑脸,而人家的照片却那么的鲜活,姑娘不甘心:“那...那冒昧的问一下,可以指导我们几个动作么?” “我们还很忙,你...” 张云桦不想多事正要开口拒绝,这位姑娘猛然明白了陈小旭才是正主儿。 自来熟的跨起陈小旭的胳膊,一顿彩虹屁输出:“妹妹,你们俩是情侣吧?越看你俩越有夫妻相。读书那会看到‘才子佳人’这个成语,一直没能理解,现在看了你们俩这才明白,这个成语是专门为你们造的啊。” “云桦,你帮这位姐姐指导几个动作吧。”猛然被陌生人这么夸奖,陈小旭羞红了脸,吃下了这颗糖衣炮弹。 简单的指导了几个动作,张云桦不顾这群姑娘的挽留,拉着陈小旭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倒不是这群姑娘长得不好看,恰恰相反长得很漂亮,而且每摆好一个动作,这群姑娘还会无师自通的夹着嗓子夸奖张云桦太棒了,搞得张云桦觉得背后传来的杀气越来越浓。 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还是早点摆脱这群莺莺燕燕为好。 即便张云桦及时抽身,陈姑娘说话还是酸酸的:“我哪里有那些姐姐们领悟的那么快啊。” “呦呵,这就吃醋啦?刚才我都准备拒绝了,是你让我去指导的啊。”张云桦叫屈。 “呦,我让你做的事情的多了,怎么别的事情没听,这种事情伱那么积极。” “姐姐妹妹,叫的多亲热啊。”陈小旭傲娇道。 得,姑奶奶的醋坛子打翻了。 女人嘛都有娇蛮的时候,既然道理讲不通,咱就用行动。 四下无人,张云桦猛然站到陈姑娘身前,双手托着她的脸颊、四目相对。 “你...你要干嘛?”陈姑娘睫毛微颤。 在陈姑娘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张云桦吻了上去。 “唔!~” “啵!~” 两人从确定关系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尽管天天腻歪在一起,两人最多就是抱抱,接吻这种事情从没有过。 猛然被张云桦亲吻,陈姑娘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天人交战要不要学电影里的情节闭上眼睛,勾着张云桦的脖子。 猛然听到过路人的说话声,这才惊醒,推开了张云桦。 “你就是个坏家伙。” 尽管现在社会的风气开放了许多,可也仅限于跨胳膊、抱着肩膀依偎在一起。 在公共场合亲吻,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初次接吻的陈姑娘娇羞的捶打了张云桦几下,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撒娇。 “嘿嘿...”得了便宜,张云桦也不说话,一个劲的傻笑。 见这坏家伙还在笑,陈姑娘更气。 可她又舍不得真的打张云桦,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冰糕摊,陈小旭眼睛一转:“我想吃奶油雪糕。” “好,我去...不对啊,我记得你例假还没走吧。雪糕咱不吃成不?”张云桦抬脚刚要走,转头想到这几天陈姑娘不适合吃凉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 莫说八十年代了,就算是千禧年往后,男女生提及这种事情都会不好意思。 陈姑娘大囧,坚持要吃。 买是买了,只不过陈姑娘吃了两口就张云桦被抢走了。 才回到家,陈姑娘就抱着肚子瘫坐在沙发上,小脸都快拧成苦瓜了。 张云桦打眼一瞧便明白了原因,在家里找出了花生、红糖、大枣,风风火火的去了厨房。 不多久便端来了一碗红糖水:“乖,喝了这碗红糖水就舒服了。” 夜。 陈姑娘躺在床上继续温读红楼,看到第六回“……遂强拉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之事,袭人……只得和宝玉温存了一番”。 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到今天接吻的情景,陈姑娘大羞:“啐!~这个恼人的坏家伙。” 第17章 :盲盒的乐趣 以前两人腻歪归腻歪,可总有一种你还是你、我还是我的割裂感,说话做事总是会顾忌着对方的喜好,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说直白点就是端着,将自己优秀的一面展示给对方。 自那天跨出重要一步后,两人中间无形的隔膜好似消失了,做事也都随心了些。 张云桦会在陈小旭面前光膀子了,陈小旭也会毫无顾忌的当着张云桦的面,瘫倒在沙发上或是窝在张云桦睡的床上看书。 每天写写文章和陈小旭腻歪腻歪,好不快活。 可在申请煤气罐一事上,却屡屡受阻。 从公园回来那天晚上,张云桦就在饭桌上说了这事儿:“大娘、王姨,小侄这段时间赚了些小钱,想孝敬您二老左思右想买吃的不如提高下家里的生活质量来的实在。” “哦?云桦想做什么?” 尽管王老师很好奇张云桦想干嘛,只不过她这未来丈母娘的身份又不合适问。 好在二十多年的老闺蜜可不是白处的,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您看咱们这么多家使用一个厨房,每次烧水做饭都弄得一身烟火气。要是冬天还好,还能暖暖身子,可夏天就遭罪了。” “正巧前天晚上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国家在大力推行煤气罐的新闻,我想着给您和王姨家换个煤气罐用用,那玩意干净、清洁,什么时候需要用打上火就能做饭,省得连雨天烧个柴火弄得满屋子浓烟呛得不行。” “不过液化气供应证还要到单位的总务科申请,麻烦您二位明儿到总务科填个表申请一下,费用小侄出。” 担心二人自己乱花钱不接受自己的好意,张云桦七拐八绕的说了好些理由做铺垫。 “煤气罐?”刘王二人却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们都有工作月月领工资,哪能让你花钱。你熬夜费神的赚点钱不容易,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攒起来留着以后用。” “大娘、王姨,我这一个多月赚了多少钱,外人不知道,您二位还不知道么。不敢说煤气罐钱九牛一毛,最多也就多写几個短篇就够了。”张云桦仍在劝。 “那也不行,柴火又不要钱,不花那个冤枉钱。” “...” 第一次无功而返,张云桦也没有放弃,转头让陈小旭当说客。 转了一圈才明白,不接受‘煤气罐’并不是钱的原因。 原来早在前两年他们单位的总务科就和成了家的职工们宣导过煤气罐的事宜,只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谣言,说煤气罐不安全容易爆炸。 因此,偌大个单位,没一个敢办理的。 她们害怕,是因为新生事物,没有接触过。 而张云桦从小就使用煤气罐,自然知道这玩意安不安全。 这一天,张云桦正在思索怎么才能让她们接受煤气罐,就听到王邮差在外面叫他的名字。 张云桦熟练的拿起桌上的烟火:“呦呵,怪不得今天一早就听到外面有喜鹊叫,原来是王哥要来啊。” “停~停~停!~老弟,收了你的神通吧。” “你再这样下去,我都得回去问问我妈怎么不把我生个女儿身了。的接过香烟先夹在耳朵上,递过去一个邮包。 签了字,送别王邮差。 以前,张云桦不明白为什么很少有女生做快递员。 以为是太辛苦,女生吃不消。 现在他知道了,那是怕女生忍不住给拆喽。 就像陈小旭,家里只要来了邮包那必然是她来拆。 以前他闹不明白,现在算是弄清楚了,陈姑娘是享受拆盲盒的乐趣。 “啊!~云桦!!!” “怎么了?怎么了?”刚刚坐回座位上,听到陈小旭的惊叫声,张云桦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一溜烟进了房间。 “快看!快看!~~~你的《孽债》被《沪海文学》发表了!”陈小旭躺在床上手捧着杂志,白嫩的脚丫胡乱扑腾着。 “哎呦,姑奶奶,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吓死我了。”张云桦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嘀咕道:“这都过去俩月了,我还以为没看上呢?再晚几天我都打算转投别的报刊了。” 《沪海文学》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才将《孽债》刊登,可以说是编辑部的错也不能算是它的错。 没有固定编辑的新人文章先是平均分发到普通编辑手里,有的文章若是落到正合胃口的编辑手里,则会迅速上交进行二审。 若是文章的内容不合编辑的胃口,直接打回原籍。 而《孽债》之所以这么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刊登也没有退稿,是因为有人想要将它束之高阁,永不见光。 至于原因,那便是翻阅《孽债》的编辑是返城知情,插队地点就在滇省,为了能回城,她选择了抛夫弃子。 她现在有体面的工作,有疼爱她的老公,有一双听话懂事的儿女,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不愿意回想插队时光,她认为那是她的污点,她不愿意被人察觉。 《孽债》就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撕开了她伪装的伤口,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她更害怕《孽债》发表后,那个被抛弃的孩子会跑来沪海找她。 一篇文章,快了可能一两个月就发表了,慢点一两年也有可能。 不退回,她担心张云桦投稿到其他报刊发表。 不上交,那么这篇小说就只有自己知道,没人会发现自己的污点。 她就是要冷处理,让时间冲淡作者的记忆,兴许过了一两年作者就把这篇小说给忘了呢? 可她没有想到,受《樱桃红》的刺激,准确的说是年宏远的刺激,车明海这段时间焦急的想要找到一篇好的小说撑场面。 但是新投来的书稿,别看名字一个比一个唬人,可内容却千篇一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一位编辑无意中在老书稿里找了一篇好的文章。 受此启发,车明海让所有编辑把没有退回的书稿都重新筛选一遍。 恰好这天,那位编辑因为孩子发烧请假,《孽债》才得以重见天日。 第18章 :远方来信 “咦!~不对啊,按理说文章发表了,稿费不都是一同汇过来的么?怎这次只有期刊,没有汇款单?《沪海文学》这么大个单位,不会是想白嫖我吧?” 这一个多月,张云桦投出去的文章十多份,每一份刊登了,报刊都会随着样刊将稿费汇过来,而现在只见文章发表却不见汇款单,这事儿有点奇怪。 “咦,这是...” 正为张云桦高兴的陈小旭,听到他的嘀咕声,猜想是不是王邮差把汇款单给忘掉了。 事关张云桦的劳动所得,还是接近十多万字的稿费,这可不是小事儿。 陈姑娘翻个身想坐起来跟张云桦细聊这件事儿,拿在手里的杂志中悠然飘落一张纸。 “白桦林同志您好...” 张云桦捡起来,一目三行的看完了内容。 先是感谢张云桦把这么好的文章投稿到他们杂志社,后面便是客套的问询《孽债》余下的内容写了多少,最后便是解释了稿费为什么没有随样刊回寄... 之所以这次没寄稿费过来,闹了半天,根子还是在自己这里。 也对,编辑部没看到完整的内容,也不好给自己定下稿费几何不是。 张云桦也不墨迹,当即从抽屉拿出了余下的稿件:“我去邮电局一趟,要不要出门遛遛弯?” “懒得动,你自己去吧。” 张云桦拿起桌上的钥匙,登上自行车便出了门,直奔邮电局。 也不知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来时的路上,一辆红色拉达压到水坑,浇了小半个身子。 到了邮电局,好家伙,呜呜泱泱的全是人。 好不容易排队买到了信封,转头一看,胶水没了。 见胶水没了,有些人骂骂咧咧,有些人更是干脆,舌头一伸,信封往上面一划,直接用口水封装。 张云桦本想有样学样,但一想人家信封里装的只是信纸,随便糊弄无所谓。 自己装的可是“钱”,还是大钱,这可不是糊弄了事。 别人上坟烧报纸糊弄鬼,自己总不能糊弄自己吧。 好在之前和陈小旭出来寄稿件的时候,在隔壁国营饭店吃过几次饭跟服务员还算是有点交情,讨点剩饭碾碎把信封糊了起来。 把稿件寄了出去,张云桦出了门刚准备骑车走,迎面遇到了王邮差:“云桦,等一下。这里有一封陈小旭的信,刚才给你送邮包的时候就总感觉有什么事忘记了,一圈送下来,就剩下陈小旭的信拉在包里。还想着等下去西边送信的时候绕一下,正好遇到了你,一起带回去。” “成,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走了。” 接过信一看,寄信人赫然写着《红楼梦》剧组。 见状,也不等王邮差回话,一改刚才懒懒散散的模样,脚下生风一溜烟回到了杂院。 “小旭,剧组来信了。” “快给我看看。” 接过信件,陈小旭也不用刀,沿着边角撕了个缺口,把封口打开。 信中就一行字,告诉陈小旭在十月二十日之前再到京城华侨714会面,届时进行第二次试角,如超时未到视为自动放弃云云。 等了小半年,终于等到了剧组的回信,全家人惊喜若狂。 到了临出发这一天,王老师和陈教授又百般不舍,特别是王老师拉着张云桦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张云桦一定要照看好陈姑娘,张云桦则连连保证一定把陈小旭照顾得白白胖胖,气得陈姑娘伸出葱葱玉手在他腰间拧了好几下,这才出了气。 墨迹了半天,张云桦这才揉着腰和陈姑娘来到了公交站台。 等车的空档,张云桦忍不住的想,女生是不是对拧人这种功法是不是都无师自通。 纤纤玉手也不捏多,就掐着一点点皮肉,180°转下来,那叫一個酸爽。 “看什么看,下次再气我,还拧你。”姑娘傲娇道。 “我就是奉承王姨那么一说,又不是真的。” “那也不行。” 等了约么半个小时,公交车才姗姗来迟。 仍旧是上次来时坐的那辆有轨电车,那破车跟拖拉机一样,咣啷咣啷的停在跟前,车门一开,身穿制服的售票员阿姨先出来喊:“终点火车站,终点火车站!大家都别挤,排队上车,排队上车!” 排队的这种话也就哄哄小孩子,张云桦抄起两人的行李,将陈小旭护在胸前,硬生生的挤了过去。 车里空间不大,不是一个个单独座位,而是像长板凳一样,左右各有一排。 张云桦觉得自己的鸡蛋黄又快被晃出来时,只听咣啷咣啷声响,总算到了火车站。 实实在在的绿皮车,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体味交缠的煎熬味道。 下午的票,每张十二块八,要坐十几个小时,在火车上捱一宿,刚好第二天白天到。 上车时,又是一顿挤,有的乘客不愿意排队索性直接从窗户爬了进去。 俩人座位靠窗,收拾好行李,不约而同的长出一口气。 没多久乘客陆续坐满,车厢内迅速闷热起来。 尽管张云桦早有准备带了蒲扇,可这种闷热又岂是蒲扇可以驱散。 陈小旭也没了看书的心情,闭眼靠在张云桦肩膀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陈姑娘幽幽醒来。 张云桦问道:“饿了吧?” “还不饿。” 车厢内的闷热,再加上各种气味的混杂,陈小旭没有一点食欲。 看到张云桦还在写写画画,劝道:“在家里你天天埋头搞创作,那是为了不打扰我看书,坐车就别写了吧,晃悠悠的费眼睛。” “傻姑娘,我一待业青年,一没工资、二没祖上遗泽,不趁着现在多写点书混点稿费,以后还真让你跟我吃糠咽菜不成?”张云桦笑道。 “你没有,我有啊。回头你在家相妻教子,我赚钱养家。”陈小旭依旧靠在张云桦的肩膀上,没动弹。 “我倒是不怕吃软饭,可就怕到时候你同学和同事笑话你所嫁非人。” “瞧瞧,我多会替你着想。软饭这个行当我算是混不了喽,只能是我负责赚钱养家,伱负责貌美如花。” “哼!~油嘴滑舌。” 陈小旭开心的依偎在张云桦的怀抱。 第19章 :返京 在收到《红楼梦》剧组的来信后,王老师担心俩小年轻一时把持不住越了雷池,打着安全的借口和张云桦说,到了京城让他带着陈小旭在京城多转转,也可以带她上门拜访。 但是为了安全,最好在天黑之前务必将陈小旭送回招待所。 张云桦虽没有善解人意的七窍玲珑心,但身体里住的却是一个三十岁的灵魂,瞬间明白王老师的心思。 他倒是想和陈姑娘寸步不离,但也不会为了一时的欲望坏了姑娘的名声。 下了车张云桦老老实实的带着陈小旭到火车站不远处的住宿登记处,办理登记手续。 身份证要到1984年才会施行,现在甭管谁出趟远门都需要介绍信。 有工作的,单位出。 没单位的,就像张云桦一样到户籍所在大队或是居委会办理。 介绍信很简单,就薄薄的一张纸,上书:‘兹有我处职工XXX进京出差,请XX招待所予以接待...’ 这里的XX招待所便是当地驻京办开设的招待所,用于所在地人员赴京住宿。 递上早已准备好的介绍信,办好手续,张云桦带她坐上了109路公交。 “等会带你去菜市口大街的招待所住下,那里离我家近,到时候吃饭也方便些。”找了空位坐下后,张云桦解释了一句。 “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解释这个干嘛。”陈姑娘傲娇的瞟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继续看着窗外略显陈旧的街景。 不多时,公交车在菜市口停下,两人从车上下来。 南行约二十多米便见到一家国营旅店,前台的服务员正双手托腮犯迷瞪。 张云桦敲了敲柜台,故意粗着声音道:“同志,请问还有房间么?” “没了,住店去别处寻去。”身穿白大褂的胖大姐眼都不带睁的,像是驱赶苍蝇一般不耐烦的回道。 “没了?你这同志说话就不实诚了。这破地儿一年到头也就那几天能住满,平时连个苍蝇都没几只,怎么能没房间。你要是这种服务态度,我可要找你们上级领导反映问题了。” 这年月,服务态度取决于服务员的心情。 心情好了,还会多说两句。 心情不好,cèi你两句,你也得忍着。 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正想教训教训这不开眼的玩意,打眼一瞧,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张云桦:“你这小兔崽子,没事拿你花姨寻开心呢?” “哎呦,花姨,一段时日不见,您老这功力可见涨啊。” “去,你小子少拿花姨打趣。前些日子你不是去东北探亲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花姨笑骂道。 “刚到,这不就来看看您了。” “你小子少蒙我,伱要是说找花姨打秋风我信,专门来看我?啧啧啧,你还是省省吧。”花姨嘴上虽是不饶人,手上功夫可没停下,给张云桦倒了一杯水。 花姨,本名李真花和张云桦一个大院儿,看着张云桦长大的老邻居。 因为她男人的原因一直没能要上孩子。 也正是因为没有孩子,待院儿里的小辈们极好。 而张云桦小时候的长相和她又有几分相似,花姨尤为的偏爱他。 要不是那年月不允许认干亲,张云桦这个干儿子妥妥的跑不掉。 “花姨,怎么就倒一杯呢,带了客人呢?”张云桦将水递给了陈小旭。 “呦,这你朋友啊,我还以为要住店的呢。不好意思啊,光跟这臭小子聊天打闷子了,怠慢了。” 听了张云桦的解释,花姨这才看向陈小旭,心道:‘这姑娘长得好生俊美,像年画里走出可人儿。张云桦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朋友了?’ 担心张云桦这小子走了歪路,一边倒着水,一边冲张云桦努了努嘴。 “这是我对象,想问啥您直接问呗,可别学李大爷努嘴,不好。” “小旭,这是和我住一個大院的长辈,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你叫花姨就好。” 李大爷,胡同里得了偏瘫的大爷。 半边脸不能用,所以嘴巴总是往一边努。 左手七、右手八,走起路来,左脚画圈、右脚踢。 “呀,这就是你对象啊。哎呦,真漂亮。” “前些日子你妈说你交了个对象,长得漂亮,个头高挑。当时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比你妈说的还漂亮三分。” “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啊,找了这么漂亮的对象。” 花姨放下暖瓶,好听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丢。 陈小旭被夸的不好意思,顺着张云桦的称呼,羞涩的叫了声:“花姨。” “哎,这闺女真好。” “你们还没吃饭吧?花姨请客,给闺女接风。” 陈小旭身高一米六多一些,莫说在八十年代,就算是后世,在女生中也不算矮。 再加上舞蹈演员出身,身材也是极好。 花姨越看越是喜欢,隐隐有婆婆见儿媳妇的欢喜。 “您别提了,哪里是午饭没吃,今天的早饭,昨天的晚饭都没吃。您请客,侄子也不挑地儿,‘南来顺’就成。” 一路上,乘客上上下下,可这空气依旧闷热酸臭,哪里有胃口吃饭。 “你小子,倒是会挑地儿。可怎么舍得让闺女跟着你饿肚子呢?” 这么好的媳妇哪里找,居然舍得让姑娘饿肚子,真是越长大越没个机灵劲儿。 气的花姨臭骂了张云桦两句。 “花姨,您错怪云桦,不是他的错,火车上实在没胃口。”陈小旭紧忙解释了两句。 看着陈小旭消瘦的脸庞,花姨心疼道:“闺女等一下啊,我去找同事帮我值班。等会儿姨就带你去尝尝‘南来顺’,它似蜜、烧羊肉还有糖卷果保证合你胃口。” “您先给小旭办个住宿手续,我还得带她出去转转呢。”张云桦也就开个玩笑,哪能真让花姨请客。 听到要住这儿,花姨紧忙翻开登记簿给陈小旭登记:“住二楼吧,那里往来客人少,安静。回头我跟小刘打个招呼,关照一下。” 趁着陈姑娘洗澡换衣服的空档,花姨将张云桦叫了过去,塞了些钱和粮票给他:“带姑娘出门别舍不得花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千万别让人家受了委屈。” 张云桦兜里有钱不想接,推让了几次,见花姨不悦这才接了下来。 第20章 :让我们荡起双桨 待陈小旭洗完澡下楼,张云桦已经骑着自行车在门前等她。 陈小旭和花姨打了声招呼便坐上了自行车后座:“刚才你和花姨说的‘南来顺’很远么?” “很近,喏~就在那。” “这么近还骑自行车干嘛?” “客满了,下次我们再来吃,今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在等陈小旭的时候,张云桦想着先去占个座、点上菜,陈小旭过来就不用等菜了。 可到店一瞧,好嘛,乌央乌央的坐满了人。 京城那么多知名的馆子,之所以选‘南来顺’可不是为了那几口拿手菜,就是图它离得近。 见状,张云桦扭头就走,果断的回了家将自行车骑了来。 家门口的不能吃,咱就去远点呗,反正兜里又不缺。 选择性太多,又让张云桦犯了难。 国内大众都熟知的几家饭店,估摸着也就是‘全聚德’、‘东来顺’和‘莫斯科餐厅’。 只不过现在的老莫还叫‘京城展览馆餐厅’,桌上的刀叉换成了筷子,俄式大菜也一度变成了蛋炒饭、盖浇饭等中餐。 去那还不如在路边随便找个私人开的小馆子吃的舒服。 ‘全聚德’、‘东来顺’,也不是好去处。 餐厅里雾气萦绕,密不透风。 烟味儿、酒味儿、肉味儿、汗味儿、火光、蒸汽....全掺乎在了一起。 孩子哭,大人闹,喝酒划拳,乱得跟菜市场似的。 左思右想,倒还真被张云桦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带着姑娘一路向北,寄存好自行车,两人挽着胳膊,进了北海公园。 “怎么带我进了公园?” 北海公园倒是约会的好去处,可这也不顶饱。 陈姑娘没忍住好奇。 张云桦刚要回答,一群少先队员唱着歌儿走向永安桥:“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影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孩子们欢快的歌声感染了陈小旭,下意识的跟着哼唱了一段。 孩子们所过之处,就没人不会唱的。 传唱度太高,几代人的回忆。 “刚才你说这是北海公园?那不是说这首歌便是在这里创作的?” “你看,琼岛白塔不就在那儿么。” 顺着张云桦手指的方向,琼岛白塔矗立在不远处。 “真好。可惜没有照相机,不能跟它合张影。”陈姑娘惋惜道。 “傻姑娘,等咱俩结了婚,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拍就什么时候拍。” “哼~谁说要嫁给你了。” 大庭广众之下提及婚嫁,陈小旭害羞的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关注,这才松了口气。 顺着公园的小路又走了七八分钟,两人这才来到目的地——‘仿膳饭庄’。 仿膳饭庄开在公园里的漪澜堂古建筑群内,经营的宫廷菜肴,最著名的菜肴当属“满汉全席”。 坐在店内,一边欣赏湖光山色,一边品尝美食绝对是一件人生乐事。 尽管陈小旭没说话,不过从她的眼神中,张云桦还是看出了极其满意。 牵着她的手,两人进了仿膳饭庄。 估计是过了饭点,此时店内客人不多,靠窗还有一桌空着。 陈小旭留下占桌,张云桦则到前台点菜。 刚走到跟前就听到服务员夹枪带棒的说道:“您甭着急,慢慢点、慢慢看,兹要您愿意,您看一天都成。就是可惜不能给您开工资,要不然啊,您可就赚大发喽。” 正在看菜单的一对小年轻气的脸都黑了。 男生还想跟服务员争辩两句,女生给拦住了。 没法子,现在服务员就这态度,一幅您爱吃不吃的嘴脸,老娘也不乐意伺候。 若是胆敢在店里闹事,呵呵,估计着厨师手里的大马勺要尝上一尝。 两人一生气,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服务员不愿意了:“干嘛呢,干嘛呢!看着人模狗样,怎么走哪撒哪?!讲不讲一点卫生,有没有一点个人素质。你们俩别走,给我回来擦喽。” “姐,您给我来個油攒大虾、抓炒鱼片、肉末烧饼、豌豆黄。”张云桦走到跟前,看都没看菜单,张嘴就来。 “哟呵,瞅着你年龄不大还挺会吃,都是我们店的招牌菜,老饕客了啊。”一声姐,服务员的态度就比刚才好了许多,还跟张云桦开了句玩笑话。 “也就图嘴巴过过瘾。” 交了钱、给了票,张云桦便自觉的过去排队等着端菜。 这年头的国营饭店,除了不用自己炒菜、刷碗,剩下的活儿都得自己干。 饿了这么久,闻到饭香味,两人肚里的馋虫都快被勾出来了。 正准备大快朵颐,旁边传来了一声呼唤:“云桦?张云桦!” 张云桦和陈小旭寻声望去,就看到一名身穿军服的短发男生向这边张望。 “你是?卧槽!!!卫国哥!~” 李卫国,比张云桦大两岁,家住张云桦隔壁的烂漫胡同。 命惨,老娘生他时难产,没了。 初中毕业那年,老爹也没了。 顶替了爹妈工作的俩哥哥都结了婚,除了两间破房子,家里值钱的全都带走了,谁也不愿意管他。 居委会的柳主任看不下去,给他报名参了军。 粗算下来,一别也有五年了。 张云桦紧忙起身走到那人跟前,哥俩热烈拥抱。 “卫国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张云桦开心道。 “我八月底回的家,婶子说你去东北探亲去了。五年不见,你这家伙长得都比我高了。” “早晨婶子还说你今天会回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 李卫国上上下下打量了老兄弟一番,紧接着给张云桦介绍了他身边的女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初中同学钱芳芳。” “张云桦,伱好。卫国总在信中提起你长得帅气,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比卫国说的还帅气。”钱芳芳和张云桦大大方方握手。 “哈哈...那是,我可是我家周边几条胡同最帅的。” “卫国哥、芳芳姐,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对象陈小旭。” “刚到?别找桌了,咱们一起。” 互相介绍完,张云桦便拉着两人来到了他们桌。 李卫国见桌上的菜不多,起身到前台加菜,张云桦也跟了上去:“卫国哥,这次回来能呆多久?” 第21章 :躺平的梦想近在咫尺 “退伍了,不用去了。”李卫国神色暗淡的说道。 “退伍了?也好,省的不知道哪天就被送过去轮练。” 年前李卫国给他来信时,表示上面的领导很器重他,要留部队多待几年,怎么就退伍了? 不过退伍了也好,毕竟枪炮无眼。 “哈哈...已经去过了。”李卫国笑着举起了左手。 “这...”看着李卫国残缺的手掌,张云桦一时哽噎,鼻头发酸。 想开口劝几句,却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别劝我,看开了。相比永远留在那里的战友,我这已经算好的了。”李卫国笑着拍了拍张云桦的肩膀。 张云桦也不愿意在这种伤感的话题上多聊,转而说道:“芳芳姐和你什么情况啊?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对劲。” “你小子瞎说什么呢,我和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同学关系。”李卫国否认道。 “切,还以为我是以前那个流着大黄鼻涕跟着你屁沟后面转悠的小娃娃呢。” “芳芳姐看你那眼神都拉丝了,人家女生都这么主动了,你在怕什么?”张云桦鄙视道。 “呼~”李卫国长呼了一口气:“她四肢健全、我缺了半拉手的半残废。人家是纺织厂的正式工,我被分配到了垃圾站,还是计划内临时工,跟了我能有明天?” 张云桦还想多说几句,可李卫国不给他机会,硬生生的将话题转到了他和陈小旭身上:“对了,别光说我。你小子可以啊,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对象。” “嘿嘿...邀天之幸。” “呦呵,听你这么一说,这里面还有故事?” “小旭和我大爷是邻居,大娘...”张云桦简单明了的便把两人怎么认识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你小子行!” 说说笑笑,添的几个菜好了。 当两个人端着菜回到座位的时候,就看到陈小旭努力的憋着笑,钱芳芳气鼓鼓的嘟囔着:“这个‘白桦林’真是可恶,为什么要把燕子姐弟俩写的这么惨呢。先是没了爹,又没了妈。好不容易遇到個好心的赵老乐,却摊上了黑了心肝的婶子。” 现在《樱桃红》可算是文学一大热,就连退伍回来才俩月都不到的李卫国都看过了。 听到钱芳芳提起,他也被故事气的不行:“这个‘白桦林’肯定是在缺爱的环境中长大的,要不然写不出这么气人的小说。千万别让我知道这个作者的地址,要不然我肯定写信过去臭骂一顿。” “还有我,我也要写。” “这么多气人的作者中,就属这个作者最坏。” “他在《沪海文学》上发表的《孽债》,比这个更虐人。” “就没见过这么坏的作者,看一遍哭一遍。” “那天我妈看我啪嗒啪嗒掉眼泪,她还拿去看了,看完也呜呜哭,气的当天晚上都没吃饭。” “她哭就哭呗,还把我骂了一顿,非说要不是我把这两本杂志带回家,她怎么会哭。关键是她还跟我说,下一期的杂志要第一时间买回家。” “咱就说,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我要是见到他,一定要骂他个狗血淋头,哪有这么虐待读者的。”钱芳芳攥着筷子,气哼哼的说道。 “哈哈...”陈小旭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 “卫国哥、芳芳姐,你们别误会,我不是笑你们,你罪过大了...哈哈...” 陈小旭看了看义愤填膺的李卫国两人,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张云桦。 极致的反差之下,陈小旭乐的不行。 “云桦跟这有什么关系?”两人更加摸不清缘由。 “还是我来说吧,刚才伱们说的这两篇小说都是我写的。”张云桦承认道。 “啊?!”两人不约而同的惊叹了一声,又异口同声的说道:“你写的?” 也不等张云桦说话,钱芳芳心直口快道:“你怎么能把燕子姐弟俩写的这么惨呢?快把后面的文章改改,太虐心了。” 张云桦双手一摊:“整篇小说已经发给杂志社,改不了了。” “你...我...” 看到两人抓狂的样子,张云桦紧忙解释道:“我可以跟你们透露一下剧情,《樱桃红》后面的内容不会都这么虐了。但是《孽债》就...” “暂时帮我保密啊,我可不想被人找上门挨骂。” “...” 饭后,李卫国还有事,哥俩便在饭店门口分开。 刚吃完饭,两人都懒洋洋的也不想再去其他景点,便继续在公园里闲逛。 只不过张云桦可不是一个好的导游,他可没有陈小旭那么专业,能把每个景点的背景故事说个通透。 金朝的统治者在兴建中都城后,在现在的北海公园中心建太宁宫,太宁宫可以说是北海公园上的最初建筑,北海公园建园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到现在已有800多年的建园历史。 公园的历史,他倒是知道一二。 北海公园与《西王母传》,张云桦倒是白活了好一阵。 至于白塔寺因谁而建?他不知道。 为何是藏式喇嘛塔?他也不知道。 陈小旭不以为意,张云桦也毫不在意。 用她的话说:“现在不知道无所谓,反正景点又不会长腿跑了,以后慢慢了解呗。” 她享受的是和张云桦在一起漫步。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在园中慢慢游走,好看的景就多停留一会、不喜欢的就溜达到下一个。 不过这么温馨的画面并没有维持多久,陈小旭乐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张云桦则尴尬的不行。 原因还是出在他写的两部小说上。 路遇好几拨人都在讨论那两部小说,没有一个不是在咬牙切齿的问候‘白桦林’,纷纷说他太可恶,把人性写的这么坏。 张云桦尴尬归尴尬,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倒不是他有特殊癖好喜欢被人骂,而是这么多读者看都不看就能说出‘白桦林’这个笔名,这就说明‘白桦林’这块牌子算是在读者群体中有了一定知名度。 自己再整几篇小说稳扎稳打,这个笔名就算是立住了。 躺平的生活,不远喽。 第22章 :带林妹妹回家 陈小旭拎着两包点心和罐头,满怀好奇的跟着张云桦从莲花胡同拐进了南半截胡同。 “咱们左手边就是著名的绍兴会馆,当年狂人就是在这儿写下的狂人日记。隔壁的烂漫胡同有湖南会馆,那次大会就是在那儿召开的。” “...” “刘大爷,您歇着呢。” “二小子回来了。” “哎,刚到,您老精神头还成?” “成,一顿还能吃俩馒头。” “...” “曹姨,别可着一边儿打啊,您也换换地儿,省得一边屁股肿得老高,一边没事儿,到时候小川子坐在凳子上他也不平衡啊。” “...” 张云桦边和邻居们打着招呼,边给她介绍着胡同,见到邻居家在教训孩子,张云桦还嘴欠的给人出着主意。 “哈哈...额...你怎么这么损。不劝就罢了,还让换另一边。”回想小朋友幽怨的眼神,陈姑娘一时没忍住。 “嗐~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川子他妈脾气拗,我要是真去劝了,这小子挨的更狠。” 说说笑笑,两人到了18号院儿。 “二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几个退休了的大爷大妈坐在大门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消磨着时间。 “今儿刚到,您老几位身子骨还硬朗?”将自行车停好,张云桦掏出烟挨个散。 “还成,还能撑个三五年。” 一位大妈趁接烟的功夫小声道:“你身边这姑娘是你什么人啊?瞅着面生,以前没来过吧?” 这位大妈退休前在居委会工作,见着面生的都会打听一嘴。 即便现在退休了,这习惯都没落下。 “您老这眼神真是这个。”张云桦竖了个大拇指:“这是我对象,和我大爷是邻居,来京城出差,正好我带过来认认门儿。” “呦,这感情好,探個亲还交了个这么好的对象。” 陈小旭个头高挑、模样水灵,身上还带有书卷气,可把邻院大妈羡慕坏了。 儿子都二十五了还没对象,媒人介绍的都没看上眼差点没把大妈气坏,心里暗暗发狠:‘今晚就算是掏空家底儿也要找胡姐给三儿说个漂亮媳妇。’ “这姑娘宜室宜家,可不能欺负人家。”大院儿里文化最高的大爷。 “那不能够,我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欺负。” “您老几位继续聊,我们先回去了。” 两人进了大门,还能听到大爷大妈们夸赞陈小旭漂亮,张云桦命好的话。 推着自行车左突右拐的来到倒座房前,按照原主的记忆,张云桦顺利的从门前不起眼的花盆底下找到了钥匙。 “陈姑娘,您请进。” “德行!~”陈小旭勾着嘴角走了进去。 “你先坐着歇会,我去打点水。” 张家很简单,确切地说是很简陋。 两间总共十来平的倒座房,靠近四合院儿大门这一间是客厅+餐厅,另一间是母亲薛玉莲和姐姐妹妹的房间。 尽管房间不大,打理的井井有条。 南半截胡同是南北走向,左右两边四合院儿的大门都是东西开,张家房子的布局是坐西向东。 靠西墙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下面放了三个长条凳,军绿色的铁壳暖水瓶一字排开靠墙摆着。 桌上放着红白相间的搪瓷茶盘,里面倒扣着七八只印有红色印花的透明玻璃水杯。 八仙桌的正上方挂着两幅山水画。 靠西墙则挂着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用的挂钟。 东南角窗户下摆着一台缝纫机,边上靠着一张行军床,不用猜这便是张云桦的床。 扫视了一圈,靠北墙一侧挂着的相框吸引了陈小旭的注意。 相框中七七八八的塞满了黑白照片,有张云桦小时候光屁股的照片,也有他上初中时冲着镜头傻乐的样子。 看着张云桦小时候穿着开裆裤,露着小揪揪的照片,陈小旭嫌弃的撇了撇嘴,瞅了一眼就转了过去。 照片中看着和张云桦七八分像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他的父亲。 两个年轻些的姑娘应该是张云桦的姐姐和妹妹,青春靓丽;年龄长些的妇人应该就是他的妈妈,岁月虽然留下了痕迹,仍旧掩盖不住年轻时的美貌。 正看着照片,张云桦拿了两个火红火红的石榴走了进来:“别看了,过来吃石榴。” “这石榴不会成精了吧,怎么这么大?” 张云桦手里的石榴都快赶上她脑袋大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石榴,陈小旭难以置信道。 “中院有一颗石榴树,听说前朝就有了。我小时候结的果子也就拳头大小,也就最近这几年才结这么大。” 张云桦拿来菜刀将其一切两半,一粒粒的从中剥下石榴籽放进碗中,待有了小半碗的量便递给了陈小旭。 “味道怎么样?” “真甜~我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石榴。” 石榴籽一入口,香甜的果汁瞬间征服了陈小旭的味蕾。 早在前些天接到荣裕林的电话说张云桦和陈小旭今天会回来,薛玉莲早早的就开始准备。 供销社里的点心、糖果她没看上眼,除了在店里拎了一扎北冰洋,点心是她在王府井大街路西宝兰斋买的萨其马、酥合子、香油杏仁酥、小麻饼。 她还想着中午做一桌招待陈小旭,考虑到大姐要上班,小妹还要上学,人不全,张云桦给制止了。 中午已经买好了菜放在家里,可儿子第一次带对象上门,薛玉莲总觉得缺点什么,于是又去了一趟菜市场。 薛玉莲从菜市场刚拐进胡同就被邻居拉住,开玩笑道:“瞧瞧,儿子有了对象,这当妈的精神头就不一样。” “你也别笑话我,再过几年你家几个小子长大了带对象回来,你也不比我好哪里去。” “可别提了,我家那几个随他爹,憨!指望他们自己处对象,估计我埋土里那一天都看不到。哪像云桦这么省心,一声不吭的处了个这么漂亮的对象。”邻居羡慕道。 “见着了?” “昂,俩人刚刚进去没多久。” “哎呦,不聊了,我先回去了。”听到张云桦他们已经回来了,薛玉莲哪还有心情继续聊天,挎着菜篮子急急忙忙向家赶。 第23章 :家庭地位—1 “这张照片是我5岁那年和姐姐在公园里拍的照片,我到现在还记得老虎身上那个臭啊。” 薛玉莲回到家时,张云桦正指着墙上的照片和陈小旭说着照片背后的故事。 见到薛玉莲回来后,陈小旭羞涩的站了起来。 “妈,您回来了。给您介绍下,这就是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陈小旭。” “小旭,这是我妈。”张云桦给两人介绍道。 “阿姨,您好。”陈小旭略带羞涩的打了声招呼。 之前在电话里听荣裕林介绍陈小旭也只是说了个头高挑、文静秀美,当时薛玉莲感觉是张家的列祖列宗保佑,才让张云桦找到这么好的对象。 现在见到真人了,薛玉莲觉得荣裕林连陈小旭一半好都没夸到为,这长相、这气质,简直就是画儿里走出的仙女。 激动之下,薛玉莲连手上的菜篮子都忘记放下,三步并成两步走到了陈小旭的面前,热情的握着陈姑娘的手,激动的说道:“闺女,快坐下,坐了这么久的车挺累的,咱家可没有这种讲究。” “那不成,您是长辈,这规矩可不能没有。”尽管陈小旭容易害羞,可该懂的规矩一点不落。 “真是好姑娘。”薛玉莲愈发的喜欢。 “妈,这是小旭给你买的点心和罐头,您尝尝。” 回家的路上,陈小旭问张云桦附近哪家店的点心好吃。 张云桦一听就知道这姑娘是要买上门的伴手礼,车把一拐就来到了一家老字号。 在张云桦的帮助下,挑了几样薛玉莲爱吃的点心。 结账的时候,张云桦要付钱却被陈小旭拦住了。 张云桦不解,两人的感情都到这份上了还需要分的这么清? 而且之前两人一起卖气球赚的钱,她也一份都没要。 陈小旭却说不一样,第一次登门,必须要用她的钱付账,用张云桦的钱买东西送给他家,这不合规矩。 “闺女有心了。”这么漂亮还懂事的好姑娘,薛玉莲心里比蜜甜。 “光顾着聊天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云桦快去柜子里把我给小旭准备的点心拿出来。” 张云桦打开柜子一瞧,好家伙各式各样的点心都是宝兰斋的都快把不小的柜子给塞满喽。 沙琪玛丝条均匀、浆液饱满、晶莹嫩黄、蛋香浓郁。 酥合子皮酥馅细,色泽鲜黄油亮。 张云桦看着眼馋伸手想拿一块尝尝,却被薛玉莲拍开:“怎么那么馋呢,你又不是没吃过。”转过头笑容可掬的对着陈小旭说道:“闺女,你尝尝哪种合你胃口。” 陈小旭羞涩的捻起一块沙琪玛放入口中:“唔~好吃。” “哈哈...好吃你就多吃点。”得到满意的答复,薛玉莲开心的不行,一边劝着陈小旭尝尝其他点心,一边给她介绍道:“这宝兰斋是老京城的四宝之一(宝兰斋饽饽铺、宝华春酱肘铺、宝瑞天酱菜铺、宝泉堂浴池),据说从清朝咸丰年间就有它,传承了一百多年。” “先吃点垫垫肚,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去。”回头瞅了一眼时间,眼看快到晚饭时间了,薛玉莲起身要去做饭,却被张云桦阻止了:“妈,您和小旭聊着,今晚我给您露一手。” 看着张云桦拿着菜篮子出门,陈小旭要去给帮忙却被薛玉莲给拦了下来:“你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也够累了,让他自己忙活就成。说来也奇怪,我和云桦他爸结婚那么多年,他的手艺一点没学到,反倒是云桦学了个全乎,他姐炒的菜都不如他做的好吃。” “嗯,他做的菜确实好吃。”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吃张云桦做的酸菜鱼吃撑着了,陈小旭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张云桦正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忙活着,还在上初三的小妹张芸桃挎着军绿色的书包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大院儿。 自从听到张云桦要带对象回家,张芸桃这两天睡觉都不安稳。 特别是今天,一直在念叨怎么还不放学。 放学的铃声刚响,这丫头拎着书包就奔家里跑。 看到老妈正和一个漂亮的姐姐聊天,哦吼一声钻进了房间,用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姐,你就是二哥的对象吗?你长得真好看。” “你这丫头,说了你多少次了,女孩子家家的要文静点,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大大咧咧的。”薛玉莲拍了张芸桃一下,转头说道:“小旭别见怪啊,这丫头从小就是这性子。” “没有,我还挺羡慕这种性格的。” “就是,大大咧咧有什么不好,心里不搁事,没烦心事。”见陈小旭也支持自己,张芸桃傲娇的甩了一下小辫,然后又很正式的伸出手:“姐,伱好。我叫张芸桃,是张云桦的妹妹。” “哈哈...芸桃你也好,我叫陈小旭是你二哥的对象。” 没几分钟,张云桦的大姐张芸杉也下班回来了,只是和张云桦简单的说了几句,便急急忙忙进了屋。 没多久,张云桦便做好了一桌子菜。 “小旭姐,你尝尝这道菜,这是我大哥最拿手的。” “我弟烧的红烧排骨也不错。” “...” 一如当初王老师待张云桦一般,开饭没几分钟,陈小旭的饭碗便被薛玉莲娘仨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堆的跟小山一般。 “妈,小旭又不像我那么能吃,您夹这么多,她哪里吃的下嘛。”接收到陈小旭求救的信号,张云桦提醒道。 “哈哈...阿姨没注意。那什么,你多吃菜,吃不下了给云桦。” 晚饭结束,薛玉莲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到了陈小旭手里:“阿姨不知道你们规矩给多少,你可别嫌弃。” 来之前,王老师私下里跟她说过如果张云桦的母亲给见面礼,可以客气的推脱两下,但是不能真的不收,否则人家还以为是对张家不满意。 因此,推脱了两下,陈小旭这才收下:“谢谢阿姨。” 在家里又坐了一会儿,眼见天快黑了,张云桦便提出送陈小旭回宾馆。 薛玉莲担心陈小旭一個女孩子住宾馆不安全,便让张芸杉过去陪她。 第24章 :洞房不仅要有洞,还要有房 躺在家里的行军床上,张云桦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之所以睡不着还是一个字——房! 接受原主记忆时,张云桦对两间倒座房还没有太具体概念。 到家了才明白,好家伙所谓的两间房,加起来也就十多平米,搁后世公厕都比这大。 就这住房条件,甭说陈小旭能不能住的习惯,首先他自己就觉得憋屈难受。 大院儿里的老许家,十平方住着三代人。 夫妻俩想亲热都得等到夜深人静,两口子偷偷摸摸的钻进自家搭建的厨房里厮混。 不敢喊不敢叫的,忙活几分钟就匆匆回了屋。 姘头偷情都没他们两口子过得憋屈。 要不是那年受了大灾,大家伙借着防震抗震的名义各自在院子里违章搭建了个小屋,甭说这事儿了,炒菜做饭都得在房间里进行。 大杂院儿的的住户谁家也没有独立卫生间,甭管严寒酷暑都得去公厕解决。 夏天还凑活,最多就是时不时的抖抖身子防止挨蚊子咬,再加上味道大一点。 到冬天可就遭了老罪喽。 外面刮着西北风,吹着鹅毛大雪,谁愿意大半夜冻得哆哆嗦嗦跟二孙子似得去公厕,大差不差都是在屋里解决。 好家伙,饭菜的油烟混杂着屎尿屁,这味道想想就够酸爽。 不过也没招,王靖雯当年也是倒过尿盆的。 这年月想要换住房,只有两条路,要么是单位分房,其次便是花钱从私人手上购买。 他现在一待业青年连单位都没有,指望不了单位分房。 唯一的一条路便是买! 花钱他倒是不怕,大不了多写几部小说,反正有那么多经典的影视作品可以抄袭。 就是有一条,现在没有商品房,具体怎么买卖,还需要找个明白人问问。 也不知想了多久,张云桦迷迷糊糊的才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张云桦和陈小旭仿佛又回到了在鞍城的日子,上午出去游玩,下午回家看书的看书、写书的写书。 远到八达岭、十三陵,近到故宫、天坛、地坛,京城大大小小的景点都留下了二人的身影。 在这几天里,两人除了游玩,还发生了一件事。 荣裕林不仅把《沪海文学》结算的稿费2174元汇了过来,还把他临走时塞在枕头底下的200元也一起汇了过来。 还写信过来把张云桦臭骂了一顿,说他们夫妻俩还没到需要小辈孝敬的那一天。 张云桦若是还搞这一套,以后就不要叫他们大爷大娘了。 张云桦苦笑的看着手上的信件。 这些钱可以说是孝敬荣裕林两口子的,也可以说是弥补他那段时间的浪费。 刚魂穿那会,张云桦还没彻底的融入物资匮乏的八十年代,时不时的还以为自己生活在物资极大丰富的后世。 所以才会做了酸菜鱼、蒜爆鱼、小龙虾这些极其费油的菜品。 等到一大盆荤油被他用完了,想给补上,却发现自己没有票。 现在荣裕林都这么说了,张云桦也不敢再提这事儿,只等陈小旭回去的时候,多给他们带点东西回去。 随着面试日期越来越近,陈小旭尽管表现的很轻松,张云桦还是从她的一些小动作中看出了她的紧张。 虽然张云桦知道林妹妹这个角色最终肯定是陈小旭的,但这种事情,张云桦又不能挑明了说。 旁敲侧击的安慰劝说不用担心林黛玉这个角色妥妥就是她的,陈姑娘的眉头皱得更紧。 用她的话说,听工作人员说,全国有三万多人报名竞选林黛玉一角色,其中不乏已经成名的演员。 这年头剧组选演员,都没有演技的概念。 能不能选的上,只有一個标准——像! 长得像,可。 若是气质更能符合剧中的需要,那就没跑了。 好在张云桦曾经看过87版的《红楼梦》,特别是黛玉葬花那一段,更是记忆犹新。 一如当初拍照片时,手把手教她摆出林妹妹的几个招牌动作。 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动作,就如同她在脑海中想象的林黛玉,这才让陈姑娘心里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面试的这一天,张云桦一大早便骑着自行车载着陈小旭来到了华侨大厦:“别担心啊,等导演叫你进去的时候,别说话,直接把这两天练习的动作摆出来就好了。” “嗯。” 陈小旭心怀忐忑的走进了电梯。 “兄弟,也是送家人来剧组面试的?” 今天面试的人员众多,剧组谢绝了家属陪同,好些人都在一楼大厅等待。 张云桦也不例外,在大厅坐累了,走到外面正准备抽支烟解解乏,一个带着蛤蟆镜、留着一字胡的年轻人鬼鬼祟祟的靠了过来。 “兄弟有事?”顺手递了支烟过去。 “请问您家人是谁面试,要竞选哪个角色?” “哦?兄弟的意思是?” “不瞒兄弟,我是《红楼梦》剧组的职工,您要是想...” 虽然对方没把话说全,不过食指和大拇指来回搓动的动作,张云桦瞬间明白了这家伙在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这特么就跟后世那些骗人说能给弄进国家单位或是企事业单位一样的套路么。 原以为这种骗术要到21世纪才会出现,没想到八十年代竟然已经有人玩这种把戏。 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张云桦决定跟他磨磨牙:“呵呵...兄弟是不是想说只要给点人情世故就可以帮着跟导演说项说项啊?” “还是跟明白人说话轻松。” “具体怎么收费?” “分角色收费,林、贾这两位主角,价格最高,其他的各有高低,就看你要哪个角色了。”见鱼儿咬钩了,小胡子眉飞色舞的给张云桦介绍道。 “呦,那林黛玉是什么价格啊?”张云桦好奇道。 “这个数,不二价。”小胡子晃了晃两个手指。 “二十?还真不贵,我现在就给,现在能定么?” “兄弟,你到底懂不懂啊!二十?我跟你闹着。”小胡子被张云桦气坏了。 张云桦还准备陪他玩一会,听到陈小旭在后面叫他,张云桦也不跟他磨牙。 示意陈小旭先别过来,转身一个反手‘啪!~’的一声就把这家伙按在了地上:“这里抓到一个冒充《红楼梦》剧组的骗子,哪位同志帮忙报个警。” 其他家属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大厦前台的工作人员见有人在外面打架,报警电话直接打了出去。 没多久两名公安坐着偏三轮到了。 严打进行了这么久,居然有人敢冒充剧组的工作人员行骗,两名公安二话不说直接赏了一副银手镯。 做完笔录,公安又把张云桦送了回来。 “面试的怎么样?” “导演没说,还是让我回去等消息。” 陈小旭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不像之前那般忐忑。 在她进场的时候,她按照张云桦说的那般,直接做了几个动作。 虽然导演没说定下她,但是在场工作人员吸气、惊讶的表情却赤裸裸的告诉她,她比前面竞选的演员要好。 第25章:捧着金饭碗去要饭 在陈小旭面试的第三天,荣裕林打来电话,说是王老师想闺女了,问陈小旭准备哪天回去,好去接她。 张云桦明白王老师这是在催陈小旭回去了,只是他舍不得再让陈小旭在硬座车厢熬一夜,想给她买一张卧铺票,人能舒服许多。 在硬卧还需要一定级别才能购买的年代,张云桦要是生活在地方县城,基本上等同于白日做梦。 好在京城别不多,就是官多。 七绕八绕,在花姨的帮助下搞到了一张卧铺票。 确定了离开的日子,薛玉莲也不上班了,连请了两天假,天天早出晚归的置办礼物。 还好陈小旭是坐的硬卧,要不然单这满满的两个旅行包就够她忙活的。 陈小旭走的这一天,除了还要上学的张芸桃没来,包括花姨都来了。 临到火车都要发车了,薛玉莲还跨过窗户紧紧的握着陈小旭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叮嘱:“闺女,到家了来个电话报个平安。” “阿姨我知道了,回到家我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依依不舍中,火车‘况且况且’的离开了月台。 陈小旭离开的当天,张云桦便开始琢磨买房的事情。 经过这些天的了解,京城现在唯一一处可以算得上是商品房的便是团结湖北二条。 位置比较好、交通也便利。 主力户型为2居室,以55平米、61.39平米为主。 自己买房子是为了改善家庭的居住环境,总不能搬过去后老妈还是和妹子挤在一个房间。 再一个,价格也不便宜400左右一平。 算下来,一套房子最便宜也要两万多。 自己写书到手的稿费还不到7000块钱,也就能买小半拉。 综合考虑,排除了团结湖北二条。 而号称京城首個现代化住宅小区的方庄,还要等到86年才会开工。 楼房的想法只能作罢。 剩下唯一的选择便是私人手里的四合院儿了。 不过四合院也有说法。 现在私人手里的四合院大多数都是返还回来的,房子名义上是他们的,不过基本上已经沦为了大杂院。 想要让这些住户搬出去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这种房子买了也就是个坑。 极少部分拥有整个院子的,其中大部分又破败的不行,价格倒是不算高,两三千块钱。 但是想要住人,修缮却不容易。 人工不好找,建筑材料也不好买。 托改开的福,近几年有不少人为了出国都在卖房子,其中不乏保存完好的四合院儿,只是他消息闭塞不知道房源在哪里。 他不知道,可身边有人知道啊。 于是当天晚上,张云桦就拎着熟食和一瓶白酒去了李卫国家。 一进门就看到李卫国正无精打采的抽着闷烟:“卫国哥这是咋了?不会是芳芳姐见你无动于衷,转头相亲了吧?” “你小子是能掐会算还是咋的?” “我就随口开了句玩笑话,不会真的被我猜中了吧。” “哎,不说了,不说了。她跟谁都比跟我强。”李卫国像是在说服自己,重重的吐了口气,狠狠的将烟头在地上捻灭。 “别啊,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虽然我和芳芳姐也就那天见过一面,对她并不了解。” “可人家能等你这么多年,就证明人家对你的感情够深。” “世界很大,遇到两情相悦的人,真心不容易。” “你给不了的幸福,奢求别人能给的了?万一芳芳姐遇到的是一个打老婆、骂孩子的混蛋呢?” “到时候看着心爱的女人被欺负,你心里就能舒坦了?” 没找到酒杯,张云桦拿了两个碗充当。 一瓶酒,分成两碗刚刚好。 碰了一下,正要仰头喝下的李卫国迟疑道:“那...那我能怎么办?我现在就一垃圾站的计划内临时工,天天蹬着三轮车风里雨里去的走街串巷收破烂,累死累活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多块钱,什么时候转正、能不能转正都是未知数。” “就我这条件,芳芳愿意,她家里人也不会同意。我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总不能让她因为我跟娘家闹得不来往,过成了孤门独户吧。” “哥哥嘞,你以前不是挺聪明的么,怎自己遇到事了,反倒这么迂腐了呢?!” “国家都改开了,个人也允许做买卖了。只要有了钱,谁会在意你刚才说的那些。”张云桦抿了一口,意有所指。 “你是说让我辞职倒买倒卖?”李卫国喝了一口酒,迟疑道。 “想啥呢?捧着金饭碗,怎么能去做那要饭的事。” 虽说现在倒买倒卖能赚大钱,但是现在可不是下海做生意的最佳时间点,尺度不好把握。 “笑话哥哥呢,就我这也能算是金饭碗?想说什么直接明说,别这么弯弯绕绕的,绕的我头晕。”点上张云桦递来的香烟,李卫国直接道。 张云桦往门外看了看,见没人关注,这才小声说道:“我说你现在的工作能赚大钱,你信不?” “大钱?我怎么不知道?”李卫国自嘲道。 “性子别这么急,听我细细道来嘛。”张云桦故作高深继续道:“伱天天走街串巷的,谁家要娶亲,谁家小孩满月,你不是都知道。” “嗯?怎么说?”李卫国疑惑道。 “我想说的是信息啊。” “比如我想要买房子,可是我就知道咱们胡同周边的一亩三分地,其他街道的信息我一无所知,就像你天天走街串巷的,肯定能听到这个消息,你带我买到了称心如意的房子,我是不是该表示表示。房东这么快卖掉了房子,他是不是要感谢感谢。这不都是钱?” “你就直接说拼缝呗。”绕了半天,李卫国终于明白了张云桦的意思:“帮别人牵线,拿点中人钱,这倒是笔无本的好买卖,不过...这买卖也不太现实。” 现在是张云桦反过来疑惑了:“怎么不现实了?” “谁家想卖房子,这事都不用多问,只要和胡同里的大爷大妈多聊两句就能知道。” “可外人又不知道我有这些消息啊。” 第26章 :破烂之中自有大富贵 跟李卫国说起房屋中介的事情也是话赶话,临时想到的营生,并没想太多。 现在细一琢磨,怎么把消息扩散出去确实是个事儿。 在没有趟出一条路出来,张云桦也不敢让他大张旗鼓的宣传,毕竟李卫国现在还靠着现在的工作吃饭,闹得人尽皆知对他影响不好。 可单靠私底下口口相传,安全是有保障了,但是效率又太慢了,估计一年也做不成几单生意。 赚的仨瓜俩枣最多算是补贴生活,想借此让钱家人忽视李卫国自身的条件根本就不可能。 等到明年一切尘埃落定,再大张旗鼓的折腾,能赚多少钱先不说,估计那会钱芳芳婚都结完了。 两情相悦这种感情,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到。 让张云桦眼睁睁的看着李卫国就这么错过了好姻缘,他也做不到。 皱着眉头,深吸了两口烟,大脑疯狂运转。 一支烟没抽完,张云桦又想到了另一个主意:“做拼缝的事情只能徐徐图之,眼下能赚大钱的是另一件。” “怎么个说法?”李卫国来了兴趣,给张云桦递了支香烟,自己也点上等着他细说。 “你工作这么久了,就没有收到过一些老物件?”张云桦吐了一口烟幽幽道。 “老物件?什么样的算是老物件?是破了几个洞补都没得补的洗脚盆?还是啃得狗都不看一眼的骨头棒子?”李卫国哈哈笑道。 别怀疑,现在的废品回收,基本上什么都要。 除了废铜烂铁这些金属产品,生活垃圾中的肉骨头、橘子皮、烂布条、碎木头、碎玻璃、牙膏皮等等也都回收。 “说正事儿呢,别闹。” “我说的是前朝,甚至更久远的物件。” “有,还不少。前些日子一大妈问我咸菜缸子收不收,我那会在树荫下乘凉闲着没事儿就看了看,底下有款。不过这些瓶瓶罐罐没有回收价值,单位不要,我就没收。这算不算你说的老物件。”见张云桦严肃的表情,李卫国也不嬉闹了,仔细的回想后说道。 “算啊!都有款了,肯定是老物件啊。” 这会儿又没有‘微波专用’,除非运气不好,买到了民国时期的仿制品。 “收这些东西倒是好说,最多收破烂的时候顺带着问上一嘴,应该能收到。就是有一个,咱哥俩谁也不懂这玩意,真真假假咱也分不出来不是。” “还一個,东西收上来了总不能窝在手里吧,这玩意不当吃不当喝的。” 李卫国说的这两条,张云桦当然考虑到了:“咱不懂,不是有人懂么。你忘了你们院儿的那三,咱小的时候可没少听他讲古。” 那三,无儿无女,六十多岁的老鳏夫,和李卫国家门对门。 脾气古怪还爱挑理儿,因此大院儿里的人都不愿意和他交往。 院儿里的大人不搭理他,那三也懒得和他们来往,有事没事就买些好吃的把院儿里的孩子叫到屋里,说说话解解闷。 据他自己说是贝勒出身,那会是山珍海味吃不完,绫罗绸缎穿不尽。 后来剪了辫子,家里没了进项,可八旗子弟的架子不能倒,祖上积攒下来的家底儿都被他当的当、卖的卖。 用他的话说是国家的政策好,没让他饿死。 不过这些不是张云桦关心的,他记得,那三曾经和他们闲聊时说他对古玩字画的研究颇深。 “他也就是自己吹嘘,有没有真本事咱又不知道。”李卫国怀疑道。 “回头你收一件老物件回来,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鉴定的师傅先定下那三,销售的的渠道我也想好了。” “文物商店知不知道?” 文物商店早先出现在上个世纪50年代,都是国营性质。 早期是为了收集散落在民间的文物,后期则是换取国家建设需要的宝贵外汇。 这时候不像后世,文物交易有拍卖、私人经营等多种渠道,家里有件老瓷器想卖,只能卖给文物商店,这是唯一渠道。 卖给别的地方算是投机倒把,违反国家法律,另外也没有其他的单位和人敢要。 政府专门在东四和八面槽有属于外贸部门收购珠宝钻翠的收购部,新街口、西单和琉璃厂有属于文物商店收购书画瓷器的收购部,金银饰品必须由中国人民银行统一收购。 这时候还有另一个比较还有意思的门市部——委托商行。 家里有什么用不了的,比方说什么毛皮大衣、照相器材,自行车等物品就到委托商行代销或者收购,卖东西都得凭户口本,收购的钱国家出,国家判定这个东西值多少钱。 “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这都能让你想到!” 听到‘文物商店’,李卫国这才恍然大悟张云桦的计划。 他用废品的价格或稍贵些从居民的手里收来老物件,让那三帮着掌掌眼,再转卖到文物商店。 这一圈下来,怎么着手里也能落点荤腥。 细琢磨,这事能成。 转天,李卫国就拿回来了一个巴掌大的瓷碗。 张云桦瞅了半天除了底款‘大明成化年制’这几个字,其他的一点门道没看出来。 哥俩买了些卤煮,再提溜上两瓶白酒便找上了门。 “三爷,您吉祥。”一进门,张云桦哥俩开笑道。 “你这臭小子,闲着没事儿拿你大爷打趣呢。有事儿没事儿,没事滚蛋。”正喝着酒的那三啐了他们一口。 “嘿嘿...这不是看您一个人喝酒闷得慌,我们哥俩过来陪您解解闷。” 张云桦说着话,手上的活也没停,找来盘子把带来的卤煮放好,那边李卫国也把酒倒上。 “你们哥俩能那么好心?呵...有什么事抓紧说,等会我喝多了可就什么都不管了。”那三咂摸了一口酒说道。 “什么都瞒不住您。”张云桦竖了竖大拇指,先拍了个马屁,这才说道:“我们哥俩过来除了陪您喝酒,就是想让您掌掌眼,帮忙看样东西。” 李卫国也在这时从随身背着的挎包里将东西拿了出来。 第27章 :还未开张,先打眼 “呦,清康熙仿成化青花秋葵碗。”都没上手,只是那么打眼一瞧,那三便叫出了名字:“俩小子从哪倒腾来这么一个东西。” 张云桦二人心里犯毛了,明明底下的落款是‘成化’怎么到那三嘴里就成了清康熙仿的了,心想那三不会是假把式吧。 “三爷,您不会是年龄大了走了眼看错了吧,底款写的是‘成化’。” 那三左手托着小碗放在眼前慢慢转动:“呵,爷们儿玩这个的时候,你们俩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呢,在这挑理儿?” “由于成化瓷高超精湛的艺术成就,清康雍乾三代均有仿制。清康熙十九年前,喜欢仿前朝瓷器,不喜欢在瓷器上署本朝的款,所以此件康熙青花瓷署的是大明成化年制的寄托款。” “那也不能证明这件就是清康熙仿成化的吧?”看过不少鉴宝视频的张云桦倒是对那三说的这些略微了解一些。 “闲着也是闲着,爷们儿今儿就教你们个乖。” “先看字,其中大,年,制,都是康熙官窑瓷器典型写法,金钩铁笔,笔笔见刀锋,刚劲有力。与成化小儿款有天壤之别。” “康熙朝使用浙料,谯水法,墨分五色。与成化朝平等青料,平涂法,晕散,风格完全不同。所展现的硬朗之气,也与成化柔和淡雅完全不同。” 张云桦虽然不懂,可听那三深入浅出的讲出了自己的观点,也不由得认了。 毕竟他可不知道这些区别。 虽然不是成化年间的老物件,想来乾隆时期仿制的也是个宝。 就在张云桦洋洋得意,以为得了件好东西,那三又开口道:“小子,是不是觉得捡到漏了?别高兴的太早,这件是民国仿制的。” “您老刚才不还说这是件康熙仿成的么?怎么又成民国仿制?” 不管张云桦怎么追问,这怪老头就是不说。 哥俩不死心,第二天带着碗去了一趟文物商店,里面的师傅说是清康熙仿成化,不过经大师傅一上手便说是件民国的仿品。 若是正品,能卖个一百多。 可惜是赝品,而且做工也不精细,不值钱。 一出门,李卫国心疼坏了,自己可是花了三毛钱收的。 而张云桦开心的嘴都快笑歪了,这就证明那三是有真本事的。 张云桦能理解李卫国,他一個月才二十多块钱,平白无故赔了三毛,心疼是应该的:“卫国哥别心疼钱,没听到刚才大师傅说正品能卖一百多么。做生意嘛,有赔有赚这是常情。十件哪怕有一件是真的,什么都赚回来了。” “对,是这么个理儿。” 第二天,李卫国又收到了一个福寿碟,一个一尺多高画着山水的瓶子。 风风火火的来到那三家,不过这次就不像上次那么顺利了,那三不给看了。 “大爷,您好赖给瞅瞅呗。”张云桦坐在那三旁边,酒没了给倒,烟没了给递。 被张云桦这么伺候,那三爷不好意思再端着:“爷们儿,给我交个底儿,你们小哥俩昨天弄一破碗,今天弄一破碟子的,这年头又不兴玩老物件,这是图什么?” 张云桦想了想,示意李卫国注意点外面的情况,这才小声说道:“您问了,我也不诓您。做这些就一个,为了求财。” “求财?国家都不允许个人买卖老物件了,求个屁的财。别财没求到,把自己求进去了。国家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那三瞟了他一眼,滋溜喝下一口酒。 “您听我跟您细说...”张云桦三言两语便把怎么收货、怎么出货都说了一遍。 “卫国本就是公家单位负责收破烂的,转手卖给国营文物商店,里外里都挑不出毛病。” “这鬼主意是你想到了?不错,确实安全可靠。” “不过,我为什么要给你们看货,白干活的事儿,我会做?”那三白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 “那不能,怎么能让您老白出力呢。这样,我出钱,卫国哥负责收货,您老负责掌眼,这摊子算咱爷仨合伙的,赚了钱三人分。” 唯有利益二字,才能让生意做的长久。 所以,打一开始,张云桦也没想过要把老头撇开,或是白白使唤。 而且他也不是只图中间的利润,想着从中间保留一些精品,留着自己收藏。 出乎张云桦的预料,那三居然没有接:“你有这份心挺好,可我一个孤寡老头要这么多钱干嘛?等我两眼一闭,还不统统都是外人的。算了吧,我现在的工资够吃够喝,还是躲点清闲吧。” “三爷,我们哥俩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您要是信得过我们,以后您的养老不用愁。但凡我们有一口稠的,就不会给您喝一口稀的。” 张云桦明白了,那三的和他们的目的不同,他们是求财,那三这是为自己的养老做打算。 “爷们儿,你明白我求的是什么,这种话就别说了。就是可惜了我这手艺也没个传承,也要跟我进棺材板喽。”老头瞟了一眼坐在门口守门的李卫国一眼,便不再搭理张云桦。 那三的话再加上这微不可查的动作,张云桦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都说这老头脾气古怪,看来他才是人精。 李卫国和他住门对门,看着他长大的,什么脾性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知根知底儿的人,把自己的生前身后事交给李卫国,肯定差不离。 张云桦笑着来到门前,揽着李卫国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道:“俗话说艺多不压身,卫国哥,想不想学门手艺。” “什么手艺?”没听明白他们之间谈话的李卫国懵懵的问道。 “三爷的这手鉴宝的手艺,你想不想学?” “想学啊,可三爷肯教么?” 昨天知道一个老物件转手能赚这么多钱的时候,李卫国就幻想自己要是有这么一门手艺该多好。 可他也明白,这种手艺人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教自己。 现在听到张云桦这般说,急忙的问了出来。 李卫国的声音刚落下,那三便急不可耐的说道:“你这混小子又没问过我,怎么就知道我愿不愿意教?” 第28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闻声,李卫国转身纳头便要拜,却被那三托伸手拦住了:“拜师前,有几句话我要先说明白。你要是同意,再拜。要是觉得为难,爷们儿也不为难你,就当咱刚刚说了句玩笑。” “您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理儿知道吧?” “知道。” “我无儿无女,收你做徒弟,我后半辈子就着落在你头上了。你不但得管我吃喝拉撒,还得管我生老病死,给我养老送终。这个师,你还拜不拜”那三一字一句说道。 那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李卫国,非常仔细的观察他的反应。 虽然李卫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知道他的品性,更是知道他为了保家卫国丢了半个手掌。 可事关自己生前身后事,那三不敢赌。 李卫国神色未变,想都没想的回答道:“拜!~” 见李卫国如此爽利的回答,那三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严肃。 只是他怕李卫国把事情想的太简单,特意把其中的难处挑明道:“你仔细斟酌着好了再回答,拜了我这个师傅,不但平日端茶递水、洗衣做饭,等将来我下不了炕,还得要你把屎把尿,熬药熬夜。这师,你还拜吗?” 李卫国依旧不假思索的答道:“拜!~” 至此,那三才把手拿开,李卫国‘哐’的一声磕在地上:“师父在上,徒弟给您见礼了。” 见李卫国磕的这么重,反倒把那三心疼坏了,紧忙上前把他扶起:“你这傻小子,哪有这么磕头的,脑袋还不得磕傻喽。” “嘿嘿...给师父磕头,哪还能偷懒啊。”李卫国傻笑应道。 “行了,咱们都别站着了,坐下来陪我喝两盅。” 此时的那三哪有以往的尖酸刻薄之相,满面荣光的拉着李卫国入了座。 “三爷,您现在收了卫国哥,咱这合伙的买卖算是开张了?”一杯酒下肚,张云桦问起了正事。 “不为我自己,为了我徒弟,这事儿我也得答应。” “也别提什么合伙不合伙的事,全当我教徒弟捎带手了。”那三咂摸咂摸嘴说道。 “那不成啊,可不能让您老白干活。虽说我相信卫国哥以后待您不会差了,可您老也得存些体己钱不是。” “等卫国哥以后结婚、生孩子,您这位做师父的总不...” 张云桦还想劝,却被那三打断了:“别跟我扯这些,跟你们小年轻搭伙,说出去跌份。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要是同意了,咱今儿就开干。” “您说。” “要是遇到好东西,不能马上就卖,得容我把玩一段时日。” “哎呦,这算是什么条件,只要您高兴玩多久都成。”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那三也不墨迹,当即便拿起桌上的碟子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那三在鉴宝这一块真的有绝活。 不到十分钟,两件瓷器就鉴定完毕。 用他的话说,要不是为了给李卫国说個明白,这种货色他上手便知,哪会浪费这么久的时间。 这次挺好,两件东西都是清晚期的。 东西虽然不是特别好,转手卖了90元,抛去8块钱的成本,净赚82元,可把李卫国开心坏了。 获了重利,李卫国收老物件的激情被彻底点燃。 每天吭哧吭哧蹬着物资回收站分配给他的三轮车格外有力气,下午回来还要和那三学习到很晚,依旧乐此不疲。 不过这段时间运气不好,收到的老物件,要么是仿品,要么品相不好,一个礼拜赚了三百多块钱。 李卫国满足的很,用他的话说,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才几个钱,现在只用了十多天的时间,都赶上一年的工资了。 都说钱是男人的胆,赚大钱了,李卫国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张口半残废、闭口计划内临时工,也有胆气敢主动约钱芳芳出来了。 当李卫国磕磕巴巴问她相亲怎么样了,钱芳芳乐得前仰后合,笑着笑着却流出了眼泪。 李卫国手无足措的掏出手绢想给她擦眼泪,临了还是没敢。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却被钱芳芳一把攥住:“呆子,难道非要我张口跟伱表白么?” 至此,情投意合的两人总算是走到了一起。 李卫国事业爱情双丰收,张云桦的运气也不差。 先是《樱桃红》终于发表到温情时刻了,读者对张云桦从一边倒的咒骂,也有夸他文章写的好。 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 原因就是《孽债》太虐心了,这部分读者提起他仍是咬牙切齿。 兜兜转转过了小半个月,张云桦收到了陈小旭的来信,信封中还有张云桦上次给她拍的照片,唯一一张微笑的照片。 信里说了她这段时间的生活,最后写了一首诗表述了她对张云桦的思念。 “又是一度菊花开, 你可否在黄花中寻找到曾经逝去的一切。 是否依然觉得, 菊花莫插鬓虽好也凄凉。 秋风起花亦落, 飘落的黄花带走了我的思念。 思念虽然没有声音却颠倒了我的乾坤, 在星月黯淡的尽头埋藏着我所有的愁。” 张云桦怎能不想她呢,当晚便写了封回信,只是这家伙却不像陈小旭那般含蓄,通篇都是‘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因为想你才寂寞。’、‘孤独的感觉之所以如此之重,只是因为想得太深。’、‘思念,总是在别离的日子悄然而生,分别的日子愈久,思念之情便愈浓。“想你”成了我唯一的动词。’ 当薛玉莲无意中看到陈小旭寄来的照片,百看不厌。 看就看呗,薛玉莲直接揣兜了。 逢人就显摆,这是未来的儿媳妇,漂亮不? 昨天李卫国回来告诉他打听到了一户人家准备出国,想要卖掉祖宅。 宅子不大就一个普通的小院儿,但胜在独门独院儿,没有其他住户,房子也归置的很好,没有破败,就算不收拾也能直接搬进去住。 今天张云桦准备和李卫国一起去房子,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赵永平:“同志你好,请问张云桦是住这个院儿吗?” 第29章 :叛忍 当初张云桦第一篇文章发表在奉天的地方杂志,荣裕林就急不可耐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薛玉莲。 八十年代,作家的社会地位相对较高。 当时,文学创作被认为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文化活动,作家被视为社会的思想者和灵魂的探索者,他们的作品在社会上享有很高的声誉。 猛然间听到张云桦居然能在杂志上发表文章了,薛玉莲先是难以置信。 紧接着激动不已,恨不得买上十本八本分给左邻右舍,好好显摆显摆。 可惜那家杂志社太小只在当地发表,京城买不到。 大惊喜之下,薛玉莲担心自己空口无凭被别人笑话,硬生生的忍住了炫耀的心。 又担心大大咧咧的张芸桃把这事儿说出去,徒增不必要的口舌,连两个女儿都没跟说。 想着等张云桦将样刊带回来后,再跟邻居们显摆。 可随着《樱桃红》和《孽债》的接连发表,‘白桦林’的口碑在读者圈子里那是相当的臭。 张云桦生怕‘白桦林’是自己笔名透露出去被读者‘围攻’,跟她说在小说没有全部刊登完毕前,暂时不要说出自己写小说的事情。 除了李卫国和钱芳芳,大院儿里并不知道他还是‘名声在外’的作者。 张云桦担心赵永平一时大意把自己给卖了,自己哪里还有现在优哉游哉的生活。 可跑的再快哪里有嘴巴说的快,张云桦才从倒座房拐过来,还没进四合院儿的大门,就听到外面问道:“你是哪位?找他干嘛?” 还好张云桦的腿够长跑得够快,跑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赵永平一边掏工作证,一边说道:“我是...” “赵领导,您好。” “云桦,好久不见。” 急急忙忙打了声招呼,张云桦这才看清赵永平居然是找院子里最能白活的许大妈打听。 万幸,还好出来的及时。 简单的寒暄了两句,赵永平推着自行车跟着张云桦进了四合院儿。 “赵编辑,您今儿来是...” 张云桦可从没有跟他说过家里的地址,居然一大清早找上门,估计有急事。 而且他也急着要出门看房,便没有再说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 《樱桃红》虽然很虐心,可因为写的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足够贴地气,读者是一边骂一边看。 又加上年宏远的骚操作,使得《樱桃红》这部小说进一步‘声名远扬’。 一时间街头巷尾,几乎都是在讨论《樱桃红》剧情,以及咒骂‘白桦林’这个狗作者的。 经过总编的解释,以及后续的手稿给上级部门审查。 有关部门一改之前批评的态度,反倒夸奖年宏远不愧是老编辑,对题材的把控就是稳。 并鼓励他,要继续发掘能够弘扬民族文化、传承民族精神的优秀文章。 就在他洋洋得意给车明海打去电话显摆,得到的回应不是气急败坏,居然是恭喜。 车明海如此反常的举动引起了年宏远的警觉,紧忙找来最新一期的《沪海文学》,一看不要紧,当即被主推的《孽债》吸引了目光。 通篇看完,年宏远幽幽的叹息道:‘《樱桃红》不及《孽债》也~’ 这么好的文章,他倒想看看是哪位作者的大作。 可看到《孽债》的署名是‘白桦林’时,起初心脏还错了个节拍,随即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心中的想法。 赵永平和他介绍过张云桦的情况,才十八岁的年纪能写出《樱桃红》已经足够让他刮目相看了,《孽债》这么有深度的小说岂能是他这种未经世事的小年轻能写得出来的内容。 估计是重名。 就在他叹息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第二个‘白桦林’时,车明海好死不死的又打来电话问他是不是看过《孽债》了,还气死人不偿命的问他《孽债》和《樱桃红》相比哪個更好。 气的年宏远差点没把牙齿咬碎。 气归气,事情还是要做的。 只有发掘更好的文章,才是强有力的回击。 于是在例行的会议中,年宏远督促编辑们,审稿时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力争找出媲美《孽债》的作品。 当赵永平看到‘白桦林’的署名,第一时间和年宏远一样的想法,是不是重名了。 可仔细一想,不太可能。 《孽债》发表时,《樱桃红》已经火遍了大江南北,谁会用别人用过的笔名。 搞不好《孽债》还真有可能是张云桦的新作品。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赵永平给陈导演打去了电话,询问《孽债》是不是张云桦的作品。 得知《孽债》真就是‘白桦林’的作品,年宏远气的火冒三丈。 自家力荐的作者跑别人家开花结果,还是自己的‘死对头’,让他如何不气。 可再怎么气,事情还是要解决。 闷头抽了大半包烟,终于被他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张云桦给哪个杂志社投稿是个人行为,他不能约束。 但他可以率先截胡,让车明海没得玩。 赵永平一通电话打过去,这才知道张云桦已经返京了。 拿到地址后,赵永平当即就要上门,却又被年宏远给拦住了:‘都到吃饭的点儿了,你这会过去要蹭饭啊?!’ 不过张云桦是他负责的作者,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哪敢耽搁时间,万一张云桦新作品又投到别的杂志社了,他岂不是《人民文学》的罪人,于是才会这么早登门拜访。 “相比于其他杂志社,咱们相识应该算早的吧。” “对。” “《孽债》这么好的文章,你怎么不接着投给我们,反倒投了《沪海文学》?” “你这么做,可是让许多同志都很伤心。昨天还在讨论是不是我们哪里没做好,让你转投他家。” “哎呦,您是为这事而来啊。” “您听我跟您解释,这事儿是这么个情况...” 尽管赵永平没把话挑明,张云桦哪里能不明白。 这就像他写网文的时候,编辑千辛万苦的给某位作者塞各种资源,好不容易培养成了白金。 作者有了新作品,一声不吭转投别的编辑,成了‘叛忍’。 这事搁谁身上能舒服。 “原来是误会,说开了就成。以后再有好的文章,千万别再投其他杂志社了。” 第30章 :买房险被坑 哥俩骑着自行车路过广场、穿过著名的南锣鼓巷,这才哆哆嗦嗦到了目的地——谢家胡同。 敲了敲门,一带着眼镜三十多岁,脸上没有二两精肉的男人给他们开了门,看到李卫国就皱着眉头抱怨道:“约好的时间,你们怎么才到。我还有其他东西要处理,这不耽误事儿嘛。” 话一入耳,张云桦就知道这人不好说话,解释了一嘴:“这事儿怪我,一早遇到点事儿耽搁了。你忙、我也忙,咱就别耽搁功夫了,先看看房吧?合适咱就谈谈价。” “成,房子就在这儿,随便看。” 小院儿不大,正房加东西偏房和左右耳房,总共8间。 和李卫国说的情况差不多,房子没裂没缝,小院儿窗明几净,没有大杂院那样乱七八糟的私搭乱建,看着就舒服透气。 一圈看完,精瘦男自夸道:“怎么样,房子还不错吧。不是跟你吹,我家老爷子在的时候,对这房子比对我们兄弟几个还上心。不说满京城,单就这条胡同,就没有比我们家房子更好的了。要不是我要出国,我都舍不得卖。” “实话实说,房子维护的是不错,就是门窗破损严重,估计是长时间没有刷漆,风吹日晒的朽了些。” “还有地砖,也不知道你们之前放了什么重物,好些已经开裂。” 买卖嘛,卖的人肯定把商品夸的天花乱坠,恨不得玻璃说成玉石玛瑙。 买的人为了少花钱,肯定是吹毛求疵,逮着一个点往大了糟贱。 张云桦当然也想这么做,可人家的房子维护的确实没得话说,只得找这些小地方说话。 “瞧您这话说的,都是些常用到的地方,难免有磕磕碰碰,破损实属正常。” 张云桦如此鸡蛋里挑骨头,精瘦男一改先前的态度,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还客气的递了支烟过去。 并不是精瘦男改了脾性,还是那句老话,挑三拣四的才是真买主。 又是一阵你来我往的试探完,精瘦男看了眼手表:“都是敞亮人,这种话咱们就别说了。你要是觉得房子合适,咱就聊聊房价?” “成,你说说看。” 精瘦男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房子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也不跟你说虚的,三千五。” “知道你想卖高价,可价格也不能这么贵吧。前些天我才看了一套两进的四合院,人家才要三千八。左右就这么一小院儿,总共八间房,你就敢要三千五?这样,你这套房子我确实喜欢,两千,伱要是觉得行,咱今儿就把这事儿定下。” 俗话说得好,讲价砍一半。 张云桦试探性的给出了自己的价格。 “两千?不成、不成,两千买个大杂院儿都买不来,何况是我家这么好的院子。” “我让一步,三千四。” “三千四还是太贵,两千一。” 二人,你加一点、我减一点,最后谈到两千六这才谈拢。 精瘦男拿来纸笔,一边写着买卖合同,一边嘟囔道:“你啊太会讲价了,要不是我急着出国,这价格说什么我都不会卖。” “您还别觉得卖的便宜了,单修缮门窗地砖这些也要花不少钱呢。”张云桦正数着钱给定金,突然闹肚子:“请问公厕往哪走,我这突然闹肚子,您得稍等一会儿。” “出门右转,一百多米就到了。”精瘦男不光给指了路,还担心张云桦身上没带纸,从兜里掏出几张粉色粗糙的卫生纸。 真就是应了那句话,憋尿能行千里,拉稀寸步难行。 这短短的小两百米,张云桦走的是心惊胆战。 到了公厕还不能马上就进,排队! 张云桦一路散着烟,陪着笑脸,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插队进了厕所。 哆哆嗦嗦的从厕所里走出来,张云桦掏出烟递给还没轮到的大爷:“大爷,感谢您嘞,要不然我可就丢了大人喽。” “那不能够,谁还没个拉稀跑肚,大家行个方便都是常有的事儿。”大爷接过香烟,嘬了一口。 道过谢,张云桦转身要走,却被大爷叫住了:“小伙子是要买老沈家的宅子啊?” “是,您老有话但说无妨。”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叫住自己,张云桦客气道。 后面一大叔冷不丁的说道:“买他房子前有没有打听好啊?” “怎么说” 瞧这架势,难道里面还有别的隐情? 张云桦又客气的递了支烟过去。 “他是不是跟你说自己急着出国,想在临走前把房子处理了?” “哎,是。” 张云桦也不急,继续等着下文。 “屁的出国!他那是想趁着他大哥和三弟还没回来前把房子卖喽,自己独吞。” 排在后面的老街坊们也七嘴八舌的说着张云桦不知道的内情。 剩下的话不用对面再跟他说,张云桦也知道这房子不能买。 房子哪哪都好,位置距离什刹海也不远,端得是一处好宅子。 但是兄弟之间都没商量好,哪怕自己掏了真金白银,也不耽误那哥俩找上门来闹。 自己是想买個家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又不是花钱买罪受,可没功夫搁这闹腾。 这话要是一个人两人跟他说,张云桦还得想想是不是对方和房主不合,故意搅局。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现在这么老街坊都说这房子不能买,张云桦自然不会硬着头皮撞南墙,满京城又不是没房子可买。 跟众人到过谢后,张云桦扭身回了房主家,没有任何言语,拉着李卫国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刚才不是都谈好了么,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变卦了呢?”李卫国疑惑道。 张云桦便把他刚才在外面听到的内容都说了出来。 “这特么狗日的挖坑给我跳呢?我特么...” 李卫国暴脾气上来了,说着就要去找房主的麻烦,被张云桦拦了下来:“为这事没必要。房子这么多,咱再换一家就好了。” 李卫国讪讪道:“这是我没打听清楚,回头再问房子的事情,我一定问问清楚。” 第31章 :《山楂树之恋》 也不知道今年这是怎么了,夏天热的要命,现在才进入十一月份,天儿就冷的不行。 张云桦回到家时,脸已经冻的有些木,围着煤球炉烤了小半晌这才把身上的寒气祛除。 握着水杯,张云桦的眼神渐渐发散。 倒不是在后悔没能买下那套四合院,而是在思考早晨发生的事情。 赵永平想的是尽早和张云桦见到面沟通,以免张云桦的新作品转投他家。 张云桦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想岔了。 以为是文学社的领导看到自己花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捧起来的作者一声不吭的将新作品转投他家,暴跳如雷。 所以赵永平才会那么早找上门,敲打自己。 虽事实是先投的《孽债》再投的《樱桃红》,可空口白牙之下,又有几人会信? 为了明志,也为了安‘人民文学’领导的心,张云桦决定开本新书。 只不过这一次在题材的选择上,张云桦没有再选择苦情剧,而是甜、甜到让人发腻的爱情剧。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给自己‘洗白’,转变一下自己在大众读者中的口碑,自己不光能刀还很甜。 故事发生在七八十年代描写爱情的代表作很多,1980年上映的《庐山恋》、1982年上映的《牧马人》、1986年上映的《芙蓉镇》、2010年上映的《山楂树之恋》和2014年上映的《人生》。 都在国产电影史上留下的浓重的一笔。 抛去已经上映的《庐山恋》和《牧马人》,以及已经成书出版的《芙蓉镇》和《人生》,能够让张云桦借鉴的只剩下《山楂树之恋》。 等到他感觉手酸的不行时,一抬头大姐张芸杉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已经写好的草稿:“大姐,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今天机器保养,下早班。看你写的这么入神就没叫你。”看完最后一章内容,张芸杉这才回答他的问题。 “呦,时间不早了,老娘快下班了,我去买菜做饭。” 被张芸杉看得心发毛,张云桦借遁欲走,却被张芸杉一把又按住了:“你和妈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怎么可能,我能有什么事儿会瞒着你,别多想。”张云桦有些心虚的挠了挠鼻头。 “呵...想清楚了再说!”张芸杉双手插在胸前,冷笑一声。 “这...就是你看的到这样。” “我看到的那样?”张芸杉打破砂锅问到底,执意要张云桦自己说出来。 “我写了几篇文章在杂志上发表了。”张云桦如实交代。 “果然如此,我就说你去鞍城前,妈天天劝你去供销社接她的班。都有对象了,按照妈的性格就算是压也得把你压去供销社上班。怪不得你回来这么久了,接班的事情却只字不提,原来早就有了出路。” 张芸杉这才明白老娘这段时间怎么会如此反常。 一想到自己还为他的工作着急,张云桦却瞒着自己这么大一件事,张芸杉眼泪就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 “哎呦,大姐嘞,真不是有意想瞒着你的,实在是我写的小说有些招人恨,我是怕影响到家里的正常生活,才让妈瞒着你们的。” 见状,张云桦知道大姐这肯定误会了,一边慌张的扯过毛巾帮大姐擦拭着眼泪,一边紧忙解释道。 “真的?” “真的,伱是我亲姐姐,咱们一奶同胞,除了爸妈也就你和小妹是我最亲的人了,我怎么可能故意瞒着不告诉你呢。” “我不信,作家多高尚了,又不是偷鸡摸狗,怎么会招人恨。” “《樱桃红》看过吧。” 张芸杉呆呆的点了点头。 “《孽债》听说过吧。” 张芸杉继续点头。 张云桦看了看窗外,这才小声说道:“这两部小说都是我写的,你说外界要是知道了,咱家玻璃还能有一块完整的不?估计瓦片都得让掀飞喽。” “啊?~真是你写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张云桦把他和杂志社往来的书信以及样刊从柜子最深处拿了出来:“这下该信了吧。” 张芸杉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确定张云桦就是车间小姐妹天天咒骂的‘白桦林’后,叹息道:“你要是一开始就写现在的小说多好,我还能跟同事们显摆显摆我弟弟是大作家。现在只能憋在心里,一点都不好。” “嘿嘿...那会只想着怎么能让杂志社看上,谁知道读者代入感这么强。” “不过现在为时也不晚,等这篇小说发表,就好了。”张云桦笑道。 “这倒是。好羡慕静秋和老三的爱情,多么幸福。” “别感叹了,你的爱情呢?” 张芸杉今年二十一岁了,胡同里和她同龄的姑娘一部分已经嫁了人,剩下的也基本都有了对象。 唯独张芸杉一直都是单身。 倒不是没人追求,而是张芸杉喜欢的,薛玉莲不喜欢。 薛玉莲中意的,张芸杉却又看不上眼。 张芸杉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让薛玉莲伤心,事情就一直这么卡着了。 “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找打。”和张云桦打闹了一阵,张芸杉唉声叹气的说道:“你当我想这么拖着啊,可老娘在那里杵着,说什么都不同意,我能怎么办。” “时不时的还在我面前提及刘大民多么好,我烦都烦死了。” 提起这人,张芸杉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刘大民,家住三四条胡同外的门楼巷。 为人能说会道,最大的特点就是孝顺、听父母的话。 听话的程度都能达到让赶鸡不撵狗、让往东不向西。 而张芸杉喜欢的人叫段方斌,为人不错,挺会来事儿,就是喜欢折腾,特别喜欢新鲜事物。 在蛤蟆镜、喇叭裤还被称为异类、伤风败俗之物,这家伙早就整上了。 好汉无好妻、赖汉娶个娇滴滴,这句话不是没有缘由的。 作为女生,一个循规蹈矩、一个倜傥不羁,能够吸引她们的肯定不是前者。 可薛玉莲站在为女儿幸福的角度上考虑,一个踏实听话、一个新潮狂野,会选择谁肯定是一目了然。 第32章 :婚姻 “弟,你帮我跟妈说说呗,我和刘大民真的不合适。” “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你觉得咱妈会听我的?”张云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不会,你现在可是作家,只要你开口,咱妈肯定听你的。你总不能看着...” “嘘~咱妈回来了。” 张云桦的声音刚落,薛玉莲拎着菜篮子走进了大院儿,看到了张芸杉的自行车:“二子,你姐下班了?” “昂,她们厂今儿检修下了个早班儿。” “呦,那赶的挺巧。前些日子大民他妈住院,我还寻思礼拜天去医院瞧瞧,正好你今儿下早班,等会拎些鸡蛋,再买一包红糖,替我跑一趟。”薛玉莲一边将刚买的菜拿出来,一边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我和小姐妹约好了看电影,我没空。” 要是放在平时,为了不和母亲起争执,张芸杉也就顺从了。 可姐弟俩刚讨论完,再加上张云桦没有答应帮她,张芸杉也不知哪里来的邪火,破天荒的没有答应薛玉莲的安排。 薛玉莲只当女儿玩心重,并没有多想:“那你在家做饭,我去一趟。” 看着老娘远去的背影,张芸杉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张芸杉拎着菜去厨房的功夫,张云桦将书稿收拾好放进抽屉里,说了句晚上不在家吃饭了,骑着自行车也出了门。 原主以前只顾着玩闹,对家都不怎么上心,更别提张芸杉的婚姻。 两世为人才拥有一个这么好的姐姐,张云桦对于她的终身大事怎么可能漠不关心。 只是他的‘帮’,和张芸杉想要的‘帮’不一样。 打听了一圈,只要是听到问刘大民的,第一句话就是夸这人孝顺、听话。 若是十个人里面但凡有一个人不这么说,张云桦还不担心。 毕竟人无完人。 就像张芸杉,打小就懂事听话,特别是张父离世后,更是早早的就帮着薛玉莲分担家务。 张芸杉的听话,是不想母亲伤心、难过。 可她也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脾气。 孝顺、听话当然好,可什么都听父母的,这人他还真不敢让姐姐嫁过来。 因为他怕对方是愚孝! 带着这种猜疑,张云桦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刚从永庆胡同拐进永安胡同,就看到大姐正和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小年轻慢悠悠的向前走着,仔细一看,那人正是段方斌。 “不是说和同学看电影么?” 猛然听到张云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芸杉慌了一下,故作镇定的说道:“散场了,方斌担心我走夜路不安全,就送送我。” 段方斌倒是挺会来事儿,递了支烟过去,刚要张嘴就被张云桦打断:“姐,你先回家。我有事要和斌哥聊聊。” “你...” “听云桦的,天这么冷,伱早些回去,我们哥俩走走。” 下午张云桦没答应,张芸杉还以为弟弟是和老娘一条心都看上了刘大民。 担心气恼段方斌约自己出来,想支开自己对他动手,不想走。 还是段方斌说了两句,这才离开。 可她也没走远,拐個弯到了南半截胡同,就趴在墙角偷看。 “今晚和我姐看电影的是你吧?” 烟头忽明忽暗的映衬下,显得张云桦格外的严肃。 趴在墙角的张芸杉心里一揪一揪的,生怕下一秒两人就打了起来。 “嗯,你妈反对我们在一起,只能出此下策。” “知道我妈为什么反对你们在一起么?” “因为我的工作不如刘大民,家庭条件也不如他。” 刘大民本人是电工工作,属于技术工种。刘父是单位的小领导、刘母是初中教师,家里的哥哥姐姐也都结了婚。 反观段文斌,食品厂的产线员工,爹妈都是普通职工,下面还有俩弟弟妹妹。 所以段文斌很自然的就认为薛玉莲不喜欢他,就是因为这些原因。 “你是这么想的?” 刚才还斩钉截铁的段文斌被张云桦看得有些不自信了,支支吾吾的没敢接话。 “你要是这么想,别说我妈反对,我也会反对。” “你啊,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来找我。” 说完,也不给段文斌说话的机会,骑上自行车就走。 载上没跑几步的张芸杉,姐弟俩一起回了家。 小妹早就睡下了,薛玉莲坐在火炉边打着毛线衣。 给张云桦铺完床,起身要回屋睡觉,却被他叫住了:“妈,你真的想要把大姐嫁给刘大民?” 薛玉莲意外地看了眼此前从不掺和这事的儿子,顺势坐在床边问:“怎么突然问这个了?是不是你大姐撺掇你的?” “我就这一个姐姐,她的婚姻大事我当然也要帮着把把关。” “给姐做媒的那么多,你怎么就相中了平平无奇的刘大民” 薛玉莲都不想,张嘴就说:“他人长得虽然普通,但是性格好啊。听话、孝顺,也没有不良嗜好。你姐要是嫁过去了,肯定不会受气。这女人出嫁就是第二次投胎,嫁好了,一辈子幸福。嫁的不好,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听话、孝顺,确实是很大的优点。今天我问了不下三十个人,每一个人都是这么夸他的。” “妈,您有没有想过,万一刘大民是那种对父母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大姐嫁过去不就是跳进了火坑?” “远的不说,咱对门那院儿的茹姐,她男人可是和刘大民一样,听话、孝顺。可你看看她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婆婆给她气受,她男人谁也不帮,也不调节。只会默默地做一件事,听他母亲的话把持着家里的财政大权。” “男方要真把媳妇当回事儿,他对娘家肯定也不会差。” “逢年过节,女婿送节礼,咱们胡同就她送的最拿不出手。” 躺在床上,薛玉莲辗转反侧。 放着那么多好小伙她没看上,唯独对刘大民青眼有加,就是因为他有口皆碑的听话、孝顺。 女儿不喜欢刘大民,薛玉莲自然是知道的,可她始终认为等以后闺女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可今刚刚听了张云桦的一番话,让她心里泛起了波澜。 万一真被儿子说中了,自己可就是亲手把闺女推进了火坑。 第33章 :人民文学 吃过早饭,张云桦拿起昨天写好的稿件揣进挎兜,锁好门,推着自行车便出了门。 才从院儿里出来就听到嗷了一嗓子,紧接着便是女孩子的哭声,以及大人的训斥:“你要不是你磨磨唧唧的不起床,怎么能迟到。你还好意思哭,憋回去。” 张云桦伸头一看,好家伙,姑娘的脚卡进了后轮,她老妈蹬不动还站起来踩:“曹家嫂子,快别骂了,赶紧看看小颖的脚有没有事儿。” “这倒霉孩子,小时候卡脚,怎么这么大了还卡脚,我说怎么干蹬不动。” 曹妈转头一看,好家伙,闺女的脚卡进车轮了。 在张云桦的帮助下,小姑娘的脚这才从车辐条中拿了出来,检查了一遍破了点皮有些红肿,骨头倒是没有大碍。 在曹颖甜甜的道谢声中,娘俩又风风火火的奔着学校去了。 带着助人为乐的好心情,张云桦来到了人民文学的办公地点。 五层的大楼,几乎没什么院子,大门开口不是正东也不是正北,而是东北角。(朝内大街交朝阳门南小街的夹角处。) 铁栅栏大门距离办公大楼入口也就三四米的距离,大楼入口右侧挂着‘人民文学出版社’、‘外国文学出版社’的牌匾,大门正上方则钉着门牌号——朝阳门内大街166号。 在大门前下了车,还没等张云桦张嘴,门岗的保卫员就开口问道:“同志,您干嘛的?” “同志您好,我和赵永平编辑约好的。” “哦,请您出示工作证用于登记。” “额...我还在待业。您可以帮忙打个电话通知一声么,就说是白...张云桦。”张云桦递了支香烟过去。 “哎...对...叫张云桦...好的。” “同志,请稍等,赵编辑马上下来。” 保卫员挂了电话后,约莫两三分钟的样子,就看到赵永平从大楼跑了出来,将张云桦的访客信息登记到自己的名下后,这才带着张云桦向里面走去。 “...‘当代’在西二楼...” “...四楼是古典文学和外国文学在用...” “...” 听着赵永平的介绍,两人来到了三楼的编辑部。 给张云桦倒了杯开水后,赵永平问道:“对了,你今儿过来是?” “那啥,昨天你走后,我越想越觉得有愧于杂志社对我的厚爱。虽然这是一次误会,可左思右想我觉得还得写点什么,表达我的歉意。” “这是我昨天新写的稿子,请您过目。”张云桦从挎包里拿出了稿子,展平后放在了桌上。 ‘‘山楂树之恋’?这次不搞苦情,整爱情了?’ 赵永平拿起稿子扫了一眼标题,顿时来了精神。 约莫十多分钟,八千多字的稿子被他看完了:“你先坐一会,我去找一下总编。” “总编,张云桦来了。” “呦,这小伙子蛮性情的嘛。” “这是他带来的新作品,您请看。” 昨天赵永平才去了张云桦家,今天就带了新作品来,年宏远蛮惊讶:‘张云桦这小伙子不得了,情商高啊。自己早些年要是有他一半的情商,哪会遭那些无妄之灾。’ 听到还带来了新作品,年宏远顾不得感叹,戴上老花镜认真看了起来。 盏茶的功夫,年宏远这才抬起头夸赞道:“不卖惨、不刻意制造男女身份差距、不夸大生活的苦难,干干净净的爱情小说。” 很朴实也很现实的爱情故事。 虽然只是部分内容,还是勾起了年宏远的思绪,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和媳妇初识的模样,一场心无旁骛地、干净的恋爱。 “精神上的思念,情感上的牵挂,心灵上的不舍,这才是爱情最美的样子。” 将张云桦叫到办公室,听他阐述了作品的大致内容。 虽讲述的并不是很详细,年宏远还是准确的抓到了作品的精神内涵:一是面对生与死的真挚情感,二是政治语境下的人性光辉。 作为媒体工作者,且有较高级别的从业人员,他接触到的新闻资料是平民老百姓鲜能接触的。 两个多月时间里,因‘耍流氓’、‘乱搞不正当关系’被抓的人数触目惊心。 这群人中,有明星、有学生,形形色色应有尽有。 在接触到这方面的资料时,他就想着用文学的方式为社会做点事,可一直都找不到他想要的文章。 他相信,如此干净、真挚的爱情故事肯定能唤起大众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而不是被歪风邪气带坏。 瞌睡遇到枕头,张云桦真是自己的福将! 想到这里,年宏远坐不住了。 催张云桦早点将全文写完,就去了二楼的总编室,目的只有一个,将《山楂树》塞进下一期的期刊里,并且还要抢下主推的位置! “我就知道,你主动登门就没有好事儿,这不是给我出难题么。” 看完现有的内容以及张云桦口述的后续剧情,总编在皱着眉头揉着太阳穴。 “总编,事情不能...” 年宏远如何劝说总编,张云桦不知道,他现在正跟着赵永平去往杂物室:“今早儿主编还说让把读者给你写的信给你送过去,这倒好正主到了,也省了我再跑一趟。” “哈哈...这些信件我可不敢要,之前听您转述的两封信我都够上火了,我可没有亲眼看别人怎么骂我的癖好,还是您帮我处理了吧。” 对于读者的信件,张云桦可不敢要。 他担心自己无聊时脑袋抽抽,明知道不是好话,还非要拆开看看。 那不是自己找骂么。 “那是以前,现在的内容可不都是骂人的。给我们杂志社寄来的信好多都已经开始夸了,夸我们顶住了压力给读者选了内容极好的文章,回头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杂物间的门一打开,看到一麻袋一麻袋的信件整齐码放。 起初张云桦还没在意,听到赵永平说里面有三麻袋是他的时候,他麻木了。 他倒是有心扔下不要,可赵永平刚才的一番话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也想知道读者会怎么夸奖。 好在路边的人力三轮好找,在保卫员的帮助下,这才将三麻袋信件装上车。 考虑到自家太小,也怕泄露身份,张云桦则是将东西送到了李卫国家。 第34章 :多生俩,要不然不够分 凌晨时分,本应静悄悄的胡同此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一年一度的冬储大白菜售卖日,各家各户早早的起床排大队。 凌晨时分,张云桦和李卫国便早早的往售卖点赶去。 到了地方一看,好家伙,队伍都排出几百米了。 初冬的清晨,气温都在零下,哥俩一商量,也别都在外面挨冻了,还是轮番排队吧。 刚刚被李卫国换下来的张云桦搓着双手哆哆嗦嗦的进了大院儿,一进屋,薛玉莲就把早已准备好的姜糖水递了过去:“冻坏了吧,赶紧过来暖暖身子。前面还多少人?” “还成,不算多,估计再过俩点儿就到咱了。”张云桦双手捧着上印‘八二年先进个人’的搪瓷缸,嘘溜的喝了一口,顿时从嘴巴一直到胃里都暖洋洋的。 李真花也给打了盆热水端了过来:“得亏云桦帮着我,要不然我一个人排队,轮到了也得冻出个好歹。” “瞧你这话说的,外道了不是。老马出差不在家,怎么着也不能让你自己去排队。” “再说了,你对云桦的好都快超过我这个亲妈了,这么点小事要是办不了,这么多年算是白疼他了。” “我对云桦的好那是我自愿的,云桦又没有义务一定要对我好。” “花姨,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哪能做那种白眼狼呢。您对我的好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您年轻,我也就只能帮您做点边边角角的小事。” “等以后您老了,我给您养老。” 喝了杯红糖水,再用热水洗了洗脸,那叫一个舒服。 ‘养老’二字一说出口,李真花咯噔一下。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对张云桦好,那是纯属自愿,并没有想过张云桦会给予任何回报。 她只奢求,等自己老的走不动道了,到时候张云桦能偶尔来看看她,别让自己臭在屋里就行。 没想到张云桦这孩子居然有这份心。 怔怔的看了眼张云桦,见他并不是随口一说,李真花喜极而泣,眼泪止不住的扑簌扑簌往下流。 “哎呦,好好的怎么还哭上了呢。咱不哭啊,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同为女人,薛玉莲当然明白没有孩子的女人过得有多苦,心疼的抱住李真花一個劲的安慰。 李真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好孩子,有心了。” 张云桦玩笑道:“您别高兴地太早,我可不是白养您老的,到时候您还得给我带孩子呢。” “哈哈...那你可得多生俩,要不然还不够我和你妈分的。”听到要带孩子,李真花这才破涕为笑。 “您和我妈先聊着,我得去换卫国哥了。” 瞅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张云桦转身出了门。 刚从大院儿走出来,就听到有人小心翼翼的叫了自己一声。 张云桦一转头,来人不是别人,段方斌。 只是此时的段方斌剪去了往日及肩的长发,理了个寸头。 身上的喇叭裤和男士高跟鞋也换成了直筒裤和黑棉鞋。 要不是他眼神时不时的往大门飘,张云桦还不敢认。 “方斌哥这么一整倒是利索多了,这么早来送我姐上班啊?这也太早了吧。” 见段方斌的改变,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张云桦说话也不像那天硬邦邦的。 “不是...我...我是...” “要干嘛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你这么扭扭捏捏的,别说我妈了,我都看不过眼。” “我是来帮你家送白菜的。” “对嘛,该说啥就说啥。你家的白菜弄好了?” “没,不过我家里人多,弄的快。” 见张云桦没有反对,段方斌嘴角微微上翘,跟着他向前走。 老话说人不可貌相,用在段方斌身上极为妥帖。 原主记忆中,段方斌喜欢折腾、喜欢新鲜事物。 薛玉莲不喜欢他就是因为这,担心段方斌瞎折腾不着调,上班发的工资都被他霍霍了,养不起老婆孩子。 前天从杂志社回来后,张云桦打听了段方斌的情况。 得到的消息和印象中有些出入。 段方斌并不是瞎折腾、穷嘚瑟,他自己攒钱买了台二手的照相机,利用周末的时间会去天坛、地坛、广场等知名的景点给外地旅客拍照赚钱,私底下还会从别人手里倒腾些喇叭裤、蛤蟆镜卖给熟人,赚点生活费。 而且张云桦还从别人嘴里打听到,段方斌居然在攒钱买房。 当然不是像张云桦这般阔绰买整座院子,他也就是想买上两间房留着以后做婚房用。 爱玩、喜欢折腾,年轻人没有不喜欢的。 可段方斌并没有沉迷,他很清晰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并通过自己的努力脚踏实地的一步步向着目标前进。 遥想自己二十郎当的时候,哪会有这些想法。 这不得不让张云桦对他另眼相看。 当张芸杉看到段方斌推着三轮车走进大院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薛玉莲看见,紧忙摆手让他赶紧走。 偏偏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薛玉莲正巧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过出乎她的料想,虽然没有像对待刘大民那般热情也没有摆着脸,相反还给他倒了水,说了句辛苦。 激动得段文斌差点没拿住手里的水杯。 破天荒的开局,段文斌想着趁热打铁让薛玉莲可以真正的接受自己。 于是在送张芸杉上班的路上,段文斌问道:“咱妈喜欢啥,回头我给送去,讨讨她老人家的欢心。” “呸!~脸皮真厚,我妈就给你倒了杯水,你就叫上妈了?再说我妈可不老。”骑车同行的张芸杉笑骂道。 “今儿能倒杯水,以后就能吃上荷包蛋。嘿嘿...早晚的事。我先叫着,练习练习。”段文斌厚着脸皮说道。 “买东西讨好我妈没用,还不如和我弟多说说有用。” “嗯?怎么说?”段文斌愣了一下。 “有些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有一点,只要我弟说的话,我妈肯定听。” “今天我妈能给你好脸色,估计和大前天晚上有关系。” “?”段文斌越听越迷糊。 “那天晚上回来后,我弟找我妈谈心了,我在隔壁屋没听太清楚,反正帮咱们说了不少好话。” “想要咱俩快点被我妈接受,伱还得找我弟解决。” 第35章 :小舅子,教教我怎么讨好丈母娘呗(求追读) 这段时间,段文斌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左右为难。 既想去张家光明正大的约张芸杉,又怕见到薛玉莲。 一连好些日子,被折磨的不行不行。 这天终于憋不住了,趁着午饭时间骑上自行车直奔南半截胡同。 “芸杉和我说了你为我们做的努力。云桦,谢谢你。” “一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买了包烟,希望你别嫌弃。” 看着桌上暗金色包装的中华香烟,张云桦没和他客气推来让去,直接上手拆开,递了一支给他:“这么贵的东西以后不要买了,多存些钱过日子才是正事。” “还有,你也不需要感谢我,我这么做是为了我姐以后能幸福。” “哎。”借着张云桦递的火点上烟,段文斌美滋滋的答应道。 “你今儿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送包烟吧?” “我...我...” 对薛玉莲,段文斌是单纯的怕,怕她讨厌自己,反对张芸杉和自己交往。 对张云桦,他说不清有种面对比自己年长的老大哥之感。 经过那天晚上的谈话后,段文斌再面对张云桦就习惯性磕巴两声,转念想到那天早晨张云桦说他的话,一咬牙直接说道:“我想让你帮我在薛姨面前再帮我多美言几句,同意我和你姐的交往。” “你喜欢我姐什么” 张云桦冷不丁的抛出这个问题,仓促之下,段文斌也不知慌不择言还是心直口快的说道:“她长得漂亮。” 了解了段文斌真正的为人,张云桦已经属意姐姐和他好,问这个问题也只是借着这个话题引出以后两人即便是结婚了也不能忘了曾经的美好。 没想到这家伙... 张云桦心里那个抓狂,都知道所有美好的开始都是因为见色起意,可这种事情都是放心里自己想想,哪有人这么直接说出口的。 这可是牵手都会脸红的年代啊! 张云桦摇头:“你这回答让我很不满意。” 好在段文斌的脸皮够厚,脸不红心不跳,口风一转说道:“云杉乖巧懂事、贤惠能干,以后肯是个好老婆。” “....” 张云桦真的无语了,就这情话水平,大姐是怎么被他迷的那么深? 见张云桦不说话,段文斌以为他不同意,顿时着急了,马上表态道:“云桦,帮帮我吧。我以后不光会对你姐好,也会对伱们家所有人都好。” “真心喜欢我姐,真想和她过一辈子” 段文斌猛点头:“是。我要不是真的喜欢,薛姨这么反对,我怎么能坚持两年。” “是哦,你都坚持了两年,都没把我妈搞定。”张云桦摇头叹息道。 段文斌红了脸,尴尬的挠了挠脑袋:“那我该怎么做?” 张云桦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问我啊?我比你小那么多,你好意思么?” “嘿嘿...我可是听云杉说了,你去东北一趟就谈了個对象回来,能领家来,肯定是把丈母娘搞定了。” “‘学无前后、达者为师。’,搞定丈母娘这事上,你肯定比我厉害。”段文斌恬不知耻的说道。 上了这么多年学,第一次知道‘学无前后、达者为师。’这句话还能用在这里。 张云桦被气笑了。 见张云桦不说话,段文斌又厚着脸皮继续说道:“你就帮帮我呗,我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你要是在我妈面前脸皮能这么厚,什么事不早就搞定了。”奚落了一句,张云桦继续说道:“要是想早些成事,趁着我妈现在有些松动,你跟家里说找个媒人上门来求亲。” “哎,找了,以前找了几个都被薛姨婉拒了,弄得媒人回去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说了一通。现在薛姨没松口前,我是不敢再找了。”段文斌愁眉苦脸道。 见他那苦瓜样,张云桦于心不忍,继续给支招:“我可以帮你吹吹风,但是这事儿不能光靠我,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你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段文斌坐直了,一幅虚心好学的态度。 张云桦小声道:“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么?” 段文斌点了点头。 张云桦再问:“明白他的意思不” “不就是字面意思么” 张云桦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向他。 时间仿佛按了暂停键,段文斌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亮,对他竖着大拇指:“哈哈...高!~实在是高!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就行了,嚷嚷这么大声干什么。”张云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段文斌说:“嘿嘿...姐夫这不是高兴嘛。” ... 说他聪明吧,两年都没把丈母娘搞定。 说他蠢吧,刚学的招就用到了自己身上,活学活用这个词儿算是被他玩了个通透。 段文斌兴高采烈的走了,张云桦却被他最后那一下搅和的没了心情。 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还有三麻袋读者的来信没有看,遂收拾好文稿,锁了门,一溜烟去了隔壁胡同李卫国家。 三麻袋信件看着就挺壮观,实际看了后张云桦才知道什么叫恐怖。 他都看了不下六七十封信,可麻袋里面就好像一点都没少似得,依旧鼓鼓囊囊。 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臭骂他的读者太多,看了这么多封信,就一封是夸奖他的,夸就大大方方夸呗,就那么几句,弄得人不上不下的,一点都不爽。 张云桦面色平淡的将一封发泄情绪的信件装回去,刚要扔到‘黑粉’堆里,却怔住了。 因为他看到的信封上贴的居然是一张猴票!!! 当初拿到第一份稿费的时候,张云桦就想着买点生肖票囤着。 可就连猪票他都买不到,现在他居然看到有人用猴票寄信?! 后世价值万元左右一张的猴票,就这么被人当成8分钱用了你敢信?!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看着邮票一角上的邮戳,张云桦心疼的直抽抽。 “什么暴殄天物啊?”刚刚下班回来的李卫国问道。 “哎,说了你也不懂。今儿怎么下班这么早?” 第36章 :平白无故丢了一万块(求追读) “嘿,给你瞧个好宝贝!” 关上门,李卫国小心翼翼的将手里提的布包放在桌子上,又三层外三层的打开,这才露出两只油了吧唧、脏兮兮的小碗。 张云桦拿起翻过来一看,连个款儿都没有,失望至极,顿时没了兴趣。 “哎呦,你就不能轻点嘛。”见张云桦毫不在意的将小碗扔到桌子上,李卫国心疼的紧忙拿了起来左看看右瞅瞅,生怕磕坏了。 “以前没拜师的时候,好赖拿回来的东西还有个出处,学了这么久的手艺,怎么越来越潮了。”张云桦撇了撇嘴。 “谁跟你说有款就是好,没款就一定不好了。走,跟我去见师傅,让他给你说道说道。” 李卫国小心谨慎的把两只小碗又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踹进怀里,带着张云桦就去了对门的那三家。 “师傅,您看半天了,倒是说句话啊。” “你先说说,你对这两只碗的看法。”那三将碗放在桌上,问道。 “此碗敝口,碗壁至足稍带弧度呈喇叭状,圈足聚釉处略呈水绿色,圈足偶露胎色。白釉碗胎骨坚实致密,胎色洁白,修坯规整,瓷化程度高,其釉面滋润,有白玉感。”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此碗是产于唐代北方邢窑的白釉碗。”李卫国斟酌了一番方才说道。 “哈哈...不错、不错。能有此番见地,算我这段时间没白教你。”那三老怀大慰的大笑道:“去,整盆温水来。” “大爷,这脏不拉几的俩东西,真像卫国哥说的那么好?”李卫国倒水的间隙,张云桦问道。 “一字不差。” “没字没款儿的小碗,能是唐代的?” 张云桦依旧有些不相信。 清晚期的不知名窑洞产的瓷器都有字有款,唐朝那么久远怎么会连个字迹都没有。 “宋代以前的瓷器很少有落款的,即使到了名瓷辈出的宋代,也只有部分瓷器上写有底款。”那三看了眼张云桦摇了摇头:“万幸当初没想着收你,要不然爷们儿这面儿都被你丢完喽。” “小子(zéi),看好喽。” 在那三的揉搓下,小碗褪去了外面的脏污,露出了白壁无暇的釉面。 “真漂亮~” 高亮冰透的碎花釉面,在水汽的映衬下愈发的光彩耀眼。 只看了一眼,张云桦就拔不开眼了。 拿在手心里,越看越漂亮:“卫国哥,这两只碗我挺喜欢的,回头去询询价,差多少我补给你。” “两只碗罢了,你喜欢就拿去。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赚这么多钱,都是靠你想出的点子。说什么补差价,这不是打我的脸嘛。” “那不成,规矩就是规矩,当初定好了就得遵守。咱哥俩合伙,我就出了钱,找货、看货、买货,都是伱一个人在忙活,要不然我把之前分的钱退给你,这生意我就不参与了。” 哥俩小买卖开张到现在一個多月了,中间张云桦除了掏五百块钱算是启动资金,就连卖货都不用他跑腿(文物商店会开收据),所有事情都被李卫国包揽了,没用张云桦操一点心。 一个来月,到手小六百块钱。 张云桦知道古董值钱,那也是民间交易热起来之后才有的价格,没想到卖给文物商店还能赚这么多。 他有些不好意思坐享其成,数次跟李卫国说自己要退出,李卫国说要是张云桦退出这个买卖他也不做了。 张云桦想把自己的分润减一些,给个一两成就行。 李卫国还拿当初的约定说事儿,不同意。 自己已经占了这么多的便宜,要是连李卫国本应获得的利益都不给,倒显得自己贪得无厌。 “至于嘛,听你的成了吧。”见张云桦来真的,李卫国紧忙答应。 “重情重义不重利,不错、不错。”那三冲张云桦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又对着李卫国点拨道:“刚才云桦说的对,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乱了。特别是合伙的买卖更要遵守规矩,否则买卖长不了,这一点你要和云桦好好学学。” “哎,知道了师父。”李卫国认真的答应道。 “这还差不多。”张云桦嘀咕着又拿起了桌上的白釉碗越看越是欢喜:“留一只给你问价,这一只我拿走了啊。” 就在张云桦乐呵呵要起身的时候,那三说话了:“小子,忘了当初我们的约定了?” “我记得啊,这不是给您老留了一只么。”张云桦干净利落的回答道。 “呵...”那三笑而不语。 “成、成、成,都给您老留着成了吧。”想到自己拿回家还有可能磕了碰了,张云桦恋恋不舍的将碗又放下了,临出门还叮嘱道:“您老把玩的时候小心点别磕着喽。” “麻溜滚,别特么气我。” 张云桦无心的一句话,差点没把那三气过去。 张云桦得意的笑容也没维持多久,想起那张猴票就沮丧的不行,比他丢了一万块还心疼。 回到家一瞅,我滴妈耶,八仙桌上是布,条凳上是布,就连他的行军床上都堆了一摊布。 “花姨,您这是打算和我妈转行做倒爷啊?”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老娘我勤勤恳恳工作这么多年,怎么会做投机倒把的事儿。”薛玉莲抬手要打,可最终还是没舍得,白了他一眼。 “不倒腾卖,您卖这么多干嘛?” 薛玉莲则是小声的说道:“下午我在主任的办公桌上看到通知,内容是‘全国临时免收布票和明年不发布票的通知’。等明儿通知一贴出来,多少布都得被抢光。” “那也没必要买这么多吧?” 张云桦能理解老一辈的节俭,不想让手里的布票浪费了,可瞅着哪哪都是的布料,张云桦就头大。 这就跟笑话里说的,家里还有两盒感冒药快过期了,赶紧冲个冷水澡降温。 “多?哪里多了?” “等你和小旭结婚,这块留着做被罩、这块做被面...” “这几块布留着给你们兄妹仨做件新棉袄。” 老太太分的到清,可这么多布料,别说给他和陈小旭做棉被,估计到他儿子那一辈都够用。 第37章 :抢购风波 薛玉莲不愧是做了二十多年的老牌售货员,和她猜想的一样。 ‘通知’一经贴出,百货商店、供销社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有些是怕布票取消后布匹涨价,到时候再买多花冤枉钱。 有些则是担心布匹一旦放开了,肯定会有人抢购,到时候想买都买不到。 对于第一种想法,张云桦不好评价,毕竟近几年物价较前三十年来说,确实涨了许多,有这种顾虑实属正常。 可担心会买不到布使用,张云桦都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 国家既然敢敞开了供应,肯定是生产规模提上去了,而且也经过缜密的调研才敢在全国推行,怎么可能会出现他们想的这种情况。 张云桦有‘上帝视角’所以不在意,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毕竟人这一辈子离不开衣、食、住、行,这四个字。 自己不去买,布料都被别人抢光了,总不能光着屁股出门吧。 原以为11月20日‘通知’发布的这天已经够疯狂了,可到了12月1日开始敞开供应这一天,张云桦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场面。 满京城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只要有布匹销售的店铺,全都围满了人。 薛玉莲已经提前抢了那么多布匹,见邻居东家一匹西家一摞的,蠢蠢欲动。 要不是张云桦拦着,估计薛玉莲和李真花又加入了战斗。 瞅着老娘和花姨幽怨的眼神,张云桦心里则发愁。 以后还有抢盐、抢醋、抢板蓝根、抢... 家里有这俩小老太太,以后的日子可咋办呢? 他没想到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丈母娘,才是真正的主力军。 “小旭!~” “小旭!~” 陈小旭刚回过神来,王老师就急匆匆的进了屋:“等会再看书,先和妈出去一趟。” “干嘛?” “抢布去啊。”提起这茬,平日温柔贤惠的王老师都变得蛮横了些:“本来说了九点开门的,结果刚才你刘姨跟我说八点半就开门。” 王老师钱都找好了,看到陈小旭慢吞吞的还没穿好鞋,焦躁的催促道:“哎呦,祖宗,你倒是快点啊。” 陈小旭撇着嘴:“国家都敢敞开供应了,你还怕买不到啊。” 王老师气哼哼的说道:“让你跟我去搭把手的,不是为了气我的。我今天要是不去买,万一真买不到了,看你到时候还穿什么新衣服。” 陈小旭往自己身上的花棉袄看了一眼,略带傲娇的语气道:“嘿...那就不用你发愁喽。” 上次陈小旭从京城带回来的两个旅行袋,一袋装了两份京城的各色特产、小吃,另一包有薛玉莲亲手缝制的衣服,有花姨给买的呢子大衣,有张芸杉给勾的勾线帽。 上个月,王老师正说要给陈小旭做一件新棉袄,她这边念头刚起第二天就收到了从京城发来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装着崭新的棉袄,不光有陈小旭的,就连她这个做妈的也有一件。 当然,刘锦兰这个大娘也没忘。 说不过陈小旭,王老师祭出了所有老妈都会的法宝:“你...就你话多,快些走。” “哎...哎...我还没带好围巾呢。” 透过窗户看到刘锦兰已经在大门前等她了,王老师不废话,拉起她就向外走。 待娘仨赶到‘一百’的时候,差点没被吓着。 队伍已经从商场里排到了大门外,就这还拖拖拉拉的排出了大几十米,一直到排马路上。 王老师紧忙让陈小旭下车去占位置,她和刘锦兰去存放自行车。 就停车这個功夫,等她们回来找陈小旭的时候,身后的队伍又多出了十多米。 排队的人们等的抓耳挠腮,买到布的人则欢天喜地。 娘仨排了一上午队,腿都站细喽,仨人还在‘一百’的门前徘徊呢,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吹过,陈小旭顿时一个哆嗦,陈姑娘双手捂着耳朵鼻子冻得通红,连连跺脚:“好好的,非拉我出来遭这罪,我要是因为这感冒了,回头看你心疼不心疼。” 已经焦躁不安的王老师没言语,回了一记白眼,陈小旭顿时不絮叨。 待轮到她们进场后,王老师和刘锦兰舞蹈的底子就显露出来了,左突右闪、辗转腾挪一下子就冲到了柜台前“还有布么?” 售货员已经累的不想说话,手往柜台上一指,意思就这几种。 王老师和刘锦兰一看,货架上只有被面、白布还有几种颜色不那么鲜亮的颜色俩人也不挑剔,十分豪横的说道:“每样给我来十米!” 后面的顾客听到自然不愿意,嚷嚷着:“你们买完了,我们买什么。” 售货员被吵吵烦了,气沉丹田大吼一声:“谁再吵吵,就不卖谁!” 销售员的权威独一无二没人敢反驳,现场顿时落针可闻。 回家的路上,王老师和刘锦兰姐俩欢欢喜喜讨论着这下家里不缺布用了。 坐在后座的陈小旭插了一嘴:“妈,其他布倒还好说,做衣服做罩子都能用的到,可被面买这多怎么用的完?” 也不知道谁先挑的头,电视要有电视罩,冰箱也给弄个罩,缝纫机也盖个罩,只要家里值钱的物件,就逃不了被罩住的命运。 被面则是印有花花鸟鸟的大红布,特喜庆,一般结婚时会买来做被子用。 “怎么就用不完了,你结婚要用,你妹结婚也要用,就这,我还嫌买少了呢。” “哎呀,被面买少了!~”王老师就俩闺女,十米的被面怎么着也够了,可刘锦兰有仨儿子,十米肯定不够分。 好在王老师说到时候不够了,她给匀一些,刘锦兰这才止住了掉头的心思。 娘仨顶风冒寒的回到了胡同,急急忙忙的想着回家烤烤火暖暖身子。 刚转进杂院儿,就被邻居叫住了:“王老师,等等。刚才邮递员过来,伱们家没人,取件单放我这了。” 待陈小旭从邮电局回来,王老师的几位同事正在她家讨论布匹的事情。 见陈小旭抱着包裹进了屋,其中一个老师就问了嘴什么好东西这么一大包。 “哎呀,也没什么,就是云桦给小旭寄的东西。” “小旭啊,既然你陈姨好奇你就拆开给她们看看。”对于张云桦,王老师这个丈母娘是越看越顺眼,有事没事就在同事前显摆两句,何况现在有人把梯子都塞到了脚下。 “呦,这棉袄好看啊,都没见过这个款式。” 大姨们都被新式的对襟棉服吸引了眼球,陈小旭则拿着今天才上市销售的‘人民文学’样刊,回了屋。 第38章 :解锁新成就 陈姑娘翻开封面,夹在中间的信纸洒落。 “这个呆子。” 回想到上一次张云桦给她写的信,露骨的写着对自己的思念,陈姑娘小脸微红。 纤纤玉手捡起散落的信纸。 果不其然,内容还是一如从前,日常生活没写几段,通篇都是在诉说思念,表达爱意。 ‘我想把你的名字写在我的手心里,这样摊开是想念,握紧时就是幸福,只想就这样紧握你的手给你一世的温柔。’ ‘我把喜欢写进风里,从此整个世界都是你。’ ‘今天的爱意多于昨天,但远不及明天。’ ‘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便是遇见了你。’ ...... 尽管这一次的句子比上一次还露骨,但这种披着伪文艺范儿的句子陈小旭接受起来比之前要好的多。 这一次没有羞红了脸,反倒觉得句句写进了心田,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翘,喃喃道:“这坏家伙~” 将信整整齐齐的折好放进抽屉里,拿起杂志翻开扉页却看到‘通知’。 内容告知大家,自即日起《樱桃红》不再进行连载,而将独立成册进行刊印,想要知道后续内容的读者,可单独订阅,最后便是祝广大读者生活幸福云云。 陈姑娘还以为是哪个知名大家发了新小说把张云桦的顶掉了,当她看到《山楂树之恋》作者一栏赫然写着‘白桦林’这才知道原来张云桦又写了新的小说。 陈小旭急不可耐的想看看情郎的新作,根本没去思考,一个作者在‘人民文学’这样的头部杂志上连续在主位刊登两部作品是什么意义。 广大的读者也只知道,《山楂树之恋》写的好,没有那些虐人的剧情,有的只是甜甜的爱恋。 “这个‘白桦林’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嘛,不像有些作者只会一味的卖惨。” “能听取广大读者意见的才是好作者。” “这個‘白桦林’真的坏,把静秋和老三的爱情写这么唯美,我以后还怎么谈恋爱啊...” “...” 这是读者对《山楂树之恋》以及‘白桦林’的评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作者在拿到今天的杂志后,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确切的说是极大的愤怒。 杂志社想推新人,给资源给首版,大家懂事,不闹。 可老书还没连载完又上了新作,这是啥意思?首版就焊死给‘白桦林’了呗! 一部分没头脑的直接给杂志社打去电话质问,一部分则给自己认识的知名作家或是分管的亲戚打去电话:“舅舅,您看了这一期的‘人民文学’么?” “刚刚看过,怎么了?”刘主任不明所以的问道。 “您没注意到,这一次的主位还是给了‘白桦林’么?” “我光顾着看文章了,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 “这‘白桦林’的来头再大,吃相也不能这么难看啊。小说区被他一个人占完了,这也太过分了吧。”电话那头愤愤不平的说道。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刘主任明白他的意思。 “舅舅,您是作协的理事,这种吃独食的做派,您得狠狠杀杀这种不正之风。” “如果以后这种事情成了常态,其他作者如何进步,新作者如何出头。”对面也不隐藏了自己的心意了,直言不讳道。 “好了,这事儿我知道了,我先了解了解具体情况。” ‘人民文学’作为国内的第一大文学期刊,肯定不会像外甥说的这么没谱。 贸贸然的打去电话质问,那是愣头青。 果然,给自己的老领导打了一通电话后,老领导没有就这一期的事情多说,而是让他翻一翻最近的新闻。 刘主任翻看过后,当即便明白了其中的用意,紧忙给他那不成器的外甥打去电话,让他听话,别闹。 而一些知名作家则敏锐的从中看到了丝丝异样。 要说《山楂树之恋》写的有多好,并不见得,类似的小说不能说信手拈来,但也没有太大的难度。 巧就巧在它出现的时机,不得不佩服这位‘白桦林’会选时间,高~实在是高! 这家伙就像横空出世的一样。 凭借《樱桃红》横冲直撞的出现在大众面前,没过俩月‘沪海文学’又刊登了他的《孽债》,这才仅仅过去了一个来月,又整出了《山楂树之恋》。 从知道有这个人,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的时间,整出了三部作品,那些一两年都憋不出一部作品的作者们高呼:高产赛母猪。 好些知名作家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情,特别想和这位神秘的‘白桦林’聊聊创作的想法。 只可惜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能期待年末杂志社召开的茶话会可以相见。 作家圈暗潮云涌,张云桦却心潮澎湃。 这段时间,李卫国倒是没少带他看房子,一进的宅子、二进的院子应有尽有,可因为种种原因都没能达成交易。 今天看的这套房子位于石碑胡同,一套普普通通的小宅院儿,保存的也不是很好,但是地段却没的说。 向东不到一公里是著名的广场,向西则是热闹非凡的西单,距离老娘和大姐上班的地方都不算远。 张云桦边看房子边摇头叹息:“好好的房子怎么糟蹋成这样了。” “嗨,您甭提了,说起这个就来火。以前我们家房子多规整,都是这帮子租客给弄得乱七八糟。上半年才返还,好家伙一个月就两块钱的房租还要我们出大钱修,老爷子差点没被气过去。一生气,全都给哄走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卖家一脸的晦气。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 返还的私房还能把租户哄走的,不光要横,估计官面的关系也不小。 不过这些跟张云桦没关系,他只是买房又没想攀高枝:“房子看完了,您开个价吧。” “你真心想买,我也真心想卖,我也不和你说虚的,一口价两千一。” “您也是真敢要价,瞧瞧这厢房、再看看主屋,还有这院子里私搭乱建的小窝棚,这房子光修缮就要花不少钱,您还敢要这么高的价?” 说完,张云桦转身欲走。 刚才张云桦还以为这家伙傻乎乎的,自己什么都没问,他反倒把所有老底说了出来。 直到这时,张云桦才明白原来对方是想借着自己的身份抬高房价,只可惜他没遇到想钻营的。 双方你来我往,嘴巴都说起沫子了,这才谈妥价格,一千五百块。 这家伙还真有些实力,才三天房产证就过了户。 明面上,房屋当然是不能交易的,但是架不住有一条‘私人赠予’。 第39章 :买房二三事 房产证一到手,憋了好些天的张云桦就急不可耐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薛玉莲。 可这会儿老娘还在上班,总不能跑她单位去显摆,那多招人恨。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饭,大家筷子还没拿起来,张云桦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先等等,我有一个好消息要跟大家宣布!”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薛玉莲笑道。 “看看这是什么?”张云桦将怀中的房屋产权证拿在手里显摆的晃了晃。 张家的房子可不是私房,而是租住的公房,他家就没有产权证。 薛玉莲不解道:“这是...” “您打开看看。”张云桦将房产证塞进了老娘的手里。 “啊!~”翻开产权本,所有人一栏赫然写着张云桦的名字,薛玉莲惊叫了一声。 张芸杉姐妹俩也好奇的探过头来一看,也跟着惊呼了一声。 “这...这是...”薛玉莲激动的手开始发抖,两姐妹也直勾勾的看向张云桦等待他确定心中的想法。 “这是我刚刚买的房子。”张云桦骄傲的说道。 “真的?”薛玉莲有些不真实的再次确认道。 “真的,房产证都在您手里了,我还能骗您啊。” 薛玉莲还没说话,张芸杉却一脸愁容的拉着他到隔壁的卧室,关上门后焦急的问道:“云桦,你跟姐说实话,你是不是做了违法的事情?”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张云桦张二摸不着头脑,想不出姐姐怎么会这么问。 “你要是没投机倒把,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买房,还一次买了一个小院儿。” 得了张云桦的锦囊妙计,这段时日段文斌早晨来接张芸杉上班,晚上送她回来。 尽管薛玉莲还想着再观察观察,可外面都已经传的风风雨雨,再加上张云桦时不时的吹吹风,薛玉莲也默认了他们俩的交往。 见薛玉莲没有反对,段文斌这家伙则顺杆爬厚着脸皮留在张家吃了几次晚饭。 这也是张云桦给出的主意,不能光靠‘人言可畏’,还要沟通,特别是要把以后生活的规划,以及现在在做的事情说出来。 事情不说,谁知道。 不知道,怎么放心把闺女交给你。 至此,薛玉莲才知道段文斌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这些天张芸杉可没少陪段文斌看房,这才知道房价原来那么贵。 两间房,最便宜的都得四五百块,更何况张云桦买了一个小院儿,价钱岂不是吓死人。 “姐嘞,这事儿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这钱都是清清白白来的,都是稿费,可没有一点不义之财。” 那天,张芸杉只是问了写作的事情,张云桦也忘了说稿费的事情。 “真的?” “真的,妈可以为我作证。”张云桦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你写一部小说能赚多少钱?”张芸杉好奇道。 “短篇赚的不多,拢共加起来也就六七百块钱。大头还是三部小说,《樱桃红》的杂志稿费3900、另外还有出书的基本稿酬3900,《孽债》的稿费不到2200,《山楂树之恋》已经交了七万多字,给了700多稿费。七七八八算下来一万...一万多一点。”张云桦掰着手指一项一项算道。 就这还只是他写书赚的钱,老物件捣鼓了快俩月到手也有一千二三。 来到这个时代四個月时间,赚了一万多。 不算不知道,一算他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张芸杉第一次知道写文章居然这么赚钱,目瞪口呆喃喃道:“啊!~居然这么多?怪不得这么多人想当作家。” 张云桦笑笑不语,心想:‘没看多少作家一年都出不来一篇小说,要不是自己有那么多影视资源作为资本,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出这么多脍炙人口的小说。’ 误会解开,张芸杉一脸骄傲的又拉着张云桦回了屋。 “二哥,你买了几间房啊?到时候能不能给我和大姐留一间?”张芸桃抱着张云桦的胳膊,撒娇道。 “哈哈...傻妹妹,二哥可不是买了几间,而是一座小院儿,别说你和大姐一间,就是咱们一人一间都还有富裕。”揉了揉张芸桃的脸,张云桦哈哈大笑道。 “二哥,你现在带我去看看呗。”不光张芸桃,张芸杉也想看看新家是什么模样。 平时谁敢在饭点的时候胡闹,薛玉莲早就一巴掌打屁股上了。 可现在薛玉莲也恨不得马上就看看儿子买的小院儿,没有阻止。 “走!” 张云桦兴高采烈的大手一挥就要带着姐妹去看房子。 一家人走到大门口,遇到了刚下班的花姨:“呦,一家人这是去哪啊?” “花姨,我二哥买房了,我们去看看。”张芸桃虽然大大咧咧的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显摆的好,趴在李真花的耳朵边小声的说道。 “呦,这是好事儿啊,走、走,花姨也跟着一起去看看。” 张云桦载着薛玉莲、张芸桃坐在横梁上,张芸杉载着李真花,一行两辆自行车,没多久便到了石碑胡同。 直到张云桦将大门打开,大家都进了院子。 尽管此时院子没整理,还是大杂院儿的模样,可架不住大家高兴。 张芸杉姐妹俩拉着薛玉莲和李真花,进东屋、串西屋,开心的讨论着以后住哪间。 张芸桃则偷偷的逃离了大部队跑到张云桦身边,指着西偏房靠近墙边的一间屋子说道:“二哥,以后我住这间屋,好不好?” “喜欢这间?” “昂,这样我就可以离老妈远远的,省的被她唠叨。”小姑娘眼珠子咕噜噜转。 “你现在想逃离的地方,也是你将来拼了命想要回去的地方。”张云桦看着老娘开心的身影,幽幽的说道。 张芸桃年龄还小听不懂,追问张云桦行不行。 “还是换一间吧。” 小姑娘拽着张云桦的手撒娇道:“二哥~~~” “傻姑娘,二哥怎么能舍不得给伱呢,我准备把墙角的窝棚拆掉,建个厕所,到时候这边会掏一个化粪池,你确定真要?” 回想到夏天公厕的味道,张芸桃头摇的比谁都快。 第40章 :茶话会 自打从小院儿回来,薛玉莲每天下班后,先把饭菜做了,就急急忙忙的去小院儿收拾。 天寒地冻,张云桦担心她有个闪失,劝她不要去。 薛玉莲嘴上答应,可第二天依旧我行我素。 见小院儿里的那些违章搭建一天不拆完,老娘一天不会收手,张云桦便想着找几个人来一天给拆完。 可老天爷不作美,一连几天的大雪,将周边郊县过来打零工的人都给‘赶’回了家。 找不来零工,张云桦便去了建筑公司,将情况一说,对面报的价可以说是离谱,八十。 就这,还得排队。 张云桦想着贵就贵点吧,总不能为了省这点钱让老娘处于危险的边缘吧。 好家伙,对面却说要排到年后四五月份。 听到这话,张云桦扭头就走。 明年的四五月,谁能等的起,到那时候,房子估计都装好了。 就在张云桦一筹莫展之际,李真花却把这个难题解决了。 每当农闲时间,她工作的招待所,就会有一位来自房山县的农民长期包房。 这位丛四喜可是位能人。 国家刚刚改开,人家就敏锐的发觉国家在鼓励经济发展。 农民除了地就一把子力气,遂在大队里成立了队办泥瓦队。 他常驻京城,是为了拉生意。 每当有生意了,他就会给村里发去电报。 这些年也算是创出了一定名号,小到居民盖个厨房,大到企业建厂,丛四喜都接也都做的漂漂亮亮。 要不说还是咱们农村人实在,同样的活,建筑公司要价八十,还要等五六个月。 丛四喜只要三十,都不用张云桦等,一個人用了两天的时间便把院儿里的厨房、窝棚都给拆的一干二净。 不光如此,人家还顺带手把屋里院里都给洒扫的干干净净。 周末这天,薛玉莲做完家务习惯性的拿起钥匙要去石碑胡同,张云桦笑道:“新房子那边我已经拆完了,您就在家歇着吧。” “哦,我就出去遛遛弯。” 张云桦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这疲懒的性子,薛玉莲才不相信他会去干活。 言语了一声,还是出了门。 不到半小时,薛玉莲又回来了:“你真的拆完了?” “那可不,我都和你说了,你不信非要跑一趟。” “不对,就你这性子肯定不会伸手,更别说把院子打扫的这么干净。” “妈,您不去做侦探真白瞎了。我找人拆的,三十块钱,划算吧。” “哎呦,就这么点活,我每天做一点,没几天就做完了,浪费这钱干嘛啊。” “妈耶,钱再重要哪有您重要啊。您说这天寒地冻的,万一伤着您怎么办。” 刚才还为张云桦乱花钱心疼不已的薛玉莲,听了这话后,心里暖洋洋的,再也不提浪费二字,反倒一个劲的说儿子就是好,没白疼。 张云桦在给丛四喜结算余下工钱的时候试探性的问道:“除了拆屋盖屋,你们会不会做室内装修?” 丛四喜乐呵呵的笑道:“张同志,不是我自夸,但凡跟屋搭嘎的,就没有我们丛家村不会做的。” 听到话,张云桦还有些犹豫。 丛四喜看出了张云桦的不信任说道:“春城饭店知道吧?” “知道。”陈小旭来京城的时候,张云桦还专门和她去吃了一顿东北菜。 “他们店里的装修就是我们做的。”丛四喜骄傲的说道。 “材料呢?是他们提供吗?” “你要是提供材料,我们就只包工。要是都包给我们,材料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们自己能搞定。” “呦,没看出来你还有这门路呢?” 材料多难搞张云桦可是一清二楚。 因此,对丛四喜的大包大揽,有些惊讶也有些不相信。 对于张云桦的试探,丛四喜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转而说到价格上:“只是价格上会比计划内的贵一些,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价格贵一点没关系,只要东西好就成。”张云桦点了他一下。 “这个你放心,我丛四喜在这片做了四年的活了,都是做的口碑生意,肯定不会以此充好。” “成,那我先跟你说说具体的装修方案。”张云桦带着他进了屋:“正房中间这里砌堵墙...” “东厢房准备...” “西厢房...” “这里,我打算在这里挖一个三格化粪池,边上盖一个厕所。” “成,我都记着了,不过现在天寒地冻,只能先把石膏板做上去,墙面的粉刷和盖厕所的事情,要等到来年开了春才能做。”丛四喜将张云桦的要求一一记下。 “没事儿,慢慢做,不着急。” 谈好了工程,张云桦将钥匙给他后,接下来的事情便没再管。 这天,正在屋里赶稿,就听到赵永平在大院儿里叫他。 “我说一大早怎么听到喜鹊喳喳叫,原来是告诉我赵领导您要来,快进屋暖暖身子。” 一句话,说的赵永平开怀大笑:“你啊、伱啊,要是读者知道你生活中是这么油嘴滑舌,不知道要跌碎多少副眼镜。” “嗯?怎么说?”张云桦倒着开水疑惑道。 “自从《山楂树之恋》刊登以来,好多读者来信问作者是不是一个富有丰富生活经验却又很古板的中年人。” “哈哈...我期待有一天读者看到真实的你,会是怎么样一副场面。” 开了句玩笑后,赵永平便说起了正事儿:“杂志社元旦举办茶话会,希望你能参加。” “这...我就不参加了吧。” 这段时间张云桦可没少看读者的来信,都把他看出了心理阴影,生怕作者群体中有自己的黑粉,这不是自投罗网了嘛。 “这次恐怕你还真得去。” “不光刘新武、陆大家强烈希望能和你见一面,聊一聊文学创作,某位领导也点名希望你能参加。”赵永平喝了口水,说道。 “您说的领导不会是杂志社的社长吧?”张云桦猜测道。 赵永平的嘴很严,直到他离开都没说是哪位领导。 反倒勾起了张云桦的好奇心。 第41章 :倒反天罡,前辈求教 元旦这一天,太阳终于不再羞羞答答的躲在乌云背后,屋檐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顺着瓦片滴滴答答的砸落地面。 “眼瞅着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出门,省的让领导误会。” 儿子去了趟东北,不光成了作家,还带回来那么漂亮的对象,现在又默不吭声的买了套小院儿,苦尽甘来,生活越来越有奔头。 哪哪都好,就是儿子这性子跟他老子一样,让人犯愁。 杂志社举办茶话会,早点去杂志社帮帮忙,和知名的作者或者领导多说说话露个脸,混个脸熟,多好的机会,他就是无动于衷。 薛玉莲的催促声将张云桦的思绪拉回,看了眼挂钟,磨着现在出发时间差不多,这才懒洋洋的将这几天写的稿件踹进兜里,嬉笑道:“得嘞,我算是看出来了,您现在烦我烦的够够的,我也不烦您喽。” “你这混小子。唉...带上帽子再出门啊...多冷了...” 张云桦推着自行车才进了胡同,一阵寒风吹过,顿时冻得缩了缩脖子。 得,今儿也别骑车了,要不然到了地方也冻透了。 索性将自行车又推了回去,吱嘎吱嘎的踩着皑皑白雪,腿着溜达到菜市口的公交站上了109路公交车。 在朝阳门站点下了车,再向西折行五六百米,这才到了‘人民文学’的大楼。 可能是因为邀请的作家中许多像张云桦一样都是待业状态,杂志社弄了份人员名单表格,人到了直接在门岗处签字即可入内,不像上次那般要工作证或是让认识的编辑来接。 顺着保卫员的指引,张云桦来到了位于东南三楼的会议室。 房间内已经七七八八坐的差不多了,每个人的面前堆放着瓜子、花生,众人谈笑风生的聊着趣闻。 张云桦刚想走到角落坐下,却被眼尖的赵永平看到了,小声和年宏远提醒道:“主编,白桦林到了。” 正与旁人谈古说今的年宏远伸手招呼他:“坐过来,年纪轻轻的怎么喜欢钻墙跟儿呢。” 而在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呵,原来白桦林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说怎么...” 张云桦怔了怔,假装没有听到,走到了年宏远身边。 年宏远隔着他跟邻座的中年人笑道:“老刘,你不是一直让我给你介绍白桦林的嘛,现在他人来了。” “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就是你一直念叨的白桦林,小白...小林...算了,这位是刘新武。” 年宏远介绍完,两人热情的握了握手,一阵商业互吹。 张云桦吹捧他的《班主任》是伤痕文学的发轫之作,刘新武则夸奖他的作品更贴近生活,符合更广大人民的精神需求。 夸张云桦是后起之秀,必定会在近代文学留下浓重的一笔云云。 张云桦哪敢接下这么大的帽子,辩解自己是站在巨人肩膀上才有的成绩,还很稚嫩,还离不开他们这些中流砥柱的前辈们指导。 ... 就在二人意犹未尽之时,随着总编和几位领导进场,年宏远敲了敲桌子:“现在人到齐了,1984年的茶话会正式开始,首先有请总编发言。” “1983年,是收获的一年也是奋进的一年,刊登的文章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其中...” “哗!~” 总编的发言迎来了一片掌声。 “总编,这位就是白桦林。” 握了握手,总编夸奖道:“小同志不错。” “你发表的三篇小说我都有看,取材新颖、立意深刻,希望在新的一年里再接再厉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谢谢总编。” 和几个作者闲聊了两句,总编便率先离场。 随着总编的离开,现场的氛围这才渐渐热闹起来。 刘新武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和几位老朋友聊天,我们都好奇,你的创作灵感怎么这么高。我们一两年不一定能创作出一部长篇小说,短短的四個月内你写了三部,而且每一部的创作角度都不同,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方法?” “您是前辈...” 自家知自家事,自己哪里有不为人知的方法,全靠抄。 张云桦怎么说,只得推脱。 “唉,咱们一起探讨,没有什么前辈后辈的。孔夫子不都说过么‘三人行必有我师’。”刘新武打断了张云桦的推脱。 一旁的年宏远也在相劝:“对啊,社里每年举办茶话会就是给大家一个交流的场地,互相学习对方的长处。”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白桦林给大家分享写作心得。” 被两位大能架在火上,张云桦也不得不站起身,谦虚道:“在各位前辈面前,我就是一小学生,如有说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包涵。” “你快说吧,没看大家都等着急了。” 看到张云桦站起来,在座的各位都纷纷看向他。 有些人对张云桦只是瞟了一眼,冷哼一声便低下头继续剥瓜子。 更多的则是期待张云桦说些干货,毕竟能够连续两部作品登上人民文学首刊肯定是有大能耐的。 “文学,我肯定不如大家理解的透彻,我就说说我个人的一些观点。” “我认为,我们写出的故事,不光是我们的梦想,也要让读者能够代入进去...” “如何能带入,就是把故事融入生活,让读者感觉故事里的内容他经历过或是听说过。说的直白些,就是不能陷入自娱自乐,脱离了人民群众。” “这也是,为什么《樱桃红》能让那么多读者写信臭骂。” “...” “为什么有些作者感觉,现在的文章越来越难写,越来越不受读者欢迎,那是因为文学是为社会服务,应该跟着社会的改变而改变。” “79年,我们刚刚经历苦难,还有许多群众对此不能释怀。因此,伤痕文学受到热捧。” “但是随着我们国家的经济越来越好,大家想看到的是美好的生活...大众对伤痕文学的要求只会越来越高...” “...不能消费苦难,苦难也不应该被歌颂,歌颂苦难要比苦难本身更可恶。” 之前讥讽他的人又嬉笑道:“呵...说的倒是好听,《樱桃红》、《孽债》这两部哪一个不是在诉说苦难。你不还是靠着消费苦难才被大众熟知。” 第42章 :《一条狗的回家路》 被人接二连三的讥讽,即便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张云桦也动了怒火。 如果是私下相遇,张云桦必定会当面硬钢,贴脸开大将此撩斩于马下。 奈何现在身处杂志社举办的茶话会,若是当面发生冲突,这就不是在打对方的脸,也是在打杂志社的脸。 经此一遭,必定会让自己在杂志社的形象一落千丈。 此事若是被有心人传播出去,自己辛苦打造的‘白桦林’即便不废,也会大打折扣。 想通了这些,张云桦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选择无视。 继续说着自己对写作的看法:“所以,我个人认为接下来的写作风向,大概率会往小人物、生活化的方向发展。” 看着张云桦侃侃而谈,却对自己无视,刚才发声的佘庆杰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他倒是没想过在此发生矛盾引发的后果有多严重,他只知道自己被无视了,对方这是看不起自己! 看着他愤怒到扭曲,甚至有些变形的面容,张云桦抑制不住的想笑:“以上便是我个人的拙见,如有错漏还请诸位前辈指正,谢谢大家。” 张云桦刚想坐下,却被刘新武打断了,笑着说道:“刚才你说的确实是这个趋势,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可不能把好东西自己偷偷的藏着啊。” 张云桦之所以说这么多形而之上的东西,就是因为这事儿他没法说。 总不能说自己的灵感来源于抄袭后世的作品吧 可刘新武这幅打破砂锅问到底虚心向学的架势,张云桦想饶也绕不过去。 想了一下,计上心来。 “刚才刘新武私下问我,怎么做到在四个月的时间内写出三部长篇小说,灵感怎么得来的。” “这又回到了刚才说的话题。” “之所以灵感不断,并不是我异于常人,而是经常观察身边发生的事情。只要细致观察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每一個都是很美好的故事。” “比如刘新武您现在就居住在四合院内,您不觉得四合院儿的人和事就是一幅人间水墨画么?” “四合院的日常生活,不正是‘远亲不如近邻’的真实写照么?” 张云桦的一番话,在场众人也只听了句老生常谈的内容,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 可传入刘新武耳中却声如洪钟、茅塞顿开! ‘四合院...邻居街坊...人情世故...’ 以往因为熟悉而被他忽视的场景,此刻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重现。 当即拿起桌上的纸笔,埋头创作。 只见文章的名字赫然写着——《钟鼓楼》三个大字。 自己只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人家瞬间便开始了创作。 不得不佩服这些能在文学史上留下名字的文学大家,大牛就是大牛。 同时也提醒自己,以后遇到这些牛人,还是低调行事为上。 张云桦还在神游天外,年宏远一看刘新武,好家伙‘立地成佛’,紧忙让赵永平等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引导大家到其他会议室。 只是经此一事,好多作家备受打击,没了继续聊天的兴趣,悻悻然的离开了杂志社。 “赵编辑,刚才在底下讥讽我的是哪位?” 没有当面还击,那是张云桦对杂志社的尊重,但不代表他不记仇。 “如果不是你的《樱桃红》,那一期佘庆杰的小说是预备放在首位的。” 作为编辑的赵云平本应该是劝和,不应该激化矛盾。 只是佘庆杰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事情,不光恼了他更是让作为主编的年宏远面上无光。 还好张云桦这个小年轻没有做出过激的事情,不过他也不想为此人做遮掩。 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张云桦冷冷一笑。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故意还是就那么巧,张云桦和佘庆杰在楼下的转角处遇到了。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佘庆杰故意和同行的大声说道:“有些人啊,就是当婊子立牌坊,自己口口声声说不要吃人血馒头,可他每餐都少不了。” 张云桦一个健步站在了他面前,吓得佘庆杰惊叫:“你!你!你要干嘛?!” “茶话会上装缩头乌龟躲在人群中装小人,现在想当道德上的君子了?” “呵,文章不如人就要多练,如此心胸狭隘的说别人坏话,像你这般不堪,这辈子也上不了头版!” 被点破了心事,佘庆杰抓狂,声嘶力竭:“小人得志!~...”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同行的人捂住了嘴,连拉带拽的离开了。 茶话会虽然结束了,但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被人接二连三的讥讽,他当然不会就此作罢,毕竟他以后还要靠着‘白桦林’三个字躺平呢,现在要是退缩了,名声臭了还怎么赚钱,怎么实现躺平的梦想。 挡别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一次张云桦没打算轻饶了他。 动手打人对名声有损,但是可以动笔! 即便传出去,那也是文人间的一种风趣。 回到家第一件事,张云桦动笔写作。 至于作品的选择,张云桦已经想好了——《一条狗的回家路》。 他接触这部电影,还是六公主的安利。 要说高段位的吐槽,还得是我们傲娇的六公主能够直击灵魂。 想当初阿美从阿穷家里离开,六公主播放的就是这部电影... 而张云桦则没那么好的涵养,就是用作品名骂对方。 当然,内容是不可能照抄的,总不能文章中出现一大堆外国人名和地貌吧。 为了符合国情,张云桦把背景设定在八十年代初,主人因工作需要,从所在的城市搬到了深山... 不光如此,张云桦怕对方不知道此文是为了羞辱他的,这家伙居然还在文章名的第二行写下‘谨以此文献给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挚友——佘庆杰。’ 为了早些出这口恶气,张云桦并没有把战场选在‘人民文学’。(他是怕杂志社知道他和佘庆杰的矛盾,删掉第二行话。) 半个月后,《一条狗的回家路》登上了‘京城文学’的首位。 第43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果不其然,当《一条狗的回家路》一经发布,佘庆杰看到文章中的那段话暴跳如雷。 可不管他再怎么愤怒,《一条狗》火了。 不是小火,而是大火! 《一条狗的回家路》,单靠书名就吸引了读者的眼球。 毕竟人的痛苦天天都能看到,可描写狗,还是用第一人称视角描写的文章还是一次见。 文中大黄经受住了路上的种种诱惑、跨越数百里路克服了重重困难最终与主人一家团聚,展现的忠诚以及对家庭的眷恋与憧憬,深深的打动了每一位读者。 因为写的太过真实,许多读者纷纷来信询问大黄现在的生活怎么样,更有甚者还来信询问大黄有没有生下小狗,想要。 随着文章同时火的还有佘庆杰。 现在不管他走到哪,认识他的人都说:“咦,那不是《一条狗》的佘庆杰吗?” 不知道他和张云桦之间矛盾的同行,居然还会用羡慕的语气:“哎呀,还是人家老佘牛啊,一声不吭的认识了白桦林这位大火的作家,还专门写了篇文章致敬他们的友情。” 佘庆杰气的牙齿都咬碎了。 注意这里的咬碎不是名词,是动词。 佘庆杰气不气,张云桦不知道,但是他却高兴的很。 点着到手的852元稿费,张云桦比拿到《樱桃红》3900块的稿费笑的还开心。 以前他当写手,纯纯就是为了赚钱。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作家的真谛,写文章不仅能赚钱,还能用骂人的文章赚钱。 天底下到哪里能找到这么美的职业。 这一刻,他爱死了作家这个职业。 正沉浸在骂人还赚钱喜悦之中的张云桦并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悄然酝酿。 佘庆杰正为《一条狗》和他的名字挂钩而着急上火,突然收到了一封厚厚的信件。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之前投递的文章上刊了,打开一看,好嘛,里面都是关于张云桦上学时期的成绩单以及语文试卷。 还以为是别人寄错了,刚想扔掉,却看到了夹在其中的一封信。 信中只写了‘白桦林’就是张云桦。 看着信中的内容,再看了眼桌上得分没超过10分的语文作文。 佘庆杰瞬间明白来了来信的意图,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帮自己,他现在就一个念头,他要搞死张云桦! 佘庆杰扭头就给他作协的领导打去了电话:“老师,我要揭发!” 作协例行会议快结束的时候,佘庆杰打电话的领导痛心疾首道:“同志们,现在文学圈乌烟瘴气,为了名利,什么人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 众大佬不明所以,那位领导将张云桦和‘白桦林’的关系说了出来。 起初大家还为文学圈出了这么一位青年才俊感到高兴,下一秒那位领导将试卷丢在桌上:“大家看看吧,一个学渣,一眨眼的功夫成了读者追捧的知名作家。” “我不是说成绩不好不能写出好的文章,可作文都得不到10分,这样的人也就是识字的文盲,他能写出什么文章?” “我怀疑此人是让别人代笔,争名夺利!” “如果我们对此事不加以重视,以后文学圈哪里还有文学,只会剩下蝇营狗苟!” “对此,我希望取消张云桦的文章署名权,联系杂志社追缴其所获稿酬,并通报有关单位对其追究法律责任!还文学圈一个朗朗晴空!” 正在家中埋头创作的刘新武本不想来参加这种务虚的会议,没想到末了开始打假张云桦,紧忙说道:“老苗,你是不是搞错了?前段时间我和他见过面,张云桦对写作的观点很是清奇,不可能是你说的这样。”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咱们不能这么武断的否定别人。公安抓到嫌犯还要录口供呢,总要问个明白吧?” “短文就不说了,单《樱桃红》、《孽债》、《山楂树之恋》这样名利双收的长篇小说,谁会舍得挂在别人名下。” “对啊,这么好的文章谁会舍得让给他,人家图啥?” 几位持不同意见的领导说道。 “那怎么解释一個月前作文都写不满800字,一个月之后却能写出上万字的短篇,更是在接下来这么短的内接连写出三部长篇、一部中篇小说?” “而且《孽债》这么有深度的文章,能是一个初入社会的小年轻能写出来的?”老苗看了一眼坏了自己好事的刘新武,阴狠狠地说道。 “老苗,话不能这么说。” “我16岁的时候在《读书》杂志上发表了《谈〈第四十一〉》,当时主编还以为我是一位老学究,给我写回信,希望我以后接着‘赐稿’,这件事情许多人都知道。” “我16岁能写出这样的作品,就不许张云桦18岁写出《孽债》?” “再说了,凭借成绩的好坏就能断定一个人是否写作?你这不是武断,而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刘新武幽幽说道。 “老刘,你和张云桦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处处维护他?” “那我要反问你,你和张云桦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处处刁难他?” 先不说他极其看好张云桦在文学一途的发展,单就茶话会那天张云桦给他的启发,刘新武就不能退让。 “哦~我想起来了,你今天搞这一出是不是因为张云桦前段时间发表的《一条狗》影射佘庆杰,你这个做师傅的给徒弟出头呢?” “文章写的没人家的好,那就好好练。怎么你们师徒都是一副德行,他暗搓搓的说人家坏话,做师傅的也用不光彩的手段。” “老苗,做人还是要光明磊落些。”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天下午,佘庆杰和张云桦的矛盾就被人扒了出来。 写文章互骂,这是文人一种文雅的手段,可用盘外招,这就是下三滥了。 事情传到年宏远耳朵里,当即联系了几名老友对其讨伐。 至此,老苗在作协里的名声臭了,彻底成了边缘人物。 佘庆杰也没好过,在年宏远的联络下,各大杂志社都知道了他的行径,纷纷取消了已经约定好的文刊。 师徒俩在文学圈算是遗臭万年。 第44章 :名声所累 刘新武为张云桦做的事情并没有声张,直到他再次前往杂志社送稿件,通过赵永平之口这才知道这件事。 知道了前因后果,张云桦当即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要是没有年宏远和刘新武的帮助,等待自己的便是无尽的深渊。 当即找到年宏远当面道谢,年宏远倒是不在意,文人相轻这种事情他也经历过,最后是其父亲好友的帮助下安渡难关。 只说了句回头多往文学社投稿即可。 转头,张云桦带着礼品登门感谢刘新武。 刘新武也毫不在意的说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让他不要在意。 转身就拉着张云桦看他新写的文章,让他给提点意见。 那可是获得了茅盾文学的《钟鼓楼》,张云桦哪里敢随意发表自己的观点,打了个哈哈便从刘家出来了。 这件事悄无声息的开始,却没有悄无声息的结束。 大院里老许家的闺女拿着一本封面印有《山楂树之恋》提要的‘人民文学’悄咪咪的走了进来,盯着张云桦左看右看。 “鬼丫头,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啊?”张云桦白了她一眼。 这丫头神神秘秘的问道:“二哥,听说‘白桦林’是你的笔名?” “我倒是想,可咱没那个命。作家多舒服,随随便便写点文章就能养活自己,哪像你二哥,还等着居委会给分配工作呢。” 见张云桦说的情真意切,许家闺女信以为真,撅着嘴巴转身离开了。 张云桦不承认倒不是担心家里的玻璃,而是不想被人当猴一样看。 他要是敢承认,凭借许大妈的大嘴巴,用不了几分钟,整条胡同都知道了。 到时候哪里还有现在优哉游哉的闲散日子过,天天不用作别的了,光招待这些邻居吧。 可他没有想到,刚把许家闺女忽悠走,大院儿突然进来了一群女学生人人手持一本元旦发售的‘人民文学’或是前几天发售的‘京城文学’,叽叽喳喳的说道:“这里就是18号,白桦林就住在这里。” 刚被张云桦忽悠的许家闺女还贴心的出来跟她们说,这里没有白桦林。 可这群大学生像是知道张云桦住在倒座房一样,只是冲着她笑了笑,掀开张家的门帘问道:“您好,请问白桦林在家么?” “你们找错了,这里没有白桦林。”张云桦淡定的说道。 可站在门口的女学生看到张云桦后不淡定了,吱哇乱叫,脸色绯红:“啊!~就是你,就是你,你就是白桦林!~~~” 要不是她身边的小姐妹拉着,估计这姑娘就冲了上来。 “同志,你真的认错人了。” “哼!~你休想骗我,你元旦去杂志社参加茶话会的时候,我可是亲耳听到年叔叔叫你白桦林的。”女学生得意洋洋的说道。 “这...”被人当面点破自己撒谎,张云桦有些尴尬。 “白桦林,给我们签个名吧。” 见张云桦如此作态,其他女学生哪还不知道找到了正主,纷纷从兜里拿出钢笔。 虽然这些女学生已经有了后世狂热粉的迹象,但是她们还是文静的,仅仅是让张云桦签了名,又聊了一会各自对小说的感悟后便自行离开了。 她们离开的倒是潇洒,可张云桦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继承了许大妈优秀基因的许家闺女,已经把张云桦是‘白桦林’的事情。吆喝的满胡同都知道了。 “前有狂人在咱们胡同写下了《狂人日记》,现在张家的二小子也成了知名作家!” “好啊,好啊!!!我之前说咱们胡同是文曲星胡同,你们还笑话我,现在呢?怎么不笑话了?” 院儿里文化最高的胡大爷哈哈大笑,引得其他邻居也眉开眼笑。 更有甚者拉过自己快十岁还在上一年级的小孙子:“二小子。” “胡扯,什么二小子!现在得叫云桦。”胡大爷眼睛一瞪,纠正道。 “唉,云桦,你帮我看看,我家小孙子将来有没有当作家的希望?” 好嘛,这位是拿张云桦当以前天桥底下摆摊看面相的了。 他家这孙子,光一年级就上了三年,到现在超过两位数的加法都不会算。 张云桦能怎么说,总不能说吃饱睡好就成吧? 以前,胡同里进进出出最忙的是巷子里的公厕。 现在,公厕都没有张家繁忙。 左邻右舍,伱家来了,他家走了。 张云桦陪着街坊邻居们说的嘴角都起沫子了,可还得笑脸相迎。 张云桦倒是想借尿遁逃了,可就算他上厕所,身旁还跟着喜欢他作品的小伙。 有些街坊因为挤不进张家,转头去了巷子口的供销社:“哎呦,张家嫂子,你可是藏得够深的啊,这天大的事情你都没漏一点口风。” 邻居冷不丁的这么说,倒把薛玉莲说的有些懵:“什么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到现在了,你还瞒着我们呢?” “你家云桦是作家的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你还瞒着呢?” 薛玉莲惊讶道:“啊,你们都知道了?” 她还暗自嘀咕:“这事儿,我也没往外说啊,怎么都知道了呢?难道是我晚上说梦话被人听到了?” “哈哈...” “嫂子,跟我们说说,云桦是怎么写文章的呗?” 陪着邻居闲扯了几句,当她听到家里都围满了人。 薛玉莲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跟主任请了假,急匆匆的回了家。 薛玉莲精神焕发的回到大院儿一瞧,好嘛,里三层外三层,比她当初嫁给张父时来的人还多,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每当有人夸奖她培养出了好儿子,以后擎等着享福,薛玉莲就避免不了炫耀一番儿子。 就这还没完呢,她还从兜里拿出陈小旭的照片炫耀。 邻居们也是会捧哏的,见状就说她命好,儿子有出息、儿媳妇还这么漂亮,真真是男才女貌。 一连几天,张家就跟赶大集似得人来人往。 有看猴的,有带孩子沾沾文曲星气运的,还有好多少男少女是慕名而来让张云桦给签名或是讨论文学的。 薛玉莲这几天算炫耀美了,可把张云桦给累坏了。 他想出去躲躲风头,可每到这时,薛玉莲就往条凳上一坐,愁眉苦脸的看着张父的遗照一言不发。 得,得让老娘炫耀够了,这事才算完。 第45章 :喜事连连 随着春节的临近,街坊们开始忙活各自的事情,除了偶尔三三两两找上门的读者,张家不复往日的‘繁荣’。 张云桦终于摆脱了当吉祥物的命运,心满意足的薛玉莲也终于想起要打扫房屋,采买年货。 薛玉莲安排的挺好,张云桦去采购年货,张芸杉和张芸桃姐妹俩跟她留在家里打扫卫生。 一早段文斌登门将张芸杉带走后,张芸桃不乐意了,噘着嘴嘟囔道:“为什么大姐可以出去玩,二哥可以上街,我就要留在家里打扫卫生?” 薛玉莲赏了她一记脑瓜崩:“就你话多,快干活。” “哼~”张芸桃甩着辫子,气鼓鼓的擦着玻璃。 李卫国在门外叫道:“云桦,走了。” “哎,来了。” “二哥,带上我啊!~”张芸桃将手里的抹布一丢,就要跟上去,却被薛玉莲叫住了:“街上人那么多,你哥要买年货,哪有时间照顾你。” “我能帮着看年货。”说了一句,张芸桃就逃脱了薛玉莲的‘魔爪’,爬上了三轮车。 “卫国哥,你和芳芳姐的日子订好了吗?” 前几天钱芳芳父母说他们俩已经处了这么久,希望两人在年前把事情定下。 别看那三经常自嘲自己年轻时是纨绔子弟,但迎来送往之事那是轻车熟路,再加上李卫国现在手里不缺钱,还有两间房。 一通商谈,钱家父母眉开眼笑。 那会张云桦还在当猴,没能赶上。 “订好了,用四月初六,那天正好是休息日,到时候人多热闹。” 提及自己的好事,李卫国眉开眼笑。 刚转业回来那会,他还以为钱芳芳的父母会很物质。 交往了这么久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想到这里,李卫国说道:“云桦,谢谢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谢谢,张云桦没明白啥意思。 “当初要不是你给我找了赚钱的路子,我也没有勇气跟芳芳表白,也就错过了这段姻缘。”李卫国感触颇深。 “都是兄弟,说这干嘛,弄得挺生分的。” “以后咱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张云桦拍了拍李卫国的肩膀。 “对!越来越好!” 哥俩还以为自己来早了,到了地方一看,好家伙,买米买油要排队、买肉买鱼要排队、买过年“特供”的花生瓜子水果糖块也要排队。 好在张芸桃跟着来了,要不然还真没帮忙看着东西。 当张芸桃喜笑颜开的扛着一根一米长的糖葫芦坐在三轮车上回来时,就看到曹姨又在打他家小川子。 只不过这次不同以往象征性的用巴掌打在屁股蛋上,而是扒了裤子用笤帚上折下来的细竹条在打,一下一个血印子:“我让你放鞭炮!我让你放鞭炮!” 要是以前那种闹着玩的打,张云桦还会拱拱火,说两句玩笑话,今天可是下死手的真打,张云桦紧忙从车上跳了下来,一把夺过曹姨手上的竹条:“曹姨,大过年的,小孩子放鞭炮才有年味,就为这事儿值得下这么重的手?” “你不知道,这小混蛋往厕所里扔鞭炮。33院儿的李大爷正在茅坑上厕所,被他一炮蹦的浑身都是,好在咱们胡同前些年改造过,要还是以前那种长条厕,估计李大爷就得掉粪坑里。” 李大爷是谁? 就是那位左手六、右手七,走道都费劲的非常大爷,要是他掉粪坑,估计这个年都撑不过去。 为了自己上厕所不被崩一屁股屎,张云桦默默的把手里的竹条塞了回去。 “炸屎?炸李大爷一身?”张芸桃乐坏了,手里的糖葫芦差点没抓住。 看着妹子差点笑过去,张云桦满头黑线:“大姑娘了,怎么笑的还这么张狂,你就不能学学大姐啊。” “略略略...” 张芸桃跳下车,举着糖葫芦向家里疯跑,不一会身后就跟着一群馋娃娃,哇哇叫着:“桃子姐,给我一颗、给我一颗...” 下午段文斌送张芸杉回家的时候,扭扭捏捏和薛玉莲说他父母想过来看看。 “云桦,你说哪天合适?”薛玉莲问道。 张芸杉紧张的看了眼张云桦,被发现后羞涩的低着头捏着衣角。 张云桦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婚房的事情弄好了?” 男方父母登门就是要日子的,不过在这之前张云桦要确定房子有没有搞定,才好为下一步做决定。 房子若是解决了,那便罢了,婚期定哪天都成。 要是没有解决,张云桦便得把日子往后推一推。 等他们搬到新家,老房子留给张芸杉她们俩住。 总不能让大姐嫁过去住架子床吧。 他还想着早些做舅舅呢。 “我今天带云杉出去就是确定房子的事情,中午刚弄好,在荣光胡同,两间西偏房。” “那成,明天让叔叔婶子过来吧。” 晚上,张芸杉洗漱完毕后,没有回屋休息,扭捏的坐在张云桦床头,欲言又止的模样。 “姐,想说啥,你就直接说呗。” “那什么...段文斌买房子,他家也帮衬了些。明天他爸妈来,能不能少要些彩礼啊。”张芸杉低着头,底气不足。 “我也不与伱藏着掖着,彩礼方面,不可能不要,也不可能少要,随行就市。” “张家怎么解决那是他的事情,反正这钱是要给你带回去的,家里不留。” 张芸杉不是傻姑娘,顿时明白了弟弟的意思,激动地抱了张云桦一下,开心的回了房间。 第二天十点左右,段文斌便带着父母和媒人上了门。 “快进来坐。”薛玉莲迎了上去,又假模假样的说了句:“你这孩子,来就来呗,还买这么多东西。” “礼数可不能破。”段母笑道。 一阵寒暄过后,媒人先是把段文斌和张芸杉一顿夸,然后便进入了正题:“老嫂子,您看两个孩子处这么久了也挺好的,咱是不是该把孩子的婚事提一提了?” 说到婚事,自然离不开彩礼、聘礼。 关于彩礼,张云桦按照昨天晚上说的那样。 聘礼,也没有要求段文斌必须买电视之类的,只是说了正常生活所需别短了缺了就成。 最后商定日子定在十一。 第46章 :春节 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大人们在家守岁,小孩子们坐不住,三五成群的在外面放鞭炮玩。 胖墩带着小瘦猴他们,拿着一根点燃的香,将火红的香头小心翼翼的靠近插在雪地里的小鞭炮。 不知道哪个孩子喊了一嗓子,其他孩子也跟着往后跑,就连拿香的胖墩也惊慌失措丢了香头,抱头就跑。 待看清鞭炮没被点燃,几个孩子又自我安慰似的哈哈大笑。 从公厕出来的张云桦童心大气把鞭炮给点了,等了半天也没响,却被孩子们给缠上了,抱腿的、揽着腰的、拉着胳膊的:“云桦叔,您得赔我们鞭炮。” “我还没工作呢,哪有钱赔你们鞭炮啊。”左右回家也没事儿,张云桦便和孩子们玩闹了起来。 “哼~你骗人,我奶奶可说了,您是大作家,作家最有钱了。”小胖墩瓮声瓮气的说道。 自从张云桦的作家身份被曝光后,胡同里喜欢扯老婆舌的大娘大妈们可谓是神通广大,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一条狗》的稿费,还有大能据此推算出张云桦几部作品差不多赚了小万元。 胡同里猛然出了万元户,还是以前大家最不看好的张云桦,这可把一个月领几十块工资的邻居们惊得不行。 眼红的有之、羡慕的有之、嫉妒的也有... 但是张云桦赚的钱都是清清白白得来的,谁也挑不出毛病,也学不来。 只能在背地里说些酸溜溜的闲话。 要是被他们知道张云桦写小说不光有杂志稿费,后续还有出版稿费,出版后更有印数稿费,估计这帮人就不只是眼红这么简单。 也有不要脸的上门说自家困难,想借些钱过年。 都没见到张云桦的面儿,李真花火力全开一阵冷嘲热讽,饶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主也只落得捂脸奔逃。 “对、对、对,大作家万元户,大作家万元户。” 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 “哈哈...真不骗你们,你看,兜里比脸还干净呢。”张云桦拉着兜,抖落抖落给他们看。 小瘦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不赔也成,回头漂亮婶子来了,我们就和她说您欺负我们。” “陪你们还不成嘛,一个个小鬼头。”张云桦从外套的内兜里拿了一把毛票,一人给了1毛钱,小孩子们欢天喜地的接过。 “现在不告状了?”张云桦摸了摸小瘦猴的脑袋,乐呵呵的说道。 “什么告状?告什么状?” “小人精,别乱跑,早点回家啊。” 嘱咐了两句,张云桦这才双手交叉揣进衣袖,缩着脖跑回了家。 和其他邻居一样,张家大门上也贴上了苍劲有力的对联。 对联是李卫国送来的,张云桦还是以为是他上班时结识哪位书法大家求的墨宝,听到是那三所写,差点没惊掉下巴。 在他的记忆中,甭管是哪年那三家的大门上,永远都是光秃秃的。 张云桦好奇的问他以前怎么不写。 老头白了他一眼,言道:以前孤家寡人一個,哪天蹬腿了都不知道,瞎折腾什么劲儿。现在他得把这些手艺都拾到起来好传给以后的徒孙。 推开门,就听到张芸杉说道:“妈,你快看这封信。” ‘白桦林同志你好...你写的文章总能触碰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字字句句都...’ “还有这封,内容写的露骨还夹了照片,哎呦,这长发飘飘的模样,我看着都喜欢。” 薛玉莲美滋滋的看着内容,一脸骄傲的说道:“那是,老话说得好‘美人爱英雄’,我儿虽然不是上阵杀敌的大英雄,那也是鼎鼎有名的大作家,有几个女孩子喜欢这不正常么。” 可看到张云桦进门,薛玉莲瞬间改口了:“我跟你说,不许你给读者回信,特别是这些女同志的信,你可不能做对不起小旭的事情...” “妈耶,您说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杂志社把信送回来,我一封都没看,都是你和大姐当故事会看的,我连碰都没碰,我怎么就做对不起小旭的事情了?”张云桦满脸的委屈。 “不看是对的,妈这不是给伱打预防针嘛。” 娘仨正聊着呢,张芸桃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从薛玉莲的身后搂着她的脖子,叽叽喳喳的说道:“妈,今晚你不去看电视可亏大了。” “马季的《宇宙牌香烟》相声,好悬没把我笑破肚子。” “还有朱明瑛演唱的《大海啊故乡》。二哥,你说大海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没见过大海,不过我这有一首诗是描写大海的,要不要听?”看着妹子一脸憧憬的样子,张云桦笑道。 “好啊,好啊,二哥你快说。” “大海啊~全是水。骏马呦~四条腿...” “哈哈...” 薛玉莲和张芸杉被逗得前仰后合,期待值被拉满的张芸桃不愿意了,抱着张云桦的肩膀晃悠:“二哥骗人...” 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张云桦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去的,待他再睁眼时,是被胖墩几个孩子吵醒的:“云桦叔,我们给您拜年了。” “今年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嘿嘿...您是第一家。” “给你们薛奶奶拜年了么?” “拜了,拜了。就连芸桃姑姑我们也拜了,就是她没给我们压岁钱。”胖墩嘟囔道。 “你芸桃姑姑还在上学没钱给,叔给补上。” “祝云桦叔,新的一年里诸事顺遂。” “祝云桦叔,好事常伴。” “...” “祝云桦叔,早生贵子。” 给邻居们拜年,基本上都是一毛两毛甚至还有给5分的,看到张云桦一人给了5毛钱,孩子们乐屁了,喜庆话就没停过。 看着孩子们乌泱泱的去了下一家,张云桦笑骂道:“一群臭小子...” 瞅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六点多,张云桦不睡了,先给老爹的遗像磕了头,给老娘拜了年,张云桦也开始了走家串户拜年之旅。 来到李真花家:“马叔,花姨,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大吉,万事如意。” “好,叔也祝你新的一年文思才涌,连绵不绝。”马伯骞扶起张云桦:“真没看出来,就几个月没见,咱们云桦也出息了,成了大作家喽。” “小有名气,小有名气。” “还跟你叔谦虚上了,正好你叔从粤东带了瓶好酒回来,陪他喝点。”端着饺子进屋的李真花提议道。 “您先喝着,我把别家拜了再回来陪叔喝点。” 第47章 :又是一年春 丛家作为房山下面一个小村子,能在京城立足真不是运气,也不是单纯靠着他身后的关系,那是真能吃苦。 天气刚回暖,丛四喜就带着一帮自家子侄来到张家干活。 因为是给张云桦装修房子,也有地儿遮风挡雨了,他们连招待所都不住,弄了个火盆,地上垫了破旧的褥子就那么席地而卧。 每天都忙到很晚才收工,张云桦担心出问题,劝他们身体最重要,不要这么拼。 丛四喜则笑着说早点干完,早点去下一家。 原本张云桦预计房屋的装修工作到四月份才能完工,好家伙,整整提前了小半个月就完工了。 “袁师傅,需要打的家具不少,除了床,每个房间的家具都...” 张云桦引着木匠师傅进了小院儿。 “刘大妈,新来的这家挺阔气啊,前些天刚送来四张席梦思床,现在又要打家具了?” 胡同里几个退休的大妈磕着瓜子,从张家门前经过,听到张云桦在院子里的说话声。 “我也正好奇着呢,这家从过了年就乒乒乓乓的装修,有一次我好奇进去一瞅,我的妈呀装修的真漂亮啊,石膏板吊顶,墙面也重新刷了大白,那叫一個漂亮。” “咱就说,都这么有钱了,怎么也不整一套楼房住住,跑咱这胡同显摆什么。”嘴上长着一颗黑痣的中年妇女嫉妒道。 “谁知道呢,兴许这就是有钱人的臭德行。”刘大妈吐了一口浓痰,轻蔑道。 这话也就是张云桦没听到,听到了肯定啐她一脸。 那是他不想买楼房住么,还不是因为手里钱不够。 原以为整套四合院能省些钱。 好嘛,打动工那天起,他才知道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 整套院子弄下来,花了一千六百多块,比这套院子都贵。 这倒不是丛四喜坑他,谁让张云桦什么都想要好的。 要不是木质地板实在搞不到,他都想把四个卧室都装上。 硬装结束,张云桦便开始考虑家具家电。 年后这段时间,张云桦又从李卫国处分得了一千四百多元,《山楂树》的后续一千八百元稿费,除去两千三百元买古董的钱、买房子的一千五百元和装修用掉的一千六百余块,手里还剩六千四百多元。 这么多钱在手里,张云桦有些飘飘然,可到了商场转了一圈,心虚了。 大衣柜之类的家具先不说,单一个席梦思的售价就高达六百五十元,四张算下来就要两千六百块。 别的可以不买,床一定要换,家里的行军床他可是睡得够够的。 若是再算上电视、冰箱、洗衣机以及其他杂七杂八,他手里剩下的钱根本就不够。 因为电视、冰箱、洗衣机这些家电都是要票的,他家又没有关系能搞到,只能去黑市购买。 想着省一点算一点,经丛四喜介绍找来了木匠师傅,先把家里能打的家具都打了。 谈妥了价格,张云桦把新家的钥匙留了一把便回了家。 三月的京城,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沙尘暴,遮天蔽日,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张云桦灰头土脸的回到家,一进门就紧忙洗了把脸。 “跟木匠师傅说好了?” 起初,薛玉莲倒是反对张云桦如此铺张浪费,家里好些家具除了旧了些又不是不能用,非花那冤枉钱干嘛。 听到老娘反对,不用张云桦劝,想要新家具的张芸桃就跳了出来:‘您不考虑我们,小旭姐姐您总得想想吧?’ 现在陈小旭都成了薛玉莲的法门,不仅不反对了,还拿出存折交给张云桦,告诉他:‘做,选最好的木材做!’ “说好了,他要先算一下需要多少方木材,大概后天就会送过...” 放好毛巾,张云桦这才看到老娘身上穿了套有些肥大的西装:“哎呦呵,妈,您也追赶时尚呢?还别说,穿上西装就是精神了些。” “可这西装怎么买的这么大?还有这颜色,和花姨的工作服也差不多?” 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西装风’,开了年后,从李真花开始单位发了西装作为工作服使用。 陆陆续续的,大院儿里粮油店上班的许叔、副食品店的粮婶、即便是电影院上班的马大爷都是人手一套。 还明文规定上班期间必须穿西装,否则扣奖金。 要是早起赶在上班点儿站在胡同里那么一瞧,好家伙你都分不出谁是谁,全都是一水的西装。 “我哪舍得花钱买这玩意,绷着膀子紧着腰的,难受。”薛玉莲照了照镜子说道:“单位刚发的工作服,肥是肥了点,反正是白得的,就这么穿着呗。” 娘俩正说着话,李卫国拎着黑布包推门而进:“云桦...呦,薛婶您在家呢?” “哎,单位刚发了工作服,非要午饭时间换上。你们哥俩聊吧,我去上班了。”和李卫国打了照面,薛玉莲乐呵呵的出了门。 “今儿怎么这么回来早?”张云桦递了支香烟过去。 “嘿!~收了套好东西。”说话时,李卫国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好东西?” “清嘉庆斗彩鸡心杯!一套!”李卫国傲娇的说道。 “三爷看过了?” 见张云桦怀疑自己的能力,李卫国嘟囔了一句:“怎么着我也跟着师傅学了小半年,这点你还信不过我啊?” 张云桦叼着香烟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他。 “行了、行了,师傅确认过了成吧。”李卫国‘恼羞成怒’道。 张云桦不知道清嘉庆斗彩鸡心杯后世值多少钱,但是只要是能被那三看入眼的老物件,那肯定是好东西。 “哎呦,真没看出来这小玩意居然这么值钱,一个居然能卖到小两百。”张云桦咂舌道。 上次李卫国收了一个半人高的清中期花瓶,文物商店才给了九十块,没想到这小小的杯子居然能这么值钱。 一套八个,算下来一套要一千五百多。 “那你还要不?” “要啊。” 上午给了木匠师傅一千元的定金,再加上刚刚给了李卫国六百元杯子的利润,张云桦算了下自己手里也就还剩两千多元。 “妈呀!~要破产喽。” 第48章 :东进还是西去 一个年过得张云桦变懒了,每天就跟磨洋工似的,写上三四千字就坐不住。 《山楂树》剩下的十多万字内容,整整磨了一个多月才交稿。 意识到钱不多了,张云桦也不再咸鱼,咬着钢笔帽,思考着搬运哪部作品。 《大江大河》、《父母爱情》等等优秀作品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可这些优秀的作品都涉及到还未开始的年代,若是把后续的删掉,又总感觉少了什么。 删删减减,最后留在脑海中的就剩俩作品《走西口》和《闯关东》。 之所以选择这两部作品,一是故事线够早,不用耗费精力修改不应出现的年代。 第二,便是两个故事的内容足够丰富。 都是五十二集的长篇电视连续剧,随随便便写写都得几十万字打底,抄起来赚的才多。 一个西走,一个东进。 两部都是非常好的作品,张云桦一时间不知道先写哪一個为好,左右为难。 张云桦一把将嘴叼着的笔帽摔在桌子上,非常中二的说道:“特么的,小学生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全都要。” 双开,网文扑街作者的日常操作。 更何况,他都不需要思考只要无脑输出即可。 到时候两部作品同时交给赵永平,至于杂志社选哪部随便他们。 打定主意,张云桦也不再犹豫,开始动笔。 自己写累了,就拉来大姐和小妹充当工具人。 果然,贫穷才是码字的唯一动力。 硬生生的在两天时间内把两部小说的前一万字写了出来。 吃过早饭,张云桦拿起书稿,骑上二八大杠直奔‘朝内’而去。 路上看到新华书店呜呜泱泱的围了好多人,听动静好像是里面有人在打架。 严打过后,爱混的爱闹腾的都进去学手艺了,社会上一片海晏河清。 都多久没有听说哪里有打架的,张云桦好奇的停下自行车,递了支烟给一旁的大哥问道:“这啥情况啊?怎么跑书店门口来打架了?” “因为插队呗。”大哥接过香烟,乐呵呵的说道。 “插队?这也不至于打架啊。” “嗐!~还不是白桦林的那本《孽债》闹的。昨天发售第一天,书店都给买空了,谁都不想尽兴而来败兴而归。” 《孽债》发售了? 我咋不知道? 除开第一期只刊登了一万字,后面都是两万。 自去年十月份发表以来,到现在共连载了五期,共十万字都不到。 现在发售不是杀鸡取卵么? 转念一想作品已经投给人家了,只要把属于自己的稿费如数发放,是不是杀鸡取卵跟自己也没关系。 随着身穿白色制服的公安到来,人群中打架的两位这才停了手。 在问清了两人原因,公安叔叔可能认为只是俩文痞对社会造不成危害,没抓人只是口头训斥了一番便收了队。 没过几分钟,新华书店的大门打开了。 随着身穿西服的中年女店员一声:“排好队!不排队不许进!~~~” 刚才还杂乱无章、乱哄哄就像是菜市场的大门前,霎时间,排出了两条整齐的队伍。 更有许多还在早点铺吃早餐的顾客也哗啦啦的加入了队伍中。 看着越来越长的队伍,张云桦眼红的不行。 现在要是改成后世的版税制度,自己何苦还要辛苦码字,这一下不就解决了自己的资金问题。 什么冰箱、彩电、大沙发,还能把咱难住了?! 可这些只能在脑海中想想罢了,唯有码字才是真理。 “白桦林?” 张云桦正沉浸在痛失千千万万小钱钱的低落情绪中,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笔名,也不想版税还是稿费了,头也不回的蹬着自行车就撩。 一路抄小道走近路,总算是把几个锲而不舍的大哥给甩掉了。 “张同志,大清早的您怎么满头大汗?那活少操作,对身体不好。” 随着张云桦来的次数多了,门岗的保卫员也和张云桦熟略,时不时的还会开两句玩笑话。 “弟弟我血气方刚一小伙,壮得跟牛一样,身体能虚?”张云桦嗤之以鼻,上上下下打量保卫员,嬉笑着说道:“不对啊。别人看到只会问我怎么骑这么快,你咋会往那方面想,不会是你真有问题吧?” “那方面不行是病,得早些治。”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么:你好我也好。要是长期得不到满足,家庭矛盾那是早晚的事儿。” 想开车,那就开呗。 看谁的车速快,看谁先把谁甩出去。 “弟弟啊收了神通吧,老哥哥我错了。” 保卫员嘀咕了一句就将张云桦往大楼里推。 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张云桦蹭蹭蹭一口气上了三楼。 “呦,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正在审稿的赵永平,猛然看到张云桦站在自己面前,手里的稿子一放,乐呵呵的给他倒了杯水。 “还能啥,缺钱了,找财神爷来化缘了。”刚才一阵疯骑,张云桦口渴的不行,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的干干净净。 “化缘?” “又写新书了?快拿来看看。”赵永平眼睛一亮,催促道。 “这次是两本,随您挑。” 十多分钟后,赵永平一脸幽怨的看向张云桦:“你这家伙学坏了啊,之前催《山楂树》催了半个月,才给了几万字。现在倒好,一次性给了两部,而且每一部都这么好。” “嘿嘿...那会不是过年么。” “赵编辑,跟您商量件事儿呗。” “怎么说?” “你们选剩下的那本,我能不能换个笔名投别的杂志?” 上次将《一条狗》投到‘京城文学’事出有因,年宏远和赵永平都会理解。 这一次就不能这么玩了,该打的招呼还是要打,省的大家闹得不开心。 “这么缺钱么?” “昂,新买的房子,要添置不少家具,手里缺钱。”张云桦如实说道。 赵永平左手夹着香烟,右手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 过了三两分钟,这才说道:“你坐会,我过去一趟。” 没多久,张云桦又被叫了进去。 年宏远先是问了两部小说预计的字数,又问了后续的大致走向。 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两部小说我都要了,不过这次不会刊登在期刊上,而是整书发售。” “稿费可以提前预支一部分,至于稿件,希望你能尽快完成够一部书发行的字数。” 第49章 :改革大潮 “将两本书独立印发也是总编的无奈之举,希望你能理解总编的良苦用心。”在送张云桦下楼的时候,赵永平面露难色的解释道。 对于年宏远选择将《走西口》和《闯关东》独立刊印发售,而不是在期刊上连载,倒不是不舍得那点杂志稿酬,实在是也有他自己的难处。 上次《山楂树》半路接档《樱桃红》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这次要是再来一次半路接档,‘三连杀’的新成就估计能逼疯一批作者。 搞不好还会有人亲自跑杂志社来要说法,而不是只打个电话发泄心中不满那么简单。 作者写作,所求的不就是名和利么。 刊登在‘人民文学’和独立发售所带来的影响肯定不能相提并论。 赵永平担心张云桦心里有疙瘩,很隐晦的解释了杂志社的难处。 “您放心,这事儿我懂。” 若是其他作者被杂志社这般操作,大概率会心里不舒服,甚至换一家投稿。 毕竟一个作者一辈子能写出几部脍炙人口的文章? 他现在急需钱,但是与钱相比,人情更重要。 能让年宏远记得自己一份情的机会可不多。 和赵永平又说了几句话,两人便在楼下分开。 “张同志~~~”保卫员站在门岗内小声的叫了声张云桦。 “怎么了?有事儿?” “嘿嘿...我媳妇和我妹妹都是你的忠实读者,您看能不能给签个名儿?”保卫员从抽屉里拿出《孽债》和《樱桃红》放在了桌上。 “小事儿。” 张云桦拿起桌上的钢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了自己的笔名。 在张云桦转身欲走之时,保卫员又扭捏的叫住了张云桦。 “老富,有啥事你就直说呗,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你...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说的什么?”张云桦一头雾水没搞明白他想问的是哪一句。 “就...就是那啥不和谐,会造成家庭矛盾。”老富羞羞答答说道。 “呦呵,老哥哥,不会真被弟弟说中了吧?” “你问这些干嘛,你就说是不是就完了。”老富被张云桦追问的有些恼羞成怒。 见状,张云桦也不再拨弄他的情绪了,左右没看到有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事儿怎么说呢,就像是小孩子想要某样东西,大人要是不给,他就闹情绪。大人也一样啊,长时间得不到满足,情绪肯定会越来越差。情绪差了,必然就在生活中发泄出来。” “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玄乎?”老富将信将疑的说道。 “这可不是我信口雌黄忽悠你,这是国外知名教授最新的研究成果。” “越说越没个谱,哪個教授会吃饱了撑的研究这玩意,多害臊~” “你自己回忆回忆,我说的对不对就完了。” 见老富陷入了沉思,张云桦笑了笑骑上自行车,只是从风中隐约听到了老富的嘀咕声:“真的要买点牛欢喜补补?” 带着助人为乐的好心情,张云桦回到了南半截胡同。 还没到18号院儿,就看到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聚在门口。 不用猜,肯定是买了新书找上门来要签名的。 见状,张云桦调转车头刚要走,却被身后的读者堵住了:“啊~白桦林,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堵在门口的读者也都围了上来,把张云桦堵了个严实。 男读者还好,得了签名后说声谢谢就站在了一旁。 女生就不行了,虽没有上手,可一个个都面色潮红,激动的问着各自想问的问题。 “静秋和老三最终会在一起么?” “白桦林,我爱死《一只狗的回家路》。以后还会不会再写以动物为第一视角的小说” “您后续的文章会继续写爱情么?我特喜欢你写的《山楂树之恋》,超唯美的爱情。” “...” 叽叽喳喳各说各的,好在现在的读者还算是比较好满足的,在得到了张云桦的答案后,陆陆续续的便离开了。 张云桦以为应付过去就结束了,谁知道这就像是冲锋号一样,刚送走一批,哗哗又来一批。 前赴后继连绵不绝,搞得他想安心输出都不成。 没办法,惹不起总能躲得起。 因为李卫国的房子在为结婚装修,白天他就躲在那三家写小说,晚上等大姐确认没人再来了,再叫他回家口述让大姐和小妹代笔。 这天张云桦正在写《闯关东》第十八集‘鲜儿和传武在秀儿婚房亲热’这一段,李卫国进屋后,拉了拉张云桦的胳膊,小声说道:“云桦,现在世面上越来越多人做生意,我是不是可以辞职,开个店专心做老物件回收的活计?” 今年1月,那位老人南下并题词:‘深城的发展和经验证明,我们建立经济特区的政策是正确的。’ 在他离开后的第二个月,政府做出重大决定,开放14个沿海城市。 对外开放由点及面,形成了沿海全境开放的格局。 更重要的是,这些举动坚定了改革开放的决心,使得上下思想形成共识,不再动摇。 受此影响,越来越多的胆大之人纷纷下海。 在大环境的影响下,李卫国能有这种想法实属正常。 正式工作,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一个月才二十来块钱的工资,还没有一件老物件赚的多,赶巧了一件老物件能赶上他两三年的工资。 而且收废品、送废品,占用的时间又太多。 若是把现在的工作辞了,开个店,不光赚的多,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多舒服。 可他们倒腾的老物件,现在国家还不允许个人买卖。 直到1992年,由京城政府组织了一场文物拍卖会,才真正改变了文物模糊和自我否定的身份,允许公民个人收藏的文物进入市场流通领域,个人对文物的收藏权利才得到确认。 现在那些隐藏在在旧货市场倒腾老物件的,还时不时的面临公安清缴的风险。 李卫国若是敢开店做这个买卖,那就是老寿星吃砒霜。 听到开店会被抓,李卫国顿时对开店的事情只字不提,也熄了辞职的念头,现在工作说出去虽然不好听,但再怎么说也是一道保护伞,不会因为收老物件被公安叔叔按脖子。 第50章 :林妹妹回归 自双开那天开始,张云桦每天雷打不动的无脑输出。 为了赶稿,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十八岁的帅小伙硬生生的折磨成了三十岁的大叔。 以至于好些读者的圈子里流传白桦林是一个十分有韵味的中年大叔。 今天张云桦一改往日的作息,吃完早餐后并没有去那三家,转身去了巷子口的理发店,剪去了乱糟糟的头发,光掉了扎手的胡须,换下了毫无形象可言的大棉袄,穿上了张芸杉送他的羊毛大衣。 一改往日散漫、随意的形象,再一次化身帅小伙。 在送走了一波恨不得想把他吃进肚子里的女读者后,张云桦拿着早已写好名字的纸牌骑上二八大杠,兴冲冲的直奔京城火车站而去。 早在一周前,陈小旭便给张云桦打来电话,言剧组来了消息,告知她剧组要举办培训班,后续会派一名副导演到所在单位签署借调手续。 张云桦左等右等,终于在昨天接到陈小旭告知将乘坐明天的火车抵京的回电。 这会儿可没有语音提示哪一列火车到站,请接车人员做好准备,全靠相互观察。 在送走了一列又一列到站的旅客,始终没看到他最想见的人,张云桦抓心挠肝。 就在他猜测是不是火车晚点了,还是火车在路上出了其他问题的时候,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张云桦高举手里的写着陈小旭名字的纸板,蹦跶着高声叫道:“小旭!~小旭!~~这里!!这里!~~~” 看到张云桦,陈小旭也是激动的连连加快脚步。 阔别半年的小情侣再次见面,张云桦没能忍住心中的激动,待陈姑娘刚刚从出站口走出,一把抱将她抱入怀中。 在周围人善意的笑声中,陈小旭羞的不敢抬头。 “累了吧,先回家洗个澡,再好好睡一会儿。” “不累,这次我爸找了关系买的卧铺。” 陈小旭侧坐在后座,右手环抱着张云桦。 想了想,脑袋也轻轻的贴在他的后背。 “那你洗完澡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嘿嘿...去了你就知道了。” 张云桦现在就像是得了奖状的小朋友,极度的想炫耀。 “神神秘秘的。” 见张云桦不肯说,陈小旭嘟囔了一句便不再追问。 “哪天去剧组报到?” “4月1日。” “嘿嘿...挺好,我们还有三天的独处时间。” “傻瓜。” 陈小旭甜甜的笑,揽着张云桦的右手更是紧了又紧。 两人一路说着半年来各自发生的趣事,还没聊尽兴又回到了南半截胡同。 “小旭姑娘来了啊?可是有日子没瞧见你了。” “谢谢大娘,劳烦您惦记了。” “瞅瞅,不愧是咱们胡同大作家的对象,这说话就是有礼貌。” “...” 一进胡同就瞅见老街坊们在闲聊,张云桦便下了车打招呼。 “快回去吧,你婆婆可是早早的就在门前等着了。”客套了没几句,7号院儿的严大妈笑着说道。 抬头一看,薛玉莲正站在18号院儿的大门前向这边张望。 尽管被街坊们调侃的羞红了脸,陈小旭还是丢下了张云桦,一路小跑来到了薛玉莲身边抱着她的胳膊,甜甜的叫了声:“阿姨~” “哎呦,闺女你怎么瘦成这样了?都瘦脱相了?” “这段时间让云桦多带你出去吃些好吃的,好好补补。” 一见到陈小旭,薛玉莲就心疼的不行。 “和下馆子相比,我更喜欢吃您炒的菜。” 陈小旭的一句话便把薛玉莲哄得眉开眼笑。 薛玉莲像是没看到张云桦一般,搭理都没带搭理的,拉着陈小旭便进了四合院儿,落在后面的张云桦苦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的推着自行车进去了。 陈姑娘从携带的旅游包里拿出了这次带来的礼物:“阿姨,这是我给您勾的毛衣,薄厚正适合这会儿天穿,就是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 “小旭的手真巧,一针一线都是那么匀称,比在商场里买的毛衣都好。” 薛玉莲没想到陈小旭能给自己打毛衣,一接到手便急不可耐的换上了新毛衣,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皱纹都冲淡了不少。 “哎呦,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坐了这么久的火车,累了吧?姨先带你去洗洗,去去乏。” 睡了一路的陈小旭倒是不累,但是她们那间卧铺倒是有一杆老烟枪,从天亮抽到熄灯,早晨蒙蒙亮又开始续上了,身上的烟味弄得她十分不舒服。 遂找了换洗衣服,便和薛玉莲一起出了门。 张云桦也趁着陈小旭去洗澡的当口,骑着自行车去了‘南来顺’,不过这次的待遇可比上一次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张云桦一进门,看到又是满座,还有不少食客在排队,转身就要走,却被服务员叫住了:“云桦,进来坐会儿再走啊。” “我看您这满座,便没好意思打扰。” “怎么会呢,谁来都可以没位置,您过来那肯定不能没有啊。您先过来点菜,那边有一桌马上结束了,我给您留着。” 两人的对话瞬间引来了正在等候的顾客不满,吵吵着怎么能随意插队,怎么着也要遵循先来后到吧。 “瞎吵吵什么!我乐意让谁插队就让谁插队,不满意可以去别地儿吃去!”服务员叉着腰,牙尖嘴利的呵斥道。 有两位客人被小姑娘呛呛的拂袖而去,剩下的顾客也对张云桦怒目而视。 张云桦一瞧这样,得,咱还是别在店里吃了,万一被人认出来,说不定明天他就要见报,文章的标题他都想好了‘知名作家吃饭插队,引众怒...’ 可就这么走了,拂了服务员的面儿也不好,想了想便说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也不能为了我影响到您的工作。您看这样成不,我拿回家吃,回头再把盘子给您送回来。” “哎呦,瞧您这话说的,这有啥不成的啊。” 从‘南来顺’出来,张云桦转头便去了李真花工作的招待所叫上她等会一起吃午饭,顺道给陈小旭办理了入住登记手续。 第51章 :被人表白,开心不? 陈小旭都不知道今天这餐午饭是怎么结束的,实在是张云桦这家伙一点眼神头都没有,一个劲的给她夹菜,她都看到薛玉莲和李真花在笑她了。 羞得她都没敢抬头。 直到薛玉莲和李真花忍着笑意端着餐盘离开,大囧的陈小旭这才稍稍恢复了正常。 正想和张云桦来一点‘互动’,她手都伸出去了,张云桦跑了。 倒不是张云桦有预知危险的能力,而是他听到又有读者上门,还是女读者。 怕来的又是‘女菩萨’,他便迎了出去,连大院儿都没敢让进。 万幸,他的警惕心够强,这次来的女读者比早晨的那波还豪放,好不容易才把人支走。 张云桦在门外长换了几口气,稳定住心神,这才转身回屋。 却看到陈小旭咬着嘴唇,俏眉紧皱。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张云桦还以为是陈小旭听到了‘女菩萨’的靡靡之音,惴惴不安的试探道。 陈小旭也不说话,将已经攥出褶皱的信纸递了过去。 张云桦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心中一惊,额头上顿时冒出豆大的汗珠。 “亲爱的白桦林,你好:自《山楂树之恋》刊登,我反复阅读了无数遍,你笔下静秋和老三的爱情纯真的让我心生向往,无数次在梦中梦到自己化为静秋...没有高贵品格的人是写不出如此纯粹的爱情...我想和你结识并希望能够与你相伴终生...” 读者的来信自己看了也不下百十来封,为什么自己看到的不是为痴情被甩男控诉自己胡扯,世间没有如此纯洁的爱情。 要么就是老学究,跟自己讨论文中将某个词换成另一个更符合。 怎么到大姐和陈小旭这里,不是表白就是示爱...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张云桦淡定的将信纸扔到一旁,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无聊。” 偷偷的用余光看向陈小旭。 陈姑娘不为所动,咬着嘴唇也不看他。 好嘛,醋坛子打翻了。 握起陈姑娘的手,陈小旭没挣脱便任由他抓着了:“因为这事儿不开心了?” “是不是我来了,碍着你好事了?” 终是没能抵住心中的酸楚,陈姑娘期期楚楚的开了口。 “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便是遇到了你。” “哼~油嘴滑舌。” 初看这段话时,陈小旭的芳心便被搅乱。 现在看着张云桦真诚的眼神,心中无名的醋意渐散。 “我看你带的衣服也不多,咱们去逛逛,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衣服。” 这个家是不能再待了,谁知道等会来的是女妖精还是女菩萨,亦或者陈小旭又从读者的来信中翻找出了莫名其妙的信件。 要是再来一个,今儿这是算是过不去了。 去往王府井百货大楼的路上,两人一开始还聊的蛮好,冷不丁的陈小旭突然问道:“有人跟你表白,你开心不?” 得,这事终是没能避过去。 只不过张云桦并没有直面回答,反而问道:“如果这次培训过后最终确定了由你出演林黛玉一角,你说会不会有观众喜欢伱饰演的林黛玉?” “肯定会啊,林黛玉自尊自爱而且才华横溢,肯定会有很多观众喜欢。” “会不会有观众来信,跟你表白,说喜欢你演的林黛玉呢?” “那你开心还是不开心呢?” 张云桦说的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有观众这么做。 能被观众喜爱并表白,这不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么? 陈小旭想了一下,大概会很开心的吧。 “这就跟我现在一样。” “读者给我来信表白,表白的并不是我这個作者,而是小说中让她期待的爱情,小说中的主人公。” 听到张云桦的解释,陈小旭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将身子前倾靠在了张云桦的后背。 虽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张云桦知道以陈小旭的聪明肯定听懂了。 “好多人啊?” 别看陈小旭已经是第三次来京城,王府井百货大楼她还是第一次进来。 从进了大门,陈小旭就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 第一感觉是人多,每一个柜台都围满了人,就连过道都要靠挤的。 第二感觉是商品种类好多,好多款式她在鞍城一百见都没见过。 王府井百货大楼被誉为新中国第一店,里面产品琳琅满目样式齐全,据听说商品种类达到了两万多种。 有句话是这么形容的:百货大楼买不到的东西,您哪儿也别去了。 此时张云桦和陈小旭就站在服装柜台前:“那件呢子大衣怎么样?” “花姨不是已经送了我一件么,不要了吧。” “换着穿。” “同志,您好...” 张云桦不顾陈小旭的阻拦,招呼销售员帮他挑一件符合陈小旭的尺码。 销售员大姐,只是瞟了他一眼仍旧自顾自的忙着。 另一个年龄和他相差不大的销售员看到张云桦后眼睛一亮,丢下正在服务的顾客迎了过来,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白桦林,您好。前天我还去了您的居所,想找您签名,没见到您。” “啊,您好。” 张云桦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自己的书迷。 “您能帮我签个名吗?” 销售员从柜台里拿出《孽债》,期待的看向张云桦。 “您能帮我找一件适合我对象的尺码么?”张云桦这位女读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语双关。 “呀~这是您对象啊?个头高挑、长相俊美,和您真是般配。” 陈小旭被服务员夸的心里美滋滋的。 朝中有人好做官,用在这里也一样。 在书迷的热情服务下,顺利的找到了适合陈小旭的尺码,开票、交钱。 和服务员道了谢,两人便准备要走,可路过西装柜台时,张云桦却被陈小旭拉住了。 “我都不怎么出门,买这个干嘛啊,浪费钱。” 陈姑娘也不说话,只是瞅了他一眼,张云桦便默默的按下了静音键,像是个小媳妇不再吭声,任由陈姑娘施为。 张云桦拿起票刚要去交钱,却被陈小旭拿了过去:“你付的钱,还算是我送的礼物么?” 第52章 :得偿所愿 从百货大楼出来,才四点多钟。 尽管张云桦有些迫不及待的跟陈小旭炫耀新买的宅子,顺便亲亲,以解相思之苦。 想到袁师傅这会儿还忙得热火朝天,估计还要过段时间才会收工。 现在过去,有外人在,多煞风景啊。 只得硬生生忍住。 这年头可没有那么多娱乐场所供小情侣消遣,除了公园便是电影院。 考虑到这个点儿带陈小旭去逛公园太晚了,不如去电影院看看电影,那时木匠师傅们也差不多已经收工走人了。 “到那时深墙大院儿的,还不是任自己...嘿嘿...”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吃点东西,总不能饿着肚子看电影吧。 正带着陈小旭在周边转悠找馆子,无意中听到了路边两人的小声谈话:“同志,我这猴票可都是四方联的,放在市场上一张都能卖到20块钱,我用四张四方联跟你换冰箱票,过段时间猴票再涨价,你赚的更多。” “爷们儿,真以为我们倒腾票的不知道邮票的价呢?15块的猴票到你嘴里就值20了?您这嘴开了光还是您手上有金粉过一遍就涨价?” “您要是想买票就拿现金,想用四张四方联换?您还是到别家瞅瞅,兴许人家瞧您可怜真就跟你换了。” “您要是有钱,咱就聊聊,若是还想着拿猴票忽悠人,那就是能拜拜了您呐!~”留着毛寸的小年轻叼着烟冷声呛道。 中年人还想再跟他磨叽磨叽,可小年轻瞅都不瞅他转身就走。 中年人见事不可为,只得唉声叹气的跺脚。 小年轻不识货,张云桦却想要啊。 上次读者用猴票给他寄信,心疼了好久,今天遇到了怎么也得拿下。 在陈小旭不解的目光中,张云桦拦住了中年大叔,递了支烟过去:“大叔,您有猴票?” “你问这个是...?” “我也喜欢集邮,一直没能买到猴票。方便的话,您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看可以,你可悠着点,别给我弄脏了。” 中年人从挎包里拿出用报纸包着的猴票。 张云桦还想说不让我弄脏了,您这么包着就不怕报纸上的油墨染上去了? 打开一瞧,好嘛,最里面还有一层手绢包着。 张云桦一张张的检查猴票的品相,一边和中年人套话。 “要不是我家儿子对象家说了话,没有冰箱就不结婚,我怎么也不舍得把猴票拿出来换冰箱票的。这东西可是见一张少一张,按照现在的涨法,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怎么也能卖到一两百块钱。” 张云桦也仅仅是简单的问了一嘴,中年人便嘟嘟囔囔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中年人算是有见地的,不过这胆子还是小。 要是张云桦跟他说单张的散票最贵的时候都能卖到一万块以上,四方联更贵,不知道这位大叔会不会骂他是疯子。 见手中的猴票没辙没涂,品相完好。 张云桦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说道:“你的猴票,我要了。” “我这四方联猴票只卖20,不二...!” 中年人话还没说完,张云桦就把八张大团结拍了过去,把猴票往陈小旭手里一塞,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怎么想起来买邮票了?”陈小旭不解的问道。 “没听那大叔说以后会涨到一两百一张啊?全当投资了呗。”猴票入手,了结心中的一个执念,张云桦乐呵呵的回答道。 “我看你就是人傻钱多。”陈小旭嘟囔了一句。 张云桦听到后只是呵呵一笑,谁没傻乎乎的为梦想买过单。 来电影院前,张云桦还想着看一场爱情片调动一下情绪。 可到了电影院一瞅,好嘛,《青春万岁》、《快乐单身汉》、《不该发生的故事》清一水的剧情戏,唯一跟爱情沾边的《牧马人》要排到9点场了。 反正挑不出什么花,便随便买了两张最近的场。 随着放映厅的灯光熄灭,张云桦还想跟陈小旭说点小情话,不过看到陈姑娘认真投入的表情,没好意思打扰她。 昏暗的灯光中,他没有看到陈小旭露出的狡黠笑容。 等到陈小旭叫醒他时,电影已经放映结束了:“我睡着了?” “你不光睡着了,还打呼噜了呢?” “不会吧?你怎么没叫醒我?” “呆子,骗你的~”陈小旭捂着嘴轻声笑道。 “啊呀,居然学会骗我了,别跑。” 两人打打闹闹的取了自行车,便往回赶。 “现在天都黑了,伱中午说要带我去的地方呢?不会是忘了吧?” 陈小旭坐在后座搂着张云桦的腰,两只脚上下搭着,随着自行车的颠簸一跳一跳的。 “咱们现在就在去的路上,坐稳喽!~” 想到新房,张云桦脚下生风,恨不得把自行车抡出火星子。 “云桦,你怎么带我来这儿了?” 张云桦载着她停在了一座四合院儿前,姑娘懵圈了,不知他是何意。 张云桦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大门,笑着邀请道:“姑奶奶,请进!~” 不明所以的陈小旭随着张云桦进了小院儿,疑惑道:“这是谁家啊?” “傻姑娘,这里以后就是我们家了!~” 张云桦把自行车推进来后,将大门关上,拉着陈姑娘向里走去:“年前买的宅子,想给你個惊喜就没有告诉你,前些日子刚刚装修好,看看喜欢吗?” “两间东厢房是大姐和小妹的房间,西偏房则是厨房和洗漱的地儿。” “正房中间是客厅,东边这间是妈的房间,西边这间就是我们以后的婚房了,喜欢么?” 推开门,虽然里面因为成品、半成品家具的随意摆放,显得乱糟糟,掩盖不了房间装修的豪华。 来到了西房,张云桦从身后搂着陈小旭温柔的说道。 “我...谁说要嫁...” 陈小旭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张云桦给堵上了。 “唔!~” 直到两人都有些缺氧了,张云桦这才解除了对陈小旭的封印。 “你就会冲我使坏~” “坏蛋,大坏蛋~~~” 获得自由的陈小旭红着脸撒娇式的轻锤了张云桦几下。 “要不我们再练习一遍?” 第53章 :报到 “是这儿吗?” “应该是吧,我看别人都从这儿进进出出的。” 四月一日,按照之前副导演给的地址,两人早早的赶到了位于圆明园的招待所。 招待所十分破旧,四层的小楼,有个小院儿。 两人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有单身的年轻男女,也有父母送小演员来报道的。 大家都如同无头苍蝇似得不知道接下来该找谁时,听到有人大声招呼道:“请报到的同志排好队到里屋登记,分配房间!~” 张云桦定睛一看,好嘛,这位不正是扮演尤氏的王贵娥么。 有人招呼了,众人也不再乱哄哄的了,纷纷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随着队伍的不断前行,很快张云桦和陈小旭便排到了门口。 屋里面呜呜泱泱的围了好些年轻的男男女女,导演王福霖以及另外两名制片人,各自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给众人办理登记。 “张静林,206房间,晚上七点在四楼开会,这段时间可以自由分配。” “哦,好的。” 起初张云桦也没有认出这位,等人都拎着行李上二楼了这才想起刚刚过去的这位清秀水灵的姑娘是谁。 这位姑娘可不得了,十岁那年中央戏曲学院在津门招生,这位随着二姐去玩却被选中了,拜大师张君秋为师。 老舍《四世同堂》的小林太太、《二子开店》里的英子,都是这位姐儿。 在导师张君秋的推荐下进入《红楼梦》剧组,清秀水灵、婀娜多姿的张静林本是林黛玉的候选人,后来因为身上少了林黛玉那股子娇弱的书卷气,这才成就了陈小旭的林黛玉,她便成了“眉眼有些像林黛玉”的丫鬟晴雯。 瞅了眼正好奇东看看西瞅瞅的陈姑娘,张云桦叹了口气:“真是傻人有傻福。” 一个个的登记,很快便轮到了陈小旭。 王福霖导演做完登记便道:“陈小旭205房间,晚上七点在四楼开会,这段时间可以自由分配。” 待两人拿着行李来到陈小旭分配的205,此时屋内已经有位姑娘正在收拾床铺。 一进房间,张云桦就闻到一股子怪味。 正寻找着怪味的来源,一位鹅蛋脸、眼睛圆溜溜的,瞧着年龄很幼小的姑娘放下了手上行李,主动找上了陈小旭攀谈:“你好,我叫胡泽弘,红旗越剧团的,来自浙省临安。” 胡泽弘看着好像年龄很小,其实她已经二十一岁了。 长的比较面嫩。 “我叫陈小旭,来自鞍城话剧团。” 胡泽弘看了看陈小旭又看了看张云桦,碰了一下她的肩膀,指着张云桦小声问道:“你对象啊?” “嗯。”陈小旭红着脸应了一声。 “好帅气!~还这么体贴,千里迢迢的送你来报到,人真好。” “不是,他是京城人。” “一个鞍城,一个京城,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没看出来,年龄不大,八卦的心倒是不小。 两個姑娘在一旁嘀嘀咕咕,张云桦终于找到了怪味的由来。 枕头、棉被都特么馊了。 又把房间里里外外转悠了一遍,真特么破啊! 在外面看小楼就觉得已经够破旧的了,没想到里面比他想象的还简陋,公用的厕所和洗漱间,连日常用品都不提供。 将陈小旭的行李包放进对应的柜子,张云桦道:“我要带小旭去买些日用品,你们要不要一起?” “哈哈...我们等会儿自己去买,就不打扰你们啦~” 在胡泽弘和另外一个女生善意的笑声中,陈小旭拉着张云桦的胳膊飞奔下楼了。 “不是去报到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突然看到张云桦和陈小旭,薛玉莲疑惑道。 “嗐~别提了。剧组是真的抠,找的招待所地方倒是挺大,可连正常的用品都不提供,棉被都是馊的。” “哎呦,馊了哪还能用啊,这不容易落病嘛。正好家里有新做的棉被,等会带一床过去。”薛玉莲急切的说道。 “昂,先买些小旭日常用到的东西,等会再回家取被子。” “妈,你先给拿两个脸盆。” 随着张云桦的指挥,薛玉莲从货架上拿了两个老式搪瓷盆,盆底有两条红鲤,乡士且喜庆,敲起来叮当作响。 张云桦想了想又说道:“再给拿一个水桶。” “要水桶嘎哈?”陈小旭不解道。 “你们一层住那么多人,洗漱间的水龙头就那么几个,不用水桶存些水,得多久能轮到你?” “特别是快到夏天了,每天都要洗衣服,到时候更难排队。” 陈小旭没住过集体宿舍,缺少生活经验,但是张云桦可是苦熬过三年高中生活,他知道那种滋味。 “妈,再给小旭多拿些饼干、糖果、罐头可以充饥的。” 见张云桦往包里塞了一包又一包,陈小旭嘀咕道:“我是去培训又不是逃难,不至于拿这么多吧。” “别说,还真不好说。” “招待所的设施都这么差劲,你觉得伙食能好到哪里去?多带些,万一吃不下去,还有东西能充充饥。” “而且你又不是一个人住,总不你吃着让她们看着吧?多带些没毛病。” “再给拿瓶...”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这才向回赶。 只是两人这形象可不怎么好。 车把上,左边挂着用网兜兜着的脸盆,右边是暖瓶,前面的大梁上则绑着一个旅行包。 陈小旭坐在后座上右手揽着张云桦的腰,左手抱着一只枕头,身后则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回到招待所,胡泽弘和另外一个女生没在房间,估计是出去玩了。 待陈小旭看到张云桦将包裹打开,看着里面露出的龙凤被面,陈小旭羞答答的说道:“怎...怎么拿了这床被子啊,羞死人了~” “先用着吧。” 张云桦倒是想给她拿一床素净些的被面,奈何都是老棉被。 托薛玉莲年前抢购布料的福,新打的几床都是龙凤的被面。 要单是龙凤的被面倒还好说,就连铺的床单也是红彤彤的,带来的枕巾上也绣着一对鸳鸯,再配上床边放着的红色搪瓷盆,越看越像是小两口的婚房。 第54章 :苦日子 1984年5月6日,农历四月初六,星期天。 时间一晃,距离陈小旭报到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可苦了陈小旭了。 早饭清水白菜、午饭清水白菜、晚饭还是没有一点油花的水煮白菜。 早晨还要早起围着圆明园跑圈热身。 要是风景好些,倒还罢了,还能用风景分散注意力。 可这会儿的圆明园还是一片荒凉,只有树和甬路以及周围村民在园内私自开垦的土地。 一圈、两圈...越跑越没心气。 整个人累的都不想动弹。 可这是在集训,不是你不想动就可以不动。 跑完步便要跟着形体老师上课,压腿拉筋,学操学步,都从戏曲身段里简化而成,如何走路,如何抬头,如何看人等等... 中午还有文化课,然后还要排小品... 好在每周日可以休息,张云桦还能带她出来打打牙祭,要不然陈小旭别说控制体重,能维持住现有的体重都算这姑娘肠胃功能好。 陈姑娘掐着日子过,终于再次等到了周日,早早的起床洗漱。 尽管陈小旭轻手轻脚动静很小,同屋的三个姑娘还是醒了,东方雯樱趴在床上,单手扶着下巴:“小旭好幸福啊,又可以出去陪对象了~” “呦,还羡慕人家呢,怎么不说你对象还是剧组的摄像,你们俩还天天在一起呢。”胡泽弘翻了个身露出脑袋。 东方雯樱,她跟胡则红同岁,在江城儿童剧院,跟剧组的摄像师李尧宗是情侣。 当初王福霖找李尧宗当摄像,人家不干,说耽误婚姻大事。 王福霖就给开绿灯,说你把对象也找进来,在一起工作还能促进感情,拍完就可以结婚。 李尧宗这才同意,不过后来离婚了。 “近有什么用,一点都不懂得浪漫。我说招待所的饭菜难吃,他说这是为了让我们保持身材。我说被子枕头一股子味钻脑仁,他说我这是刚换新环境没适应。” “哪像小旭的对象,作家不说还这么会呵护人。” “都不用小旭说,人家都把被子枕头给换了,还提前给准备了那么多罐头和零嘴。” “哎呦,现在想想,要不是小旭有一個这么体贴的对象,咱们几个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这会儿。”东方雯樱一个翻身,四仰八叉呈大字形躺在小小的木板床上感叹道。 “还真是,有才华、情商还这么高,小旭的命咋这么好呢。”睡在最里面的姬培杰羡慕道。 “你们几个这是咋了?大清早就这么无精打采的?”洗漱完回来的陈小旭疑惑道。 “都在夸你对象好呢。” “不应该夸我眼光好会挑人吗?”陈小旭顽皮的笑道。 “你就别气我们了。快走吧~~~” 最终,陈小旭被三个小姐妹联合撵出了门。 陈小旭在楼下等了一小会,这才看到张芸杉骑着自行车左顾右盼:“大姐!~这里!~” 听到陈小旭的招呼声,张芸杉定了一下,乐呵呵的骑了过去:“等着急了吧?” “我也刚下来没多久。云桦他们出发了么?” “我来的时候还没有,估计这会儿应该到女方家了吧。” “呀,这么早?大姐骑快点。” 为了赶在新娘子进门前到达,姐妹俩轮流换着骑。 “啪!~啪~啪~” 随着一阵鞭炮炸响,身穿西装胸前别着红花的李卫国乐的龇牙咧嘴的抱着一身红的钱芳芳进了大院儿。 “卫国这孩子好福气啊,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当初谁能想到卫国现在日子过得能这么好。” “那可不,他那俩哥哥最不是东西了...” “嗐,卫国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事儿干嘛。” 胡同大妈们得了提醒也不再继续往下聊,转头便又说起他房子装得漂亮... 张云桦拎着一袋水果糖,把两人堵在了房门前没让两人进屋:“今天的新娘子美不美?” 小孩哥、小孩姐们十分给面儿的大声回答道:“美!~” 随着张云桦一把糖果洒出,大人孩子齐上手,然后眉开眼笑的等着张云桦继续撒。 “今天的新郎官帅不帅!~” “帅!~” “我们应该怎么祝福这对新人?” “白头到老~” “早生贵子!~” 最后一声不知道是哪个小朋友叫了声‘寿比南山’,彻底把现场的氛围引燃了。 大人们乐不可支,李卫国和钱芳芳也没忍住,笑的花枝招展。 因为李卫国父母早逝,现在坐在高堂的唯有那三一人。 “师父,我和芳芳给您见礼了。” “快起来,快起来。” 自从收了李卫国这个徒弟后,那三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洗衣、做饭、家务活,都不用他操一点心。 李卫国知道他爱喝酒,时不时的从别处寻摸来一瓶好酒孝敬他。 现在看到徒弟结婚,那三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将两人扶起,那三从兜里先拿出了两个红包给了两人,看热闹的邻居刚惊呼三爷阔气,那三又拿出了一个翡翠镯子交给了钱芳芳。 “这...” 虽然不懂,可如此通透的镯子一看就是好东西。 钱芳芳不知所措,看向李卫国。 “师父给的,咱就收着。”李卫国接过来直接戴在了钱芳芳手上。 “谢师父赏!~” “哈哈...好。” 到这里,婚礼基本上结束了,街坊们也都识趣的离开了。 受制于现有的条件,李卫国只在房间内摆了两桌,招待亲近的长辈和朋友。 以那三和居委会的柳主任为首的长辈们一桌,张云桦、陈小旭和其他小年轻们一桌。 李卫国和钱芳芳端着酒杯,敬道:“谢谢大家帮我们忙前忙后。” 末了,两人又来到张云桦跟前:“云桦,谢谢你,没有你,我和芳芳也不能走到一起。” “卫国哥,这话就别说了。以后对芳芳姐好点,早些抱上大胖小子才是正事。” “我们共同举杯,祝新婚夫妇早生贵子。” 一餐饭,宾客皆大欢喜。 临离开的时候,张云桦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塞进了钱芳芳手里:“嫂子,希望这个礼物您能喜欢。” 拆开一看,洗衣机提货单!~ 第55章 :我只是摄影师又不是魔术师 “芳芳姐今天好漂亮,好羡慕他们。”从李家出来,陈小旭憧憬的说道。 “别着急,以后咱们结婚,别人也会羡慕你的。” “哎呀~” 一句话,林妹妹大囧,甩开张云桦手向前小跑了两步,见张云桦没有追上来又放慢了脚步等他。 “上个月小品评选的结果出来了吗?” “嘿嘿...出来了,我们组第一!~” 报到的第一天,王福霖定下了规矩让演员自由搭配成组,排练小品。 每月一筛选,根据小品中的表现,三轮过后便确定演员适合的角色。 这里的小品当然不是赵大爷那种引人哈哈大笑的小品,而是节选《红楼梦》章节的某一段演绎出来。 目的是尽快的让演员们互相熟悉起来,另外就是让演员们提前找到剧中人物的感觉,再结合老师们的引导,尽快将演员个人的情感能与剧中人物形成精神上的共鸣,最好便是做到‘演员即是人物,人物即是演员’。 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红楼梦》剧组成功了! 他们用了三年的时间,成功的做到让演员入戏! 可他们却没有教演员如何出戏! 这便是张云桦害怕的地方! 早在陈小旭和他确定关系的时候,张云桦屡次想劝她别和《红楼梦》掺和了。 可每当看到陈小旭那么认真的研读《红楼梦》,张云桦又实在不忍心让陈姑娘舍弃她的梦想。 既然不忍心破坏陈小旭追逐自己的梦想,张云桦只能用自己的方法避免剧组带来的负面作用。 剧组引导他们如何投入感情带入剧中人物,那自己就反其道而行,带她多参与日常生活,将思想从剧情中走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每周末张云桦都要带着陈小旭在外面疯玩一天的原因。 五月初的京城,暖暖的阳光早早地照在广袤的蓝天下,街道上到处是新绿,纤尘不染、春意盎然。 爱美的姑娘们也换上了各色漂亮的衣服与三五好友结伴游玩。 两人很快又来到了‘北海公园’,这次没有遇到高唱‘让我们荡起双桨’的小朋友,但是看到琼岛白塔,陈小旭心情欢快自顾自的哼唱。 “时间过的好快啊,一转眼已是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时光如梭,但我对你的爱始终如一。” “咦!~你好肉麻~~~” 尽管很享受陈小旭装作起了鸡皮疙瘩似得,还搓了搓胳膊。 “你这人,我才开始煽情,你怎么这么扫兴。” 两人打打闹闹的穿过永安桥,上了琼华岛。 闹腾累了,两人找了树荫坐下。 “今天早晨胡泽弘他们几个都在夸你,说你好。” “难道不应该是我眼光好么?” 陈小旭枕着张云桦的大腿,右手拿着辫子,用发尾挠着张云桦的下巴。 “不应该说是我眼光好么?”张云桦意味深长的道。 “?”陈小旭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跳就慢了一拍~” 四目相对,随着张云桦越靠越近,陈小旭羞涩的闭上了眼睛... 突然! 一声怒吼打断了两人的动作:“骗子!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姑娘,大庭广众之下,你这么污蔑我,我可以告你的。” 只一眼,张云桦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当然不是他的风流债... 半个月前,陈小旭休息,张云桦带着她去了沙河水库游玩。 春回大地、生机勃勃的野外张云桦自然不想错失这么美的景色,便租了照相机给陈小旭拍了不少照片。 眼前的这位姑娘看张云桦给陈小旭指导的动作都特别漂亮,缠着他让他给指导拍几张。 有了之前在九一二公园的例子,张云桦哪还敢跟小姑娘多接触。 可这位姑娘不愿意啊,就是缠着。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张云桦给她拍了几张。 就这,没少吃陈小旭的白眼。 “污蔑你?!伱看看你拍的都是什么照片!” ‘啪~’一沓照片甩了过来。 张云桦自己拍的,当然知道什么情况,拿在手里也不看。 陈小旭却不知道,好奇的拿过来一看,‘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照片倒是没有故意丑化她,只是张云桦选择的角度太过于刁钻没有把姑娘的美展示出来。 “你看看,你看看,你女朋友都笑了!~” “我长的这么漂亮,被你拍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我都快被朋友笑话死了!~” “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我!” 陈小旭的笑声,更加激起了女生的愤怒。 “姑娘,你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的,你就长这样,怎么能怪我给拍的丑了?” “我只负责摄影,又不是魔术师~” 说完,张云桦一把扯起还在看照片狂笑的陈小旭,撒腿就撩。 腿长就是优势,两人一阵疯跑终于把人甩开了。 张云桦心虚,担心待会又碰到那位,也不敢在公园闲逛,带着陈小旭便离开了。 “真是个疯子,吓死個人了。”离开了是非地,张云桦吐槽道。 “哈啊哈...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小姑娘长得那么漂亮,你居然给人拍成这个样子,要是换成我,我哪还会和你理论,早就上去扯头发了。” 坐在后排的陈小旭又看了看手里的照片,乐的前仰后合,险些从自行车上掉了下去。 “姑奶奶,您坐稳喽。” “这也不能怨我啊,谁让她一直缠着的。” 张云桦心想:还好我给拍的丑了,要是往漂亮了拍,指不定又要吃几天的白眼... “阿姨,您炖的鸡汤好香啊~” 还没进到18号院儿,就闻到了一阵鸡汤的香气。 不用说,这是薛玉莲给陈小旭准备的。 “哈哈...喜欢就好。阿姨买了牛肉,等会酸菜炒牛肉,成不?” “阿姨最疼我了,今晚又要多吃两碗饭了。”陈小旭趴在薛玉莲的肩膀上开心道。 “多吃些,哪能光为了戏把身子弄伤了。这破剧组把咱小旭都饿成尖下巴了。” 陈姑娘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她懂得什么叫做情绪价值,陪着薛玉莲在厨房忙完,这才一起回了屋。 第56章 :一家人 “小旭,你先吃,我去后院儿叫芸桃去。” “妈,你坐着吧,我去叫。” 张云桦把手中的书稿收拾好,起身出了门。 老话说‘老大傻、老二精、老三滑。’ 可放在张芸桃身上一点都不适用,别看都上初二了,还跟个小孩子似得,天天不是带着胡同里的刚上小学的小孩子疯跑,就是和十岁的曹颖躲在房间里窃窃私语。 两人从19号大院刚走出来,张芸桃神神秘秘的说道:“二哥,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事?” “我同学想找你签名,不好意思,帮我签一下呗。” 张云桦不疑有他,答应了。 他走在前面没看到跟在后面的张芸桃一幅得逞的笑容。 “咦?大姐呢?怎么还没回来?” 回到家,看到张芸杉没在,张云桦问了一句。 “从卫国家出来后,两人就走了,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吃晚饭了。” “不管她了,我们吃我们的。” 薛玉莲的话音刚落,院里传来了张芸杉的声音:“谁说我们不回来吃晚饭了啊。” “好啊,我说怎么不等我们呢?原来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枉我和文斌还去给您买应季的衣服,真是够伤人的。” 张芸杉小嘴一撅,彷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似得。 以前的张芸杉很符合顺口溜里的‘傻老大’,老实、憨厚、听话。 也不知道是有人疼爱了,还是认为张云桦已经长大,可以撑门立户,不需要她这个大姐再辛苦支撑,做回了本来自己,性子越发的精灵古怪。 反倒是以前略显轻浮的段文斌却越来越稳重。 “你这丫头,越大越不稳重,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我偏心呢。” “文斌,快洗洗手吃饭。” 薛玉莲不搭理这气人的妮子,指挥张芸桃去给拿来碗筷。 吃饭的时候,张云桦看到了大姐和段文斌私下的小动作,很明显是有事想说,却又没商量好怎么开口。 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他赶着要送陈小旭回去,便没有多问。 “我上去了,你回去的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招待所门前的马路边,陈小旭下了车。 “又要一个礼拜见不到了,你不得留下点什么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张云桦侧着脸,等着。 “你每次都这样...” 陈小旭当然知道张云桦等的是什么,扭捏抬起右手锤了他肩膀一下。 张云桦依旧不说话,继续侧着脸,等着。 “真是个无赖。” “muma!~” 拗不过张云桦,陈小旭小心谨慎的左右看了看,蜻蜓点水般飞快的在张云桦的脸颊吻了一下,羞红了脸跑进了招待所。 自从第一個周末,张云桦忽悠陈姑娘给了他一个分别的吻,每次送她回来都会上演这一出,已经成了两人必备的分别序幕了。 张云桦这么做固然有贪图美色之意,更多的还是要让陈小旭别陷入‘林黛玉’而无法自拔。 回到家,果然段文斌没有离开。 见到张云桦回来了,两人都张了张嘴却又没好意思开口。 “文斌哥,是不是有什么事?咱一家人,有什么您直接说,别弄得这么生分。” 张云桦递了支烟过去。 “是这么回事...今天看了卫国家后,我也想把我们的小家也装一下...就是...” “就是我们手里没这么多钱,想跟你借点。” 段文斌扭扭捏捏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完整,最后还是张芸杉把话茬接了过来。 张云桦的小院儿装修好后,段文斌便跟着张家一起去参观,一进院子就说漂亮,看到装修后更是羡慕。 他也想给张芸杉更好的居住条件,可听到小院儿连大带小,总共七间房整体装下来居然要一千六百多,合到每间要两百多。 当即便断了这个念想。 随着改开的不动摇,私人经商环境越来越好,段文斌倒腾裤子的生意也不再局限于熟人。 再加上周末走街串巷给别人拍照,每个月比年前要多赚二十多块钱。 年后这四个来月,不仅将买房欠下的外债还完了,还剩下不少。 段文斌想装修房子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谁不想给把自己的小家倒腾的光鲜亮丽,给自己的妻女一个好的居住条件。 特别是今天见李卫国家的两间房也吊了顶、抹了墙,段文斌当时就想:‘小舅子是大作家、本事大,自己比不了,总不能连跟自己差不多的同龄人还差吧?’ 当他把这个想法跟张芸杉说,张芸杉倒是挺心动,但是考虑到还要打家具又是一大笔钱,便劝他等结了婚之后,她们俩一起攒钱,到时候钱够了再装修也来得及。 张芸杉说的有道理,但段文斌还是想给她最完美的,不想留遗憾。 劝了半天,最终张芸杉没能抵挡住这份诱惑。 两人身边的朋友同事虽然都有工作,可钱都上交了,没有人能借出这么大一笔钱。 思来想去,只能跟张云桦这个小舅子开口了。 “就这么点事情,你们俩还至于跟我扭捏半天?” “可是我们估计好很久才能还上。” “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呗。” 张云桦早就想提这事儿了,考虑到这么做可能会伤害到段文斌的自尊心便一直没提。 现在听到他们俩主动提了,心里甭管多高兴了,起身就带着他们去招待所找丛四喜。 听到有生意上门,丛四喜大喜过望,当即应了下来:“张同志,你放心,到时候一定给做的漂漂亮亮的!” 回到家,张芸杉吭哧吭哧半天:“弟弟,谢谢你。” “大姐,咱们是一家人。” “我就您这一个姐,您就我这一个弟弟,有事您不和我说和谁说?不能越过越生分是吧?” 听到张云桦的回答,薛玉莲欣慰的点了点头:“云桦说的对,你们就姐弟仨,谁混的好了就要互相扶持一下,这样大家才能把日子都过好,要是连自己兄弟都羞于启齿,外人会真心帮助?” “二哥,我以后结婚,要是没钱装修房子,伱也得帮我~~~” 张芸桃冷不丁的一句话,顿时让几人笑的前仰后合。 “你这丫头才多大点啊,就想着这事儿了...” 第57章 :造孽呦!~ “呦!老富同志,您这是怎么了?才俩月不见啊,咋憔悴成这样了?” “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有事儿去医院,千万不能拖着。” 来到‘人民文学’,张云桦习惯性的来到门岗往里面丢支烟。 还想着再逗逗老富,问问他夫妻的感情生活有没有改善。 这一瞅,差点没吓着。 面色蜡黄、眼圈发黑。 之前脸上还有点儿肉,现在也消瘦的颧骨凸起。 “哎!我就不该听你的,我可被你给害苦喽!~”老富双眼噙泪,无限委屈。 “老富你这话是咋说的,我怎么就害了你啊?” “你...我...” “唉!~你还是忙你的去吧。” 老富哆哆嗦嗦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像个小孩子赌气似得扭过头不搭理张云桦。 一直到了三楼也没想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威力这么大,能把老富这位大汉都快逼哭了? 进了编辑室,张云桦一声不吭的找了张凳子坐在赵永平面前,就这么看着他。 其余的编辑看到了也只是笑,没人提醒他。 看稿正入神的赵永平感觉心里毛毛的,放下手稿猛然看到张云桦还给他吓得一哆嗦:“我滴个妈呀,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句话,吓死人了~” “嘿嘿...这不是看您认真工作,没好意思打扰您嘛。”张云桦咧嘴一笑。 “今天突然过来,新书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随着三月份‘沪海文学’发售了《孽债》,原本销售已经趋于平淡的《樱桃红》也跟着上涨了一波。 五月份,八万字的《一条狗的回家之路》在‘京城文学’连载完毕。 本月初,‘京城文学’紧跟着就将《一条狗》整理成册单独印刷成册上市销售,本来大家还笑话他们没有一点文人的风骨,恰烂钱。 可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销量居然蹭蹭往上涨隐隐有复制《孽债》的辉煌,不知道红了多少家杂志社的眼。 要说最憋屈的莫过于年宏远,他不知道多少次听到下面的职工抱怨:自家推出的新锐作家,自己只吃到一点剩菜,好的都被别人吃去了。 不要以为文化人就不爱钱,他们只是羞于明着提钱。 随着改开,社会上的物资越来越丰富,谁不想让孩子每个月能多吃两口肉,邻居买了新家电,他们就没有欲望么?别的单位建了福利房,他们就没有想法? 可这些都要钱,钱从哪里来,还不是看单位的效益。 作为出版社,能带来效益的唯有好的文章。 有时候年宏远看到职工的幽怨眼神,他都有些忍不住学车明海把《山楂树》提前下刊,整理成册独立发售。 可现在没有好的文章能接替《山楂树》,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要不是怕打扰张云桦创作,年宏远早就让赵永平登门问问书稿写的怎么样了。 两个多月没见,现在张云桦猛然出现,大概率出版一本书的字数应该是够了。 “喏,都在这里。”张云桦一指地上内用牛皮纸包着外用绳子捆扎的书稿说道。 “这...”常年和文稿打交道,手稿一入手,赵永平就发觉手里的书稿不对劲,这不像是十多万字手稿的厚度,颤着音问道:“这...这里是多少字?” “《闯关东》的整部内容,不到五十二万。” 张云桦倒是想把两本书一起写完再交上去,可这段时间花钱如流水,兜里也快要见底了。 若是还按照原本的谋算到两本一起写完再交给杂志社出版,估计真的要动用老娘给的那张存折了。 在选择先写哪本上,张云桦经过深思熟虑最终选择了《闯关东》。 “什么?!” 这次不是赵永平惊叫了,而是他临近的另一位吴姓编辑。 年前的茶话会,张云桦和佘庆杰闹矛盾,半個月便发表了《一条狗》大家还惊诧张云桦的手速真快。 现在听到他在短短的两个半月就写出了一部五十二万字的小说,不亚于一道惊雷。 题材还是《闯关东》这种发生在清末时期的故事,其中不知道有多少资料需要查证。 正常人能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查完自己所需的资料都算快的,这厮居然把完整的故事都写完了! 若不是亲耳听到,谁敢信! “云桦,你跟我来。”赵永平忍住心中的激动,带着张云桦便去了年宏远的办公室。 随着两人的离开,编辑室内陷入了一片嘈杂,有新入职的编辑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疑惑道:“大家怎么这么惊讶啊?” “你来的晚不知道,这是他三月中旬才投的新书。” “啊?!这...这还是人么?!” 三月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的时间,小编辑惊讶的直吸冷气。 编辑们热烈的讨论张云桦这本新书会不会续写《孽债》和《一条狗》的盛况,只是他们没有发现,那位被邀请过来改文的作家听完后,隐隐听到阵阵破裂之声——特么的道心碎了啊! “主编...”赵永平颤抖着手敲开了年宏远的房门。 “小赵,这是...” “呦,云桦,好久不见,新书准备的怎么样了?”年宏远乐呵呵的问道。 “主编...云桦已经把《闯关东》全文都写完了,这是书稿。” “啊?!~” “这么快?” 他知道张云桦的手速快,可他没想到张云桦的手速竟此之快。 饶是在文化口工作了这么多年的他,也不免惊讶的叫出了声。 等到他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好在一个是自己得力干将,一个是自己的福将,倒也无所谓形象不形象。 乐呵呵的从抽屉里拿出从‘京城文学’主编那搜刮来的中华香烟一人丢了一包,又亲自给张云桦泡了一杯从领导那搜刮来的茶叶,关心道:“不能因为年轻就这么熬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年宏远刷刷写了一张单子递了过去:“小赵,你带云桦去财务室,结算一下稿费。” “主编,数字不对吧?” 看着单子上写着‘伍仟伍佰元稿费’,张云桦疑惑道。 “没写错,是这么多。” “五千二是你的稿费,三百是给伱的奖励。” “别嫌少啊,我的权限也只能给这么多了。” 去往财务室的路上,张云桦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赵编辑,老富他是怎么了,我看咋有气无力的?” “哈哈...这事儿啊。” 提到老富,赵永平乐不可支,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小声的说道:“我跟你说,你别跟别人说啊。” 张云桦点了点头。 “不知道老富从哪听到夫妻要幸福,床上就要和谐。倒腾了几只牛欢喜,给自己补。” “他媳妇是欢喜了,老富...哈哈...” 赵永平挤眉弄眼的继续说道:“你现在还小,不懂,等你到三四十岁就知道喽。” 从办公大楼走出来,张云桦同情的看了一眼老富,老富则是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悲愤的把头扭到一边。 第58章:古早而又不保守的年代 如果说五月的京城是含苞待放的小姑娘,那么六月的京城便是热情如火的大姐姐。 大街上来往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褪去了春季的长衣长裤,换上了颜色艳丽的长裙,随着一阵风吹过,长裙飘飘。 路过东单时,远远的就看到人群向着百货大楼蜂拥,张云桦拉住一个年轻小伙:“兄弟,这么多人去干嘛啊?” “有模特队表演,晚了就没好地方了!” 要不是看到张云桦递了支烟过来,小伙都不带搭理他的。 即便如此,也是丢下这句话便撒腿向前狂奔。 “模特队?” 张云桦嘀咕了一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奔着百货大楼而去。 离老远,百货大楼的门前人山人海,观众已经将搭好的舞台围的水泄不通。 眼瞅着主持人都上台了,张云桦紧忙把自行车寄存好,奔着舞台而去。 随着主持人退场,劲爆的歌曲响起,一位位青春靓丽的姑娘们身着清凉的夏季短裙走上了舞台,自信且昂扬的展示着青春活力的一面。 张云桦观察了一下四周观众,见众人除了狂热的鼓掌以及大声叫好,并没有想象中视为羞耻亦或是用伤风败俗的眼光批判。 反倒是听到身边两位大妈夸奖这些姑娘们的身材真好一个个都是衣服架子,身上穿的衣服也漂亮。 张云桦一时有些不真实之感,这种感觉比他刚刚魂穿时还强烈。 姑娘们身穿露胳膊露腿的裙子,张云桦用后世的眼光看,感觉很正常,比那些露出半个屁股蛋的美多了。 可现在是八十年代,在他印象里不应该是很保守的么? 牵手都会脸红的年代,怎么大家反倒对模特表演却是相反的态度? 不懂就问,这是张云桦的一大优点。 找到了一位看上去比较健谈的大叔,问道:“大叔,这是啥情况啊?咋大家都这...” “小伙子是下面郊县的吧?” “嗯。” “那这就不奇怪了。”大叔点燃了张云桦递来的香烟,吐了一口烟,这才慢悠悠的解释道:“这叫做时装表演,沪海服装公司的。” “是咱们国内第一只模...模...” “您老记性不好就别给小年轻科普了,还是我来说吧。”边上一个大姐听到大叔卡壳了便把话头接了过来:“这叫模特队,专门用于时装表演,每当他们公司有新品换季,都会过来表演几天。” “偷偷的告诉你,这些模特身上穿的服装,基本上都卖的特别好。” “小伙子谈对象了么?要处对象了可以看看给买一件,肯定能哄得姑娘欢心,就是这价格有点贵。” “谢谢您了,受教了。” 受大姐的提醒,张云桦起了购买的想法。 他没有像其他有购买想法的观众那般守在舞台前等着模特们都表演完,从中选择想要款式,再到商场里购买。 等到表演结束,大家都选择好了各自要购买的衣服,再一窝蜂的涌到柜台前,到时候排到还不知道有没有他想要的。 倒不如趁着大家还在看表演的时机,早些去还有的挑。 张云桦鸡贼的从人群中撤出,转身进了百货大楼。 很显然,这世上聪明的人不止他一個。 等到他上到三楼,远远的就看到‘沪海服装’的专柜前早已围满了顾客。 得,慢慢排队吧。 “春姐,帮我看一下,我遇见个熟人。” 眼看着货架上漂亮的裙子一件件被人买走,特别是张云桦属意的那条淡蓝色连衣裙卖的尤为火爆,担心卖没了,张云桦有些焦急。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左肩:“嗨!~” 张云桦转头一看,这不是之前在呢子大衣柜台的那位销售员么。 “你这是给对象买裙子吗?”姑娘不等张云桦回答问道。 “昂,刚才在外面看中了一款挺漂亮,就想着给我对象买一件。” “你今天当班啊?现在调到哪个柜台了?” 第二次见面,又是自己的读者,张云桦像是和老朋友一样交流着。 “你对你对象真好,哪想我那位都没有过这想法。”姑娘撅了撅嘴巴,然后伸出手说道:“认识一下,我叫石红琴,现在负责的柜台就是这里。” “呀,这么巧。你看...嘿嘿...” 石红琴笑道:“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只要不是犯法的事情,都成。” “哈哈...瞧你说的,咱可是老实本分人,怎么能让你做犯法的事情。” 石红琴将张云桦拉出队伍,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说道:“就是马上到我姐的生日了,她也是你的书迷,我想让你帮忙写一段祝福语。” “这算什么帮忙啊,宠自家书迷不是作者应该做的事情嘛。” “你对象我见过,想要什么颜色的,我去给开票。” 听到张云桦不光答应了,话还说的这么漂亮,石红琴开心的合不拢嘴,马上就要给张云桦行方便之门。 “淡蓝色的!” “好勒,稍等我一会儿。” “哎,等等。” “我还想给我妈也买一件。”石红琴刚要走,却被张云桦叫住了,并指着另一个顾客说道:“我妈和她的身形差不多,能不能帮我挑一件,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中年女性可以穿的款式,颜色稍微亮一些,不要显得太老气。” “成,等着哈。” 石红琴也是雷厉风行,转身进了柜台就挑挑找找,没多久就找到了符合张云桦要求的裙子。 示意给张云桦看了一下,得到他的同意后,这才开了单子,连带着拿着一本《一条狗》出了柜台。 ‘呦,这本也发售了。’ 张云桦问了她姐的名字,抬手写下:“祝:石红鸾,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万事皆可期。” “不愧是大作家,写的太有诗意了。”刚夸完张云桦,石红琴瘪嘴道:“我后悔了,不想把它送我姐了咋办?” “哈哈...咱俩都认识了,等伱生日我再给你写不就成了?” 交了钱,拿了裙子,张云桦乐呵呵的离开了百货大楼。 第59章:李家添喜 “不是说去杂志社的么?怎么回来这么晚?”听到张云桦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忙活的薛玉莲问道。 “路上看了会儿热闹。”张云桦一边停着自行车一边回答道。 “回来的正巧,这锅粽子刚煮好,你给卫国送去些。” “端午节都过去快俩礼拜了,您怎么又想起来包粽子了?” “糯米买太多了,天这么热,不早点吃完,我怕生虫子。” “别墨迹了,快给送去,等会冷了不好吃了。” 端午的前一天正好是礼拜天,张云桦去接陈小旭的时候,陈姑娘说胡泽弘她们有些想家了,能不能叫上一起回去。 胡泽弘她们平日对陈小旭帮助颇多,对于这种小要求,张云桦自然答应。 见家里来了这么客人,还都是陈小旭的室友,薛玉莲开心坏了。 考虑到都是年轻人,胃口好,薛玉莲担心不够吃,故意多买了些糯米。 哪成想,这些姑娘没吃几个就饱了,买来的糯米也只用去了一大半。 “天气这么热一时半会也冷不了,还有正事儿要您办呢?” “什么事?” “给您买了条裙子,您去试试看看合身不,要是不合身,趁这会儿还有款,咱早些去换。”说着话,张云桦从挎包里找出给老妈买的裙子拿了出来。 “你这孩子,给我买啥衣服啊,我上班天天穿工作服也穿不到别的衣服,这不是浪费钱么。” “哎呦,瞧您这话说的,总不能休息了也穿着工作服吧?” “再说了,我天天忙工作不就是为了孝顺您嘛。” 在张云桦三言两语的劝导下,薛玉莲乐呵呵的拿起衣服去了里屋。 过了一会儿,薛玉莲有些扭捏的走了出来:“这衣服也太花哨了吧,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街坊们看到了指不定该怎么笑话我呢。” “您才多大啊,说得自己好像七老八十一样。” “小旭那么漂亮,您这个做婆婆的总不能穿的太老气吧?” “您穿的漂亮些,年轻些,等以后带孙子上街,人家肯定会夸这奶奶真年轻。” 这会人的心态活的老,四五十岁感觉比后世七八十还老,总觉得了这个年龄就成小老太太了。 放在后世,五十九岁还划在中年人的范畴。 听到要带孙子,薛玉莲眼睛放光,可突然穿上这么艳丽的裙子,她还是有些放不开:“可这...” “等会儿花姨看到了,指定夸您这身漂亮。” “真的?” “真真的!~” 把老娘夸的心花怒放了,张云桦这才端着粽子去了烂漫胡同。 “呦,没打扰你们小两口甜蜜的晚餐吧?” 进了李家,餐桌主位摆着一个酒杯,很明显那三吃好喝好回去了。 李卫国正夹着菜往钱芳芳嘴里送。 “哎呀!~”被张云桦看到这么羞人的一幕,钱芳芳瞬间红了脸。 “你这家伙~”李卫国笑着摇了摇头,这才继续道:“吃了没?坐下一起吃点。” “哎,还是卫国哥关心我啊。” “哪像我老娘,我刚到家连一杯水都被喝上,就被赶出来给你送粽子。” “那啥...嫂子,是不是该给我拿双碗筷啊?” 张云桦大马金刀往那一坐。 “装啥陌生人啊,自己拿去,没看到我正忙着呢。” 正剥着粽子的钱芳芳,头都没抬。 “哎!~瞧咱这混的,老娘不爱,嫂子不疼的。”张云桦还在耍着宝,就看到钱芳芳捂着嘴跑到了房门前干呕。 还想问张云桦要不要喝一点的李卫国下一秒就冲到了门口,紧张的问道:“媳妇,你怎么了?” “呕!~” 钱芳芳现在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哪里有功夫回答他。 可越是这样,李卫国越是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了?”听到动静的那三急匆匆的小跑过来。 “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谁知道怎么就突然吐了。” 仨人像是没头的苍蝇,想帮忙却又不知道怎么帮。 就在三人急的团团转之时,住在西房的李奶奶听到院里有动静,拄着拐杖出来了:“真是仨傻蛋,小芳估计是有了,快带去医院看看。” “有了?有什么了?”李卫国还傻乎乎的反问了一句。 “傻了啊,当然是说你媳妇可能怀孕了,快送小芳去医院查查。” 那三虽然没娶妻生子可这事儿还是能听得懂,想到自己要抱上徒孙了,激动的踢了跟个木头一样的徒弟一脚。 “哎!” 大喜之下,李卫国显得有些愣头愣脑,转身就要去推他工作用的三轮车,却被张云桦拦了下来:“你天天拉废品的车子,谁知道有多少细菌,等着,用我的自行车。” 一溜烟跑回家,推着车子就要出门,屋里传来了薛玉莲的声音:“都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卫国哥要送芳芳嫂子去医院,我等等就回。” 扯着脖子回了一句,扭头推着车子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路上骑慢点,别颠着小芳...” 在那三等人的提醒中,李卫国带着钱芳芳出了烂漫胡同。 等了约一個来小时,李卫国兴高采烈的带着钱芳芳回来了:“媳妇,下车慢点哦...媳妇,过台阶了,慢点呦。” 一众邻居都在呢,钱芳芳被李卫国弄得极其尴尬,轻轻的锤了他一拳,李国伟这才稍微正常些。 “卫国啊,怎么样?” 一进到院子,那三就急切的问道。 “嘿嘿...医生说有了。” “好!好啊!” “没想到我那三也能抱上孙子了。” 邻居们也围了上来,和这对初为人父、母的小夫妻传授孕期的经验,好让钱芳芳少遭些罪。 “芳芳没事吧?” 回到家,薛玉莲就问起了钱芳芳的事情。 “芳芳嫂子怀上了。” “哎呦,这可是大事儿,我得过去看一眼。” 李卫国是薛玉莲看着长大的,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子侄看待。 现在听到钱芳芳怀孕了,她怕这臭小子什么都不懂瞎胡闹,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也不问张云桦有没有吃饭,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第60章:售前准备 有了自己的骨肉,李卫国这段时间激动得不能自已,晚上学完课业便回屋照顾钱芳芳。 那三也乐得见到李卫国如此,至于陪酒的,不还有天天埋头码字的张云桦嘛。 今晚爷俩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小酒,听着那三讲古,李卫国一反常态的又回来了。 “怎么了又回来了?是不是惹着芳芳了?” 现在钱芳芳就是重点保护对象,那三以为李卫国这么晚还过来是惹着钱芳芳生气了。 一瞪眼看向李卫国。 “可不是您想的那样,芳芳是觉得我太久没和您一起喝酒,怕我冷落了您,让我过来陪您喝点,说说话。说不能因为有了小的,就忘了老的。” “哎呦,芳芳这孩子有心了。” 听了解释,那三开心的老脸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男人嘛,只要坐在一起聊的都是国家大事。 爷仨先是说了这次在阿美莉卡举办的奥运会,最看好哪一个项目能拿到金牌。 说着说着又聊到了社会的变化,一会扯着市场上的东西越来越丰富了,一会又说要票的商品越来越少了,就是商品的价格越来越贵。 反正东拉西扯,不着边际的一顿瞎聊。 不知话题从什么时候又转到了京城人口越来越多的事情上,自然而然的便提到了现在京城房子紧张的事情。 “卫国哥,这都多长时间,怎么没再听你跟我提房子的事情啊?” 张云桦这才想到好像从过来年李卫国就没再给他介绍房子,他也是天天忙着码字把囤房的事情给整忘记了,现在兜里有钱了,买房的事情得续上。 “你不是都买好了么,还给你介绍干嘛?”李卫国夹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又砸吧了一口酒,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瞧您这话说的,一套房子哪能够。趁着现在房价不高,多买几套放在手里屯着。”张云桦如实答道。 “买这么多干嘛?你住的过来吗?放在那里每个月还要交房产税。” 对的,大家没有听错,现在京城的房子有房产税,每个月每间两毛左右,三个月一交。 直到1986年才停止征收普通住宅的房产税,只对商业用房征收。 “租给别人也不划算,收了钱就得给人家负责修房,每个月收那仨瓜俩枣的,还没有修房子花费的多。今儿东家瓦片破了,找人修;明儿西户窗户坏了还要掏钱找人修,里外里纯赔。” “你都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这事闹的鸡飞狗跳,想撵走不租,都不成。”李卫国说的头头是道。 “哎呦,我的哥哥嘞,你到底是傻还是精啊?!因为这仨瓜俩枣的您就认为买房子不好了?咱就不能买了空在那不租啊?!” “这不纯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事儿嘛。”张云桦摇头叹息道。 “成,反正钱是你的,你想买我就帮你搜罗着。” “怎么,你不买啊?” “我现在有房子住,还装修的这么好,再买它干嘛?不当吃不当喝的。” “你真是...”对于自己这位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哥哥,张云桦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你有房子住,以后伱的孩子呢?跟你们挤在那两间屋子里?” “我这不还有两间嘛。”那三接话道。 “三爷嘞,您爷俩让我怎么说好。” “有钱了不想着怎么改善生活,怎么总想着紧巴过日子呢?” “别看现在千把来块钱就能买套院子,过些年估计连倒座房都买不到。” “这话是怎么说的?”李卫国疑惑道。 “刚才还说现在物价越来越高,又说了京城的人口越来越多,您怎么就看不出来其中的道道呢?” “我也不跟你说太深省的你听不懂,我就说的浅显些。” “每年因为工作调动原因进京的还有大学毕业留在京城的,这加起来得多少人?!” “京城就这么大,房子就这么多。” “你说以后房子是越来越紧张,还是越来越多?” “那还用说,肯定是越来越紧张了。”李卫国琢磨了一下,这才回答。 “对啊,房子只会越来越少,相反社会上有钱人越来越多,你说房子以后会不会涨价?” “涨价?政府能不管?” “管?都是私下交易,价钱自谈,怎么管?”张云桦轻笑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这钱啊,以后只会越来越不值钱,与其放在银行里吃利息,倒不如拿出来囤房子。” “这...”李卫国迟疑道。 “老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云桦这话说的在理。” “这事儿上你还是听云桦的,他怎么说你怎么做。” 那三人老却不糊涂,自己这個徒弟学手艺那是没话说,可在这种大事情上,他看的不如张云桦深。 与其让他自己瞎混,还不如跟着张云桦的步调走。 “成,我听云桦的,明儿就开始寻摸寻摸房子的事情。”李卫国倒是听话的,莫口子答应道。 爷仨又絮絮叨叨的聊了一会,直到张芸桃来叫他,兄妹俩这才一起回家。 “今晚怎么喝这么多?” 张云桦一进屋,薛玉莲就闻到了他一身的酒气,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解解酒。 “聊高兴了,多喝了两杯。” 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看了一眼都七点多了,大姐还没回来,顺嘴问了一句:“这段时间大姐都在忙什么呢?也没听说要加班啊,怎么天天回来这么晚?” “这阵子政府不是倡导要搞活夜间经济嘛,文斌托了关系在东单夜市整了个摊位,两人天天晚上在那忙活呢。” 见杯子空了,薛玉莲伸手要去拿杯子再给续上,张云桦没让,自己起身倒着水回道:“白天上班,周末出去拍照,现在连晚上都开始忙活了?” “她们俩不是想着多做点事,多赚些钱,早点把借你的钱还上么。” “我又不缺钱,他们这么着急干嘛?” “你呀,还不知道你姐的性子呢。你不着急,她心急。开口跟你借钱已经够难为情了,别看她嘴上说着一年半载还你,可哪好意思真拖那么久。” 张云桦在家和老娘闲聊着,年宏远还在杂志社加班。 不光是他,编辑室也灯火通明,所有职工都在紧张有序的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时隔大半年,再次发售张云桦的新书,杂志社上下都鼓着一股子劲儿。 而年宏远的压力比他们大的多。 《闯关东》的销售好坏,不单单决定了职工们的奖金高低,更是对他的一种考验。 只是前有《孽债》珠玉在前,再有《一条狗》迎头直上,猛然发售并没有和大众见过面的《闯关东》,年宏远也有些戚戚然,尽管他认为这是一本难得的好书。 “主编,这是同志们写的文稿,请您过目...” 第61章 :《闯关东》发售 “《闯关东》,一段波澜壮阔的迁徙史!” “《闯关东》,‘白桦林’又一力作!!!” “...” 一夜之间,所有报纸仿佛像是感染了病毒一般,或多或少的都发布了关于《闯关东》的文章。 出于‘白桦林’在读者中的名气,这些文章纷纷闯入了读者的眼中。 篇幅都不大,也没有提及《闯关东》的具体内容,只是一些读后感。 可就算是读后感内容也都是大相径庭。 有歌颂爱情的、有感叹生存之艰难、有传颂不屈不挠的进取精神等等内容。 总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看得读者们都眼花缭乱,也分不清《闯关东》到底讲述的是什么样的故事。 越是不清不楚、不进不出越是折磨人。 这不一对姐妹花看到报纸的内容后就起了争执。 “我猜‘白桦林’这次写的小说可能是和《山楂树》一样,描写爱情的。” “我猜可能是写知情到东北插队的故事。” “不可能,看《孽债》就知道他不会美化知青,只会写实!” “怎么就不可能了,知青下乡又不是只有坏的没有好的。知青到东北插队将多少荒原变良田,没看到这篇评价了进取精神、拼搏精神...” 这样的争论正在各地上演。 ‘白桦林’因量大管饱且题材多变,在读者的心中已经被列入特殊的一位,再加之年宏远的骚操作。 仅一天,这些文章便把读者的兴趣勾引起来了——‘白桦林’的新书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第二天,报纸上又放出了一波读后感,还是跟第一天一样丝毫没有提及一丁点内容。 第三天报纸上刊登的内容依旧如故,读者们被勾的受不了了,纷纷给杂志社打电话询问他们这么做是什么目的,只发书评却不发布内容,这不是诚心耍大家的么。 编辑们也学坏了,对《闯关东》的内容只字不提,只是告诉他们静待佳音。 终于在第五天,报纸上关于《闯关东》的内容换了,不再是让人痛恨的读后感,而是销售预告。 “‘白桦林’最新力作《闯关东》,将于7月1日在各新华书店上架销售,有阅读需求的读者可选择就近购买。” 看到这条内容的读者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被折磨了这么久终于有结果了,纷纷摩拳擦掌的想着周末早些起床去抢书。 更有一些心急的读者看完报纸上的内容后就急匆匆的去了新华书店询问,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只得垂头丧气的离开。 这一切自然是年宏远的操作,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沉锚效应’,但是他知道许多产品因为在报纸上做了广告销量有所上升。 既然商品做了广告能够增加销量,《闯关东》怎么就不可以? 不过《闯关东》是文学读物自然不能那么直白,年宏远便让编辑们炮制了这些软文。 连续铺垫了这么长的时间,读者好奇心的阈值被无限拉满。 在这样的氛围下,周日本应是休息的时间,可天不亮新华书店门前却排起了长龙,随着时间的推移队伍越来越长... 为了检验成果,周末这天,年宏远一早还偷偷的骑上自行车,在几家书店溜达了一圈,看到长长的队伍后,这才满意的回家。 张云桦也是一大早的就出门了,只不过不是去书店看排队盛况,对他来说在拿到稿费的那一刻,《闯关东》暂时和他没多少关系了。 来到招待所,却没在楼下看到陈小旭的身影,也没看到有其他演员进出。 “大姐,剧组今儿是什么情况啊?怎么到这个点儿了也没看到有人出来?” “来接陈姑娘回去过周末呢吧?都在楼上开大会呢,估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要不你去她房间等她?” 这三个月,张云桦已经和招待所的工作人员相熟了,大姐也没瞒着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张云桦倒是躺着歇会,考虑屋里还有其他女生居住,可能会有不方便别人见到的私人物品,为了避嫌:“算了吧,我还是在楼下等会儿吧。” “那也成,正好陪大姐聊会儿天。” “我这有瓜子,来点不?” 两人侃了会大山,这才听到楼上传来嘈杂的声音。 估摸着是大会结束了,张云桦并没有急着上去,又等了一小会这才和服务员大姐道了别便上了二楼。 “放假三天你们准备怎么过?” 考虑到演员们这段时间培训的辛苦,也为了给第二期培训班一个准备的时间,便给所有人放了三天假。 “我准备回家一趟。”胡泽弘家在津门,三天的时间一个来回绰绰有余。 “我也回家。”姬培杰京城土著。 “尧宗约我出去逛逛。”东方雯樱开心的说道。 “呦呵,难得啊,这颗朽木终于开窍了。”几女夸奖道。 “小旭不用说了,肯定回去看她婆婆。” “哎呀,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被胡泽弘调戏,陈小旭羞涩不已却又没法在言语上反驳,跳上床就和她闹成了一团,其余几个姑娘许是突然没了角色的压力,也加入了进去。 一时间,满室生香。 张云桦在门前看了一眼便有些面红耳赤,不好意思进去,转身又下了楼抽根烟。 待他在楼下遇到拿着行李下楼的姬培杰,这才慢悠悠的上了楼。 “呀!~你来啦!~” 正在收拾行李的陈小旭感觉有人看着她,抬头看到是张云桦,疾步走到跟前,拉起他的手,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跟你说個好消息。” 张云桦又不是大直男,自然不会在这么开心的时刻说自己早就知道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什么好消息啊?” “剧组选我扮演林黛玉了!~” “啊呀!~真的?!”张云桦惊讶道。 “真的!~” 情绪激动之下,陈小旭也不顾身后众人,给了张云桦一个大大的拥抱。 “哎呦呦,我们还在呢。” “放假三天够你们黏糊的,不必当我们面前这么亲密...” 胡泽弘和东方雯樱起哄。 “哼,不和你们说了。” 收拾了三两件换洗的衣物,陈小旭嘴角带笑的拉起张云桦的手离开了招待所。 “芳芳嫂子这段时间吐得还厉害么?” “你的新书怎么样了,发售了没?” 上周因为要拍摄最后一次至关重要的录像,陈小旭留在剧组和其他成员一起排小品。 现在尘埃落定,陈小旭坐在后座上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第62章 :宝妹妹与凤姐姐 “唉~别拐啊,直走。”见张云桦要转道宣武门直接回南半截胡同,陈小旭紧忙道。 “嗯?去哪?不先回家?” “先去一趟东单,我要去买点东西。” 还以为陈小旭是要买些女孩子用的东西,没想到进了百货大楼,陈小旭直接拉着他来到了钢笔柜台前。 买哪一只钢笔陈小旭已经琢磨了许久,到了柜台便直接指着‘英雄’130型12K金笔:“同志,帮我开张票。” “你确定要?”销售员看了她一眼,确认道。 ‘38元’ 看到价格,张云桦伸手阻拦道:“等一下...” “干嘛?” “我有笔用,不要买了。” 花一千多块钱买一套小院儿,他感觉赚到了。 可是花三四十元买一只钢笔哪怕是12K的金笔尖,张云桦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两三块钱一只的普通钢笔他用着也挺顺手的。 “你有是你的,这是我送你的。” “同志,别听他的,帮我开票。” 开票、交钱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在张云桦心疼的目光下,陈小旭交了钱。 这会儿购买钢笔还有一项免费的服务,刻字。 陈小旭亲手将刻有‘1984年6月,陈小旭赠张云桦。’的钢笔给张云桦插在上衣口袋,这才满意道:“现在才像个大作家嘛。” 两人刚在一起时,那会张云桦还是带着她东躲西藏卖气球的违规小贩。 等到张云桦成了作家,陈小旭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却一直没有想起来。 上次张云桦带她买羊绒大衣,服务员索要签名,张云桦还需要跟人家借笔用,陈小旭这才想起张云桦缺了一支笔! 这会儿的文化人,谁的上衣口袋不得插上两支笔。 打那时起,她就有了送张云桦一支钢笔的想法。 在剧组问了好多人,这才决定要买的型号。 当初张云桦笔名被爆,街坊们都知道他是作家了,薛玉莲就要求过让他以后出门要在口袋上别两支笔。 可每当看到镜子里口袋里插着钢笔的自己,张云桦总会想起那个‘插一支钢笔是学生、插两支钢笔是老师、插三支钢笔是官、差四只插四支钢笔是修钢笔的。’笑话。 看着陈小旭开心的笑容,张云桦尽管心疼她一个来月的工资,还是开心的说了声:“谢谢你。” “谢啥啊,你送我这么多东西我都没说过谢呢。” “我饿了~~” “好,咱们吃饭去。” 找了家人少的小馆子填饱了肚子,两人便商议着到哪里玩打发时间。 思来想去,唯有电影院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电影院嘛,黑灯瞎火的谁都看不清谁,找个角落一蹲,既躲清闲还能说说小情话,多棒。 “哼!~不去。” 陈姑娘白了他一眼。 “上次那不是情绪到了么。”张云桦被陈小旭看得有些不自在,底气不足的强行辩解道。 陈小旭扭头不听他忽悠,突然听到马路对面有人叫自己,陈小旭抬头一看:“张俪~邓洁~” 因为天天在一起排小品的原因,陈小旭在培训班最要好的朋友并不是同寝室的几位女生,而是张俪这位川妹子。 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三個月相处下来,两人已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你们怎么在这呢?” “你还问我呢,散会的时候说好了,放假这三天带我出来玩的。我就回屋收拾东西的功夫,回头再去找你,哪还有你的人影。要不是邓洁带我出来,我就一个人在招待所发闷了。”张俪操着略带川音的普通话埋怨道。 看到张云桦站在一旁,她又小声的嬉笑道:“我说怎么把我们的约定给忘了呢,原来是你的宝玉哥哥去了。” “那可不,这个宝玉可更帅、更有才情,林妹妹一见到他,心儿哪还有别的人了。”同是川妹子的邓洁也加杠道。 被张俪和邓洁如此言语调戏,陈小旭羞得不行却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见色忘友把张俪给忘了,气得一跺脚,追着她们俩围着路边的小树打闹。 张云桦看到不远处有流动摊卖冰棒的,将行车停好跑了过去。 这会儿流动卖冰棒可没不是后世那种推着冰桶或是小冰箱,而是用木板打的木箱里面垫上棉被用来保温。 三女闹了一会儿就停了手,躲在树荫下,看着正在冰棒摊前交钱的张云桦。 “之前老听胡泽弘说你对象体贴,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还没说热呢,人家冰棒都给预备上来。” “这才哪到哪啊,上次去张云桦家吃粽子,哎呦喂,那叫一个腻歪哦~” “还说,伱还说~” 刚刚安静下来,陈小旭又和张俪闹腾上了。 等到张云桦回来,看到他们俩剥掉冰棒外皮互相递给对方,张俪假装肉麻,邓洁羡慕又有些哀伤。 今年邓洁的男人遭遇了一场巨大的挫折,导致事业一落千丈。 对方觉得自己无法给予她幸福,两人遂离了婚。 “对了,刚才我看你们从百货大楼出来,是不是张云桦又给你买漂亮的裙子了?” “不过说真的,张云桦的眼光真好,上次给你买的那条淡蓝色裙子,穿在你身上真漂亮。” “这次买了什么样式的,给我们看看。”张俪好奇道。 “这次不是我给小旭买东西,小旭给我买了支钢笔。”张云桦开心的从上衣兜里将钢笔拿了出来显摆道。 “呀,小旭你真买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呢?” 虽说经过张云桦的‘教导’,陈小旭对金钱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但是钢笔是礼物,是感情的表达,她不愿意和金钱挂上钩。 她认为这是对爱情的玷污,因此不想在这上多说便问起了她们过来的目的。 “哎呀,你不说我还忘了呢,你们等着,我去看看。” 邓洁一拍脑门,冰棒也不吃了,拉起张俪就向前跑去。 陈小旭好奇她们俩要去干嘛,便和张云桦骑上自行车追了上去。 谁知道两人追到书店门口看到她们俩正排着队呢。 张云桦还想着千万别被读者认出来,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白桦林!~~~那是白桦林~~~~” 张云桦一看人群向自己跑来了,那还得了:“等会我们在新家碰头~”交代了一声,骑上自行车就窜了出去。 第63章 :震动 “好啊,怪不得以前一问到张云桦写了什么文章就左右言他,原来是鼎鼎有名的‘白桦林’。” “好妹妹,这真不能怪我,刚刚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要是把云桦的笔名报出去,你觉得我在培训班还能有安生日子么?” 培训班可是有不少‘白桦林’的忠实读者,比如邓洁便是这群读者中的头号书迷! 早晨开完会听说‘白桦林’有新书发售,便急不可耐的拉着张俪出了门。 在西单看到书店门口排的队伍太长,担心买不到这才拉着张俪来东单碰碰运气。 张俪幻想了一下陈小旭说的情况,顿时一个机灵。 “理由过关,但是你瞒着我已经是事实了,你要怎么弥补我受伤的心灵。”张俪看了眼邓洁,眼睛一转狡黠道。 “好啊,你这妮子原来是想趁机打劫呢。” 陈小旭伸手一点张俪的脑门,笑道:“成吧、成吧,回去我就把那枚发卡送你成了吧。” 张俪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那你想要什么?”陈小旭疑惑道。 “邓洁不是‘白桦林’的忠实书迷么,回头你跟张云桦说说能不能帮忙在书社买两本,也省的我们排队了。” 听到张俪帮自己要书,邓洁眼睛瞬间一亮,希冀的看向陈小旭。 “就这?” 陈小旭看了看她,不相信这丫头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敲竹杠的机会。 “嘿嘿...要不说咱俩姐妹情深呢,还是你懂我。张云桦要是能签个名,写上一段话就更完美了。” 当陈小旭带着张俪两人来到石碑胡同,张云桦已经到了。 刚才还伶牙俐齿跟陈小旭讨价还价的张俪也没了刚才的机灵劲儿,像个木头似的傻笑。 而邓洁则复杂的多,一会儿是崇拜、一会儿是小女人的多愁善感、一会儿又成了失望... 四人找地儿吃了顿晚饭,张云桦便将三女送上了开往圆明园的公交车。 经过一周的发酵,《闯关东》率先在鲁省、东三省爆了! “主编,琴岛、春城等十多个城市又来电催...” 此时的赵永平哪还有平时一丝不苟的模样,杂乱的头发、唏嘘的胡茬子,拿着记录各大书店需求的数量,推开年宏远的办公室,见到他正在打电话后默默地放下订单。 “老李啊,不是我不想给你那么多,实在是现在产能跟不上,先分分,后面再制作出来,我再给你多分一些。” “哎...咱们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我还能骗你啊。” “成...有时间来京城,咱哥俩好好喝两盅。” 刚刚挂掉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现在年宏远是痛并快乐着,而书店更是气的骂娘。 隔三差五到那么一点,别说上书架了,只要一出现在店里瞬间就被等候的顾客抢购一空。 就是这种供不应求的局面又引起了‘饥饿销售’的正面反馈,越是买不到,读者越是迫切的想要。 书店门前排队都快成一景了。 《国家青年报》。 采编部的成员围成一圈,正开着选题会议。 等大家报完了选题,一女记者道:“主任,我想深挖一下‘白桦林’,如果有可能我想做成一个系列。” “白桦林?伱没事儿深挖它干嘛。政府每年组织种树都来不及,你还要挖树啊?” “小何,你可得少挖两颗,要不然啊,这明年的风沙可就更大喽。” 坐在她边上一位年纪稍大的记者笑道,引得办公室众人哈哈大笑。 这会只有党报和专业行业报。 至于青年报系,属于共青团旗下,氛围相对轻松一点。 因此,尽管大家在工作中说说笑笑,主任也没有制止。 “我说的是作者‘白桦林’,可不是喇叭沟的白桦树。” 何晓晓倒是好脾气没有生气。 “呦,我给理解错了,小何莫怪啊。”老记者也没有端着架子,错了就认。 另一個善谈的记者接过话头继续道:“话说这位‘白桦林’不得了啊,文章写的是越来越好了。” “从一开始下里巴人的《樱桃红》,到后面《孽债》,再到刚刚发表的《闯关东》深度是越来越深,故事背后所蕴含的精神也越来越丰富。” “我家孩子排队排了好些天才买到《闯关东》,早晨来上班的时候我还看到书店门口还有人排着队呢。” 老记者所说的内容主任当然知道,若只是这样的内容,也没有太大新闻价值。 何晓晓虽然参加工作才一年多,不过这丫头做事一贯都有章法,肯定不会如此浅显。 想到这里,主任好奇道:“小何,说说你的想法?” “不是一直有读者来信讲述自己想写好文章,却又不会写。” “我就想着能不能站在市场的角度,透过他已经发售的几本书籍挖掘文章成功的原因,引导青少年写出大众喜爱的作品。” “虽然这么做有些市侩,但是能被大众喜欢的不才是真的好作品么?” 市场+文学作品,时下最热门的两大焦点。 主任听明白了,顿时来了兴趣:“可以,就按照你的思路试一试!” 过了一周的时间,一篇名为《透过销量看本质——‘白桦林’写作成功的秘密》。 文章详细的刊登了三月份《孽债》、五月份《一条狗》以及本月初刚刚发布的《闯关东》销售数据。 最后还邀请了名家详细的分析了每一本书运用的写作技巧。 一经刊登,引得争相传阅。 渴望成为作者却又无人引导的普通人,犹如得了绝世秘籍爱不释手。 希望自己孩子能够走上写作之道的家长,则以此为范本引导孩子如何写作。 文学圈,麻了!~ 以前大家对‘白桦林’印象就是好又快,深受大众喜爱。 只不过那也只是模糊的概念,知道好,可好到什么程度不知道。 现在看到详实的数据了,这才知道‘白桦林’究竟有多受读者欢迎。 从三月份到现在,每一个月都被‘白桦林’的作品霸榜,且销量还是后面好些作品的总和。 这还要人活嘛! 第64章 :搬家(感谢‘西域飞哥\’、‘cyndi1982’的打赏) “二哥、二哥,你快看~~~” 正在搬着行李的张云桦接过报纸一看,又是一份追踪《闯关东》销量的报纸,心里一阵绞痛啊! 这么高的销量,要是换算成稿税,那得是多少个零... 算了,这玩意就不能看,越看越心疼:“以后这样的报纸别拿给我看了。” “真是奇怪,小说卖的好不应该高兴吗?”看着二哥闷闷不乐的进屋,张芸桃嘟囔道。 不过这丫头心大,想不明白的事情绝不多想,见大家正热火朝天的搬着行李,她也兴冲冲的冲进了房间。 今天是张云桦搬家的日子。 因为挑大梁的袁木匠生病住院了两个多月也没见好转,他几个徒弟磨磨蹭蹭到这个月还差好些家具没有做出来。 家具没打完,张云桦这边也不等了。 《国家青年报》一纸文章刊登出来,他彻底是没了清静。 读者上门找他,他还能在那三家躲躲。 可现在是街坊邻居,他往哪躲? 而且这些邻居总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找上他,让他疲于应付。 与其说是搬家,倒不如说是搬行李。 除了老娘结婚时陪嫁的两口大木箱子以及老爹当初给老娘买的缝纫机带走了,其他一应的老旧家具,都分给了院儿里有需要的邻居。 “云桦,以后要常回来看看啊。” “是啊,可不能把我们这帮老街坊给忘了。” “...” “刘大爷、李奶奶,我妈不是还在胡同口上班呢么,以后我还会经常回来的。” 将不多的东西搬上车后,老街坊们抓着张云桦的手恋恋不舍。 要说最不想让张云桦搬走的,还是胡同里的老街坊们。 因为啥? 张云桦搬走了,不仅仅是少了和其他胡同聊天时炫耀的资本,更多的是没法随时带着自家小孙子小孙女找上门让张云桦指点写作。 《国家青年报》都号召年轻人学习张云桦的写作技巧,他走了,到哪里找这种免费且得到名门大家点名称赞的作家。 在街坊们万般不舍下,张云桦一家离开了生活近二十年的南半截胡同。 “啪啪啪~~~” 随着鞭炮炸响,石碑胡同的邻居们纷纷从家里走了出来。 看到有孩子围过来了,张云桦便示意陈小旭给邻居们分分早已准备好的糖果。 有热心的住户上前搭把手帮着一起搬家。 而上次几个说闲话的大妈捡了几颗糖果后又聚到了一起,那個嘴角长痣的大妈吐了口瓜子皮儿,轻慢的说道:“呦,这家人折腾了大半年,总算是搬过来了,天天刀削斧凿乒乒乓乓砸的我心都慌。” “可不是嘛,我那段时间一闭眼就是这些声音,吵得想睡个午觉都不成。” “不过,这家人搬个家都拉这么大的排场,估计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家,以后咱们这胡同可有热闹喽。” 刘大妈,也从兜里抓了一把瓜子惬意的看着热闹。 “大家伙儿等会在我家吃了饭再走。” 邻居帮忙卸完行李就要走,薛玉莲挽留道。 “您可别客气,纯搭把手的事儿,汗都没流。” 众邻居纷纷摆手拒绝。 忙都帮了,饭不吃,哪还能让人空手回去,张云桦紧忙上前散烟,陈小旭抓着糖果挨个又送了些,这才客客气气的把邻居们送走。 “这以后就是我的房间了?” 张芸桃推开属于她的房间,像个好奇宝宝,看看衣柜,摸摸书桌,不小心碰到了椅子,退了两步坐到了席梦思上,她这才知道原来这床带弹性的。 张芸桃又试着坐了几下:“这床真舒服,一弹一弹的。” “你这死丫头,这么大的人了就知道玩,床是睡觉的,能这么玩么?” “哎呦呦,妈,疼疼~~~” 在厨房和张芸杉忙着摘菜薛玉莲看到张芸桃在折腾床垫,心疼坏了,捏着她的耳朵给拉了出来。 在西屋和钱芳芳一边聊着天,一边收拾张云桦衣服的陈小旭听到张芸桃的惨叫,紧忙出去解围:“芸桃,快来帮我。” “听到没,快去帮你小旭姐。” 别看张芸桃叫的凶,可耳朵连红都没红。 “薛婶,搬家这么重要的事,您得说两句啊。”人都坐下后,李卫国提议道。 “对啊,您说两句。” 夫唱妇随,钱芳芳也紧跟着起哄。 “我没多少文化也说不来啥,还是让云桦说。”薛玉莲不好意思讲,推诿道。 “妈,您是长辈,还是您说。”张云桦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那我就说两句儿?” “您说吧,都等着呢。” 薛玉莲端起面前的酒盅也没和别人碰杯,一口闷下,这才幽幽开口道:“自从你爸没了,我这心也慌了,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你们走上歪路。” “特别是去年二小子和混混闹事被打昏过去,我这心啊就提到了嗓子眼,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说到这里,薛玉莲眼泪止不住的流。 回想起当时看到张云桦双眼紧闭,她的心还是一抽一抽的。 见老娘伤心,张芸杉跟着流了泪,段文斌小声安慰着。 神经最大条的张芸桃也红了眼眶,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衣服上。 陈小旭本就多愁善感的性子,在这种情绪下,也跟着红了眼眶。 而钱芳芳这个小孕妇更甚,哭的稀里哗啦。 张云桦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劝慰老娘,默不作声的拿起手帕帮着薛玉莲拭去泪水。 “今儿是搬家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说这些不开心的话。”李真花提醒道。 “唉,你看我,怎么说起这事儿了。”薛玉莲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了笑容,继续道:“要说这些年我做的最正确的事儿,就是听了你花姨的,把云桦送去东北探亲。” “不光成了作家,还找了小旭这么好的对象。” “现在又置办了这么好的院子。” “妈做梦都没想到,能有一天住这么大的房子。” “妈,这只是咱们家的起点,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张云桦笑道。 “对,以后咱们都会越来越好。” “来,我们共同举杯,祝我们小家,也祝咱们大家,以后日子越过越红火,生活越来越幸福!~~” 第65章 :八十年代的‘海鲜市场\’ 终于不用再睡行军床了,张云桦那叫一个舒服。 横着睡、侧着躺,哎,咋滴都行。 不用担心读者随时找上门,也不用困扰街坊们带孩子上门求教,哪哪都舒心。 就是家里还缺不少家具,便寻思着找丛四喜再给介绍个木匠。 “这个同志怎么回事儿,怎么大早上的就迷瞪上了?” 进了招待所,李真花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张云桦又故技重施。 “唉,领导,我就是...”听到动静,李真花顿时一个机灵站了起来,见是张云桦笑骂道:“你这臭小子,想吓死你花姨啊。” “嘿嘿...我这不是和您闹着玩呢么。不过您今儿的反应不对啊?不应该反口就骂的么?” “怎么?您也进步了?”张云桦将电风扇往自己这拨了拨,笑道。 “嗐~别提了。今儿早主任说有领导会下来检查,谁要是让他吃挂落,他就让谁不好过...”李真花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说着,说到一半话锋一转:“唉?~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今儿怎么这么好心来看花姨啊?” 给自个儿倒了杯凉白开,咕嘟咕嘟下了肚,张云桦这才说道:“家里不是还好些家具没有么,想找丛四喜帮我再介绍個木匠。” “他啊,接了个大活,有一阵子没来了。” 得了信儿,娘俩又聊了一会儿,张云桦便离开了招待所,调转车把进了烂漫胡同。 一进院儿,看到那三正躺在树荫下扇着蒲扇纳凉。 “三爷,给您请安啦。” 那三坐起身,接过香烟,就着张云桦手里的火柴,吸了一口这才问道:“臭小子,干嘛来了?” “这不没啥事寻思着过来看看您么。”进屋拿了个马扎,张云桦乐呵呵的说道。 “你小子能这么好心?找卫国呢吧?那你小子有的等了。”那三慢悠悠的扇着手里的蒲扇,冷笑一声说道。 “嘿嘿...您老说话别这么直接不好么。” “那您帮我给他捎句话,问问他有没有认识的木匠帮我介绍个。” “你小子就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主儿,什么都想要新的、什么都想要好的,省点钱多买套宅子不好么。”那三呛了一句。 “三爷,您这话说的可就太违心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没有?你那些新家具是给别人打的?连带着卫国了打了好些件,我想让他买几件老家具回去用,他都瞧不上。” “这还真不能怪我喜新厌旧,我家之前那些家具,都破成啥样了。再说除了几个柜子,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啊。” “那些都是破烂,能是老家具么。”那三憋着嘴,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 “那您说的是?”张云桦疑惑道。 那三也不说,手一指,让张云桦跟着他走。 兜兜转转,爷俩到了北新桥。 “爷们儿今儿让你开开眼,跟我来。” 背着手,那三抬脚进了信托商店。 信托商店,又称“寄卖商店”。 经营的商品以旧货为主,进行商品的二次交换,调剂余缺。 信托商店对旧货的经营有两种做法:其一是客户将旧货送往信托商店,委托商店代卖,商品价格按“旧不超新”的原则,双方协商,按质论价,待商品售出后,商店收取一定比例的手续费,其余货款归还委托顾客。 其二是商店收到商品后,根据商品情况或依照客户的意愿,由商店直接作价收购,作为自营商品进行销售。 一进门,就觉着光线灰暗,商品也不整齐,货架上、柜台里散乱的摆着各式各样的物件。 “那师傅,您老可有日子没来了。” 售货员见那三来了,紧忙迎了上来。 “最近天热,不想挪窝。今儿要不是闲得慌带这小子见世面,我还不愿意动弹呢。” “小刘,你师傅呢?” “刚刚来了笔买卖,正在后面给客人验货呢,我去叫一声。” “不用了,我看看就走。” 售货员和那三很熟,不光给他搬了凳子,还亲热的给倒了杯水。 让售货员自个忙去,那三带着张云桦来到了摆放二手家具区域。 “我说的老家具是这些。” 顺着那三手指的方向看去,圆凳、太师椅、八仙桌...一堆老式的家具。 “别看这些家具大几十年了,但是用的木材可不是现在的能比的了的,再用个大几十年都没问题。” 张云桦哪里分得清木材,只是觉得几个圆凳挺古朴:“三爷,这是什么木啊?” “紫檀的。” 张云桦感觉自己要疯了!! 一把紫檀的圆凳五块钱! 一对红木的太师椅五十块! 一套清晚的黄花梨桌椅才不到五百块! 张云桦被惊的目瞪口呆,口水都快止不住。 就这,那三还说不是好东西。 “把你那口水往回收收,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那三鄙视道。 “三爷,那您说什么样的算是好物件?” “送进店里来的好物件,一等一的早就被这几个老家伙给分了,再次一等的就被一些懂行的买去了,留在这的都是些不入眼的破烂货。伱要是真觉得好,改明儿爷们儿带你去寻摸寻摸。这段时日有不少老家伙翻新老宅,估摸着有不少破烂儿要卖,兴许能捡点好东西。” 好嘛,就因为那三这句话,张云桦天天缠着他带自己见世面。 东城跑,北城逛,好家具不少,他眼馋倒是都想买了,却那三拦着了:“爷们儿,别拣到篮里就是菜、倒进槽里就是食。百八十你拿出来不心疼,但你有那么多地儿搁嘛。” 经那三的指点,张云桦总共花了不到六百块钱,买了一套八仙桌、以及几件小物件。 东西虽然不多,但件件都是精品。 今天,那三带着他买了一张黄花梨的褡裢桌,可把张云桦开心坏了。 书桌设计可谓是精雕细琢,独具匠心。 书桌之下,巧妙设置了脚踏,与四足紧密相连,构成了一幅幅精美的图案。 这些图案,或如井字般规整,或如冰绽般自然,皆由棂木精心雕刻而成。 这种设计,不仅极大地增强了书桌的稳定性,更赋予其一种独特的雅致与韵味。 如同一位低调的艺术家,用细节诉说着时代的韵味与匠心独运的精神。 唯一美中不足是与之搭配的屏风早已损毁,算是一件憾事。 第66章 :允许所有事与愿违 “师傅您慢些,前面有个坑。” “您放心,我拉车这么多年了,稳当的很。” 张云桦正指挥着师傅们轻慢点别磕着碰着了,一扭头看到自家门前蹲了个人。 离得较远,隐约看到是一名女性。 昨天下午陈小旭给薛玉莲打了电话,说她最近学习比较繁重好些难点还没学会,这周要多练习就不回来了,张云桦这才找了‘板爷’去拉桌子。 现在家门前却坐着一个女生,‘难道是小旭?’张云桦紧忙快走了几步。 走得近了,这才看清来人是邓洁。 此时邓洁坐在小院门前的台阶上,左手托腮,眼神空洞而又哀伤。 “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也不找个阴凉地儿?这地儿多晒了。” 猛然感觉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邓洁先是一惊,发现是张云桦后,一改刚才的哀愁换上了和煦的笑容:“哎呦~你可算回来了。你当我不想找个舒服的地啊,你看看这条巷子,连棵草都没有,我往哪躲啊。” “说不过你,快进来喝点水,吹吹风扇。那什么,我要抬柜子就不照顾你了,你自己动手啊。” “哈哈...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你照顾啊。要不要我帮着一起抬啊?”邓洁笑道。 张云桦上上下下扫量了一遍,笑道:“您这小身板还是算了吧,我怕闪着你,还要赔医药费。” “你~~~” 邓洁气的一跺脚,一甩手扭身进了小院儿。 有点宜妃那味儿。 说实话,邓洁一米五八的身高在这個时代并不算矮。 不过这黄花梨的褡裢桌看着不大,但重的要命。 装车的时候东家还找了好些人帮忙才搬到车上的,邓洁这小身板还真不够上场的。 今天周末,周围邻居不少在家歇息的,张云桦只是说了一嘴就来了一帮人。 众人喊着号子,一步一挪稳稳当当的将褡裢桌抬了进去。 安放好桌子,张云桦一边敬着烟一边客气道:“李叔、张哥,喝口水再走啊。” “小张别这么客气,就搭把手的事儿,天儿挺热的,我们回去歇着了。” 邻居们叼着香烟,嘻嘻哈哈的婉拒了张云桦的客套。 扭头回了客厅,张云桦咕嘟咕嘟的喝了个水饱,这才问道:“难得你来一趟,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 “算了吧,这么热的天出去吃饭就是找罪受,还不如在家炒两个菜对付一口得了。” “你也知道天热,我也不想炒菜啊。” 就刚才搬桌子这会功夫,张云桦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再让他开火做饭,他可不想遭这个罪。 “没说让你动手,我来做。”邓洁脱口而出道。 待他在洗漱间冲了凉换好衣服出来一看,餐桌上已经放了两盘刚刚出锅的小菜。 “成,没看出来伱还有这手艺,不错~” 搬上搬下的,张云桦早就饿坏了。 略带川味的两碟小菜瞬间开胃,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这才稍稍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哼,你以为呢。”邓洁难得的露出了个傲娇的表情。 “小旭不是说你们最近挺忙的么?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啊?”话刚说出口,邓洁发现自己口误了,急忙解释道:“还不是因为迟迟没看到书,你不会给忘了吧?” “没有,答应的事情我怎么会忘呢。你们和我说的第二天我就去了杂志社,可杂志社也没有书,最后三拖两不拖的,拖到前两天我才拿到。” 虽然张云桦真的给忘记了,可在自己的书迷面前他怎么能承认。 一句:“早就准备好了,等着。” 张云桦起身回屋将两本早就准备好的《闯关东》拿了过来。 等了大半个月才看到新书,邓洁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扉页,上面的第一本写了张俪的名字,寄语是:‘人闲马车慢、路遥星亦辞。’ 这句话倒是和张俪蛮相符的,性格有些内向,初识话不多,人际交往中较为保守和谨慎。 ‘白桦林就是白桦林,看似普通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一个人的性格。’ 看完了张俪的寄语,邓洁迫切的想看看张云桦给她写的寄语是什么。 ‘好与不好都是生活,尽力就好,允许所有事与愿违。’ 看完张云桦写给她的寄语,邓洁眉心一颤。 她想要海誓山盟的爱情,得到的却是分道扬镳。 她想要患难与共的爱情,到头只落了劳燕分飞。 相知、相识了那么多年的他,没懂,荒谬的认为放手是爱自己的。 她没想到仅仅见过两面的张云桦竟然如此懂她。 百般酸楚涌上心头。 张嘴想和他倾诉,可张了张嘴却只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放下书费,脚步蹉跎离开了小院儿。 张云桦还想着怎么突然就走了,又有客人上门了。 带着赵永平在小院儿里参观了一圈,赵永平啧啧称赞:“你这小院儿收拾的真好。” “好吧?钱砸出来的。要不是《闯关东》的稿费,我连木匠的工钱都给不出了。” “啊?这么多呢?之前你说你没钱了,我还以为开玩笑的。”赵永平有些惊讶道。 “忘了跟你说声恭喜,新书受读者如此热捧。” “再热捧又能怎样?印数稿酬又没有多少钱。新书卖的这么好,社里给你们发了多少奖金啊?”张云桦好奇的八卦道。 赵永平捏了七的手势,嘿嘿傻乐。 “七十?”见赵永平点头后,张云桦瘪了瘪嘴:“这么点钱就让你乐成这样啊?” “你啊,赚大钱的不知道我们上班领工资的苦。” “我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钱,奖金都比工资高了,能不高兴么。” “人啊,就得知足,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赵永平自我开解道。 “对哦,你们自己就在这个圈子里,怎么没想过自己写点文章,赚点外快?” “怎么不想。” “以前没结婚、没生孩子的时候,还有时间写点酸文换点稿费,现在有了孩子哪还有时间想这些事儿了。” “今儿来找你有两件事儿。” 两人闲聊了两句后,赵永平说起了正事。 “先说最重要的一件,杂志社想在下周五为《闯关东》召开一次座谈会,主编想要问问你的想法。” “社里想举办,那就办呗。”张云桦无所谓道。 “成,下周五,别忘了啊。” “不是,我也要参加啊?”张云桦急忙问道。 “瞧你这话说的,你这个作者不参加,那还有什么意义。” “成吧,成吧。还一件事儿呢?”张云桦问道。 “报社的记者同志想采访你,找不到你的地址就联系了我。” “采访就算了吧,我还想多过几天安生日子呢。”听到有记者要采访自己,张云桦连连摆手婉拒。 当初《国家青年报》一篇文章,将自己搞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搬了家生活才恢复安宁,他可不想再把自己推到风头浪尖。 第67章 :座谈会 得知‘人民文学’要为《闯关东》举办座谈会,薛玉莲那叫一个高兴,比她听到《闯关东》有五千多稿费时还开心。 在她看来《闯关东》是儿子创作的,文学社为《闯关东》举办座谈会,那就是给儿子举办的座谈会。 这么大的文学社单独给儿子举办座谈会,这得是多大的荣誉。 要不是那会儿百货大楼已经关门,她当时就会拉着李真花去给张云桦置办行头。 大皮鞋、白衬衫,要不是张云桦强烈反抗,薛玉莲还准备给他买一条骚气的猪肝色领带。 到了举办座谈会的这一天,天不亮,薛玉莲就激动的睡不着了。 的确良的白衬衫、陈小旭给买的西服裤烫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又对皮鞋发起了总攻。 “芸桃把鞋油拿来。” “哎,来了。” “你这倒霉孩子,拿黑色的那支,拿棕色的干嘛。” 要是平时,张芸桃还敢跟她调皮一下,现在老娘正在上头的时候,她可不敢胡闹。 张芸桃吐了吐舌头,乖乖的将鞋油换成了黑色。 前前后后擦了好些遍,鞋面光可鉴人,薛玉莲还感觉哪里不干净,又拿起毛巾一点点擦拭。 “也不知道老妈怎么想的,皮鞋擦的再干净穿在脚上一会儿不也弄得脏了。” “二哥,老妈这样你也不说说,都有些魔怔了。”吃着早点的张芸桃嘟囔道。 看了眼乐此不疲的老娘,张云桦叹了口气:“老妈这些年过的苦,好不容易有件提气的事儿,让她弄吧。” 张芸桃虽然没听懂二哥话中的意思,还是乖乖的闭了嘴没再唠叨。 直到兄妹俩吃好了早饭,薛玉莲这才满意的停了手。 见张云桦吃好早饭了,紧忙让他把衣服换上。 等到张云桦换上行头出来,一边拿着剪刀将多余的线头剪掉,一边嘱咐道:“等会儿到了地儿见到领导要问好,多和其他作者说说话,给别人留个好印象。别学你爸,到哪都不爱和别人打交道,这样不好。” “哎,我听您的。”张云桦笑道。 “对嘛,这才是妈的好儿子。” 见儿子这么乖巧,薛玉莲满心欢喜。 “芸桃,看看你二哥这身精神不?”给张云桦掸了掸后背上的褶皱,薛玉莲问道。 “精神,二哥今天最精神了。”张芸桃极为捧场的说道。 “妈,我去了。” 一切收拾停当,张云桦骑上自行车便出了门。 搬到石碑胡同除了清净些,最大的优点就是去哪都方便,出门右转上了西长安街一路东行,转到朝阳门南小街直达‘朝内166号’。 到门口一看,老富当值:“老富同志,几天不见气色也好了许多。最近富婶儿回娘家了?” 有心不搭理张云桦,可看着张云桦这张笑脸,他就憋气。 接过香烟点上,抽了一口这才幽幽说道:“当初我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听了你的话,着了你的道呢!~” “瞧您这话说的好像我在坑您一样,我不也是想让您生活舒心一些嘛。” “您凭良心说,富婶儿那段时间对您怎么样?”张云桦循循善诱道。 “呵...甭在我这磨牙了,您啊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以前,他媳妇找他别扭。 现在,为了自己能多活两年,老富见天儿的想着法子和他媳妇找别扭。 不知道挨了多少骂,这才有两天安生日子过。 见张云桦又要开启忽悠模式,紧忙赶人。 “哎,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张云桦重重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进了大院儿。 座谈会的举办地点东南三楼的会议室,张云桦刚到地方就被赵永平叫住了:“先跟我来,刘作协在隔壁房间等你。” 打了招呼刚落座,怀里就被刘新武塞了张纸:“先把这份表填了。” 张云桦拿起来一瞧,‘作家协会入会申请表’。 瞧见张云桦一脸便秘的表情,刘新武还以为他不想加入:“怎么不感兴趣?” “怎么会呢,我早就想加入组织了,就是一直不好意思向您提及。” 别看作家协会也和其他协会一样挂着‘协会’的名头,可与曲艺协会、书法协会等等归文联管辖协会不同,唯独作协是和文联平级的。 加入作协这就相当于有了娘家,再有佘庆杰之流就算是瞧自己再不顺眼也不敢用下三滥对付自己,更何况还有其他好处。 张云桦当然不会拒绝刘新武的好意,当即掏出钢笔美滋滋的填写表格,只是他不知道这份申请表背后的故事有多曲折。 出于对张云桦的喜爱,也是对张云桦的另一种保护,早在老曹的事情之后,刘新武就举荐张云桦加入‘国家作协’。 别看老曹边缘化了,但是老曹一系还有其他人,硬生生的给否定了。 张云桦之所以能拿到这份申请表,还是某位领导表达了对张云桦文章的喜爱。 对方虽然退让了,但是为了面子,由举荐变成了个人申请。 虽然最终结果是一样的,不过意义却截然相反。 刘新武一边检查着表格是否有疏漏,一边闲聊道:“那么长时间没见你有动静,还以为你也缺灵感了。没想到,不声不响的整出这么一部作品。” “还有好多的不足需要向前辈们学习。”张云桦谦虚道。 “你啊,就是太谦虚。” “你都不知道外界对你的评价有多高。” “吴老看了伱的作品,直夸《闯关东》写的好,用通俗的故事道出了社会学、人类学和民族学等深奥的知识。” “要不是身体不允许,他老人家还想和你当面聊一聊《闯关东》呢。” “冰心前辈也说你文章写的好,有内在的精神,人物也刻画的有血有肉。” 吴老是谁张云桦不知道,但是冰心奶奶可是闻名已久的文学大家。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小桔灯》依旧记忆犹新。 能被冰心奶奶夸奖,张云桦心里别提多美了。 张云桦还想谦虚两句,一中年男人推门进来:“我说怎么没找到你,原来在这躲清闲呢。” 第68章 :大悲大喜 两人握了握手,刘新武卖着关子问道:“猜猜我身边这位是谁?” “你这家伙,最起码给个提示吧。”中年人笑道。 “你今儿为嘛来的?”刘新武模仿对方说了一句津门话。 “哎呦!~你不会说这位就是‘白桦林’吧?!”中年人一惊,瞧着张云桦如此年轻,不确定道。 “哈哈...” 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表情,刘新武笑的前仰后合。 “老刘你学坏了啊,之前在电话里问你怎都不肯说,搁这放卫星呢。”中年人回过神来后,笑骂了一句,感慨道:“还别说,要不是你点头承认,我都不敢相信,如此年轻居然能写出《闯关东》这种作品。” “给你正式介绍下,这位是《孽债》、《闯关东》等知名作品的作者‘白桦林’,原名张云桦,京城人。” “这位是冯寄才,现在在津门作协工作,代表作《铺花的歧路》、《啊!》和《雕花烟斗》。” 提名字,张云桦不知道,但是说到作品他可非常了解了。 当初他扒过这位的短文《雕花烟斗》,还赚了二十多块钱。 和刘新武同年,现在已经是津门作协副会长,不光擅长写作,绘画也是个中好手。 “冯作协您好。” “你也好啊,我可对你神驰已久,今天终于见到面了。” 冯寄才很热情的握住了张云桦的手,接下来便是社交常规流程——商业互吹。 “我听年主编说你之前还投了另一本书?” “嗯,另一本叫《走西口》,已经写了四万多字了。”张云桦如实答道。 单从名字上,刘新武两人就听出了又是与《闯关东》相媲美的作品:“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看来咱们早晚要被这些年轻人给拍在沙滩上喽。” 陆续又有几位知名作家加入了进来,聊得正开心,赵永平便招呼众人入场。 从没参加过座谈会的张云桦,还以为座谈会能有什么花活,没成想就是围读大会。 虽然听着别人吹捧自己是一种享受,可时间久了也审美疲劳不是。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张云桦起身刚要离开,却被张永平叫住了... 带着疑惑,张云桦跟着赵永平走进了年宏远的办公室。 “云桦来了,快坐。” 见自己的福将来了,年宏远笑脸相迎。 “今天的座谈会感觉怎么样?”年宏远一边倒着水,一边问道。 “挺好,受益良多。”张云桦起身双手接过杯子,客气道。 合作了一年,张云桦什么性格他还不清楚么,这小子是跟自己耍滑头呢。 这种座谈会也就是抬名用的,真能从中学到有益的这小子就不会这么回答自己,指不定在会场神游天外呢。 不过为了下面的谈话,他也没有点破:“有所收获就是极好的。” 张云桦对年宏远的了解,比他本人还清楚。 他越是客气,张云桦越是难受,便想着早些结束这尴尴尬尬的聊天:“不知道您叫我过来是?” “这次发表的《闯关东》很成功,超乎我想象的成功,不管是读者还是文学圈的前辈,大家给你的评价都很高。”说完,年宏远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几天几位领导相继找我谈话,提及你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希望伱能精益求精,下一部作品写的更加出彩。” 怕张云桦骄傲,年宏远这还是收着说的。 领导的原话说:‘白桦林这位小同志的进步很明显嘛,从最初的《樱桃红》到现在的《闯关东》,一本比一本精彩,几乎是一部一个台阶。十八九岁的年龄能写出如此精彩的作品,难以置信啊!~要不是下面同志确认是他自己写的,我都怀疑是不是盗用了其他名家的作品。’ ‘这么一位出彩的年轻人,要是能有更高的知识储备,相信写出来的文章会更好。小年,你们可要做好培养工作,切莫让珠玉蒙了尘,更不能...’ “谢谢领导的厚爱,我会继续努力的。” 表了态,张云桦静待年宏远的后续。 “谦虚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这挺好。”年宏远先是夸了张云桦一句后,继续说道:“领导对你的期望很高,同时也提出了让我们做好引导工作。” “您的意思是?” ‘引导’怎么个引导法? 张云桦好奇。 “别急,听我说完。” 年宏远正了正身子:“社里把《闯关东》报名第二届‘茅盾文学奖’评选,另一本《走西口》慢点写,不要出现自己左手打右手的事情。” 听到自己有机会获得‘茅盾文学奖’,张云桦激动的浑身汗毛直立,可听到年宏远接下来的话,又惊得一身冷汗。 “空出来这段时间,社里推荐你去参加‘文学研究所’为期3个月的培训班。” ‘文学研究所’既‘狂人文学院’前身,归属国家作协。 单说名字可能很多人感觉不到它是如何恐怖的存在。 冰心、丁玲、郭沫若这些耳熟能详的文学大家曾都是主要授课老师。 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古华、柳建伟、王安忆、王旭峰、张平也都在这里学习过。 可以说能进入‘文学研究所’学习的都是各地文学精英中的精英。 张云桦要是敢去,用不了多久,他这伪·文豪的面具就得被人扒得精光。 张云桦想都不想的摇头否定。 “你这疲懒的性子呦。”年宏远以为张云桦是怕吃苦,摇了摇头叹息道:“不过这次不是跟你商量,是必须要去。” 上级领导对工作做出了指示,如果没有任何动作,领导还不得误会下面人拿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 强制摊派,张云桦能理解,上有所令下有所行嘛。 张云桦一万個不想参加,可没有像样的理由,这事只能按照年宏远说的办。 此刻张云桦好为难,一边是‘茅盾文学奖’的诱惑;一边又不想‘破功’。 大脑飞速运转,张云桦突然让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我正在复习,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要是脱产学习三个月,我怕影响到明年的高考成绩。” “真的?” “真的!”张云桦脸不红心不跳,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我还想着三个月的培训可能不够,还想着推荐你去第二期。既然你已经有了更好的方向,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希望明年的今天,能够听到你的喜讯。” 第69章 :这个大学非上不可 下晚班回到家的薛玉莲,刚进大院儿就听到屋里传来张云桦时断时续的笑声。 看了眼正在房间里数着自己小金库的张芸桃,小声问道:“你二哥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下午回来他就这样了。” 正沉浸在自己小确幸里的张芸桃,猛然听到老娘的声音,偷偷的将手中的毛票藏在桌下。 薛玉莲点了一下她脑袋:“你就不能问一嘴啊?” “我问了,他也不说,还说要我好好读书,要是考不上高中就打断我的腿。”张芸桃憋屈道。 “听你二哥的,好好上学,考不上打断腿。” 想在老娘这找点安慰,没成想也吃了挂落,张芸桃气鼓鼓的憋着嘴,心里却在窃喜老娘没有发现自己的小金库。 薛玉莲现在满心思张云桦,哪有功夫搭理她这仨瓜俩枣的。 没从小女儿嘴里听到有用的信息,薛玉莲进屋道:“什么事这么开心?社里领导夸你了?” “哈哈...妈,我决定明年报名高考!” 翻了个身,张云桦从沙发上站起,兴奋的一把抱住老娘。 昨天,为了不参加‘文学研究所’的培训班,张云桦灵机一动,脱口而出说准备参加明年高考。 这只是他给年宏远一个可以向上面交代得过去的理由。 大不了报个名走个过场,至于能不能考上那就尽人事听天命了。 哪成想,今天赵永平就带着两位京师大附中的老师找上了门。 三人一进屋,二话不说便将去年的高考试卷摊在桌上,张云桦现场做,两位老师现场批改。 张云桦一瞧,好嘛,这是非逼着自己上大学的节奏啊! 可有什么办法呢,孽是自己造的。 硬着头皮做吧! 一上手,张云桦懵了。 倒不是因为难,而是太简单了,简单到难以置信! 数学考不好他有自知之明,可没想到语文试卷的第一题居然是拼音,这你敢信?! ‘一、拼音方案(3分) 注意:把这段话用相应的汉字写在拼音下面Qingnimenbú...lexiànshí.’ 而英语的第一题居然是考的音标,这你敢信?!! 看着近乎满分的语文试卷,张云桦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原主是一头猪,自己也是個傻子,居然轻易的就相信一个学渣的话!!!’ 来之前,赵永平已经告知了张云桦去年的高考成绩。 两位老师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可成绩一出来,松了口气顺便给了赵永平一个白眼:‘这就是你说的困难户?’ 语文和外语单凭现在的考试成绩,即便一点不准备,明年直接参加高考都能拿高分。 就是数学,一言难尽。 文科成绩考的这么好,两位老师没有说太多,只是让他日常多看看课本巩固巩固即可。 数学没有捷径,只有一个办法,从头学起。 好在张云桦只有数学一门需要补到及格线,任务倒不算太艰巨。 两位老师说他们会在每天下午下班后,轮流过来给他上课。 张云桦一听这哪成,哪能让两位老师如此辛苦,表示自己登门求学。 客客气气的把张永平和两位老师送走后,张云桦兴奋的飞起! 按照今天考试成绩,即便数学考的再渣,也妥妥的有学上! 这也不怪张云桦如此盲目相信原主,那家伙知道自己是个学渣题目都没细看,选择题胡乱选完后就神游天外了。 张云桦脑海里就没有试卷相关的信息,他自然而然的就把后世的高考难度带入了这个时代。 并没有想到八十年代的题目居然如此简单,大多都是基础类。 听了张云桦的回答,薛玉莲先是一愣接着狂喜:“考大学?” “哎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这事儿我得跟云杉她们俩嘱咐两句,不能打扰到你学习。” 正在屋里清点着自己的小金库有多少钱的张芸桃,突然被老娘撞了个正着,心肝差点没吓出来。 心道:要遭,小金库不保! 薛玉莲瞅都没瞅她的警告道:“你二哥要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不许再拿着书回家让你二哥给你签名写寄语了。我要是知道,小心你屁股开花。” “啊?您都知道了?”张芸桃惊讶的说道。 “呵~就伱那点小伎俩,早就发现了,你以为你能瞒住谁。” 第一次,张云桃拿回来三本连载着《山楂树》的‘人民文学’,张云桦没在意。 少女怀春嘛,十来岁的小姑娘喜欢这种情情爱爱的文章很正常。 时隔三四天,她居然抱着一摞《孽债》、《樱桃红》回来了。 当时张云桦就起了疑。 还是薛玉莲偶然发现,这丫头居然拿他二哥当工具人,写一条寄语,这丫头赚5分钱。 薛玉莲气的要命,言之要给这丫头一点好看。 还是张云桦开口把这事儿压了下去,并且让老娘装作不知道,看看这丫头攒钱要做什么。 不过现在事关张云桦考大学的事,薛玉莲可不会让她为了三毛两毛的打扰到张云桦的学习。 “我...嘿嘿...” 张芸桃装傻不接话。 “别跟我装傻,反正我跟你说了,要是敢打扰到你二哥考大学,我轻饶不了你。” 张芸桃虽然没心没肺,可她也知道什么是轻重,相比于自己赚这点钱,还是二哥考大学重要。 乖乖的答道:“哦,知道了。” 警告完了小闺女,薛玉莲回了屋。 做父母的都对自己的子女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认为他们只要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好。 但是在高考这事儿上,薛玉莲还是有些戚戚然,毕竟张云桦之前的成绩太差了:“云桦,要不要妈去老街坊问问,给你找个老师补补课?” “不用了,文学社的年主编已经帮我请了师大附中的老师教我。” 1978年,京师大附中作为高等师范院校的教育科研和教育实习基地,凭借其一流的师资队伍、一流的教学水平和一流的教学成绩,轻而易举地摘取了京城首批重点中学的桂冠。 在老百姓眼中,附中的老师都是了不得的教师。 “呦,师大附中的老师啊?这个好。”薛玉莲开心极了:“这事儿,得好好感谢人家年主编。” “这么麻烦人家老师,要不,给老师表示表示吧?” 第70章 :老师好 第二天,张云桦神清气爽的来到香山八大处招待所。 因为高强度学习而疲惫不堪的陈小旭受张云桦情绪的感染,心情也舒爽了许多,叠在一起的脚丫随着自行车的颠簸一翘一翘:“今天我们去哪儿玩啊?” “今天我们不出去玩了,带你去拜访两位老师。” “嗯?” “年主编帮我找了两位京师大附中的老师帮我补课,我打算等会去他们家里拜访,认认门。” “补课?补什么课?”陈小旭懵懵的问道。 “傻姑娘,当然是为了明年的高考了。”张云桦乐呵呵的回答道。 陈小旭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一亮,开心道:“考大学?我支持你!一定要考上啊,那样我对象就是一名大学生了!~羡慕死她们~~哈哈~~~” 说着说着,陈小旭自己就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引得张云桦也开心不已:“哈哈...定不辱命。” 行至公主坟,陈姑娘突然没了声,张云桦还以为她睡着了,提醒道:“别睡啊,万一掉下来,摔的可老惨了。” 陈小旭左手单指绕着发尾,语气沉闷:“没有。” 刚才两人还聊得兴致高昂,突然如此低落,张云桦紧忙停下车,双手托着她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关心道:“怎么了?” “你现在已经是大作家了,明年再考上大学,会不会就看不上我了?” 陈姑娘颤着唇,眉宇间尽是哀愁。 那模样瞬间让张云桦想到了‘黛玉葬花’那一幕,心中一惊,暗道:‘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剧组这帮人的洗脑。’ 脑筋急速转动,深情的说道:“写尽千山,落笔是你。望尽星辰,梦里是你。三分月色,七分是你。书尽泛黄,扉页是你。繁华落尽,枕畔是你。行尽万水,尽头是你。千山万水,归处是你。” “咦~你越来越肉麻了~~” 此时的陈姑娘哪还有一丝丝的哀怨之色,夸张地叫道。 “好啊~你学坏了,居然敢骗我了。” 此情此景,张云桦哪还不明白被这姑娘捉弄了。 伸出双手就去挠她的痒痒肉,直到陈小旭笑的眼泪横飞连连告饶,几次险些从自行车后座掉下来,张云桦这才停手,警告道:“以后不许把戏里的情绪带到生活中来,要不然看我怎么惩罚伱。” “知道啦,就会欺负我,坏家伙~”陈小旭坐在后座上张牙舞爪的回答道。 早在二期开班前,张云桦就和她讨论过这个话题,说了不要将戏里的情绪带入到生活里,翻来覆去的说了其中的危害。 道理陈小旭自然明白,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霸道,开个小小的玩笑都不许。 在西单买好了需要的伴手礼,顺着地址,两人来到了一座四合院儿门前。 这座大杂院儿可不是张云桦在南半截胡同住的平房。 正儿八经的广亮大门代表着它曾经是一座官宦人家,四进的院子。 只可惜,这么好的院子已经沦为了大杂院儿。 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儿内东家炒菜、西家做饭,吵吵嚷嚷的。 穿过垂花门进了前院儿,一位正在炒菜的大妈看到他们手里拎着东西,问道:“找人?” “大妈,向您打听下,李喜军老师住哪间啊?”张云桦客气道。 “找李老师的啊。” “老伴儿,过来看着点菜,我送这两位同志去李老师家。” 听到是李喜军,大妈向着房间里叫了一嗓子,热情的带着张云桦他们穿过穿堂,来到中院的西厢房:“李老师在家吗?” “覃大妈,怎么了是?”李喜军在屋里回应了一声,趿拉着拖鞋跑了出来:“张云桦?” “你在家就成,我就回去了。” “覃大妈您坐会再走呗。”李喜军客气道。 “不了,家里还在炒着菜,你还是招待客人吧。” “大妈,谢谢您啊。”张云桦感谢道。 “小事儿,客气啥。”回应了一句,大妈乐呵呵的回了前院儿。 目送覃大妈离开后,李喜军客气的将张云桦和陈小旭邀请进了房间:“家里比较乱,见笑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见家里来了客人,好奇的看了看张云桦和陈小旭。 李喜军的爱人给两人倒了杯水,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将手里的大前门香烟、点心匣子以及两瓶罐头放在了桌上,张云桦笑道:“我家以前住倒座房的时候,还没您家利索呢。” “张同志您这是干什么,来就来呗,怎么还带东西呢,等会儿回去您可得带走。” “给你补课,那是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我要是收了东西,这算怎么回事嘛。”李老师一脸坚决道。 “那可不成,让您在工作之外还要给我补课,已经够麻烦您了,这点礼物您要是不收,我可不好意思来了。” “再说了我这可不是送礼,是我给您的束脩之礼。” 张云桦都把‘束脩’二字都搬出来了,李喜军也不好再往外推,只得笑纳:“你啊,不愧是作家,说不过你。” “王老师那还没去吧,我带你去认认门。” 在李喜军的带领下,张云桦两人去了隔壁院儿。 看到张云桦放下的礼物,王鑫娥起初和李喜军一样,又是一番推辞后,这才收下。 和两位老师聊了一会,张云桦这才带着陈小旭离开。 回到家,李喜军的媳妇戴春艳就问他:“刚才来的是谁啊?是不是托你给孩子办入学的?老李,咱可不能办这糊涂事儿啊?” “想什么呢,谁家求人办事说‘束脩之礼’啊?” “这又是烟又是点心的可不便宜,谁家学生会送这些。”戴春艳疑惑道。 “昨天一早,副校长给我和老王安排了件私活...” 三言两语,李喜军便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啊?刚才那小年轻是‘白桦林’?”戴春艳惊讶道。 “文学社的赵编辑亲自带我们去的他家,那还能有假?” “没想到‘白桦林’居然这么年轻。”戴春艳刚感叹了一句,一旁的小女儿锤头顿足道:“爸,你怎么不早说呢?我想要‘白桦林’的寄语一直没能如愿...” “哎呀,就是,你怎么不早说啊...” 好吧,补个课还遇到俩书迷。 第71章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 在张云桦紧张的学习中,为期两个月的二期培训班结束了。 《红楼梦》剧组略作修整,便带着一众演员南下。 9月15日,随着剧组在黄山顶峰拍下了第一个镜头,宣告《红楼梦》正式开机。 剧组辗转于江南,拍摄了很多江浙古代园林的外景。 例如:黛玉、宝玉看书的镜头在杭州曲院风荷小亭中拍摄;黛玉乘舟北上是在黄山北部的太平湖拍摄;“秦可卿灵堂”、凤姐和尤氏、秦可卿斗牌则是在沪海大观园恰红院西厢房拍摄的。 基本上一个片段就会换一个地方甚至几个地方拍摄,在江浙游走了两個多月,此时剧组已经来到了沪海正在建设的淀山湖风景区。 淀山湖风景区于1980年开工,仿照大观园而建。 在京城的大观园还没建设好之前,这里承担了大量的拍摄工作。 今天本要拍摄一段室外戏,奈何天公不作美,从早晨就开始下雨,临近中午虽然降雨有所减小,可一点停的意思也没有。 索性,剧组便给大家伙放了假。 这不,陈小旭三人嘴馋趁着这个时机,去了不远处农家开的饭馆打牙祭。 “江南菜真的吃不来,缺盐少油的还放糖。”陈小旭穿着薛玉莲新做的棉袄,双手捂着耳朵抱怨道。 提及刚才的饭菜,举着伞的张俪也不满道:“不好吃不说,量还那么少,我都没吃饱。” “要不,咱买个锅,回头自己做饭?” 邓洁和张俪一样顶着剧组集体采购的军大衣,戴着棉军帽。 只是她个头太矮,帽子又大,走两步道就要抬起露不着手的袖子扶一下帽子。 军大衣也没有张俪穿的合身,反倒像是小孩子偷穿家长衣服,别有一番喜感。 “别了吧,没听任制片说再过些日子咱们就回京城了,到时候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咋办?丢了?” “再说了,招待所也不会同意我们自己开火的。” 对于邓洁的提议,张俪倒跃跃欲试,自己做饭合口味不说,也能省些钱。 可想到这些条条框框,又气馁了。 “哈欠!~”一阵冷风吹过,陈小旭顿时瑟瑟发抖,清水鼻涕都带了出来。 “你这东北人是假的吧?还没我一南方人抗冻。” 邓洁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了陈小旭脑袋上,自己则把大衣领子立了起来包着脑袋。 “凤姐姐对我最好了。”陈小旭掏出手帕擦了擦鼻水:“我们老家冬天才不冷呢,哪像南方屋里还没有屋外暖和。” “哎,你说张云桦这段时间在干嘛呢?” “应该在家看书吧?”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快三个多月没见面了,陈小旭暗道:‘也不知道这坏家伙有没有想我。’ “哈欠、哈欠...” 正念叨着,又是一连几个哈欠。 “你不会感冒了吧?”张俪担忧道。 陈小旭底气不足:“应该不会吧...” “快跑两步,回屋喝杯红糖水暖暖身子。” 说完,张俪左手拉着陈小旭,右手拽着邓洁起步就要跑。 可陈小旭非但没有迈开腿,反倒有点向后坠的意思,学着戏里撒娇道:“好姐姐,您就饶了我吧,我最不喜欢跑步了。” “好啊,你又学戏里说话,万一张云桦来了,看你怕不怕。” 南下之前,张云桦请她们几人吃了顿饭,刻意交代要她们做好监督工作。 效果挺好,陈小旭很少会将戏里的情绪带到生活里。 “少拿他来压我啊,我才不怕呢。” “呦?真不怕假不怕啊?” 张邓二人一脸玩味的看向她。 “哼~” 陈小旭被看的心虚,皱了皱鼻子,倔强的将脑袋挪到一边不敢看她们。 “小旭,你看那人是张云桦么?” “少骗我,他都不知道我们在哪。”陈小旭不信道。 “骗你干嘛,我看着像是张云桦。” 感觉不可能,可陈小旭还是好奇的转过了脑袋,眯着眼睛定睛一看,站在招待所门前可不正是她魂牵梦绕之人。 刚才还说自己不喜欢跑步的陈小旭,毫无形象的撒丫子奔向张云桦,一把扑进了他的怀中。 “你怎么来了?” 张云桦突然出现在面前,陈小旭难以置信。 张云桦紧紧抱了抱她,柔声道:“我感觉某个小懒猫可能想我了,所以我就来了。” “谁是小懒猫了~”陈小旭心下欢喜,撒娇道。 “你说呢?”张云桦捏了捏她的鼻头,笑道。 “淋着雨起腻,你们俩够了啊。”张俪看不过去了,娇笑道。 “是啊,先回招待所再叙旧吧,淋感冒了多不值。” 张云桦四人挤在一把雨伞下,哆哆嗦嗦的回到了招待所。 办理了入住登记手续,张邓二人拿着张云桦带来的点心嬉笑着跑开了,给他们俩留下了私人空间。 陈小旭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他擦着脑袋:“真是个呆子,外面下着雨也不知道先进来登记么,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我不是太想你了么,想第一时间见到你。” 张云桦早就想来看看陈小旭了,可过了9月一连串的事情等着他。 先是张芸杉十月一日结婚,走不了。 过了十一,张云桦没事,但《红楼梦》剧组却是换场地拍摄最频繁的一个月,可能今天还在临安,过几天就跑姑苏拍摄外景了。 进入到十一月,剧组总算在淀山湖风景区安定了下来,张云桦的活动却多了。 先是京城作协举办的作家交流大会,然后是十一月末‘国家作协’举办的‘年度小说’颁奖活动,再就是‘人民文学’一年一度的元旦茶话会。 张云桦凭借《孽债》获得了优秀长篇小说、《一条狗》获得了优秀中篇小说。 偏巧颁奖活动又卡在中间,去了它,其他两个自然也不能落下。 于是时间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现在。 托‘国家作协’的福,以前还要托关系才能买到的卧铺票,张云桦凭着作协的证件就轻松的买到了。 “想我了没?” 有了独处的空间,张云桦搂着陈小旭的腰,深情的问道。 陈小旭顺势趴在张云桦的胸口,娇羞:“想了。伱呢?”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 情绪的感染下,陈小旭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 第72章 :梅下定情 许是舟车劳顿,张云桦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 待他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简单的洗漱后,便出门去找陈小旭一起吃个早餐。 “咦?这不是白桦林吗?” “白桦林,你什么时候来的?是来看陈小旭的么?” “白桦林,给我签个名好吗?” “胜子,快拿照相机过来,给我和白桦林拍张合影。” 早在十一月末,随着‘国家作协’的颁奖活动见报后,张云桦手持奖状的照片也传到了天南地北。 认识他的人这才知道,‘白桦林’就是张云桦。 这不,刚来到剧组所处的三楼,张云桦就被剧组的演员给认了出来,张云桦也不叫了,直接就是白桦林。 张云桦一边给演员签字,一边说道:“哪位同志帮帮忙,帮我叫一下陈小旭。” “陈小旭今天有拍摄任务,早早的就进了园子。” 又和演员们闲聊了几句,满足了他们合影的要求后,张云桦这才得以脱身。 原本还想着吃点早饭去园子里看看拍摄现场,到餐厅一看,哪里还有早餐吃。 好在招待所门外有人在摆摊兜售烧饼、茶叶蛋。 张云桦正在付钱,又被一帮闻讯赶来的剧组的演员给围住了。 瞧着年轻男女眼神中的火热,张云桦估摸着现在去还是被围观,遂放弃了看现场的想法。 在房间里待了一天,直到天色蒙蒙黑这才出门。 原以为陈小旭回来了,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 打听后这才得知,陈姑娘还有拍摄任务,正在园子里排戏。 “里面正在进行拍摄工作,闲人禁止入内。” 好不容易找到了剧组的拍摄地,却被人给拦住了。 “小哥,我是剧中林黛玉扮演者陈小旭的对象。” “这次是专程从京城赶过来探班的,想近距离看看拍摄过程,通融一下。”张云桦客气的散了支香烟过去,解释道。 对方非但没接张云桦递来的香烟,冷声反呛道:“呵~你是林黛玉的对象,我还是贾宝玉呢!” “像这样冒充林黛玉对象的,一天没十个也有八个,下次找個好点的借口。” “小哥,我真是陈小旭对象。” 对面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像是驱赶苍蝇似得甩着手:“去~去~去~,再胡闹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在张云桦想着怎么解释,恰好一位演员从园中走出来:“呀,这不是白桦林么?你是来看小旭的吧,怎么不进去呢?” “我倒是想进去,奈何两位小哥尽忠职守,不放人啊。”张云桦苦笑道。 在这名演员的解释下,两位负责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这才同意张云桦入内,不过也告诫他不得大声喧哗、不能影响拍摄工作等等需要注意的事项。 剧组正拍摄第四十七回《宝黛幽会情深意重风雪惊变情无间》中的‘宝黛园林幽会’。 这一集讲述,主母认为贾宝玉已到适婚年龄,不适合住在园子里,与贾政商议后就让贾宝玉搬了出去。 可贾宝玉放心不下林黛玉,总是偷偷的往园子里跑。 这一日,宝玉和黛玉在园中秘密相会。 两人没有一段对白,却展现了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两人相互倾诉内心的痛苦和思念。 令人感受到纯粹而深沉的爱情。 他们用诗词表达对彼此的思念,在悄然间将感情升华到一种超越世俗的层面。 张云桦赶到的时候恰好拍到贾宝玉去握林黛玉的手,却被林黛玉推开了这一幕。 陈小旭抿着嘴,酝酿情绪展现心中的痛苦和思念,眼神无意中看到张云桦正津津有味的做着吃瓜群众,瞬间破了功。 眼神中哪还有一丝丝哀怨,分明是热恋少女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情郎一般火热。 “停!~”坐在监视器后面的王福霖第一时间发现了陈小旭情绪上的不对,叫停了拍摄后,把陈小旭叫到身边给她讲戏:“小旭啊,这一段你要把林黛玉的悲情和思念表现出来,前半段的情绪已经投入进去了,怎么半路还乱了呢?” “是不是累了?这样,给你3分钟的时间休息一下,调整心态。” “哦。”陈小旭揪着嘴,忍着笑意答应道。 三分钟后,拍摄继续。 可这一次陈小旭的表现比上一次更差,无论怎么带,陈小旭就是没法入戏。 “小旭这情绪不对啊,周老师你再去给陈小旭讲一遍戏。” 剧组几位领导纳闷,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邓洁个头不高,可心眼多。 她就发现,每次陈小旭破功的时候,眼神总是不自觉的往一个地方看,寻着陈小旭的视线往那一瞅,张云桦像个石猴似得正蹲在石头上。 这下算是明白了陈小旭为什么会投入不进去。 试问,有几个演员能全身心的放开,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与别人演这种感情戏。 邓洁眼睛一转,走了过去。 “嗨~” “邓姐,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啊。” 张云桦正看的津津有味,冷不丁被邓洁拍了一下肩膀,差点从石头上滑下去。 “拍戏好看吧?” “还成吧,就是断断续续的一遍一遍重复,看得不是很爽利。” 邓洁捂嘴轻笑道:“你要是还在这蹲着,今晚这场戏算是拍不成喽。走吧,我带你去逛逛园子里的其他景点。” 张云桦明白原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遂跟着邓洁离开了拍摄现场。 看到张云桦离开后,陈小旭这才重新找回了戏中的情感,拍摄任务这才得以顺利往下进行。 张云桦来到剧组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王福霖等一众领导的耳朵里,这才知道那晚的真实原因。 接风宴上,王福霖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张云桦虽然没有再去现场观看,不过他也没闲着,花钱租了饭馆的厨房,每天变着花样的给陈小旭她们仨加餐,三位姑娘吃的那叫一个满足,每天一睁眼就在讨论张云桦今天会做什么好吃的。 第四天,张云桦请了王福霖等人吃了顿饭后,在陈小旭泪雨婆娑、万般不舍之下返回了京城。 第73章:又是一年冬 “云桦,这两天你琢磨琢磨咱家过年还需要置办些啥,店里能买到的就从店里拿,需要到市场买的今年就早些去,省得跟去年似得,排那老长的队,买到的还尽是人家挑剩下的。” 随着墙上的挂历翻到了二月,年味越来越浓了。 孩子们满心欢喜的期待家长给买过年的新衣服,大人也都乐呵呵的交流着家里已经置办了哪些年货。 到了小年,薛玉莲一边打扫着房间,一边提醒张云桦采买年货。 “今年不会了,卫国哥已经帮咱在村儿里订好了春节需要的肉,过些天就给送来。” “招待客人的烟酒和水果都已经预备好了,我不记得还有什么需要买的了啊?”张云桦看了眼一脸期待的张芸桃故意不提衣服的事,坏笑道。 果然,张云桦话音刚落下,张芸桃就急眼了,抱着张云桦的胳膊撒娇道:“不对、不对,二哥你忘了,还要买过年的新衣服。” 张云桦憋着笑不说话,张芸桃急的跳脚。 薛玉莲笑道:“你这丫头,你二哥逗你玩的。” 得了准信,张芸桃这多云转晴。 见老娘去厨房祭拜灶王爷,张芸桃小声的跟张云桦商量能不能借她一块钱,等过年老妈给了压岁钱就还他。 “你要一块钱干嘛?” 薛玉莲虽然很少给张芸桃零花钱,但是张云桦隔三差五的会给个几毛钱,这丫头都没花存在了柜子里。 再加上她做‘签名生意’,估摸着手里差不多有十几二十块,怎么还会跟自己借钱。 “我上次在百货大楼看到一双皮鞋特漂亮,老妈穿上肯定好看。” “原本想着年底买来当做礼物送给老妈,谁知道我昨天去买,涨价了,涨了两块钱。”张芸桃瘪嘴道。 自改开以来,物价时有波动,但是1985年可不是波动,而是通货膨胀。 早在上个月《红楼梦》剧组返回京城,从招待所搬到筒子楼。 张云桦当时只以为是剧组新一年的经费还没有批下来,并没有深思。 听了张芸桃这话,张云桦猛然想起价格闯关的事情,暗道:‘手里还有不少钱,得赶紧花出去。’ “芸桃长大了,也知道给老妈准备礼物了。这一块钱是二哥奖励的,不用你还了。” “嘿嘿...谢谢二哥。” 得了钱,张芸桃跟薛玉莲说了句‘我出去玩了’就窜出了小院儿。 “妈,咱中午吃啥啊?” 张云桦边问边进了厨房,到屋一看,老娘正在抹眼泪:“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还哭上了呢?” “没有,听到芸桃刚才那番话,我开心。”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我们姐弟仨哪里没做好,惹您不开心了呢。” 薛玉莲擦了擦眼泪,想了想商量道:“说到礼物,年主编和刘新武平时没少帮助你,要不咱置办些礼品,趁着过年你去坐坐,一是给人家拜个年,二来也表示咱家不是那种不知恩情的。” “还有李喜军这两位老师也别漏了,都去坐坐。” “东西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两天他们放假了我就过去。”张云桦回应道。 提到放假,薛玉莲瞬间想到了陈小旭:“你心里有数就成,哎,对了,小旭什么时候放假?回头她走的时候,把预备好的年礼和衣服都带着。” “按理儿说,像你和小旭见过父母了,逢年过节都得拎着礼品上门的,也就是太远不方便。” “咱人到不了,礼可不能再短了。” 张家正说着陈小旭放假的事情,《红楼梦》剧组正在筒子楼里开着大会。 不过现在可没有招待所那么便利,没有正儿八经的会议室,一百多人或是站在走廊、或是趴在门边。 任大惠则站在走廊中间大声说道:“过几天正式放假,大年初五开始工作。墙上贴了拍摄计划表,回头各自看下。有戏的先回来,没戏的可以在家多待几天,火车票都留好,剧组照例报销。” “这段时间大家表现的都很好,我希望大家能够把这份情绪保持住,不要过了个年,回来后找不到状态。” “点到名的同志过来一下,其余同志可以散会了。” “张俪、邓洁...” 任大惠带着被点到名的几人来到了办公室:“张俪,年后第一阶段全是你的戏。伱虽然跟了半年,但我没有感觉到哪里有提升,趁放假这段时间好好琢磨琢磨。” “邓洁,你的问题也很明显。王熙凤的伶牙俐齿、心思细腻,你表演的很到位。但是我没有看到王熙凤的傲慢与嫉妒、阴险与残忍,这些你还需要多加琢磨。” “...” 坐在一旁的王福霖则递上了一张卡片:“这是周汝昌先生的电话,哪里不懂的可以给他打电话请教。” “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找到状态的。” 邓洁和张俪从楼上下来后,看了眼拍摄计划表。 “你回家过年不?” “想回,可时间太赶。” 邓洁还好,要到初八才到她。 张俪就有点惨,初六就有她的戏。 两人都是蓉城人,回家过年的话,在家也待不了多久。 陈小旭看到两人满心纠结的回了屋,问道:“你们怎么了?” “我们在考虑,春节要不要回家。” “当然得回去了,春节必须跟家人在一起。” “可薛宝钗这个角色,我还有挺多不懂的地方。” “我也一样,任制片说我的王熙凤也问题多多。” 对于演技的事情,陈小旭倒是不知道怎么说,一时间房间安静的可怕。 忽的,邓洁开口道:“算了,离家那么远,就算是买到了火车票,也只是回家看一眼就得往回赶,还是留在这儿多琢磨琢磨演技吧。” “嗯,我也不回了,一会就给我妈打电话,说我不回去了。”张俪认命道。 “你爸妈能同意”陈小旭感觉不可思议。 “我跟他们讲清楚,应该会理解的。” 陈小旭反倒纠结起来:“过年大家都走了,就剩你们俩...” 她是個恋家的,喜欢跟父母在一块,但是邓洁和张俪又是她的好朋友,让她们在冰冷的筒子楼过年又于心不忍,犹豫道:“要不...要不你们跟我回家过年?” 第74章 :送礼,是门学问。 “三爷,我来看您老了。” 正拿着炉钩子挑火的那三见是张云桦,转头又继续捯饬他的炉子:“你小子看我是假,要砚台是真吧?” 被点破心事,张云桦脸不红心不跳:“瞧您说的,就算没有砚台的事情,我也得来看看您不是。” “算你小子会说话。” “我可不是光会说好听话哄你开心,您看看这是什么?” 那三刚坐下就被张云桦塞了瓶黑色土坛子,有些没瞧上眼:“你小子能倒腾到什么好东西。” “您打开闻闻。”张云桦笑道。 “哎?哎!~” 起初那三没在意,待瓶塞子一打开,嚯~瞬间酒香四溢,饶是见多识广的那三,眼睛也是瞬间一亮:“好家伙,这黄酒得有些年头了,你小子从哪寻摸来的好东西?” “嘿嘿...怎么样?您老这下满意了吧?” 张云桦南下沪海探班租借村民开的小馆子给陈小旭炒菜,这黄酒就是在农户家发现的。 总共十斤,全被张云桦收了。 为了能把这十斤老酒顺利带回京城,费了老鼻子劲。 里面用棉袄包着,外面还打了个木箱,这才安安稳稳的带回了京城。 那三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点出来,一口下去心里那叫一个美:“口感这么好的老酒,多少年没喝到了。不错~美~” “三爷,砚台的事情?” 那三正回味老酒的绵柔,指了指橱柜道:“柜子第三层抽屉里,自己拿。” 张云桦不懂老物件,但这方砚台一入手就感觉细腻顺滑,便知道是好东西。 且雕刻的竹节也寓意极好:“三爷,这方砚台多少钱,我给您。” “去,几块钱的东西,给什么钱,拿走就是。”那三嫌弃道。 “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我先忙去了。” “走吧,路上慢着点。” 送礼,是门学问。 送好了,增进感情,皆大欢喜。 送不好,吃闭门羹都是轻的。 无论是两位给他补课的老师,还是打交道最频繁的赵永平,都好准备,无非就是烟酒点心。 刘作协也好办,多买点烟酒即可。 但是年宏远却不能这么操作。 坐在他那个位置上,什么好烟好酒人家没见过。 张云桦要是这些东西,一来落俗了不说,年宏远大概率不会收。 还不如送点带有风雅的事物。 砚台,这年头不值钱,年宏远收起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果然,年宏远看到张云桦送的砚台,非但没有像对待其他上门拜年的客人那般匆匆几句就给打发走了,反倒当着张云桦的面和他夫人方瑞讨论起竹节砚台。 聊了会儿新书和补课方面的事情,眼看到中午了,张云桦起身告辞,年宏远没同意,留他在家里吃了午饭,这才放他离开。 张云桦还想着一天把几家都跑完的,得,只能第二天继续。 接下来刘作协和赵永平倒是顺顺利利,聊了会天便撤了。 就是在李喜军和王鑫娥这里受阻了。 准备离开的时候,张云桦从挎包里拿出两个信封放在桌上:“老师,心意不多请您收下。” 刘王二人看到信封哪还不明白里面是什么,脸色难看的拒绝道:“不行,不行。罐头、点心,我们俩收了就收了。钱,这肯定不能收,这不是让我们犯错误么。” “就是,教书育人本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哪能要钱呢。” 来之前,张云桦便考虑到被拒绝的情况,早已想好了理由:“老师,您听我说。如果我是您班级里的学生,您刚才这句话我认同。” “但是您给我补课那是占用了个人的生活时间,从個人的角度出发,受益人是我个人。怎么能让您白白付出劳动,而没有回报呢。” “再说钱也不多,全当我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买过年新衣服了。” “那也不成。” 两人依旧摆手不收。 “老师,知识是无价的。” 一句知识是无价的,两位老师的神情变的柔和了许多。 一番推让后,两人还是不愿意,张云桦留下一句:“反正钱我放在这了,您要是不收,过了年我也不好意思再来您这补课了。” 说话,张云桦骑上他的二八大杠便离开了。 回到家,李喜军愁眉苦脸的把信封放在桌子上。 “哪来的?” 戴春艳打开一看,里面一摞大团结,粗略数了数一百多块钱。 “张云桦给的,说是补课费。” 戴春艳手一顿,像是拿了烫手的山芋似得‘妈呀~’一声,紧忙塞了回去:“礼物就罢了,怎么还能收钱呢?快给人家还回去。” “我也不想收,可张云桦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哎~” “回头我问问张编辑该怎么办吧。” 张云桦开开心心的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段文斌正在厨房帮着老妈做饭,张芸杉则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和段文斌打了声招呼,便进了屋,冲张芸杉竖了竖大拇指:“大姐可啊,家教有方。” “胡说什么啊,怎么把我说的多霸道似得。”张芸杉白了他一眼,反驳了一句。 “二哥,大姐怀孕了。”张芸桃说道。 “大喜事儿啊,预产期什么时候?我提前给小外甥准备好红包。”张云桦笑道。 “才刚刚怀上,哪那么急。”张芸杉摸着肚子幸福的笑了笑,拿起身边的挎包从里面拿了一沓钱递给张云桦道:“这钱你点点,对不。” “我又不急着用钱,你现在又怀了身孕,这钱你先拿回去,让姐夫给你多买些好的补补身子。” 张云桦推了回去。 “别,都拖这么久了,我可不好意思再拖下去。总不能欠着钱过年吧,那得多难受。” “现在还了,无债一身轻。” 张云桦还想说些什么,段文斌走进来了:“收着吧,要不然你姐这个年都过不安生。” 瞧见张芸杉和段文斌都这么说,张云桦这才把钱收下:“既然你们这么说了,这钱我就先收下。回头你们要是再有需要,可别藏着掖着,跟我说。” 张芸杉笑道:“知道了,要是缺钱用了,肯定跟伱开口的。” 第75章 :放假(感谢‘一朵小柳絮\’打赏) 腊月二十六,剧组终于放假了。 因为前几天下雪,路上泥泞不堪,陈小旭担心张云桦安全,就没有让他过来接。 在邓洁和张俪的陪伴下,三人坐着公交车:“你们真不和我回去?” 邓洁笑道:“你就安安心心回家过年吧,我俩在一起过年又不孤独。” “大家都走了,就剩你们俩呆在这...”陈小旭不放心道。 “都走了才好呢,正好我俩也能好好学习不用分心。等你回来,肯定大吃一惊。”张俪给自己鼓劲道。 “可是...” 邓洁打断道:“别可是了,就算现在我们俩跟你一起回去,也没有票不是。你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过了年给我们带点好吃的,我可是听说鞍城的肉枣和小白皮酥特出名,我早就想吃了。” “我还想着偷摸给你们惊喜呢,没想到你早就知道了?” “哈哈...那是,咱们剧组谁老家有什么好吃的,我早就打听完了。” “真是馋猫,比我还馋。” 三人说说笑笑也没觉得过了多久,售票员喊道:“石碑胡同到了,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下了车,就看到张云桦已经在站台等着她。 陈小旭既开心又心疼道:“真是大傻瓜,我又不是找不到家,这么冷的天你还出来接我。” 张云桦接过几人手里的行李,附在陈小旭耳边小声道:“天气冷,可我想你的心很火热。” “咦~你们俩说话怎么这么肉麻,受不了你们了。” 没谈过恋爱的张俪打了个哆嗦,拉着邓洁的手快走了几步,给他们留出空间。 张云桦牵起陈小旭的手,问道:“过了年什么时候回来?” “初四吧。” 陈小旭想了想说道。 “这么久?” “这还久啊?我都大半年没见到爸妈了,还想在家多过几天呢。” “那伱就不想我么?”张云桦坏笑着问道。 “初十才有我的戏。” 刚说完,陈小旭才反应过来,大囧。 “哼~不理你了。” 挣脱他的手,跺了跺脚,拉着张俪和邓洁先一步回了家。 “闺女,冷吧?先进屋烤烤火,暖和暖和,饺子马上好。”见到陈小旭三人到了,薛玉莲关心道。 陈小旭抱着薛玉莲的胳膊笑道:“不冷,我陪您说说话。” 张俪刚开口说不饿,可肚子里的馋虫却叫了,羞红了脸。 “哈哈...小旭,带你朋友进屋,咱这就开饭。” 没多久,饺子煮好了。 许是吃了太久的剧组餐,三个丫头吃的那叫一个欢乐,一个劲的夸薛玉莲手艺好,逗得她欢喜不已:“喜欢吃阿姨包的饺子,以后常来,阿姨天天给你们包。” 张俪原本想说‘真羡慕小旭能有你这么一位疼爱她的婆婆’,可话到嘴边却说成了:“真羡慕小旭,好想你也是我婆婆。”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吃完饭,薛玉莲便把前些天给陈小旭买的过年新衣服拿出来让她试试。 陈小旭一边试着衣服,一边撒娇道:“前段时间您不是给我做新棉袄了么,您又给我买衣服,我都快穿不过来了。” 薛玉莲给她掸平褶皱,笑道:“傻闺女,过新年,穿新衣,哪能穿着旧棉袄过年呢。” “再说了,女孩子嘛,多几件衣服不算多。” 看了一圈,衣服挺得体,又问道:“暖和不?售货员跟我说是从‘小八嘎’引进的最新工艺,不跑绒。给你妹子也买了一件,要是小了回头你带回来,我拿去调换。” “暖和,谢谢你阿姨。” 看得张俪和邓洁又是一阵羡慕。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眼见时间不早了,众人这才出门。 送陈小旭上了火车,薛玉莲握着陈小旭的手,依依不舍的说道:“闺女,替我跟亲家问声好。也来个电话报声平安。” “嗯,我一定会带到的,回到家我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报平安。” 娘俩絮絮叨叨的说了两句,这才轮到张云桦:“在家多陪陪叔叔阿姨,晚几天回来也可以的。” “哼~口是心非的家伙,我要是真等到初八或者初九回来呢?”陈小旭白了他一眼,又叮嘱道:“邓洁和张俪过年不回家,我怕她们出事,过年的时候勤帮我去看看。” “行,我知道了。” “你在家也好好的,别再跟去年似得,拉着你妹跑去滑雪。” “呀!~这坏丫头居然连这個都跟你说,看我回家不教训她的~”陈小旭皱着鼻子,嘟囔道。 “对了,我答应小阳给她买滑冰鞋,考虑到你带回去也不方便,就没在京城买。这里有些钱,回头你带她去买。” 张云桦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塞进了陈小旭的兜里。 “这丫头居然跟你要东西?”陈小旭惊讶道。 “跟我要东西怎么了?谁让她叫我姐夫呢。” “不要你钱,剧组给开的工资,我还剩不少呢。” 陈小旭碎碎念叨着,又把钱塞了回去。 “你那点钱就留着过年时候花吧,这个你装好。” 和张云桦说完,陈小旭又和张俪她俩说了几句。 送走了陈小旭,邓洁和张俪便想在火车搭公交返回筒子楼,薛玉莲没让,拉着她们回了小院儿,心疼道:“家里还有不少包好的饺子,你们带些回去。等年三十儿来阿姨这吃团年饭。” 都是爹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听到陈小旭说她们俩不回家过年,薛玉莲就心疼的不行。 家里倒是有空房间给她们住,奈何她们俩都没结婚,万一惹来闲言碎语,好心办坏了事,只能在吃食上给些关爱。 “哎。” 邓洁和张俪听到薛玉莲的关心,眼眶红红的,爽快的答应道。 “云桦,屋里的点心、糖果也都给装一些。” “阿姨,别装了,这已经够我们俩吃的了,再多就吃不完了。” 眼看已经装了大半盖帘,薛玉莲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两人紧忙劝阻。 薛玉莲没听,装完素馅装肉馅:“吃不完就挂在窗外就不会坏,在外面不比在家,多点总比少了好。” 离开小院儿的时候,张邓二人红着眼眶,一步三回头的跟薛玉莲道别。 第76章 :春节 “现在怎么样?” “二哥,你再往回转转,雪花更多了。” 张云桦在东厢房与东耳房的夹角处抱着一根圆木,圆木顶端装着状如鱼骨的天线接收器,转一下、问一句。 张云桦慢慢的往反方向转动了一下:“现在呢~” “现在好了~” “亲爱的观众,晚上好。这里是京城工人体育馆...” 听到电视机里传来清晰的声音,张云桦这才搓着手、哈着气跑回了屋。 今年的联欢晚会,首次将春晚舞台从室内搬到室外。 主持人的服装也发生了变化,女主持人穿着套装裙,男主持人穿着红衬衣、白西装。 不过今年的晚会,也是观众最不满意的一届。 由于京城的气温低零下十多度,台下的观众冻得直打哆嗦。 这一年是牛年,本来说好牛要登场的,但是遇到一头犟牛,死活不登场,节目组于是请来美猴王救场。 可是,这位美猴王的眼神也不太好,一出场就撞在了柱子上。 哑剧演员表演悠绳,之前说好的两米高,没想到拉绳大哥一激动,竟然拉到了十二米。 演员在高空摇摇晃晃,吓得脸色发白,下来之后腿都直接软了,两个主持人怎么扶都扶不住。(有人说是故意这么设计的,为了带动观众的气氛。) 在邀请嘉宾方面,请来了港岛巨星罗文,但由于其在内地的知名度不高,加上其独特的发型,没有带动起现场气氛。 粤语类节目比较多,南方人还好,可苦了北方人,那是坠入了云里雾里,一脸懵逼。 唯一听得懂的,就是港岛歌手吕念祖唱的电视连续剧《霍元甲》的主题曲《万里长城永不倒》。 有坏的也有好的一面。 七十二岁的相声泰斗马三立,唯一一次上晚会表演了单口相声《大乐特乐》。 他边说边表演:“离婚,两人要离婚,吃完这顿饭散了!” “哪儿吃?” “吃包子,狗不理!” 他幽默诙谐的表演风格,让观众听得如痴如醉,没听够的观众,当即大喊“再来一段!”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结果马三立真的返场了,导演急得直跺脚,因为每个节目都有固定的时长,不能随意改动,观众却过足了瘾。 最闪亮的明星不是舞台上的演员,而是国家女排的姑娘们。 她们一举夺得三连冠后,除夕夜仍在漳州备战世界杯,消息传来,全场掌声沸腾,久久不能平静,镜头细微得连拖地大妈的身影都呈现在观众面前…… 就这样原定四个小时的晚会,一直拖到六个多小时才结束,最终观众都被冻得感冒了,节目组也因此收到了两麻袋的投诉信。 十一天后,节目组第一次通过新闻向全国人民道歉,导演更是直言:“当时我都不想活了,艺术上的失败,可能就是我生命的终结!” 看着江同志的年轻面庞,张云桦总感觉和后世哪位女演员很像。 瞅了两眼,张云桦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起身去了厨房接过老妈手里的菜刀:“妈,您歇会儿,看会电视,我来弄。” “你看呗,我听听声就成。” “我不喜欢看。” 将薛玉莲推进客厅后,先将冻带鱼放在水里解冻,然后开始收拾洗干摘净的整鸡。 正忙活着,张芸桃也钻进了厨房:“电视没信号了?” “没有啊。” “那你怎么不在屋看电视?” “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跟你一起弄。” “真好,小妹真的长大了。有这個心就好,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回屋陪妈一起看电视,要不然她一会也出来了。” 伴随着屋内的欢声笑语,没多久张云桦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一家人刚吃完年夜饭,胡同的街坊端着老家人送来的土产来串门:“大妹子,尝尝我们老家的大枣。” “呦,这大过年的劳您还惦记着。屋里正放着晚会呢,您快进屋看会儿。” 来人正是之前在胡同里碎嘴的刘大妈。 只是现在的刘大妈可没了之前的牙尖嘴利,何时何地见到张云桦都是笑容可掬的小老太太。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转变,起初是胡同里有人听到张云桦可能是位作家。 待到张云桦在作协领奖登报后,坐实了他作家的身份。 打那以后,胡同里的大妈那是见天的夸奖张云桦,有事没事就过来串串门,唠唠家常。 刚把刘大妈引进客厅,那位嘴角长了颗痣的陈大妈也带着土产抱着小孙子来串门了,奉承道:“这彩色电视看着就是比黑白的好。” 不一会儿,小院儿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邻居。 随着零点的钟声敲响,室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鞭炮声。 “二哥醒醒,到零点了,该放鞭炮了。” 张云桦揉了揉眼,拿着预备好的鞭炮,张芸桃手拿烟头迫不及待的跟着出了小院儿。 随着鞭炮炸响,1984年宣告成为过去式。 这一年,身份证开始逐步实行并普及。 国家成功发射东方红二号通信卫星,成为世界上第五个掌握卫星通信技术的国家。 张云桦搬了新家,买了两套普通的宅子,一套二进的院子。 进了作协,得了几项重要的奖项,奖金也拿了不少。 除了和陈小旭的感情更进一步,对张云桦影响最大的当属十二月出版局修改了付酬办法。 基本稿费由之前的每千字3-10元,提高到每千字6-20元。 印数稿酬(以万册计算),由原本的,印1—5万册,每万册按基本稿酬的3%付给,5万册以上实行累计递减的办法。 更改为,印1—2万册,每万册按基本稿酬的5%付酬,2万册以上累计递减。 原本张云桦没感觉多2%会有多大影响。 毕竟去年发售的《樱桃红》也就给了一百多块钱的印数稿费。 可当元旦他从‘人民文学’、‘沪海文学’以及‘京城文学’分别领取了3868元、1320元、692元的印数稿费后,张云桦细算了下,单那2%自己少了上千元的收入。 “二哥,想啥什么?” “没是什么,怪冷的,回屋吧。” 收回思绪,张云桦揽着张芸桃转身回了小院儿。 第77章 :悲欢并不相通 “云桦叔,我们给您拜年了。” 张云桦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像是听到了胖墩他们的声音,转念一想,石碑胡同离南半截胡同三四公里远,这帮臭小子怎么能跑来给他拜年。 以为是错觉,翻了个身,正要再睡会,就听到胖墩几人焦急的喊道:“云桦叔醒醒,我们给您拜年了。” 张云桦猛然一惊,坐起身来:“嗨哟~真是你们几个,我刚才还以为是自己做梦了呢。” “云桦叔,祝您新年大吉。” “祝您新的一年里,芝麻开花节节高~” “祝您万事如意。” “...” 张云桦一边给孩子们压岁钱,一边笑道:“小猴子,今年怎么不说早生贵子了?” 小猴子吸溜了一下鼻涕,虎头虎脑的说道:“我妈说了,那个要等你结婚时候说。” “哈哈...小猴子也长大了。” 张云桦摸了一下小猴子的脑袋,笑道:“给薛奶奶和芸桃姑姑拜年了吗?” “拜了、拜了,芸桃姑姑还给了1毛压岁钱呢。”小猴子开心道。 怕再闹出去年拜年没钱给的笑话,张云桦专门给了张芸桃一沓毛票。 小财迷胖墩四处看了看,问道:“云桦叔叔,云杉姑姑呢?” “云杉姑姑结婚了,肯定要在她自己家啦。” 胖墩重重的叹了口气,失望道:“好吧。” 薛玉莲想把几个孩子留下吃了早饭,等会跟张云桦一起回南半截胡同,几个孩子手里有了钱急着要去买鞭炮哪里肯,一窝蜂的跑掉了。 张云桦起床正在刷牙,石碑胡同的孩子们又到了。 一阵喜庆话,孩子们开心的拿着5毛的‘大票’离开了。 “妈,我去老胡同拜年了。” 给老爹老娘拜了年后,瞅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六点多了,张云桦推上自行车就要走。 “吃了早饭再去也不晚。” “回来有时间再吃吧。” “今儿还有事儿?” “您忘了,我还得去剧组一趟,那地儿可不近。” “哎呦,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那你快去,我先把菜弄好。” 张云桦推着车子刚出大门,张芸桃就急急忙忙的跟了上来:“二哥,我跟你一起。” 兄妹俩骑着一辆自行车去了南半截胡同。 还是老规矩,先回十八号院儿,给李真花拜年。 进屋,兄妹俩一边磕着头一边说着祝福语:“马叔、花姨,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李真花连忙扶起兄妹二人,一人塞了一张大团结:“给你们压岁钱。” 没有撕吧,也没有拒绝,兄妹俩大大方方的接过来:“谢谢马叔,谢谢花姨。” 转身要给其他邻居拜年,被马伯骞拉住了:“去年你就说拜了年回来跟我喝两盅,好家伙我都喝醉了也没看到你人影,今儿说什么也得喝了再说。” 张云桦没想到马伯骞居然能记他一年,哭笑不得说道:“马叔,我把自行车放这儿,我先去其他院子拜了年再回来陪您,成不?” “这还差不多。” 兜兜转转一圈,快速的将南半截胡同的老街坊们走了一遍,张云桦带着张芸桃转战烂漫胡同。 “三爷,给您拜年了。祝您事事顺遂,笑口常开。” “哈哈...好孩子,快起来。”那三拉起张云桦兄妹,从兜里掏出了两個玉牌:“今年就不给你们钱了,给个小物件带着玩。” 玉牌入手温润,张云桦便知道是好东西。 张芸桃嘟着嘴不满意,张云桦紧忙碰了一下她,笑道:“谢三爷赏。” 张芸桃虽然不识货,可见到二哥如此做派,当即也跟着甜甜的说道:“谢三爷赏。” “芳芳嫂子,快生了吧?”张芸桃调皮的贴在钱芳芳的上听了听,笑着问道。 “快了,医生说就这几天了。”钱芳芳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是母爱道。 张芸桃开心的笑道:“哇,那不就是说我快要当姑姑了?” 张云桦和李卫国哥俩则在院子里抽烟,聊了几句家常后,提醒道:“卫国哥,开了年要抓紧时间打听房子的事情。” “还要买?” 张云桦没有解释,转而说道:“买!” “成,上班后我再打听打听。” 说完正事,张云桦要走,那三则让他留下吃饭喝点:“三爷,今儿还真不成,等下我还要给小旭的朋友送些吃的过去。明儿没事了,我再来陪您好好喝。” 那三的酒躲过去了,马伯骞终是躲不掉。 张云桦想着陪他喝几杯便点到为止,可马伯骞心里压抑,喝着喝着就说了好些让人心塞的话。 张云桦也能理解他的憋屈,谁不想听到孩子叫一声‘爸爸’、‘妈妈’,谁不想过年时一家人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张云桦喝多了,马伯骞也成功的把自己喝趴在桌上。 “哎,也不知道这老东西怎么想的,大过年的喝这么些干嘛。” 在邻居家串门回来的李真花和张云桦合力把马伯骞抬上床后,气的直骂。 张云桦劝道:“花姨,马叔心里憋屈,喝点酒说出来也能舒服些。” “他心里不舒服,我心里就舒服了?” “这么多年了,别人都是一家老幼欢聚一堂开开心心过大年,我呢?” “以前你家没搬走,我还能去你家串串门,跟你妈说说话,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我心里的苦跟谁说。” 说着说着,李真花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花姨,您就没想过从堂兄弟家里过继一个?”张云桦递了手帕过去。 李真花擦了擦眼泪道:“过继过,那会儿你还小,不记得。当时把他堂哥家的老二接来家过了大半年,还是跟我们夫妻不亲近,天天吵着要找他亲妈。想着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念想让孩子这么痛苦。送回去后,就断了这个念想。” “要不,您和马叔商量下,领养一个呢?” 李真花倒是有些心动,可还是担心道:“这能成吗?万一也是那个样子怎么办?” “您就不能领养个小的,最好是刚出生不多久的,孩子啥记忆没有,您养大了不跟您亲,跟谁亲?” 第78章 :最会写爱情故事的作家 两人昨晚守岁,直到天空泛亮才昏昏睡去。 听到张俪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邓洁强撑着睁开眼睛问道:“你这么早起床干什么去?” “我去打个电话,你继续睡吧。” 邓洁以为张俪是给她爸妈打电话拜年,并没有多想,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张俪穿好衣服后,先是给炉子里又添了些煤,这才拿起剧本下了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外面楼道传来踢踢踏踏的走路声。 “吱~” 门开了。 披着军大衣,坐在床上看剧本的邓洁以为张俪回来了:“不是说去打电话的么,怎么这么久?” “饿了吧?你先把炉子通一下,暖暖身子,等火上来了,我们煮饺子吃。” “张俪出去了?” “啊!~” 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邓洁一哆嗦,抬头看到是张云桦这才放松下来,心中惊喜万分,娇嗔道:“你这人,进来怎么也不吭声,我还以为是张俪回来了。” “我看房门半掩着,还以为你们起床了。” 张云桦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冬日和煦的阳光瞬间充满了房间:“窗帘都不拉开,就这么看书,也不怕眼睛坏掉。” 猛然见到阳光,邓洁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眯着眼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你们昨天没去,我不得过来看看,顺便带些好吃的慰问慰问。” 张云桦先是把炉子捅了捅,将火钳子横放在炉子上,然后将网兜里的铝制饭盒一一拿出,打开铝盖就这么直接放了上去。 随着火苗舔舐着饭盒,饭香味阵阵飘过,邓洁的喉咙不自觉的咽动。 张云桦看了她一眼,见她馋成这样,还想笑话她两句,眼神无意扫过,迅速将脑袋扭到一边尴尬的咳了一下:“那什么,我去找张俪回来吃饭,你快点穿衣服起床洗漱。” 张云桦冷不丁的离去,邓洁起初没在意,她梳头发的时候,无意中从镜子里看到了秋衣上的凸起,脸上瞬间红的跟火烧云似得。 待张云桦回来后,邓洁已经将饭盒取了下来:“没找到张俪么?” 张云桦摘下帽子,烤了烤火:“没,售货员说她打完电话后就出门上了公交。” “咦?大过年的,她能去哪呢?”邓洁疑惑道。 “许是交了男朋友呢?”张云桦开玩笑道。 “不可能,我们仨天天在一起,就没听她提到过。” “算了,不说了,反正这么大的人也丢不了,等她饿了还不回来啊。” 想不明白,邓洁也没在内耗自己,分好碗筷便尝了一口,一脸的满足感:“阿姨的手艺就是好,做的菜真香。” “这就满足了?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我妈都说了让你们俩除夕到我家去过,准备了那么多好吃的,没一个去的。” “除夕是一家人的团圆饭...我们去多不好意思。” 说到‘团圆饭’三个字,邓洁停顿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把下半段说完了。 尽管表现的不明显,张云桦还是听出了异样,当即熄了这个话题,聊起她们排戏的事情。 “别提了,就一個字——累。” “不光是身体上的劳累,心里也疲惫。” “一个表情不对,可能整段戏都要重新来过。” “我就是因为演不好王熙凤的凌厉狠绝,都不知道被导演训了多少回。” “我也就是比那些年轻演员心理承受能力大些,要不然,都不知道会被训哭多少回了。” 邓洁自嘲的笑了笑,问道:“对了,我还没恭喜你的作品获奖呢。” “都是领导抬爱。”张云桦谦虚道。 “你这人真没趣,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总是这么谦虚。”邓洁白了他一眼后,夸奖道:“《山楂树之恋》写的多好,这么多作家,这么多作品,哪一部写出了静秋和老三那么纯粹、干净的爱情?” 张云桦笑道:“都是剧情需要,现实中哪有这么纯粹的爱情。” 邓洁不认同,反驳:“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要是没有生活的体悟,怎么能写出好的作品。” “就像伱和陈小旭,你们俩的感情就像‘静秋和老三’。” “剧组那么多有对象的,我就没见哪一位能坚持那么久,每个周末都来的。更何况还千里迢迢的跑到沪海去探班。” “你都不知道剧组里的小丫头多羡慕你们俩。” “我就在想,我要是能有这么好的对象,命给他我都愿意。” 张云桦打断道:“快吐口水。” “干啥?”尽管不明白张云桦为什么让自己这么做,邓洁还是照着他的意思‘呸~呸~呸~’。 “大过年的,少说不吉利的话。” 邓洁捂嘴轻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还信这些。” “有些事情还是要敬畏些的好。” 魂穿这种事情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九重天外是不是有神明谁又能说的准呢? “好,那咱就说些吉祥话,祝你才思泉涌、高考顺利!” “哈哈...我也祝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老三’。” 两人以茶代酒碰了一下。 看书还是不能看连载的,一个月才刊登一万多字,追了一年多还没看到大结局,整的人抓心挠肝的。 现在正好面对作者,邓洁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续情节:“对了,静秋和老三到最后怎么样了?” 张云桦手上一顿。 因为《山楂树》将‘静秋和老三’的爱情描写的太出彩,社会上年轻男男女女们已经把‘白桦林’称为最会写爱情故事的作家。 可他们哪里知道,剩下还未刊登的四万多字要来‘刀了’。 邓洁如此憧憬‘静秋和老三’的爱情,他怕现在说了,自己的头号书迷要变成头号黑粉喽。 张云桦打着哈哈道:“书还是要自己看的,我先剧透了,回头你再看就没那味道了。” “等等吧,剩下没多少字就到大结局了。” “你这整的不上不下的多难受,你就大概的说说呗...” 第79章 :新生 就在邓洁还想追问张云桦后续情节时,却听到走廊里传来窸窸窣窣走路的声音。 “张俪回来了?” 邓洁起身拉开门,只见狭窄的楼道里,张俪正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向这边走来。 看到邓洁出现,刚刚还故作坚强的张俪瞬间泪水涟涟,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扑簌滑落:“邓姐姐~~~” 见张俪哭的梨花带雨,邓洁急忙跑了过去抱住她:“这是怎么了?” 听到张俪哭的如此伤心,张云桦也紧忙跟了出去,和邓洁一左一右搀着张俪回了屋,还为她是被小混混欺负了,急忙问道:“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他们人呢?” “没有人欺负我。”张俪瘪着嘴,委屈道。 “那你身上这一身泥是怎么弄的?” “我差点被公交车撞到,摔了一跤。”张俪委屈巴巴的说道。 邓洁焦急的说道:“摔到哪了?快让我看看。” 感受到邓洁和张云桦对自己的关怀,张俪没有之前的委屈劲了:“应该是扭到了。” “不成,我看看。” “那什么,我出去抽根烟。” 待张云桦将门带上后,张俪这才把沾满泥浆的衣服褪下。 “嘶哈~你,轻点,疼~” 邓洁捏了捏、拽了拽,除了破了点油皮,只是扭到了脚腕。 好在没青没紫,依据自己练习舞蹈这些年的经验,休息两天应该能恢复过来。 邓洁这才安心:“你这丫头真是够粗心的,走路也不看着点车。还好只是扭着了,不耽误拍戏,要不然任制片又要骂你了。” “我那会正想着戏呢,没注意就走到了马路上。”张俪小声解释道。 虚惊一场,邓洁问道:“你不是去打电话的么?怎么张云桦去找你,销售员却说你上了公交车?” “我早晨看到一段戏想不明白怎么表演,给周汝昌先生打电话求教。他说电话里说不太清楚,让我改天去他家,他当面跟我说。” “我一琢磨,我又没啥事儿,问了地址,就去了。” “什么?你就这么去了?”邓洁怔怔的看向她,惊讶道。 张俪苦着脸:“我也是到了,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大年初一。” 邓洁抱着侥幸的心里问道:“买东西了么?” “没有...” 回想起自己空着手拜访周汝昌先生,张俪现在还尴尬的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这...哎,成吧,等你脚好点了,我们再去一趟。”邓洁被她气笑了,转头问道:“吃饭了吗?” “先生倒是留我了,我没好意思吃,请教完就跑了。” 像是在印证张俪所说的话,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叫声。 “你到床上躺着,张云桦送了菜过来,现在有些冷了,我把菜热一热,再给你下点水饺。” 张俪麻溜的钻进了被窝,娇憨道:“嘻嘻...凤姐姐最好了。” 见到邓洁出来,张云桦问道:“张俪怎么样?要不要带她去看医生。” “我检查过了,没大问题,只是扭到了脚,休息两天应该会好。” 尽管邓洁说着没大问题,张云桦还是下楼去了医院,买了跌打损伤的膏药给送去。 见张俪确实不严重,这才离开。 回到家,见铁将军把门。 张云桦还在寻思老娘去哪了,刘大妈正从院子出来,看到张云桦说道:“刚才伱花姨来,说是卫国家的要生了,她们都去医院了。” 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冷不丁就要生了? 张云桦急忙问道:“您知道是哪家医院么?” “呦,这我倒没听说。” “谢谢您了,我去老宅问问。” 等到张云桦来到医院,产房不宽敞的走廊围满了人。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李卫国,此刻他嘴里叼着没有点着的香烟,正急得团团转。 那三也没好到哪去,背着手站在门前转悠,听到产房里有动静就盯着门,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出来,又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瞧他们爷俩这个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个一二三。 客气的和同样神色焦急的钱父钱母打了声招呼,转头问向薛玉莲:“妈,芳芳嫂子什么情况啊?” “进去有一会儿了,估...” 薛玉莲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产房内传来新生儿嘹亮的哭声。 这年代正是人口爆发期,产房人满为患,正常都是为几个产妇同时接生。 因此,护士没出来说出产妇名字的时候,等在门外的家属们,都焦急的看向产房的大门。 “于丽霞的家属在不在?” “在!~” 听到不是自家产妇的名字,张云桦明显的感觉到好多人既紧张又失望的出了口气。 那边护士还在介绍着新生儿的情况,突然产房里又传来了一阵哭声。 刚刚散开的人群,顿时又涌了上来。 不多时,另一名护士又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钱芳芳,钱芳芳家属在不在?” 听到是自家媳妇,李卫国兴奋了高举双手:“在呢,在呢!!!” “恭喜你,生了個六斤的大胖小子,你们过来看看吧。”确定了身份后,护士一改刚才严肃的样子,微笑着说道。 李卫国一改刚才的愁眉不展,兴奋道:“哈哈...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 “你瞎叫唤什么,要是吓到我孙子了,我可饶不了你!” 那三被李卫国吓了一跳,抬手拍了一巴掌,示意他赶紧去接孩子。 “瞧瞧这小家伙,多漂亮。” 孩子一入怀,钱父钱母、李真花和薛玉莲等人都围了上去。 张芸桃看了一眼嘟囔道:“怎么皱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一句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焦急等待自家媳妇生产的家属们乐的不行。 “傻姑娘,孩子从娘胎里出来几乎都这样。” “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头发没几根,也是皱皱巴巴的。”薛玉莲笑道。 那三瞅着李卫国怀里的娃娃稀罕的不得了,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还是没敢去抱。 “师父,您替我抱会儿。” 李卫国看出了他的心思,把孩子往他怀里一送,那三顿时乐开了花。 第80章 :姐夫 “等会咱们把东西放下后就快些走,要不然依着薛姨的脾气,肯定要留咱俩在她家吃饭。” 在石碑胡同公交站台下车后,邓洁又嘱咐了一遍。 “好,放下东西我们就跑。” 恢复了两天,张俪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不自然,邓洁扶着她一颠一颠的向着胡同里走去。 这两天,张俪心里一直惦念着大年初一空手去请教周汝昌先生的事情,想着尽快弥补自己的冒失。 按照邓洁的意思,等张俪完全恢复了再上门拜访也不迟。 奈何张俪不想拖,恰好俩人正好都遇到了不懂的问题,便想着把顺道张云桦的饭盒一起还了。 两人磨磨蹭蹭来到小院儿,却见大门上了锁。 张俪嘟囔道:“大过年的,怎么出门了呢?” “兴许出去玩去了,咱们走吧。” “可是拎着饭盒去周汝昌先生家也不是那么回事吧?先生看到不还得留咱们吃饭啊?” “要不,给他放在门口?”张俪想了想说道。 邓洁一琢磨拎着饭盒去请教确实不太好看,可也不能把饭盒放在门口吧。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抱着小孙子出来串门的陈大妈认出了她俩:“来找云桦的吧?他们去老宅那边了。要不你们到我家等等?” “谢谢大妈,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就不等了。”邓洁客气道。 张俪终于聪明了一回,灵机一动道:“大妈,我们是来还饭盒的,等会还要去拜访一位老先生拎着不方便,您看能不能先放在您那儿,等他们回来了,您帮我们转交给他?” 陈大妈自无不可,笑呵呵的接过了她们俩递来的饭盒以及点心。 客气的道了谢,两人开开心心的拎着给周汝昌先生准备的礼品上了公交车。 同一时间,陈小旭骑着自行车带着陈小阳,跟着王老师和刘锦兰向着‘一百’的方向骑去。 “还生气呢?” “我就说姐夫已经答应我了,怎么可能会忘记。”陈小阳皱着鼻子,继续嘟囔道:“回头我就给姐夫打电话,说你欺负我。” “个长高了,胆也肥了?我还没走呢,你就嘀嘀咕咕的要告我状?” “回去我就跟云桦说,以后不给你买礼物了。”陈小旭故意逗她。 “哼~姐夫才不会呢。”小丫头冷哼一声,将脑袋扭到一边。 事情是这么回事。 自从知道姐姐快要回来了,陈小阳心心念念张云桦答应她的滑冰鞋,每天都是掰着手指过日子。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到了陈小旭回家。 左一件老妈的礼物、右一件刘姨的礼品,直到陈小旭把旅行包都掏空了也没有见到自己的礼物。 小丫头的脸上已经挂满了‘失落’二字,陈小旭还故意逗她:‘咦?怎么没有小阳的呢?’ 本来性格开朗的陈小阳还能忍住,听到这句话直接破防了。 好在陈小旭及时的拿出了薛玉莲给陈小阳买的羽绒服,这才让抚慰了小丫头受伤的心灵。 陈小旭本打算歇一天再带她去买滑冰鞋,可同学、同事知道她回来了,三五成群的来家里找她玩,再加上年前又要置办年货、走亲访友,三拖两不拖的就过了年。 初二走完了亲戚,王老师提议趁明天还有时间,去‘一百’逛逛。 直到今天早晨准备要去‘一百’了,陈小阳才小声的和陈小旭说等她回去的时候提醒张云桦答应她的礼物没有买。 陈小旭乐了,这才和陈小阳说了张云桦的安排。 小丫头当时就气的哇哇叫:‘我就说姐夫对我这么好,不会忘记...’ 别看姐妹俩刚才还在路上斗嘴,一进百货大楼,陈小阳就拉着陈小旭直奔滑冰鞋柜台。 陈小阳指着心心念念已久的滑冰鞋:“姐,我想要这双。” “好,同志请帮我开票。” 陈小旭捏了捏陈小阳的脸蛋,拿着票准备去交钱,紧跟而来的王老师却不同意:“你赚点钱也不容易,不能这么惯着她。” “妈,您忘了我拍戏有工资拿的。” 红楼梦演员中,贾宝玉是最多的,每集八十块,拍完拿了两千多块钱。林黛玉是六十块,小角色就二三十块。 不知道内情的王老师还是不同意道:“那也不成,哪能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呢?这不惯坏了么。” 眼见自己的滑冰鞋要泡汤,陈小阳急了,脱口而出道:“我姐夫答应要给我买的。” “哈哈...你姐夫是谁啊?” 这是陈小阳第一次在长辈面前如此叫张云桦,逗得刘锦兰哈哈大笑。 陈小旭则又羞又憋气,他们俩还没结婚呢,私底下叫叫就罢了,怎么还说这么大声。 “嘿嘿...” 看到姐姐抓狂的模样,陈小阳装傻。 听到是张云桦答应的,王老师这才同意,不过却没让陈小旭付钱。 “妈,你怎么这样啊,云桦给我钱,让我给小阳买鞋的,你不让我给,回头他不得说我嘛。” “我跟你爸都上着班,都有开支,哪能花你的钱呢。” “虽然云桦赚的多,但是结婚以后用钱的地方也多。” 王老师小声说道:“你在京城大半年了,有没有打听京城的房价?我和你爸手里攒了些钱,回头伱们要买房了跟妈说,妈给你拿。” 陈小旭笑道:“妈,你说晚喽。” “怎么了?”王老师不解道。 “云桦已经买好房子了。” “呦~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一点没听说?” “前年的事了。这家伙为了给我一个惊喜连我也没告诉,还是我到了京城才知道的。” “小院儿装修的可漂亮了,等你和爸有时间去京城,肯定也会喜欢的。” 提到小院儿,陈小旭的话匣子算是被打开了,从里到外,从装修到家具,一条条一桩桩都和王老师分享着。 回到家,王老师一边给陈小旭收拾行李,一边和陈导演炫耀道:“我的眼光就是好。别看云桦年纪不大,可没有小年轻的那些恶习。能赚钱,还不乱花钱,不声不响的就买了座院子。” 第81章 :粉粉嫩嫩 “小旭姐~小旭姐~” “这里~~这里~~~” 张芸桃个不高,眼睛贼好使,张云桦还没在人群中找到陈小旭,她就已经发现了,兴高采烈地冲着陈小旭摆手。 循着声音,看到了张云桦兄妹。 陈小旭一路小跑的出了站,待张云桦将她手里的行李接过,抱着张芸桃开心道:“等着急了吧?看这小脸冻的,咱们快回家吧。” “嘿嘿...不着急。” 小丫头一路上跟陈小旭说了过年期间发生的趣事,南院儿邻居家的孩子放窜天猴,飞到自家屋里挨了顿男女混合双打;胡同陈大妈的小孙子掉厕所里了... “芳芳嫂子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好神奇的,刚出生那会儿还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这才几天的功夫就长得粉粉嫩嫩的。” “啊?~芳芳嫂子生了?什么时候的事啊?”陈小旭惊讶道。 “初一下午,早晨我和二哥去给三爷拜年的时候,还在说呢,谁知道下午就生了。” 说说笑笑,三人进了胡同。 不知在门前等了多久的薛玉莲见到陈小旭,一路小跑迎了上来:“闺女,累坏了吧?” 陈小旭挽着她的胳膊,开心的说道:“阿姨,我用云桦的证件买的卧铺票,不累的。” 这年头买火车票可不像后世那么方便,动动手指在手机上点点便可以买三十天内任意车次的火车票,而且火车票预售期最长也只有三天。 不过,想买提前三天的车票,也不是哪个站点都能买的。 只能去东单、西直门、前门的预售处购买,京城站只卖当天和第二天的车票。 张云桦给陈小旭买回家的火车票时想着顺手把返程的火车票一块给买了,这才知道这一规矩。 担心陈小旭回程不好买到卧铺票,便让陈晓旭把他的‘作协证’带走了。 还别说,这玩意就是好用,陈教授把证件往窗口一塞,说了句给我侄儿买的,里面立马递出了卧铺票。 回到家,薛玉莲正开心的将温在锅里的饭菜往外拿。 陈小旭拜倒:“阿姨,给您拜个晚年。祝您身体安康,事事如意。” “闺女,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 薛玉莲慌张的丢掉手上的活计,紧忙在衣服的下摆擦了擦手,要扶陈小旭起来。 奈何陈小旭硬是把头磕了,这才顺着她的劲起身。 “阿姨也祝你在新的一年里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薛玉莲开心的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了到了陈小旭手里。 陈小旭大大方方的接过来,搂着薛玉莲的胳膊道:“谢谢阿姨~” 回到屋,陈小旭便把王老师和刘锦兰准备的礼物一一拿了出来。 除了鞍城的特产,还有给薛玉莲、张云桦和张芸桃都准备的衣服,就连已经嫁人的张芸杉都有。 见到有新衣服,张芸桃那小嘴就像摸了蜜一样甜:“阿姨的眼光就是好,这衣服就跟站在跟前挑的一样,合身还漂亮。” 将礼物都归拢好,薛玉莲专门给陈小旭煮了一小碗面条。 众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春节发生的趣事。 吃了饭,薛玉莲让张云桦把炖好的猪蹄汤给送过去。 因为,钱芳芳产后奶水一直不够她家小子吃的,薛玉莲便给炖了黄豆猪蹄汤。 “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陈小旭拉着张云桦的衣摆说道。 “这么冷的天,你在家...”看到陈小旭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张云桦到嘴的话又改了:“好、好、好,一起去,成了吧。” 陈小旭麻溜的坐上后座,右手搂着张云桦的腰:“嘿嘿...出发!~” 路上,陈小旭问起张云桦,这几天有没有去筒子楼看看张俪她俩。 “嗐,别提了。张俪这姑娘大年初一空着手去拜访周汝昌先生,回来的路上差点跟公交车撞了。” “啊?严重吗?”陈小旭紧张道。 “没大碍,就是扭到了脚。” 听到只是扭到脚,陈小旭这才松了口气。 到了李卫国家,李真花此时在房间里陪着钱芳芳聊天,听到陈小旭到了,又是一阵寒暄。 张云桦把手里的保温桶交给李卫国,陈小旭烤了会火,把身上的寒气驱散后,便迫不及待的和李真花进了里屋。 看到躺在钱芳芳身边的奶娃娃时,陈小旭被萌的不行不行的,要不是怕把小娃娃惊醒了,她好想抱在怀里亲亲。 “小宝好可爱~好想把你抱走,稀罕稀罕~” “哈哈...可爱吧?可惜不是你的。你们早点结婚生一個,到时候想怎么稀罕就怎么稀罕。”钱芳芳喝着猪脚汤笑道。 “就是,早些和云桦生一个,我还能给多带两年。”李真花也在一旁补刀。 “花姨,你们说啥呢。”一句话,陈小旭羞得不行不行的。 襁褓中的娃娃听到有人在说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不哭不闹,看看这、看看那,像是在找谁在说话。 陈小旭看到奶娃娃那好奇的小眼神,心都快被萌化了。 在李真花的指导下,这才将小心翼翼的将奶娃娃抱在怀里。 张云桦则和李卫国在屋外聊着天:“每次都麻烦薛姨,煮了鲫鱼汤又给炖猪蹄的。” “怎么越长大反倒越生分了?咱哥俩可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少说这话啊。”张云桦接过香烟,示意俩人出去抽。 “这不是感觉太麻烦薛姨么。” “切~这话幸亏是跟我说的,要是跟我妈说,你看他拧不拧你耳朵。”给李卫国先点上后,张云桦点上烟问道:“不过,我妈弄这些有作用么?” “有是有,就是这小子胃口太好,还是有些不够吃的。” 两人蹲在门口又聊了一会儿,眼见时间不早了,张云桦便叫上陈小旭回家。 临着要走的时候,陈小旭从兜里拿出路上准备的红包塞到小娃娃的襁褓边上。 “你这是干嘛啊。” “这不是看到孩子了么,给孩子的。” 推让了一番,钱芳芳这才把红包收下。 “奶娃娃真可爱,粉粉嫩嫩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回去的路上,陈小旭靠在张云桦的后背还在夸着娃娃漂亮。 张云桦坏笑道:“你这么漂亮,我这么帅气,以后咱们的孩子肯定也是粉粉嫩嫩、可可爱爱。” 陈小旭满心欢喜,嘴上却傲娇的说道:“自恋鬼~” 第82章 :地坛庙会 张云桦拎着行李跟着陈小旭进了筒子楼,乌漆嘛黑的楼道里空空荡荡。 风一吹,又长又窄的过道呜呜作响,尤为的渗人。 “咚咚咚!” “谁” “我啊~” “啊~~~” 只听里面先是传来两人惊喜的叫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向着门口奔来。 “吱嘎~” 随着宿舍门打开,邓洁率先冲出了房间和陈小旭抱了个满怀,紧接着张俪又扑了上去,三个姑娘开心的抱在了一起。 “天啊,你还真回来了。”张邓二人惊喜道。 “答应过你们的嘛。” 三人手拉着手进了房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再次重逢。 张云桦笑着摇了摇头,拎着行李跟了进去。 “你们这几天不会一直都窝在宿舍里看剧本吧?” 一进屋,陈小旭看到张邓二人披头散发且都带着重重的眼袋,疑惑道。 “放假这几天,除了去拜访周汝昌先生,我们俩都在宿舍里看剧本互相搭戏练习表演,哪也没去。” “是啊,要不趁着放假赶快把演技提升上去,等到拍摄的时候我又是那个被训的。”张俪小脸拧巴着说道,接着疑惑的问她:“你怎么猜出来的?” “这还要猜啊,你们照照镜子看看你们俩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两人慌张的取来镜子一瞧,都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虽然知道你们俩开戏的时间早,可也不能这么拼啊。” “演技提上去了,精神状态拉下来,不一样挨训啊?”陈小旭摇头提议道:“不成、不成,你俩不能再这样了,得出去走走。” “算了吧,天寒地冻的,除了商场也没地儿去。但是我们又没什么要买的,纯进去人挤人也没啥意思。” 张云桦想了想说道:“我看报纸上说,地坛庙会今年又让办了,要不明天去那边瞧瞧?” 张俪眼睛一亮:“庙会?是不是有好吃的?” “庙会、庙会,自然不能缺了吃的。” 邓洁也很心动,可想了想又犹犹豫豫道:“还是不去了吧,万一开工后,任制片要求称体重咋办?过年这段时间我可没少吃,还不知道长了多少肉。” 听到有庙会玩,而且还有好吃的,陈小旭心里痒痒的一锤定音道:“偶尔吃一次没事的。” 转头跟张云桦说道:“你明天在家等我们。” “好,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因为薛玉莲要上班,第二天,张云桦便带着三大一小四个美女,分两辆自行车奔着地坛而去。 天寒地冻,张云桦也想赶个时髦打辆出租车,可司机一听到他一口地道的胡同味儿,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 起初张云桦并不知道其中缘由,还是一位师傅好心告诉他,现在他们都是做着老外的生意赚外汇券,国人基本不拉。 1:1.2的汇率,再加上现在出租车又少,人家可不就挑着活干。 张云桦倒不在乎多出这点钱,可陈小旭不乐意了,邓洁和张俪也觉得这些司机太心黑,也都摇头表示不坐。 不得已,跟邻居借了一辆女士自行车,张俪带着邓洁。 张云桦骑着自行车后面坐着陈小旭,张芸桃则坐在横梁上。 虽说春节有了一些春的气息,可毕竟还在数九寒冬里,特别是早晨,还是冷风刺骨、寒气逼人的很。 但是面对被停办二十多年后重新开办的庙会,凛冽的西北风也阻挡不住人们高涨的逛庙会热情。 三五成群的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围着围脖,带着棉帽子和手套,兴致勃勃地从四面八方赶来,有扶老携幼老少三代一起的,有夫妻俩领着小孩一家三口的、有情侣俩的,也有结伴成群而来的青少年。 到地儿一瞧,嚯~人山人海。 生动且形象的展示了什么叫做,摩肩擦踵、人山人海。 停自行车的地儿都要挤爆了,存放自行车都得等牌子。 陈小旭几人想着进雍和宫烧支香,还没进院儿呢,几人就被劝退了。 因为啥? 烧香的队伍都排到院外了。 公园里人也不少,一個个裹着大棉袄,冻得鼻涕直流但那也高兴。 庙会上卖风车、气球、毽子、兔爷儿、空竹、风筝等摊位是吸引小孩子的地方,孩子们都会来挑选自己心仪的玩意儿。 进门不远处便看到了孙悟空。 1982年试拍电视剧《西游记·除妖乌鸡国》,并于当年10月播出,火眼金睛的孙悟空银屏形象给人留下极好的印象。 1985年虽不是猴年,但地坛文化庙会的组织者却设计了由真人扮相的孙悟空吉祥物出现在庙会上,大受欢迎。 除了这些,最受人欢迎的一是小吃、二便是各种文艺表演。 先说小吃,庙会专门请了很多老字号,什么东来顺、白魁老号、馄饨侯、茶汤李等等,个人的小摊也多到数不胜数,一家一个棚子,热火朝天。 文艺方面,庙会专门在宽敞处搭了几个台子。 除了戏曲表演,旧时的天桥艺人们也纷纷登台,钟幡、摔跤、戏法、相声、数来宝轮番登场。 张云桦在台下看了好半晌也没能看到传说中的胸口碎大石,摇了摇头失望的转身去找陈小旭她们。 一扭头,几女也没有走远,正在卖羊肉串的摊位前排队等着领餐。 寒冬腊月来顿羊肉最暖和不过,一大块裹着油香的羊肉进肚,瞬间整个胃都暖洋洋的。 再到隔壁的馄饨侯来碗馄饨,滋滋冒油的羊肉混杂着馄饨的香,那滋味甭提了,就一个美!~ 馄饨侯是京城一绝,皮薄如纸,就是把皮放在报纸上,能看到上面的字。肉馅讲究用前臀尖,七分瘦三分肥。一碗馄饨,10个皮为一两,再包一两馅,加一起为二两,不差分毫。 汤是大骨头汤,六个小时熬制,汤口儿味浓,不油腻,上面着紫菜、香菜和虾皮儿,一碗浇下去,只觉人间美好。 几人挨着小吃摊,依次扫荡过去,途中看到小孩子戴着兔子面具骑在父亲的脖子上两只手各拿着一个气球,张云桦和陈小旭便相视一笑。 一路走下来,天黑了,几人的肚子也圆鼓鼓的。 第83章 :快跑!有刀!!! 年初六,剧组按照原定计划开始了拍摄任务,第一个镜头便是张俪的戏。 这丫头提心吊胆的拍完第一场,好在春节期间的努力不是白费的,获得了导演组的一致好评。 陈小旭等人恢复了剧组的生活,投入到紧张的拍摄工作中。 张云桦也收起了过年时的散漫,全身心的投入到所剩不多的复习时光。 好在剧组并没有像年前那般,天南地北的乱窜。 剧组花费天价,在香山某干休所租了篮球场搭建了摄影棚,主景便是贾母的正屋和外间。 像黛玉初进府,跟贾母众人吃饭团聚;元春省亲,召见贾母和贾政等场景都是在这间摄影棚拍摄的。 有利有弊,众人虽然不用东奔西跑遭罪,但是生活质量相较于年前却天差地别。 之前在外拍摄,住的是招待所,吃饭的问题也都一并包给了招待所。 现在住到了破筒子楼里,每天一块二的伙食费下发到个人,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薛玉莲心疼陈小旭吃不好睡不好,想让陈小旭搬来家里住。 可考虑到张家距离香山的拍摄场地,直线距离都超过二十公里。 让陈小旭每天起早贪黑的往来两地也不现实,只得让张云桦隔三差五的带些好吃的给陈小旭改善伙食。 这天张云桦和往常一样,带着食物来到剧组给陈小旭几人加餐。 “今天怎么了,拍摄不顺利?” 等了一会儿,三人卸了妆回到宿舍。 往日,三女见到张云桦拎着保温桶来了,全都一窝蜂的围了上来,一边吃着一边夸张云桦的手艺好。 可今天,三人虽未改对美食的热爱,依旧吃的热火朝天,可对张云桦全都装作没看到,没人搭理。 “怎么了这是?” 张云桦一头雾水。 问陈小旭,这姑娘冷哼一声,头一扭,不搭理他。 问邓洁,好嘛,什么都没问出来,白眼倒是吃了不少。 最后轮到张俪:“她们俩都不说,你跟我说,下次我给你带猪蹄。” 张俪看了看张云桦,又看了看陈小旭和邓洁,捂嘴轻笑。 “张俪,不告诉他!” 在两人反对声中,张俪没能抵住猪蹄的诱惑,问道:“你说今天是几号啊?” “4月2日,怎么了?” 张云桦还是没能猜出来是啥意思。 见张云桦还是没想到点上,张俪白了他一眼:“真笨,‘人民文学’是几号发刊?” “哎呦~” 直到这时,张云桦才想起来,昨天是《山楂树》最终完稿的日子。 怪不得刚才来的时候,那些认识他的演员们都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原来根子在这儿。 三人中,除了张俪不太喜欢看小说,邓洁是自己的狂热书迷,陈小旭更是以‘白桦林’第一读者的身份自居。 陈小旭一直认为《山楂树》,是张云桦参照她们俩的爱情描写的,对静秋和老三这两个角色尤为亲切。 邓洁则因为自己婚姻的不美满,而将自己带入了静秋和老三的爱情。 为了保持期待感,陈小旭并没有让张云桦给她剧透,反而跟邓洁那般每月一追。 两人经常讨论,静秋和老三后续的情节。 一致认为静秋和老三最终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谁能想到,临了临了了,张云桦竟然把老三写死了。 这简直像是拿刀子在扎她们心窝子一般,叫人如何不恼火。 也就是现在都是纸质作品,要是放到后世,肯定满屏‘快跑!~有刀!!!’的弹幕飘过。 见张云桦已经知道了原因,陈小旭也不装了,掐着他腰间的软肉,气愤道:“你怎么这么坏,你就不能让他们好好的在一起啊。” “哼~怪不得那天问你后续情节,你死活不说,原来你是这么安排的。” “我就知道,能写出《孽债》、《樱桃红》这般虐心的作家,怎么会这么好心的写甜甜美美的爱情。” 张云桦硬生生的把心中的完美爱情给破坏了,邓洁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嘶~~疼~~~” 陈小旭皱着鼻子,气哼哼地说道:“这会儿知道疼啦?你知不知道我看到老三没了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嘴上说的凶,手却松开了。 “这事儿吧,你们听我解释...”张云桦揉着腰,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继续说道:“这么安排还真不是不照顾读者感受,而是出于让作品更加成功。” 只是张云桦的解释并不能让人信服:“把老三写死了,《山楂树》就能更好了?” “这倒不是,你听我说完啊。” “你们想一下,是大团圆的作品经典,还是带有遗憾的作品更能深入人心?” copy《山楂树》的时候,张云桦有想过把结尾改一改,修改成‘大团圆’。 可怎么寻思怎么感觉这么修改,没有原剧最后来这么‘一刀’,给大家留的印象深刻。 张云桦不想让《山楂树》在自己手里成为‘流星’,出于对原作品的尊重,张云桦并没有做出改动。 “哼,反正伱怎么说都有理。” 陈小旭自己也是诗人,自然知道以悲剧为结尾的作品才让人更加惦念。 比如我国古代四大爱情故事《孟姜女》、《牛郎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白蛇传》,之所以能流传这么多年,除了故事引人入胜,更多的便是以悲剧结尾,让人意难平。 只是老三的死亡,让这段完美无瑕的爱情披上了悲情色彩,让她难以接受。 而邓洁更惨,看完最终章后,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陈小旭和张俪轮流上阵哄了老半天都没哄好,今天早晨起来,两只眼睛都肿了。 张云桦在剧组接受着陈小旭的‘批判’,文学社也不好过,全是读者打电话过来痛骂‘白桦林’此獠太过歹毒,以甜蜜的爱情为诱饵,让他们吃下最毒的‘毒药’。 要是后世的网友肯定会说:骗狗进来杀。 电话几乎是挂掉一个立马又有人打进来,读者接受不了如此悲情的结尾,纷纷要求‘白桦林’修改结尾。 第84章 :奔走 ‘国家作协’年前的颁奖活动,大众对他的那张脸早就不陌生了。 《山楂树》大结局刊登之后,张云桦感觉自己走哪好像都不遭人待见。 胡同里老苗家闺女,以前见到自己离老远都会甜甜的叫一声云桦哥,现在嘛,一幅幽怨的眼神。 到胡同口买包烟,以前对自己热情如火的女售货员气哼哼的;去李喜军家上课,他闺女一看他就翻白眼。 这些忠实读者如此表现,张云桦都能理解。 这就像当初金庸把《神雕仙侣》里的小龙女写死了,无数读者来信要求更改;《诛仙》里的碧瑶之死,更是让读者炸了锅。 那还是文化娱乐蓬勃发展的年代,读者们都如此疯狂。 更何况是文化娱乐产业贫瘠的八十年代。 加之离高考的时间也不多了,张云桦也不出门溜达了,省的刺激这些可爱的读者。 上课的地点,也由李、王二位老师的家里,改到了张云桦这边。 这日,张云桦刚刚送走前来上课的王鑫娥,赵永平带着一个麻袋到了。 见是文学社特有用来装读者来信的大麻袋,张云桦头疼道:“哎呦,您怎么把这玩意给送过来了,不看我都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内容。” “该!~读者辛辛苦苦的追了一年多,原以为能迎来幸福的大结局。你倒好,直接把男主整死了。”接过张云桦递来的茶水,赵永平喝了一口,幸灾乐祸道。 开了几句玩笑后,张云桦问道:“你这个大忙人,今儿不会是专门给我送信的吧?” “送信是顺道,有件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 “喏,《山楂树》样书出来了,给你送一本留着纪念。” 赵永平从随身背着的军绿色挎包中拿出一书本。 张云桦接过来看了看,封面很简约以纯白色为主,除了书名和‘白桦林’,仅在中间用简笔画,画了一棵树,一男一女背对着背坐在树下。 “对了,后面几天除了上课以外,还有别的安排么?”张云桦正翻看着小说,赵永平忽的问道。 “怎么了?” “这周末你去找主编,他带你去拜访一下文学圈的前辈们。” “这...” 一听到要去拜访文学大佬,张云桦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太想去。 倒不是怕,实在是这群人太能白活。 前段时间一位圈内大佬组织了一场文学聚会,刘新武便把张云桦拉去了。 好嘛,从早晨聊到下午,从国外文学聊到古典文学。 大佬们诗词歌赋张口就来,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见张云桦迟疑的语气,赵永平疑惑道:“怎么?有困难?” “困难到没有,就是精力有些跟不上这群老同志。”张云桦斟酌片刻,说道。 赵永平憋着笑:“你不会是跟刘作协去参加了陈老他们的聚会吧?” “嗯。” “哈哈...”听到这里,赵永平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难怪~放心,主编不是带你参加这种聚会。” “那是?” “哦,也对,你还年轻不懂这里的道道。”而后小声说道:“虽然社里已经把《闯关东》提报上去了,但是能不能获奖可是评委们说了算。” 听到这里张云桦顿时明白了,连忙问道:“我要不要准备准备?” 赵永平连连摆手,告诉他只是和大佬们见见面,聊聊小说创作的历程,至于登门的伴手礼年宏远早有安排。 到了约定的日子,张云桦早早的便到了年宏远家楼下。 在楼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张云桦这才拎着礼物了楼。 “云桦来啦,快进屋。”方瑞笑态可掬将他让进屋,见张云桦手里拎着东西,老太太不悦道:“来都来了,怎么还带东西呢?等会儿走的时候拿回去啊。” “方老师,您别误会,我就带了些我妈自己做的点心。” “您总不至于连这都不愿意收吧?”张云桦笑着解释道。 听到是薛玉莲自己做的点心,方瑞一改刚才严肃的模样,乐呵呵的说道:“之前就听小刘说你母亲做的点心好吃,这我可得尝尝。” 和方瑞聊了两句,待年宏远收拾好,便和他一起出了门。 “这届评委会除评委会主任外,评委会成员比上届多了三个人...” 一路上,年宏远把评委们的性格与喜好都一一数来。 第一站,自然是评委会主任李老家中。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给开的门,见到年宏远显得很是熟络:“年主编来啦。” “哎,李老这会儿忙吗?”年宏远客气的问道。 没等妇人回答,里面便传来了李老的声音:“小年来了?快进来。” 张云桦跟着年宏远走进了李老的房间。 此时李老腿上盖着毛毯坐在躺椅上,见年宏远来了,遂将手里的书籍折了一角后收了起来,示意他们坐下说话。 年宏远微笑着问道:“您老最近身子骨还好啊?” “还成,一顿还能吃大半碗饭,就是这天气时好时坏带的关节有些不舒服。”李老先是和年宏远聊了两句,然后和张云桦说道:“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细数下来,这是张云桦和李老的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便是去年年底‘国家作协’活动,李老给他发的奖状。 张云桦没想到李老年逾八十的年龄了,就见过一面,居然还记得他,紧忙起身打招呼:“李老您好。” “坐、坐,不用这么多礼数。最近有没有新的作品啊?” “写《闯关东》的时候,写了一本《走西口》。” “因为报名了今年的高考,这段时间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复习上面,零零散散的写了不到十万字。”张云桦如实说道。 “没有因为现有的成绩就骄傲自满,不错。”李老夸奖了一句,又说道:“好好考,争取考入理想学府,写出更好的作品。” 张云桦乖乖答应:“哎。” 聊了会儿家常,李老说冲着年宏远说道:“你是为了评选的事情过来的吧?” “嘿嘿...什么事都逃不过您老的法眼。” “你啊,就是鬼脑筋多。”李老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继续道:“我还是那句话,能不能选上,靠的是作品的好坏,不是排资论辈。” 连着一周多的时间,年宏远带他拜访了在京的评选小组成员。 基调和李老一样,只看作品不搞排资论辈那一套。 看似都是官面话,但含义却不言而喻。 第85章 :人生本无常,聚散无定数。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发不收。转千弯,转千滩,亦未平复此中争斗...” 张云桦手里拎着保温桶,哼唱着最近火爆银屏的《上海滩》主题曲走进了筒子楼。 “又来给陈小旭送好吃的呢?” “哎,几天没见有些想得慌。” “咱剧组那么多有对象的,还是云桦最会疼人。” “那是,自己的对象能不疼么。哥几个忙着,我先上去了。” 刚进楼道就遇到认识的工作人员,乐呵呵的跟张云桦打着招呼。 张云桦可没有小年轻脸皮薄的臭毛病,该秀恩爱的时候就得秀。 简单聊了几句,张云桦漫步上了三楼。 “吱~” 推开门,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张云桦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他来筒子楼之前就怕见不到人,专门去了一趟拍摄场地,问清了陈小旭没有拍摄任务,这才拐到筒子楼。 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时,邓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这人,进不进啊,杵在外面当电线杆?” “我正琢磨你们人都去哪了呢。” 张云桦循声转过身只看了一眼,连忙把脑袋扭到了一边。 邓洁手里端着洗脸盆,发梢还有水珠,滴滴答答的滑落,的确良的上衣被阴湿一大片,贴着皮肤。 恍然未觉的端着脸盆进了屋,随手抄起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滴,嘟囔道:“京城这天气能去哪啊。好不容易熬过三四月的沙尘天,眼瞅着五月都过一半了,谁成想还来了个回马枪。昨天刚洗的头发,今天就一头沙子。都不知道你们京城人,这么些年怎么受的了。”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去年五月份没在京城待过一样。”张云桦将保温桶放在桌上,转身站在门口点了支烟。 “都进来了,怎么又出去了?真是怪毛病。” 瞟了张云桦一眼,邓洁撇了撇嘴。 拿起镜子这么一看,差点没喊出来。 见张云桦没有转过头,强装镇定拿了件干净上衣套在外面。 “对了,小旭和张俪她俩人呢?” “她们去买菜去了。” “买菜?” 邓洁解释道:“饰演迎春的丽丽要去上学了,大家商量了一下,晚上聚一聚也算是给她践行了。” “演的好好的,怎么冷不丁就去上学了?” “说是要考戏曲学院,提前回家做准备。” 两人正聊着,陈小旭和一帮演员各自拎着一捆食材回来了。 ----------------- 厨房内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林黛玉、薛宝钗和探春、惜春、湘云等一众年轻演员们蹲成一圈摘菜、洗菜,凤姐则和几位会些家常厨艺的演员们则充当切墩的角色。 “滋啦~” 倒进去半盘切好的肉片,在炒勺的翻动中迅速蜷缩、变色,脂肪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 在猛火的炽烤下,一盘小炒肉迅速出锅。 张云桦忍不住尝了一口,乐呵呵说道:“侯哥这手艺,不做大厨可惜了。” 侯常荣《红楼梦》中饰演柳湘莲一角,长相斯斯文文,一幅白面小生的模样。 这位也是个神人,长相好就罢了,演技好还会唱戏,最关键的还烧得一手好菜。 在剧组中除了是演员,还兼职菜品道具师。 时常有演员来后厨偷嘴的,侯常荣习惯性的抬手就要拍:“不许吃道...” 话没说完,这才反应过来张云桦不是剧组成员,现在也不是在为剧组制作道具,略带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我就这点爱好,你要是觉得好吃,改天我单独给你炒两盘淮扬特色菜。” 人多力量大,没多久便整出了一桌子菜。 金丽丽在剧组的人缘还挺好,男男女女来了二十多人,将两张长条桌一字排开,这才勉勉强强挤下。 人坐齐,王福霖举杯道:“让我们祝丽丽,马到成功,顺利考入理想学府。” 众人也举起杯子,齐声道:“祝丽丽,马到成功,考入理想学府。” 此情此景,本来就故作坚强的金丽丽瞬间哭的稀里哗啦:“不考了,我不走了~~~” “哎呀,莉莉你别哭啊。” “就是,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考大学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不去呢?” “快把眼泪擦擦,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别浪费了。” 探春、惜春、湘云等人都在安慰,金莉莉始终停不下来,抽泣道:“我就是觉着对不住大家...感觉自己像個逃兵,仗打到一半,我先跑了..呜呜....” 一年多的朝夕相处,早就已经把对方当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现在冷不丁的要离开了,谁能受的了。 见她这样子,女孩子们忍不住了,眼泪哗啦啦的流。 陈小旭的性格本就带点阴郁,哪受得了这个,靠在张云桦的肩膀上呜呜哭。 见场面有些失控,王福霖拍了拍手,待所有人都看过来后说道:“人生本无常,聚散无定数。切不可因为一时的冲动,错失了大好前途。再说了,就算是过了三年五载再见面,这一年多的情谊还能生分了不成?” “所以不要伤心,就当这次离别是一次全新的开始!” 哭哭闹闹、嘻嘻哈哈,金丽丽的践行宴结束了。 张云桦和陈小旭手牵手,漫步在筒子楼外的小道上。 “昨天看报纸,说是《山楂树之恋》要在儿童节那天发售?” “好像是吧,我也没太关注。对了,过几天卫国哥的院子就要收拾好了,到时候我过来接你一起去给他燎锅底。” 早在去年,张云桦就建议李卫国把收拾出来一套院子,独门独院儿的,自个儿住着舒服。 钱芳芳心疼钱,舍不得刚刚装修好的房子没住几天就搬走。 但是在有了儿子后,局促的住房环境让李卫国思想急速的发生改变。 开了春就找到丛四喜装修院子。 用他的话说:咱又不是没那条件。 “哪天搬家?” “下个月2号。” “我...我去不了。”陈小旭语气低沉的说道。 “怎么?周末还有拍摄任务?” “不是,我们下周就动身去临安。” “别不开心嘛,等赶完花期,我就回来了,很快的。”陈小旭左右看了看,主动上前亲了一口:“muma!~” “别不开心嘛~” “等我赶完花期就回来~” “咦~好肉麻~” 一转身,张俪和邓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陈小旭‘恼羞成怒’:“居然笑话我,看我不撕了伱的嘴~”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第86章 :李真花的烦恼 别看读者们对《山楂树》的悲剧式结尾,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却很诚实。 到了新书发售这天,完全可以用白云的那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更是听说几家书店的大门都被读者硬生生挤破了。 当然,这些和张云桦没什么关系,他现在正在帮着李卫国搬家。 与张云桦搬家时寥寥几件家当不同,李卫国搬家可以说是兴师动众。 没办法,一屋子的家具都是才做一年多的,总不能搬一次家换一次家具吧,不缺钱也不能这么浪费不是。 一大早,李卫国的朋友、同事浩浩荡荡来了七八个人。 在李卫国的指挥下,搬完他屋里的家具,又开始收拾那三房间里的老家具。 “那三哥,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还是老那的眼光好,收了个好徒弟,跟着享上福了。” “就是,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没几个有卫国这么好的。” “...” 在老街坊们看来,那三收下李卫国做徒弟真真是走了狗屎运。 李卫国平时照顾的无微不至,现在搬家也把这个帮不上什么忙的老鳏夫带上,不知道跌破了多少双眼镜。 听着老街坊们满是羡慕的话,那三那张长满了褶子的老脸也笑开了花:“这可不是我眼光好,是卫国这孩子心善。” 人多力量大,没多久众多的家当便搬空了。 “卫国,要经常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街坊啊~” “...” 在老街坊们的依依不舍下,李卫国带着所有家当离开了烂漫胡同。 “大衣柜放这边,放这边,靠墙,哎~对!” “相框先放到一边,等会再弄它。” “小心点,这柜子比我太爷爷的岁数都大,磕着了,我师父能心疼死。” 乱糟糟的屋子里,李卫国指挥着小伙子们将家具分别搬到属于它的位置。 薛玉莲、张芸杉和钱芳芳一众女将则在厨房忙活着晚餐,抱着奶娃娃的李真花则逗着孩子玩,但是谁都能看出她心中有郁气。 “云杉,花姨好像有啥心事,这几天就一直愁眉不展,问她也不说。” “和马叔吵架了?不能啊,这么些年马叔对花姨一直是言听计从的,从没见她们两口子红过脸。难道是工作上的事儿?也不能够啊,她在招待所前台工作,能有啥烦心事儿?”张芸杉看了眼李真花猜测道。 钱芳芳说道:“是不是因为咱们都搬走了,花姨少了串门的地儿?” “我估摸着可能是你们搬走了,花姨不能天天见到博韬了,心里不得劲儿。”张芸杉沉默半晌,忽的猜测道。 钱芳芳想了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李真花姨只要一有空就到她家带孩子,有时候还会带着孩子去上班,她那么疼李博韬,突然不能天天见到了,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李真花的失落,钱芳芳瞧着心疼的不行,遂丢下手上的活计,坐到她身边说道:“花姨,我们虽然搬家了,这不也没多远嘛,您要是想博韬了,我们就带孩子回去。” “我就稀罕博韬,你们搬走了,见不着博韬我这心里空落落的。有你这话,我这心里舒坦多了。”李真花笑着说道。 她们娘俩的对话,恰好被路过的张云桦听到了。 吃过晚饭,等所有人离开后,张云桦说道:“卫国哥,有件事儿要和你商量商量。” 李卫国给两人倒了茶水,坐在张云桦身边:“什么事儿?” “咱们给花姨找個孩子吧。” “啊?~”李卫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云桦,我觉得这事儿吧,得慎重考虑。” 他比张云桦年长两岁,马伯骞当时从他堂兄家过继孩子后来又给送回去的事情他到现在还能记得。 他们俩口子不能生,这么多年又没有再领养别的孩子,李卫国自然而然的认为可能是马伯骞不喜欢小孩。 孩子能找,万一马伯骞不愿意要,孩子又送不回去,这不是夹在中间难做人么。 因此,对张云桦出的这个馊主意不是很认同。 “这事儿有什么好慎重的。” 张云桦便把他初一和李真花的聊天复述了一遍。 以他对李真花的了解,她现在肯定又是犹豫不决的状态,现在只要有人推一把,肯定乐不思蜀的把孩子抱回家了。 “现在花姨就差推一把的劲儿,只要见到孩子,我保证他们两口子乐的不行。” 李卫国犹豫道:“真能行?” “信我的,肯定能行。”张云桦信誓旦旦的说道。 “行,听你的,明儿我就去儿童福利院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正在吃奶的娃娃。” 将孩子哄睡的钱芳芳从屋里出来,给两人续了水:“哪有这么麻烦,还要一家一家跑。回头我跟乡下的亲戚打个招呼,让他们帮忙留意下,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有消息。” 钱芳芳为什么这么说,年龄稍大的都知道什么原因。 因为河蟹大神的存在,这里就不展开说了。 钱芳芳刚说完,就被张云桦给否定了。 原因就一个,在村儿里遗弃或是送养的,距离基本都不会太远。 如果就此斩断孩子与原生家庭的关系则还好,可就怕万一将来孩子成年了,原生家庭的生父母老了,想起来有一个城里的孩子,屁颠屁颠的找上门来,不管是要求孩子给他们养老,还是想要把孩子要回去。 孩子会怎么样先不说,到那时李真花夫妇都六七十岁了,他们能经受得了这种打击么? 毕竟有钱芳芳这条线在中间,想要找到孩子太轻松了。 这样的事情,后世网络上大把的例子,人性的善恶,他不敢赌。 听到张云桦的解释,钱芳芳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万一真的出现张云桦所说的情况,她可就成了罪人了。 在李卫国看来,既然张云桦能考虑到这一点,肯定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拍了拍他媳妇的手示意她别着急。 “那你的意思?” “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儿童福利院和医院打好招呼,收养那种还在吃奶或是刚刚生产没多久的孩子。” “领养这样的孩子,才能最大限度的断掉孩子与原生家庭将来发生任何关系的可能。” 和李卫国两口子商议好之后,他们俩第二天便行动起来了。 因为临近高考,李卫国两口子为了让他安心复习并没有让他参与。 第87章 :高考 最后的冲刺阶段,张云桦表现的倒还正常,可家里人一个比一个紧张。 为了让张云桦更好的学习,薛玉莲请了长假,吃的喝的,不用张云桦伸手就给端到了眼前。 电视迷的张芸桃也不看电视了,咋咋呼呼劲儿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做什么事都是轻拿轻放,生怕弄出大一点的动静就会影响到张云桦的学习。 就连张芸杉都挺着大肚子,时不时的给张云桦送些时令水果过来。 原本心态还挺放松的张云桦,反倒被带的有些紧张:“妈,您表示平日怎么过还怎么过,不用整的这么严肃,搞得我也紧张兮兮的。” 薛玉莲笑着答应道:“好,妈听你的。先把这碗绿豆汤喝了,休息会儿再看书。” 突然听到外面有野猫打架,薛玉莲脸色一变,气哼哼向外走去,随着一声‘喵呜~’世界安静了。 张云桦摇了摇头无奈的拿起笔继续肝试卷。 还是李、王二位老师发现了张家的氛围太过紧张,找到薛玉莲跟她说了这么做非但不会给张云桦创造更好的学习条件,反而还会增加他的紧张情绪。 听到自己这么做有可能会影响到儿子复习,薛玉莲第二天就去上班了,张家也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1985年,全国高考的时间安排为7月7、8、9这三天,要到2003年才会将高考的时间改到6月份。 7月7日上午为语文考试(120分),下午考历史(100分)。 7月8日上午为数学考试(120分),下午考政治(100分)。 7月9日上午为地理考试(100分),下午考外语(100分)。 外语考试,分英、俄、日、法、德、西班牙六个语种,由考生任选一种。 考试前三天,在两位老师的安排下,张云桦停止了复习,改为放松,看考场。 开考的这天早上,薛玉莲还在做着早饭,段文斌便带着张芸杉赶到了,没多大会儿,李卫国一家三口、李真花夫妻俩也都到了。 “考试的证件带齐了没?钢笔都检查过了吗?” 临到出发的时候,薛玉莲又担心起张云桦考试所需的东西有没有带齐。 “放心,都检查过了。” 段文斌和李卫国还要送他,都被张云桦拒绝了。 等到张云桦骑着自行车赶到二十五中的时候,门外已经聚集了许多考生。 这会儿可没有交通管制一说,就连来送考的家长也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考生自己骑着自行车来的。 就在张云桦寄存自行车的时候,两个女生寄存好了自行车正准备离开,其中一个女生看到了他:“晓敏,你看那人是不是白桦林?” 作为白桦林的忠实读者,杨晓敏早就想见见他。 奈何等到她知道张云桦家庭地址的时候,张云桦早已搬家,扑了空。 张云桦唯一一次登报的照片,都被这姑娘剪下贴在床头。 听到同伴说看到了白桦林,杨晓敏紧忙停下脚步,激动的寻找张云桦的身影:“哪呢?哪呢?” “哪儿看呢,喏,那里。” 顺着同伴指引的方向,杨晓敏看到了正在上锁的张云桦,尽管只是露着半张脸,杨晓敏还是认出了他,激动道:“是他,是他~” 可高兴了没两秒,这姑娘又懊恼道:“我今天怎么就没带《山楂树》呢!~” “着啥急啊,又不是只考一天就结束...” “对!下午我把书带来再找他签名。”也不等同伴说完话,杨晓敏激动的说道。 却引来了同伴的白眼,嫌弃道:“好不容易见到了真人,你就这么点追求啊?” “那你的意思是?” 同伴附在杨晓敏的耳边,小声嘀咕道:“我是这么打算的...” “好!好!这個主意好!回头我请你吃好吃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杨晓敏忍着激动的心情,假装没认出张云桦走进了校园。 “考试开考前,我多说两句,试卷发到手别急着答题,先把个人信息填写完整,确认无误后再答题。” “下面,宣读考场须知...” 尽管平时测验时,李、王两位老师都说他的成绩很稳定,考试时放松心态,肯定能考取好的成绩。 可听着监考老师考前的嘱咐,张云桦手心还是不自觉的出了些许汗渍。 “嘟!~” 随着一声哨响,考试正式开始。 直到看到试卷的内容,张云桦长长的松了口气。 与去年相比,试卷的难度虽有所增加,不过还是以考察基础知识为主。 整张试卷分值最重的当属作文,120分的卷子,50分属于作文! ‘澄溪中学附近有一家前进化工厂。...技术力量薄弱和经费开支太大等为理由,一再拖延,至今未能解决。 试就上述问题,以“澄溪中学学生会”的名义,给《光明日报》编辑部写一封信,反映情况,申述理由,呼吁尽快解决。’ 这样的作文对于张云桦来说就是张飞吃豆芽,略作思考一挥而就。 张云桦正在家里吃午饭,赵永平便急匆匆的赶到了。 也不给张云桦打招呼的时间,急忙说道:“趁着现在还有记忆,赶紧把上午语文考试的答案写下来。” 事关上大学的事情,张云桦也不敢耽搁,撂下筷子回到书房拿起纸笔默写上午的答案。 临走前,赵永平还嘱咐道:“每一场考试结束后,先把答案默写下来,等考完,我让两位老师帮你估分。” 最后一场外语考完,张云桦刚从灯市口大街拐到王府井大街,却听到身后有女生叫道:“白桦林,等等~~~” 这几天,张云桦被许多考生认了出来,大家表现的都很克制,让他给写一段寄语,然后简单的聊几句理想的高校、最近有没有写新书之类的话题,没有过份的纠缠便分开了。 因此,张云桦并没有像之前那般抗拒与书迷的近距离接触,停下车子微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可以帮我们签个名吗?” 面对书友的合理要求,张云桦自无不可,华丽丽的写下一段寄语。 他以为这么就结束了,没想到两位姑娘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照相机,两人轮流和张云桦拍了合照这才礼貌的道别。 第88章 :估分(感谢‘迶风荡漾\’、‘喝了可乐吐泡泡\’打赏) 刚回到巷子口,被百货店的刘大妈叫住:“回来的忒巧,我刚想去你家找你。” “刘大妈,什么事啊?”张云桦紧忙从自行车下来问道。 “刚刚小旭姑娘打电话来了。” 张云桦答应一声,停好自行车便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喂~小旭么?” “云桦~考的怎么样啊?”听到是张云桦的声音,陈小旭关切的问道。 “我感觉还行,上大学的问题不大,就是还不知道具体成绩,能被哪所学校录取有些没底。” “真的?!” “哈哈,我对象也是高材生了。”可高兴还没两分钟,陈小旭便内疚道:“你参加这么重要的考试,我没能回去陪你...” 刚进入七月份的时候,陈小旭给他打电话来说想跟王福霖请假回来陪他考试。 张云桦当然想让她陪自己,但是一想到从临安到京城的火车最少都要三十个小时,要是遇到重要的列车需要让路,可能耗费的时间还会更长。 他虽然没有参加过拍摄工作,可剧组在京城拍摄的时候他也知道拍摄任务早就已经制定好了,服装道具都是根据拍摄场次早就安排了下去,估计这个假不太好请。 考虑到来来回回这么辛苦,张云桦便没同意。 没想到这姑娘心思这么重,到现在还惦念着。 张云桦没劝她,省的这姑娘越劝心里越不舒服,转而笑着说道:“考试你没陪着不要紧,结婚的时候可不能缺席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陈小旭心里美滋滋的,嘴角带笑:“你这人~” “别光问我,你这段时间怎么样?” “这边无聊死了,天天下雨,衣服都潮潮的,好多人的衣服都发霉了。听当地人说,要到这个月中旬梅雨季才会结束。” “梅雨季啊?”张云桦想了想说道:“回头有时间你去附近的商场买一个吹风机或是熨斗。” “咦~我怎么没想到呢。” 听到陈小旭傻乎乎的声音,张云桦会心一笑。 又聊了几句最近的日常,两人才恋恋不舍的挂掉了电话。 付了电话费,张云桦心情的愉快回了家,没想到赵永平和李、王两位老师已经早早的到了。 张云桦也不耽搁,紧忙把早已写好的外语答案拿了出来。 在两位老师批改答案的时候,薛玉莲挎着菜篮子回来了。 一通忙活,菜炒好了,两位老师也把答案对完了。 酒桌上,薛玉莲紧张的听着两位老师的分析:“我们先说你最不擅长的数学,如果你没写错的话,按照你给的答案,数学的成绩在85分左右。” 听到数学只有85分,张云桦有些尴尬。 别人正常上课都能考到一百多分,俩老师轮流教自己也才比及格线多考那么十多分。 不过在李、王二位老师看来,张云桦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数学从三四十分考出现在的成绩,进步已经很大了。 毕竟数学这玩意,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太吃天赋。 不像文科只要肯下功夫,就不会拿太低的分数。 “你的作文写的很好,我们俩认为满分的希望很大。不过伱在第三道大题中的第三小题答错了,扣两分;第六大题《明史·周顺昌传》填错了两空,这里扣一分;阅读题中,11小问,写的不全面,按照我们批改的习惯两分起步,如果是遇到吹毛求疵的老师,差不多要扣掉三分以上。” “再留出批卷老师马虎改错,最终成绩差不多在110左右。” 语文成绩好在大家的预料之内,毕竟能写出那么多优秀的作品,考低分才让人奇怪。 “英语...” 一通分析下来,张云桦的总成绩应该在530-550分。 “老师,那...那云桦这成绩能考上么?”薛玉莲紧张的问道。 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张云桦第一志、第二愿分别填报的是北、清中文系,就连最后一个志愿填报的都是京师大。 虽然李、王二位老师经常说张云桦的成绩只要稳定发挥,上清北应该没问题,但是薛玉莲却是关己则乱,不像他们那般有信心。 听到薛玉莲的问题,李、王二人哈哈大笑:“哈哈...老嫂子,您就别担心了,按照去年的分数,云桦这成绩第一志愿稳的。” “哎呦,真的?”薛玉莲第一反应就是惊讶,然后紧忙招呼着张云桦跟两位老师多喝几杯:“李老师、王老师,云桦能有这么大的进步,全靠您二位的悉心栽培。今天就是一些家常便饭,改天准备好酒好菜,再让云桦专程到家请您。” 两位老师笑着摆手道:“云桦能考这么好的成绩,全靠他個人努力,我们可不敢居功。” “您谦虚了,没有你们的悉心教导,我的数学成绩也不会考这么高,还是两位老师教的好。”张云桦端起酒杯笑道:“王老师、李老师,我敬您二位一杯。” “老李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云桦今晚这是要把我们俩喝好喽。”王鑫娥端起酒杯乐呵呵的说道。 “哈哈...这么高兴的日子,值得浮一大白!~” 尽管张云桦不是自己班上的学生,可从自己手里下考出一个北大的学生,李喜军也是高兴不已。 端起酒杯和张云桦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云桦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离不开两位老师的教导,今天这酒啊,算是开胃菜。等拿到通知书那天,才是真正的不醉不归。” 在赵永平的烘托下,两位老师乐呵呵的又和张云桦连连碰杯。 一时间,宾主尽欢。 回去的路上,李、王二人还高兴的说着张云桦的成绩。 赵永平离开张家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年宏远家。 “张云桦考的怎么样?” 尽管闻到了赵永平身上的酒气,年宏远猜测张云桦考的应该不会差,但是这种事情还是想听到确切的答案。 “两位老师给估算530-550分。” 听到这个分数,年宏远抚掌大笑:“好!好啊!~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让我失望的!” 第89章 :迪斯科女王 七月本就酷暑难耐,再加上窗外的知了‘咿——咿——’、西院儿的知了‘嘀溜溜...’像是开演唱会似得的叫个不停,张云桦没了码字的耐性。 一静不如一动,既然没了耐心,倒不如南下去看看陈姑娘,反正通知书还有小一个月才开始发放。 将作协发的证件装好:“东单,去不去?” 躺在沙发上看着《四世同堂》的张芸桃瞅了眼外面正毒的太阳,刚要撇嘴说不去,小脑袋瓜一转,笑嘻嘻道:“好呀~” 兄妹俩一个推车,一个锁门。 走到半道,张芸桃嚷嚷着好热。 张云桦一瞅不远处卖冰糕的,哪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行啦,小馋猫,给你冰糕还不成嘛。” 自从进入夏天,家里的冰箱倒是没断过冰糕。 但是这丫头吃起来没够,好几次吃多了闹肚子。 薛玉莲便给她做了限制,每天只允许她吃两根。 奈何这丫头嘴馋的很,一上午便把今天的配额给吃光了。 “嘿嘿...还是二哥最疼我。” 见自己的小计谋被点破,张芸桃嘿嘿一笑,彩虹屁立马送上。 得到了满足的张芸桃也不嚷嚷热了,美滋滋的坐在后座上。 张云桦感觉去年都够热了,感觉今年比去年更甚。 本想着来东单买火车票的,可现在张云桦的上衣就像是水捞的一样。 左右一看,只有百货大楼算是比较清凉,拉着张芸桃便进去了。 别看天气如此炎热,百货大楼里熙熙攘攘的,每个柜台前依旧围满了人。 张云桦这才想起今年光忙着复习功课了,老娘和小妹的新衣服还没给添置。 至于大姐,还是等她生产完之后再说吧。 遂带着张芸桃直奔三楼,刚出现在‘沪海服装’柜台前,就被石红琴看到了,和同事言语了两声把手头上的客人让了出去:“白桦林~” “石红琴~真是巧,每次过来都是你当班。”张云桦略作停顿,便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闲聊了两句,石红琴问道:“今儿又是给你对象买衣服?” “这次给我妈和妹妹买。” 张芸桃本想着跟张云桦出来一趟混一根冰糕吃吃就可以了,没想到还给自己买裙子,高兴的一把抱着张云桦:“二哥最好了,等我以后工作了也给你买!~” “成,这话我可记住了啊。”张云桦笑道。 “呦,这位是你妹妹啊,小姑娘长的真漂亮。” 张芸桃甜甜回应道:“谢谢姐姐夸奖,姐姐更漂亮。” “不愧是大作家的妹妹,也这么会说话。”张芸桃一句话,哄得石红琴开心不已。 “这一排都是今年的最新款,你看看相中了哪件。” 张芸桃目视一圈,最终确定了一件明黄色的连衣裙。 “阿姨的呢?” 张云桦看了一圈,指着一件比较素雅的说道:“那件吧。” 开了票,交了钱,张云桦刚要走,却被石红琴叫住了:“大作家,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的承诺?” “给個提示?” 张云桦冥思苦想也没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她什么。 “下周我生日。” 听到这里,张云桦这才想起,去年答应过给她写一份祝福语的:“这哪能忘呢,把书拿来。” 石红琴笑着从柜子拿出了《山楂树》。 张云桦接过来,洋洋洒洒的写道‘愿你岁月静好,心中有爱,眼里有光。愿每一个明天都比今天更美好,愿每一份努力都有收获。祝你生日快乐!’ 八十年代购买火车票没有后世联网后那么方便,站点盒子里的票卖没了就只能去别的站点碰碰运气。 排到张云桦时,他先把作协的证件递过去,这才说道:“同志,请问明后两天到临安的火车还有卧铺票么?” 本是不苟言笑的售票员,看了张云桦递来的证件后,面带微笑的翻了翻票务本,温柔的说道:“明后两天的都没有,大后天的可以吗?” “有没有更早的,中途转车都可以?” “今天晚上9点48分有一张直达的卧铺票。” 张云桦想都没想的说道:“那就买今天的。” 回家的途中路过金水河(后世的菖蒲河公园),远远的就瞧见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拍手叫好,里面隐隐约约传来阵阵音乐。 瞧见有热闹,张芸桃拍了拍张云桦:“二哥、二哥,咱们去看看。” 张云桦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想着这么早回去也没啥事,便带着她过去了。 张芸桃个头太矮看不到里面,这丫头遂让张云桦扶着她站自行车的后座上。 张云桦倒没有这个烦恼,略一垫脚便看到里面的热闹。 只见一群烫着爆炸头,戴着深咖色墨镜,身穿牛仔喇叭裤的男男女女在树荫下跳迪斯科舞。 看到这里,张云桦顿时想到了后世一个调侃于大妈的段子:抽烟、喝酒、烫头。 这个年代的潮人必做三件事:听歌、跳舞、烫头。 跳到精彩处,围观的人群毫不吝啬的献上了自己的掌声,张芸桃也跟着激动的拍着巴掌。 看了一会儿感觉无趣,张云桦正准备叫妹妹离开。 这时,一个和里面跳舞同样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只不过这家伙好像有什么大病,这么热的天还穿着一件衬衫。 小年轻走到张云桦身边,将衬衫一掀开,露出里面一层层缝在衣服上的磁带,瞧那手写的歌单,张云桦便知道这是卖翻录磁带的。 “兄弟,全是最新的劲爆舞曲,看看有需要的么?” 张云桦就想着,这大热天的不找凉快地儿猫着,怎么会出来跳舞。 好嘛,合着原来是一伙卖盗版磁带的。 不过这群小年轻也挺有头脑,先用舞蹈把人气聚过来,再由专人兜售磁带。 分工明确,客户的定位也清晰。 张云桦没什么兴趣,张芸桃却搭话问道:“有张蔷的么?” “那么火的歌手,肯定有啊。你是要《东京之夜》还是《害羞的女孩》?” 这种翻录的磁带,音质相较正版可差了许多。 张云桦不顾张芸桃的反对,硬拉着她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这丫头的嘴都能挂酱油瓶了。 张云桦笑道:“你要是想要,回头咱去正规的门市购买,这种盗版的听不了几次就卡带。” “我也知道正版的好,可正版的多贵了。” 兄妹俩说着话就进了胡同,远远瞧见赵永平在门前焦急的来回踱步。 赵永平急急忙忙说道:“可算是回来了,快跟我走。” 第90章 :意外中的意外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都到家门口了,好歹进来喝口水再走。” “这会儿可没那功夫了。” 说着话,赵永平骑上一步跨上自行车,飕飕的奔着胡同口而去。 不明所以的张云桦也只得跟上。 “主编,张云桦到了。” 到了文学社,赵永平马不停蹄的带着张云桦直接去了年宏远的办公室。 一进门,张云桦就看到除年宏远之外,还有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比较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云桦快过来坐。” 待张云桦进来后,年宏远介绍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谢缙导演。” 听到名字,张云桦这才把面前之人和脑海中的印象重叠到了一起,伸手双手道:“谢导您好,您的《牧马人》、《啊!摇篮》,我都看了不下十遍。特别是《高山下的花环》拍的真好。” “哈哈...你的作品我也看了不少,《孽债》、《山楂树之恋》、《闯关东》等作品我都细细品读过。”谢缙和善的握着张云桦的手。 年宏远也乐呵呵的笑道:“老谢你就别夸了,再夸这小子尾巴都要翘上天喽。” 待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赵永平走了进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饭店那边都准备好了,咱们也别在这干磨牙,一边吃着一边聊吧。”年宏远笑道。 “最近我可是听说你们社的收入大涨啊,要是再拿翡翠白玉汤糊弄我,那可不成。” “哈哈...你这个老谢,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拿这事儿寒颤我呢。放心,这次肯定请你吃好的。” 说笑着,几人便向外走去。 别看年宏远说着请好的,也没有去京城几家名声在外的餐馆,反倒带着他们在胡同里左转右转,来到了一户独门独院儿的私人餐馆:“别看是私人开的馆子,味道地道的很,祖上是鼎鼎有名的鲁菜大家。” “年主编,西厅已经预备好了。” 年宏远估计来的次数不少,一进院子便有人上前客气给指路。 所谓的西厅便是西厢房改造的,除了必要的陈设,没有太多的装修,反倒有一丝质朴的味道。 几人分宾主坐下后,服务员便开始上菜。 “尝尝这道糖醋鲤鱼,这是店里的招牌菜。” 年宏远充当解说员,一边吃着一边给众人报着菜名。 “确实不错~外皮酥脆,内肉嫩滑,而且酸甜可口,香鲜味美。” “比我之前吃到的要好上三分。”谢缙尝了一筷子,夸奖道。 “以后不会再拿白玉翡翠汤寒颤我了吧?”年宏远笑道。 谢缙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嘴笑道:“要是能再多吃两次好的,估计我才能彻底的忘掉。” “你啊~”年宏远笑着摇了摇头。 说笑了几句,便说到了正事上:“云桦,谢导这次是专程为你而来的。” 听到年宏远点了自己的名字,张云桦放下筷子,坐正身子道:“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您尽管吩咐。” “客气了,客气了。”谢缙先是摆手示意张云桦不用这么拘束,这才说道:“我想把《一条狗》搬到电影上,可对于选用什么品种的狗作为主角有些拿不准,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灵感。” “毕竟你是作者嘛,你脑海中的才是最符合的。” 在见到谢缙的时候,张云桦便猜他可能是想将自己的小说改编成电影,他想过《孽债》也想过《山楂树》,唯独没有想到谢缙居然看上了《一条狗》。 张云桦差点没被这意外中的意外,闪了腰。 但是对谢缙来说,《一条狗》才是最好的选择。 《孽债》刚刚刊登的时候,北方这边倒还好,可沪海那边却引起一片哗然,许多以前在滇省插过队、下过乡的知青纷纷到‘沪海文学’要求文学社删除《孽债》这篇文章。 要不是车明海腰杆子硬,这篇文章早就没了。 待到《孽债》整书发售后,还真有一部分小朋友从滇省扒火车到沪海找他/她亲爸、亲妈。 他要是敢把《孽债》拍成电影,估计就不是损失几片玻璃的事情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山楂树》,则因为他在82年刚刚拍完《牧马人》短时间不太想触碰同类型的影片。 至于为什么选择《一条狗》则更简单了,一是国内暂时没有这类以动物为主角的电影,他想尝试一下,丰富国内的影片类型。 第二,便是张云桦文章写的好啊,看他的作品脑海中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只要把小说删删减减,不用大费周章便可以直接用于拍摄了。 沪海电影制片厂在收到谢缙的申请后,磕绊都没打就通过了。 只是在选用什么品种的狗作为主角时,团队发生了分歧。 既然是电影主角肯定要用名犬。 有说用桂省的五黑犬,有说要用川省的川东猎犬...总之什么犬种都有提及。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谢缙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想到了张云桦这个原作者。 “其实伱们想多了,我在创作的时候,想到的便是咱们常见的大黄。” “至于选择土狗的原因很简单,常见、忠心。” 听了张云桦的解释,谢缙越琢磨越感觉有道理,越是常见的越能引起观众的共鸣。 只是国内的中华田园犬的种类也繁多,体态、特征各有不同,他还是想让张云桦能加入到选角的工作中。 “急吗?要是不急等我从临安回来成吗?” 说着话,张云桦把自己的火车票亮了出来。 “这...” 谢缙本想说很着急,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再开口了。 “去看你对象?” “嗯。” “晚几天呢?” “后面三天都没票。” 年宏远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出去打个电话。 没多久便回来道:“明儿下午有一架京城飞临安的飞机,一早你陪谢导去农村选狗,下午你坐飞机过去。怎么样?” 年宏远以前受过谢缙的帮助,这才不遗余力的帮助他。 年宏远都这么说了,张云桦没再多说,答应明天一早和谢缙汇合。 不管怎么说,飞机俩小时就到了,总好过在火车上熬三十多个小时。 第91章 :大黄 第二天一早,张云桦刚把自行车推出门,谢缙乘坐一辆不知道多少手的212到了。 车上除了谢缙和司机以外,还有一名老家是朝阳区农村的文学社赵姓工作人员。 接上张云桦,这辆212便又重新驶回了长安街。 这时代的京城可没有后世那么大,沿着长安街一直向东走,出了建国门(后世的二环线),就算是出了城。 随着窗外景色的飞快后撤,道路也变得崎岖不平。 就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偏偏车子这时趴窝了。 司机不慌不忙的从后备箱拿出工具箱,也没见他怎么捅咕,不多会儿,212又继续行驶在乡间小道上。 车子一进村儿里,小孩子们便跟在后头跑。 在赵同志的指引下,车子直接开到了村部。 听到汽车动静,正在村部犯瞌睡的村长还以为上级突击检查,一个机灵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身上的泥土都来不及拍打,一边勾着鞋跟子,一边往外蹦跶,见到是赵同志这才笑骂了一句:“你这臭小子,回来不说一声,吓你三叔一跳。” “三叔,我这是陪着领导下来做事的。” 听到是陪领导下来的,村长顿时严肃了许多。 “这位是谢导演,这位是张作家。” 村长客气的将众人让到村部,听完赵同志的解释,大喇叭一开:“村儿里的老少爷们儿注意了,家里有养黄狗的都牵到村部来,电影厂的电影需要挑选一条大黄狗,被选中的不仅可以在电影里看到你家的狗,电影厂还会给一定的补贴。” “我再重复一遍...” 这年头城里不让养狗,可农村家家户户几乎就没有不养的。 听到被选中的有补贴可拿,村民也不管手头上有什么活都丢在一边,牵着自家的狗向着村部而去。 有人家的狗是散养的,又满村子着急忙慌的找狗,生怕晚了名额就被别人抢走了。 不多大一会,村部外一阵犬吠。 “赵老三,你他娘的听不懂人话是吧,我说了只要黄狗,你他娘的牵条花毛犬过来干嘛!~” 几人一出来,迎面就看到了一个流里流气穿着花衬衫的青年牵着一条花毛狗,神气十足的站在人群的最中间。 被骂了,赵老三也不恼,嘟囔道:“我这狗不也长着黄毛呢嘛,万一电影厂的领导就想要我家这样毛色的呢。” “赶紧牵走,别在这里现眼。”骂完了赵老三,村长又把队伍里几个滥竽充数的指了出来:“还有你们几个,也统统牵走。” 见到村长根本不听他的狡辩,赵老三不敢跟他置气,全都撒到了狗身上,一骂着一边踹了狗子两脚:“狗东西,天天喂你吃喂你喝,能挣钱的时候你又不行了,养你有什么用。” 挑选的工作很简单,没多久便选出了几条符合张云桦心中所想的大黄。 只不过这也只是初步筛选,这些都是农家自己养的土狗,从小没有人训练,坐、趴、卧这些简单的指令都听不懂,更别提配合拍摄电影。 谢缙还要找专业人士进行培训,合格后方才能使用。 张云桦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任务,以至于回去的路上心思也多了:“马同志,能不能让我开一段啊?” 来到这个时代两年没碰过车了,现在见到方向盘张云桦手有些痒痒。 司机马同志惊讶道:“呦,张作家,您会开车?” “在鞍城跟我大爷学过,只是还没考过票。” 这会没有驾校,学车可没有后世那么简单。 交钱、练车,拿证。 想学车首先得挂靠单位,没有单位证明不能考驾照。 学车之前,必须得学修车,学完维修技术之后,才能实际驾驶。 考完试也不是马上给驾照,只有一個实习证。 得跟着师傅跑车,在各种打骂中实习大半年,得到师傅签字后,再换取驾驶证。 “成,待会到了大路再换您开,这土路忒难开。” 没摸到方向盘的时候,张云桦还挺期待的,等一上手他就后悔了。 因为啥,这个老破车没有转向助力! 拐了几个弯道两条胳膊就有些酸。 而且,这会儿的手动变速箱也没有同步器。 换挡时,需要采用两脚离合。 即在增挡时,先踩下离合器,摘下当前挡位,然后轻踩油门提高发动机转速,再次踩下离合器挂入更高挡位。 要不是上车前司机和他说了一嘴,张云桦可就丢大人喽。 212先是把谢缙送回招待所,这才拉着张云桦和赵同志回了文学社。 张云桦还没上楼呢,早就等在楼下的赵永平便把机票送到了他手上。 这会儿的机票可没有机打,旅客姓名、航程、航班号以及起飞时间全都是手写。 年宏远倒是替张云桦想得周到,安排马同志送他去机场。 要说这个年代的飞机场与后世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根本没有什么安检措施。 而且还一个,坐飞机头等舱上的旅客可以免费喝茅台、吃烤鸭。 茅台酒的包装不得不佩服它,大牌子就是大牌子。 白瓶子、红标签、斜排版的“贵州茅台酒”字体等,这些产品设计放到今天看都不落伍。 而年宏远给张云桦准备的机票就是头等舱,以至于空乘人员推着小推车询问张云桦是否要来一杯时,张云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坐在他隔壁的乘客看出了张云桦可能是第一次乘坐飞机,并没有出现装逼打脸的剧情,还给他科普早些年乘坐飞机不光有茅台喝,还可以抽烟。 这会儿临安的飞机场还是笕桥机场,距离市区可是一段不短的距离。 临安出租车一如京城的出租车一样牛气的很,见是自己的同胞,装作没看到。 得,有钱花不出去,张云桦转身欲找开往市区的公交车。 就在这时,一辆小车停在了张云桦身边:“白桦林~” 张云桦扭头一看,这不是飞机上的几位空乘么:“你们好。” “是要去市区么?我们一起走啊~” 张云桦一听有顺风车可以坐,没犹豫便上了车。 可上车后他就后悔了,车上这群身着制服裹着丝袜的女孩们,哪里是空乘,分明是盘丝洞里的女妖精啊。 第92章 :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跟着剧组收工回来的陈小旭三人,正商量着明天休息去哪里玩,突然邓洁推了推她:“你看那是谁?” “又来这招,换换新花样好吧。” 这次南下,邓洁和张俪不知道用这一招捉弄过她多少次,虽然明知道那会儿张云桦正在紧张的复习不可能会过来,陈小旭还是次次上当。 这次也一样,陈小旭嘴上说不相信,可眼神还是不自觉的顺着邓洁指着的方向看去。 天虽已黑,借着招待所的灯光,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前方。 陈小旭满怀激动的向前疾行几步,随着轮廓越来越清晰,脚下的小碎步紧不知何时变成了大步流星。 张云桦没想到,一直羞于人前表达自己情感的陈小旭,居然会在这么多剧组成员面前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 待听到身后传来年轻演员的起哄声和口哨声,陈小旭又慌张的松开手,娇羞的问道:“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想你了,就来了。” 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剧组众人已经走到了跟前。 一年多的接触,众人早就和张云桦没了陌生感,王福霖打趣道:“这是什么风把张作家吹来啦。” “应该是裹着林妹妹思念的风,把张作家吹来了吧~” “张作家来的时候也不打声招呼,好让林妹妹去接她的宝哥哥啊。” “瞧这通身的气派,不像是本地人,我猜啊,是京里过来的...” 邓洁一句戏词,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张云桦给了她一个‘等着瞧’的眼神,邓洁也不甘示弱反瞪了回去,然后抱着陈小旭的胳膊嬉笑说着她们小姐妹间的悄悄话。 探春、惜春、湘云等人也围在陈小旭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羡慕她有这么好的对象之类的话。 张云桦掏出香烟先递了一根给王福霖,随手将剩下的香烟塞进了一名年轻男演员手里让他们自己分:“这不是高考结束了,趁现在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小旭。” “听陈小旭说你这次高考的成绩挺好,稳么?” 王福霖顺着张云桦递来的火点着香了烟。 “找了老师给估分,500多分吧。” “这成绩稳了!”王福霖抽了口烟,继续道:“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也累了,这样,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咱们喝两杯,全当提前给你庆祝了。” 众人也识情趣,知道张云桦和陈小旭这么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简单的聊了几句话,便各自散开了。 邓洁和张俪也笑嘻嘻的说了一声:“可要把你的宝哥哥照顾好啊~”便跑进了招待所。 “你也真是的,到了就在房间里歇着呗,非要在门口等着。”陈小旭既开心,又心疼的说道。 “这不是太想你了么,想第一时间看到你。” 有时候并不是什么话都要非说的那么明白,顺着话往下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听到别样的情话陈小旭嘴角微微上翘:“饿了吧?你先回房歇着,我去楼下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没多久,陈晓旭便端着饭盒走了进来,却没有看到张云桦的身影,正疑惑他人去哪了。 躲在门后的张云桦猛然把门一关,陈小旭的尖叫声还没有发出来,就被封印住了。 张云桦这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不认床,不管到哪里都能睡得着、睡得香。 以至于第二天还是陈小旭过来敲门,他才幽幽从睡梦中醒来。 张云桦打着哈欠给她开了门,看了眼手表还不到六点钟:“怎么这么早啊?” “今天有拍戏的任务,要早点过去。”陈小旭宠溺的说道:“快点洗漱啊,邓洁她们已经下去给我们占位子了。” 男人嘛,洗漱这玩意也就几分钟的事情。 几乎是邓洁和张俪这边刚打好早餐,张云桦和陈小旭便到了:“劳烦两位姐姐照顾了,小生这厢有礼了。” “哈哈…还别说,张云桦要是演个白面书生,倒是够用。”张俪捂嘴轻笑道。 邓洁却一脸严肃的上下打量了张云桦一眼,“啧~啧~”两声。 摇着头煞有介事的说道:“模样倒是白净,就是这骨架太大,白面书生够呛,演個柳湘莲倒是够用。” “哎,真别说,云桦要是扮上装扮还真像。”陈小旭肯定道。 聊着聊着楼歪了,从剧组谁跟谁有苗头,谁又跟谁闹别扭了... 聊得正开心,听到任大惠开始催促了,仨人这才急忙又吃了两口,便跟着大部队一起出了招待所。 刚才还人满为患的食堂,顿时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跟你说,《西游记》剧组回来了...” “真的?那等会儿我得去看看,上次我都没来及去,他们就走了...” 准备上楼的张云桦顿时停下了脚步。 年少不懂事,只顾看猴子了。 现在有机会近距离瞧瞧,哪能错失此等机会,遂跟着一起去了《西游记》剧组居住的招待所。 《红楼梦》是王福霖主动提出拍摄,而86版《西游记》的立项,纯纯是被‘小八嘎’78版给气的。 不说可能许多人都不知道‘小八嘎’拍摄的有多辣眼睛。 唐僧是女的,夏目雅子、宫泽理惠、深津绘里等女星曾饰演过这一角色。 猪八戒一改原著中豪放大度的形象,被设定为一只‘野猪’。 孙悟空本是神勇无敌的大圣,到这里成了落魄失意的泼猴。 沙僧也被设定成了‘小八嘎’的河童形象。 ‘小八嘎’的脑回路太清奇,大幅增加唐僧师徒团队内部的感情戏,剧组海报中猪八戒和孙悟空十指紧扣大玩暧昧。 最关键‘小八嘎’78版的影响力很大,在全球上掀起了西游热,导致外界对《西游记》都产生了非正常的认知。 这才惹得上面决定要拍摄一部属于国人的《西游记》。 待见到了真人,张云桦大呼:不虚此行。 风华正茂的女儿国国王、娇艳动人的玉兔精... 后世网友常常念叨:伱可以怀疑煤老板的素养,但不可以怀疑煤老板的眼光! 但和这个时代的导演一对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瞧瞧《红楼梦》、《西游记》哪一个女演员不是相貌、气质一等一的好。 随大流去的时候还没感觉到气温有多高,等到看完热闹这才发觉自己身上早就一身汗。 回到招待所,看到陈小旭的房门大开,探头一看,三人正在房间里吹着风扇:“中午不拍戏吗?” “中午温度太高,脸上化的妆花的太快,这段时间都是早晚拍戏。”见张云桦回来了,陈小旭起身走了过来:“刚才去哪了?热成这样?” “刚才听说《西游记》剧组来临安了,去瞧了瞧热闹。” “《西游记》剧组回来了?~”三人先是一楞,紧接着惊喜道:“在哪呢?快带我们去看看。” 住在隔壁房间的姬培杰听到这边的叫声,跑过来一听是《西游记》剧组来了,也跟着狂喜,东方更是跑去找李宗尧拿了相机。 张云桦又带着一群娘子军直奔目的地而去。 《西游记》剧组的招待所呼啦一下涌进来这么多美貌的少女,陈小旭、张俪瞬间被工作人员认了出来。 《西游记》剧组的工作人员拿着东方带来的照相机,帮着陈小旭几人轮流和《西游记》演员们拍摄合影。 张云桦则拿着沙师弟的照相机,给《西游记》演员们拍摄和陈小旭几人的合影。 原本是想过来追星的,没成想,自己也是别人想追的星。 就在大家其乐融融的拍着照片,聊着拍摄的趣事,不成想张云桦被认了出来。 瞬时间,张云桦成了众人的焦点。 女儿国国王、玉兔精、嫦娥等一众女演员轮番上前合影,就连观音大士都来凑了个热闹。 回去的路上,女生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到底是女儿国王漂亮,还是嫦娥更温柔。 忽的,陈小旭幽幽的说道:“凤姐姐,早晨你倒是说错了。” “什么?”邓洁猛地没反应过来。 “相对于柳湘莲,云桦更适合演贾琏。” “哎呀,你这妮子,没事调戏我干嘛。” 贾琏的正室是王熙凤,邓洁一下想岔了。 疾步就要去找陈小旭的麻烦,却被瞬间领悟的张俪拉住了,附身在她耳边说道:“凤姐姐,你误会小旭了,她是说贾琏的花心。” 贾琏不仅拥有正室王熙凤,娶了二房尤二姐,还有通房大丫头平儿,还有贾赦赏赐的秋桐,就这他还惦记着府里的多姑娘,可谓花心大少爷一个。 听完,邓洁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甩给了张云桦。 早在女演员找他合影时,张云桦就敏锐的察觉到了陈小旭眼神的变化,他还想着陈小旭会忍到招待所再‘发难’,没想到前脚刚从人家剧组出来,后脚这位姑奶奶的醋坛子就压不住了。 张云桦假装没听懂,埋头赶路。 刚回到房间,陈小旭就发难了:“倒是终究被哥哥嫌弃了,不像其他妹妹生的俊俏。” 张云桦捏了捏她的脸蛋,装作恶狠狠的模样:“再跟我说戏文,小心我打你屁股。” “哥哥现在连解释都没有了吗?瞧瞧,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哥哥就这般模样说我。” “哎呀呀!~” 张云桦越是不让她说,陈小旭反倒一套一套的。 气的张云桦一把抱起她往床上一丢——挠她脚心。 陈小旭揉了揉笑酸了的脸颊,嘟着嘴:“不说就不说嘛,至于这般欺负我?” “你还来?” “哼~” 陈小旭皱了皱鼻子,转头过不看他。 张云桦将毛巾打湿,一边给她擦着脸颊上的汗珠,一边说道:“傻姑娘,咱家就算是开醋厂的也经不住你这么撒呀。” 被张云桦挑破了心事,陈小旭羞红了脸,好在邓洁及时出现叫她去拍摄场地,这才让陈姑娘有了脱身之策。 陈小旭当然知道张云桦和《西游记》的女演员们不可能有任何事,可一想到张云桦和那帮‘妖精’合照,她的心里就不得劲儿。 不让用《红楼梦》的戏词,陈姑娘就跑《西游记》剧组看她们的戏文。 变着花样的刺激张云桦。 特别是那句:“你说你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要是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被她模仿的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