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从获得审判开始,逆袭伐神》 第1章 地狱开局 “稚女,你还是没做好选择吗?” 夜晚的风有些凉,深山中只有点点橘色的灯光若隐若现,就像一只只萤火虫,是镇上为数不多的村民家。 山顶之上,脸上戴着古怪面具的男人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女孩身量单薄,穿着简单的校服。 源稚女没有说话,十几岁的少女低着头,眼神怯懦,心里却十分烦躁。 这是他穿越过来的第十七年,胎穿,出生了才发现这里是龙族的世界,而他成了源稚女,那只愚蠢象龟的妹妹。 是的,妹妹。 可能是象龟一直觉得自己这个柔弱的弟弟像个女孩,于是他就真的变成了个女孩。 别的剧情似乎没什么改变,从小生活在日本这个偏远的小镇中,被脾气不太好的养父收养,一切都循规蹈矩。 直到那个男人入山。 那人自称橘政宗,带走了她的笨蛋哥哥源稚生,源稚女试图阻止过,但无济于事。 比起做黑道,橘政宗也许更适合去做一些洗脑工作,他的口才无人能比,源稚生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被哄的毫无招架之力。 去东京之前,他甚至满怀期待的对源稚女说,让她一定要等自己回来接她。 但源稚女却知道,再相见之时,就是兄妹决裂之时。 而她自己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王将出现了,这個戴着诡异面具的家伙,仿佛鬼魂一样缠上了她。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源稚女每天都在思考要怎样面对这一次危机,她想了无数办法,可直到这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之时,她才知道自己的那些想法有多幼稚。 实力相差太大,就连反抗都变得可笑起来。 她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和这家伙周旋。 他每一次出现都会劝导源稚女,比如说这一次,他希望源稚女不要再独自一人,应该多去交些朋友,他觉得源稚女学校里那些可爱的女孩子就很棒。 听上去他就像是一个慈爱的家长,担心孩子过于孤僻,劝她交些朋友。 但源稚女知道,王将在试图引导出她身体里的恶鬼。 他让她和那些女孩子做朋友,同时觉醒她的血统,当血统彻底觉醒之时,那些可爱的女孩子就是恭迎王苏醒的献祭。 原著中,源稚女一共杀了14个女孩,手段残忍,将她们做成了人体蜡像,而最后来审判她罪恶的人,是源稚生。 源稚生杀了她,将她丢进了枯井里,至此,源稚女便不存在了,世上只剩下被王将控制的恶鬼风间琉璃。 而现在,便是那一切噩梦的开始。 王将还在徐徐善诱:“只是一些尝试而已,你也很喜欢跟她们一起玩不是吗?为什么要害怕?” “多交些朋友,稚女也会被更多人喜欢的。” 见源稚女始终不说话,王将似乎无奈了,他叹了口气,从带的杯子里倒出了一杯琥珀色的液体。 “山上很冷,喝点清酒暖暖身子?” 源稚女一颗心瞬间悬起,她知道这是什么,这是能唤醒她血统的酒,也是带她进入地狱的使者。 王将十分敏感,几乎是瞬间察觉到了源稚女的抗拒,他状似无意地问:“怎么了稚女,这酒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这只老狐狸明知故问的试探,源稚女只能强行压下心底的不安,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感冒了,不想喝酒。” “啊,这样吗?”王将似乎并没在意,笑着说:“没关系的,这是药酒,喝了对身体好,兴许你的病也会好转的更快呢?” 源稚女看着他手中那杯琥珀色的液体,头皮发麻。 血统觉醒不是坏事,若是没有血统,她根本没办法反抗那东京城里的巨大阴谋。 可是喝下这杯血统药就意味着失控,她不想变成恶鬼,更不想走上那条无法回头的路。 可王将现在显然已经开始怀疑了,她好像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然而就在此时,源稚女的耳边忽然传来了机械的电子音。 【检测到宿主,模拟器已绑定】 【面板开启】 【姓名:源稚女】 【性别:女】 【血统:未知】 【言灵:未知】 【天赋:无】 【是否使用模拟器?当前可使用次数1/1(每七日自动刷新次数,可模拟三个月发展。)】 源稚女被这声音说的一愣。 好消息,穿越系统金手指终于来了。 坏消息,来的有点晚。 好消息,晚了,但没有完全晚。 时间紧迫,王将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源稚女低下头,假装做出一副瑟缩害怕的模样,却在心里默念: “开始模拟。” 【叮,模拟开始——】 【第1日,王将逼你喝下了血统进化药,且对你的异常举动产生了怀疑,暗中观察你】 【第2日,王将再次为你带来了血统进化药,你依旧不肯喝,王将意识到你知道了什么,没再逼你】 【第3日,你被王将绑架了,你似乎很小的时候就被做过脑桥分裂手术,他控制了伱,并使用言灵蒙蔽了你的部分记忆,同时唤出了你的血统】 【第4日,记忆被蒙蔽,你和王将和好如初了】 【第5日,你开始和学校里榜上有名的漂亮女孩子们交朋友,你邀请她们一起去唱歌跳舞,送了她们绝美的演出服】 【第6日,你杀了这些女孩子中最美丽的一个,她是你的同班同学,你将她做成了蜡像,是《鸣神》中的云中绝间姬,你觉得她死前惊恐的表情太美了,你想要更多的蜡像】 【……】 【第15日,你又杀了两个女孩子,这次你将她们做成了《源氏物语》中的藤壶和浮舟,你愈发沉醉其中】 【第16日,失踪了三个女孩子,镇上开始人心惶惶,学校也停课了,但并没有影响到你】 【……】 【第90日,在你杀害第14个女孩子的时候,你的哥哥源稚生回来了,他亲眼目睹了一切,他将你斩杀,尸体丢进了枯井里】 【本次模拟结束】 【正在抽取奖励物品——】 【当前可选:天赋破妄,言灵觉醒,血统小幅度提升】 【请宿主选择一项】 源稚女看着这个奖励眼睛一亮。 这个天赋是什么?破妄?是她想的那样吗? 只是她还来不及思考,耳边就再次响起了王将那仿佛恶鬼催命般的声音。 “稚女,你为什么不说话?” “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害你?”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无形之中一股恐怖的压迫感席卷而来,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别无选择了。 源稚女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哑着声音说:“怎么会呢,我只是走神了。” 她接过他手中的清酒,在男人危险打量的目光中,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心中默念: “我选择天赋。” 第2章 绑架 清酒入口苦涩,带着难以言喻的味道,化作一股暖流,一路从口腔暖到了肺腑。 源稚女只觉得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一起发出了悸动,不知是酒劲还是别的原因,意识也跟着一起迷糊了起来。 但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之前,系统机械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 【检测到宿主觉醒天赋】 【天赋破妄(被动):这世上一切迷惑人心的手段对你无效,你将成为最理智的人,你的意志无比坚定,能清醒的看破一切虚妄】 【检测到宿主血统觉醒,觉醒程度10%,当前品级:未知】 伴随着这道电子音响起的,还有一股清凉的感觉自眉心出现,瞬间驱散了所有昏沉。 源稚女只觉得灵台一片清明,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意识到自己赌对了,这个及时雨一般的天赋挽救了这岌岌可危的局面。 不过清醒只是一瞬,源稚女迅速低垂眉眼,神态放松下来,眉头微蹙,做出一副昏沉的模样,就好像她已经喝醉了。 王将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见状微笑着开口:“稚女,这酒怎么样?” 源稚女单手扶住额头,闭着眼睛说不出话。 她不知道喝下血统药后应该是怎样的反应,但刚刚的感觉是醉了的感觉,她就装醉。 王将果然没有被引起怀疑,他的眼里一片火热,上下打量着源稚女,目光肆无忌惮,就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的珍宝。 “好孩子,听话的好孩子。” 他发出赞叹,模样满意极了。 源稚女有些紧张,不过王将最后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她送回了养父家里,道别的时候甚至亲切的说了一声明天见。 源稚女一点都不想和他再见,但这一切只是刚开始。 从这一天开始,王将每天晚上都会来找她,为她带来血统药。 源稚女有了这个被动天赋,也不再扭捏,王将给什么她喝什么,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血统。 没有血统,她就什么都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可如此进行到第3天,血统仅仅只是觉醒到40%的时候,王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她送回家。 那个戴着诡异公卿面具的男人,面具下的目光深沉的让人看不懂,他打量着装醉的源稚女,忽然开口: “稚女,我不是说过让你和那些可爱的女孩子们接触吗,怎么不听话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意味深长:“是这些食物不可口吗?” “这些可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食物啊,吃了她们,你就能成为这个镇子里最美的女孩了。”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平常,甚至带了点对顽皮小辈挑食的无奈。 源稚女却听得如坠寒窖。 她想起了原著中,这个疯子的名言。 他说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是食物,榨干别人的价值就是吃掉了对方,只有吃掉所有人才能成为神。 在他的认知里,神那么高高在上,脚下的尸骨一定要堆积成山,因为那是新王的登基之路,血腥而宏大。 可源稚女只觉得恶心,擅长吃人的是食尸鬼,不是那所谓的神,而现在,王将正在责怪她为什么不去当食尸鬼。 她想起了上次模拟中,被洗脑后,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她就杀了第一个女孩子。 可现在她迟迟没有动作,王将显然是有些不满了,从他那深沉的目光中,不难看出怀疑和审视。 这个男人太过聪明也太过狡猾,不是那么好骗的。 源稚女拼尽全力压制住自己焦躁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依旧一句话不说,始终记得自己此时是“醉了”的。 王将打量了她很久,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将她送回去的时候,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源稚女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 可能是因为血统正在觉醒的缘故,源稚女最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视觉嗅觉听觉都在提升,皮肤也变得更好了,模样愈发精致,整个人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学校里关注她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就包括王将替她挑选的那几个女孩子。 乔奈是源稚女的同班同学,是个性格有些腼腆的女孩,也是模拟中,源稚女杀害的第一个人。 这一天,源稚女照常去上学,路上遇见了乔奈,然后在乔奈又一次偷偷看她之时,忽然转头与她对视了。 乔奈来不及收回偷瞄的目光,瞬间愣住了。 源稚女朝她笑了笑:“你有什么事吗,乔奈同学。” 乔奈脸上飞快浮现出一抹绯红,她害羞的低下头,支吾着开口:“对不起稚女,我只是觉得你变好看了很多,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源稚女的模样变得十分动人,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充满了令人放松警惕的温和。 源稚女笑着对她说:“乔奈同学,你也很好看。” 说到这,她顿了顿:“说起来,我记得乔奈同学唱歌好像也很好听,不知道乔奈同学愿不愿意教教我?” 乔奈完全招架不住源稚女的魅力,狼狈的点头,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源稚女见状顿时笑得更加灿烂:“那就麻烦乔奈同学了,中午怎么样?” 乔奈当然是答应了,她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午间。 然后当天晚上,王将除了带酒,还带了一件戏服。 “稚女,你觉不觉得你这个朋友,很像《鸣神》中的云中绝间姬?” 他笑着,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不如伱把这件衣服送给她吧,毕竟是你的第一个朋友,需要好好纪念啊。” 源稚女面无表情的收下了衣服。 她知道王将想看到什么,于是,第二天,乔奈就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乔奈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学校那空置的地下室里,源稚女亲手为乔奈穿上了戏服。 而乔奈一脸痴迷的看着她,任她为自己梳妆打扮,乖巧的仿佛木偶。 源稚女轻轻拂过乔奈涂了一层白粉,无比美艳的脸,眼底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 她控制了乔奈。 就在她绑架乔奈的那一天,王将为她送上了完整的血统药,她终于拥有了她的言灵。 她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姓名:源稚女】 【性别:女】 【当前血统:未知】 【潜力:∞】 【言灵:梦貘】 【天赋:破妄】 …… 第3章 再相见 梦貘是极罕见的精神类言灵,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它却可以让人永远陷入源稚女编织的梦境中,被她控制。 源稚女知道王将正在盯着自己,也知道他始终还在怀疑,便在觉醒言灵之后,又绑架了两个女孩子。 她没有急着杀死她们,而是每天沉浸在为她们梳妆打扮,与她们一起携手共舞,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废弃的地下室里,是她们疯狂且无声的狂欢。 王将对此很满意,没有再给源稚女血统药,因为他觉得源稚女已经用不上了。 可看着那始终沉默的女孩,他心里始终有一丝阴霾挥之不去,那是多年生死线上徘徊而出的直觉。 没有任何缘由的,他就是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那张惨白的面具上,朱红色的嘴唇微微下沉,似是在思考什么。 …… 东京。 日本分部执行局中。 模样尚有些稚嫩的源稚生穿过忙碌的执行局人群,来到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前。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敲门。 里面传来了橘政宗的声音:“进。” 源稚生推门而入,那张和源稚女几乎一模一样又好似完全不同的脸上满是坚毅。 “政宗先生,您找我?” 橘政宗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份资料推到了他面前。 源稚生伸手打开资料,只粗略扫了两眼目光就变了。 “鹿取小镇里失踪了三个女孩子,失踪的方式很诡异,执行局怀疑是死侍在猎杀幼女。” 橘政宗的声音无比严肃,透着大家长的威严:“稚生,你怎么看?” 源稚生仔仔细细翻阅了整个档案,失踪的三个女孩子他都认识,都曾和他上过同一所学校,其中甚至有他的同班同学。 他甚至短暂的暗恋过那名叫做乔奈的女孩子,她也许也喜欢过他,因为她会固执的守在篮球场旁看他打篮球,在他热汗淋漓之时,腼腆的送上一瓶水。 但现在她失踪了,生死不明。 源稚生面无表情的放下档案,什么都没说。 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此刻的他有多生气。 源稚生有足够理由暴怒地,仇恨地,终结那名死侍,因为这个该死的东西侵犯了他的人生。 源稚生奉行绝对的正义,而这就像是专门为这位“正义的朋友”量身打造的战争。 橘政宗见他沉默,轻叹了口气。 “你对那個小镇最了解,这个任务可能要交给你,你有问题吗?” 毕竟是执行局最年轻的临时执行官,橘政宗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可源稚生却只是平静的点头,橘政宗有些诧异,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很好,稚生这将是你人生中完成的第一个任务。” 他从身后捧出一把刀,亲手交到了源稚生的手里。 “它叫蜘蛛切,会是你的好帮手,也是我作为大家长送给你的礼物。” 源稚生接过了刀,就像是武士接过了武器,即将要奔赴战场,至此不死不休。 源稚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返回了小镇。 下火车后,他像潜行的猎豹那样穿过熟悉的山间捷径,在日落时分到达了小镇。 小镇里的景象与记忆里并无太大差距,虽然失踪了三个女孩,但消息并未公开,且时间还短,影响并未造成很大。 学校还在正常开学,源稚生回想起那三个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失踪的地点也都在学校附近,便直奔学校而去。 他到达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学校里空无一人,只有破旧的教学楼在愈发昏暗的天色里投下扭曲的影子。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与此同时,学校的地下室里。 三名身穿美艳戏服的女人躺在地上,源稚女正在为她们细细上妆,温柔的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孩子。 王将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轻声问:“稚女,你不吃了她们吗?” 源稚女微微歪头,声音空灵:“可是我还没玩够。” 王将像是哄孩子一样哄她:“会有更多新玩具的不是吗?” 源稚女沉默了片刻,才像是妥协了一般:“好吧。” 她眼中熔金一样的颜色闪了闪,那三名少女的呼吸便微弱了起来,几近于无。 梦貘的能力,她若在梦中杀死被困的人,那此人现实中就会变成活死人,最后呼吸和心跳都彻底停止。 王将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来,他温柔的抚摸源稚女柔顺的额发,笑着说:“我要走了。” 源稚女顿了顿,疑惑的看着他。 王将面具上的笑脸扯了扯,显得愈发诡异:“别担心,我会回来接你的。” “在我的剧本里,你会是唯一活下来的乖孩子。” 说完,他也不解释,便转身离开了。 源稚女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她也不敢大意,怕这只是王将让自己放松警惕的手段,她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继续为女孩们上妆,就好像要画出这世间最精美的作品。 源稚女嘴里轻哼着歌,用蜡染的棉布在她们身上比划,想为她们裁剪出一件合身的衣服。 最后她为自己上妆,穿着大红色的巫女服,艳红夺目的仿佛全是淋漓的鲜血。 可过于专注的她并没有听到身后临近的脚步声。 源稚生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在看见那张脸的瞬间,他便整个人如坠冰窖,手指颤抖的几乎要握不住刀。 那是多么美丽的一张脸啊,披散的长发亮如生漆,眼角绯红,眉心还点缀着樱花的图案。 可他激动却不是因为这张脸有多美,而是因为这张脸跟他一模一样。 他早该想明白这一点,这个镇上曾有两个流着龙血的孩子,现在只剩下一个,就是他的亲妹妹。 可他怎么能想到呢? 他想的只是结束了这个任务之后,他会去看望妹妹,带着从东京给她买的礼物。 那些失踪的女孩就躺在源稚女的面前,都穿着华美的和服,浓妆艳抹,素白的皮肤却呈现出一种古怪的质感,可她们却再也不能说话和呼吸。 因为她们都死了。 不知何时那个羞涩沉默的妹妹变成了魔鬼,或者魔鬼早已藏在她的身体里,时间到了便苏醒过来。 “稚女。”源稚生呼唤她。 沉浸在表演中的源稚女猛的惊醒,她下意识回头,那一瞬间,她的表情简直是错愕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源稚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更不清楚他看到了这些意味着什么。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便只觉得心口一凉。 源稚生大力拥抱住了她,与此同时,蜘蛛切穿透了她的胸膛。 第4章 他做了一件错事 因为从小相依为命的原因,作为哥哥的源稚生永远都在保护源稚女,哪怕很多时候源稚女觉得自己并不需要。 可这只象龟就是这样,他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更改,固执的让人觉得头疼。 他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正义的人,所以他便是正义的朋友,要铲除这世间所有的邪恶。 哪怕这个邪恶是他的亲妹妹,是从小到大和他相依为命唯一的亲人。 哪怕很痛苦也没关系,因为他认为这就是维持正义的代价。 源稚女因为穿越的原因,还未出生便知道自己的结局,这么多年来她每天都在试图说服源稚生,想要将他引导的不要那么固执。 但显然她失败了。 而且失败的很彻底。 源稚生的怀抱很温暖,就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他大力的拥抱着她,指节突出青筋暴起,仿佛是想将她揉碎在怀里。 心脏被锋利的蜘蛛切整个贯穿,源稚女却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冰冷的麻木。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张嘴血就不停的往外涌,最终她虚弱的吐出几个字,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哥…你回来啦……” 源稚生拥抱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是悲伤也是不舍,但最终又变成了无可撼动的坚定。 他用力拔出蜘蛛切,伤口没了阻碍,温热的鲜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浸湿了源稚女那件大红的戏服,那血一般的颜色更加鲜艳夺目。 不管是原著还是模拟器,源稚生都不应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源稚女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王将的手段。 那個恶鬼一样的家伙还是不相信她啊,剧情居然提前了这么多,而她终于还是没躲过这正义的一刀。 不过……她也不是毫无准备。 熔金一样的眼眸渐渐暗淡下去,梦貘的领域破碎,三个死尸一样的女孩猛的惊醒,满头冷汗神色惊恐,就像是做了一场恐怖的噩梦,而此时终于从梦魇中挣脱。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源稚生一整个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乔奈很快意识到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环境,这个腼腆害羞的女孩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就往外跑。 另外两个女生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步步后退,满眼惊恐的看着源稚生。 源稚生被那目光刺到,下意识的松开手,没了支撑的源稚女软软的倒在地上,血迅速在她身下蔓延而开,仿佛一朵盛开的红梅。 源稚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猛的瞪大眼睛,连忙去扶源稚女,他发出悲痛的嘶鸣,就像是被逼到绝路的野兽。 “稚女!” 他伸手去按住伤口,想要为她止血,可蜘蛛切太锋利了,几乎将源稚女的胸膛整个切开,血根本止不住。 血,到处都是血,女孩那单薄的身躯里鲜血几乎要流尽了。 源稚生彻底慌了,他一把丢开蜘蛛切,弯腰将源稚女抱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因为过度紧张,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风穿过破风箱,又像是指甲划在玻璃上。 “稚女,稚女,你坚持住,稚女……” 源稚女只觉得困,非常困,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但她同样清楚自己不能就这么睡过去。 她强逼着自己保持清醒,艰难的,一字一顿道:“哥哥,我不怪你。” “我只是在跟她们玩游戏,咳咳,老,老师说,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玩这样的游戏……” 源稚女每一次开口,都会有血从嘴中涌出来,她被呛得咳嗽,却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 源稚生现在大脑里一片乱麻,自己误会了源稚女还重伤了她这件事让他根本无法思考。 他眼眶通红,眼里满是血丝,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点头。 源稚女眼睛缓缓闭上,几乎是叹息着说:“哥哥,我好疼啊。” 源稚生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受他控制的夺眶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终于意识到这样不行,随着他的动作源稚女的伤口只会涌出更多的血。 他小心翼翼地将源稚女放到地上,强忍着哽咽说:“稚女乖,忍一忍,你在这里等等哥哥。” “哥哥去给你找医生,哥哥很快回来,你等等哥哥好不好?” 源稚女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来,缓缓点了点头:“好。” 源稚生红着眼睛离开,因为太过焦急,他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源稚女目送着源稚生离去,直到他的背影再也消失不见,才强撑着站了起来。 这非常不可思议,源稚女体内的血几乎要流干了,而她的胸口也整个被贯穿,在这种情况下她早该死透了。 可觉醒的血统救了她,强化过的身体让她这种必死的局面下,还能顽强地移动。 她辨别了一下方向,跌跌撞撞的奔向黑暗。 最后,她找到了记忆中的枯井,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也许是很痛的吧,但也感受不到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源稚女躺在漆黑的枯井里,抬头看着天空,看着那轮明亮的月。 惨白的月光撒在源稚女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撒在她那艳红的戏服上,艳红与惨白融在一起,美丽又诡异,仿佛地狱里的艳鬼。 不知过去了多久,耳边响起沙沙的风声,乌云遮住了月亮,无边落木萧萧下,随即下起雨来。 雨滴落到井里,砸在源稚女身上,她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醒来,也不知道再醒来时是她还是那个名叫风间琉璃的恶鬼。 但她已经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 雨终于彻底落了下来,从绵绵细雨变成狂风骤雨。 源稚生跌跌撞撞的从校外奔来,可本该躺着源稚女的地方空无一人。 到处都是雨,所有痕迹被冲刷的一干二净,仿佛这世间从未出现过这个人,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好像这一切都只是源稚生的一场噩梦。 源稚生浑身被雨打湿,他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忽然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空无一人的破旧校园里,源稚生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终于意识到他犯了一个荒唐的错。 他弄丢了他的妹妹。 第5章 新生 “稚生,你,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乔奈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男人,结结巴巴的安慰道。 雨还在下,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整个鹿取小镇,久久不肯停歇。 三名失踪少女在失踪几日后又神奇的自己走了回来,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诡异的事情,警察已经来过了,但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因为这三名少女异口同声的表示她们只是跟家人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只是一起出去玩了个游戏。 她们为自己任性的行为向警察道歉,看上去就像是一时有些任性的孩子,而她们也确实只是孩子。 警察教育了她们一顿便走了,可女孩们却没有如释重负,因为她们看到了一场可怕的凶杀。 她们什么都不敢说,那个死神一样的男人太过凶残,告诉警察她们怕迎来报复,只能选择沉默。 但同样的,她们也不敢再见源稚生。 只有乔奈,这个源稚生曾经的同班同学,还愿意与他见面,相信这一切只是個误会。 因为乔奈知道,源稚生和源稚女的关系很好,也知道源稚生是个怎样的人。 可亲眼目睹那血腥的一幕,还是让她无法像以前一样亲近他,无条件的相信他。 源稚生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黑色的额发遮住了眼睛,脸上的水痕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低着头,模样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沙哑着声音开口,目光毫无焦距,就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为什么……稚女要带走你们?” 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痛苦,乔奈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那双曾经让她无比痴迷的黑瞳里,此时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乔奈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忍不住拢紧了衣领。 她思考了片刻,斟酌着开口:“是稚女邀请我们去玩游戏的。” “她说她最近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东西,是她新发明的药剂,喝了就可以编织梦境,我们觉得很新奇,就答应陪她一起玩。” 说到这里,乔奈脸上露出了一抹痴迷的神色:“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真的就像做梦一样,但是没有什么梦境可以这样美妙,我们沉沦其中,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我们不是故意要给大家造成麻烦的,稚女也不是故意的,她曾提出送我们回去,是我们自己不愿意。” 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源稚生的神色,见他没露出什么异常的表情,终于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稚女还好吗?” 大概是怕源稚生不高兴,她连忙补充道:“我看到你抱她去找医生了,这只是一个误会,对不对?” 她始终不肯相信源稚生会伤害源稚女,明明记忆中,源稚生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妹妹,每次都会将她保护的好好的,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源稚女受伤。 但她同样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源稚生会向着源稚女挥刀,那究竟是怎样的误会。 源稚生久久沉默,就在乔奈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 “稚女不见了。” “我把她放在操场上,自己去找医生,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她不见了。” “我把学校到处都找了一遍,但都没有找到她。” 乔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焦急的说:“那快报警呀,大家一起去找,总能找到的。” 可源稚生只是摇头。 乔奈是个聪明的姑娘,见他这个样子便明白,这里面肯定有警察不能介入的内情,她沉默良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心底始终盘旋的困惑。 “你为什么要对她拔刀呢?” 源稚生愣了愣:“当时你们都躺在地上,我以为你们都死了,是她杀了你们……”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她呢?”乔奈更加疑惑了:“你为什么能那么果断的,就认为她杀了我们呢?” “你为什么不听她解释呢?还是说你心底里已经认定了她的罪行?” 一句又一句的质问,仿佛尖锐的刀子直直的刺向源稚生的心脏,鲜血淋漓。 是啊,他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呢? 他为什么就断定,源稚女已经变成了恶鬼,杀了所有人呢? 又是良久的沉默,可这一次源稚生给不出答案了。 “我不知道……” 他喃喃开口,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疲惫,连带着他自己都说不出来的茫然。 源稚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执行局给出的判断是死侍袭击,可到了这里之后他发现是源稚女。 他以为妹妹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他痛下杀手。 他想当正义的朋友,他为了维持正义付出了痛苦的代价,哪怕对方是他的亲妹妹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维护的这个正义,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所谓的大义灭亲,不过是一个笑话。 也许他的坚持从一开始就是愚蠢的,他好像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从小到大,这是源稚生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铺天盖地的悔恨席卷了他,他呆呆的看着窗外,看着那瓢泼大雨中一切都变得模糊的影子,痛苦的喃喃: “稚女,伱在哪,是哥哥错了…” 无人回应他,只有汹涌的风雨声。 …… 源稚女睁开眼,瞬间一束光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光里,她被光线刺激的眯起了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 那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而她就坐在舞台中间,身穿绝美的华服,梳着长发,画着盛妆。 她的旁边站着各种身穿歌舞伎戏服的女孩子,她们每一个都很美,像花朵一样簇拥着她,围绕着她跳舞,身姿轻盈的就像林间的小鹿。 源稚女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被长刀贯穿的痛感还在,可是却没有任何伤口,皮肤光滑如初,就好像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只是小睡了一会儿,而她的侍从们都在等着她醒来。 那个带着公卿面具的男人忽然走上台来,他大力的拥抱着源稚女,无比激动的说:“稚女,你终于醒了。” “恭喜你,得到了新生。” 第6章 乖孩子 新生?什么新生? 源稚女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随着王将这句话的落下,围绕着她那些女孩和台下的那些围观的人都一起鼓起掌来。 他们那么激动,那么热烈,就好像刚刚看完一场激动人心的表演。 耀眼的光束下,王将指着她,神情激动,语调轩昂,他对着所有人说: “我终于找到了大家一直期盼着的人,这才是内三家真正的继承者,她将会带领我们猛鬼众走向全新的未来!” 所有人都一起欢呼起来,他们热泪盈眶,就像是长居黑暗的人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他们尖叫,他们疯狂,他们跪地匍匐。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诞,源稚女坐在王位之上,却只觉得可笑。 而那个像恶鬼一样的男人,面具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他微微躬身,恭敬的对源稚女说: “恭迎我皇的苏醒。” 源稚女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这癫狂的一切。 她终于还是走上了原著那条路,但好像又有所不同。 原著里,源稚女死在了那场暴雨里,死在了哥哥的正义里,尸体被埋在废井里。 从那之后,这世上再无源稚女,只剩下那个被王将控制的恶鬼风间琉璃。 而在王将的剧本里,那些花儿一样漂亮的女孩儿,包括源稚女都是陪葬品,最后活下来的只有风间琉璃。 但源稚女不喜欢这个剧本,所以最后谁都没死,顺便还摆了源稚生一道,毕竟她真的不喜欢这个象龟哥哥的愚蠢。 所谓正义的朋友就是这世间最大的谎言,趁着现在源稚生还没有被洗脑的太严重,看看还能不能往回掰一掰。 不过现在她没时间想那個蠢象龟了,因为她此时的处境可比源稚生危险多了。 蛇岐八家和猛鬼众就像是光明和黑暗,是永恒的敌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互相制衡。 而对比光明的蛇岐八家,那种还守着规矩,堪称温和派的黑道分子,猛鬼众就像是无恶不作的邪教组织。 来这里的人都是被蛇岐八家抛弃的危险分子,几乎每个人都有血统问题,比起人他们更像疯子,无恶不作没有人性。 想当这么一群家伙的皇可不是轻易的事情,更别提这群疯子中还有一个恶鬼。 哪怕看过原著,源稚女也不知道王将这样的玩意儿要怎么杀。 他本身并不算什么很强的混血种,但难就难在他极擅长玩弄人心,且替身无数,谁也不知道他的真身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手上到底掌控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底牌。 贸然杀死他的替身没有任何用处,还会打草惊蛇,而且源稚女还需要他的帮助。 源稚女打开了系统面板,血统那一栏一直都是未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提升了很多,但也还在混血种正常的层次里。 完全没达到原著那种能单挑八岐大蛇的实力,可能也就比普通的a级混血种强一点。 至少在源稚生向她挥刀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庞大沉重的大山笼罩,而她是大山脚下的一只蚂蚁。 这不应该。 作为鬼的妹妹,不应该比作为皇的哥哥差。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血统还没有完全觉醒,又或者是王将给她的进化药并不完整。 这也可以理解,在她没有变成完全受控制的恶鬼之前,王将又怎么可能敢给她力量? 没力量源稚女就什么都做不了。 猛鬼众虽然是个疯子的组织,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也是个不小的势力,若是能收服,比孤家寡人强。 毕竟王将还有一个身份,蛇岐八家的大家长那也不是好对付的,更别说还有她那愚蠢的哥哥这样忠心的好打手,不要命的拼死相护。 想想那个诡谲的男人,以及东京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源稚女只觉得疲惫。 但她硬是强撑着,没露出一点破绽的,将这个新皇登基的仪式给撑了下来。 她全程面无表情,高傲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群小丑。 她知道王将一直在观察她,从小就知道,可惜她不会表演,更没办法像原著那样演什么像什么,就只能从小面无表情,好像天生就情感缺失似的。 这样的她虽然不会让王将满意,但至少不会怀疑。 终于,这比起新皇登基更像是疯子狂欢的欢迎仪式结束了,王将领着源稚女,来到了他们的大本营。 所谓大本营,不过是藏在繁华的东京里的一处不起眼的建筑罢了,作为黑暗里的鬼,自然是要藏在阴暗里的。 不过王将却对这一切不以为然,他笑着对源稚女说:“现在虽然简陋了些,但没关系,为了迎接你,我已经在准备修建宫殿了。” “你觉得极乐馆这个名字怎么样?” 源稚女觉得不怎么样,而且她说话难听,就不发表意见了。 王将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气恼,反而一直笑呵呵的,好像他真的是什么慈爱的前辈,正在对出入社会的后辈悉心教导。 可事实上这位后辈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杀了他,而这位前辈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他不在乎。 所谓各自心怀鬼胎,莫过于此。 只是这乏味可陈的建筑实在没什么可参观的地方,只是随便转了一圈就停了下来,源稚女看着王将,等待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她其实是有些紧张的,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她也的确该紧张,原著关于源稚女和源稚生这对兄妹的描写不算少,但也绝不算多,谁让他们只是配角。 至少源稚女变成风间琉璃后发生的事情就几乎没有描写,所以说这段剧情是空白的,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王将微微一笑,那是个十分诡异的笑容,像是一切胜券在握,又像是邪恶的鬼在引诱无辜人类。 源稚女耳边忽然响起了梆子声。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她下意识的伸手想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却像是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的,她只觉得大脑一阵刺痛,眼前开始天旋地转。 王将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依旧是那个亘古不变的语调。 “不要抗拒,我的乖孩子……” 第7章 都是耗材罢了 沙沙的梆子声像是什么原始部落里祭祀的伴奏。 但这些声音落到源稚女耳朵里,就仿佛听见一座早已不再转动的古董大钟重新运转起来,正在报时,正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她头痛欲裂,脑子里似乎有另外一个人想要爬出来。 但就在此时,她只觉得血管微微发热,紧接着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四肢百骸蔓延而来,最后她脑中一片清明,那梆子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被动天赋被触发了。 坏消息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该死的家伙偷偷做了脑桥分裂手术,从模拟器上看可能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被做过了,而现在王将怕她醒来不受掌控,就直接动手了。 好消息是破妄天赋连这个都能克制。 微微惊讶之后,弥漫在源稚女心里的是狂喜。 这个脑桥分裂手术可以说是源稚女之前最顾虑的存在,说是一直架在脖子上的一把刀都不为过。 但现在这巨大的枷锁没了。 虽说情况还是挺危急,但最要命的危险没了,至少她不会再失控了。 不过装还是要装出来的。 源稚女努力思考着原著中风间琉璃的模样,不过时间毕竟太久远了,实在是有些模糊,唯一的印象就是疯。 她没办法,只好回想刚刚的感觉。 头痛欲裂,像是脑子里面有另外一个人要钻出来,那个人凶残暴虐,那個人目空一切,那个人无惧所有。 那种嚣张自大,无比自信的状态不是谁都能演的,源稚女在那一瞬间火速有了判断,知道以自己的斤量是绝对演不出那种感觉的。 不过装疯卖傻她擅长,毕竟做人哪有不疯的,更别说整天面对这群小日……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日本人。 源稚女缓缓放下抱头的双手,一双眼睛里满是熔金般的颜色,她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残忍的弧度。 王将警惕的看着她,似乎也不确定苏醒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源稚女却毫无所惧,她缓缓舒张了一下全身的骨骼,清脆的爆响声不绝于耳。 她和源稚生其实都是那种有些怯懦的清秀模样,源稚生甚至被女孩说过没有男子气概。 但此刻源稚女变了,之前的她就不同于原著的良善模样,整天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 那是她伪装出来的保护机制,因为她知道王将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只有像个冰山才能隐藏心中情绪。 可此刻她不再压抑,她的笑容逐渐扩大,直到有些癫狂,她毫不畏惧的和王将对视,甚至懒得隐藏心底的恨意与不满。 “龙王?”她咀嚼着自己刚刚得到的代号,笑靥如花:“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王将似乎一直在等她先开口,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带着劝诫的语气说:“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或许你也可以给自己取一个新名字。” 他大概对源稚女的变化还算满意,一个无悲无喜看不出情绪的冰山,和一个所思所想都放在脸上的疯子,显然是疯子更好掌控。 更何况最让人满意和放心的是这疯子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他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新名字么……” 源稚女略微思考,她好像确实需要一个新名字,若是顶着这个名字出去活动,想来源稚生很快就会找过来的吧。 毕竟她改变了剧情,现在在源稚生那里,她只是失踪了,生死不明。 而且愧疚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源稚生必然会想尽办法的去寻找她,但她显然不能现在和源稚生见面,那只象龟太愚蠢,只会坏事。 更何况那象龟的思想有大问题,想要从根本上改变,那就先让他愧疚一段时间吧,他总要意识到自己错了的,并品尝苦果。 “就叫……风间琉璃吧。” 源稚女笑着说。 “风间琉璃么。”王将点了点头:“是个好名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些为难的样子。 “那么,作为我们的龙王,你也需要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啊,不然底下的人若是不服你,我也很难办的。” 源稚女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谁不服,杀了谁不就好了?” “就算把人全部杀光,王将你也会制造出更多的恶鬼的不是吗?何必在乎一群耗材的想法。” 这话太过犀利,尤其是“制造”二字,让王将脸上固有的笑容都僵了僵,不过他很快恢复,有些无奈的开口。 “要勤俭节约啊稚女,就算是耗材,也是有价值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赞同了。 源稚女无所谓的点点头,准备听听这个鬼东西要说什么。 她其实也明白,这就是王将在试探她,试探她够不够听话,试探她的能力,甚至是试探她的性格。 王将对她的妥协很满意,笑着说:“如今龙王有了,我们还少一个龙马。” “我希望你能将我们可爱的龙马带回来,她此时有一点小麻烦,那些讨厌的本部正在追杀这位可爱的姑娘,他们派出了不少人。” “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这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对吗?” 王将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端出了一杯橙红的酒液,就像是熔浆一般,递到了源稚女面前。 而酒杯下面,压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我在这里等你顺利凯旋。” 源稚女看着他,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但王将却只是看着她,目光毫无波动,仿佛笃定她一定会喝下。 源稚女表情愈发玩味,她伸手接过那小小的酒盏,然后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不就是进化药吗,有多少来多少,想来原著中风间琉璃那么强大,也少不得王将这些进化药的推波助澜。 而这个看似很简单的任务,但作为她成为龙王的第一个任务,想来也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不过问题不大。 源稚女转身离去的同时,在心底里轻声开口:“开始模拟。” 七日已经过去了,新一次模拟机会已经刷新,只是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一直没时间罢了。 【叮,模拟开始——】 第8章 再次模拟 【叮,模拟开始——】 【第1日,你开始去打探王将任务的消息,所谓龙马,是猛鬼众的第三号人物,但你得到的消息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是刚刚被蛇岐八家抛弃的恶鬼,此时正遭遇追杀】 【第2日,你出发了,你准备去寻找那个女孩子,你在新宿区的下水道里找到了这个满身狼狈的女孩子,她叫樱井小暮,但你没有立刻出现,因为她被包围了】 【第3日,你跟随这个逃窜的女孩子,看着她一路被追杀,蛇岐八家出动了很多执行官,其中有一个a级血统的执行官让你感到十分忌惮】 【第4日,你出手了,因为樱井小暮快死了,那個女孩临死前的样子让你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不仅是因为王将的任务,你发自内心的不想她死】 【第5日,你被那些执行官重伤了】 【第6日,伱带着樱井小暮逃走,躲藏在东京的街头,那些人穷追不舍】 【第7日,你们被追上了,你决定殊死一搏】 【第8日,你杀掉了所有执行官,但你也受了伤】 【第9日,王将再次给你带来了血统进化药,你亲眼见证恐怖的伤口愈合,你的血统再次提升了】 【……】 【第15日,王将每隔三天就为你带来血统进化药,你的血统越来越强,同时你心中的杀戮欲望越来越强,你越来越像一条龙了,进化药里似乎掺杂着别的东西】 【第16日,王将又一次给你发布了任务,这一次他需要你去杀掉一个失控的试验品,他偷吃了进化药,变成了死侍,正在满东京杀人,清除这种怪物的部门叫清道夫组,你当上了组长】 【……】 【第21日,你抹除了这个怪物,但你又一次遇到了日本分布执行局的人,他们把你当成了鬼,想要抹杀你】 【第22日,你杀掉了所有想要抹杀你执行官,你觉得他们死掉的样子美极了】 【第23日,你的血统再次提升了,你亲眼看到王将在进化药里加了黑色的粉末,那东西似乎会让人变得失控】 【……】 【第32日,你再次执行任务,同时王将抽走了你的一管血做研究】 【……】 【第45日,你坐稳了猛鬼众龙王的位置,无人敢不从,所有人都惧怕你】 【……】 【第90日,你的血统再次提升了,你觉得a级就像蝼蚁,而碾死蝼蚁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本次模拟结束】 【正在抽取奖励物品——】 【当前可选:无限量黑卡*1,不被监视的手机*1,血统小幅度提升】 【请宿主选择一项】 “果然没那么简单,我就说他怎么那么好心帮我提升血统。” 看着模拟器模拟出来的内容,源稚女在心中喃喃。 就目前所看,如果不做改变,这个模拟器模拟出来的未来90天,就是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但如果改变剧情,后面的剧情也会跟着改变,就像上一次模拟中,源稚生应该是第90天出现,但最后却提前了那么多。 而这一次模拟,源稚女看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血统问题。 王将还真给她血统进化药管够了,却是加料的,让她去执行这个所谓简单的任务也不过是想试探她的极限在哪里。 等知道她的极限之后,就开始疯狂的帮她提升,短短90天就到达了看a级如蝼蚁的地步,源稚女不敢想象吃了多少加料的进化药,那东西会让人失控。 最关键的是最后那句“她觉得碾死蝼蚁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那些加料的进化药面前,似乎天赋也没用,她清醒的沉沦,就像那些高智商的连环杀手,他们杀人的时候也是无比理智清醒的。 从整个模拟过程能看出,进化药确实能够提升血统,但副作用就是会失控,王将在试图把她变成疯狂的鬼。 在恶鬼面前,人命真的就像草芥一样不值一提,源稚女很难想象自己会变成那样残忍的存在。 她甚至不敢想觉得杀人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是怎样的一种心态,那样的东西还能被称之为人吗?分明是怪物吧? 如果进化药真的一直吃下去,她就会变成这样的怪物吗? 源稚女没有答案,她也想不出答案。 但她唯一知道的是,绝对不能变成那样的怪物。 要停止使用进化药了,至少不能再被王将牵着鼻子走,那是恶魔的馈赠,每一份价值早就暗中标好了价钱,而且是源稚女绝对支付不起的价。 至于王将给她的这个任务……樱井小暮她也有印象,似乎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在原著中就喜欢原著里的源稚女。 最后也为了喜欢的人葬身在了火海里,直到临死前都还想着那个人。 是个很好很痴情的姑娘。 想来原著中那份深厚的感情,也是因为王将这个任务吧。 王将让源稚女去救了她,从此她就爱上了这个救过自己的男人,哪怕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哪怕知道没有结果会粉身碎骨也都无所谓。 她也确实是猛鬼众的第3号人物,可所谓的龙马不过是出事之后用来顶罪的羔羊,整个猛鬼众除了王将其他都是可以牺牲的人,包括源稚女这个龙王。 但这个任务源稚女还是会去做,不单单是因为这是王将的试探,更是因为那是一个无辜又善良的女孩。 但是不能像模拟器那样去救人了,若是那样,她就一定会受伤,若是受伤就要服用进化药。 源稚女想也没想直接转身出门,她还不会用枪,就去找侍从要了两把短刀,随意的别在衣服里面。 她没让人跟着,就像普通的高中生一样,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老老实实的打了一辆出租车,目的地非常明确,直奔新宿区。 其实以她现在正在被源稚生到处寻找的身份是不宜公众场合露面的,但她不在乎,因为她知道王将会处理好一切的。 他们这对兄妹在王将的剧本里注定就是要敌对,此时没到他们可以相认的时候,王将会不遗余力的将她隐藏。 此时天已经发黑了,整个东京慢慢亮了起来,到处都是霓虹灯闪烁的光亮。 坐在出租车里,源稚女沉默的看着窗外两边飞速倒退的灯红酒绿,看着那些忙碌又有条不紊的人们,这是鹿取小镇里看不见的风景。 但她没来由的怀念起那个小镇来,那个时候虽然紧迫,但至少危机没有到来。 而现在她已经陷入那纵横交错的阴谋里了。 良久,她终于收回目光,眼神无端变得坚毅起来。 她在心底缓慢又坚定的说: “我选择血统小幅度提升。” 第9章 上杉绘梨衣 这副身体的潜力显然还没有开发到极致,但那进化药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源稚女已经决定了,以后都不会再碰那个药。 可血统总归是要提升的,源稚女觉得相信那恶鬼不如相信系统。 更何况可能马上就要干架了,这A-的血统看着实在让人头疼,临时抱佛脚虽然可耻但有用。 选择完模拟奖励后,源稚女打开了系统面板。 【姓名:源稚女】 【性别:女】 【血统:S(6/10000)】 【言灵:梦貘】 【天赋:破妄】 源稚女看着这个面板十分惊讶,她没想到这个小幅度提升竟然能让血统从未知刷新出来,而且这个S级后面还出现了数字,想来要全部集齐才能晋升到下一阶段。 只是不知道这个小幅度提升一次提供的是多少数值,看来只有下次再试试了。 不过能达到S源稚女就已经很满意了,她目前还不擅长打架,连枪都还不会用,言灵更是没什么伤害性的精神类,血统要是太低,面对身经百战的执行官不好处理。 现在任务难度虽然也不小,但好歹没有之前那样难了,更何况她还拥有模拟器的先知功能。 源稚女让出租车将自己放到了最繁华的新宿区边上,然后掏出了自己仅剩的一点钱付了车费,有些心疼的叹气: “要是模拟奖励能都选就好了,这群小日子也太抠了。” 那张无限量的黑卡和无法被定位的手机她就觉得很不错,毕竟她现在既没钱又没手机。 说出去很磕碜,她,堂堂猛鬼众的2号人物,此时此刻却一穷二白。 略微感慨了一阵,源稚女慢吞吞的找了個偏僻没人的下水道口,利落的掀开井口,钻了进去。 新宿区绝不算小,她从模拟器中得知樱井小暮此时藏在下水道里,但下水道那么大,具体在哪源稚女也不知道。 不过源稚女也没有漫无目的的去找,她打开了言灵领域。 通常威力越大的言灵范围越小,因为梦貘不是攻击性言灵,领域范围不小,而且耗费的精力也不大。 且所有在梦貘领域里的活物源稚女都能感知到,她就这样展开着领域开始寻找起来。 此时的东京不是雨季,下水道里并没有什么积水,但环境依旧恶劣,到处都是脏乱的污液和垃圾,偶尔有一些老鼠和蟑螂窜来窜去,那是这里的原住民。 源稚女干净的衣服很快就染上了污迹,但她毫不在意。 模拟器中,她是第2日找到樱井小暮的,当时她已经被包围。 现在源稚女提前来了,希望情况会略有不同吧,最好是在包围圈形成之前带走樱井小暮,这样就不用起冲突了。 而就在源稚女专心寻找之时,此时在日本分部中,气氛十分压抑。 那是大家长的专属办公室,橘政宗看着面前沉默的少年,眉头紧紧皱着,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稚生,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这少年出发的时候虽然愤怒,但也是意气风发的,带着所向披靡的锐气,可自从执行完那个任务回来后,整个人就像是被吸走了精气一样,失魂落魄。 就仿佛他的灵魂还留在那个小镇里,回来的不过只是一具空壳。 橘政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鹿取小镇那边收到的回复是任务圆满完成,一个女孩也没有出事,都被安全的救了回来,不过具体什么情况并不清楚,要问执行官。 这应该是最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源稚生颓废的就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 面对橘政宗的询问,源稚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眨动了一下眼睛,因为太久没有开口,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他艰难的,一字一顿的说出了那仿佛刀割一样的话:“老爹,我好像杀了稚女。” 橘政宗瞬间瞳孔地震,他猛地站起身来,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源稚生。 “稚生……你别开玩笑。”他板起脸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源稚生深深的低下头,他将脸整个埋进手心里,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带着掩饰不住的悔恨与痛苦。 “我,我误会她了,我以为她伤害了那些女孩,我以为她杀了那些女孩,我,我就杀了她……” “我怎么能杀了她,她那么信任我,她丝毫没有防备我,我却用刀切开了她整个胸膛,我怎么能这么做?!” 他颠三倒四的说着,整个人的情绪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不知道源稚女为何会突然消失,可那么重的伤势,她又如何还活得下来? 源稚生当时下了多重的手,他自己心里清楚 更何况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她能去哪里? 源稚生只能认为是源稚女不想让他伤心难过,自己找了个地方安静的等死。 可越是这样他越难过,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 他太痛苦也太难过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橘政宗那一闪而逝的古怪神色。 橘政宗深深叹了口气,脸上逐渐露出了哀凉的神色,他斟酌着开口:“稚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稚女的事情不能怪你。” “她是鬼,天生的极恶之鬼,而你是斩鬼人,你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这不是你的错。”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源稚生猛的打断。 “不,她不是鬼,她只是跟那些女孩玩个游戏,是我误会她了,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痛苦的流下泪来,眼眶通红。 橘政宗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但很快收敛,他试探着问:“稚生你为什么这么说?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吗?” 源稚生却只是摇头,泣不成声。 见他这副样子,橘政宗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很痛苦,但是稚生,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要往前看。” “你这个夏天就要去卡塞尔学校进修了,如今这副模样让我怎么放心?” 源稚生没有说话,他将头深深的埋进手掌里,疲惫至极。 橘政宗叹息道:“本来今晚想带你去见个人的,如今看来只能先推迟了。” 源稚生沙哑的声音问:“见谁?” “说起来你也可以叫她一声妹妹,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上杉家主。” 橘政宗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她叫上杉绘梨衣,比伱小几岁,也还只是个孩子。” 第10章 营救 源稚女找到樱井小暮的时候,这姑娘就像一只老鼠,藏在下水道最阴暗的角落里,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 而她几百米外就是执行局的人,可谓是处境相当危险。 但终究是没有被发现的。 源稚女收回了领域,悄无声息的靠近。 下水道里的视线很差,尤其是到了晚上,几乎很难视物,这保护了樱井小暮至今未被发现,但同样的,当源稚女几乎来到樱井小暮的背后,这女孩都依旧未察觉。 女孩的年纪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瘦骨嶙峋,衣服上满是污渍,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也乱糟糟的,神情紧张,眼里满是血丝。 很难想象这样瘦弱的女孩会成为猛鬼众中的龙马,仅次于王将和源稚女的第三号人物。 不过源稚女也懒得去想以后,在她眼里这群丧心病狂的日本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救出去。 源稚女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在她猛的转头发出响动之前,将她整个人禁锢在了怀里,同时死死捂住她的嘴。 女孩惊骇的瞪大眼睛,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樱井小暮,五岁被确定血统有问题,被家族抛弃,七日前从家族关押的山中疗养院中逃出,两日前到达东京。” 源稚女轻声复述着资料上的内容,既没有厌恶也没有惊讶,语气毫无起伏,就像是在背书。 樱井小暮浑身颤抖起来,因为她发现,原来自己的行踪一直在被人掌控着,哪怕她逃出了那个牢笼,也依旧逃不出监视。 “我是来救你的,要杀你的人就在不远处,我现在要放开你,不要发出动静明白吗。” 樱井小暮猛点头,她虽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如果这个神秘少女要杀她,她早就死了。 源稚女缓缓松开了桎梏,樱井小暮小口的喘着气,手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显然吓得不轻。 源稚女却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她在黑暗里辨别了一下方向,丢下“跟我走”三个字后,直接转身就走。 樱井小暮满心疑惑,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踌躇了片刻,还是跟上了源稚女的步伐。 源稚女再次释放了领域,然后很快便犯了难。 她感知到执行局的人绝大部分都在下水道的各个出口蹲守,她们被困死在下水道里了。 不仅如此,似乎那些在下水道里搜查的人也正在往这边靠近,方向大差不差,他们应该是有某种可以定位的言灵。 源稚女很快有了判断,继续待下去只会被包围,得强行闯出去了。 可附近下水道出口虽多,但互相距离都很近,若是惊动一方,很快就会迎来其他守卫的注意。 而唯一偏远一点的地方,镇守着那個a级执行官。 源稚女能清晰的感知到他的血统要比旁人更强,可能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敢独自守在偏远的出口处,这代表着绝对的自信。 虽然源稚女并不想跟他碰上,但真到了这种地步,她也没过多犹豫。 “等一会儿上去的时候,我先上去拖住那个人,你找机会逃跑,去这个地方。” 源稚女将王将给她的地址原封不动的塞给了樱井小暮,对着她叮嘱:“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 樱井小暮表情有些惊恐,但还是颤抖着接过了纸条,点了点头。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出口的下方,源稚女深呼吸了一口气,散下头发遮住脸颊,同时梦貘悄无声息的释放。 那个藏在黑暗里的男人顿了顿,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但他很快意识到什么,额间青筋暴起,意识开始疯狂挣扎。 源稚女对梦貘的掌控还不够熟练,同时这种言灵是对越熟悉的人效果越好,编织出来的梦境才会无法破解,而她对这个执行官几乎一无所知。 也幸亏她的血统已经觉醒,此时才能控住这执行官这么久,但梦魇还是在攻击力上差了点。 不过她并没有指望言灵解决一切,就在这执行官恍惚的那一瞬间,她如一尾鱼那样从下水道里窜了出来,手中双刀划破空气,狠狠刺向这执行官的胸膛与脖颈。 可就在那双刀即将碰到这执行官之时,梦貘领域破碎,男人猛然后撤同时拔出腰间长刀招架,险险的避开了这要命的攻击。 源稚女乘胜追击,她的力量和速度都远超常人,哪怕双刀毫无招式轨迹混乱,却依旧逼的那执行官连连后退。 但她始终没有造成致命的威胁,在不断的后撤躲避中,这位经验丰富的执行官逐渐调整姿态,从一开始的狼狈变得游刃有余。 源稚女吃亏就吃亏在作战经验太少,言灵也不是攻击型,她哪怕占了血统的优异,也依旧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不过万幸的是,这位执行官也一直没有动用言灵,哪怕一开始那么惊险的时候,想来他的言灵也不是攻击型,估计是更擅长探索追踪一类。 所以模拟器里面血统只是未知的源稚女可以杀了所有人,虽然要付出一定代价。 源稚女不知道模拟器里面的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此时的她不停的攻击,却看不到一点希望。 这里是新宿区偏僻的角落,不远处就是霓虹灯闪烁的高楼大厦,她不知道樱井小暮有没有成功逃离,只知道自己不能再缠斗下去,若是引来其他执行官就完了。 “你是谁?”执行官探索的目光始终盯着源稚女,他眉头皱起,声音严肃:“无关人士不可妨碍本家办事!” 源稚女却没有回答他,她目光飞速扫过周围环境,心中有了定数。 她双手愈发用力,甚至完全放弃了防御,任由执行官手中的长刀砍在身上,拼着以伤换伤也要攻击,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的杀戮机器人。 男人被她这不要命的势头唬住了,闪避的动作也愈发大了,然而就在他猛的退后躲避之时,源稚女转身就跑,动作十分流畅,转瞬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男人愣了愣,很快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顿时怒了,连忙去追。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时,源稚女缓缓从拐角的阴影处走出,霓虹灯的彩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仿佛亘古不化的冰山。 第11章 去你妈的乖孩子 危险并没有解除。 作为经验丰富不知道斩杀过多少恶鬼的执行官,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被骗了,从而重新折返。 而源稚女却没有多少行动能力了。 她伤到了腿。 一道足足有十几厘米,深可见骨的伤痕横跨在她腿上的肌腱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为了防止有血迹滴落泄露形迹,源稚女从口袋里拿出了绷带,将整个伤口层层包裹,动作十分干脆利落。 从模拟器中知道自己可能会受伤并有一段逃亡追逐的戏码后,源稚女就做了些未雨绸缪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处理好伤口,她快速的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繁华的街道而去。 她躲到了一个堆满了废弃物品的巷子里,不远处就是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不过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两个地方却天差地别,一边是繁华热闹的天堂,一边是冷清脏乱的地狱。 源稚女缓慢的呼吸着,失血让她的体温变低,但是她还要在这里熬到天亮,或许更久。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目光漫无目的的扫视着,最后定在了不远处一家奢华的餐馆里。 那是一间豪华的包间,只开着一扇窗透气,但源稚女的视力很好,能轻易的看见里面的人。 那似乎是一家人,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儿一女,儿子沉默内敛,女儿漂亮好奇。 疼痛使源稚女大脑有些迟钝,她呆呆的看着那三个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那是橘政宗和源稚生。 至于那個女孩,模样十分稚嫩,有一头十分罕见的暗红色长发,暗红色眼瞳,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裙子,就像是江户时代的巫女服。 源稚女没见过这个女孩,却轻易的认出了她的身份。 是上杉绘梨衣。 血统加强的不只是力量,同样被强化的还有五感,源稚女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能看见上杉绘梨衣竖起的本子。 那上面写着两个字:哥哥。 她看到源稚生点了点头,笑着揉了揉上杉绘梨衣的头发,眼神满是宠溺和关切。 而橘政宗就在一旁笑着看着这一切,拿起手机拍照记录,他们就像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气氛是那么的融洽。 而十几米外的源稚女就像是阴暗里的虫子,正在偷窥别人的幸福。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橘政宗似乎有意无意的朝这个方向瞥了几眼。 源稚女面无表情的朝着那个方向竖起了中指。 如果是原著中的源稚女,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发疯。 又或者如果她不知道剧情,见到此情此景,恐怕也会心里不舒服从而心生芥蒂。 可惜没有如果。 源稚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橘政宗故意做给她看的,就是想让她和源稚生决裂,好分开掌控。 赫尔佐格一人分饰两角,互相对立,自然需要立场相对的棋子。 他大概也不知道为什么鹿取小镇好好的计划被破坏了,源稚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杀了源稚女就算了,甚至还不认为源稚女是个恶鬼。 但他们二人又是必须分化的。 所以从让源稚女来救樱井小暮开始,地点,时间,包括那个没什么战斗力的执行官,一环套一环都是早就计算好的。 只是可惜了,源稚女不吃这一套。 相反,她从橘政宗举动中意识到了什么。 她,源稚生,上杉绘梨衣,三个人本来就是亲兄妹,都是上一代皇的血脉,也是皇最后的传承,无可替代。 赫尔佐格对基因再怎么有研究,也不可能再凭空制造出个皇来,所以原著中源稚女刺杀过多次王将,也始终没有被真的处罚。 同样的,他们三人也绝对不会轻易死去,因为他们缺一不可。 想通了这一点,源稚女整个人豁然开朗。 她干脆利落的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就开始假寐,也懒得再去看那虚假的一家人。 她受了伤,正在流血,如果不处理,可能真的会死,但她一点都不在意,甚至是无所畏惧,胸有成竹。 夜渐渐深了,温度也降了下来,喧闹的声音逐渐消失,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变成三三两两,最后彻底空荡。 好像总是这样,这世界人来人往,但最后都会回到自己的归处,大街上空空荡荡,只剩下无家可归的人漫无目的的躺在一角,就像一条流浪狗。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源稚女快要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了轻微的声响,是有人在靠近。 她懒懒睁开眼睛,就看到浑身脏乱的樱井小暮站在她面前,她从头到脚都是泥垢,唯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目光关切含着担忧。 源稚女微微摇头,也不意外她的出现,只是任由她将自己扶了起来。 空荡荡的长街上,两个女孩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向远方,在微微冒头的金色晨曦下,背影被拉得很长。 …… 王将给的地址是新宿区不远处的一个会所里。 一路上,樱井小暮似乎有很多问题,各种欲言又止,但最后都没问出口。 只因为她搀扶的女孩看上去苍白单薄得像是一捧新雪,仿佛随时都会融化。 她们就这样沉默着走进了低调奢华的房子里。 带着公卿面具的男人早已等候多时。 他坐在那里,正在翻阅着一份报纸,手边是琥珀色的酒液,在金黄的晨曦下闪着粼粼的光。 看到两女回来,他高兴的站了起来:“哦,我的姑娘们回来了。” 他兴奋地迎了上来,十分关切的询问源稚女:“受伤严重吗?可怜的孩子,我为你准备了……” 他话还没说完,源稚女却已经拔出了刀,眼睛眨也不眨的狠狠斩下。 人头落地的瞬间,鲜红的血溅出多远,浸透了地上的报纸污染了洁白的墙壁,更溅在了源稚女那苍白的脸上。 这一幕太过突然也太过血腥,樱井小暮愣了半晌后,猛的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自始至终,源稚女都面无表情。 她随意的抹掉脸上温热的血,从桌上拿过那杯血统药倒在地上,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寒冰。 “我有没有说过,我真的很讨厌你的面具。” “还有,去你妈了个逼的!谁他妈是你的乖孩子?” 第12章 没什么事我先死了 终于做了早就想做的事情,源稚女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好,似乎连带着伤口都感觉不怎么疼了。 她喘了口气,随手将手上的刀扔掉,对着一旁满脸惊恐的樱井小暮说:“别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杀猪。” 樱井小暮声音一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神秘女孩就在刚刚,反手剁掉了一个古怪男人的头,此时那戴着面具的头颅还在地上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可她淡定的就像是切了个西瓜。 源稚女随意的坐了下来,本就有些失血过多,又用了力,她觉得脑袋有些发晕,也不强撑,支着脑袋半眯起眼。 “我有点累,需要休息一下,你把这些收拾一下可以吗?” 她真诚的看着樱井小暮:“麻烦你了。” 樱井小暮脸憋的通红,一堆话都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樱井小暮觉得自己可能完了,好不容易逃出狼窝,结果又遇见了个神经病,还是病得不轻的那种。 她这如履薄冰的一生,好像是走不到对岸了。 她看源稚女的目光惊恐中带着畏惧,又哪敢拒绝她的命令,老老实实收拾去了。 只是鲜红的血太多,她年龄又还小,擦拭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干呕,源稚女见状安慰了一句:“没事,总有第一次,等以后习惯了就好。” 习惯什么? 樱井小暮不敢问。 这位未来的猛鬼众三号人物,在二号人物的带领下,来到猛鬼众的第一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他们的一号人物收尸,十分团结友爱。 源稚女看都没看那逐渐冷却的尸首一眼,她清楚的知道所谓王将,不过就是赫尔佐格操纵的影武者而已,是杀不尽的。 所以当第二日,完好无损的王将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王将的脖子完好无损,甚至一点伤痕的痕迹都找不到,他也确实没有伤痕,因为直接换了个人。 不过樱井小暮不知道这些,昨天亲眼看到死的透透的人突然活过来的冲击不亚于诈尸,尤其昨天那具尸体还是她亲自收拾的情况下。 她被吓成了尖叫鸡,最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可无论是王将还是源稚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王将笑着和源稚女打招呼:“早上好啊稚女,昨晚睡得好么?”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自然亲切,就好像昨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那张公卿面具上弥漫着诡异的笑容。 源稚女扫了他一眼,随口道:“还行。” 她的伤口一直没得到处理,流了不少的血,此时有些感染发热,苍白的脸色被不正常的红晕取代,可她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好像丝毫不觉得死而复生有什么奇怪之处。 王将脸上诡异的笑容一顿,他上下打量着源稚女,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不害怕吗?” 源稚女反问:“害怕什么?” 王将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后忽然笑了,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冷得像块寒冰。 源稚女却懒得再虚与委蛇,随意挥了挥手,一副有事禀报无事退朝的昏君模样:“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麻烦给我找個医生。” “你那些没用的药就不用拿来了,我不会喝的。” 是陈述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王将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眼底的寒意丝毫不加掩饰,他冷冷的看着源稚女:“稚女,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源稚女却连眼皮都没抬:“那就这样吧,没什么事情我先死了。” 说完,也不等王将反应,直接闭上了眼睛。 王将:“?” 王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但还没等他意识到这是怎么个情况的时候,源稚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闭着眼睛,虚弱却随意的补充:“哦,对了,你放心,我不像老师你那么神通广大,我死了就是真死了,绝对不会复活,你且安心。” 王将:“……” 很难说这是不是威胁。 他阴晴不定的打量着闭着双眼的少女,可始终没有发现一点异常。 少女神情坦荡,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疲惫,因为发热看上去有些恹恹的,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大有一副不行我就去死一死,反正也不是很想活的架势。 难道是……被刺激狠了? 看见唯一的亲人,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有了其他妹妹,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了? 实在想不出缘由的王将狐疑的想着,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想不出其他。 源稚女从胚胎开始就在他的监控下,一直到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脱离过他的掌控。 但此刻他却发现这个女孩他有些看不懂了。 比起单纯的源稚生,源稚女聪明的就像是另一个物种,令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但他又不能真的看着源稚女死,那会让他的计划被打乱。 这种被气的要死却还不得不捏着鼻子去救罪魁祸首,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体验过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在自己的大计面前选择了妥协,他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绝不会在这种关头掉链子。 王将为源稚女找来了医生。 源稚女的伤势其实并不严重,更多的还是皮外伤,只是长时间没有处理,导致失血有些严重,还有些感染。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被龙血强化过的身体恢复起来很强。 王将一直在观察她,似乎有些警惕。 源稚女却浑然不在乎,甚至十分坦然的表示自己需要变得更强,询问王将该如何做。 她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自然的就像是在问长辈未来的建议,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理直气壮。 给王将都给整不会了,愣了好一会儿,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源稚女却十分好脾气的,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现在的我有些弱,老师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变强吗?” “什么时候我能不用趁你不注意也能砍下你的头?” 王将:“?” 第13章 那就变成恶鬼 “稚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面皮抽动,王将幽幽的看着她,眼神深沉的让人看不懂,一股极端恐怖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可源稚女却只是笑了笑。 “开个玩笑而已,老师不会介意的对吧?” 她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坦然的过了分。 自从意识到王将不会轻易杀死自己,而且适当的发疯会让他更加放松后,源稚女心态彻底改变了。 她逐渐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什么都不做,不犯一点错,对一切都抱有莫大的怀疑,这种姿态只会让王将无比警惕,会想尽办法的去控制她,去逼她露出破绽。 而双方的实力并不对等,硬碰硬的结果是源稚女不想看到的。 既然如此,不如彻底发疯。 想要破绽是吧?讨厌理智是吧?那就给你破绽,丢掉理智。 既然那么想培育出恶鬼,那就给你一个恶鬼。 王将惊疑不定地瞪着她,一时之间分不清是什么路数。 源稚女直言:“我要学用枪,别的武器也要学,老师,你会为我找来最好的教导者的对吗?” “毕竟如果我太弱了,也帮不上你的忙啊。” 最后几个字带着嘲讽的味道,就差没直接点明王将将她从山中带出只是为了利用了。 两人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就这么轻易的被她捅破,她似乎一夜之间彻底破罐子破摔了,浑身上下散发着能活活,活不了就去死的无赖气息。 王将气结,可偏偏拿她毫无办法,因为就算她不提,王将也会想办法让她去学这些东西,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不是他所需要的。 他想从山中带出来的,自始至终都只是恶鬼而已。 所以他所制定的教学计划,从一开始就是极端血腥残忍的,伴随着受伤和生死,在一次次实战中挣扎。 但现在源稚女又一次打乱了他的计划。 说不生气是假的,可生气之下藏在心底的是安心。 他甚至开始庆幸让源稚女看到那一幕了,在他看来,那一幕彻底击垮了这个早熟孩子的心理防线。 他也始终认为,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始至终冷静的人。 至于不服管教什么的都是小问题,毕竟那是恶鬼啊,既然决定要养育恶鬼,就自然要做好被反噬的风险,王将唯一担心的就是这恶鬼还不够凶恶。 所以他笑了,语气和睦关切,像個慈爱的大家长。 “既然是稚女你的请求,我当然不会拒绝啊,等你的伤好一点,我就为你请来老师。” “不过学习总是辛苦的,稚女你要做好准备啊。” 源稚女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懒得再看他一眼,王将对此毫不在意,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笑容。 他就像一个宽容的长辈,包容着不听话的孩子,虽然这个孩子在不久前刚刚砍下了他的头,此时对他脖子上这颗也蠢蠢欲动。 源稚女的伤不重,血统又够优秀,没过两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王将如约送了她一把枪,一把大口径被改造了的沙漠之鹰,普通人射击时甚至会被后坐力把手腕挫伤。 可王将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下该怎么使用,上膛,换弹,射击,简单明了。 源稚女也不废话,按照他所说的做,对着天空放了一枪。 此时正值黄昏,他们在空无一人的海岸旁,远处是不停闪烁的灯光,海鸥起起落落,满耳朵都是大海的潮声。 源稚女只觉得整个手臂都在发麻,不过以她的身体强度,倒不至于受伤,但依旧有些不习惯。 王将却满意的鼓起了掌,他发出赞叹:“稚女真聪明啊,这是不是令人感到愉悦的小玩具?” 源稚女点头,枪的确是个好东西,是新时代缺一不可的武器,沉甸甸的拿在手中十分有安全感。 只是手指总是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她摸索着扳指,很想对着面前这张难看的面具来一下。 王将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眼角微微抽动。 “学会用枪不难,但总要有些准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这样吧,我去找几个靶子来,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也不等源稚女回答,直接就离开了。 源稚女举起手中的沙漠之鹰,眯起一只眼睛,遥遥对着王将的后背瞄准。 王将始终没有回头,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脚步似乎放快了些,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 源稚女觉得有些没意思,将这小玩具拿到眼前,仔细观察。 她当然看不出什么,只觉得精致。 并没有过去多久,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源稚女抬头,就看到几个五大三粗的混血种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几个普通人走了过来。 这些混血种身上都纹着恶鬼的图案,满是横肉的脸在看到源稚女时,露出了个介乎于讨好和恭敬之间的神色。 “大人,这是王将吩咐的靶子,我们给你带来了。” 一个光头说着,就将手上的普通人扔到地上,动作随意的像是在扔一袋货物,他身后的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那应该是几个刚刚下班的上班族,穿着普通的衣服,满脸惊恐的看着她,他们手脚都被捆住,嘴也被封住,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眼泪从他们的脸上胡乱的流下来,努力挣扎的样子就像是蛆虫在扭动。 那几个猛鬼众的侍从见源稚女没有动作,以为她有顾虑,领头的光头咧嘴笑道:“大人放心,这里是禁区,死在这里的人是查不出来的。” “把他们杀了,尸体丢进海里,没有人会查到我们身上来,我们平时杀完人都是这么处理的。” 源稚女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微微露出个笑来:“伱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光头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刚想再开口,就见面前单薄的女孩利落的举起了手上的枪,对着他的脑门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砰——” 伴随着这惊雷炸响一般的声音,是那魁梧男人软绵绵倒下去的身影。 所有人都愣住了,而源稚女在剩下的人发难之前,再次抬起了手。 十几秒后,世界清静了。 源稚女慢慢的蹲下身子,见状那几个被绑的上班族吓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们以为自己会被灭口,可源稚女只是解开了他们的绳索,他们想逃离,却发现腿软的根本走不动路。 源稚女没有搭理他们。 她随意将这些尸体踢到海里,还顺便拿走了光头口袋里的烟盒和火机。 暗淡的天色下,素白的少女静静的矗立在码头之上,脚下是暗红的血,身后是还在海面上漂浮的尸体,沙漠之鹰被她随意的扔在一旁。 她点燃了烟,缓慢腾起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脸,星星点点的烟火若隐若现,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仿若神迹。 第14章 一生之敌 “稚女,你又胡闹,不能对自己人随便动手。” 源稚女带着满身潮气与血腥味回来之时,王将正悠闲的调着一杯水割酒,樱井小暮弯腰候在一旁。 他明明不在现场,却对发生了什么了如指掌,但他并没有责怪源稚女杀害自己人的行为,这随意的一句与其说是责问,不如说是问候,就类似于你回来了。 “这把枪很好用。” “那就送给你了。”王将笑笑,举起手中的酒:“需要解渴吗?” 源稚女真诚的反问:“你需要换头吗?” 见她大有一言不合就给枪上膛的架势,王将嘴角抽了抽,默默将酒收了回来。 源稚女与他擦肩而过之时,听见他用无奈的声音说:“女孩子不可以这样暴力的。” 源稚女头也没回:“那你下次可以送给我一把粉色的枪,我会温柔的打爆你的头。” 说完,源稚女也不管王将是个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不过,一想到那些都是作恶多端的恶鬼,就又释然了。 不过还是弱了些,她空有血统,别的什么都不会。 那几个混血种血统并不算特别强,但如果不是偷袭占了先手,且手中有枪,源稚女还真没办法那么轻易的杀死他们。 既然决定了要与暴力为伍,那就要成为暴力本身。 可不服用王将的进化药,想要长进太难了。 源稚女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向了系统面板里的模拟次数1/1,稍稍做了个准备后,进行了他的第3次模拟。 【叮,模拟开始——】 【第1天,你觉得你还不够强大,你想要变强,你开始练习枪法】 【第2天,王将向你开放了猛鬼众的武器库,你见到了很多听都没听过的武器以及各种各样的枪械】 【第3天,伱开始学习】 【……】 【第15天,你已经学会了所有枪械的操作方法,你开始练准头,同时学习冷兵器】 【……】 【第30天,你的学习初见成效】 【第31天,王将派你执行任务,他将本该给你的进化药给了别人,但那人的踪迹被本家发现,王将希望你能去解救他,你接受了这个任务】 【第32天,你找到了这个人,保护他突破了重围,但本家的干部里有难缠的家伙,你始终没办法彻底摆脱】 【第33天,你开始了逃亡之路】 【……】 【第40天,追逐你们的人更多了,你们就快被追上了,你这才意识到这又是王将的阴谋,他希望你在生死之间进步】 【第41天,你和你的同伴一起上了本家通缉名单,人人得而诛之】 【第42天,你的同伴暴走了,王将骗了你,进化药早就让他失控了,他变成了杀人的恶鬼,已经杀了几十個人,所以才会被本家盯上】 【第43天,本家出动了最精锐的干部源稚生】 【第44天,源稚生认出了你,他很失望,原来你真的变成了鬼】 【第45天,你被源稚生斩杀了,从中间劈成两截,你死了】 【本次模拟结束】 【正在抽取奖励物品——】 【当前可选:三度暴血体验卡,不被监视的手机*1,血统小幅度提升】 【请宿主选择一项】 源稚女看着这次的模拟结果愣住了。 这段时间和王将的虚与委蛇让她迷失了自己,因为王将不敢要自己的命就以为自己不会死,但现在这个模拟结果却狠狠惊醒了她。 她当然也会死,只要是活着的生物,就有被杀死的可能。 就算不是王将,也会有其他敌人和意外。 之前鹿取小镇那一次之所以没死,很可能是因为伤的不够重,所以王将能用进化药强行救回来。 但进化药能救的是没死的人,若是已经死了,再多的药也救不回来。 如果一切按照模拟器中发展,在第45天的时候她就会死去,还是被源稚生亲手斩杀,连王将都救不回她。 毕竟她对王将还有用,算是重要的棋子之一,如果可能的话,王将一定会想办法救她,但她还是死了,那就说明出现了王将也无法预知的意外。 王将,或者说赫尔佐格,他再怎么神机妙算也只是个人而已,当然没办法算准所有发展,也不会成为她无所不能的保命牌。 想明白这一切后源稚女顿时一阵后怕,她这些日子确实飘了,差点忘了混血种的世界可没那么安全,也没有法律道德可讲。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没实力就什么都不是。 至于这一次的奖励…… 从长远来讲,血统小幅度提升是永久受益,也是最具性价比的。 所以源稚女选择了体验卡。 一串诡异的文字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看不懂却莫名知道该怎么读,同时清楚的知道,只要读出这串文字,就会开启暴血体验卡,而且跳过一度二度直接三度。 这种短时间强行提升血统强度的手段是某位会长最擅长的,而源稚女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强大自身的方法,哪怕短时间的也行,她太弱了。 日子有条不紊的度过,在没有任何人为改变的情况下,一切就像模拟器模拟中的那样。 源稚女并不抗拒学习变强的手段,相反的,这正是她向往的,所以觉得格外用心。 每七天她都会模拟一次,尝试用各种方法破局,比如说不去执行王将这个任务,再比如说从一开始就斩杀那只恶鬼,但每次随着她选择的变化,后续也会发生改变。 但无一例外的,她都会死在源稚生手上。 如果选择逃避这个任务或者提前终结这个任务,王将就会给她指派新的任务,五花八门各种各样,且里面都下了套,最后都会直面源稚生。 王将可能是想让源稚生发现她恶鬼的一面,好分化二人,所以完全不留余地,防不胜防。 源稚生也是个狠人,不知道王将给他洗脑了什么,每一次被设计的目睹她恶鬼的一面后,虽然崩溃,但最后都毫无例外的杀了她,仿佛宿命。 这哪是她的哥哥啊,这明明是她的一生之敌。 还是躲不掉的那种。 第15章 获得新言灵 【第15天,你没能逃过本家的搜捕,被堵在了高楼之上,你知道你的哥哥即将到来,你放弃了,你跳下了29楼,你摔死了】 【本次模拟结束】 【正在抽取奖励物品——】 【当前可选:言灵蛇,降落伞*1,血统小幅度提升】 【请宿主选择一项】 第7次模拟结束,源稚女依旧没有逃脱死去的结局。 这一次她做的选择是拒绝王将所有任务,不管王将说什么她都不听。 然后王将带着所有人一夜之间撤离,只留下了那个被进化药侵蚀杀了很多人的恶鬼,同时送出了消息,蛇岐八家的人连夜包围了他们。 源稚女试图逃走,可拼尽了所有手段也只逃了十几天,最后退无可退,选择自杀。 自上次模拟出有此一遭后,一共过去了28天,源稚女总共进行了4次模拟,可所有结果全无例外,除了死亡的时间越来越提前,源稚女至今没找到任何破局的办法。 但这次的奖励似乎有些不同。 至今为止,源稚女模拟了7次,就进行了7次抽奖,除了血统小幅度提升是每一次都会出现的奖励以外,其他两项完全随机。 目前为止已经出现过黑卡,手机,枪械,刀剑等各种乱七八糟的现实物品。 这些东西看上去没用,事实也确实没用,所以源稚女除了上一次的体验卡之外,选择的全部都是血统小幅度提升。 而血统小幅度提升一次加100熟练度,她一共选择了三次,现在面板上的熟练度已经是306/10000了。 就目前的速度而言,只要再有个快700天,她就能突破S级血统了。 嗯,遥遥无期。 而天赋体验卡之类似乎出现的几率都比较小,源稚女都已经逐渐习惯自己的非酋了,结果现在抽出个言灵来。 言灵蛇,序号37,效果是释放出无数条无形的精神之蛇,离开释放者的身体去探索周围,只有绝缘体可以阻挡它们的探索。 原著中,这个言灵也并不稀有,很适合用来探路,某个叫做叶胜的倒霉鬼就用它找到了龙王的老巢,同时也是为自己选定了埋骨之地。 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不是什么攻击力强悍的言灵,更适合用来做一些辅助工作。 但毕竟是言灵啊,和天赋一样的永久技能,源稚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 她打开了系统面板。 【姓名:源稚女】 【性别:女】 【血统:S(306/10000)】 【言灵:梦貘、蛇】 【天赋:破妄】 【检测到特殊物品:三度暴血体验卡*1】 …… 进步少的可怜。 源稚女不由得为自己的未来担心,可两天时间眨眼就过,并没有因为她的担心而慢上分毫。 第31天的清晨,从王将礼貌的敲门声中拉开了序幕。 源稚女面无表情的打开门,果然就看到了王将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他再一次说出了同样的话。 王将微微一笑,慈爱的说:“早上好,稚女,很抱歉打扰你休息,但我有一個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他话还没说完,源稚女就已经狠狠的甩上了门,只丢下一句: “好的我接受,你可以滚了。” 王将差点被甩上的门砸到脸,剩下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可他却并不生气,只是看着紧闭的房门,面色古怪。 他以为源稚女会拒绝,就算不拒绝,也不会这么好说话,因为源稚女早就和他撕破了脸,自然会抗拒他的命令。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威胁……哦不是,是想好了要怎么劝说,可源稚女居然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这事简单的就像饿极了时天上刚好掉下来的馅饼,王将却不觉得庆幸,只怀疑里边塞了有毒的馅。 但源稚女的反应却又很实在,答应了接受任务后,拿了任务信息当天就要离开,动作干脆利索,就像是早就知晓一切,所以很早就等待着。 但她当然不可能一早就知晓秘密,因为这个计划自始至终都是绝对保密的,只存在于他的脑子里。 久思无果后,王将只好感慨疯子的脑回路就是不一样,然后欣慰的放弃怀疑。 而源稚女,也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实战。 虽然之前几次模拟都以死亡告终,可模拟时死亡了不过是结束模拟,但若是现实中死亡,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下一次模拟在五天后,她最少得活到五天之后。 所以,她只剩这一次机会了。 …… “稚生,有一个任务需要交给你。” “有一个家族监测的恶鬼失控了,他已经残忍的杀害了几十个人,其中甚至包括了家族的三名执行官。” “他似乎服用了大量禁药,血统提升到了一个令人头疼的地步,只有血统优秀的人才能制服他,而目前合适的人只有你。” “我知道你因为稚女的事情还在难过,但是家族需要伱。” 源氏重工里,橘政宗将一叠厚厚的文件递给源稚生,他神色严肃,像一把出鞘的刀,眼中杀机尽显。 源稚生沉默的翻开文件,文件里详细记录了案发时间案发地点,以及受害者的惨状。 这只名叫龙马山郎的恶鬼已经杀了42个人了。 他本是龙马家最不起眼的旁支,却在十几岁时被检测出血统不稳定,在即将被抓起来的前一天晚上出逃,然后就没了踪迹。 直到现在再次出现,他已经变成了失控的鬼,毫无规则的胡乱杀人,以最残忍的手段凌虐,每一具尸体都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其中甚至有一对母女被一起吊死,还在女儿的胃里找到了妈妈的手指和耳朵,女孩才十三岁。 而家族被杀害的三名执行官同样下场凄惨,有一个至今连头都没找到,只有一具无头尸体。 而那名执行官几天前还和源稚生一起参加了家族的一次晚宴,他们一起喝了很多酒,他向源稚生描述自己新出生的女儿有多可爱。 源稚生至今还记得那个憨厚的男人提起孩子时笑容满面的模样,眼睛亮的像星辰。 “这只恶鬼已经出现死侍化的征兆了,等他彻底变成死侍丧失理智的那一天,将会有更多人无辜受害。” “稚生,你一定要尽快找到他,然后彻底杀死他,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变成死侍从而波及更多无辜的生命,所以不要犹豫,看见他就杀了他。” 源稚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攥着文件的手却用力到青筋爆起。 “我知道的,老爹你放心。” 第16章 善良的人 源稚女找到龙马山郎的时候,他正在地下室里做人体拼图。 头颅,躯干,手臂,大腿,甚至是手指,每一个部位都来自一个不同的人,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 龙马山郎将这些零件组合在一起,拼出了一个畸形扭曲的怪物,而他满脸兴奋与激动,仿佛在玩什么激动人心的游戏。 哪怕他已经被执行局困死在这里了,哪怕他马上就要被包围,但他都不在意,他心里只有这个游戏,金色的眼睛里像是有火焰在烧。 源稚女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运动装出现的时候,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就好像洁白的雪花落到了泥地上,满身雪白是那样的刺眼,称的污泥更加脏污不堪。 龙马山郎眯起眼睛警惕的看着她,神情戒备。 “龙马山郎。”源稚女没什么语调的声音响起,慢条斯理的甚至有些慵懒:“你是猛鬼众的高级干部。” 龙马山郎上下打量着她,表情逐渐变得迟疑:“你是……龙王?” 源稚女点头,不过这个代号她委实算不上喜欢,所以她说:“叫我风间琉璃就好,王将让我来救你。” 龙马山郎那警惕的神色这才放松,透露出一点欣喜来:“我就知道王将不会放弃我的。” 源稚女没有回答,却对他的拼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问:“这是你的杰作么?” 龙马山郎点头:“费了我很大的功夫,不过终于完成了。” 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源稚女看了一眼那坨普通人看了都会做噩梦的血肉,评价道:“挺有特色的。” 龙马山郎得到认可,顿时眉飞色舞起来,连带着对这個年轻的龙王都心生了好感。 “这是我母亲的样子。”他蹲在这堆血腥的碎块面前,眼神却变得温柔起来:“她当时就是这个样子的,是我一块一块将她拼了起来。” 源稚女愣了愣,想起了自己出发前看过的龙马山郎档案,这个男人本来拥有一个平凡普通的家庭,虽然是龙马家族,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旁枝。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被检测出危险血统,他的母亲不愿意相信,拒绝让人带走他,龙马山郎在他母亲的帮助下得以逃脱,代价是她母亲的命。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忘记过她的样子,想找一个像她的人好难啊,我只能把所有像她的人都杀了,这里凑一点,那里凑一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露出了一个仿若婴儿一般甜美的笑:“但还是让我凑齐了,你看,她多美啊。” 美吗? 源稚女又看了看那堆血肉模糊的碎肉,实在没看出美感来,不过她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所以她很真诚的问:“那需要帮你把你的妈妈带上吗?” 出乎意料的,龙马山郎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觉得它也没有那么像。” “我会找到更像的,一定。” 说完,他看向源稚女:“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能感觉到那群讨厌的家伙在靠近,真的好想把他们都杀了啊。” 龙马山郎发出一声叹息,他转身往外走,喃喃自语:“不过总是有机会的。” “恐怕这个机会是没有了。” 身后响起少女带着遗憾的声音,龙马山郎疑惑回头,但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觉得整个胸口一凉。 一把短刀贯穿了他的胸膛。 源稚女神情专注,手又稳又快,刀刃切开心脏扩大伤口,让更多的血流出来,也让人快速失去战斗力。 这一个月她学了很多杀人的手法,现在是第一次实践,但并不生疏,甚至有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龙马山郎被剧痛裹挟,下意识的就想挣扎,血管里禁忌的血液沸腾,肾上腺素飙升骨节咔咔作响,他强忍着痛想要直接打爆这个女人的头,可在看到源稚女那双泛起金色的眼睛时愣住了。 他被拉入了梦魇里。 昏暗的地下室亮了起来,他来到了明亮的房间里,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温柔的看着他笑:“山郎今天想吃什么?” 龙马山郎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说不出话来。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幻觉,可却没办法挣扎,只是呆呆的,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人。 过去太久了,他其实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午夜梦回,只有那具血腥的,破碎的身体。 耳边响起门铃声,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朝他笑了笑,温柔道:“山郎在这里等等妈妈好不好?妈妈去开门。” 龙马山郎整个人瞬间像是过电了一样狠狠一激灵,他连忙去拉女人的手:“妈妈不要!” 可是晚了,女人已经打开了门。 一群穿着黑衣面色凝重的男人挤进了房间里,他们拿出了证件,眼神凌厉如刀。 “龙马山郎是吗?他的血统检验不合格,随时有可能失控,是危险的混血种,根据家族规定我们要带走他!” 女人惊愕的看着男人,哪怕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已经本能的护住了龙马山郎。 “不,这不可能,山郎怎么可能是危险的混血种?” 男人不耐烦的挥手:“检测不会有问题,不要妨碍公务,这位女士请你让开!” “不,我不可能让的,这里面有误会,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那个总是温柔的,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女人,固执的挡在他面前,瘦弱的身躯挡住了所有冰冷恶意的目光。 画面一转,是女人被活活砍死,而龙马山郎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被砍成了碎块,直到再也拼不起来,可他懦弱的只能躲在床底下使劲忍着眼泪,连冲出去和那些人拼命的勇气都没有。 他太弱小了,弱小的仿佛蝼蚁。 女人的头颅滚到了床边,毫无焦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那样看着龙马山郎。 火,到处都是火,空间都在扭曲,龙马山郎眼前一会儿是燃烧的卧房,一会儿是破旧的地下室。 他看面前女孩一会儿是源稚女,一会儿又是穿着白裙子的妈妈,他头痛欲裂,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大量失血让他变得虚弱,龙化效果解除,他重新变成了那个弱小的,懦弱的男孩,但这一次没有人保护他了,他就要死了。 源稚女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我送你去跟你妈妈团聚,不用谢。” “毕竟我这样心善的人,见不得手下伤心难过。” 第17章 不好意思,手滑 源稚女离开了这个脏污血腥的地下室,而地下室上面是一个没什么人的破旧商场。 她带上鸭舌帽刻意将帽檐压低遮住脸,一身再正常不过的运动装,混进人群后,瞬间就变得毫不起眼。 她和迎面走来的几个黑衣人擦肩而过。 源稚生停下脚步,莫名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回头去看。 但他什么都没有看清,只隐约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背影单薄瘦削,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 那似乎是附近的学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日本如此高挑的女孩并不多见,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了源稚女。 “老大,怎么了吗?” 新来的手下是个自来熟的,见状好奇的问。 这人听说之前一直是做混混的,带着股莽气,没什么文化,也没那么多规矩,连名字也叫乌鸦这种十分具有黑道气息的。 源稚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事,叫人清空这里,包围地下室,守住所有出口。” “是老大。”乌鸦吹了一声口哨,兴冲冲的就去执行了,完全不像是即将要面对一個杀人如麻的恶鬼,倒更像是要去酒吧之类的地方热场子。 源稚生不是很懂这位新下属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此时也没有闲心去关心。 他的心思都在地下室里的那个恶鬼身上。 自得到消息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一路风驰电掣就是生怕给这家伙留下一点逃脱的空子。 所幸,他来的够早。 今天天气够好,很适合祭奠亡灵。 只是祭奠总要带上祭品,源稚生觉得那头恶鬼就不错。 地下室里满是血腥的味道,源稚生独自缓步进入,警惕的防卫着所有暗处。 这个恶鬼提升过血统,已经在朝着死侍发展,甚至可能已经没了理智,这是极端危险的东西,哪怕血统优秀,源稚生也不得不小心警惕。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动作是多余的。 他没有在地下室里找到恶鬼,却看到了被钉在墙上的男孩。 男孩瘦弱苍白,身体微微蜷缩着,胸口插着一把短刀,也是这把刀将他钉在了墙上,但他还没有死,龙血吊着他最后一口气,但眼睛里微弱的金光似乎随时都会散去。 而男孩的面前,是无数腐败的尸块,源稚生在其中看见了那名执行官失踪的头颅。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有人先他一步处决了这个恶鬼,下了死手。 龙马山郎听到动静迟钝的抬头,却在看到源稚生时愣住了。 他微微扯动嘴角,艰难的露出了一个嘲讽的,难看的笑来。 “怎么,怕我不会死绝,咳咳,还要回来看看断气了没有?咳咳咳……” 他已然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每一次说话嘴角都会溢出大口的血,其中伴随着破碎的内脏,但他还是顽强的,固执的开口,满是嘲讽对源稚生说: “你不过也就是个,被抛弃的可怜虫罢了。” 源稚生瞳孔骤然收缩,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人显然认错了人,将他误会成了别人,误会成了那个杀他的人。 他以为那个杀他的人去而复返了。 而且那个人肯定和他长得非常相像,像到以至于龙马山郎会一眼认错。 “稚女……” 源稚生不自觉的喃喃自语,龙马山郎却已经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如同他的呼吸一般,越来越轻。 可他还在说,怨毒的声音就像地狱里恶鬼的诅咒。 “我们都是被家族抛弃的棋子,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总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被钉死在墙上。” “我……等着那一天。” “刚刚谁在这里?”源稚生猛的反应过来,他大步向前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领,失控的大吼:“是谁杀了你?” 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了。 这个男人死了。 源稚生大口喘着粗气,他徒劳的松开了手,整个人仿佛被浇了一桶凉水,狼狈不堪。 他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就是误杀了他唯一的亲人,他日日夜夜都在痛苦,麻木的仿佛行尸走肉。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当时下了多狠的手,也清楚的知道不会有人能伤势那么重还活下来。 可他又忍不住幻想,尸体没找到,是不是就证明还活着? 但如果源稚女还活着,为什么不肯回来找他? 是在怨恨他吗? 稚女会怪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挥刀吗? 源稚生没有答案,他只觉得迷茫。 就在此时,他忽然想起了那道白色的身影,他猛的起身,大步冲向外面。 守在出口的乌鸦见状连忙迎了上来:“老大怎么了?” 源稚生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切:“之前那个女孩呢?你有没有看见她的脸?” 乌鸦一脸茫然:“什么女孩?老大你在说什么?” “就是那个穿白色运动服的女孩啊!”源稚生低吼:“商场里和我们迎面走过的那个!” 乌鸦却更迷茫了:“没有啊,哪有什么女孩,那商场里刚刚就没几个人,更没有什么女孩,老大你看错了吧?” 他说完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纷纷摇头。 “没有吗?” 源稚生忽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发出了一声长长的,痛苦的呻吟。 “稚女…你到底在哪…” …… “阿嚏!” 源稚女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她警惕眯眼:“哪个狗日的骂我?” 她身旁的樱井小暮见状有些无奈:“你是不是要感冒了?” “虽然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但早晚还是有些凉,要穿好外套呀。” 源稚女胡乱点头,对樱井小暮这种妈妈般的关怀十分不习惯,连忙岔开话题:“王将呢?” 樱井小暮指了指屋内。 源稚女“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起身往屋里走,她才推开门,屋里面的王将就已经朝着她笑了起来,面具上的表情虚伪又诡异。 源稚女也朝他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掏出沙漠之鹰,毫不犹豫的朝他脑门开枪。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王将整个脑袋爆开了花,那张诡异的面具也四分五裂,露出里面血红色的肌理。 樱井小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脸色苍白,不过这次好歹没有尖叫,只是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稚女!” 源稚女回头看着她,一脸无辜:“不好意思,手滑了。” 她语气中带了点歉意:“能麻烦你再收拾一下吗?” 樱井小暮:“……” 第18章 三年 源稚女吹了吹枪口并不存在的白烟。 樱井小暮满脸嫌弃的蹲下擦洗血迹,一边擦一边抱怨:“你又发什么神经?” 源稚女笑了笑,没说话。 她在模拟器里死了五次,除了第一次毫无防备完全被王将牵着鼻子走,后面四次都是因为她各种反抗。 她尝试了各种办法,虽然都失败了,却让她摸索出了生路。 顺着王将的计划走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提前打草惊蛇免得他临时改变计划,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假意答应,再以最快速度解决恶鬼,最后快速离开。 但即使这样,源稚女还是在撤离的路上遇见了源稚生,万幸的是,只是擦身而过,源稚生并没有注意到她。 至于王将……如今任务结束不怕打草惊蛇了,所以想杀就杀了,还要理由吗? 她就这么回答樱井小暮,樱井小暮呆呆的看了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在猛鬼众中待的时间还是太少,还是不能习惯这种恶鬼的思路,不像王将,他就不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第二日王将再次出现的时候,依旧和以往无数次没有任何区别,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仿佛那被一枪轰爆的脑袋也只是错觉。 他就像一个杀不死的幽灵,无论将他怎么大卸八块,第二天都会恢复如初,用那张诡异的面具看着你笑。 就好像在嘲弄你的不自量力。 但源稚女知道被她杀死的就是真的杀死了,新出现的也是全新的一位,说到底都是傀儡罢了。 谁也不知道赫尔佐格到底培养了多少影武者,更不知道赫尔佐格本体在哪里。 没有结果的事情源稚女懒得去想,但她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所以这位新来的替身也遭了殃。 伴随着巨大的枪声,王将那张面具再次四分五裂,他的脑袋又一次像西瓜一样裂开,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樱井小暮听到枪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分淡定了,问都没问源稚女,自觉的就去收拾了。 源稚女连杀了三天王将,只要他敢出现就是一枪爆头,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于是第四天王将没有再出现,只是派人送了一封信来。 大概内容就是说让源稚女好好休息,他暂时不会出现了。 源稚女对此很满意。 然后王将就真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但他依旧会给源稚女派发任务。 这些任务源稚女有的会接受,有的当没看见,但也不知道是王将被杀老实了还是怎么回事,没有再挖坑。 至少没有一个任务会再遇到源稚生,也都没了生命危险。 直到后来很久,源稚女才知道,不是王将不想再分化他们兄妹,而是源稚生去了卡塞尔学院进修。 源稚生离开了日本,王将也只能暂时放下分化他们的想法,抓紧时间训练源稚女。 源稚女始终不肯吃进化药这让他很苦恼,他需要一只强大的恶鬼,现在的源稚女终究还是太弱。 不过让他高兴的一点是,即使不吃进化药,源稚女的血统也在变化,虽然很慢,但确实存在。 作为最擅长基因研究的赫尔佐格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做到的,只能判断是觉醒的还不完善,所以还在提升。 源稚女学习能力很强,任何枪械以及各种冷兵器都能飞快上手,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用刀,王将便送了她一把樱红色的长刀。 那是顶级炼金术打造的刀,锋利无比所向披靡。 源稚女很喜欢这把刀,她用这把刀斩下了无数罪恶的头颅,成了猛鬼众中,最锋利的刀。 时间飞逝而过,转眼她就在猛鬼众中待了三年,这期间她做了很多任务,杀过很多人,同时在猛鬼众中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声望。 这个声望主要表现在所有人看到她都绕路走。 因为她这把锋利的刀,专杀自己人。 这三年里,王将给她布置过无数任务,源稚女看心情接受,但无一例外,不管是哪个任务,最后死在她手上的,最多的就是自己人。 猛鬼众里面多的是作恶多端的人,他们是最危险的混血种,视人命如草芥,血腥邪恶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但源稚女不喜欢,所以见一个杀一個。 有人试图反抗她,也被杀了。 王将试图惩罚她,但源稚女根本不听,哪怕被折磨的只剩一口气也要反抗,发起疯来专砍王将。 这一千多个日夜里,源稚女杀了王将一百多次,而且很多时候根本没有理由,完全就是心情不爽就砍个王将,以至于后面王将非必要都不愿意在她面前露面了。 这三年她的进步不是一点半点的大,唯一的遗憾就是她始终没有找到那个拉面老师傅。 从源稚女离开小镇来到东京的那一天,她就在寻找了,可是她没有自己的势力,又不敢动用王将的人,所以哪怕快把东京所有学校边上都翻遍了,也始终没有任何音讯。 东京那么大,那老东西就像是藏在海里的一块不起眼的礁石,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藏在哪里,气的源稚女只好再砍个王将出气,暴躁恐怖的令人心惊。 如果不是梆子声还有一些用,王将都要怀疑自己控制不住源稚女了。 只有受控制的恶鬼才是好恶鬼,若是完全不受控制,那王将绝对不会留下这个隐患。 所以现在哪怕头疼,他更多的也只是回避,任由源稚女在猛鬼众中横行霸道。 快了,他想。 等源稚生回来,他就有办法继续分化这对兄妹,从而彻底掌控这对兄妹了,而他的大计也要开始谋划了。 …… 极乐馆中,妩媚的樱井小暮对着来往的所有人微笑,温柔的说欢迎光临。 这三年时间里,王将当初承诺为源稚女修建的宫殿彻底落成,极乐馆也成了猛鬼众的落脚点之一。 而这个金碧辉煌充斥着纸醉金迷的巨大赌馆之上,无尽奢华的顶层房间里,源稚女席地而坐,随意的擦拭着那樱红色的长刀。 三年时间让她的身姿更加挺拔,面容也更加精致,长长的漆黑头发如瀑布般落下,她垂着眸不说话的时候的样子,就像一只安静漂亮的猫。 而她怀里的那把长刀,却因为沾了太多血腥而越发殷红,美的就像樱花。 源稚女将整柄刀细致的从头擦到尾,然后放到一旁,轻声说:“打开系统面板。” 【姓名:源稚女】 【性别:女】 【血统:S+(1511/100000)】 【言灵:梦貘,蛇,八岐】 【天赋:破妄,刀类伤害加成,痛觉屏蔽】 【当前模拟次数1/1(是否进行模拟?是/否)】 第19章 校长的折刀 三年多的时间,一千一百多个日夜,一百六十多次的模拟,源稚女却只拥有了这点家底。 模拟器的奖励大部分时候,除了保底的血统小幅度提升,都是一些当次模拟中出现过的东西,没用的物品占了大多数。 运气好点时会出现一些言灵天赋的体验卡,最常见的就是暴血体验卡,以及几次血统大幅度提升,一次能加1000熟练度。 但因为源稚女从来不听王将的命令,王将有意为难她,加上她杀了太多猛鬼众的恶鬼,总有一些不怕死的想要杀了她反抗或报仇,这三年来她时常处于生死边缘。 在生死关头时,这些体验卡基本都用掉了,也幸亏有模拟器在,源稚女总是能提前预知未来,这才能一次又一次的避开危险活下来。 而这么长时间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八岐”这个言灵了。 但这个言灵不是抽出来的,除了三年前运气大爆炸抽出了一次蛇,源稚女运气最好的就是又抽中了两次天赋。 言灵似乎是极其稀有的东西,非常难抽,而源稚女也委实不是什么运气很好的人。 “八岐”这个言灵,是源稚女血统突破时,自动觉醒的。 效果也极为逆天,是源稚女见过的所有言灵里,最bug的一个。 八岐可以强行提升血统获得八岐大蛇般完美的身躯,通过操纵血统得到近乎永生的躯体,永不枯竭的再生能力,但还能保持作为人的理智。 这是神话中的言灵,威力甚至超越审判。 在传说中,这似乎是历代须佐之男命都会觉醒的言灵。 原著中的源稚女,又或者说风间琉璃就是靠这样的言灵,单杀了八岐大蛇。 强大确实强大,但以源稚女目前的血统使用起来非常困难勉强,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了,就会被抽干所有体力。 若是强行使用,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源稚女预计自己恐怕还要将血统提升到更高,才能真正使用这個言灵。 不过哪怕仅仅只是一分钟,这种初代种级别的力量,也足够让源稚女应付绝大部分难缠的场面了,是她最后的底牌。 至于血统提升,这实在是一件漫长的事情。 而最近的源稚女有点烦躁,因为始终想办法再给她找事情的王将莫名安静下来了。 每一次出现这种情况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王将上一次这样还是源稚女一个月内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他二十个替身,气急败坏要教她做人,最后算计出来的局面,让源稚女丢了半条命,全身骨折足足养了半年。 所以现在源稚女很难不去警惕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王将行踪不定,有意防着源稚女呢,赫尔佐格这个本体更是自始至终从未出现过,猛鬼众里的人害怕她,不敢造次,却也不忠心她,源稚女能得到的消息其实相当匮乏。 不过她有模拟器,很大的弥补了这方面缺陷。 “开始模拟。” 【叮,模拟开始——】 【第1日,你觉得王将有阴谋,始终防备着他,并准备他什么时候出现就什么时候砍下他的头】 【第2日,王将始终没有出现,他似乎有意防备着你,你愈发觉得有阴谋,你试图去打听,但是所有人都怕你,看见你就躲开,你一无所获】 【第3日,你绑架了一个猛鬼众的高层,这人是王将的心腹,你拷打他试图问出王将的打算,但他害怕的瑟瑟发抖,却始终不肯开口】 【第4日,那个猛鬼众的高层自杀了,他在死前对你诅咒,他说你一定会遭到报应,你会被无数恶鬼撕扯成碎片,神会惩罚伱】 【第5日,你依旧没找到王将】 …… 【第21日,失踪了很久的王将突然出现,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热情的喊着你的名字,说要带你去见见世面,你砍下了他的头】 【第22日,王将控制樱井小暮骗你喝下了大量的进化药,你失控了】 【第23日,你的行踪暴露了,无数执行官前来抓捕你,你被这些弱小的虫子惹怒,你杀了很多人】 【第24日,你被逼着来到了成田机场,你当众失控,被从卡塞尔学校回来的源稚生亲眼看见杀了无数执行官】 【第25日,源稚生放过了你,他说从此你们再无关系】 【第26日,你上了本家通缉名单,同时被卡塞尔学校定为失控的混血种,是必须要抹除的存在】 【……】 【第45日,在你彻底走投无路之时,王将出现了,他希望重新接纳你,你杀了他】 【第46日,你杀了所有来找你麻烦的人,冲进日本分部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橘政宗,你的哥哥认为你疯了,你受了很重的伤,你逃走了】 【……】 【第79日,你杀了卡塞尔学院的第三波专员,学院出动了最精锐的力量,昂热校长亲自出现,你走至末路,强行使用言灵,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本次模拟结束】 【正在抽取奖励物品——】 【当前可选:二度爆血体验卡*1,校长的折刀*1,血统小幅度提升】 【请宿主选择一项】 源稚女看着这模拟结果开始头疼了。 这三年里,王将不是没试图骗她喝下过进化药,但每一次她的反应都格外激烈,每一次都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恨不得杀光所有猛鬼众,见王将一次砍一次。 最后达成了一个月内砍了二十多次的壮举,王将为此废了她半年多,在那之后王将就没有再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了。 现在看来,不是不做了,只是时机未到。 王将想逼迫她彻底走上绝路。 而现在显然是时机到了,源稚生那个一生之敌又回来了。 但令人奇怪的是,这一次源稚生居然放过了她,可王将做的太绝,逼她在所有人面前失控,于是这世界上的混血种就容不下她了。 得罪了蛇岐八家,她还能在猛鬼众当龙王,但得罪了卡塞尔学院,她就只能去当阴沟里的老鼠,追杀会伴随一生。 那所谓的贵族学院说到底不过是疯子的乐园,而那里的疯子比蛇岐八家疯狂多了,得罪了就是不死不休。 真歹毒啊。 逼她被世界遗弃,就只能被迫依附王将,还真是一手好算盘。 所以……已经提前知道计划的她,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她的目光看向了奖励中“校长的折刀”,心中微微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王将是变态,而卡塞尔学院里的人是疯子,如果变态对上疯子,那场面应该会很好看吧? 第20章 找个外援 赫尔佐格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哪怕已经斗争了三年,杀了王将上百个替身,但其实源稚女始终没有伤到他的核心,赫尔佐格太小心了,她毫无机会。 她也曾设想过,想办法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橘政宗,这样就等于废了赫尔佐格的一半臂膀。 但也不知是不是赫尔佐格早有防备,橘政宗这位大家长身边的防卫力量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除非直接毁了蛇岐八家,不然作为他们的大家长,橘政宗绝对不会有事,他身边多的是像源稚生那样忠诚于他的人,且自身像雄狐那般狡诈,从来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已经在东京整整生活了三年多的源稚女,找了无数次机会试图接近橘政宗,但至今没能见到橘政宗一面。 毫无办法的源稚女只能放弃,顺便杀几个王将出出气。 可她清楚,王将不过就是被赫尔佐格控制的影武者,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杀再多也伤不到根本,真的就只能出出气。 赫尔佐格防她防的太狠,始终抱有高度警惕,以至于来东京这么久,源稚女对于破坏他的机会没有任何实质的进展。 源稚女偶尔也会焦急,但偏偏毫无办法。 但这一次模拟,看到王将给她下的新套之后,源稚女感觉自己被打开了新思路。 有时候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那为什么不去找几个外援呢? 卡塞尔学校就很不错啊,那么多疯子,还有一個特别爱屠龙的校长,如果告诉那位校长,有一个来自黑天鹅港的傻逼博士正在试图复活龙王,那位校长一定会扛着火箭炮来日本的吧。 他能教日本人做人一次,就能教日本人做人第二次,蛇岐八家就是被他收服的,除了他,源稚女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源稚女之前也不是没想过找外人联合,但她被王将控制的很死,别说离开日本了,她甚至不能离开东京。 她始终活在监视里,也没有任何途径可以联系到卡塞尔学院。 但是现在不同了。 源稚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奖励中的“校长的折刀”。 拥有这个模拟器三年多的时间,源稚女在其中看到过很多离谱的奖励,也发现了一个特点。 那就是如果是现实中的物品,它是不会凭空出现的,比如有一次她选择了一张无限量的黑卡,第二天就看到新闻上有个倒霉富豪丢了一张黑卡。 也就是说,当她选择折刀之后,那位校长的折刀就丢了。 从原著中就能看出,校长对这折刀还是相当在意的,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分量让他跑一趟日本。 若是不够,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源稚女看着凭空出现在手中的折刀,不由得有些感慨。 转眼三年就过,源稚生都从卡塞尔学院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三年那只象龟在学校里学了什么,居然在模拟器里放过了她。 看来卡塞尔学院真是个很棒的地方,蠢蛋都能变聪明一些,源稚女觉得自己也需要被知识熏陶一下,为了能顺利入学,她准备送校长一份见面礼。 金碧辉煌的极乐馆里人声鼎沸。 放眼出去每一寸空间都那么诱人,要么是深红色的意大利大理石地板,要么是晶莹剔透的红色水晶玻璃墙,要么是女孩们娇美的肌肤。 来往的客人衣冠楚楚,侍从们提着一箱又一箱的钞票,流水一样的现金涌出只为了片刻的欢愉。 樱井小暮穿着合身的套装,曲线毕露,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这里就像是她经营的酒馆,她是年轻妩媚的老板娘,曼妙可人。 她会对每一位客人露出甜美的微笑,客人们都说樱井小暮就像是冰过的甜酒,你永远都无法讨厌她,只会渐渐在她这杯微冰的甜酒里沉沦。 “樱井小姐,紧急消息。”秘书穿过人群,把一个手机递到樱井小暮的手中。 樱井小暮只是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脸色就猛的变了。 她缓步走向了大殿中央的高台,待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她才朝着所有人歉意一笑。 “很抱歉打扰大家的雅兴,但我刚刚得到了消息,三天后这里将举行一场拍卖,欢迎在座的各位参加。”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哗然。 “什么拍卖?” 有人大声询问。 樱井小暮朝着秘书点头,秘书连忙举着一个红盒子走了上去,他朝着所有人展开里面的折刀。 樱井小暮微笑着介绍:“就是这柄折刀,这把刀上面有一个惊人的秘密,谁获得此刀,就将得知秘密。” 哗然声更大了,无数人都觉得这个甜美的老板娘疯了。 樱井小暮却并不在意,她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笑着对所有人说:“得知这个秘密的人,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的目光惊疑不定,却又透着深深的贪婪。 谁都知道极乐馆是实现愿望的地方,它可以实现任何阴暗的见不得光的愿望,只是想要实现太难,只有在这里赢了最多钱的人才有一次机会,并且要支付高额的价格。 但现在,只要拍卖下一把小折刀,便可以实现愿望。 想在这里赢最多的钱需要运气,可拍卖只看财力,而来这里的人最多的就是不缺钱的人。 他们的眼神渐渐火热,在热闹恢复之前,樱井小暮却带着盒子已经安静退场了。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登上了那辆只有刷卡才能打开,贴满了金箔的奢华电梯。 她在顶楼的白色套间里看到了擦刀的源稚女。 “你又发什么疯?”樱井小暮没好气的将盒子放到桌子上:“拍卖愿望?你还真敢做!这是能拿到明面上交易的东西吗?王将知道这事吗?” 源稚女认真的纠正她:“不是拍卖愿望,是拍卖折刀,顺便附送一些秘密。” 樱井小暮直接被气笑了:“这刀有什么秘密?需要你这么大张旗鼓?” “你知不知道今夜过后,全东京,甚至是全日本全世界都知道有这么一件荒唐的事了!” 源稚女听到这话却只是笑了笑。 不闹大,怎么才能引来折刀的主人呢? 第21章 希尔伯特·让·昂热 卡塞尔学院。 古朴典雅的校长办公室里,头发花白的老人正优雅的煮着一壶碧绿的茶。 老人模样十分英俊,身材挺拔,漆黑的西装口袋里别着一朵娇艳欲滴的鲜红玫瑰。 希尔伯特·让·昂热,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屠龙者,但从外表上来看,他只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迈绅士,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暴力。 而老人的对面坐着一个带着呼吸器的诡异男人,男人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但他的声音却像破风箱一样沙哑难听。 “根据可靠消息,您的折刀不知为何流落到了日本,有人正要拍卖它。” 老人有些疑惑:“日本?” 冯·施耐德咳了几声,他的声音非常可怕,他用来呼吸的那根破管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缓了半天,才继续开口。 “似乎是日本的混血种操纵的拍卖会,只拍卖折刀,据说附赠一个惊人的秘密。” 昂热挠了挠头:“日本分部在搞什么幺蛾子?这群狗腿子终于准备造反了吗?” 施耐德沉吟了片刻:“似乎不是日本分部的人,而是另外一个混血种组织,成员基本都是日本分部的叛徒。” “不过消息并不准确,辉夜姬防的很严,我们对日本那边的情况掌握的很少,并不能排除这是专门针对我们的圈套。” “圈套啊……”昂热若有所思:“那就更要去看看了。” 施耐德有些吃惊,他下意识的反驳:“如果是一早就设置好的圈套,此行会相当的危险。” “那又怎样?有人偷了我的刀,还专门准备了秘密,若是不赴约,就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了啊。” 老人微笑着站起身来,眼里流淌着黄金一样的颜色。 …… 樱红色的长刀滴落着血迹,源稚女随手拿起白巾擦拭,而她的面前,一具无头尸体还在抽搐,鲜血大量涌出浸湿了木质的地板。 樱井小暮蹲在地上熟练的将面目狰狞的人头扔到垃圾桶里,一边蹲在地上擦血一边抱怨:“你明知道他是杀不死的,为什么还是要杀他?” 源稚女想了想,诚恳的给出说了无数次的理由:“想杀就杀了,看他不爽。” “王将现在来找你,肯定是因为那场拍卖的原因,我就知道他不会坐视不理的,我看你那场拍卖有点悬。” “就算你杀了他,等他复活还是会来找你,阻止你,说不定还会给你带来麻烦。” 说到这,樱井小暮顿了顿:“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拍卖,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我们,这才一天,我已经抓住了本家派来的三波卧底了。” 源稚女毫不在意,随口道:“抓住就先关起来,拍卖结束再放了,至于谁敢捣乱,直接杀了。” 在猛鬼众已经待了三年,且每天都和源稚女这个极端暴力的危险分子待在一起,隔三差五就要善后处理尸体,樱井小暮已经被锻炼出来了。 听到这么血腥的话,樱井小暮毫无反应,就仿佛家常便饭。 她虽然自始至终都不理解源稚女为什么要搞这一出,但她下意识的就选择了相信源稚女。 信任这种东西真的很没来由,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却固若金汤。 所以哪怕源稚女什么都不肯说,王将的态度也是显然不同意,樱井小暮却还是选择了继续帮助源稚女,就算这是和王将作对。 而这期间,不仅是王将,所有试图阻止的人全都被源稚女一刀斩断头颅,她坚决的态度说明了对此事的重视,以及无可撼动的决定。 王将不知道这场拍卖会的意义,更是自始至终没把那折刀放在眼里,他并不清楚源稚女为何要这么做,他只是不满意此事闹得太大。 不过过去的三年里,源稚女经常会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每一次都很莫名其妙,非常符合一個疯子的行为,所以这一次王将也没有放在心上。 源稚生就要回来了,加上源稚女的态度如此坚决,他暂时不想节外生枝,索性放任不管,他有绝对的自信,认为始终被他掌控的源稚女翻不起什么浪来。 拍卖会如期举行。 源稚女并没有出面,她独自待在极乐馆最顶层的套间里,等待着最后拿下拍卖的人被樱井小暮带上来。 她其实也不确定昂热会不会因为一把折刀就奔赴日本,更不确定他会不会参加这场拍卖。 但她委实没有别的办法,王将盯她盯的死死的,她甚至做不到联系卡塞尔学院,只能学院来找她。 所以她必须要把事情闹大。 如果上来的是其他人,她就会让樱井小暮像以往那样对待其他客人处理,实现他们一些见不得光的愿望,这么一点小小的任性,她知道王将不会在乎。 而她会再想其他办法。 不过源稚女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没什么时间了,不由得心中有些焦躁。 直到她看见樱井小暮领着那个英俊的老人走上来的时候,那颗不安的心骤然落地。 这老人似乎有一种很神奇的魔力,看到他心中便有了安定,好像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会解决,从容的就仿佛天塌下来了,他也会先顶着,你完全可以在他身后找个角落继续画圈圈。 源稚女在他身上看到了绝对的自信,就好像上世纪西方的贵族,哪怕山崩于面前也能面不改色,哪怕被敌人的刀锁住了喉咙也只是一笑置之。 源稚女并不知道校长是什么样子,但见到这个人之后,源稚女觉得,希尔伯特·让·昂热,那个传奇般的男人,只能是这个模样。 她平静的对着樱井小暮说:“请让我与这位贵客单独待一会儿。” 樱井小暮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不过终究没说什么,点头出去了,顺手还带上了门。 偌大的顶层,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源稚女对着老人恭敬的鞠了个躬:“校长你好,很抱歉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与你相见。” 昂热也有些惊讶,他上下打量着源稚女,这个女孩看上去谦卑有礼,可周身的气势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带着血腥的杀戮气息,只是看一眼都会被灼伤。 那是真正从刀山血海里闯出来的人。 不过这不是让他惊讶的地方。 “我这次来日本,刚好有一位从学校毕业回家的学生相伴,他叫源稚生。” 他看着源稚女那张与源稚生轮廓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一字一顿的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第22章 只是一个不甘的复仇者 源稚生已经回日本了?还是和昂热一起坐的飞机? 信息量太大,源稚女一时间愣住了。 她不是没想过昂热会来,但是在明知道这边可能是圈套陷阱的情况下,还这么不加掩饰明目张胆,是不是多少有点嚣张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日本分部什么的,在这位传奇校长的眼里可能真的不算什么,至少远没有他那把折刀重要。 心中微微感慨,源稚女也不磨叽,如实回答。 “源稚生是我的孪生哥哥,我叫源稚女,源家次女。” 昂热有些意外的上下打量着她:“源家不是早就没了血脉,多年前忽然冒出个源稚生就算了,怎么还有个次女?” “为何日本分部从未公布过你的存在?” 这位绅士的老人微微眯起眼,表情明明没什么变化,却莫名有一种压迫感袭来,令人无端觉得窒息。 “最后,这位同学,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为什么我的折刀会出现在你的手里。” “折刀是我意外得到的,我弄出这些动静就是为了见到你,我和源稚生的突然出现都是有预谋的。” 源稚女表情认真,语气诚恳的对昂热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 “当然。” 昂热微微一笑,那种无形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他又变回了那个温和的老绅士,还和自己学生的妹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我花那么多钱拍下我自己的折刀,自然是要听一听秘密的。” 源稚女思索了片刻,斟酌着开口:“故事的开头在几十年前,在西伯利亚的北部,北极圈内,曾有一個只有破冰船能到达的无名港……” 源稚女委实不是讲故事的好手,甚至有很多细节已经模糊不清,但她那没什么起伏的平静声音,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莫名静下心来。 她从容不迫的把听故事的人带回1991年的寒冬,北冰洋岸边、西伯利亚白垩色的雪原上,那座名叫黑天鹅港的孤独堡垒,龙骨、秘密研究所、孤儿院、照亮半个天空的大火。 “最后赫尔佐格带着古龙胚胎登上了列宁号,那艘巨舰向东航行,去向日本,最后沉入了深海。” “如今日本的海峡底下,列宁号和古龙胚胎都被困在里面了,那是赫尔佐格精心挑选的祭品,胚胎鲜活的胎血供养了海峡里真正的主人,那是一条沉睡的巨龙,赫尔佐格真正要复活的东西,是白王。” “他一人分饰两角,在二十多年前横空出现,用橘政宗的身份操纵日本分部,用王将的身份操纵猛鬼众,整个日本被他玩弄在鼓掌中,所有人被他耍的团团转。” “我和哥哥都是被他掌控的棋子。”说到这里,源稚女顿了顿,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自嘲的笑:“但是我这个棋子不太听话。” “我尝试了三年多想要破坏他的计划,做了种种试验,但都没有成功,我杀了他一百多个替身,却连他的本体都没见过。” “我也没有任何证据,这些消息都是这么多年来我在他身边打探到的,但时间地点包括那个港口都是真的,可以去查。” 故事说完,是久久的沉默。 昂热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静静把玩着那把的折刀,垂眸似在深思。 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让人无法判断他听完这个故事后是什么想法。 源稚女也没有说话,她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她将所有自己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甚至预言了还未发生的事情,接下来只需要静观其变。 整个日本到处都是敌人,源稚女在这里找不到合适的盟友,亲爹不知道缩在哪个角落里卖拉面找不到,亲哥又是个固执的蠢蛋,所以只能铤而走险。 至少昂热是她能想到,最合适的盟友,比起其他心思各异的人,昂热是最纯粹的,所有想要复活龙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从这一点上,他们就是一条战线的。 所以她会拼尽全力去说服昂热,她需要卡塞尔学院的帮助。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源稚女逐渐开始不安焦躁,甚至怀疑自己不会在得到回答时,昂热才不疾不徐的开口了。 “很有意思的秘密。”他风轻云淡的点评:“值这个价。” 源稚女莫名心虚,说起来她还不知道昂热花了多少钱拍下的折刀,按理说他拿回自己的东西是不用花钱的,但既然他都说了秘密值这个价,源稚女自然也要认可。 虽说想要请人帮忙总是要拿出诚意来,但又没规定这个诚意得谁拿,被请求者的诚意怎么不算诚意呢? “不过比起这个秘密,我更好奇的是你。” 昂热话音一转,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凌厉甚至有些尖锐:“在你说的这个故事里,你担任的又是什么角色?” “从小生活在监视防备中,还能打听到了这么多核心的秘密,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啊……” 源稚女知道这是在怀疑自己,不过她说的都是真的,身世也是清白的,不怕查,所以直白道:“可能我天赋异禀吧。”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么大张旗鼓的将我引来日本,只为了告诉我这些,你的目的是什么?” 源稚女直视着昂热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自由。” “从出生起我就被他控制,但我不想当他手里的棋子,不想被左右生死,更不想去奔赴那他为我写好的,该死的命运。” “整个日本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和哥哥牢牢锁住,我从内部挣脱不开,只能寻找外界的帮助。” “我知道校长你是个坚定的屠龙者,在这方面我们的立场绝对一致,我想与你合作。” “你救我出去,我帮伱杀了白王。” “杀了白王?就凭你?” “就凭我。” 随着这三字落下,源稚女眼里亮起了耀眼的熔金色,闪着业火般的光。 仍是那张温润精致的脸,但此刻的源稚女坚若金刚,沛然莫之能御的威严从她的身体中迸发出来,那一刻她仿若高坐于王座上的皇,高傲的不可一世。 昂热静静的看着她,那种针锋相对的压迫悄然散去,他轻轻叹了口气。 “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源稚女疑惑的看着他。 “不过若按照你说的那样,你们的血脉来自上一任皇,就差不多了。” 那声音幽幽轻叹,似无奈又似感慨。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没等源稚女问出声,昂热就已经站了起来,他伸手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语调也温和了下来。 “放心吧,我会带你走。” “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我不是坚定的屠龙者,我只是个不甘心的复仇者而已啊。” 第23章 跳出棋盘的棋子 对于源稚女所说的话,昂热自始至终没有提出过质疑。 就好像那真的只是一个故事,再怎么惊悚离奇,也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不必深究。 可谁都清楚,那绝对不是简单的故事。 而昂热也未必没有怀疑,只是他把所有怀疑都埋在了心里,他不会问源稚女,因为他不相信源稚女。 至少不会完全相信。 也许离开这扇门他就会开始查证,又也许更早之前他就开始怀疑日本分部,总之他心里想的什么,脸上不会透露半分。 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你永远不知道他有什么底牌,也不知道他准备了多少后手,他永远胜券在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泰然处之。 这是一种绝对的自信,源于自己的实力的绝对信任,源于对局势的绝对掌控力,所以他可以不在乎这些消息是真是假,因为不管真假他都有把握应对。 源稚女再次觉得自己选对了人。 也许只有和这样的人合作,才能打败赫尔佐格吧,毕竟疯子的克星永远只能是更疯的疯子。 而比起残暴的龙,往往是阴暗的人更难对付,赫尔佐格之所以这么难对付,就是因为他始终躲在阴暗里。 “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感觉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源稚女十分精神,双手蠢蠢欲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砍下赫尔佐格那颗狗头了。 可昂热却只是说:“不急。” “还没到时候。” 源稚女问他没到什么时候,还要等多久,昂热却不回答了,这个英俊的不像话的老人眼睛深邃的让人看不懂。 很明显他有自己的打量,并且他不准备告诉源稚女。 源稚女得不到答案,只能放弃,退而求其次道:“不管你的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在那之前,我想离开日本。” 其实去不去卡塞尔学院都无所谓,源稚女只想逃离这个蜘蛛网一样的地方,她过了二十一年始终被监控的日子,这种仿佛活在笼子里的感觉她受够了。 “当然。”昂热耸耸肩:“如果你愿意的话,今晚你就会跟我一起坐上飞机,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在卡塞尔学院里看第一缕晨曦落在校园的教学楼上。” 听到这话,源稚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脸上露出了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乐意至极。” 虽然不知道昂热在等什么,又为什么不肯立刻对赫尔佐格对日本分部动手,但只要能带她离开,她就能避开很多阴谋,更能避开源稚生,解了燃眉之急。 至于其他的都可以从长再议。 毕竟赫尔佐格二十多年的布局,想要轻易破除无疑是痴人说梦,计划准备一番是必不可少的,第一步就是先脱离他的掌控。 “我当然可以随时带你走。” “只是……你能轻易离开吗?”昂热挠头:“我的意思是,那位王将手上有没有握着你的什么把柄,你一走就撕票的那种。” 源稚女想了想,不由得有些迟疑。 最终她说:“王将那边我去解决,给我一点时间。” …… 极乐馆全封闭的地下室里,源稚女推开门,就看到王将站在里面,神色有些焦躁,脸上难得没有笑容。 “昂热找你做什么?” “我要去卡塞尔学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然后双方都愣住了。 王将那张诡异的面具上表情扭曲,他几乎是下意识惊愕出声:“卡塞尔学院?你要去卡塞尔学院?!” 源稚女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语气甚至有些理直气壮:“是,我要去卡塞尔学院读大学,高中文凭使我自卑。” 王将:“……”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王将感觉自己被耍了,这個始终不肯被他掌控的棋子终于还是要跳出棋盘了,在这一刻,他心里燃起了澎湃的杀意。 源稚女三年生死边缘徘徊,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这刺骨的杀意,不过她毫不在意,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开个玩笑而已,老师伱不会在意的吧?” 王将表情依旧冷如钢铁,目光冷冽如刀:“究竟是怎么回事。” 源稚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昂热觉得日本分部有问题,想要扶持猛鬼众。” 这话说的突然,王将一愣:“什么?” 源稚女叹了口气:“就是字面意思,昂热怀疑橘政宗那个老东西有问题,二十年前突然出现莫名其妙就收服了一盘散沙的日本混血种,日本分部也越来越不听话。” “他答应我,要扶持猛鬼众成为新的日本分部,代价就是我去卡塞尔学院,这叫什么,人质?” 源稚女歪了歪头,表情无辜:“老师觉得怎么样?” 王将脸上表情飞速变化,他看上去好像很生气,但生气之余似乎又掺杂着别的情绪,复杂的让人看不懂。 杀意渐渐消退,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正在思考着该如何不着痕迹地拒绝。 源稚女是他手上最重要的牌之一,绝对不能轻易离开日本,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了。 源稚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说:“不过我看猛鬼众里的大家都挺高兴的,他们好像很想取代本家呢?” 王将整个人一僵,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你告诉大家了?” 源稚女点头:“对啊,这么好的事情当然要对所有人说了。” 嘴角笑容渐渐扩大,她露出病态的,偏执的神色:“虽然当人质很不爽,但如果我成为蛇岐八家的皇,那哥哥是不是就会变成鬼?” “他那样正义的砍鬼人,如果变成鬼会怎么样?” 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源稚女一双眼睛亮的惊人:“还真是期待啊。” 王将无言半晌,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试图在她脸上看出阴谋和诡计,但什么都没有。 源稚女没有任何异常。 猛鬼众说到底不过是被蛇岐八家抛弃的一群人聚在了一起,王将比谁都清楚,他们有多想要报复本家。 如今有一个可以取代本家的机会,这足以让整个猛鬼众疯狂。 王将清楚的知道这件事很冒险,昂热并不可信,源稚女也绝对有自己的小心思。 但是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是足以动摇整个猛鬼众根基的事情,他能聚集操纵这些恶鬼就是曾答应过要帮他们报仇,若是此时拒绝,加上源稚女这个不可控的因素,恐怕猛鬼众都要分崩离析。 这个代价他承受不起,没有实力是这样的,他最引以为豪的就是把握人心,但自身的弱小始终是他最大的短板。 王将眼里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他很少有这么纠结的时候。 看着面前巧笑倩兮有恃无恐的女孩,他心里忍不住冒出了这些年来无数次思考的一个的疑问。 明明是同胞兄妹,是智商都给妹妹了吗?不然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第24章 卡塞尔学院 这边王将正在纠结迟疑,源稚女却还要落井下石。 她露出疑惑的神色,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打量:“老师你在犹豫什么呢?你不想看到猛鬼众取代家族吗?” “反正我最多两年就回来了,还是说你舍不得我离开?” 王将嘴角抽了抽,心里清楚她是在试探自己,这个女孩太聪明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从蛛丝马迹中察觉了到了什么。 她必然早有怀疑。 这个女孩太敏锐了,他亲眼见证了她的飞速成长,速度快到让他都觉得恐惧,明明最开始只是可以随便拿捏的弱小存在,一转眼就变得让他都心存忌惮了。 也许让她暂时离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做过脑桥分裂手术的人无论怎么挣扎,也逃不出他的掌控,现在送走她,反而可以放开手脚去布置大计,省得畏手畏脚还要担心被她破坏。 更何况这个疯子向来不按套路出牌,这些年来给他造成了不知道多少麻烦,能暂时摆脱似乎也不错。 如此想着,王将终究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你了,稚女。” 不知为何,此话一出他心里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脖子。 终于,他再也不用担心脑袋会随时搬家了。 源稚女就像是早就猜到他会做如此选择一般,本就动人的笑容更加灿烂,衬着她那张苍白的脸都多了几分颜色。 “那就多谢老师了。” 这三年来,她很少有这么客气的时候,王将都有些不习惯了,他刚欲说话,就见源稚女手伸向背后。 这无比熟悉的动作让王将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的就想逃走,但是晚了。 源稚女取出别在背后的短刀用力一挥,动作干脆利落熟练的甚至透着几分丝滑,就连人头落地和血涌出的弧度都是那么的完美,一看就是练习过无数次的。 “看,我现在可以当着你的面杀你了,不用再趁你不注意了哦。” 飞扬的血花中,源稚女笑容灿烂如夏花。 自出生到现在,她很少发自内心的笑得这么开心,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明艳张扬,少了几分阴郁多了几分疯狂,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血滴滴答答的落,源稚女一步一步踩在血泊里,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轻快的走出了这逐渐被血腥包围的地下室。 她才走出地下室,就看到了守在那里的樱井小暮。 樱井小暮神色有些紧张,看到她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又要麻烦你帮忙收拾一下了。” 樱井小暮翻了個白眼,没好气道:“这三年哪一次不是我给你收拾的?” “我是想问你,你要去卡塞尔学院做人质的事情是真的吗?” 源稚女点头,她的心情很好,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笑容。 可樱井小暮却显得忧心忡忡:“家族是学院的分部,伱去学院会不会有危险?” “也许吧,反正不会比这里更差了。” 源稚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她其实并不是很在乎这些,只要能离开这个该死的牢笼,去哪里都好。 卡塞尔学院虽然确实是疯子的乐园,但也比遍地都是变态的日本好,在那里她也许能获得新生。 更何况她可不是彻底逃离,她时刻准备着卷土重来,等她下一次踏上日本的领土之时,必取赫尔佐格狗命,连带着那位白色的君主也得一起去下地狱。 至于现在,她要奔向自己的新生。 源稚女起身从刀架上提起猩红色刀鞘的长刀扛在肩上,离开前对樱井小暮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看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樱井小暮眼睛渐渐泛红,她似乎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只轻声道:“哈伊。” 源稚女最后朝着她微微一笑,扛着长刀走向窗外那片素白色的月光,猛的一跃而起跃入了月光中。 在樱井小暮清澈的瞳孔里,漆黑的直升机升起挡住了月光,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机舱里早已等待,源稚女跳上机舱,接过了老人递来的冰镇伏特加。 直升机轰旋的声音里,源稚女一头长发在风中翻飞,素白的月光洒那精致的脸上,她扬头喝下半瓶伏特加,修长的脖颈宛如天鹅。 “解决了?”昂热问她。 “当然。” 源稚女抹去嘴角的酒渍,姿态是难得的放松,她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庆祝她终于重获自由。 昂热的目光带着赞叹:“你和你哥哥真的不一样。” “那这样呢?” 源稚女微微歪头,她刻意收敛了所有锋芒,她长了一副很好的皮囊,当血腥与疯狂褪去后,女孩恢复成了单纯无辜的模样,就像林间的小鹿。 “噢!若是这个样子,我就不得不重新考虑给你分配的导师了。”昂热挠头。 源稚女顿时来了兴趣:“我的导师是谁?” “冯·施耐德,执行部的部长,一位非常有能力的导师,我想你会喜欢的。” 源稚女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所谓的有能力是什么意思,她努力思考着原著中的信息,但时间太久远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只隐约记得似乎是某位杀胚师兄的导师。 只不过这时候的杀胚师兄似乎还没有入学吧? 也就是说,她成了楚子航的师姐? 源稚女托着下巴,觉得这个身份还挺有意思的。 飞机跨过深海大洋,东京变得越来越遥远,最后变成了一个细碎的光点。 她终于离开了这个璀璨喧嚣却又处处都是危险的城市,看着飞机下乌压压的水面,和远处漆黑的天空,源稚女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渐渐在颠簸的飞机里睡了过去。 昂热发现的时候,她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挤在宽大靠椅的小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那把樱红色的刀,猩红的刀鞘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女孩醒着的时候凌厉如刀剑,只有睡着后那种刺人的攻击性才弱了下去,皮肤是有些病态的苍白,五官精致动人,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也是这个时候昂热才发现,她和源稚生长得真的很像,都是那种偏柔和的长相,看上去似乎很好欺负。 女孩在睡梦中微微勾起嘴角,似乎做了什么甜美的梦。 还只是个孩子啊。 昂热忍不住会心一笑,目光慈爱,动作轻柔的给她盖上了小毯子。 而在梦里。 源稚女看了看自己左手拎着的王将的头,又看了看右手拎着的橘政宗的头,最后看了看脚下踩着赫尔佐格的尸体,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25章 楚子航 源稚女是被飞机落地的轰鸣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就看到晨曦笼罩下巨大的校园,而身旁的昂热早已不知所踪,等待她的是个脸色严肃的老头。 “你就是校长从日本带回来的新生?”老头上下打量着源稚女:“叫什么名字?” 源稚女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出门在外还是低调点好,便说:“风间琉璃。” 老头“嗯”了一声:“我是曼施坦因教授,学院的风纪委员,你的导师施耐德今天有个任务分不出身,托我来接你。” “还没到今年新生入学的时候,你先在学校熟悉一段时间,暂时没有课程。” “我带你去住处。” 源稚女点点头,实话说她对这个学院充满了好奇。 不过想象中遍地爬行种疯子的场面没有出现,来往的学生看上去都十分正常,如果忽略那些时不时亮起的黄金瞳的话。 曼施坦因似乎也很忙,带着源稚女逛了一圈又嘱托了一番之后就走了,源稚女独自面对着偌大的陌生校园,一时间竟有些无聊。 不过她并没有无聊多久。 在她来到卡塞尔学院的第二天,她的导师找到了她。 男人坐在阴影里看不清脸,身后是庞大的呼吸器,他时不时发出沙哑的咳嗽,似乎身体不太好。 他看着源稚女,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我已经很久没带过学生了。” “校长说让我当你的导师时,我是拒绝的,如你所见,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执行部是个繁忙的部门,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带学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那巨大的恐怖的呼吸声都轻了些:“不过,校长说你并不需要指导,你不仅是新生也是最好的专员。” “我不知道校长为什么对你的评价这么高,但我相信校长的判断。” “所以,我有个任务要给你。” 源稚女微微皱眉:“可我才刚来学校。” “不会影响到你的新生入学。”施耐德将一叠资料扔到桌子上,动作间隐约露出了他那张扭曲恐怖的脸。 “有一個疑似混血种的人主动联系了学院希望入学,他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主动联系我们的混血种,我需要知道他的具体情况。” “伱可能要出一趟差,目的地是遥远的东方古国。” 没等源稚女拒绝,施耐德再次悠悠开口: “你的血统存疑,校长说入学的3e考试你不必参加,就把这当做你的入学考试吧,会直接影响到你的评级。” “也可以当做是学院在考验你的能力,你会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的,对吗?” 源稚女看着桌上那叠资料,久久没有说话。 就在施耐德以为这个女孩会拒绝的时候,她幽幽开口:“那个混血种是不是叫做楚子航?” 施耐德一愣,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源稚女叹息一声,她就知道。 入学考试么,那就考吧,正好提前去看看那只杀胚入学前是什么样子,顺便看看能不能搞点什么事,能不能将这只杀胚背后的某位恋爱脑引出来。 她没有回答施耐德的反问,只丢下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我会去的。” 女孩离去的身影干脆利落,就像一阵风来去无踪。 而就在她离开后,施耐德看向了身后的阴影:“这个学生有什么问题吗?还没入学就派任务,这么急着把人支出去又何必招进来。” 阴影里,昂热依墙而立,手中优雅的举着一只酒杯。 听到这句询问,昂热挠了挠头:“没有啊,只是新生入学还早,怕她一个人在学校里无聊,干脆让她出去见见有意思的人。” “刚好有些事情还不能让她知道,如果她在学校里会比较麻烦。” “这孩子是什么人?” “我一个老朋友的女儿,说起来我这个朋友真的蛮混蛋的,结果孩子却这么乖。”昂热有些感慨:“真是暴殄天物。”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施耐德深深的叹了口气,扯开话题:“那孩子说的日本分部的情况是真的吗?日本分部都是白王后裔?” “也许吧。”昂热平静的喝了一口烈酒,他看上去没什么表情,眼底神色却仿若冰山:“但是日本分部确实需要整治一下了。” “有东西在装神弄鬼,不管幕后的那家伙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所有想要复活龙的家伙,都应该被埋进土里。” “有人犯了禁忌,就该接受惩罚。” …… 仕兰中学里。 身材消瘦的男孩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仲夏的天气总是闷热的,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一开始天上只是飘起细密的雨丝,渐渐的雨丝变大化作豆大的雨滴滚落,像是天上破了个口子,源源不断的雨水倾泻而下。 远处隐隐约约有雷声响起,这是一个恶劣到了极致的天气。 学校已经提前放学了,来往的豪车将校门口堵得死死的,到处都是汽车鸣笛的声音。 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路过他,有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他,但他却对那些目光恍若未知,只是静静看着窗外的雨。 最近总是在下雨,所以楚子航总是在发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声,楚子航没有去看,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他想看到的信息,就如同下雨天他再也看不到想见的人来接他。 其实对于这座城市的人们来说,刮风下雨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雨下的再大楚子航也不用担心自己回不去,只要给家里的司机打个电话,立刻就会有人来接他。 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都绝对不会让楚少爷昂贵的定制衣物沾到一点雨。 可楚子航不想那么做。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不是什么楚少爷,他的爸爸只是个司机。 无论过去了多久,楚子航始终记得那个雨夜,那是那个男人最拉风的一天,也是最该被记住的一天。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渐渐黑了下去,原本吵闹的校园也逐渐安静下来,楚子航终于收回目光。 他该回去了。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时,却愣住了,因为他看见身后的雨幕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模样十分美丽的女孩,她穿着一件漆黑的风衣,手中打着一把漆黑的伞,沉默的站在雨幕里,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就在他站在窗前看雨的那些时间里,雨中的女孩就一直站在他身后看他。 第26章 一场永不停歇的大雨 谁也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就像一抹幽魂般悄无声息,却又始终注视着你。 这其实是相当诡异的一幕,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大雨,雨中穿着黑风衣的女孩撑着一把黑伞,一动不动仿若亘古的雕像,只有那双黑眸深邃的能看进人心里去。 楚子航微微皱眉,这个女孩跟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就好像一把出鞘的刀,仅仅只是放在那里,都能让人感受到刺骨的煞气。 刀剑是天生的脏东西,是专门为了杀人而生的,每杀死一个人,它们身上的血腥味就越重,直到最后怎么都洗不干净。 那个女孩给人就是这种感觉,哪怕她伪装的再好,那种刀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凌厉却藏不住,让人无端的害怕畏惧,连与她对视都不敢。 就好像多看一眼都会被刺伤。 四目对视的那一瞬间,楚子航看到对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泛起淡淡的金色。 于是他便了然,这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可是他哪怕心里清楚,却仍然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毫不畏惧的与那女孩对视。 就在他打量那女孩的时候,源稚女也在观察他。 男孩很高很瘦,却并不单薄,衣服下是浅浅的肌肉轮廓,模样也算得上俊秀,只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太冷,看上去似乎很难接近。 而且他显然是认出了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却站在了原地不动,仿佛非要等待源稚女先行邀请。 就像一个非常别扭的小孩,哪怕心里再渴望,也要强撑着不肯露出半点,死倔死倔的。 两人之间隔着风和雨无声的对峙,源稚女体会到了原著中施耐德那句“你要么邀请他,要么杀死他”是什么感觉了。 果然杀胚就是杀胚,进了卡塞尔这样的疯子学校也不过是让他杀胚的性格彻底得到了释放吧。 跟这种死小孩显然是讲不通道理的。 源稚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转身走进了大雨里。 女孩离开的背影是那样的干脆利落,楚子航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巨大的失落,他下意识的想要张口,可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清楚,这是自己离接触到真相最近的一次,他即将见到那真实的世界。 若是错过,也许他这一辈子都再也没办法突破桎梏得见真实。 可是他就是说不出口,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孩的背影消失在了黑色的雨幕里。 眼睑垂下,楚子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紧,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像一条条青色的小蛇。 指甲嵌进了肉里,刺痛源源不断的钻入脑海,楚子航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可汹涌的情绪还是翻涌着叫嚣着,不甘萦绕在他心头。 然而就在这时,一盏刺眼的大灯猛的亮起,紧接着而来的是一辆漆黑的布加迪威龙呼啸而来。 在即将撞到面前的教学楼时,车里的女孩面无表情的猛打方向盘,伴随着巨大刺耳的刹车声,车头稳稳横在了楚子航面前。 “会开车吗?”去而复返的女孩摇下车窗,平静的问他。 楚子航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愣愣的点头。 源稚女见他点头,一把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反手将车钥匙丢给了他,转身去了副驾驶。 自始至终,这個女孩没有一句废话。 没有邀请,更没有试探,楚子航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坐上了这辆顶级豪车。 漆黑的跑车驶离校园,宛如一尾灵活的黑鱼,驶入空无一人的道路上,雨滴砸在车窗外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子航的车技很好,可他此刻却忍不住分神去打量副驾驶里的女孩。 女孩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漆黑的瞳孔里映照着雨里的城市,远处朦朦胧胧的霓虹灯打在女孩美丽的脸上,梦幻的就像是泡影。 她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可楚子航却莫名觉得她好像不太开心。 她看着窗外的雨,却又好像在透着那雨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车里非常安静,只听得见窗外雨滴的声音,楚子航心里有很多疑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女孩没什么起伏的平静声音响起。 “专心开车,直接去你家。” 楚子航一愣,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已经照做了。 等他再看过去时,那神秘的女孩已经闭上了眼睛。 楚子航只好把已经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专心开车。 一直到车停在他家别墅门口,女孩才睁开眼睛,随意的说出两个字: “下去。” 楚子航呆呆照做,他看着女孩从副驾驶走了出来,走进驾驶位车门一关,紧接着就是引擎呼啸的声音。 楚子航根本来不及说任何话,跑车的尾气就喷了他一脸,下一秒他就只看得到飞驰而去的车尾灯了。 自始至终,那个像刀一样的女孩都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话。 这个女孩像鬼魂一样出现,又像鬼魂一样消失,仿佛她出现的使命只是为了送他回家,又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很难得的,楚子航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 而另一边,源稚女单手开车,接通了施耐德打来的通讯。 “琉璃,我看你的位置已经到了,你有见到那孩子吗?” 源稚女随意的“嗯”了一声,施耐德顿了顿,又问:“怎么样?” “还行,感觉有点呆。”源稚女回忆着少年的模样,随口回答:“还挺听话的。” 听到这话,施耐德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这么多年来这是唯一一个主动联系我们的混血种,要观察的仔细一点。” “如果他没什么问题,你可以将他带回学校做具体的血统评估,我和你说过的,这是你的入学考试。” “我期待你的答卷。” 施耐德挂断了电话。 源稚女看着前方的道路出神。 其实她今天应该和楚子航好好介绍一下卡塞尔学院的,最好明天就把人带回去,这样这场所谓的入学考试应该就能拿高分了吧。 她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其实早就精神疲惫,可她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想先把任务做完。 这么多年她一直是这个样子,和王将周旋的时候,清除那些失控恶鬼的时候,完成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时候。 她知道那口气一旦泄下去就会懒惰,想要逃避,所以始终强撑着。 可看着那个男孩站在窗前出神的样子后,她就什么都不想说了,那口气一下子就泄掉了。 她想起了鹿取小镇。 小镇里每次下雨的时候,山路就会变得很难走,每每这个时候,源稚生就会弯下腰来,背着她上学再背着她回家。 源稚女拒绝过很多次,可源稚生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哥哥就要照顾妹妹。 源稚女拗不过他,于是从小到大她对雨的记忆,就是透过源稚生的肩膀看雨滴落在泥坑里。 可这样的源稚生,却用刀劈开了她整个胸膛,连听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毫不犹豫的挥刀,她独自倒在枯井里,看着漫天的大雨将自己淹没,静静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那种刺骨的寒冷她至今都记忆犹新。 其实心里还是怨恨着的吧,所以在东京的三年里,哪怕明明有机会,也从来没有联系过源稚生。 而鹿取小镇里的那场大雨好像也从未停止过,源稚女透过楚子航那消瘦的身影,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们一样都被困在一场始终无法停止的大雨里。 第27章 所谓命中注定都去见鬼吧 源稚女随便找了个地方落脚。 因为有预感可能还会再来这个城市,她一下飞机除了买跑车,还买了一套房子。 模拟器的奖励就这点好,她刷着那张倒霉富翁丢失的不限额黑卡,却不用担心被找上门来,也不知道是什么黑科技。 而这场所谓的入学考试也透着莫名其妙,原著中是施耐德亲自面试的楚子航,最后也是亲自将他带回的学校,可现在面试官换成了源稚女,反而有些无从下手。 直接将人带回去么?楚子航应该不会抗拒,但他毕竟是危险的血统,后续也许会有麻烦。 而且这个考试评分怎么算?带楚子航回去的速度?评估的准确性?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源稚女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想着模拟器七天刷新时间应该到了,决定先模拟一次再说。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又点燃一根雪茄,在冉冉升起的白色烟雾里,淡淡开口:“开始模拟。” 【叮,模拟开始——】 【第1日,雨没有停止,你度过了平凡的一天】 【第2日,仍是大雨,你去见了楚子航,向他解释了卡塞尔学院,楚子航没怎么犹豫的就答应了跟你回学院,他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一天】 【第3日,你决定早点带楚子航回去,施耐德亲自迎接了你们】 【第4日,楚子航被带走了,似乎是去做血统评估】 【第5日,楚子航被正式录取,等他高中毕业就能直接入读卡塞尔学院,他将和你成为同一届】 【第6日,楚子航回国继续读书,你留在了卡塞尔学院,你的入学考试合格了,血统评定为A级,施耐德欣慰的夸奖你动作迅速】 【第7日,你度过了无聊的一天】 【……】 【第36日,一个叫做凯撒加图索的一年级生在学校里开了一场香槟派对,他似乎很有钱】 【……】 【第57日,新生陆陆续续来到学院,一个叫做诺诺的女孩引起了很多人注意,她有一头罕见的暗红色长发】 【……】 【第73日,楚子航来到了学院,新生终于快到齐了,学校也热闹了起来】 【……】 【第90日,开学了,所有人都在准备3e考试,而你非常悠闲,此时曼施坦因找到了你,希望伱作为学生代表监管考试,你答应了】 【本次模拟结束】 【正在抽取奖励物品——】 【当前可选:皇级血统30分钟体验卡*1,三度爆血体验卡*1,血统小幅度提升】 【请宿主选择一项】 源稚女看着这個奖励愣了愣,今天居然出了两个体验卡,这可是相当难得的。 至于这个模拟内容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施耐德的态度更是说明了这个入学考试只要她早早的将楚子航带回去就能圆满结束。 唯一令人意外的是她居然和楚子航,诺诺这些人是同一届。 还真是有意思。 微微感慨后,源稚女没怎么犹豫的选择了血统体验卡,以她目前的推测,皇级血统应该够支撑的起八岐这个言灵了。 她还没见过彻底释放的八岐,有机会可以试试。 …… 楚子航再次看见那个神秘的女孩,是第二天放学。 天上依旧阴沉,乌云遍布,校门口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豪车相互拥挤,但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都在看某一个方向。 女孩依旧是昨天那身装扮,黑风衣下身材修长,脸上戴了个大大的墨镜,墨镜下露出的脸精致美丽,让人忍不住想象她墨镜下的容颜。 但最吸引人的是她的气质,高傲的不可一世,让人自惭形秽,凌厉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 而她的身后停着一辆漆黑修长的布加迪威龙。 这引起无数人注意的美人与跑车组合,却在看到楚子航时有了反应。 源稚女朝着楚子航打了个手势,楚子航脚步微顿,还是顶着所有探寻好奇的目光,面无表情的走向了她。 这次源稚女没让他开车,而是自己走进了驾驶室。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风间琉璃。” 女孩一改昨日的冷漠,随口就扯了个话题:“来自卡塞尔学院。” “与你在网上联系的施耐德是我的导师,我这次来中国就是为了你,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主动联系我们的人。” “我想你也是察觉到了一些异常,或者是亲眼看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主动查询这方面的资料,这个世界确实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楚子航没有说话,只是神情专注地听着,垂在身侧的手却微不可查的攥紧了。 源稚女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干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雨,车里女孩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诉说着那个怪诞扭曲的世界。 终于,源稚女讲累了停下来之时,楚子航沙哑着声音开口了。 “所以,你们都是混血种对吗?” 源稚女点头:“对,而且你也是,你的母亲是个普通人,但你的父亲应该是个罕见的混血种。” 这话一出,楚子航不知想到了什么,再次沉默了下去。 源稚女偏头,就看到这少年又在看着车窗外的雨发呆。 良久,他脸上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喃喃自语道:“我要是早知道就好了,原来只是一些流着龙血的怪物啊。” 要是早知道就好了,早知道那些东西不过是流着龙血的怪物,他就不会那么害怕,也许就不会夺路而逃了。 这么多年来他每天都在后悔,后悔那个雨夜没有胆量和父亲一起死在那个雨夜里。 一个男孩如果有机会跟父亲一起战死,那应该是一种荣耀。 那样的死亡很好,一点都不孤单。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痛苦的活着,却又什么都无能为力。 “你在悲伤。”女孩的声音忽然响起,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楚子航眼眶微红,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里,在这个密闭的车里,他对着这个刚认识的陌生女孩吐露了心声:“是啊,我很难过。” 也许窗外的雨声太大,又也许是血统还未觉醒,此时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的他罕见的露出了软弱的一面,自嘲的喃喃: “好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无论我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开。” “无论我怎么后悔,都无济于事。”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巨大的惯性让楚子航狠狠前仰,他下意识偏头,就发现旁边的女孩表情变了。 “你相信命吗?” 楚子航愣住,下意识摇头。 源稚女忽然笑了,那是一种病态的,偏执的笑:“我也不信。” 她猛转方向盘,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可她毫不在乎,在楚子航惊愕的目光中,一脚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轰鸣的咆哮,直直的朝着城外的高架桥冲去。 “所谓命中注定见鬼去吧,老子现在就带你去把他砍翻!” 瓢泼大雨里,那个疯子般的女孩开着布加迪威龙,带他直接冲上了高架桥。 第28章 尼伯龙根 这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 可源稚女透过楚子航落寞的模样,隐约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她从一开始就拥有所有的记忆,她知道赫尔佐格的全部计划,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向着记忆中的方向发展。 因为她没有能力去阻止。 那个时候她没有觉醒血统,也没有模拟器,她就是山里面最普通的一个女孩,甚至随便来个力气大点的男孩就能杀死她。 她和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可这唯一的亲人却是个蠢蛋,没有助力就算了,还净拖后腿。 源稚女从睁开眼睛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的身边就是密不透风的监视,被控制的死死的,那才是真正的逃无可逃。 那种知道一切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大概是这世上最残酷的刑法,弱小就是最大的原罪。 所以她疯狂的想要变强,东京的三年是残酷的,她依旧活在坚实的牢笼里,没有任何自由可言,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每天都行走在刀尖上。 可就是这样的三年,是她最感激的三年,因为她终于拥有了力量,终于可以吹响反抗的号角。 她逃出了那個牢笼,并清楚的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回去,她会让赫尔佐格付出这世界上最惨痛的代价,以此祭奠她年少时的无能为力。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那所谓命运,不过是个笑话。 而此时的楚子航,和当初的她何其相像。 同样是弱小的没有力量,疯狂的想要改变一切,却又无能为力,最后只能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后悔与痛苦里,甚至怀疑自己。 源稚女看着他,就会想起曾经那个弱小的自己,如果有一天她能回到过去,一定会帮助那时的自己亲手斩下王将的脑袋,再狠狠踹翻被猪油糊了心的源稚生,在他一刀捅穿她胸膛之前。 可她回不到过去,所以她决定帮一把楚子航,就好像在帮过去的自己。 布加迪威龙是世界上最顶级的豪车之一,全速冲刺时引擎发出高亢的轰鸣,它就像一颗疾驰而过的子弹,狠狠的射进了大雨里。 楚子航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光景,眉头紧皱,声音也变得有些紧绷:“你要做什么?” “心情不好,去杀点怪物出出气。” “让我见识一下那些困住你的噩梦。” 源稚女的语气是那样的风轻云淡,平静的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不如出去吃点点心。 楚子航却坐立难安起来。 雨夜高架是他心底里藏着的最深的秘密,他在这里失去了他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他始终走不出那个雨夜,他的心里一直在下雨,那场雨从未停歇。 他没有一天不想回到当时,他会毫不犹豫的拔刀和父亲站在一起,而不是当个懦弱的逃兵。 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这些事情,可这个神秘的女孩却好像洞察了一切。 “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源稚女从后视镜里看到男孩紧绷的身体,愉悦的勾了勾唇角。 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言灵是精神系,可以看到人心底最深的记忆,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你就被我看穿了。” 楚子航骤然瞪大眼睛,这个才十八岁,言灵也尚未觉醒的男孩暂时还没办法完全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有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吃惊的样子十分可爱。 源稚女见状直接笑出了声。 她狠狠一脚油门踩到底,在风雨肆虐和引擎轰鸣声中,单手点燃一只雪茄,片刻后嘴里吐出白色的烟雾,美丽的面容在烟雾后若隐若现。 “你说的不错,只是一群流着龙血的怪物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狂风骤雨的夜里,收费站的管理员打着瞌睡,忽然间外面灯光闪过,管理人揉揉眼睛,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源稚女并不熟悉这座城市,但是因为任务目标是楚子航,所以来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查了外面所有的高架。 她知道原著里的楚子航是进入了0号高速,可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条公路的编号为0,0号高速根本不存在。 那本质上只是一个尼伯龙根,是一个和这城市一样巨大的尼伯龙根,是暗影中的世界,而奥丁是它的管理者。 但是根据尼伯龙根的原理,龙王们也没办法凭空制造乌有之物,0号高速应该是某种现实中的高速路被扭曲后的结果。 而源稚女看了所有高速,只有一条被废弃了很多年的高速符合条件,那条高速编号为10,某种神秘的力量抹去了前面的“1”。 过几年这条高速会被重新修建,一个衰仔会开着三轮车而来,那也许是这么多年来继楚子航父子误入后的第二个来客。 但是现在,源稚女带着楚子航,提前造访了。 没什么原因,就是突然兴起。 比起赫尔佐格那种始终藏在阴暗里,摸不着打不到又仿佛鬼魂无处不在的诡异存在,尼伯龙根什么的源稚女毫不在意。 不管挡在面前的是什么,只要手中的刀还在,那就无所畏惧,刚好还能顺便看看危机关头,那位一直跟在杀胚身后的龙王会不会出现。 疯子就是这样子的,一时兴起就会什么都干,至于会不会死,会不会受伤,他们从来不会考虑。 布加迪威龙的速度提到了极致,风雨扑面而来,道路两侧黑色的山脉和树林也扑面而来,整个世界都像是扑面而来。 车辆驶上一座高坡,漆黑的道路尽头慢慢飘起金色的火光,无数漆黑的影子们从高架桥下方爬行上来,缓缓的站直了,就像从四足着地的野兽变成了直立行走的人。 布加迪威龙经过的时候,它们就扭动脖子,目送着这辆疯狂的跑车冲向那金色的火光,既不阻止也不追逐,像是路人冷漠地看着唐吉诃德高举骑枪冲向风车。 楚子航的呼吸猛的变得急促,他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满是血丝。 他们终于看清那个立马在金色火焰中的人了,八足的骏马刨着地面,马背上的人浑身裹着尸布,外面照着暗金色的铠甲和蓝色的风氅,手里提着弯曲的金色予枪。 那是神一样的生物,而他们就像前来献祭的羔羊。 第29章 宛如死神之刃 一眼望不到边的阔林叶在高架路的下方摇曳,世界微妙的扭曲着,风声,雨声,还有那些压抑在黑影喉咙里的,婴儿哭泣般的嘶叫,冥冥中仿佛有人在窃窃私语…… 好饿……好渴! 有人来了……血肉……新鲜的血肉! 这宛如地狱一样的场景正在真实的上演着,随着布加迪威龙逐渐靠近那黑暗中的唯一光亮,周围荒诞扭曲的世界也越来越清晰。 源稚女知道这是他们正在通过某种界面进入尼泊龙根,而这里说是地狱并不为过。 那前方金色的火焰就像是神的王座,一切都那么的令人恐惧,但又庄严肃穆,这一幕有着巨大的仪式感。 唯一不和谐的是,拜谒神座的家伙并不准备减速,那辆黑色的跑车咆哮着撞向那神的王座! 而奥丁始终站在那金色的火焰中,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源稚女可以清晰地看见奥丁的白银面具上反射着寒冷的光……八足骏马喷出的电光化为雷屑……他手中昆古尼尔上金色的火焰呼吸般涨落…… 这是一场巨大的,血腥的盛宴。 等周围的环境彻底扭曲,婴儿般的哭声如潮水般袭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包围了上来。 地面也逐渐变得湿滑,像是有什么粘腻的东西铺在路面上,跑车的速度被迫降低,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声,似乎随时都会停止。 他们终于彻底进入了尼伯龙根,进入了这个扭曲荒诞的世界。 无数双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起,像是一片神秘的萤火,他们在缓缓靠近,地面不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恐怖的啼哭声包围了他们。 这些怪物彻底兴奋起来了。 源稚女踩住刹车将车停稳,在那些怪物扑上来之前,她转头看向浑身紧绷,脸色有些发白的楚子航,他的手紧紧握着门把手,因为过分激动而有些微微颤抖。 这个尚且青涩的少年又一次来到了做噩梦一般的地方,但是他并不畏惧,眼里满是再见仇人的兴奋。 “会用刀吗?” 源稚女问他,女孩的声音依旧平静,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就好像她不是在这宛如地狱一样的恐怖场景,而是在傍晚徐风下准备去公园散步。 而她现在正在问她同行的伙伴要不要一起。 楚子航死死咬着牙,因为过度用力牙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那双褐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会一点,我在少年宫学过。” 源稚女点点头,随手从身侧的车里抽出了一把长刀丢给他,这是她从日本带来的,虽然比不上她那把樱红色的,但也是罕见的好刀了。 她知道原著里的楚子航用的就是日本刀,只是不太清楚他进入学校前就会还是在进入学校后学的。 其实这只是她的一场单方面发疯而已,这场没完没了的雨让她的心情很糟糕,她心情糟糕的时候就会想杀一些让人讨厌的东西。 而楚子航只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而已,他现在才十八岁,还没有进入卡塞尔学院学习杀胚必备的技能,也没有言灵,在这种血腥恐怖的地方,他就像纸娃娃一样脆弱。 所以她对楚子航说: “若是觉得害怕,可以不下车,有我在,没东西可以伤到你。” “如果我死了,你就开车离开,相信我,你不会有事。” 可楚子航却只是握紧了刀柄。 源稚女并不意外他的选择,只是嘱托了一句:“那就保护好自己,真打起来我未必顾得上你。” 话音未落,这个刀一样的女孩就提着她那把樱红色的血腥武器,开门下车了。 黑暗里,无数死侍飞速靠近,他们无声无息,这些畸形的怪物就像是地狱里惨死的恶鬼,迫不及待的想要毁掉一切活着的东西。 而不远处那位骑着巨马的魁梧男人,自始至终只是冷冷的注视着这边,仿佛一座静默的雕像,就像是一道始终无法摆脱的恐怖阴影,又像是神在俯视地上的蝼蚁。 源稚女知道奥丁并不在尼伯龙根里。 此时此刻,那位尊贵的龙王陛下也许在正在那北欧神话一般的地方里寻找武士,那道恐怖的影子就只是影子而已。 当然了,这些都是她的猜测,只要是猜测就有可能会出现偏差,也许这位龙王同样一时兴起刚好回了老家。 可能那位骑着马的神不是影子也不是幻象,而是本体,那源稚女就正好撞上枪口了。 但无所谓,都无所谓,最差不过就是死而已,至少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而不是那该死的,别人为她书写的剧本。 至于楚子航……这个男孩一生都在期待这一刻,源稚女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畏惧,只有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刻骨铭心的恨。 所以赌一把好了,而赌注就是她的命,至少她在死前,燃烧一切也会送楚子航离开,她有这个把握。 源稚女舒缓了一下身体,浑身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反手抽出长刀,樱红色的刀身在黑暗里闪着细碎的光,照亮了死侍那苍白扭曲的脸。 她单手重重一挥,黑色的血液飞溅,那是一只体型比其他死侍要小很多的家伙,所以跑得格外快。 但就在他即将靠近源稚女,即将用尖锐的爪子穿透这鲜活的血肉时,他的脖颈被一整個斩断,头颅瞬间滚地。 没有人看清她是怎样出刀的,那动作快的不可思议,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喷洒的黑色血液和地上滚落的人头。 可她毫不在意,动作熟练的就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女孩只是随意甩了甩刀上的血,就直接冲向了那看不见尽头的死侍群。 一只又一只狰狞恐怖的怪物冲了上来,她被层层包围,可她却在笑。 她脸上露出了愉悦的,兴奋的笑容,就像是终于找到了感兴趣的玩具,一双漆黑的眼睛不知何时亮了起来,那是黄金一样的颜色。 随着这疯狂的杀戮,源稚女身上那股凌厉的血腥气势完全展开了,那是比魔鬼还可怕的疯狂。 比起那些怪物一样的死侍,她就像地狱里收割灵魂的死神,长刀所过之处便是血腥蔓延之处。 无论是神还是怪物,无一幸存。 第30章 言灵·八岐 源稚女斩杀这些死侍其实并不轻松。 这些死侍比她在日本杀过的任何一个恶鬼都要麻烦,骨骼硬的像钢铁,除非直接砍下头颅,不然就算被砍成两截也还会挣扎的扑上来。 这是完全没有理智的怪物,他们无惧疼痛,伤的越重只会越兴奋,最关键的是他们不会疲惫。 密密麻麻的死侍从高架下爬上来,谁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这里到底积累了多少死侍,源源不断的仿佛永无截止。 万幸的是,源稚女手中的刀足够锋利,劈开那些坚硬的骨头虽然有些费力,却并不困难。 东京三年她学了太多战斗技巧,刀术也如火纯青,加上刀类伤害加成的天赋,长刀在她手上就像是有生命,贪婪的吸取着所有鲜血,所过之处皆被斩断。 在这种要命的恶劣环境里,她的三个天赋无疑是帮上了大忙,无论那些死侍有多么可怕,婴儿般的啼哭声有多么凄厉,她的心冷如钢铁思维清晰,情绪始终没有一丝波动,砍头如切菜。 疼痛屏蔽让她根本不在乎受伤,只要不是致命的攻击源稚女甚至懒得去躲,鲜血在流失体力也在飞速消耗,但她不在乎。 比起她的疯狂,楚子航的情况就要糟糕很多。 源稚女一个人包揽了几乎所有的死侍,但总有几只聪明的漏网之鱼发现她这块骨头太硬太过难啃,绕过她去攻击楚子航。 楚子航紧紧握着刀,他用力挥舞,可他的力气太小,刀卡进死侍骨头1/3处就再也进不去了,他只能拔出刀,一脚将那只死侍踹开。 但这东西不死不休,受了伤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激动,楚子航被缠得分身乏术,情况很糟糕。 但哪怕被死侍尖锐的爪子穿透肩膀,他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死死的咬着牙,额间青筋暴跳,不甘的挥动着刀,一下又一下。 他的眼里满是仇恨的愤怒,他看这些东西的目光就像是有火在烧,那尖锐的,嘶哑的哭啼声始终萦绕在他耳边,他能听懂这里面包含的情绪。 这些东西饿了,这些东西渴了,这些东西想要吃了他。 他们无比渴望血肉又无比憎恨所有活着的东西,就像是惨死的亡灵,想要所有人都一起下地狱去陪他们。 楚子航只觉得头痛欲裂,这些声音争先恐后的钻进他的耳朵里,像是要把他的脑子撕开,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爸爸当年就是独自面对这些恶心的东西吗? 他会被这些恶心的东西伤到吗?他还活着吗?还是已经被这些恶心的东西撕成了碎片? 他们怎么敢的啊?! 痛,太痛了,脑子似乎要炸了,就像是有人在里面塞进了千百根钢针。 楚子航双眼通红,满是血丝的眼睛里隐约有金色的光闪过,他双手死死摁住脑袋,因为剧痛,手臂都在痉挛。 沾染了黑色血液的长刀无力的掉落在地上,那些死侍顿时更加兴奋,张牙舞爪的扑向那脆弱的猎物。 源稚女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下意识的就要掷出长刀,可手才刚刚抬起,就看见那男孩忽然抬起了头,眼里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男孩嘶哑的声音响起,神秘深奥的语言从他嘴里吐出,紧接着他的周围燃起大火,一股恐怖的火焰冲击将扑向他的死侍狠狠击退,烈火瞬间将这怪物吞噬,怪物嘴里发出尖锐的哀鸣。 言灵·君焰。 在这要命的紧要关头,这个男孩竟然自己觉醒了言灵,这个序号89的高危言灵救了他。 男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冷如冰霜,威严的黄金瞳里映照着那些恶心扭曲的怪物。 生涩的语言不停的从男孩嘴中吐出,他周身五米之内燃起了熊熊烈火,一切靠近他的生物都被烧成灰烬,恐怖的高温蔓延开来,一时间就连那些没有理智的死物都不敢靠近。 可伴随着火焰的燃放,男孩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再无半点血色,嘴唇甚至隐隐发紫,可他的脊背挺的笔直,哪怕整個人已经摇摇欲坠。 毕竟是刚刚觉醒,君焰又太过高级,以他的能力支撑不了太久。 可楚子航却不管不顾,朝着那些死侍一步一步靠近,他眼里满是怨毒的光,仿佛想将这些怪物全部烧尽。 这是透支身体带来的力量,这样下去他会死。 源稚女见状,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她直接劈开挡路的碍事家伙,毫无畏惧的走向楚子航,楚子航显然还残存着一丝理智,见她靠近下意识的停止了释放言灵。 看着男孩毫无血色的脸,以及摇摇欲坠的身躯,源稚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难得放缓,带着几分无奈:“可以了。” “刚觉醒言灵就能杀死这么多死侍,你已经很优秀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楚子航呆呆的看着她。 而这个漂亮的女孩却只是朝着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安抚的意味。 其实源稚女也已经几乎力竭,S+的血统终究还是不够,所以她在心底默念:“使用皇级血统体验卡。” 不知何时,天上再次下起细细的雨,片刻后雨势渐渐大了起来。 而源稚女的气势却在攀升,她站在大雨里微微仰头,感受着浑身血脉沸腾。 嘴唇微张,古老的语言从她嘴里吐出,庄严而宏大。 言灵·八岐。 无与伦比的威压降临,这一刻,她成了君临天下的女王。 她心情很好的哼起了一首轻快的小调,再一次扬起了漂亮的长刀。 隔着大雨,楚子航只看到她一边唱歌一边杀人,她的身上长出了白色的鳞片,肌肉在鳞片下缓缓起伏,她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完全不做任何防御,只是疯狂的挥刀。 所有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自愈,她不停的受伤伤口又不停的愈合,雨水落在她身上,蒸腾出白色的雾。 那把樱红色的长刀挥舞着,死侍的头颅乱飞,到处都是漆黑的血,死侍的尸体堆成一座小山,随处可见断裂的肢体。 那是让人看一眼都会做噩梦的血腥画面。 杀到最后,只剩下一只巨大的,山一样的狰狞怪物站在她面前,和那怪物相比,她渺小的就像一-只蝼蚁。 可她却在笑,狂笑声夹杂在死侍的哭声里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只见她猛地跃起,手中长刀狠狠劈下,巨大的怪物被拦腰斩断,最后刀狠狠的劈在了高架路上。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整个高架骤然断裂,漫天的灰尘下,女孩的黑发随风飞舞,眼睛亮得像溶金。 第31章 她在难过 畸形的怪物在地上颤动,它还没有死绝,哪怕身体已经被劈成了两半,依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可是它再也没有机会了。 源稚女抬起腿,狠狠一脚直接踩爆了它的头颅。 依旧有死侍不停的从高架下爬上来,可它们却不敢再靠近了,那些扭曲的脸上浮现出了畏惧和忌惮的神色。 源稚女金色的眸子看过去,那些怪物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恐怖的威胁,竟然缓缓匍匐在地。 那是源于血脉里的压制,他们仿佛看到了那位白色的君主重临世间,心底再也生不起一丝反抗,只能低下罪恶的头颅请求宽恕。 源稚女缓步走过去,对着那些垂下的头颅挥刀,动作随意的就像是在砍西瓜,黑色的血溅到她身上,和那件黑色的风衣融为一体,而风衣的下摆正在不停的往地上滴血。 开启言灵八岐之后,这场战争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而这些死侍全都在心甘情愿赴死,就仿佛朝圣的信徒,伸长着脖子等待着那神明命运的一刀。 而自始至终,远处那道骑着八足骏马的高大身影都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道虚影,又好像对这一切根本漠不关心。 终于,所有爬上高架的死侍被斩杀殆尽,源稚女看了一眼那远处的奥丁,朝着他缓缓竖起了一根中指。 接着,她提着刀转身走向楚子航。 楚子航愣愣的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见过最美最震撼的场面莫过于此。 漫天的大火里,破碎的死侍尸体还在燃烧,源稚女一身漆黑的风衣,手上提着一柄还在滴血的长刀,本就漂亮精致的五官在火光的映射下美的简直惊心动魄。 她踏着火焰与尸体缓缓走来的样子,仿佛神女降临人间。 源稚女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口询问:“还好么?” 楚子航呆呆的点头,他现在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昂贵的衣服被死侍的爪子划破,肩膀还在往外渗血,头发凌乱浑身湿透,就像一只脏兮兮的小狗。 源稚女却懒得再多说,将车钥匙丢给了他就去了副驾驶,其实有些遗憾,如此危机关头,杀胚的言灵都觉醒了,某位恋爱脑龙王都没出现。 但是她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她正在脱力,海潮般的力量缓缓退去,距离她使用八岐不过十分钟,却已经将近极限。 皇级血统体验卡是30分钟,可皇级的血统也不过能使用八岐10分钟。 越强大的言灵需要消耗的力量就越大,就比如说像湿婆业舞那种灭世的言灵,只有龙王般的存在可以施展,而且一旦使用就要付出生命。 八岐也是究极的言灵,全力施展的八岐甚至能轻易斩杀八岐大蛇,那是残缺的白王,若是它补全自己,将是凌驾在四大君主之上的东西。 但即便它是残缺的,也依旧恐怖狰狞,可在原著中,在源稚女手里,弱的就像纸糊的,杀他跟杀鸡没区别。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八岐这个言灵已经远远超出了混血种所能理解的范围。 只是不知道,若要彻底掌控它,究竟要达到怎样的血统。 源稚女想不清楚,不过就目前而言皇级都还遥不可及,她干脆不去想那么多,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但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言灵蛇猛地发出预警。 自战斗开始,源稚女就始终控制着几条蛇潜藏在黑暗里四处游走,这是她无数次任务积累出来的经验,这些小蛇并不耗费什么精神,却可以有效的防止偷袭,也能随时知道局面的变化。 当然,这场战斗放出蛇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保护楚子航。 所以楚子航刚刚差点出事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楚子航觉醒的言灵解决了。 不过后面楚子航失去了战斗能力,源稚女就没有收回蛇,一直警惕着四周保护楚子航。 以至于现在,那只浑身冒着火的死侍扑过来的时候,源稚女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那是那只一开始试图扑杀楚子航却被火焰推开的死侍,它一直在燃烧,却始终没断气,就在楚子航和源稚女都放松警惕之后,终于找到了的机会。 它狰狞的面孔上面是扭曲的五官,隐约还能看到它生前的模样,那是个苍白的女人,五官甚至还算得上好看,只可惜现在变成了怪物。 这怪物伸出尖锐的长爪,狠狠的抓向楚子航的后背,同时嘴角一直裂到耳根,张开了恐怖的巨嘴,里面两排尖锐的牙齿上还残留着黑褐色的血肉。 它已经迫不及待要享用自己的大餐了。 而楚子航毫无所察。 也许他也发现什么了,所以正在缓慢的转头,这样刚好就会把整个头送到怪物的嘴里。 时间太过紧迫,源稚女下意识地一把扯开楚子航,同时举起长刀狠狠劈向那怪物的嘴。 怪物的脑袋整个被劈开,可它的爪子却也穿透了源稚女的胸膛,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楚子航被拉了一个趔趄,一回头就看到如此场面,顿时被惊的瞪大了眼睛。 源稚女一脚踢开这支离破碎的怪物,长刀支撑在地上剧烈的喘息,而她的胸膛被利爪剖开了,翻开的血肉里,隐约能看到白色的骨头。 “风间琉璃!” 楚子航嘴里发出嘶哑的低吼,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脚步踉跄的扑了上来。 源稚女却只是朝着他摇了摇头,因为大量失血,她的脸色迅速苍白,不过声音却还是稳的。 她说:“我没事,去开车吧。” 说完,她挥开楚子航要上来搀扶她的手,用刀撑着地面,独自走向副驾驶。 楚子航呆呆的看着她,女孩的背影孤独又倔强。 回去的路上楚子航一直心神不宁,雨滴落在车窗外发出清脆的声音,而副驾驶里的女孩悄无声息,呼吸轻的几乎没有。 楚子航不停的从后视镜里去看她,生怕她出事,这么重的伤换個普通人可能当场就会因为失血过重而死,可这个女孩看上去却只是虚弱了一些。 她蜷缩在布加迪威龙宽大的真皮座椅里,那么高挑的身姿缩起来却只有那么小的一团,重新恢复成黑色的瞳孔始终看着车窗外的雨。 她的眼里一片漆黑,像是在看雨,又像是透着雨在看别的东西,明明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楚子航却感受到了她身上漫出的,海潮一样的悲伤。 她正在难过。 第32章 犯错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雨下的很大,废弃的高架上空空荡荡,只有一辆黑色的跑车孤独的行驶着。 楚子航此时的脑子很乱,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哪怕是冷静如他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 这一切就好像一场荒诞怪异的梦,从这个古怪神秘的女孩出现开始,事情就脱离了掌控,一切都开始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而且变化太快,发展太神,就像脱缰的野马,丝毫不受掌控。 最可怕的是这个女孩那恐怖的实力,一刀斩断高架桥的英姿在楚子航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牢牢刻印在了他心里。 而且事实证明,他最开始的感觉是对的,这个刀一样的女孩身上就是带着无尽杀戮堆积出来的血腥气,从她砍脑袋手法就能看出来。 那么熟练那么丝滑,想来没有千百个头砍是练不出来的,她杀死死侍时也没有丝毫犹豫,就好像早已习惯了那样挥刀,仿佛这样的场景早已出现过无数次。 可她看上去年纪也不大,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面不改色的屠杀面前的一切,又是受了多少次伤流了多少血才能对受伤毫不在意。 楚子航实在难以想象。 他有太多疑问想问了,但话都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孩看上去真的很难过。 她那么强大,却又那么难过。 此时车里的气氛压抑的有些窒息。 源稚女知道楚子航一直在看自己,也看出了他的几次欲言又止,可这個男生真的是别扭极了,明明那么好奇却又硬生生憋着,闷骚闷骚的。 不过样子倒是蛮可爱的。 很神奇的,源稚女的心情好了起来,她脱下风衣盖在自己身上,又调高了空调温度,手脚冰凉的感觉在渐渐缓和。 血早就停止流了,胸口的伤口很严重却不致命,因为这些年来她受过无数的伤,导致身体习惯了,她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远超其他同级混血种。 加上痛觉屏蔽,源稚女其实没有感觉到有多疼,她只是觉得冷,那种刺骨的冷让她不受控制的想起那口枯井,当时她也是这样的冷。 很难想象,她从出生起就试图改变源稚生,各种潜移默化,但那家伙还是给了她一刀,还那么毫不犹豫。 这么长时间来,源稚女始终困惑一个问题,他们这么多年相依为命互相只有彼此,这么深厚的感情难道就比不过那所谓的正义吗? 他已经误杀了她一次,为什么在后面模拟器里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挥第二次刀? 源稚女想不通,所以很疲惫,疲惫的不想说一句话。 楚子航大概是看出什么了,所以始终没有出声烦她,这个男孩的观察力非常细致,加上操不完的心,以至于莫名有些八婆。 源稚女突然就有了聊天的兴致。 “你刚刚使用的言灵,叫君焰,威力很大,但也很危险,要小心使用。” 她忽然开口,楚子航明显愣了一下,连忙点头,然后犹豫着,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没事,死不了。” 源稚女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反正要不了多久就会愈合,甚至连疤都不会留下,哪怕这次她的胸膛破了个大口子,骨头都露了出来,再深一点就能看到心脏在跳。 比起这微不足道的小伤,源稚女更在意的还是楚子航。 这少年是被那位龙王放弃了吗?都带着他去尼伯龙根跟奥丁突脸了,他背后的那位恋爱脑达人怎么还未出现? 算了,再找机会吧。 她缓缓放松下来,随手点起一支雪茄,在冉冉升起的白烟里,苍白的面容只剩下隐约的轮廓。 她轻声开口,打破了车里诡异的宁静:“如果你有一个亲人,做了愚蠢的错事,你会原谅他吗?” 楚子航愣了愣,他不知道源稚女为何突然开口,说的还是这样莫名的话,但他认真想了想,反问:“有多愚蠢?犯的错严重吗?” “非常非常愚蠢。”源稚女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脸上的表情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他差点杀了你。” 想了想,源稚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应该后悔了,虽然看上去不那么诚心,你会原谅他吗?” 楚子航顿了顿,他斟酌着言语,缓缓的,郑重的摇了摇头。 “人做错了事情就是要受到惩罚的,如果后悔和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原谅犯错的人是上帝的事情,我需要做的只是送他去见上帝。” “不过如果是很亲近的人,可以小惩大诫吧。”楚子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原谅犯错的人是上帝的事情,我需要做的是送他去见上帝……”源稚女咀嚼着这句话,然后忽然笑了:“还真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人犯错了就是要受到惩罚,说的真好啊,我也不准备轻易原谅他,不过送他去见上帝就算了,他太蠢了,我怕上帝都被他气死。” 源稚女看向窗外漆黑的夜,似是懒的再说,又像是只是随口一提,漫不经心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语气随意的问楚子航:“对了,之前我忘了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卡塞尔学院?” “卡塞尔学院里面全是混血种,你会在里面学到很多技能,也更加了解龙族和那些被掩埋起的真相,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而且在那里你还会认识很多有意思的人,你应该没什么朋友吧。” 楚子航沉默的点头,男孩线条分明的五官冷若钢铁,看着就是个孤僻的孩子。 源稚女并不意外,她满不在乎的说:“那就跟我走吧,反正伱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人。” 楚子航依旧沉默,但此时的沉默已经是一种默认了。 说服楚子航去卡塞尔学院并不困难,或者说不让他去学院才是困难的,毕竟他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主动联系的到学院的混血种。 困意渐渐上涌,源稚女打了个哈欠,她随手将雪茄掐灭,整个人都缩进了座椅里。 “不要送我去医院,这样的伤势没办法解释,送我回去,位置在车载导航里,再去药店买点酒精和治疗外伤的药,到了叫我。” 她说完,也不等楚子航回应就直接闭上了眼睛。 楚子航微微偏头,就看到这个满身是伤的女孩将头埋进了风衣里,怀里还紧紧抱着那把血腥的刀。 第33章 出了一点小问题 源稚女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困倦的睁开眼睛,入目就是自己那新买的房子,整个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身旁的手机在不停的发出声音。 源稚女随手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樱井小暮。 她一边接通,一边看向周围。 楚子航不在,手边只有一张手写的纸条。 少年的字迹清隽,简单的写了几句话。 ——我先回去了,药在桌子上,伤口记得处理。 还真是个爱操心的命。 源稚女失笑,这声轻笑正好让电话那头的樱井小暮听见了,立刻一顿。 “稚女?”她小声的叫她,像是怀疑接电话的人是谁。 源稚女“嗯”了一声,随手将纸条扔到一旁。 樱井小暮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紧接着语气有些激动:“你让我找的人找到了!” “果然,你一离开日本王将就放松了监视力度,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打听出来的事情,一下子就有眉目了!” “按照你所说,我在一所大学旁找到了那个拉面摊,不过不是东京大学,这个拉面师傅似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个学校,而且特别低调,所以我们没办法瞒着王将找到他。” “但你一走,王将就几乎不会出现在猛鬼众了,他最近似乎在忙什么事情,没空管我们。” 说到这里,樱井小暮顿了顿,有些疑惑的问:“但我观察了那個拉面师傅几天,没发现任何异常,他好像就是个普通人,普通的再不能普通了。” “稚女,你确定要找的人是他吗?” 源稚女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沉默片刻后开口:“也许吧。” 樱井小暮迟疑片刻,试探着问:“那还按照计划进行吗?” “嗯。” …… 源稚女费了些功夫才将伤养好,虽然她的自愈能力非常强大,但也总是需要时间的。 这就导致了她带楚子航回去的日子一拖再拖。 其实第三天的时候源稚女就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可在她准备带着楚子航去学院的时候,楚子航却拒绝了她。 那个男孩面无表情的将医用绷带和消炎药推到她面前,明明什么话都没说,意思却已经相当明显。 而且不管源稚女怎么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大碍,楚子航都沉默的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与她无声的对峙。 源稚女气得牙痒,甚至考虑过要不直接把人一棒子敲晕带回去,不过最后嫌麻烦,放弃了。 于是她在这个城市多留了几天,这期间施耐德联系过几次,这位教授先是担心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发现一切正常后,显然对源稚女的速度有些不满意。 不过施耐德终究也没说什么,源稚女觉得这老头可能是准备秋后算账,在考试结果上打个不合格什么的。 她觉得这笔账可以算在楚子航头上,如果他背后的那位龙王最后不给点补偿,那她就亏大了。 而等她的伤开始愈合结痂,已经是六天后了,他们这才坐上回学院的飞机。 这是源稚女执行过的最简单的一个任务,仅仅只需要把人带回学院就好,却完成的最差,足足花了一个多星期才完成,效率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以至于施耐德来接他们的时候,表情不是很好看,源稚女都觉得可以理解。 施耐德还是很重视楚子航的,亲自来接了两人,他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但呼吸声沉重的像是怪物。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冯·施耐德,之前与你在网上联络的便是我。” 楚子航迟疑的点头,没说话。 施耐德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没看出什么异常,这似乎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少年,性格还有些腼腆。 于是他看向源稚女:“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是哪里有什么异常吗?” 源稚女言简意赅的回答:“出了点小问题,不过问题不大,已经解决了。” 听她这么说,施耐德也就没有把这所谓的小问题放在心上,他显然是有些不满的,语气有些严肃。 “我想你也已经猜到了,我对你的效率并不满意,我本以为让校长那么看重的学生会是个优秀的专员,可你的表现差强人意。” “你这样的表现,我只能对你交出的这份答卷打出不合格的分数,实话说我很失望。” 也许是掌管执行部久了,施耐德给人的压迫感非常强,他带起学生的风格不像是导师,反而更像是长官。 而源稚女是他手底下一个不成器的小兵,他会毫不留情面的批评。 始终沉默的楚子航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想要开口,却被源稚女打断了。 她看上去并不生气,表情甚至是漫不经心的,无比随意的吐出四个字:“悉听尊便。” 这场所谓的入学考试从始至终源稚女就不在意,她愿意答应下来不过是好奇入学前的杀胚是什么样,顺便想看看能不能接触到这位杀胚身后的那位恋爱脑。 至于结果不合格,最终影响的不过就是品级,那就更无所谓了,她的血统如何从来就不是靠别人说了算。 大概是感受到了源稚女的想法,准备说话的楚子航再次沉默了下去,这个少年寡言少语的可怕。 施耐德有些不满意源稚女的态度,他觉得这个学生有些散漫过了头。 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既然成了他的学生,他有的是时间管教。 深吸了一口气,施耐德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楚子航身上。 “学校的情况琉璃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如果伱确定要加入我们,我需要带你去做一个小测试,测试你的血统觉醒言灵。” “跟我来。”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却看到楚子航欲言又止的目光。 “怎么了?”施耐德有些疑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楚子航看了一眼源稚女,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犹豫着开口:“我的言灵已经觉醒了。” “什么?!”施耐德下意识的惊讶出声:“怎么可能!你的言灵怎么会觉醒?” 楚子航想了想:“可能是因为生死关头,潜力爆发吧。” 施耐德更加难以置信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生死关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子航回忆着自己刚刚接触到的知识,斟酌着说:“我们不小心进入了一个尼伯龙根。” “我的言灵就是在那个时候觉醒的。” 少年的声音十分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宛如一颗惊天炸弹,炸的施耐德措手不及。 他呆愣半天,终于意识到问题了,猛的转头去看源稚女:“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说?” 源稚女疑惑的眨了眨眼:“我刚刚不就说了吗?因为出了点小问题,所以回来的晚了点。” 冯·施耐德:“?” 冯·施耐德:“……” 第34章 一个长达十数年的计划 “你管这种事情叫做小事情?” 沙哑的声音在低吼,冯·施耐德已经很少这么失控了。 他看着面前依旧没什么表情的源稚女,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忽然又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带学生时候的糟糕感觉。 源稚女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语气风轻云淡的就像是在说不过是出去玩了一趟。 “只是一个尼伯龙根而已,我们随便杀了几只死侍就出来了。” “教授你就是太少见多怪了,有时间可以多出出门。” 冯·施耐德:“?” 冯·施耐德无话可说,冯·施耐德只觉得头疼。 但毕竟是自己的学生,施耐德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新生一点残酷的真相。 “死侍是极端可怕的东西,他们曾经也都是混血种,血统异变最后变成了不生不死的怪物。” “你知不知道一个普通的死侍,力量甚至超过一个a级专员?那东西极端残酷,他们无惧疼痛渴望血肉,就是地狱里的魔鬼!” “尼伯龙根里全是这种怪物,你们这次纯粹是运气好,没遇见多少,才侥幸逃脱!以后万万不可这么冲动!” 掌管执行部这么久,施耐德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了,虽然他手底下的执行部到处在满世界的炸楼,但起码不是作死。 也就是新生了,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无所畏惧,等他们再成长些,就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那些怪物有多恐怖。 施耐德在心底里无奈的想着。 源稚女被他啰嗦的话说的很烦,胡乱的点头:“教授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施耐德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声,不耐烦道:“走吧。” 源稚女如获大赦,连忙走了。 施耐德看着女孩匆匆离去的背影,语重心长的教育楚子航:“你不能学她知道吗?” “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成什么体统!真不知道谁教她这么暴力的,哪有一個女孩子的样子!” 楚子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没说话。 施耐德缓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的问:“既然已经觉醒,你的言灵是什么?” 楚子航:“君焰。” 施耐德先是一愣,然后是不可置信,最后是恍然大悟。 “君焰……竟然是这种高危言灵,怪不得你们能从尼伯龙根里出来,你杀了几个死侍?” 楚子航想了想:“三四个吧。” 施耐德叹气:“不过是言灵刚刚觉醒,就能杀这么多死侍,你的力量远超我的想象,只是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运气倒是不错,若不是这种高危言灵,你们必然没办法从尼伯龙根里出来了。” 楚子航皱了皱眉:“可我只是杀了三四只死侍就没力气了,我们活着出来全靠琉璃。” “嗯?什么叫只是杀了三四只,那尼伯龙根里究竟有多少死侍?” “几百上千只吧,数不清。”楚子航说:“都是琉璃杀的,也是因为我拖后腿,她才受了伤,所以回来的时间晚了。” 楚子航无比真诚的询问:“这是我的问题,我愿意接受惩罚,教授你能否不责怪她?” 施耐德却已经彻底呆住了。 “几百上千只死侍……全被一个人杀掉?这怎么可能,这是何等的血统?可她的言灵不是蛇吗?” 他猛的转头看向远处离去的高挑背影,咆哮:“风间琉璃,你给我回来!” “我让伱接人,你给我接到死侍老巢去了?!” 可那背影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反而走得更快了。 楚子航有些不安:“教授?” 施耐德深呼吸了一口气,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他的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呼吸声,声音也变得更加嘶哑:“没事。” “我要你将那尼伯龙根里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我。” …… 源稚女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现在新生还没来,目前整个寝室里就她一个人,她随意将东西放下,手机就传来叮咚一声,是樱井小暮发来的信息。 内容很简洁,只有一个“ok”的手势。 这是她们一早就约定好的,这代表着一切正在按计划进行中。 校长的确是个很好的合作者,但源稚女并不相信他。 又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上,她只相信她自己。 借助校长离开东京是真的,想要联手杀掉赫尔佐格也是真的,但是在那之前,源稚女一直都还有自己的计划。 只是她没想到东京三年都没找到上杉越,自己才离开日本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把人找到了。 看来离开日本是正确的,赫尔佐格太过警惕她了,只有她走了才会放松警惕。 而现在人找到了,接下来就是布局了。 源稚女想得很清楚,就算一时间干不掉赫尔佐格,也要破坏他的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橘政宗,再找到上杉越。 因为只有橘政宗死了,蛇岐八家回到上杉越手里,赫尔佐格才彻底没有了可乘之机。 不然就算杀了橘政宗,若是象龟统领了蛇岐八家,只怕依旧会沦落成赫尔佐格的棋子,被耍的团团转。 至于猛鬼众,源稚女会亲自出手,暴力镇压也好,全部杀光也罢,总之不会再让王将统治。 如此一来,赫尔佐格手上最重要的两股势力就都没了,他再想掀起风浪就难了。 这个计划源稚女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筹备了,久远到她还只是鹿取小镇的一个弱小女孩。 这是一个长达十数年的计划。 可计划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一开始的她太过弱小,连小镇都出不去,后面好不容易去了东京,开始变强成长,却也始终被监控着,没有一丝自由。 加上为了不惊动赫尔佐格,所有计划源稚女只能暗地里偷偷进行,但那样实在太过缓慢,明知道上杉越就在东京的某所大学旁卖拉面,却也整整三年都没找到。 橘政宗那边也是三年都没看到一个鬼影,被防的太狠,没有一点机会。 所以她选择借助昂热的力量离开东京。 这一走,事情果然瞬间有了转机。 上杉越顺利找到了,橘政宗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偷偷摸摸始终躲着,形势一片大好,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借杀胚找到那位龙王,无法说服她成为一个大助力。 而接下来源稚女要考虑的只有两件事。 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偷偷潜回东京,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杀掉橘政宗呢? 以及,如何说服一心只想卖拉面的上杉越回去接管蛇岐八家。 第35章 杀戮武器 “也就是说,这两个孩子误入了尼伯龙根?那个传说中的死亡之国?” 低调奢华的校长办公室里,昂热坐在办公椅上,面前还摆放着几杯冒着热气的茶。 这个俊美的老人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对面戴着面具的男人提出质疑:“那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没有人可以从那里活着出来。”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不过他们应该没有说谎,我查看了楚子航身上的伤口,那确实是死侍才能造成的伤口。” 施耐德沙哑的声音格外低沉:“楚子航说当时下着大雨,导航失灵,等他们发现异常的时候已经在尼伯龙根里面了。” “那里到处都是死侍,还有一个骑着八足马带着银灰面具的神,按照描述,似乎是北欧神话里面的奥丁。” “奥丁?”昂热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神话就不要乱入了吧?” “应该是某位尊贵的初代种的化身,不过按照他们所说,自始至终那个家伙都没动,好像只是一道影子。” “但因为是误入,他们也不知道那個尼伯龙根的位置在哪里。” 说到最后,施耐德语气里似乎有些惋惜。 “有意思。” 昂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施耐德见状,实在忍不住,将心底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个风间琉璃到底是什么人?按照楚子航所说,她徒手斩杀了几百名死侍!” 因为过分激动,施耐德难以置信的声音无意识拔高:“这怎么可能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昂热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随手从手边的桌子上拿出了一个文件,直接丢了过去。 施耐德迟疑着接过,昂热示意他打开。 “她真名叫源稚女,源家次女,从小被藏在日本的一个偏远小镇里面,直到十七岁才被带出来,被一个叫做猛鬼众的组织作为杀戮武器培养,代号风间琉璃。” “十七到二十岁,她在日本一共执行过182次任务,任务内容主要就是抹除一些别人没办法处理的,血统顶级的又或者血统失控的混血种作恶。” “至于她究竟杀过多少人,没有人知道,因为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杀戮。” 翻看着手中档案,施耐德简直要被档案里血腥的记录惊呆了,每一页都详细记录着那些恶鬼的罪行,以及他们的强大,但最后通通都被那个女孩抹杀。 她就像是死神,所有被她盯上的人都会死,无一例外。 很难想象这样一份血腥的档案,只是来源于一位不过刚二十岁出头的女孩,也很难想象她之前到底过的都是怎样的日子。 “这究竟是怎样的血统?”施耐德的声音有些沙哑,隐隐透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畏惧:“她的言灵是什么?” “据说是蛇。” “据说?” “血统档案里是这么说的,但没人知道是真是假。” 昂热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也是才知道日本还藏着这么个杀戮武器的好么?这么点时间能调查出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你不是说她是你老朋友的女儿吗?” “但我与那位老朋友也有几十年未见面了啊!不过既然是他的女儿,血统绝对不会差就是了,那可是曾经的黑道至尊。” 施耐德彻底没辙,他忍不住激动的喃喃:“这绝对是超a级,也许能达到s级,不,最少都是s级!” “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好好培养会很有价值,所以我才决定将她带回来。” 说到这里,昂热顿了顿:“不过你应该也感觉出来了,这个孩子不太好控制,所以我们最近对日本分部的试探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听到这话,施耐德十分疑惑:“可她不是猛鬼众的人吗,日本分部应该是她的敌人啊,我们对她的敌人出手难道她还会不高兴?” “不,我是怕她太高兴。” 昂热端起面前的热茶,盯着里面碧绿色的茶叶,一字一顿道:“她身上有种我很熟悉的感觉,那是个和我一样被仇恨支配的人。” “如果让她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学校一直在对日本分部施压,日本分部那边已经乱作一团,她会毫不犹豫的回去报仇。” “那样我们的计划就会被打乱了,一切都会变得不可控。” 施耐德懂了,他郑重点头:“我不会告诉她的。” “不够,她不能留在在学校里,继续派她出去执行任务,直到我们收拾完日本分部。” “好。” 施耐德准备离开之时,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那楚子航呢?拥有高危言灵君焰,血统恐怕也不是很稳定。” 昂热低头抿了一口茶,袅袅蒸腾起的热气里,他的面容模糊不清。 “这也是个不错的孩子,留下吧。” “明白了。” 走出校长办公室,施耐德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男孩。 这是个晴朗的艳阳天,可那男孩却站在树后的阴影里,因为受伤他脸色还有些苍白,身后的影子跟树影纠缠在一起,看上去有些孤单。 施耐德走了过去,男孩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他,好像如果他不开口,他就会一直等下去,等多久都无所谓。 又是个倔强的家伙啊。 施耐德有些无奈,主动开口:“你的言灵太过危险,按理说学校是不能招你这种危险血统的。” “但我和校长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完成我的任务,我就破格收你为学生。” 楚子航抬眸看他:“什么机会?” “我会以你进入过尼伯龙根可能会有不好的东西找上你为理由,让风间琉璃去中国保护到你直到毕业。” “到时候你们再一起回来入学。” 施耐德看着少年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伱的任务就是盯紧她,务必不要让她离开。” “绝对绝对不能让她回日本,一旦发现她有此想法立刻通知我,必要时你可以采取任何措施阻止她。” 楚子航顿了顿,似乎是消化了一下这几句话的意思,然后反问:“为什么?” 施耐德十分冷硬的拒绝了他:“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完成这个任务,你就可以入学,如果完不成,卡塞尔学院将绝对不会再收你,明白了吗?” 楚子航垂下眼帘,树影打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半晌后才传出少年很轻的声音。 “知道了。” 第53章 你不配当她哥哥! 谁也不知道那个戴着面具的诡异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就像一道鬼影,凭空出现在那里。 他的手搭在楼梯间的门上,仿佛随时都会打开这扇地狱之门,放出里面狰狞恐怖的恶鬼来。 源稚女的瞳孔猛然骤缩,她的双脚狠狠蹬在地上,如一颗炮弹般冲向那个面具男人,手中的长刀高高扬起。 可那男人眼里却露出了嘲弄的神情,他对着冲向自己的源稚女微微一笑,露出里面漆黑的牙齿。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计划的,也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了多少东西,但你既然把这些弄得一团糟,就别怪我无情了。” “所有不被我掌握的力量,不如全部毁灭。” 嘶哑难听的声音发出怪笑声,在源稚女的长刀砍下他的头颅之前,他直接拉开了楼梯间的大门。 无数汹涌的水浪弥漫而出,瞬间将他淹没,水里面隐约能看到青黑色的阴影,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戴着面具的男人就彻底消失在了水里。 紧接着水面上冒出巨大的红色水花,无数巨大的,像蟒蛇一样的蛇尾在水里搅动,铺天盖地的尖锐哭声席卷而来。 巨力袭来,楼梯间的大门瞬间四分五裂,无数拖着蛇尾的死侍争先恐后的冲出来,那些东西狰狞凶残,恐怖的外表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 之前饲养死侍的那个执行官说过,整个源氏重工有三个类似的地方,其中一個死侍池被源稚女摧毁,剩下两个没找到。 想来这些死侍就是来自于那两个没被找到的地方,这个大厦底下连接着巨大的地下水系统,无数肮脏的东西都被偷偷运了进来,谁也不知道赫尔佐格这么多年来在里面养了多少怪物。 现在橘政宗的身份被废掉,又同时失去蛇岐八家和猛鬼众,这位始终隐藏在幕后的巨龙博士终于被逼急了,他开始孤注一掷。 这些怪物但凡跑出去一只,明天整个东京的头条将铺天盖地全是这些东西,然后全世界都会知道混血种们上千年来隐藏的秘密。 源稚女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拦住这些东西!”她咆哮着下命令:“绝对不能让任何一只逃出去!” 所有人这才如梦初醒,这一刻,无论是猛鬼众还是蛇岐八家,他们全都调转了武器的方向,朝着那些狰狞的怪物开枪。 在巨大的危机面前,无论是仇恨还是隔阂通通暂停,所有人都知道此刻意味着什么,这是混血种最大的秘密,也是所有混血种要共同守住的秘密。 铺天盖地的枪声响起,夹杂着火箭炮巨大的爆炸声,整个源氏重工被炮火淹没,到处都是火光与硝烟。 可不知道是不是赫尔佐格下达了什么命令,这些死侍比源稚女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疯狂,他们无视所有疼痛,黄金般的眼睛里只剩下对新鲜血肉的渴望。 普通的枪械根本击不穿它们的鳞片,只有大口径重型武器能够炸穿它们的防御,但就算是火箭炮将它们炸成两节,它们也会拖着扭曲的半截身体,疯狂的扑向活人。 只有击断它们的脊椎,或者砍断它们的头颅才能使它们迅速丧失战斗力。 而且这些蛇一样的怪物异常敏捷,很多人用枪攻击根本碰不到它们,盲目的击起漫天灰尘后,这些怪物就躲在灰尘里面,猛的窜出咬住人的脖子,或者用利爪直接撕碎眼前的一切。 到处都是血,死侍那婴儿般尖锐的啼哭声和人类痛苦的嘶吼声充斥在整片空间,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地狱。 源稚女挡在所有人面前,一个人拦住了大半的死侍。 这些玩意儿虽然难缠,但对于源稚女来说,不过是开胃菜一样的东西,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一个人就能全部解决。 猛虎虽然受了伤,却也不会担心被一群老鼠围杀。 但问题是她没有时间了。 每多过去一秒,就会有人被那些死侍撕碎,这些怪物不知道是学聪明了还是被赫尔佐格下达了命令,根本不理会源稚女,而是疯狂的攻击其他人。 源稚女在砍杀死侍的同时,这些死侍也在扑杀其他人,和这些扭曲的怪物相比,普通的执行官简直像纸一样脆弱。 八岐的弊端终于显现,这个对单无敌的言灵在面对成群的敌人时显得有些无力,源稚女清楚的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死侍,但是有源源不断的怪物从楼梯间爬出,仿佛无穷无尽。 “所有人退出去!”在满是混乱的空间里,源稚女发出一声咆哮:“关门!倾倒水泥!” 随着她这声话落,无数人争先恐后的逃出这地狱一般的地方,青黑色的死侍如影随形,但就在它们要跟着一起逃出去的时候,一道苍白的身影挡在了它们面前。 女孩的单薄瘦弱,她独自站在大门前,面对汹涌而来的怪物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 那真是噩梦一样的场景,人身蛇尾的怪物扭曲着咆哮着扑向那个消瘦的女孩,像是要将她撕成碎片,在那些怪物面前,女孩单薄的就像风中摇曳的落叶。 而女孩的身后,是巨大的水泥罐车正在缓慢卸下成吨的水泥,所有人惊魂未定,眼睛里满是恐惧。 这些水泥就像是高墙,把那些血腥恐怖的怪物彻底隔绝了开来,同时也把那苍白的女孩留在了里面。 在面对如此绝境,她居然选择独自面对所有怪物! “稚女!” 源稚生猛的挣脱开樱的怀抱,他疯了一样的扑向逐渐被水泥淹没的大门。 随着动作他身上的伤口崩开,无数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浸湿了他的衣服,最后落到地上,像一朵朵绽放的红梅。 但他不在乎,他眼里只有那道逐渐被水泥淹没的身影。 他已经失去过他的妹妹一次了,绝对不能再次失去她了。 但就在他要冲进那些水泥中时,樱井小暮忽然来到了他面前,狠狠一个耳光抽了过来。 这个妩媚的女孩此时冷得像是钢铁,这一巴掌也没有丝毫犹豫留力,源稚生直接被打了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皇,此时满身是伤,浑身被血浸透,看上去狼狈极了,就像是被人抛弃的流浪狗。 樱井小暮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别假惺惺的了,你刚刚不还想杀了她吗,现在又来装什么?!” “稚女没你这样愚蠢的哥哥,滚开!” 第54章 认贼作父 身后发出巨响,水泥将所有出路封死,整片空间彻底黑暗下来,到处都是死侍那尖锐的哭声,简直就像是人间炼狱。 可独自身处在如此恐怖的环境里,源稚女却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终于没有那些碍事的家伙了。 其实她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为了不伤到绘梨衣,之前面对绘梨衣时她全程都很被动,全靠八岐的恢复能力硬扛。 但最后一下被绘梨衣用手捅穿胸膛伤的实在太重,八岐恢复起来消耗了她大量体力,此时她完全就是在强撑着。 不过无所谓,状态再差应付这些没脑子的死侍还是轻松的,如果她想逃,分分钟就能离开。 但这些死侍总是要处理的,总不能让这些东西真的混进人类社会里去,但一只只的斩杀又太费精神。 毕竟她也不确定自己的状态还能坚持多久,万一阴沟里翻船就太不值了。 源稚女最终决定用火。 这些死侍身上含有大量的油脂,那是最好的燃料。 如今源氏重工整个被封闭,若是点起火来,温度会很高,不怕点不燃这些怪物,顺便还能来个毁尸灭迹,到时候在警视厅面前伪装成意外什么的。 当然这些都只是次要的,源稚女决定用火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在源氏重工内部看到了大量的汽油和c4炸药。 这些可能是蛇岐八家准备用来对付猛鬼众的,但是因为猛鬼众发动的进攻太过突然,他们并没有准备好,如今就仓皇的放在角落里,看上去相当的寂寞。 源稚女决定让它们热闹一下。 背后传来巨蟒贴在地上游动的声音,听的让人骨头发寒,巨大的死侍群在黑暗里到处游动,可他们却发现不了藏在角落里的源稚女。 畸变之后,有些死侍会获得超强的视觉听觉或者嗅觉,但蛇形畸变从理论上来说却并不会大幅度增强死侍的感官。 他们的黄金瞳看似狰狞其实视力很弱,算得上敏锐的嗅觉也被大殿中的血味和热风干扰。 听觉方面蛇类基本是零,死侍得到增强的可能性也不大,但蛇对地面的震动是最敏锐的,所以只要源稚女不动,死侍就很难找到她。 这些畸形的怪物全部都被关在了这个密闭的空间,此时没有理智的它们意识不到危险的降临,它们正在吃死尸,空气里全是它们咬开肌肉的声音。 真是恶心极了的东西,源稚女冷漠的将C4炸弹扔到各个角落里,每一捆炸弹落地都会引来无数死侍扑咬。 源稚女看着这群蠢玩意呼啦一下往东,又呼啦一下围到西,突然感受到了诈鱼的乐趣。 最后,当所有炸弹扔完后,她一脚踢倒了所有汽油。 这动静引来了很多死侍,无数双金黄的眼睛同时看过来,在黑暗里就像一朵朵飘荡的鬼火,尖锐的哭声如海潮般涌起。 它们终于找到了新鲜的血肉,这些怪物兴奋起来了! 无数狰狞的鬼影扑了上来,这一刻源稚女不再是它们畏惧的皇,而是能让它们疯狂起来的食物,长长的蛇尾摇摆,狰狞的巨口张开,一排排尖锐的牙齿迫不及待的要撕咬上来。 可源稚女看上去毫不在意,她依靠在开裂的墙体上,一只手随意的提着刀,另外一只手摸出了一根雪茄叼在嘴里,最后单手点燃打火机。 防风打火机成了这昏暗环境里唯一的亮光,就像是传说中里普罗米修斯为世界盗来的唯一火种,女孩微微低头,将雪茄点燃。 浓烈的烟草味道冲淡了疲惫,源稚女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白色的烟雾从红唇中吐出,猩红的火光若隐若现。 看着那些朝着自己扑过来的丑陋的东西,女孩微微一笑:“日本人吃饭前不应该要先祈祷么?” 在尖锐嘶哑的哭声中,她随手将点燃的打火机扔到地上,瞬间巨大的火焰窜起,沿着汽油的痕迹迅速蔓延,将那些来不及躲避的死侍全部笼罩在内。 …… 火烧起来的时候,源氏重工外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乌鸦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因为那些汽油和炸药不久前还是他负责的东西。 看着那浓重的黑烟和迅速蔓延的火光,他下意识喃喃自语:“起火了,怎么会起火了……那里面还有50磅c4炸药啊!” “什么?!”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源稚生猛的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政宗先生说要准备一些炸药和汽油应付猛鬼众,我就去准备了这些啊!”乌鸦懊恼的抓着头发:“但还没来得及!” “怎么会这样?老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说厌恶杀戮吗……”源稚生呆呆的看着那漫天的大火,在那样封闭的空间里很难想象50磅炸药爆炸后还会有什么幸存! 他话音未落,樱井小暮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笑话一样:“你居然还叫他爹,我真的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认贼作父也不过如此!” “你什么意思?” 樱井小暮满眼嘲讽,答非所问道:“那些死侍,是从你们自己家里面跑出来的。” “能不能动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谁能在你们大本营里面饲养这种怪物?他甚至瞒过了所有人!” 女人冰冷的话语让所有人如梦初醒,源稚生骤然瞪大眼睛,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否认出声:“不……不!这不可能!” 脸上的嘲讽愈发浓重,看着这个愚蠢的男人还在自欺欺人,樱井小暮指着一旁昏睡的绘梨衣:“那她呢?她怎么解释?” “橘政宗控制她的样子你没看到吗?!那個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可笑你们居然还一直在相信这个家伙的话,橘政宗根本就不是日本人,却成了蛇岐八家的大家长,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风雨里,樱井小暮的咆哮声如惊雷般炸响在所有人耳边,无数执行官眼里露出茫然的神色,他们不敢相信,可眼前的一幕又让他们不得不信。 然而就在此时,巨大的爆炸声猛地响起! 第55章 黄雀在后 铺天盖地的爆炸声席卷了整个街道,那一刻仿佛地面都在颤动,无尽的烈火熊熊燃烧,沉重的水泥中不断冒出浓重的黑烟。 听到这恐怖的动静,樱井小暮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她没再理会这群愚蠢的家伙,转身愣愣的看着那剧烈燃烧起来的钢铁建筑。 手指紧紧攥入掌心里,可她却丝毫感知不到疼痛,她的眼里只有那场大火,眼眶慢慢红了,她沙哑着喃喃出声: “稚女……” 火光冲天,巨大的爆炸声不绝于耳,隐约还能听到里面死侍绝望的哭泣声,看着这地狱一般的场景,无数人眼中露出哀伤的神色。 这样大的火,这样恐怖的爆炸,就算是再强的混血种也会死于非命吧? 但同样的,那些死侍也活不下来了,真是让人意想不到,那个恶鬼一样的女孩,最后竟然是这样让人惋惜的结局。 所有人都清楚,以源稚女展现出来的实力,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们,她根本不必独自面对这些死侍,那些怪物在她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伤不到她。 当时源氏重工里只有他们这些执行官,猛鬼众的人并没有进来,源稚女只需要退出去就可以欣赏死侍团灭他们所有人,她甚至不必亲自动手,兵不血刃。 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做,这个女孩甚至为了救他们,选择走上了这条必死之路。 这一刻所有人都茫然了,他们赖以信任的大家长瞒着他们饲养吃人的怪物,而他们憎恶的恶鬼却拼命在怪物手下将他们救出。 究竟谁是人谁是鬼? 他们已经分不清了,他们只知道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愚蠢的错事。 而为他们做错的事情买单的人此刻可能已经香消玉殒,那人替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沉默,整个长街上是死一样的沉默,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风雨声和火焰燃烧的声音。 然而就在此刻,源氏重工三层的玻璃被人一脚踹碎,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那人穿着一身漆黑的长裙,裙边满是黑红色的血液,看上去就像是神秘复杂的花纹,她的长发在风雨中疯狂飞舞,从天而降的身姿仿若天神下凡。 就在她落地的那一瞬间,她身后的源氏重工再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火焰汹涌而出,照亮了这整片天空。 只见满天的火光里,女人的身影那么狰狞又那样伟岸,她手中还提着一把血红的刀,就像一位踏火重生的女王,所以拦在她眼前的荆棘都只会被通通斩断! 那双漆黑的眸子冷冷的扫过所有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没有人敢与她对视。 这一刻,无论是猛鬼众还是蛇岐八家,不管是凶残的恶鬼还是高傲的执行官,他们全都弯下了腰,他们在恭迎皇的回归。 而那個女孩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的接受着这仿佛加冕一样的仪式。 所有人都清楚,就在今天,在这个风雨交加火光冲天的日子里,整个日本黑道变了天,从今往后,所有人心中的黑道至尊都只剩下了那一道身影。 那个单薄的女孩,在这一刻深深的烙入了所有人心里。 可源稚女只觉得疲惫。 八岐的加持状态消失,哪怕有痛觉屏蔽,可源源不断的冰冷还是从身体的各个地方传来,整个胸口已经麻木的没了知觉,意识也变得昏沉,大脑里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如果不是她的血统已经提升,如果此时是使用体验卡的话,恐怕她早就因为透支过度而死。 八岐带来巨大杀伤的同时,消耗也是恐怖的,当力量被榨干,再度强行使用消耗的就是生命。 不过万幸的是,收获丰盛。 赫尔佐格虽然没死,但同时失去了蛇岐八家和猛鬼众,想来也翻不起什么浪了,而她几乎得到了赫尔佐格所有的研究资料。 那只可爱的小怪兽也不会因为失去血清而出事了。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巨石终于消失,源稚女长长的舒了口气,一时间觉得好像身上都没有那么冷了。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直升机轰鸣的声音。 所有人闻声抬头,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正在缓缓靠近,随着那道阴影的靠近,众人逐渐看清了站在直升机里的人。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长了一张不符合年龄的英俊脸庞,穿着一身漆黑的西装,西装口袋里还别了一只含苞待放的鲜艳玫瑰。 老人独自站在直升机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所有人,黑色的西装在狂风中飘摆,英俊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来。 “好久不见啊,诸位。” 无数执行官在看清这人面容的那一瞬间愣住,他们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老人,甚至有人下意识的惊呼出声:“校长?!” 而源稚女一言不发,她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自昂热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视线就一直紧紧锁定在他身上。 学院还是来了么。 从模拟器中知道学院可能会插手后源稚女就一直在思考应对的方法,最终得出来的结论是越快越好。 只要她将这些破事解决的够快,等学院那边收到消息再想赶来就已经晚了,彼时她会亲自坐镇日本,同时掌管蛇岐八家和猛鬼众,不管来的是谁,她都有把握应对。 所以她一刻不敢耽搁,从她血统升级再到制服猛鬼众收服蛇岐八家一共都没有用到一天时间,可学院还是插手了。 这只能说明,昂热从一开始就在日本,这位传奇校长不仅对日本分部施压,甚至亲自赶来坐镇。 目光死死盯着缓缓走来的老人,源稚女一张脸冷若冰霜。 “怎么,不欢迎我吗?” 昂热看着面前的少女,表情有些无奈:“亏我刚刚还真心实意的担心了你。” “所以,你一直在?” “是啊是啊,我以为能将你支开,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还做了这么一件大事,你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想把你支走就是怕你破坏我的计划,可惜我失败了,你还是回来了,并把我的计划破坏的很彻底。” “不过没关系,还有挽救的余地。” 他微微一笑,声音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我优秀的女孩,现在你可以休息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第56章 蝼蚁罢了 昂热的突然出现,让整个场面再次紧绷起来。 这无疑是很糟糕的局面,好不容易解决了蛇岐八家,眼看着就要取得胜利,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螳螂捕蝉里面的螳螂,而身后还跟了一只黄雀。 要换做其他时候倒也无所谓,管他是昂热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敢来源稚女就敢砍,反正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再杀几个也不过顺手的事情。 虽然感激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昂热拉了她一把,如果不是昂热帮她离开日本,她想要做到如今的地步,不知道还要花多长时间,但如果真到了那种局面,她也只能先杀了昂热再谈报答了。 可偏偏是现在,她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实在不好,浑身筋疲力尽,早已到了强弩之末。 别说是八岐,再举起刀恐怕都费劲。 而其他人也是晕的晕伤的伤,放眼望去,全是残兵败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再看看他们的对手,希尔伯特·让·昂热,拥有言灵时间零的超强混血种,卡塞尔学院资历最深经验最丰富的专员,时刻准备为所有龙族送葬的复仇者。 光是看这对比就知道差距了,胜负的天平一开始就是倾倒的,而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蛇岐八家很多专员甚至都曾去卡塞尔学院进修过,他们深深的知道这位校长的可怕,此时更是提不起一点反抗的心思。 这一天他们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现在都有种麻木的感觉了,反正他们的大家长已经死了,日本分部的未来早就模糊不清,他们只需要等待最终的归宿。 而与他们不同的是猛鬼众的人,这些恶鬼很多都是因为血统不够稳定才被蛇岐八家抛弃,极端的环境造就了极端的人,现在除了源稚女,他们谁也不服。 卡塞尔学院?昂热?那是什么东西? 樱井小暮同样是这么觉得的,察觉到了源稚女的虚弱,她主动站了出来挡在了源稚女面前,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您这是什么意思?” 昂热挠了挠花白的头发,面对质问他并不生气,表情甚至算得上慈善。 “卡塞尔学院对管理日本黑道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也对你们内部的事宜漠不关心,但你们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自古以来,无数混血种想要变成纯血龙类,但他们最终都变成了死侍,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说到这里,这个老人的声音骤然低沉,夹杂在无边的风雨里,像是含着坚硬的钢铁:“所有想要复活龙王的人都是我的敌人,所有想要变成龙王的人,都是我要杀的人。” “在确保那位白色的君主彻底死绝前,日本分部还是听从我的安排吧,以后你们将由卡塞尔学院全权管理。” 樱井小暮眉头紧促:“您这是在趁人之危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如果你要这样想的话。” 樱井小暮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她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股力量阻止了,源稚女轻轻推开了这位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如果我不愿意呢?” 昂热说这些话的时候很真诚,想来应该是他的真实想法,他对管理日本确实没什么兴趣,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任由日本分部被橘政宗掌控。 现在他想要控制日本分部,归根结底不过是怕赫尔佐格那样的疯子再来几個,他绝对不会允许白王复苏,更不会允许有人想要成为白王。 无论别人怎么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他都不会相信,只要事关龙族,这个平时看上去很好说话的老人就会化身被仇恨支配的复仇者,他只相信自己。 其实被昂热掌控日本分部没什么不好的,反正源稚女也不想管,有这位复仇者在,也不用担心白王会再活过来,赫尔佐格再怎么闹腾也没了威胁。 但最大的问题是,昂热不仅仅代表着他自己,他身后还有秘党,而且是他控制不了的秘党。 一旦被秘党知道日本的秘密,他们才不会管白王会不会复苏,他们只会想尽办法的瓜分掉所有利益,彼时昂热根本阻止不了他们。 甚至他们还会亲手复苏白王,真正想要进化成纯血龙族的人秘党里面绝对有不少,而且这群家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至于日本分部的死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人命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吗?不过是草芥,根本不在乎。 源稚女至今还记得最后一次模拟里那惨痛的结局,所有人都会死,事情会变得一团糟。 那是源稚女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她可以相信昂热只有一颗单纯的想要复仇的心,但她不相信昂热背后的秘党。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日本分部掌控在自己人手里。 “校长,很感谢你之前帮了我一次,但这件事,恕不能从命。” 昂热看着面前的女孩,眼中流露出不解的神色:“我以为你没有理由拒绝。” “我不会插手你们内部的事情,我能感觉到你并不想成为大家长,你不是向往自由吗?这个烂摊子交给我,你就可以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这确实是很让人心动的提议,但是……” 源稚女直视着这个英俊老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拒绝。” 昂热轻轻的叹了口气:“这还真是糟糕。” “老实说我并不想与你为敌,而且我很欣赏伱,但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就不得不使用一些暴力的手段了。” “我承认你很强,你全盛状态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现在受了很重的伤,你打不过我。” “如果真交起手来我未必收得住,你可能会伤的更重,甚至可能会死。” “所以,你想清楚了吗稚女?” 这一刻整个天地都寂静了下来,所有人一同看着那单薄削瘦的女孩,因为失血,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形还有些摇晃,甚至要靠着长刀撑地支撑身体,谁都能看出来她已经到了极限。 可面对这样的威胁,女孩却笑了。 那笑容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嘲弄与讽刺:“校长,我给你面子不代表我就怕了你。”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只敢趁我受伤才出现的蝼蚁罢了,就凭你也配命令我?!” 第57章 真正的黑道至尊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底气,但如果你以为我受了伤就可以随意拿捏的话,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源稚女缓缓提起了长刀,明明她的手臂还在颤抖,明明连身体都稳不住了,可她却还是握紧了手中的刀。 漆黑的眼睛里再次燃起黄金般的颜色,女孩的脸色却愈发苍白,殷红的血从鼻孔里流出,可她却毫不在意,只是随手抹开。 在强弩之末的状态下强行发动八岐,这个强大的言灵便不再是助力,而是会疯狂消耗生命力的负担。 但源稚女别无选择。 她比谁都清楚这位英俊的老人是怎样的实力,若是让他顺利掌管了蛇岐八家,那将是比橘政宗更加难缠的对手。 说到底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死而已,而她从不怕死。 昂热深深的叹了口气,表情带了几分惋惜。 “现在的学生真是叛逆。” 伴随着这声轻叹,他的身形猛的动了。 无数人都在注视着他,却看不清他究竟是怎样的动作,好像只是一眨眼,人就从原地消失。 时间的流速被调整,英俊的老人闲庭漫步般靠近苍白的女孩,没有人能跟上他的速度,这一刻世界仿佛变成了蜗牛,慢的让人觉得可笑。 言灵·时间零。 源稚女曾拥有过这个言灵的体验卡,深深的清楚这个言灵的可怕之处,昂热归根结底已经老了,他的近战甚至比不过源稚生。 如果堂堂正正对决,源稚女就算重伤也能随意碾压这位老人,可偏偏这位老人拥有时间零。 时间仿佛成了他手中的玩具,再快的攻击也变成了蜗牛般可笑的慢动作,他只是随意躲闪,就躲过了源稚女致命的一刀。 在八岐的状态下,昂热动用所有手段也杀不死源稚女,那枚传说中的折刀能勉强破开她的鳞甲,但也仅此而已了。 除非一击致命,不然再重的伤势也能瞬间恢复,而源稚女只需要攻击到昂热一下,就可以送这位老人当场归西。 也许是清楚双方实力的差距,所以校长大人并未轻易动用杀招,他只是在拖,拖到源稚女坚持不住的时候。 没有人类可以杀死动用八岐时的源稚女,可这究极的言灵所需要付支的代价同样不菲,如果是全盛状态的源稚女,昂热会直接放弃出现,但此时的时机实在太好。 在清楚源稚女的实力后,昂热明白,这也许是他唯一可以彻底控制日本分部的机会了。 确实是有些趁人之危了,可看着那个女孩从火焰中走出的身影,希尔伯特·让·昂热便清楚,自己绝不是她的对手。 这世上再没有混血种能与她并肩,比起人,她甚至更像那位白色的君主。 可这个世界早就不需要君主了。 眼中燃起黄金一般的颜色,胸口的玫瑰盛烈开放,这位英俊的老人此刻冷硬如钢铁,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折刀,就像是在握着什么信仰。 汹涌的锋利刀光扑面而来,源稚女能感受得到老人身上那冰冷的杀意。 大脑越来越昏沉,提刀的手也越来越沉重,明知已经没办法改变结果了,但她还是不愿意放弃,她就是这种固执到死的人,所以樱井小暮说她是笨蛋她从未反驳过。 可是怎么甘心放弃呢?从一开始就被控制的人生,和一眼就能看得到尽头的结局,怎么能放弃呢? 那個下雨天路就会变得很难走的小镇,还有幼时源稚生那幼稚却坚定要走出小镇的梦想,会想要有人陪伴的绘梨衣,和始终站在她身后的樱井小暮,以及那些愚蠢却坚信蛇岐八家的黑道们。 若是她放弃了,这一切就都被放弃了,所以,怎么能放弃呢? 总是有人要这样过一生的,要把一切都扛在肩上往前走,直到真的走不动了。 不认输的人生真是太累了,现在终于可以认输了,因为她就要死了。 但这并没有什么,武士的结局总归是战死,那是最崇高荣耀的结局。 手中的长刀被击飞,源稚女终于坚持不住缓缓倒下,她重新变的漆黑的眼睛看着昏暗的天空和无数坠落的雨滴,身体轻如飞鸟,似乎灵魂正在溢出,居然如释重负。 耳边隐约能听到源稚生和樱井小暮的声音,他们好像都在叫她的名字,但此刻那些声音就像隔了一层雾,朦朦胧胧听不清。 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风雨声,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口枯井里,而这一次将是真正的死亡。 但就在她要坦然的接受这个结局之时,一只手拉住了她,那是一只斑驳的,青筋暴跳的手。 黑影从远处跃来,风衣招展如风中的战旗,他单手拉住源稚女将要倒下的身体,另一只手握住了空中坠落的长刀。 那把樱红色的长刀在被他握紧的瞬间,刀身上再度生出璀璨的纹路,鲜红的刀光伸展,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他重重挥刀,凌厉的刀光将昂热生生逼退,小心将怀中重伤的女孩抱起,黑影转头冷冷的注视着昂热。 “老混账,欺负一个受伤的孩子算什么本事?!” 上杉越,这位拉面师傅在最后一刻赶到,带着黑道至尊的威严。 他脱掉了拉面师傅的制服,摘掉了可笑的包头巾,换上了黑夜般的长风衣,身后的旅行袋里插满了日本刀。 他并不算很魁梧,但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皇帝端坐在高位,俯视屈膝跪在地的臣子们,眼神平静如水,但是水中藏着赫赫风雷。 一时间连昂热都被他的威严压制,毕竟昂热只是秘党的领袖,而上杉越曾经是日本的影子天皇。 那种凭临众生的威严,一旦养成了就不会忘记,无论他是不是在拉面这门手艺上荒废了几十年。 “上杉越。”昂热稳住身形,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我们快有几十年没见了吧,真没想到再次相见是在这种时候。” “是啊,毕竟我也没想到你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老畜生你这么多年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欺负一个孩子你就不害臊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睛里燃起熔金一样的颜色,一字一顿道: “还是说你以为,我的孩子没人撑腰?” 第58章 你大概真的被骗了 漆黑的夜,仿佛无休无止的狂风骤雨,不远的源氏重工还在燃烧,漫天的火光下,所有人只看到那道黑影突然出现,只一刀便力挽狂澜。 源稚女呆呆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老人那张肃然的脸。 “你不是去法国了么?”她喃喃着问。 上杉越这才醒悟过来他不是展现王者之风的,他来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于是赶忙将源稚女打横抱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差点又做错了事,是我的错,孩子我对不起你……” 同时他朝着樱井小暮大吼:“医生呢,找医生来!” 高挑的女孩抱在怀里那么小一团,她满身是血浑身是伤,脸色白的就像是一捧初雪,好像随时都会彻底消融。 意识消失的最后,源稚女只听到男人一直在说对不起,那声音沙哑含着愧疚,可她却累得不想多说一句话。 漫天的大雨里,女孩缓缓闭上了眼睛。 上杉越那颗沉寂了几十年的苍老心脏猛然间剧烈跳动起来,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攥住了他的心,那一瞬间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孩子!” 双脚猛的发力,上杉越抱着苍白的女孩在雨中狂奔,他的神情是那样的仓皇,就像是即将要失去最珍贵的挚宝。 “稚女……” 看着老人的身影逐渐消失,源稚生艰难的想要跟上,却被樱井小暮拦在了原地。 那个妩媚的女孩面若寒霜,只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源稚生仿若被巨锤砸中,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 他呆呆的看着猛鬼众的那些恶鬼全都跟在樱井小暮身后匆匆离去,所有人都神色担忧,而这场本该剑拔弩张的大战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逃过一劫的家族执行官们此刻表情也十分茫然,漫天的风雨中,有人走到了源稚生身旁。 源稚生回头,就看到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昂热。 这个英俊的男人收起了折刀,他好像重新变成了那個风度翩翩的教育家,带着绅士的风度,默默注视着那些人离开的背影。 “校长,我是不是错了?” 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黑夜,任由雨水打在脸上身上,源稚生生平第一次无比怀疑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想明白么稚生。” 老人看着自己那陷入迷茫的学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还记得你当初问我的那个问题吗,你问我一个人可以为正义付出多大的代价。” “你所认为的正义,就是超乎个人之上的正义,绝对的正义,本尼迪克特说‘大义’是日本人的最高准则,为了大义,可以背叛,可以杀戮,也可以欺骗。” “只要这个人是遵从大义的,那么天下人都无法否定他,但是很遗憾,作为你的老师,我并不认可你的大义。”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正义能超乎个人之上,对有的人来说,复仇就是正义,对另一些人来说,保护才是正义,如果在你的心里,妹妹的幸福是最重要的,那她就是你的正义。” “你觉得你为正义付出了代价,伱觉得痛苦,因为你所遵从的正义,并不是你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你遵从的是别人教给你的‘大义’,而不是你自己的心。” “人这一生能有多久,又能拥有多少东西?我们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着,所谓绝对的正义,只是人们用来粉饰仇恨和渴望的名词,如果你真的相信这种东西,那你真是太幼稚了。” 闪电贯穿云层,电光把两个人的脸照的惨白,几秒过后爆雷滚滚而来,仿佛末日的战鼓声。 看着面前出神的男孩,昂热情不自禁就想起了那个苍白的女孩。 他们长得是如此的相像,可性格却天差地别。 在哥哥还在天真幼稚的时候,妹妹已经独自背负起了一切。 她那么冰冷又那么凌厉,可骨子里却是一样的倔强,认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哪怕遍体鳞伤也绝对不会低头求助,就算撞了南墙也要撞破南墙继续走。 面对这种死倔死倔的死小孩,看着那张固执的脸,你既生气又无奈,却又控制不住心底的心疼。 漆黑的夜里,昂热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伸手轻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将一叠资料递给了他。 “看看吧,这些都是稚女这些年打听出来的秘密,你大概真的被骗了。” 源稚生颤抖着打开了资料,脸色逐渐变得煞白。 雨渐渐停了,火光也渐渐消散,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源稚生看着泛起亮光的天空,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清晨。 那时他还很小,听说山顶会有流星出现,村里的孩子总是相信一些迷信的说法,据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源稚生便想带着源稚女去看流星,女孩并不愿意,她觉得这些都是虚假的东西。 源稚女从小就不同于其他的孩子,她不爱说话总是默默的自己呆着,像是心里藏了很多心事。 可是在源稚生期待的目光下,她终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他们准备了很长时间,天不亮便去爬那座高高的山,可他们等啊等,等啊等,从天黑等到天亮,等到天上下起细密的雨丝,也没等到流星。 最后他们缩在山顶的破屋里,听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起吃便当里的饭团。 当时源稚生问了源稚女一个问题,他问源稚女以后想做什么。 女孩想了很久也没想出答案来,源稚生便说自己以后想当个警察,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离开这个小镇,当警察便可以惩恶扬善,可以维护正义,说不定还能找到他们素未谋面的父母。 可听到他这话的女孩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半晌后忽然问了一句:“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正义?” 源稚生想也不想的回答:“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我会维护正义,我是正义的朋友。” 当时女孩说了什么? 哦,当时女孩说:“可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正义。” “如果所谓的正义是靠牺牲别人成全自己,那它就不是正义,那是自私,是愚蠢,是不可救药。” 当时的源稚生并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可这句话此时却像是穿越了时空,在多年后他的耳边炸响,宛如一道惊雷。 薄薄的资料仿若千斤,源稚生颤抖的手再也拿不住这沉重的真相,纸页纷飞中,男孩痛苦的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稚女…对不起,是我错了……” 第59章 姐姐最好了 源稚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那个似乎总在下雨的鹿取小镇。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冷眼看着梦里年幼的自己不停的挣扎,想尽各种办法试图挣脱困境,但最后全都失败。 源稚女始终痛恨没用的自己,弱小就是这个暴力世界里最大的原罪,东京的这三年让她几乎脱胎换骨,血统突破皇也曾让她以为自己终于掌控了命运。 可直到最后那精疲力竭的一战,那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那种无力的阴影再次笼罩了她,她好像重新变回了之前那个鹿取小镇里弱小的女孩,只能任人宰割。 她终究还是不够强大。 在这个力量为尊的世界,想要掌握命运的权柄,那就只能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次代种级别还不够,那就初代种,若是初代种也不够,就突破极限好了。 杀死死侍的提升若是不够,那纯血龙族呢?龙王白王甚至黑王呢? 源稚女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这個世界从来都是危险的,日本的危机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若按照原著所说,所有龙王都会苏醒,最后一定是那位黑色的至尊。 而到那一日,世界将重启。 源稚女绝不希望再体验到这种无力弱小的感觉了,更不希望面对那种末日般的场景时只能徒劳认命。 这一刻,源稚女想要变强的心前所未有的坚决,总有一日,她要将所有威胁斩于刀下,不管前方是人是鬼还是什么爬行的生物,全都砍翻。 然而就在此时,源稚女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靠近,那脚步声很轻,却直奔她而来。 源稚女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大脑有一刻的眩晕,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张满是担忧的小脸,正眼巴巴的看着她。 绘梨衣缩在床边,只露出半个脑袋,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愧疚,见到源稚女醒来,她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很快又被紧张占据。 见到是绘梨衣,源稚女松了口气,无奈道:“你怎么来了?” 绘梨衣小心翼翼的举起小本子,同时观察着源稚女,好像很害怕她生气,这个白纸一样的女孩太好懂了,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只见她的小本子上写着:姐姐对不起。 源稚女伸手摸了摸女孩柔软的发丝,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轻:“姐姐不怪绘梨衣,绘梨衣不难过。” 女孩明显高兴了起来,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晶莹剔透,就像林间懵懂的小鹿。 见源稚女真的没有怪她的意思后,绘梨衣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她开始试图往床上爬。 源稚女不知道这个猫一样的女孩想干什么,便没阻止,直到她眼睁睁的看着绘梨衣欢快的蹬掉鞋子,呲溜一下钻进了被子里,最后眼睛亮晶晶的举起小本子: 绘梨衣陪着姐姐。 源稚女愣了一下,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门外传来一声轻咳。 “绘梨衣,不要闹姐姐,姐姐需要休息。” 绘梨衣一把搂过被子遮住头,假装没听到。 “唉,这孩子。” 老人叹着气走进,在看到源稚女时目光明显柔和了下来:“你已经睡了三天了,感觉还好吗?” 源稚女皱眉看向这位老人,此时的他没有穿风衣也没有穿拉面制服,而是普通的常服,看上去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位老人。 可他的身份却一点都不普通,上杉越,蛇岐八家有史以来最强的皇,真正的黑道至尊,她生物学上的父亲。 源稚女还记得最后危机关头这位的神兵天将,只是当时没时间去想,此刻终于能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了。 “你不是什么都不想管吗,最后为什么又来了?既然决定了要走,为什么又要回头?” 上杉越挠了挠头,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愧疚,甚至不敢去看源稚女的眼睛。 就在几天前,他确实准备离开日本,甚至连去法国的票都买好了。 他的心已经迟钝了几十年,就像寺庙里的木鱼久不被敲响,渐渐蒙上了灰尘。 日本的死活跟他没什么关系,黑道的存亡他也漠不关心,他是个不该被生下来的人,过了错误的人生,把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都耽误了。 如今苟延残喘的活着,还舍不得死,可这个世界终究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他是个遗弃了世界也被世界遗弃的人,所以他想逃。 可就在他即将登上那架逃离的飞机时,樱井小暮拦住了他。 那个妩媚的女人似乎知道无法说服他,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他看了一些照片。 那些都是一个女孩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里她都遍体鳞伤,照片里她的面容越来越成熟冰冷,唯独背影一直孤单而倔强,就如同那天雨夜里她独自离开时一样。 樱井小暮对他说:“我并不奢求您帮助我们,但我觉得您至少应该尽一点父亲的责任。” 看着照片上孤独的女孩,上杉越那颗尘封已久的,木鱼般的心仿佛被重槌击中了,灰尘簌簌落下,那颗心怦然鸣响。 “可是……我怎么会有孩子?”上杉越呆呆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但他的心已经在动摇。 他回想起那个漆黑的雨夜,女孩单薄的身影始终盘旋在他的脑海里,心底一直隐隐的不安好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敢相信。 “他们是试管婴儿,你当初向德国人提供过基因样本,如果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查。” 樱井小暮直视着老人的眼睛:“她孤单的长大,现在又要孤单的去死,我希望至少她的葬礼上您能出席。” 说完,这个漂亮妩媚的女孩朝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只剩下老人独自发愣。 上杉越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离开而是选择去调查,最后险之又险的赶上。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去了法国,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对不起,是我太混账了,我差点又做错了事,我这辈子总是在做错事,稚女……你能原谅我吗?”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源稚女,可女孩只是在发呆。 她觉得这个世界好生荒谬,年幼时的她曾无数次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个人能相信她,但是没有。 现在她早已习惯独自一人去面对所有,彻底放弃所有希望,不需要任何人相信的时候,所有人又都来跟她说对不起。 可她早就不需要道歉了。 心底渐渐涌上疲惫,忽然怀里钻进了一个温软的身体,源稚女低头,就看到绘梨衣伸出手来,笨拙的摸了摸她的头。 她朝她举起了小本子,漂亮的眼睛弯弯。 姐姐不生气,姐姐最好了。 第60章 讨个说法 女孩的手柔软温暖,她生涩的学着源稚女之前揉她头发的动作,轻轻摸了摸源稚女的额头。 她看上去是那样的认真,表情严肃,就好像在做什么非常重要的大事。 源稚女被女孩的模样逗笑,心底的疲惫忽然就一扫而空了。 她看向上杉越,忽然道:“我想离开日本。” 上杉越一愣,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片刻后他勉强一笑:“好啊,蛇岐八家这边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处理好,有我在,其他人翻不起什么浪。”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些犹豫的开口,语气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自己的啰嗦被厌烦:“只是你要去哪里?现在外面不太安全……” 源稚女想了想:“我还是想去卡塞尔学院。” 她想变强,就需要杀死侍或者其他带着龙血的东西,尤其是那几位君主,她现在十分有想法。 在这方面,她觉得和昂热应该会比较有共同话题,虽然他们刚刚才打了一架甚至差点丧命,不过那都是小问题,无伤大雅。 但上杉越听到这话却十分错愕:“卡塞尔学院?你去那里做什么?昂热那老混蛋趁人之危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你就当我幡然醒悟觉得混黑道没前途了吧。”某高中辍学就去混黑的不良少女如是道。 上杉越:“……” 这位曾经的黑道至尊表情有一些扭曲,但他根本不忍心反驳女孩,最终只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对,混黑没前途,所以我都去卖拉面了。” 源稚女露出了个颇为赞同的表情,继续道:“日本海沟里残缺的白王正在复苏,如果可以的话,看看能不能把它找出来。” 她说着,舔了舔唇,眼里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如果能找到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回来解决。” 解决什么?什么解决? 为什么谈起那种白王极端恐怖的存在,这个女孩兴奋的就像是看到了心仪的美食啊? 上杉越有些恍惚,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自从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导致面前的女孩从小水深火热后,上杉越就对源稚女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愧疚。 在他的心里,这么懂事乖巧的女孩却吃了很多苦,想来一定是无比脆弱的,但现在好像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过他很快又说服自己,在那样极端的环境下生存,有一点锋芒很正常。 于是他说:“好。” “不过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的伤还没好得好好调养一下,等卡塞尔学院开学再去,现在那边不还在放假么?刚好猛鬼众还需要你镇着。” 源稚女没有意见的闭上眼睛,这段时间她确实疲惫,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一直紧绷着,如今终于解脱,也的确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的。 眼见女孩沉沉睡去,上杉越想让绘梨衣离开,但绘梨衣缩在被子里紧紧的贴着源稚女,就是不肯走,还闭眼睛装睡。 上杉越十分无奈,但看绘梨衣也只是贴着源稚女乖乖睡觉,便放弃了。 伸手替两个女孩盖上被子,看着她们安静乖巧的睡颜,上杉越一颗心简直快要融化,苍老的脸上满是老父亲的慈爱。 他轻轻离开房间,却在看见门口的人时愣住了。 脸上的慈爱一闪而逝,上杉越表情逐渐变得复杂:“你怎么来了?” 男孩独自站在门外,他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敞开的衣服里面隐约可以看到白色的绷带。 “我想看看稚女。”源稚生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倦:“但我知道她不想看见我,就没进去。” 不过短短几天,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主便削瘦了很多,看上去像是整个人的精神气都被吸走了,仿佛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空壳。 看着面前憔悴疲倦的男孩,上杉越脸上的表情愈发复杂,在得知所有真相后他也曾在心里责怪过源稚生,三個孩子中只有他一直在助纣为虐,甚至还伤害了妹妹。 但此时看着男孩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里又开始不忍起来。 说到底他也是被人蒙蔽了,虽然愚蠢的做了错事,但也同样为此承受了代价。 说起来都是自己的错啊,如果他早一点知道的话,也许这些孩子就不用受苦了。 上杉越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伸手拍了拍男孩削瘦的肩膀,声音放轻下来:“知道错了就去弥补吧。” 目光渐渐放空,老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喃喃:“只要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位年岁过百的老人此时看上去是那样的沧桑,他想起了自己这荒唐的一生。 友情和亲情对上杉越来说都是陌生的东西,但唯独对母亲的依恋延续了这么多年,可他的母亲已经被埋葬在南京郊外无主的坟墓中,再也听不见他的忏悔。 他们都是被蒙蔽着做错了事的人,但源稚生比他幸运,因为他还有机会去弥补。 “我能感觉到稚女是个心软的孩子,所以只要让她看见你的诚心,她应该会原谅你的。” 源稚生那双黯淡的眼睛猛的亮起,他直直的看着面前的老人,下意识的追问:“真的吗?” “嗯,也别太难过了,男人嘛,做错了事就去承担,堂堂正正的认错,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 上杉越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就像源稚生幼时无数次幻想的那样,他不由得呆住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可老人只是递给了他一份文件。 “这些天我整顿蛇岐八家,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很多年前橘政宗收购了一个私人整容所,这么多年藏在偏僻的乡下,很少接客。” “而我收到消息,很快就有一个人要再去整容了,那是个很普通很谨慎的男人,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查到他的消息,不是那些被杀掉的影武者,而是真身。” 看着男孩呆呆的模样,上杉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本来我是准备亲自去见见这位博士的,他把日本弄得一团糟,还欺负了我的孩子。” “但我觉得,可能你更需要去讨个说法。” 第61章 惩罚轮到你了,博士 “稚生,你想去见见他吗?” 源稚生呆呆的看着面前慈祥的老人,半天回不过神来,这短短几天他接受的消息太多了,其实整个人都还一直处于茫然的状态。 从小到大的信仰崩塌,一直坚信的正义其实是个幌子,被人利用的团团转,甚至亲手伤害了最重要的亲人。 源稚生这几天的情绪其实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悔恨和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 而他从未想过,造成这一切的人其实并没有死,此时就躲在乡下的某个角落里准备卷土重来。 回想起当时橘政宗被源稚女一刀砍死时他的痛苦就像个笑话,他仿佛一个滑稽的小丑,自始至终都被人耍的团团转。 铺天盖地的恨意席卷,男孩的眼眶通红,眼睛里蔓延出无数血丝,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他的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他没死吗?” “稚女杀死王将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危险,当时的橘政宗也是替身,这個男人十分警惕。” 指甲攥入掌心,疼痛刺激着他的情绪,男孩缓缓点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去见他。” “需要我陪你去吗?”上杉越问他。 “不用,我会把他带回来的,这是我应该尽的责任啊。” 男孩轻轻开口,这一刻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就像是握紧了刀剑的武士,随时准备奔赴战场。 上杉越欣慰的点点头:“那就好,刚好我也要去找位老朋友叙叙旧。” “趁火打劫什么的,总是要给个交代的,孩子被欺负了,做父亲的也总是要去讨个说法的。” 这一刻,这位慈祥的老人变了,虽然依旧是那幅面容,却远的就像是站在高山之巅。 源稚生沉默的看着他,从出事到现在心里始终蒙着的那层阴霾忽然就散了。 其实他真的很不喜欢混黑道,比起这个无聊的少主之位,他更想去法国卖防晒霜。 可橘政宗始终把家族压在他身上,不停的跟他说自己已经老了整个日本黑道的未来全靠他了,源稚生真的很疲惫。 可现在这个老人出现后,所有沉重的担子好像都离他而去了,原来那些令他窒息疲惫的东西都只是橘政宗强加在他身上的枷锁,而他却可笑的以为那是为了正义必须付出的代价。 老人的身形并不魁梧,甚至有些瘦弱,但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会令人感到无比的安心,就好像只要他还在,哪怕下一秒地球要爆炸他都能想出办法来。 而你只需要做自己的事情便好,惹出的任何麻烦都会有人替你摆平,有人撑腰,有人兜底,你自由且无拘无束。 源稚生从小就没有父亲,他曾无数次幻想过父亲是什么样子,但是始终没有实感,直到这个老人出现,这两个字才彻底具象化。 源稚生朝着老人深深一鞠躬,转身离去,此时这个有些阴柔的美男子面容冷得就像钢铁,他终于不再逃避,而是选择直面所有痛苦。 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不再孤军奋战。 漆黑的车穿过灯红酒绿的新宿区,驶过混乱不堪的城镇,最后来到一个颇有些荒凉的城边村。 这里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居住,年轻的人都去大城市工作了,这个破败苍老的村子只剩下一些同样苍老的人。 而那家整容所就藏在这里,赫尔佐格是个非常谨慎的家伙,谁也不知道上杉越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但总归是顺着蛛丝马迹将这位博士大人找了出来。 源稚生穿着一身漆黑的风衣,腰上别着橘政宗亲手送给他的蜘蛛切和童子切,一步一步走在这破旧的街道上,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小镇。 当时橘政宗亲自接着年幼的他离开,现在他长大了,来送已经苍老的他最后一程。 不知何处刮来了一阵细微的风,远处树叶沙沙作响,源稚生最终停在了破旧的木门外。 隐约能闻见屋里面有血腥的味道,源稚生轻轻推开咯吱作响的木门,整个屋子里阴暗一片,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的最昏暗处看到了身穿白色和服的男人,男人手上还拿着手术刀正在一个模型上雕刻,隐约可见模型上崭新的脸。 他似乎正在为自己设计新的五官。 听到动静男人回头,看到源稚生时明显愣了一下,那张源稚生无比熟悉的慈祥脸庞上闪过一抹慌乱。 但很快他便镇定下来,他朝着源稚生微微一笑,笑容慈祥关切,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 他对源稚生说:“稚生,你回来了啊。” 有那么一瞬间,源稚生几乎要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 每一次源稚生出去执行任务,不管回来的都晚,这个男人都会等着他,然后跟他说上这么一句话。 好像什么都没变,男人还是那么慈祥,还是无比关心着他,他们是最亲密的父子。 “我该叫你王将,还是老爹?”源稚生看着这个男人,轻声开口:“赫尔佐格博士,你不准备给我一个解释吗?”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男人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极度懊悔,但就在此时,他忽然将手伸进口袋。 但还没等他拿出那对梆子,凌厉的刀光闪过,下一刻两只断手便滚落在地,鲜血飞扬宛如盛开的烟花。 “啊!” 变故来的太过突然,赫尔佐格的脸瞬间变得扭曲,疼痛让他疯狂尖叫出声,可源稚生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轻轻挥动手上的刀,源稚生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而随着他每一次挥动,赫尔佐格身上便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这着实是一把上好的古刀,也是这个男人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此时用来送葬,最好不过。 “这么多年来,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你和我说的那些道理,每一条我都记在心里,你说有责任的男人就要维护正义,可是你从未跟我说过伱让我维护的正义,根本就不存在。” 一刀又一刀,男人身上遍体鳞伤,到处都是血,他疼的在血泊里打滚,那张源稚生无比信任的脸此时狰狞扭曲的像个怪物,嘶哑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可源稚生只是不停的挥刀,苍白的男孩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血溅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就上地狱里行刑的残忍刽子手。 “你总跟我说犯错的人要受到惩罚,要付出代价。” “你让我犯了错,我付出了代价,也受到了惩罚。” “现在,轮到你了。” 第62章 绘梨衣最喜欢姐姐了 疯狂的惨叫声中,源稚生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他的手背青筋暴起,双目通红的看着那张扭曲熟悉的脸。 最终,他重重挥下长刀,大量鲜血飞溅中人头滚落,恐怖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张源稚生曾经最信任也最亲切的脸,最后的表情定格在了狰狞扭曲上。 男孩脸色惨白,双手不停颤抖,可他还是缓缓的,坚定的,将那颗血腥的人头从地上拿起,装进了木盒里。 这位巨龙博士几十年的阴谋终于在此刻落下帷幕,可本该最精彩的故事结局却无人喝彩,只剩下风吹过街道的萧瑟声音。 源稚生推开院门走了出去,此时他浑身是血,手中还提着个在滴血的木盒,模样看上去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恐怖恶魔。 可他的神情是那样的疲倦,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十数年的欺骗,从小的信仰崩塌,亲手处决心中形同父亲的人,这每一件事都太过沉重,沉重的让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好好睡一觉。 空旷破旧的长街尽头,樱和乌鸦夜叉站在那里,神情颇有些紧张焦急。 但看见源稚生这副模样后,他们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作为源稚生的家臣,他们是源稚生最信任的心腹,也是这么多年来和源稚生朝夕相伴生死与共的人。 所以他们敏锐的察觉出了源稚生此时的难过,没有人说话,只是沉默的陪伴。 源稚生伸手将木盒子递给樱,轻声道:“去送给樱井小暮吧,她知道怎么处理。” 乌鸦见状,忍不住开口:“老大你不亲手送过去吗?送礼物得当面送才能显得有诚意啊,顺便还能见见稚女。” 源稚生疲惫摇头:“她不会想看见我的,我不想再惹她生气了。” 乌鸦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樱严厉的眼神打断了,几个人再次陷入沉默,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压抑,整条长街上只剩下风雨萧瑟的声音。 而此时的源稚女正在和绘梨衣较劲。 此次审判造成的伤势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恢复得尤其缓慢,而且一般的药物根本不起作用,源稚女现在全靠自身的恢复能力。 绘梨衣也不知道是愧疚还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一起玩的玩伴,格外的黏人,源稚女走到哪儿她就要跟到哪,源稚女睡觉她都要一起睡,就像一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这其实也没什么,绘梨衣虽然黏人却很乖,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小女孩。 但是她在需要做血清治疗的时候也要黏着源稚女不肯去问题就很大了。 毕竟是人工培育的原因,绘梨衣的血统虽然最强,却也最危险,黑天鹅港里出来的他们三兄妹没有一个完整,全是残缺。 如今源稚女依靠模拟器安全提升了血统摆脱了残缺,源稚生因为太过残缺言灵不够危险反而安全,只有绘梨衣的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 如果离开血清药,她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死侍。 但这些显然是跟绘梨衣解释不通的,上杉越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女孩始终躲在源稚女身后,低着头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倔强叛逆模样。 绘梨衣年纪是几個人中最小的,而且生长环境的因素导致她心理年龄也偏小,上杉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这种女孩子交流,满脸老父亲的无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位老父亲脸上青了一大块,就像是出去打了一架,并且貌似没有占到便宜。 不过他看上去似乎并不愿意过多谈论此事,心思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源稚女叹了口气,将躲在自己身后的绘梨衣抓了出来,声音很轻,却很认真的问她:“告诉姐姐,绘梨衣为什么不想去做治疗?” 绘梨衣低着头不说话,源稚女也不急,就静静的等着,直到很久以后,绘梨衣才垂头丧气的递上小本子。 本子上只有一个字:疼。 看到这个字,上杉越和源稚女都是一愣。 他们其实并不清楚血清治疗是什么,也从未见过,绘梨衣过于危险,很难保证她在什么时候忽然觉得谁不需要存在了,杀人对于她来说太简单了,所以每一次治疗都会被隔离。 可看着女孩难过失落的模样,没有人会不动容。 源稚女语重心长的开口:“不治疗是不可以的,我陪你去。” 绘梨衣听到前半句明显更加沮丧,但听到后半句后眼睛又亮了起来。 上杉越却皱起了眉,不赞同:“我陪她去吧,你的伤还没好。” 源稚女却只是牵起了绘梨衣的手,女孩的手纤细柔软,眼睛亮起来的样子就像是星星。 最终是上杉越和源稚女一起送绘梨衣去的,医疗室整个被巨大的石英玻璃笼罩,这种防御堪比银行金库,整个病房只有空洞的白和仪器滴答的声音,就像一只吃人的巨兽。 而绘梨衣独自躺在诊床上,她是整个白色病房里唯一的颜色,深红偏黑的血从她身体里被抽出,全部过滤一遍后和死侍胎儿身体中提取的血清一起再输回她的体内。 整个过程漫长又精密,绘梨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孤单的躺在纯白的病床上,就像是被世界遗弃。 源稚女推开了那厚重的石英玻璃门,躲在远处监控的医疗人员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却被上杉越挥手打断。 源稚女一步一步来到病床旁,伸手握住女孩冰凉的手,绘梨衣开心的朝着她弯了弯眼睛。 源稚女看着面前苍白虚弱的女孩,心里却并不好受。 绘梨衣的血统太强了,而她无法控制这样的血统,所以只能不停的用血清治疗,始终活在牢笼里。 一旦离开这个牢笼,她就会死。 这是基因带来的残缺,除非完全彻底的进化,不然始终就会被龙血诅咒,她越强大就越痛苦,始终不得安宁。 可是都这样了,这只脆弱的小怪兽却只是朝着她笑,像是在跟源稚女说没关系别担心,她已经习惯了。 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闷闷的很难受,源稚女伸手抚过女孩被汗浸湿的额发,轻声道:“绘梨衣,姐姐一定会治好你的,你相信姐姐吗?” 绘梨衣毫不犹豫的点头,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女孩的声音清脆,就像是世界的精灵,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姐姐最好啦。” “绘梨衣最喜欢姐姐了。” 第63章 模拟器bug 整个漫长的治疗过程,源稚女一直陪伴在女孩身旁,她看着女孩因为疲惫沉沉睡去,伸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微蹙。 百无聊赖之下,源稚女看着刚刷新不久的模拟器次数,决定模拟一下日本未来的发展。 目前蛇岐八家被上杉越控制,这位曾经的皇愿意回归,没有人反对,一切顺利的不像话。 反而是猛鬼众那边稍有意见,不过在绝对的暴力镇压之下,那点意见也就微不足道了。 至于学院那边,昂热没有再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上杉越达成了什么友好的协议,似乎并不准备再插手日本的事情。 目前整个日本黑道属于破后而立,看上去似乎情况还不错,但源稚女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的。 她想着日本未来的发展,心里默默喃喃:“开始模拟。” 【叮,模拟开始——】 【第1日,在上杉越的暴力镇压下,日本黑道正在被整合,一切风平浪静】 【第2日,绘梨衣想拉你偷偷出去玩,被上杉越拒绝了,绘梨衣很不开心,决定跟上杉越绝交三分钟】 【第3日,樱井小暮带来了赫尔佐格的人头,据说这是源稚生几天前送来的,而在她的再三调查下,确定赫尔佐格本体已死】 【第4日,源稚生想来见见你,但你被绘梨衣拉走了】 【第5日,绘梨衣越来越黏你】 【……】 【第15日,你继续养伤】 【第16日,绘梨衣偷偷给你送来了很多糖果】 【……】 【第32日,猛鬼众已经初步和蛇岐八家融合,起了一点小摩擦,被暴力镇压了,你的伤快好了】 【……】 【第36日,你的伤终于彻底好了,绘梨衣很高兴,非要拉着你出去玩】 【第37日,你和绘梨衣去了游乐园,游乐园门口似乎站着源稚生和上杉越,太远了你看不清】 【第38日,你和绘梨衣去浅草寺求签,是上上签】 【第39日,伱和绘梨衣晚上偷偷出门,去了歌舞伎町,这里五光十色,你们被很多男人搭讪,不过这些男人似乎搭讪完你们就被人喊走了,然后再也没出现】 【第40日,猛鬼众有人试图挑起暴乱,被暴力镇压了】 【……】 【第55日,日本黑道终于合二为一,虽然依旧会有一些小摩擦,但总归彻底融合】 【第56日,绘梨衣黏着你那你带她出去玩,你答应了】 【第57日,绘梨衣黏着你那你带她出去玩,你答应了】 …… 【第90日,绘梨衣黏着你那你带她出去玩,你答应了】 【本次模拟结束】 【正在抽取奖励物品——】 【叮,检测到未知因素,随机抽取奖励受到影响——】 【当前可选:绘梨衣最喜欢的小黄鸭*1,言灵审判体验卡*1,言灵审判体验卡*1】 【请宿主选择一项】 源稚女:“……” 看着模拟器中满屏的绘梨衣,源稚女头都大了,不过也可以理解,小丫头从来没有出去玩过,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自然天天想出去。 想来源稚生以前对她虽然不错,但少主的身份让他始终没办法闲下来,自然不可能整天陪着绘梨衣,这丫头一个人长大了,必然挺孤独。 如今终于等来了源稚女,所以绘梨衣黏人的不像话。 更何况模拟器毕竟是死物,模拟出来的内容偏极端,说日本就日本绝不含糊,明明正常来说她在日本根本待不到三个月了,因为卡塞尔学院新生开学只剩两个月不到。 而这模拟内容也恰恰说明了如果留在日本,大概每天不是在陪绘梨衣玩,就是在陪绘梨衣去玩的路上。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個奖励。 一个绘梨衣喜欢的小黄鸭玩具,两张审判言灵体验卡…… 且不说保底的血统提升没了,就单单两张审判体验卡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这种言灵体验卡在平时模拟中虽然不算稀有,但也挺难刷的,更别提是审判这种高危言灵。 随机抽取奖励出现这种问题是因为受到了未知因素影响,所以这个未知因素是指什么?指这个满屏幕的绘梨衣吗? 源稚女之前模拟的时候就发现过一些问题,模拟器最后抽出来的奖励一般跟模拟内容有关,比如说抽出时间零体验卡那次就是因为模拟器里出现了昂热。 只有少数运气爆棚的情况下,才会抽出一些当次模拟中未出现的物品,比如说言灵蛇那次。 所以……如果模拟中反复出现同一个人,就会变成未知因素影响奖励? 既然言灵体验卡都能抽出来,那是不是也有概率能直接刷出言灵? 想到这,源稚女忽然有些激动,她好像发现了模拟器的bug。 有梦貘,蛇,八岐的她,精神,肉体,对单,侦查方面都十分强悍,唯独缺少一个群攻技能。 其实她也很想要昂热的时间零,那个言灵也超bug,不过比起昂热,显然是绘梨衣更好接近。 源稚女正思考着,绘梨衣忽然扯了扯她的手。 她低头,就看到不知何时醒来的女孩眼巴巴的看着她。 源稚女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整理了一下女孩有些凌乱的碎发,轻声道:“绘梨衣乖,治疗完姐姐带你出去玩。” 绘梨衣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从模拟器中知道日本黑道未来发展问题不大,某位讨厌的巨龙博士居然莫名其妙死了,暂时没有什么危机后,源稚女就开始了专心带娃……哦不是,专心带妹。 日常就是每天带着绘梨衣到处玩,东京逛完就去其他地方,整个日本都在她们的游玩范围内。 绘梨衣也越来越黏她,恨不得每天跟她待在一起。 而这样做的效果也是显著的,每一次模拟出来的奖励都和绘梨衣有关,甚至有一次刷出了三个审判体验卡。 不过也许是言灵太过稀有,审判迟迟没有刷出来。 一直到卡塞尔学院那边新生开学,源稚女都没刷出来,但她不甘心,报道延迟也要再刷几次。 直到后来那边开学都一个多月了,上杉越都忍不住来询问她这个学究竟还上不上的时候,模拟器才终于有了动静。 【本次模拟结束】 【正在抽取奖励物品——】 【叮,检测到未知因素,随机抽取奖励受到影响——】 【当前可选:言灵审判,言灵审判体验卡*1,言灵黑日体验卡*1】 【请宿主选择一项】 第64章 新生档案 看着这个努力了将近三个月,几乎每天和绘梨衣形影不离,就连睡觉都抱在一起睡才刷出来的言灵,源稚女心中十分感慨。 她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言灵,同时打开了系统面板。 【姓名:源稚女】 【性别:女】 【血统:次代种(32511/1000000)】 【言灵:梦貘,蛇,八岐,审判】 【天赋:破妄,刀类伤害加成,痛觉屏蔽】 【特殊物品:言灵黑日体验卡*3,言灵王权体验卡*1】 【检测到宿主觉醒审判,审判体验卡已自动兑换经验】 【当前模拟次数0/1】 血统短时间内想升级太难,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除非再有不限量的死侍给她砍,不过死侍提升的也少,还是得来点大家伙。 一念至此,源稚女想到了某位恋爱脑龙王和赏金猎人龙王,目前这两位应该都已经苏醒不知道藏在哪里,她盘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实力,觉得对付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是得去卡塞尔学院,说起找龙,他们是专业的,更何况不久后还有一位衰仔会入学,那位简直就是行走的龙王探测机,而且本身似乎也很不凡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砍完这几位龙王,血统会提升到何种地步,能否彻底突破极限变成那位白色的君主?甚至是超越? 源稚女心中并没有答案,不过无所谓,砍完就知道了,要是不够就多砍几个。 想到这,源稚女终于还是决定去卡塞尔学院。 新生开学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不过上杉越表示没关系,昂热亲自给她批了假期,源稚女随时都可以回学院,甚至已经预定了全额奖学金。 源稚女离开日本的时候,上杉越和绘梨衣以及樱井小暮全都亲自来送,不仅如此,源稚女还看到了穿着黑风衣的少年远远的站在人群外。 樱井小暮察觉到少年,有些不满的翻了個白眼:“阴魂不散。” 上杉越叹了口气,老人慈祥的面容上多了几分不忍:“稚女,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源稚女没说话,只是摸了摸眼巴巴看着自己绘梨衣的脑袋,轻声道:“姐姐不在,绘梨衣要乖。” 绘梨衣连连点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舍。 经过这三个月的相处,绘梨衣对源稚女的喜爱和依赖有目共睹,此时要分开,她是一个万个不愿意。 上杉越苦口婆心的跟她解释了半天源稚女只是去上学,不是不回来了,并说了她为什么不能去上学的原因,她才勉强答应。 “那边下了飞机,有人会去接你,有什么事情就联系我们。”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孩,上杉越眼眶发红。 “蛇岐八家永远是你的后盾,受了欺负就告诉我,我就算剁了昂热也会替你主持公道。” 源稚女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上飞机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单薄消瘦的男孩站在人群之外,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就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孤单影子。 但也仅仅只是一眼,源稚女收回目光,转身上了飞机。 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中,地面越来越远,人影也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其实卡塞尔学院什么的源稚女并不在意,经历完日本这一遭后,她觉得学校里那些学生简直就是纯洁无辜的小白花,一群孩子罢了。 去卡塞尔学院,主要就是她想屠几条龙提升一下,进步一下,想来昂热会非常乐意帮忙。 不过看到这位西装革履的老人亲自来接机的时候,源稚女还是呆了呆。 走下飞机,她看着面前的昂热和施耐德,以及跟在后面的曼施坦因,源稚女终究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校长,这阵仗会不会有点大了?” 昂热挠了挠头,这位优雅的老绅士丝毫看不出之前针锋相对的火气,无奈一笑:“没办法,上杉越那个老混蛋说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他就要炸了卡塞尔学院。” “作为卡塞尔学院的校长,为了保护学院,我只好屈服他的淫威了。” 他朝着源稚女伸出了手,脸上表情也变得认真。 “欢迎回来,我最优秀的战士。” 源稚女粲然一笑,将手搭到了老人手上:“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了,校长大人。” 与此同时,卡塞尔校园网讨论区里,一张照片被人上传,然后迅速引来了无数人的注意,加红加粗的标题迅速串上首页,最后被高挂榜首—— “劲爆新闻!校长,执行部部长,风纪委员会主任同时出动,只为迎接一个新生入学,这新生什么来头?” 只见新闻里贴出来的图片是一个漂亮精致,笑起来十分灿烂阳光的女孩被昂热亲自牵下飞机的一幕,女孩的身后还跟着一脸严肃的曼施坦因和施耐德。 这条新闻直接炸出了无数潜水党,回复评论迅速飙高,留言不停地上移,无数人都好奇了起来。 “我的天,校长终于还是对学生伸出魔爪了?我对这堕落的学校感到绝望,只想发自内心的问一句,能不能放下那个女孩让我来?” “楼上的你没事吧?那是校长不是副校长,而且这一看就是校长的私生女!” “话说有人见过这位新生吗,好像没见过啊,这么漂亮如果见过会有印象的吧,之前没来报到?” “她之前没来报到,我黑了学院的学生档案库,没查到她,估计要过一会儿才能刷新出来,所以这妹子什么来历有人知道吗?” “她没有通过3e考试吧,是要补考还是已经参加过了?档案应该没那么快刷新,不过想来血统不会低,能让校长亲自去接绝对不简单。” “嗨!不如开盘口好了,有谁赌这妹子来历血统身份的?”带着管理员标志的芬格尔留言。 他的出现带来了一股热潮,这个经年不能毕业的废物师兄是卡塞尔学院校网的热门人物,负责新闻频道,总能搞出一些热点新闻来。 但还没等他开启投票下注通道,之前发言说自己黑了学校官网的id再次发言,这次直接贴上了新刷新出来的档案。 然后所有看见这份新刷新出来的学生档案的人都愣住了。 第65章 纯洁小白花 新刷出来的档案显然还新鲜着,清楚的显示着更新时间就在几秒前。 档案中的女孩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有一双漂亮却凌厉般的眼睛,五官精致动人,她的皮肤有些苍白,脸上血色很少,看上去像是身体不好。 但无疑这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嘴角微勾起的笑意冲淡了她的攻击性,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多了几分鲜活,和这个年龄段特有的青春。 但这都不是让所有人震惊的原因,只见这新生档案上清清楚楚的写着: 姓名:风间琉璃 性别:女 年龄:21 血统:S 言灵:保密 …… 无数人看着那个小小的“S“,几乎要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无论他们刷新几遍,这份档案纹丝不动。 不是系统故障,而是这个看起来有些过于美丽的女孩子真的被评为了s级,学校多年再未出现过的s级。 一瞬间,论坛炸了。 “什么?学院再次出现s级了?这女孩真的不是校长的私生女吗?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那种恐怖的s级啊!” “风间琉璃,什么怪里怪气的名字,她是日本人吗?有没有人能查出她的消息?能扒出来不?” 可过去很久,也没人扒出一点消息来,这個女孩的信息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全部抹除,根本查不出一点。 又或者是这个女孩太过普通,所以才毫无消息,不过他们倒是查出了很多上一任s级的消息。 学院最后一个s级在很多年前吞枪自杀,因为他的血统太过优秀,极端的暴虐和嗜血的心控制不住,就是一个人见人畏的疯子。 和上一个s比起来,这个叫风间琉璃的女孩看上去普通的不像话,至少从外表上看是这样的,完全没有s级该有残暴。 “这个女生好像不用参加3e考试,我翻了她未来的课程表,她明天只有一场富山雅史教授的心理咨询,好像是学院安排的。”有人在论坛上留言。 “我听说一些极端危险的学生确定血统后是要参加心理咨询的,以确保安全,难道这个女孩并不像我们看上去这么简单?” “据说心理测试通不过的话,好像是要被退学的吧?还要被洗脑。” “干脆再开个盘咯,赌一赌这位漂亮的姑娘能不能通过心理测试。”管理员芬格尔再次冒头,他似乎格外热衷于开盘。 “我来开一个头,下100块,赌她能过!”芬格尔开通了投票区的主题。 “芬格尔你的卡贷还是不够多啊,居然还有钱下注。”有人嘲笑。 与此同时,无数爱看热闹的学生纷纷下注,Yes和no两方迅速攀升,有很多人不看好这个看起来十分无辜的女孩能拿到s级,也有很多人认为这单纯可爱的外表下隐藏着魔鬼。 不过大部分人还都是认为她不能通过的,因为如果是单纯的女孩就配不上s级,如果是邪恶的魔鬼,那就证明心理的问题,很有可能会被退学。 所以,怎么看这个女孩都是不太可能稳住s级的样子。 就在赌局即将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一个id叫“村雨”的人冒了出来。 “我赌5000块,风间琉璃能通过测试。” 一时间讨论区都沉默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新生楚子航id,这个才进入学院就已经成为风云人物的超a级男孩迅速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据说上一任狮心会会长已经准备将位置传给他了,这个沉默的男生似乎实力非常强悍,但他并不喜欢絮絮叨叨的讨论,所以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出现在讨论区。 可他现在居然破例赌博,还压了5000块赌这个神秘的女孩能通过测试。 “我赌5万块。”Id名为“狄克推多”的人留言,“我赌风间琉璃不能通过测试。” “凯撒!”有人留言惊叹。 凯撒·加图索,学生会主席,闻名学院的贵公子,这是个极骄傲的男人,他曾一度觉得学院很无聊,因为他强大到没有对手。 直到楚子航入学,这个新生从入学开始就展现出了超强的潜力,言灵高危,加入狮心会后更是被人发现了永不熄灭的黄金瞳,被无数人评为学校真正的第一。 从不居人下的凯撒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挑衅,但楚子航毫不在意,那种风轻云淡的姿态更让人厌恶,不过短短一个多月,他们已势同水火。 如果世界上真有天敌这种东西,那么凯撒和楚子航一定是,在学生的记忆里,他们两人从未在任何一件事上达成过一致。 而这次的赌博,隐隐约约又是一场纷争的开始。 但是这些源稚女都不知道,昂热在接她来到学院后就离开了,施耐德似乎也很忙,叮嘱两句也走了,只剩下曼施坦因教授。 这位风纪委员会会长对源稚女这种看上去十分乖巧的学生很喜欢,给她介绍课程,以及明天的心理辅导。 源稚女有些奇怪:“我为什么需要心理辅导?” 曼施坦因也有些疑惑,坦然道:“我也不清楚,校长安排的,他说你可能需要开导,没关系,这只是个小小的测试,不会影响到你的校园生活。” 源稚女点了点头,因为还没有正式入学,她住进了之前的临时房间,要等到心理测试结束后才能安排宿舍。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源稚女思考的更多的还是那个心理测试。 富山雅史教授的言灵好像是催眠,最擅长洗脑,而这场所谓的心理测试又是昂热安排的,源稚女不得不多思考一下。 但无非就是校长想知道她的精神状态什么的,毕竟之前日本那一战表现的稍微有点不正常。 不过源稚女并没有多在意,自从赫尔佐格死后,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好,更何况有破妄天赋在,小小心理测试不成问题。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因为某赌盘的原因,这场测试被无数人关注,有个能人更是直接黑了心理咨询室的监控,在校园网上现场直播。 于是第二天,无数密密麻麻的在线观众看到那个漂亮的女孩走进了心理咨询室,她朝着富山雅史教授微笑,模样清纯又无辜,就像纯洁的小白花。 她背着阳光,美丽圣洁的就像从天而降的天使,声音清脆动听: “教授好,我叫风间琉璃,是今年的一年级新生。” 第66章 心理咨询 卡塞尔学院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S级学生了,就连新生楚子航都只是学生眼中的超A级,学院评级只是A而已,所以无数人都对这个S级新生好奇不已。 学校网络上的现场直播中,可以明显看到在线观看列表里面不只是学生,甚至很多顶着教授头衔的人都在观看,最令人震惊的是里面居然还惊现了守夜人,他的头衔后面赫然挂着副校长。 阳光打在小教堂的钟楼上,隐约能听到钟表滴答的声音,门被人推开,一身黑衣的昂热走了进来。 “住在这里不觉得难受么?总听着这钟声,就像送葬。”昂热走进屋里,在满是脏乱的房间里寻找着下脚的地方,最后熟练的坐到了沙发上。 这真是间邋遢的阁楼,向阳的一面全是玻璃窗,贴满了低胸女郎的巨大招贴画,屋里只有一张没叠的床,一张单人沙发,一套电脑桌和转椅,还有码满了西部片dvd的大书架。 当然,还有满地的空酒瓶,扔的到处都是的成人杂志。 学院的隐藏人物守夜人几十年来一直住在这里,家居风格就像个欲求不满的青春期少年。 这间阁楼的格调和昂热的审美冲突太大了,但昂热进来后很自然地占据了最舒服的位置。 他很熟悉这里,没法不熟悉,因为只有在这里能找到守夜人。 每个人都有几个损友,约你见面老是在那种卫生条件很可疑的地方,吃着乱糟糟的海鲜,可你还是犯贱的穿着你的阿玛尼定制西装去了,跟他对喷唾沫,而且乐此不疲。 那他大概就是你的真朋友了。 “听惯了就好了,这样我葬礼那天,在棺材里听着外面的钟声,会误以为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趴在电脑屏幕前的中年大叔懒洋洋的说:“昂热,你这次又捡了个什么宝贝回来了?S级……啧啧啧,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他的电脑屏幕上正放着那场现场直播,漂亮苍白的女孩坐在了心理咨询室的一角,阳光洒在她身上,圣洁的就像天使。 “确实特别,就在不久前,她单枪匹马收服了整個日本黑道,死在她手里的人大概比你这满地的酒瓶还多。” “噢!”守夜人满脸惊叹:“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日本那帮狗腿子只有你能收服呢,现在居然出现了第二位,那么这位漂亮的姑娘怎么做到的?” 昂热看着电脑屏幕里单纯无辜的女孩,想了想认真道:“说起来她跟我的手段差不多,把所有不服的人杀掉就好了。” 守夜人:“……这可真看不出来。” 他的好奇心明显被勾起,认真看起了屏幕里的直播,而昂热只是熟练的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优雅的喝着,似乎并不关心,只待守夜人看完再继续话题。 心理咨询室里,身穿白大褂的富山雅史教授给源稚女端来了一杯热茶,这位中年男人同样来自日本,对面前的少女显得十分慈祥热情。 “你叫风间琉璃是吧,听说来自日本?” 源稚女点点头,她的姿态看起来十分放松,不像是来接受心理咨询,倒更像是来度假的。 她确实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樱井小暮的也会催眠,可是对她无效,她的天赋“破妄”天然克制这一类言灵,就连那古怪的梆子声都无法控制她。 但在富山雅史看来,这位学生是属于那种比较心大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这次心理咨询的意义。 富山雅史早在源稚女来学校之前就接到了昂热的命令,具体原因没说,只说让他催眠这个女孩,看看能不能套出她心底的秘密。 内容很含糊,并没有说具体要套出什么东西,富山雅史只能按照正常流程来。 首先就是跟学生聊聊家常,让学生彻底放松下来后,在不知不觉间使用言灵催眠学生,从而达到套话的目的。 不过看起来这位学生进入状态的速度有点快啊。 富山雅史心中微微感慨,继续用那种很和蔼的语气说:“能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吗?以及家庭情况什么的。” 这完全就是唠家常的架势,源稚女无所谓的点点头,随口道:“我的情况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普通的学生,因为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开学,就来晚了些。” “至于我家里的情况……我没有妈妈,爸爸是卖拉面的,哥哥卖防晒霜,还有一个妹妹身体不太好,生着很严重的病。” 说到这里,源稚女叹了口气:“因为家里情况不太好,所以我高中辍学了一段时间,后来家里情况好点了,刚好我爸爸和校长认识,我就来卡塞尔学院了。” 女孩的声音很平静,但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低下了头,看上去就像是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来了,单薄的身影显得十分脆弱。 就连富山雅史听到这番话后,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同情怜惜的目光。 而此时线上直播间里已经炸了。 “卖油的哥,拉面的爸,病重的妹,弱小的她,天哪,这是什么绝世小可怜呜呜。” “这……虽然确实挺可怜的,但这也不是能成为S级的理由吧?要真是那样厉害的血统,能混的这么惨?感觉完全没有S级该有的潜力啊!” “所以,她能被评为s级,是因为校长跟她爸爸认识,又同情她的遭遇,所以给老朋友卖的一个面子?” …… 直播间的弹幕纷纷扰扰,不过这些富山雅史和源稚女并不知道,经过初始的几轮试探后,富山雅史觉得差不多了,他悄无声息的释放了催眠。 在学校的范围内,除了守夜人的允许,没有学生可以动用言灵,就算有类似的抵抗能力也无从施展,以至于富山雅史从未失手过。 可当他展开领域,准备开始套话的时候,他看到面前的女孩抬起了头,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里,有淡淡的金色一闪而过。 富山雅史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第67章 养虎为患 无形的领域展开,悄无声息且温和,富山雅史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领域包围。 在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时,铺天盖地的梦境席卷而来,他没能做出一点挣扎,就被整个拉入了梦里。 言灵·梦貘。 在源稚女血统突破s后,这个温和无害的言灵也进化了,它本就是比催眠更加高级的精神类,此时可以直接控制比她血统更低的人,简直就是高配版催眠。 唯一不妥的就是需要悄无声息的释放,不然对方血统不低且有所防备的话效果将会很差,所以对战昂热那一次她没有使用。 源稚女上一次来到学院的时候,还能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压制住了自己,言灵无法施展。 她知道这是守夜人的言灵戒律,这个言灵可以令领域内龙族血统阶级低于自己的血裔无法使用言灵,除非得到他的允许。 但这一次回来,源稚女明显感觉到那一股力量压制不住自己了,她可以直接无视。 再加上梦貘释放的悄无声息,几乎无人察觉,只是所有观看这场直播的人,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了。 只见那个漂亮单纯的女孩放松的依靠在沙发上,她眼帘微抬,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里闪过几分玩味。 “教授,请问这场心理咨询的目的是什么?所有新生都必须参加吗?” 富山雅史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泄,听到源稚女的询问,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并不是,今年新生里只有你需要做心理咨询。” “校长说需要我判断一下你的心理状态,顺便打听一下你有没有藏着什么秘密。” “校长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了,校长似乎很看重你,你的评级是s,是这么多年来学院唯一的s级,你的心理状态很重要。” 源稚女“哦”了一声,她脸上露出了可爱灿烂的笑容:“那教授,我的心理状态怎么样?” 富山雅史愣愣的看着她,不受控制的开口:“你的心理状态很好,不需要任何辅导。” 源稚女满意的点点头:“那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你可以离开了。” 女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离开路过富山雅史时,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这個日本男人的肩膀:“那就多谢教授了。” 伴随着她的动作,言灵被收回,富山雅史猛的惊醒,他的眼睛里恢复了清明,几乎是惊骇的看着转身离去的女孩。 可女孩只是潇洒离开,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而此时的直播间,满屏都是吐槽。 “就这就这?我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这心理咨询也太随便了吧,这教授平时看上去没那么随便啊!” “果然没什么看头,毕竟是一个水货有什么好辅导的,又不是真正的s级,全是同情分罢了。” “我还期待了一晚上呢,结果雷声大雨点小,这女生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嘛,我看这个教授问题更大的样子,最后那什么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可能是没想到所谓的s级这么普通平常吧,所以比较惊讶。” …… 直播被关闭,满屏的弹幕消失,守夜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沙发上的老人:“她动用了言灵。” 昂热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 “似乎是精神类言灵,富山雅史被她反控制了。”守夜人低声说:“在我的领域内还能动用言灵,她的血统在我之上?这究竟是什么人!” “蛇岐八家这一代的皇,我一个老朋友的女儿。”昂热递过一叠资料,“不过她的言灵很奇怪,我和她交过手,应该是血统强化一类的。” “但在我收集的资料里,她的言灵又似乎是蛇,现在还展现出了精神类,我怀疑是某种复制类的言灵。” “你是说……镜瞳?可以复制他人的言灵能力?” 守夜人缓慢翻动着手上的资料,越翻他的脸色越凝重:“这样就可以解释了,富山雅史使用催眠的时候被她复制,反过来被催眠了。” “对,她还进入过尼伯龙根,带着新生楚子航一起,杀了几百只死侍冲出来的。” 昂热缓缓抿了一口酒,声音就像是含着冰:“可我去调查了,没查出任何线索,按照他们所说,那是奥丁的尼伯龙根,他们在里面看到了奥丁的幻象。” “真是见鬼了……”守夜人的神色很怪异,脸颊肌肉跳动,眼角抽动,说不出是惊惧还是搞怪。 “对。”昂热轻声说:“他们可能真的是见鬼了。” “这怎么可能!”守夜人从转椅上蹦了起来:“死人之国尼伯龙根?那是圣殿一样的地方!几千年里炼金术士们为了找它想破了脑袋,两个孩子就这么碰巧进去了?” “不是碰巧。”昂热直视着男人的眼睛:“楚子航撒了谎,那个女孩应该是有预谋的。” “她清楚的知道那里有个尼伯龙根,也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所以她丝毫不惧,随意的进去杀了几百只死侍再轻松的出来,这一切都是早就计算好的。” “那这就更离谱了!”守夜人瞪大了眼睛:“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做到这一切!” “难得看见你不安,这些年无论我跟你说了什么,你总像条懒蛇缩在沙发里,还长出了啤酒肚。”昂热指指守夜人那格子衬衫遮不住的肚腩。 守夜人低头一看,曾经引以为豪,喝醉了就会脱掉衬衫展示给酒吧女郎的八块腹肌已经变成了一整块凸起,当年的西部美男子早已成为历史,如今他只是一个喜欢牛仔服饰的猥琐大叔。 几十年他都没有这样激动过了,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激动的事,被烈酒西部片和性感女郎图片麻醉的日子也很惬意。 但如果昂热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他惬意的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 “这么危险的家伙,伱不但没有抹除,居然还把她招进了学校里?!”因为过于激动,守夜人的声音沙哑:“你就不怕这个家伙把你的学校炸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试着抹除她?但出了些意外,我失败了。” “不过后来我又觉得,这么好的姑娘,死了多可惜。” “也许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毕竟我们似乎有着共同的目标。” 守夜人呆呆的看着面容平静的老人,嘶哑的开口:“你疯了,你这是在养虎为患!” 昂热却只是微微一笑,他摇晃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声音里听不清情绪,只听他轻声道:“可能吧。”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