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捏分寸》 第一章 沉塘 “把这个该死的贱婢沉塘，免得她坏我的好事！” 一股窒息感将曲玲珑惊醒。 尖刻的厉喝朦胧钻进耳中，她意识才回归，一股污水便灌进口鼻，呛得她嗓子眼沁出血腥味。 有人正死死按着她后脑勺，想要将她淹死！ 曲玲珑抵腮，虽不知是什么情况，身体却下意识做出反应，伸手抓住那人尾指，狠狠朝上一掰。 “啊！” 凄厉痛呼从身后传来，按着她的手力道松了。 “惹我？作死。” 曲玲珑一把拽住那人手腕，看也不看，便一脚将她踹进面前那水池。 那人惨叫着呼救，曲玲珑也懒得理。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环顾四周，她才看见身后站着个神色惊愕的女人，一身粉裙看着有点怪，像是电视剧里的古代人。 曲玲珑上下打量她，感觉心中居然升起一股本能的恐惧和不甘。 真陌生的情绪，一点不像她这个被叫做“天生恶种”的高危反社会人士会有的。 她疑惑歪了歪头，便见那女人胸口一阵起伏，指着她怒骂道“曲玲珑，你好大的胆子？！不过是个妾室生下来的贱婢，我要你去死，你敢忤逆？” “虽然不清楚你是谁，但是你好狂啊，我很喜欢。” 曲玲珑掀起唇角，眼神兴奋起来。 好久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她的手好痒。 只是，她明明记得自己为了救那个小鬼已经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死了，怎么又活了过来呢？ 曲玲珑正思索，脑中蓦然涌起一股记忆。 哦……事情有趣了起来，她竟然穿越成了一个从小被欺负的古代小姑娘，而这想要她命的女人，便是她嫡姐曲江婷。 原主跟她同名，乃是皇商曲家的妾室所生，从小就受尽蹉跎，府中人将她当牲口一样作弄欺负。 前阵子，原主瞧见曲江婷同外男私会，惊慌逃离，却还是被发现了。 原本曲江婷只是打了原主几鞭子警告，但圣上忽然要为皇子们选召秀女，曲江婷想挣个机会，便将原主骗到院子里假山后面，生生将她淹死。 怨不得会恐惧不甘……原来这身体的主人如此委屈。 “贱人，你疯了？敢这样跟我说话，还装傻不认识我？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杀你？” 曲江婷却没察觉到曲玲珑眼中忽然爆射出的凶光，迈步上前便想将曲玲珑推下水。 可曲玲珑侧身一避，伸手直接拽住了她头发。 “好可惜，我不能杀你，不过杀了你也不好玩。” 曲玲珑弯起唇角，一脚踹在曲江婷膝弯。 不等曲江婷回过神，她直接将她的脑袋按进水中。 “你知道人体水下憋气的极限吗？普通人，是一分钟至二分钟。” 她轻描淡写按着曲江婷疯狂摆动的脑袋“我还没试过，恰好拿你实验。” “你，你这贱人……噗……” 曲江婷在水中无望挣扎，却是无济于事。 水涌进鼻子里，她被呛得痛咳，一开始还有力气骂，后来便只能绝望呜咽“放开我，你放开我！” 曲玲珑饶有兴致看着她垂死挣扎，默数过两分钟，将她拽了起来。 “贱人！” 曲江婷咳出一滩污水，顶着煞白的脸冲曲玲珑破口大骂“我要告诉爹娘，让他们杀了你……” 她话未说完，曲玲珑又将她按了下去。 “还有力气骂，想来这不是你的极限，这一次就三分钟吧。” 曲江婷没想到自己还会被按下去，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呛了一口污水。 这次，她终于知道怕了，嘴里涌着泡泡求饶“我错了！你放了我！我不杀你了！” 可曲玲珑只当没听见，只是慢悠悠数着数计时。 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 曲江婷被拉起来一次又一次，又重新被按回去，感觉自己已经在奈何桥前走了好几遭。 她连话都说不出了，水面上更是飘起了一层血沫子，格外恐怖。 至于之前那个将曲玲珑按下水的丫鬟，更是早吓呆了，瘫在池边昏死过去！ “求你……别淹我了……” 曲江婷麻木求着饶，浑身瘫软。 曲玲珑的眼神却还极有兴味“这次，咱们试试六分钟？” 她 正要把曲江婷按下去，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和着含怒的厉喝“曲玲珑，你在做什么！混账贱人！” 曲玲珑漫不经心回头，便看见一个样貌同曲江婷有些相似的贵妇被簇拥着怒冲冲走了上来。 这便是曲家的主母钱氏了。 她懒洋洋放手“嫡母，我见姐姐落水了，所以将她拉起来呀。” 曲江婷挣扎着从水里爬出来，哇得吐出口沁了泥沙和血沫的水，哭叫道 “娘，是这贱人想淹死我！你快打死她！” 瞧见女儿那狼狈模样，钱氏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贱丫头！你敢谋害你嫡姐！真是反了！” 曲玲珑凉凉扫一眼神色怨毒的曲江婷，故作无辜“嫡姐，你怎么能撒谎呢？若不是我救你，你怕是才要淹死呢。” “你说我想害你，那我为何不直接勒死你，掐死你，或者干脆用那边的尸体把你脑袋砸碎扔进去，还在这里慢慢淹你呢？” 她唇角带笑，眼中玩味的冷光却让曲江婷打了个寒噤。 这简直就是个魔鬼…… 曲玲珑这小贱人平时见了她都是夹着尾巴跪着，头都不敢抬的，今天是被鬼上身了不成！ 她顶着惨白的脸说不出话来，只能踉跄扑进母亲怀里“娘！你快给我做主！我要她去死！” 钱氏眼神含戾“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这小贱人！请家法来，给我打死她！” 曲玲珑毫不惊慌，慢条斯理道“嫡姐不是要参加选秀么？若我有了什么意外，怕是圣上要觉得你晦气了，到时候，你恐怕就只能跟三天前角门那边那位……” 曲江婷脸色一白！ 这小贱人竟然是要将她私会情郎的事情说出来！ “住口！你住口！” 她疯了一样冲曲玲珑开口“我没有！你胡说！我什么都没做！” 曲玲珑好整以暇抱着双臂，眼神像是看一条发疯的小狗“好好好，我不说，你别急，嫡姐和嫡母还有什么要赐教的么？若是没有，我可就要回房歇着了哦。” 钱氏攥紧了拳，瞧女儿那副慌张模样，再看四周仆人怪异的眼神，也知道这丫头定是有把柄落在了那小贱人手里。 若是现在发落她，说不定她便要狗急跳墙将事情说来，当下人多眼杂，万一真是要紧事情，怕是会闹出大乱子！ 她只能抱住女儿，忍着怒意皮笑肉不笑道“原是一场误会……那你便回去吧，来人，带大小姐去更衣，请大夫来瞧瞧。” 曲玲珑看见了她眼中的怨毒，唇角勾起一丝极有兴味的笑。 古代啊，无法无天的地方，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第二章 由不得你 待曲玲珑离开，钱氏阴沉着脸将曲江婷带回院子里，确认她没有大碍，才屏退众人问“究竟怎么回事？” 曲江婷哭着将事情经过说来，私会那情郎的事情也没敢隐瞒。 钱氏脸色更难看“蠢货！要灭口都不知道怎样做干净！” 但看着女儿惶恐的模样，她到底狠不下心多说，咬了咬牙唤来嬷嬷。 “你将橱里的药拿出来，让人烧一碗姜汤……” 彼时，曲玲珑才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她并不像旁的庶子女一样同亲娘住在一处，而是被赶到了府中最偏僻的院子，屋外杂草丛生不说，连房顶都漏雨，门窗也是歪歪斜斜。 曲玲珑倒不在意。 她从小没人管，母亲被父亲送去精神病院，带回来个小三也不把她当人看，所以她长大后，才一步步玩死了他们。 住这种地方，不过是小意思，狗窝她都睡过。 曲玲珑忍着脑中昏沉烧了水洗澡，找了套干爽衣服换上，正要休息，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名婆子端着碗走进来，皮笑肉不笑“玲珑小姐，您今日落水一定受了寒，奴婢给您送一碗姜汤来暖暖身子。” 曲玲珑扫她一眼，鼻子仔细嗅了嗅那参汤，很快分辨出其中藏着一股淡淡药味。 呵……这就忍不住下手了，伎俩还这么无趣？ 曲玲珑嫌弃看一眼，摇了摇头。 她被诊断出高智商反社会人格后，便自愿接受安排进了那件与世隔绝的疗养院，里面许多病友都是厉害角色。 其中有一位老中医，因为女儿被人欺负不着痕迹下毒弄死了那些畜生，因为曲玲珑跟他女儿差不多大，所以格外喜欢她，毕生所学都传给她了。 她不想为难一个下人，懒洋洋道“放那吧，我一会喝。” 那婆子眼中却闪过冷意，端着碗不耐道“叫你声小姐，你还真敢端架子拿乔了？立刻将汤喝了！” 曲玲珑眼中闪过幽光，漫不经心扫她一眼“我要是不喝呢？” “那可由不得你！” 婆子冷笑一声，端了碗粗暴上前想掰开曲玲珑的嘴强行灌汤。 曲玲珑面无表情，一脚踹在那婆子腰眼上。 带着热气的姜汤泼了一地，婆子也啊呀一声摔在地上，神色顿时惊怒“你敢打我？！我可是夫人的人！” “怎么……打狗还要看主人？” 曲玲珑舔了舔嘴唇，一脚踹在那婆子下颌。 带血的门牙咕噜噜滚下来，曲玲珑拽住婆子头发，将她的脸重重摁在地上。 “你主子赏的姜汤，自然要你这条乖狗喝才行，撒了多可惜啊。” “放开我！小贱人！里找死！” 那婆子不断挣扎，却愣是被曲玲珑那细瘦的小胳膊死死按着动弹不得。 曲玲珑掐着她下颌两处痛穴，语气玩味“把这块地舔干净，我就放开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再弄断你这好狗儿一颗牙，顺便断了你这狗腿。” 婆子对上那闪着寒光的一口白牙，脸色煞白，却不敢舔。 夫人让她在参汤里加了会让人体虚病弱的毒，喝下去身子就要一点点垮掉，她哪敢喝！ 曲玲珑见她不动，失了耐心，一脚踩在她小腿上。 骨节碎裂声响起，那婆子痛得惨叫。 曲玲珑将她嘴按在地上摩擦，硬生生让她舔进去不少药液。 等地面差不多干净了，她才将她扔开“滚吧。” 那婆子屁都不敢放了，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曲玲珑躺回床上，兀自躺下休息。 再醒来，她是被外面的哭声惊醒的。 “我们小姐哪怕是庶出，也是老爷的女儿，你们怎能只拿馊饭给她吃！” 有个跋扈声音道“眼下厨房只有馊饭，你们不吃，那我就拿去喂狗了。” 曲玲珑睁眼，起身出门，便看见原主身边的小丫鬟青竹含泪等着门外那端着一碗白饭大腹便便的男人。 还没走近，她已经闻到了酸臭味，那饭上还飞舞着几只苍蝇。 曲玲珑抬眼，冷冷看着那人“厨房真只有馊饭了？” 那胖子见她出来，唇角噙起冷笑“自然，玲珑小姐若看不上府上这些饭，大可出去花银子吃么。” 曲玲珑笑了。 “小姐，您先进去，奴婢肯定不会让您饿着的 。” 青竹发现她出来，赶忙莫了眼泪强笑道“外面风大，您别受冻了。” 曲玲珑止住她要来扶自己的手“领我去厨房瞧瞧。” 青竹咬唇，欲言又止“小姐……” 曲玲珑拍了拍她脑袋“乖，只管带我去。” 她有原主记忆，知道青竹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原主性子怯弱，若没有青竹护着，怕是早被蹉跎死了。 她虽然被叫天生坏种，却分得清好坏，对青竹的态度自然不一样。 青竹见她执意，只得带她去。 胖子看着主仆二人走向厨房，似笑非冷哼一声。 去厨房又有什么用？ 他可半点能吃的没给她留，夫人说了要给她教训，他乐得踩这丫头一脚。 可他没想到，不过一炷香时候，西苑厨房忽然冒起滚滚浓烟！ 府中一片骚动“不好了！厨房走水了！救火啊！” …… 青竹压根没想过曲玲珑是来烧厨房的，目瞪口呆看她将沾满火油的柴火扔进厨房，半晌才回神“小姐，夫人会打死您的！” 曲玲珑笑眯眯揉她脑袋“不怕，她不敢。” 青竹都要急哭了“夫人是主子，怎么会不敢呢！” 她咬了咬牙，红着眼道“一会夫人问，您就说是奴婢烧的！千万不能……” 可她话未说完，家奴们和钱氏已经匆忙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