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真千金,全豪门跪下喊祖宗》 第1章 瘟神进门,家宅不宁 豪门父母找回亲生女儿后,鹿知之被赶出家门。 门口,母亲侧身倚在门框,脸上虽带着笑但眼神冷漠。 “收拾完就快走吧,要是耽误了时间,天黑都到不了家。” 鹿知之淡淡扫了她一眼,懒得理会。 还没转身,母亲身后走来一个少女。 皮肤微黄,脸颊瘦削,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却更衬得她眼睛格外楚楚可怜,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无限酸楚和不舍。 “妈妈,都是因为我回来了,姐姐才不能在这个家住下去的。要不然我还是回孤儿院吧。虽然那里经常吃不饱,但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和爸爸的!” 说着,她的眼里便蓄起泪水,欲落不落。 母亲的不耐烦,瞬间变成满脸的心疼。 “乖囡囡,你才是我的亲生骨肉,她是个外人!再说了,也不是我要赶她出去的,人家亲生父母也要接她回家呢!” 鹿知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一言不发。 这名少女叫任芊芊,是任家的真正的女儿。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嘴甜一直被院长养在身边,高中毕业后,就在孤儿院照顾小朋友。 本来,这位真千金可能永远都遗落在外。 可任父的一个蠢念头,却改变了一切。 当时,任父生了病,医院查不出问题,便听了游方术士的哄骗,要‘换血改命’。 直系血亲不能输血,换血又是一笔很大的费用。 所以,任父将鹿知之的血样挂到了黑市上,想做资源置换。 化验过程中,发现鹿知之是稀有的p血型,根本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任家寻找到了亲生女儿,想以此拿捏鹿知之,不卖血就将她赶出任家。 没想到p型血比rh阴性还稀有,全国不超过10个人,而这种血型是鹿家独有。 鹿家当即找人接鹿知之回家,阻止了这场‘卖血’闹剧。 不能再逼迫她卖血,任家颇有怨言,这才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鹿知之不愿再看这‘母女情深’的戏码,提起箱子便要往楼下走。 可还没等走出门,任芊芊便叫住了她。 “姐姐,听说你亲生父母家挺穷的,家里有三个没结婚的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小妹妹。” “回去之后,日子怕是不太好过,我帮你再收拾一些行李吧。” 说着,她拉开鹿知之的衣柜在里翻找一通。 像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接着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翻找。 “你的首饰都带着了吧,穷时可以卖掉换钱。” 鹿知之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带走值钱的东西。” “你放心吧,我什么都没带走。而且你的爸爸妈妈也从来没给我买过什么贵重物品。” 任芊芊的母亲,也就是曾经鹿知之的母亲冯玉玲翻了个白眼。 “说得好像是我亏待你一样!” “嘴上说不拿,不也是装了满满一个行李箱?” 冯玉玲的语气让鹿知之有些生气。 其实她没有义务告诉她们箱子里装了什么,可这母女俩这副嘴脸着实让人恶心。 为免以后再生是非,只好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倒,拉开拉链。 冯玉玲和任芊芊嘴上说不介意,第一时间上去查看,却在看清箱子里的东西时吓得倒退了一步。 鹿知之将东西一件一件拿起。 “这是八卦镜,龟甲,铜钱剑,符纸,朱砂。” 说着,她声音温柔下来。 “这,是我师傅的牌位。” 鹿知之将那牌位擦拭一下重新将东西放好。 冯玉玲声音尖厉,脸上的伪善再也挂不住。 “早就说过不让你弄这些晦气东西!我看你爸爸有病,就是你招惹的晦气!” “每天张口闭口不是你爸爸破财,就是我丢东西,这样诅咒我们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鹿知之将箱子整理好,摇了摇头。 “我自损功德让你们趋利避害,你们不知道感恩,反而觉得这是诅咒。” “我只能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鹿知之不愿意多造口业跟她们争辩,将箱子拉好,拖着就往楼下走。 任家父母对她十分苛刻,她从初中就开始住校,不花任家给的钱也不经常回来。 对于回鹿家寻亲也没什么期待。 只是,鹿家联系她后,她卜了一卦,卦象为水枯泽困。 卦象显示,大河即将干枯,小水池也要遭殃。 对应她的现实情况就是,亲生父母大概会出问题,而她作为家庭成员,也会被气运连累的倒霉。 哪怕她对亲情没什么期待,鹿家也是要回的。 刚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已经有人出钱高价买你的血,只要你愿意卖一点,那边也会给我需要的血量。” 任诚姿态高高在上,语气里满含施舍。 “只要你卖血了,还可以做我的女儿任知之,省得跟那一家姓鹿地去农村生活。” 鹿知之回头,语气郑重其事。 “任先生,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在黑市卖血是犯法的!” 任诚将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像是要冲过来打她。 “你这个不孝女,我养了你十八年,为我做点牺牲都不愿意!你这个白眼狼!” 鹿知之眼神一凝,直直的盯着任诚,那眼神里有震慑,有怒意。 任诚像是害怕了一般,脚步顿在原地不敢上前。 鹿知之抿了抿嘴,郑重其事地劝说。 “任先生,你的病是因为施工的工地上动了人家的祖坟,这件事不解决,你改成帝王命都没用。” 一直站在楼梯上的任芊芊激动地冲过来。 “姐姐,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怎么可以诅咒爸爸!爸爸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天,现在我们的天生病了,应该全力以赴让爸爸好起来啊!” 鹿知之真的是受够了戏精任芊芊。 她转头看向任芊芊,笑得狡黠。 “哦,你孝顺?那你就给他换血啊!” 任芊芊瞬间红了脸,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她支支吾吾回答。 “直系血亲不能输血,要不然我肯定会换的!” 鹿知之挑了挑眉毛。 “你爸爸是让你去黑市卖血,又不是换你的血,随便换。” 任芊芊的脸由红转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低声哭起来。 冯玉玲从楼上下来,边走边骂。 “鹿知之你怎么这样没良心,我们好歹养了你十八年!芊芊在外面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身体一直不好,你让她卖血,你想害死她么?” 她将哭泣的任芊芊揽入怀中,抬头像看仇人一样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摇了摇头。 “任芊芊的黄气可不是身体不好,她奸门凹陷,说明伴侣不止一个,还是要节制一些比较好,淫邪入体真的会生病的。” 任芊芊犹如炸了毛的刺猬一样从冯玉玲身上跳起来。 “你胡说八道!” 鹿知之拿起箱子往外走。 “是不是胡说,以后就会知道了。” 任诚怒不可遏,再也顾不上其他,追过来就要打。 鹿知之回身闪开,身后却伸出一只手,用比她更快的速度挡住了任诚落下的巴掌。 任诚眉头一皱,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用力地将手往回抽了两下,发现无法将手抽出,只得咬着牙追问。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鹿知之回头,自己身后站着个面善的中年人。 他身着中式盘扣唐装,一身儒雅的气质让人觉得他十分好相处。 他死死的攥着任诚的手臂,似是轻巧地捏着,可任诚的胳膊已经被捏得发白。 直到任诚发出痛苦的惊呼,他才松开。 身上那股戾气瞬间消失,他转向鹿知之,被金丝框遮挡的眼睛微眯,露出笑意。 “您就是知之小姐吧。我是鹿家派来接您回家的。您叫我张伯就好。” 第2章 我要九百九十九块钱 张伯浑身释放出的善意让鹿知之感到放松,凝着的表情也随之舒缓。 “张伯,您好。” 任诚被揉了揉被捏红的手,不敢再上前,只敢叫骂。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跑到我家里来打我?” 张伯推了推眼镜,脸上一片慈祥,眼神却带着威胁。 “任先生,我刚才只是阻止您打知之小姐,并没有对您出手,如果您有被打的需求,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伯稳步上前,把鹿知之挡在身后。 冯玉玲扶着任诚给他找台阶下。 “老公,别搭理他们。你看他那穷酸样,故意惹你动手,估计是家里吃不起饭了想讹钱。” 鹿知之打量张伯。 看起来简单的白色料子,却是天丝锦缎,可不是便宜的料子。 任家夫妇出言讥讽,张伯却不卑不亢,依然温和儒雅。 “你们任家也算是养大了知之小姐,家主说送您两块地,以表谢意。” 冯玉玲眼神一厉。 “给我们地干什么,种玉米还是种土豆?我们任家可是做生意的,一天赚的钱,比你们种田一年赚的都多。” 张伯面不改色。 “既然您二位不想要的,那外面车里有些特产礼物可以送给您。” 一听到‘特产’两个字,冯玉玲更加尖酸刻薄。 “什么特产,土豆子白菜么?那么低贱的东西,我家才不吃!” 张伯面露难色。 “这……” 鹿知之拽了拽张伯的袖子,张伯立刻心领神会退回到鹿知之身后。 她沉声开口。 “任先生任太太,遇到生命危险时,打我的电话吧,我会救你们一命,但是也只能救一次。” 任诚不停地揉着自己的手腕。 “你个白眼狼,要滚赶紧滚!我任诚就算是要饭,也不会要到你家门上!同样的,你以后就算是饿死在外面,也不要求我来救你!” 冯玉玲像赶叫花子一样朝两人挥手。 “赶紧走,赶紧走,看到你我都觉得晦气。” 张伯捏着拳头不动声色,鹿知之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 “张伯,我们走吧。” 冯玉玲看着他们,出言讥讽。 “赶紧走吧,走得慢了公交车都没了,回村的山路可不好走!” 鹿知之并未理会她,拖着箱子往外走。 走到大门口,回头看着别墅上空若有似无的黑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伯将车门打开,热情地招呼道。 “小姐,上车吧。” 鹿知之回过头,一辆银色的加长林肯停在身前。 看了这车,鹿知之好像明白了张伯为什么没将车开进院子。 这车大概是专属定制,比市面上见到的车更宽更长。 任家的院子太小了,这辆车开进去,没办法掉头。 鹿知之有些疑惑,司机恭敬地接过她的行李,请她上车。 车内的配饰无一不精致,耀眼夺目的星空顶照的扶手上的奥地利水晶杯璀璨闪耀。 张伯满脸的宠溺。 “知之小姐,这辆车是家主为您定制的,以后就是您的代步车,如果您不喜欢这辆,家里还有其他的选择。” 鹿知之点头致谢。 “这个就好,麻烦您了。” 张伯刚要回话,手机便响起,他接起电话声音十分恭敬。 “家主,已经接到小姐了,正要回家呢。” 车内安静,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得十分清楚。 “接到就好,礼物对方已经收下了吧。” 张伯回答。 “任家夫妇拒绝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疑惑。 “拒绝了?他们任家到处找关系托人牵线搭桥一直想要这两块地的,怎么这会又不要了?是嫌弃给得少么?” 张伯没有出声,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没等张伯解释,那便兀自念叨。 “也是,两块地皮加起来也才十几个亿,我女儿的命自然是比这个贵重的。” 说完又问。 “药材送去了么?那可是成了人形的千年参,听说任家先生最近身体不好。” 张伯轻轻叹气。 “也是没有收。” 张伯一脸无奈,总不好回答,任家把送来的人参当做土豆一样拒之门外吧。 电话那边沉默一瞬,只好叹息。 “行吧,任家还很有风骨,想必也是很疼爱知之的,这些俗物确实有些玷污了这些年的情分。” 听到这话鹿知之差点笑出声来。 任家那两个贪心不足的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电话挂断后,张伯有些无奈地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浅笑安慰。 “张伯,礼物就不用送了。我和任家的缘分未尽,他们还会再来找我的。我对他们的帮助,能够抵消这些年的情分,你们就不用费心了。” 张伯虽然一头雾水,但也点了点头。 发生的这一切,鹿知之也有些迷惑。 突然冒出来的家人让她有些无措,而且这家人,跟她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任芊芊他们说亲生父母家里非常穷,住在村子里,以种地为生。 可这奢华的车只是用来代步,为了感谢任父任母,一出手就是千年老参和十几亿的地皮。 她还在思索,手腕上的银铃突然响起。 细碎的响声,像是在催促着鹿知之一般。 “停车!” 鹿知之叫停,司机马上刹车停在路边。 张伯不明所以。 “知之小姐,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任家了么?” 鹿知之打开随身背的布包,从里面掏出罗盘。 罗盘疯狂转动,静止后指向西北方。 鹿知之左手持罗盘,右手指节飞快掐算。 她神情凝重。 “过了这个弯道,走右侧岔路,三百米后,等在那,有贵人需要我帮忙。” 司机很有眼色,一脚油门将车发动,按照鹿知之的指示停在那不敢动。 张伯看着这个面沉如水的小姑娘,不解地问。 “知之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鹿知之闭目像是在思考,只回复了一个字。 “等!” 半个小时过去了,司机已经等得昏昏欲睡。 张伯第三次鼓起勇气想开口劝慰鹿知之回家时,盘山道上出现了一个车队。 领头的车是一辆加长版的商务车,后边跟着大大小小的名车。 黑色的车子,车头前都挂着白色的大花。 车队缓缓而行,不断地从车窗内往外抛洒白色的纸钱。 白色纸钱像雪花一样纷纷落下,让原本蔚蓝的天空都染上一丝阴霾之色。 这是一队出殡的灵车队! 张伯有些讪讪,今天是迎小姐回家的日子,路上碰到了出殡的车队,多少有些不吉利。 他刚想让司机开车避开,可抬眼看去,就吓出了一身的汗。 刚才坐在她旁边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现在正拦在那灵车前面。 鹿知之面沉如水抬手截停了头车,声音沉静。 “我要九百九十九块钱。” 头车一停,后面的车子紧跟着都停下来,不断地有人从车里出来查看情况。 张伯算是鹿家的大管家之一,这么多年也见过许多大场面。 可这截停灵车,还伸手要钱这事却是头一次见。 他急忙从车上下来,扯住鹿知之的衣袖。 “知之小姐,我鹿家虽谈不上举世闻名,可也富甲一方,钱财是不缺的,这……” 还未等他说完,被逼停的车队已经陆陆续续地下来人。 他们皆身穿黑衣,脸上除了悲痛之色,还有深深的怒意。 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他面色不善,双眼微眯,身上的压迫感几乎逼得张伯后退一步,开口声如洪钟。 “小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 第3章 你爷爷没死 众人怒目而视,鹿知之却丝毫不见惧色,脸上一片习以为常的淡然。 “我只要九百九十九,给了对你们有好处!” 男人顿时变了脸,抬手就去抓鹿知之。 张伯出手抵挡,可两人的体型差巨大,结果可想而知。 两人僵持间,却被身后的人出声制止。 “重九,住手。” 伴随着轻咳,有轮椅滚动的声音传来。 被叫做重九的人收手,转身向后走去。 重九让开,身后的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宜,却更衬出他四肢细瘦。 肌肤透着不健康的白皙,丝毫不见血色,面容俊美立体得像精心雕刻出来的人偶。 那清冷感和破碎感,让人忍不住地想拥抱他,安慰他。 鹿知之看得有些失了神,直到他纤薄的嘴唇微张,咳嗽声溢出,才拉回她的思绪。 “这位小姑娘,今天是我爷爷出殡的日子,你这样拦路,不太合适。” 鹿知之看到这样的男人,说话不禁也放轻了声音。 “我是想要九百九十九块,你肯不肯给。” 她话音刚落,推着男人轮椅的女人厉声呵斥。 “哪里来的叫花子,竟敢拦路要钱!你知道这灵车上是谁么?要是误了老爷子下葬的吉时,我要你拿命来抵!” 鹿知之抬头。 那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小洋装,白色的蕾丝十分奢华。 打扮得过于精致,不像参加葬礼,倒是像参加宴会。 她眼尾扫了一些红色的眼影,极淡,看起来像是哭红了眼睛,惹人怜爱,不过眼中毫无悲伤。 鹿知之不再看她,再次盯着轮椅上的男人。 身后的女人继续叫骂。 “重九,把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疯子赶走!” 重九刚要动,轮椅上的男人抬了抬手。 “算了,今天是爷爷下葬的日子,不要生出事端。” 说完,他掏出怀中的钱包,抽出一叠钱。 “这钱足够你要的数字,请你让开。” 鹿知之接过钱,数出十张,剩下的又塞回了男人手里。 然后在自己的包里掏了半天,翻出个一元的硬币交给那个男人。 “我说要九百九十九块,就一分都不会多要。” “我做事的规矩就是,我问你要钱结缘,无论多少不问缘由,只要你诚心诚意地给了,那我就会帮助你。” 鹿知之将钱装进包里,随意抬手指了指那辆车。 “把棺材抬下来吧。” 听了鹿知之的话,不仅轮椅上好脾气的男人皱起了眉头,在场所有人的人都一脸愤慨纷纷开始数落。 “你这女人疯了吧,钱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老人入土你都敢拦路要钱,你做这种缺德事也不怕遭报应!” “报警!赶紧报警把这个人抓走!” 推着轮椅的精致少女声音更加尖厉。 “重九,给我狠狠地揍她!她竟然敢出言侮辱老太爷!” 鹿知之眉头微皱,眼见着众人陆陆续续的围过来,有几个年轻的跃跃欲试,看样子真的想要动手。 “我什么时候侮辱你们老太爷了!我的意思是,把棺材抬下来,你们家老太爷根本就没死!” 她话音刚落,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哭嚎。 “言洲!你就这样任由一个疯婆子羞辱你爷爷,你安得什么心!” 众人让开,年轻男人扶着一个美妇人缓缓朝她走来。 年轻男人更是目眦欲裂。 “顾言洲,亏得爷爷生前最疼你,你却一再拖延下葬的时间!爷爷尸骨未寒,你就这样凉他的心?” “这疯婆子是你花钱雇来的吧!你故意羞辱爷爷,扰他安宁,你真该死!” 鹿知之冷哼一声。 “你们这家人可真奇怪!别人说家人没死,恨不得再求我救救他。你们可倒好,生怕老爷子没死透,赶紧拉走埋起来呢!” 男人皱着眉没说话,他身边的美妇人却一瞬间收了哭腔,声音有些急迫。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老太爷抢救无效,被医生判定死亡的,我们想让他早些入土为安有什么错!我看你就是想多骗点钱,才这样胡说八道!” 鹿知之丝毫没有因为被骂而生气。 “这位夫人,少造口业,你身上的玉佩确实可以帮你抵挡灾祸,可这业障会转移到你子女身上。” “想必令郎一事无成吧。” “啧啧啧,报应呢。” 美妇人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的玉佩,眼睛瞟向身边扶着她的年轻男人。 “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言洲不再看继母,转头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她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米白色的卫衣,百褶短裙衬得她双腿笔直。 一双帆布鞋虽然有些旧但洗刷得干净,看起来整整齐齐。 神情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众人的恐吓而害怕退缩。 眼神清澈干净,整个人像发着光一样。 要的钱不多,自己也给了她三倍的数量。 如果她真的是骗子,骗到更多的钱,应该心满意足离去,而不是冒着危险在这里受指责。 顾言洲咬了咬牙,再次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执。 “我该如何相信你?” 对于顾言洲的试探和众人的质疑,鹿知之毫不在意,手中掐算略微思索便正色道。 “顾老爷子本应有九十九岁寿辰,年轻时喜欢打猎,伤生灵无数损了阳寿二十年。” “家中亲人出生时身子弱,老爷子为亲人祈愿再损十年。” 顾言洲眼眸一暗。 “爷爷今年刚好六十九岁,按你的说法,阳寿已尽。” 鹿知之点点头。 “按理来说确实是这样。” “不过老爷子晚年热衷慈善,间接或直接地救过很多人的命,他命中财富已至巅峰,所以福报直接回馈到寿数上,这就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的道理。” “他命不该绝,我能救活他,但后续能活多少岁,天机不可泄露!” 顾言洲攥紧拳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的女孩,可她说的那些事,普通人是不知道的。 自己刚出生时身体虚弱,医生说活不了。 爷爷出钱修缮了京市所有的道观和庙宇,满天神佛拜了个遍,自己才能活下来。 继母喜欢买珠宝,可无论收藏了多么贵重的项链,脖颈上那块玉佩从来没摘下过。 而且,弟弟顾衡真的是不学无术,一事无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言洲觉得靠近她,自己胸闷的毛病有一丝缓解。 眼见着顾言洲的表情有一丝松动,那美妇人偏要纠缠不休,指着她骂道。 “现代社会讲究科学,你在这胡说八道,我看也不必报警,应该直接叫精神病院来把你带走。”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缓步向那女人走去。 “我鹿知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你诚心地发问了,那我就给你讲讲科学。” “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风俗,人死后停灵七日方可下葬。” “就是因为有些人处于闭气假死状态,若是遇到有缘人,指点一下或许能醒过来。” “再说,人死后2小时,尸体变得僵硬,开始出现尸斑,天气炎热的话会腐烂,你们家老人在家里放了三天,尸体有变化么?” 第4章 紫金血 鹿知之一番话说完,便听见背后便传来窃窃私语。 对面的女人更是脸色一白,皱着眉头,气势却弱了下来。 “现在是秋天,天气凉爽,尸体自然不容易腐坏。” “再说了,我们在棺椁附近放着冰块,屋里也一直开着空调,不腐烂也是正常。” 她不愿再跟这女人辩驳,低下头问轮椅上的人。 “你爷爷,有尸斑么?已经腐烂了么?” 顾言洲瞬间红了眼眶。 “我刚从国外回来,爷爷已经封棺,我……不忍心打扰他安宁。” 他似是有些愧疚,微微低头,几根碎发垂到眼睫上,泛红的眼角激起了鹿知之无限的保护欲。 “与其在这里伤春悲秋,你开棺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顾言洲轻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 “将棺材抬下来,开棺!” 此话一出,那女人更是目眦欲裂。 “顾言洲,你疯了!” 重九站出来,一把按住那女人的肩膀。 “夫人,不要忘记你的身份,顾家的家主现在是五爷,你可不要僭越了!” 女人抬手指着重九,气得说不出话,干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人群顿时兵荒马乱。 有喊着叫救护车的,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抬上车。 至于开棺的事,众人像是被重九口中的“顾五爷”震慑住,没人再敢阻拦。 重九指挥着几个人将老爷子的棺木抬下来。 顾言洲推着轮椅过去,苍白纤细的大手抚上漆了暗红色防腐漆的金丝楠木棺材,眼中水汽氤氲。 母亲过世后,爷爷将他带大,这个世界上,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 现在想来,没有见爷爷最后一面真是不孝。 棺材被长钉封住,几个保镖拿着撬棍,眼睛看着他,有些不太敢下手。 顾言洲咬了咬牙,拿过其中一人手里的撬棍,用力地插入缝隙中。 他撬开第一棍,几个身体强壮的保镖也开始撬,几下就将钉子起出。 棺椁沉重,顾言洲颤抖地伸出手,用力的推动棺材盖。 从那小小的缝隙中,他看到了爷爷苍白的脸。 还来不及擦去眼泪,顾言洲便激动的双手推动棺材盖。 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用力过猛,他一阵呛咳,竟生生地呕出一口血。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他却毫不在乎,而是激动转身面向鹿吱之。 “小姑娘,爷爷真的没有腐坏。” 鹿知之快步走上前去,从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宣纸去擦顾言洲的嘴角。 这一举动,却被顾言洲身后的女人出声阻止。 “你拿的什么纸给言洲哥哥擦嘴,恶心死了!想要献殷勤,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鹿知之抬头看向顾言洲身后的女人。 “为老爷子引魂正需要至亲之人的血做引。既然这位先生咳出血来,我就随手擦一点,废物利用罢了!” “难不成要将他的手再割个口子,放点血出来?” 顾言洲眼眸深邃,瞪向身后。 “楚楚,回车上去,不许再下来!” 说罢转身对着鹿知之,眼眸坚定。 “小姑娘,只要能治好爷爷,我放多少血都是没问题的。” 只见鹿知之摇了摇头。 “我们普通人流点血倒无大碍,你的是紫金血,生得慢,别看只是吐这一小口,要几个月才能补的回来。” 顾言洲眼眸一亮,定定的看着鹿知之。 她面色沉稳,拿着那擦过血的纸走到棺材前面。 手里的纸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血擦在上面,居然没有浸透进去,而是浮在纸上。 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咬破中指,以指作笔,嘴里念念有词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身旁的重九矮下身来语气满是惊奇。 “少爷,他怎么知道你贫血。她还挺厉害的。” 顾言洲带着警告般斜睨了九一眼。 重九自知失言,捂着嘴再没敢说话。 鹿知之以自己的血融合了顾言洲的血,默念引魂咒。 符成瞬间,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其他人神色如常,可鹿知之能看到四周的变化。 画好的符隐隐地冒着紫金光,是符箓里的上等符,紫金符。 符箓以朱砂画成,画出的等级考验画符人修为。 以血入符,可加强符箓的功效。 但普通人的血没什么太大的作用,所以只用朱砂绘制。 看着紫金符,鹿知之满眼放光,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 她自从学术法后,画出的紫金符不过也才三张。 留了一张引雷符贴身保命,其余两张,卖出了六位数的好价格。 这道紫金引魂符能唤回阳寿未尽的离体魂魄,那就是起死回生之术。 若是售卖,必然能卖出八位数。 这样想着,她又有点舍不得用掉。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可能把这符收起来。 况且,这里放了顾言洲的血,只能引他至亲之人的魂。 鹿知之有些心疼地将符纸贴在棺木中老爷子的额头上,转头对顾言洲说。 “你们回家,将老爷子这一身衣服脱下来,一件不能留。” “然后找个纸扎匠,让人按照老爷子的身材扎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纸人来。” “把从老爷子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不落地给纸人穿上,然后将纸人烧掉。” “记得,这一切要在今天日落前完成!” 鹿知之眼睛转了一圈环视四周。 众人停止了窃窃私语,反而是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去办!” 顾言洲冲身后挥了挥手。 几个保镖小心翼翼的将老爷子的棺材抬上车。 人群中窸窸窣窣的小声聊天,指指点点,但自从重九把顾五爷的名号搬出来后,也都没人再敢提出异议,全部上车。 车子有序的行驶回去,顾言洲却没有走。 “姑娘,爷爷大概多久会醒。” 鹿知之想起那道紫金符,觉得无比肉痛。 “回去先找医生给老人家注射一些营养液,好人三天不吃不喝都会饿死。” “等符纸上的字迹淡到看不见,老人家就会醒过来。” 顾言洲舔了舔因激动而干裂的嘴唇。 “小姑娘,你救了我爷爷,我十分感谢。请到我家小住几日,等爷爷醒了,再帮忙照看一下,我们也顺便表示一下感谢。” 鹿知之十分潇洒地摆了摆手。 “我又不是医生,去你家有什么用,等老人家醒了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我虽然救了他,但也收了你的赏钱,我们的因果关系就了了。” 张伯听得心惊,他刚才本想阻止鹿知之做这一切。 可当鹿知之说出能救老爷子时,他就被保镖控制起来不许靠近。 这会,保镖们都撤了,张伯可算能上前。 “顾先生,我是清山鹿家的管家,后续若是有什么问题,我鹿家一律承担,无论如何,请不要为难小姐。” 张伯说得沉重,一脸歉意地看着顾言洲。 顾言洲沉吟片刻,左手食指和拇指不断地摩挲。 如果这小姑娘在戏耍他,他不介意再次出手,让整个鹿家给爷爷陪葬! 思索片刻他转向张伯,沉稳开口。 “她是鹿家什么人?” 张伯在心里想了一下。 鹿知之比二小姐要大上两天,回到鹿家后,二小姐就会变成三小姐,鹿知之则会变成二小姐。 张伯面带笑容恭敬回答。 “鹿家二小姐。” 顾言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二小姐。” 他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无助,冷然中带着一些凌厉。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我会感谢鹿小姐。” 鹿知之拍拍手像是了结一件事,一脸的轻松。 “我们缘分已尽,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 “张伯,我们走吧。” 顾言洲看着百褶裙一荡一荡地消失在视线里,好像她离开后,胸口那股憋闷感再次袭来。 “重九,找人跟上那辆车,再给我查查,这鹿家二小姐什么来头!” 第5章 回鹿家 “知之小姐,以后不可再这样莽撞了。” 鹿知之随着张伯坐进车里,刚一上车,张伯就一脸严肃地在她耳边碎碎念。 “张伯,你放心吧,这些都是小事情。” ‘起死回生’看起来是一件离谱的事,可这件事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她处理的事情中很简单的一件事。 师父告诉鹿知之,她是命格残缺之人,想要平安地活着就必须身入道门,借助玄音铃寻找有缘人。 替有缘人解决危难,积累功德,才能诸邪不侵。 鹿知之十分淡然,张伯一脸愁容。 “知之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拦的是谁家的车!” 鹿知之摇了摇头。 “不认识,但是我的每一个有缘人都是我的贵人。” 张伯语气激动。 “那是顾家!” “顾家可是我们京市的龙头,顾家的几位爷从军从政,那都是行业里的这个!” 张伯伸出大拇指,表情十分肯定。 “顾家五爷更是跺跺脚都要抖三抖的土皇帝!” “咱们鹿家在京市虽然不是无名无姓之辈,但是只能算个富贵人家。” “像顾家这种权柄在握的大户人家,我们最好敬而远之。” 鹿知之却不置可否。 “我做事从不看门第,若是有缘,就是乞丐我也会救。若是无缘,刀架在脖子上,我也无能为力。” 张伯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鹿知之突然就生出几许迷茫。 刚看她拦车时觉得是胡闹,听到对面是顾家人时更是心惊胆战。 可她从容不迫,说的话做的事更是行云流水,不像是瞎胡闹。 这件事回家一定要跟家主禀报,哪怕是顾家的旁支,也不可小觑。 鹿知之没有再回张伯的话,心里却想着那人的紫金血。 如果能存上那么一小瓶的话…… 她简直不敢想,画出的符箓将会多么震撼。 想了想又摇摇头。 这种命格的血,不是普通人能用的,一次两次还行,多了也折损自身福报。 道路直奔京郊,转眼间就开到了山脚下。 虽然是往山里走,但暗青色的柏油路变得更加宽敞,翠绿的景色向后飞驰着,让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鹿知之前曾经来过这边,因为这山的风水极好,灵气充沛十分适合修炼。 可多方打听后才知道,这是别人的私产。 鹿知之遗憾之余又有些震惊。 遗憾的是自己不能上去走走,震惊的是,在京市居然有人拥有一座山! 直到看到面前那城堡一样的建筑,黑色的栅栏门缓缓打开的时候。 鹿知之想起任母说他们家住在村里,便有些疑惑地问张伯。 “张伯,这是……” 张伯笑意盈盈。 “知之小姐,这就是您的家了。” 车子停稳,张伯下车将车门拉开。 鹿知之背着自己的小包看着面前的大别墅。 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一个大庄园。 因为除了主楼,后面还有其他房子,远处甚至还有一片湖。 她还在打量着房子,屋里走出几个人。 刚一下车,一个美妇人就朝自己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知之,你受苦了……” 美妇人声音哽咽,刚才张伯介绍过了,这是她的亲生母亲,文月竹。 而身后那个脚步踟蹰着要走过来的人应该就是她的亲生父亲,鹿远山。 鹿知之被抱得很紧,按理来说,她应该回抱一下。 可从小亲情的缺失,让她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深情。 她抬起手,在母亲的肩膀上拍了拍以作安慰。 母亲感受到了她的回应,抬起身体拉住她的手,脸上挂着一行泪,柔嫩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格外温暖。 “没错,是我的女儿,简直跟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身后的父亲鹿远山终于忍不住大步走向她。 “知之,过来,让爸爸看看。” 鹿知之脱离母亲温暖的怀抱,手又被爸爸的大手包裹住。 爸爸红着眼圈声音颤抖。 “都怪爸爸当初没有好好护住你,才让你被坏人抱走。” “爸爸一定好好补偿你,知之啊,不要怪爸爸,好么?” 两人眼神中带着祈求和愧疚,近乎卑微。 鹿知之懵懂地点了点头,面前的两人才终于破涕为笑。 看着他们笑得灿烂,她心里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温暖涌动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亲情? 其实,鹿知之曾经给自己卜算过。 卦象上说她亲缘浅,父母兄弟皆不在身边。 结合任家对她的态度,她曾经也怀疑过自己不是任家的亲生女儿。 可她问过师傅,师傅一口咬定她是任家的孩子,并且告诉她,不能给自己卜算,给自己卜卦,十卦九不准。 难道师傅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鹿知之想了片刻在心里骂自己。 怎么能怀疑师傅呢? 师傅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她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师傅。 一声娇笑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就是知之妹妹吧!” 鹿知之抬眸看去,眼前站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 她个子高挑,身材瘦弱,尖厉的下巴配着薄唇,是现主流审美里的清冷感美人。 可薄唇之人多寡恩,说明她这个人自私自利。 眼角内勾,眼间距近,代表这个人急功近利,善于伪装,目光短浅。 鹿知之有些疑惑。 鹿家如此富贵,怎么会养出这样性格的孩子? 而且她脖子上带着的东西,好像是…… 面前的母亲搂住她肩膀,柔声介绍。 “知之啊,这是玉舒,就是当年跟你抱错的那一个。” “她父母找不到了,而且我也舍不得她回去,所以就将她留在家里了。” 鹿知之无所谓地点点头。 来的时候听张伯介绍过,鹿家孩子多,也不差多养一个。 再说了,鹿家要养几个孩子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是为了解决鹿家的困境以免波及自身,解决了之后,她会离开鹿家。 因为她有比认亲更重要的事情。 正想着,手上的玄音铃响起。 鹿知之立即拿出包里的罗盘,一手持罗盘看指针,一手不断地掐算着。 卦象告诉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危难在身! 第6章 玉坠 “知之啊,你这是……” 文月竹看着鹿知之的掐算,有些疑惑。 鹿知之将罗盘收起。 “我早年拜过一个师傅,学了卜卦之术维持生计。” 文月竹眼睛一酸,又有眼泪落下,再次紧紧拉住鹿知之的手。 “任家对你不好么,他们……” 想说出口的话梗在喉头,看她的穿着,和那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鹿知之有些冷情,她本身就不太会处理这样的亲情关系。 看着母亲在面前,她也只能出声安慰 “每个人的因缘际会都是不同的,不必太过伤怀。” 鹿知之正在安慰母亲,一双瘦弱的手覆在她与母亲交握的手上。 她抬眸,鹿玉舒笑得一脸明媚。 “知之,以后你就安心住在家里,我会拿你当亲妹妹一样对待的。” 鹿知之凝眸,猛地将手抽回。 她不喜欢别人突如其来的碰触,而且鹿玉舒说话的语气也让她感到不舒服。 好似她是来这里做客的客人,而鹿玉舒是一个热情大度的主人。 鹿知之的眸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瞥向鹿玉舒脖子上带着的东西。 气氛一下尴尬住,张伯拉着箱子从身后跟过来。 “玉舒小姐,根据当年医院的出生记录,知之小姐的出生日期比你大两天,你应该叫她姐姐。” 鹿玉舒像是对自己的疏离毫不在意,面上一派真诚。 “知之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我应该多疼她的,我当姐姐,她当妹妹吧。” 张伯认真的算道。 “那玉舒还是二小姐,知之就是三小姐,这样也挺好。” 爸爸在旁边说道。 “别站在门口啦,进去吧。” 鹿玉舒看着父母一左一右地簇拥着鹿知之,甚至都没看自己一眼。 她咬着牙保持自己脸上的微笑,实际上,新做的美甲已经掰断了一截。 听说父母要接鹿知之回家时,她不曾慌乱过。 可刚才,她在母亲的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神情,像是最珍贵的宝藏失而复得。 一向严厉的父亲,脸上也有了难得一见的慈祥。 现在,他们像真正的一家三口,相携着走进屋内。 而自己像一个‘外人’一样,被遗忘在门口,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鹿玉舒曾经想过。 自己陪伴在父母身边已经二十年了,再怎么样也比一个一天都没见过的人感情深厚。 如果鹿知之识时务,自己不介意让她在鹿家吃一口饭。 可鹿知之的眼神看得她十分不舒服,好像窥破她心中的秘密。 那她就不能让她留在鹿家,不能让她有踩在自己头上的机会! 鹿玉舒小跑着跟了上去。 等她跑进客厅,眼前的景象再次刺痛了她的眼。 他们三人坐在沙发主位上,鹿知之在中间。 母亲握着鹿知之的手,爱怜地摸着她的脸。 父亲也轻声询问她的生活。 他们完全忽略了自己,好像自己在不在都没有关系一样。 沙发主位坐满,她只好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位上。 父母仍是没有察觉到她已经进门,但鹿知之看到了。 那双漆黑如墨玉的眼睛透着清澈,像一汪清泉,照映出自己心中的不堪。 鹿玉舒的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 “姐姐,你回来啦!你回来了怎么不上楼来找我!” 楼上传来少女稚嫩的声音。 鹿知之抬头。 楼梯上跑下来一个女孩,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高马尾一颤一颤地,活力十足。 这应该就是张伯刚才说过的,鹿家最小的女儿鹿玉瑶。 母亲的声音有些嗔怪,证实了她的猜想。 “玉瑶,你怎么这样没礼貌。姐姐第一次回家,你不下楼来迎接,还要姐姐上去看你!” 鹿玉瑶哼了一声,并没有向她走过来,而是绕过她走到了鹿玉舒身边。 “她算哪门子的姐姐,我说的是我二姐!” 鹿玉瑶亲热地抱起鹿玉舒的胳膊摇晃着撒娇。 “二姐,你下班怎么没上楼找我,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呢。” 鹿知之在心里暗忖。 原来,这个家里不欢迎她的不止一个人。 鹿玉舒是暗中茶言茶语,而这个小妹妹却是明着夹枪带棒。 看来这个鹿家,她呆得不会太安稳。 父亲生气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鹿玉瑶,你的教养在哪里?是不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了!” “今天坐在这里的哪怕不是你三姐而是个客人,你也要过来打个招呼吧!” 鹿玉瑶一瞬间红了眼眶。 鹿玉舒见状,急忙将鹿玉瑶护在身后。 “爸,小妹只是一时不习惯,她不是有意这样的!” 父亲微微抬头,严肃地瞪着鹿玉瑶。 “过来给你三姐道歉!” 鹿知之瞥了她一眼,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不感兴趣。 无论她是否喜欢自己都不重要,只要她们不影响自己要做的事,她都不会与她一般见识。 鹿玉舒宠溺地看着妹妹,轻抚脸颊安抚她。 鹿玉瑶鼓着嘴,似乎因为被骂在生气。 不仅没有道歉,还伸出手指着鹿知之,声音里满是愤懑。 “我才不要跟她道歉!” “我没教养,难道她就很有教养么?” “她一直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二姐,没礼貌!” 鹿知之看着姐妹俩只觉得好笑。 她委委屈屈,就有枪手替她出头,两人还真是亲密无间呢。 鹿玉舒早就被这目光盯得浑身难受,鹿知之嘴角扬起的一丝笑意更是满满的嘲讽。 见鹿玉瑶开口,自然顺着说下去。 “妹妹,我知道自己占了你的位置很多年,抢了爸爸妈妈的宠爱,你可能不太开心。” “可是你放心,既然你回了鹿家,我会尽量减少回家的次数,不会打扰你和爸妈的天伦……” 鹿知之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她不想引起误会,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没有什么不高兴,也不是看你,我是在看你脖子上的项链。” 鹿玉舒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她抬手捂住胸口,眼睫垂得更低。 鹿玉瑶抢先一步挡在鹿玉舒身前。 “刚进门就急不可耐地要抢我姐姐的东西了么?我姐姐的项链可是爸爸妈妈送给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这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玉料,却是爸妈找行止道长专门为姐姐雕刻的玉坠,开过光的。” 鹿知之冷哼一声。 “你确定这是行止道长亲手雕刻的?” 第7章 行止道长 鹿玉瑶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当然了!” “想必你也听说过行止道长吧,这项链是她亲手雕刻,一百万买的呢!” “行止道长已经不做东西了,出自她手的东西可谓是有市无价,拿出去卖个五百万都是有人买的!” 说着,她双手叉腰,态度十分倨傲。 “抢完父母还要抢项链,你可真不要脸!” 鹿知之只觉好笑,鹿玉瑶句句带着炫耀,仿佛那是什么来之不易的珍宝。 可这种成色的坠子,她扔了十几个了,因为她就是行止道长。 她之所以盯着看,是在不断确认,那到底是不是她雕的。 现在看清楚了,那项链不仅灵气全无,还雕得很精美。 她不可能有那么好的手艺! 鹿知之丝毫不在意两姐妹对她的态度,身边的父亲却勃然大怒。 “鹿玉瑶,你说够了没!鹿家的家训你都当饭吃了?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 鹿玉瑶没得意两分钟,又被父亲骂了一通,而且比刚才更严厉。 她再次垂下头,撇着嘴生闷气。 鹿玉舒见事情闹得正合他意,才佯装大度地开口。 “一个项链不值什么钱,如果妹妹喜欢就拿去吧,这本来也应该是她的!” 说着就要解脖颈间的项链。 每一步都在鹿玉舒的计划内,自己做足了委屈的模样。 在鹿玉瑶的衬托下,显得自己十分大度又友爱姐妹,爸妈一定会更加喜爱自己,从而讨厌这个贪心无度的鹿知之。 父母也正如自己预想中的一样,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玉舒啊,不用了!那是你的东西,你自己戴好!” 鹿玉舒嘴角微微上扬。 可下一秒,她却笑不出来了。 只见母亲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盒子递到鹿知之手里。 鹿知之神色一凛,她并不喜欢戴首饰,抬手推拒。 “谢谢您,我不太喜欢首饰。” 母亲笑的一脸温柔。 “不是那些俗气的钻石珍珠,你打开看看。” 鹿知之打开,一条项链躺在丝绒盒子里。 她眼睛一亮。 并不是因为这条项链多么名贵,而是认出来,这是她的得意之作。 这块坠子是她雕的最满意的一块,当初要卖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竟回到了自己手里。 父亲献宝似的将项链从盒子里拿出。 “知之啊,这个也是行止道长雕刻的,希望你平安,无灾无病,爸爸给你带上好不好!” 看着父亲给鹿知之戴项链,鹿玉舒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她的项链是十八岁生日礼物没错。 可当初妈妈将这个项链买回来时,爸爸还说这是封建迷信。 现在却亲手给鹿知之带项链。 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玉佩,这玉佩她找人换过的,仿照原来玉佩雕的,是只小鸟。 而鹿知之的玉坠上雕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真是可笑! 鹿玉舒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让父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凤凰! 鹿玉舒看了眼身边的鹿玉瑶。 她被父亲训斥过,又看到那项链,自然也红了眼。 从小看着鹿玉瑶长大,没人比她更懂怎么激怒鹿玉瑶。 她贴近鹿玉瑶耳边,状似亲热地小声安抚着鹿玉瑶。 “小妹,这样的事以后会很多,你还是忍一忍吧!” 鹿知之修行后五感比普通人灵敏,鹿玉舒的话一句不落地传入她耳中。 她可以接受他们对自己冷漠,但是这种故意挑事她就无法再忍着了。 拿鹿玉瑶当枪使,看来,鹿玉舒也没有很喜欢这个妹妹。 鹿玉瑶是鹿家最小的孩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上前一步红着眼睛大喊。 “爸,妈,你们也太偏心了吧!” “她怎么配戴这么好的东西,我都没有!” 鹿玉舒掩藏起嘴角的笑意。 “小妹,别生气,姐姐的玉坠给你戴好不好?” 鹿知之眼眸微敛,这就算是正式开战了么? 她从容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迈过去走到鹿玉舒面前,一把抢过项链,高高扬起手,用力的将玉坠摔到地上。 玉坠落地,与大理石地面接触的一刻,顿时四分五裂。 鹿玉瑶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你抢了东西还不够,一定要毁掉是么?” 母亲急忙过来挽住鹿知之的手。 “乖女儿,是不是没拿稳啊,摔了也没关系的,再买就是了。” 鹿玉舒像终于忍不住一样,顿时泪如雨下。 “妹妹,你不喜欢我戴这个我收起来就好,这可是我18岁的生日礼物,怎么能摔……” 鹿知之看向鹿玉舒轻蔑一笑。 “哦?你18岁的生日礼物?” “如果真的这么珍惜这份礼物,为什么要卖掉呢?” 鹿玉舒还梨花带雨的神情顿时僵住。 “你胡说什么!” 鹿知之从地上将碎成几块的玉佩捡起来。 “行止道长的玉坠确实珍贵,但那贵的从来不是坠子,而是坠子里的符纸。” “那符纸所绘的符文是根据所求者定制的,每个都不一样,这一点你问爸妈就知道了。” 一旁的母亲连连点头。 “是的,我给你们求的这两块玉坠都是平安喜乐。” 鹿知之拿着玉坠的碎片冲着阳光一块一块地看。 “行止道长会将玉体钻出一个小洞,将符纸卷了塞进去。” “你这玉坠没有符纸,甚至连放符纸的孔洞都没有,我抢你的假货干嘛?” 玉坠的碎片就在鹿知之手中,母亲的话也证实了鹿知之所说不假。 全家人都看着她,鹿玉舒百口莫辩,一脸惨白地站在那里。 鹿知之走到鹿玉舒身边,将手里的碎玉放进她手中。 “你虽然不是鹿家亲生的,但将我找回后也没把你送走,想来待你不薄。” “你怎么会缺钱缺到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都卖掉?” 父亲走到鹿玉舒面前,看着他手里的玉佩。 “玉舒,这是怎么回事!” 鹿玉舒捧着碎掉的玉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偷换玉佩的事情会被人知道,所以从没想过借口。 “爸爸,妈妈,我……我没有!” 鹿玉舒向身边的鹿玉瑶看了一眼。 鹿玉瑶当然会护着她。 “爸妈,你们怎么不相信姐姐要相信一个外人!” “她分明就是嫉妒,摔碎了玉佩然后撒谎栽赃姐姐!” 鹿知之冷笑一声。 “你要是不信。” 她伸出手。 “给我9块钱,我可以破例算上一卦,她把这玉佩卖到哪里,卖了多少钱,卖完的钱又做了什么!” 鹿玉瑶双手叉腰。 “不就是9块钱么,我给你!你要是胡扯,就给我滚出鹿家!” 第8章 倒大霉 鹿玉舒眼看着鹿知之去背包里拿出了罗盘,向她走过来。 她紧紧地捏着玉佩,在心里纠结。 如果鹿知之是个骗子,那她在爸妈心中的形象一定会毁掉。 但她眼神坚定,丝毫没有退缩。 而且她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玉佩是假的,也许真的有些本事。 如果真的让她算出来! 不行! 她不能拿自己的未来去赌,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不能毁于一旦! 鹿玉舒故意使劲捏了一下玉佩,让玉佩锋利的边角将自己的手划伤,鲜血顿时从手心涌出。 到底是鹿家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母亲看到鹿玉舒受伤了,急忙过来拉住她的手。 “哎呀,玉舒,你流血了。” “王妈,快拿医药箱来!” 看着母亲脸上露出焦急和心疼,鹿玉舒顿时泪如雨下。 “妈,我错了,这玉佩确实是假的!” “之前出去玩的时候,玉佩被我弄丢了,我怕你生气,所以找人雕了个一样的。” 鹿玉舒扑进母亲怀里,放肆大哭。 “妈,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母亲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呀,你这个傻孩子,一块玉坠,丢了就丢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母亲拉过她的手坐到沙发上。 “还是先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要紧。” 鹿知之收起罗盘,知道这件事已经被轻轻带过了。 苦肉计,从来都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今天就算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如果鹿玉舒以后再不收敛,她不介意掀了她的老底。 只要以后鹿玉舒能安分守己,她也不想一进门就将鹿家闹得人仰马翻,毕竟还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父亲板着脸。 “玉舒,爸爸教过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诚实,咱们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可以说开的。” 然后又转身训起了鹿玉瑶。 “你真的是被你妈妈和姐姐宠坏了,一点教养都没有了!” “如果你再对你姐姐口不择言,就将你送到国外去读书!” 鹿玉瑶满腹的委屈。 自从见到这个女人,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不仅抢了父母对自己的宠爱,就连一向温柔的姐姐都被她算计得大哭了一场。 鹿玉瑶想跟爸爸争辩,却看到姐姐冲她摇了摇头。 她只好红着眼睛低着头,不反驳,也不说话。 张妈拿来了医药箱,母亲给鹿玉舒的手上药。 “还好只是小伤口,等你大姐晚上下班,让她再给你看看。” 鹿玉舒抽泣几下,瑟缩在沙发上,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此时,鹿玉瑶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走到一旁接起。 刚开始声音还甜美,越往后脸色越苍白,甚至想着辩解什么。 可她还没说什么,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她一脸的委屈,冲到鹿知之面前。 “敢招惹顾家,你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父亲眉头紧紧皱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鹿玉瑶激动地打断。 “爸爸,你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她拦了顾家的车,说已经去世的顾老爷子没死。还让人家把封好的棺材打开,弄些什么鬼画符把又把顾老爷子抬了回去。” “顾家的小辈也听了他的蛊惑,把老爷子抬了回去。” 父亲听了鹿玉瑶这样说,表情也变得严肃,眉头紧皱。 “知之,是这样的么?”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顾家,顾老爷子与我有缘,我就随手救了一下。” 鹿玉瑶情绪激动。 “还在说疯话!” “顾老爷子最后一口气拿了咱们家那颗百年老参都没吊住,你还说什么随口一救!拿一道符就能起死回生?简直是胡闹!” “我鹿家百年中医,你这种歪门邪道,简直辱没我鹿家家风!” 父亲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 “嗯,这件事我知道了。” 鹿玉瑶听着父亲准备将这件事轻轻放下,尖叫道。 “爸爸,你不知道,刚才顾家的十二小姐跟我发了多大的火!” “这件事传出去,人人都知道我有个疯子姐姐,我还要不要做人,鹿家还要不要做人!” 鹿玉舒也急得站起来。 “妹妹,你也太没分寸了!” “顾五爷定居国外,如果知道我们这样戏耍顾家,那咱们家就要倒大霉了!” 全家人的目光都从鹿知之身上转移到了父亲身上。 他们都在等着这个一家之主做出决断。 鹿知之也在看着父亲,心里盘算着后路。 如果他们要把她从鹿家赶出去,那么就要找个中间人来解决鹿家的问题,只是有些麻烦而已。 鹿知之有些后悔了回来了,惹了一肚子气,最后还是要走。 她将罗盘放回背包,准备离开鹿家。 没想到,她刚迈出一步,身后的父亲叫住了她。 “知之啊,你是不是累了,那让张伯带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吧,一会让人叫你下来吃晚饭。” 鹿知之惊讶的回头。 父亲脸上没有一丝责怪,还是满满的宠溺。 怎么回事? 不赶自己走么? 母亲过来搂住她的肩膀。 “走吧知之,去看看妈妈给你布置的房间,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再重新布置。” 爸爸和哥哥都对她报以微笑。 那微笑诚挚直达眼底,没有任何的伪装和勉强。 鹿知之被母亲带着往电梯里走,刚进电梯,客厅爆发出争吵。 “爸爸,你应该把他赶出去!这样的女儿只会给你抹黑,给我们鹿家抹黑!” 父亲沉稳开口。 “鹿玉瑶,你如果觉得鹿家抹黑了你,你完全可以离开!” 鹿玉舒温柔劝慰。 “爸爸,小妹年纪小,你别跟她生气。我们现在想的是怎么跟顾家赔罪,将损失降到最低。” 电梯缓缓上升,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小。 “知之是我的女儿,就算是犯了错也有我这个父亲来承担,你们谁怕被连累,大可以离开鹿家……” 电梯稳稳停在三楼,父亲的声音彻底听不见了。 门打开,张伯早已拿着行李等在房间门口。 母亲拖着她的手往前走。 “你大哥和大姐二姐住在五楼,玉瑶和我们住在三层,你也跟我们住一层好不好呀。” 鹿知之状似看房间的布局,实则指尖捻得飞快,掐算着。 算完后转向母亲。 “妈……妈,这房间的布置我很喜欢,但是我更想住在四楼。” 第9章 我没惹祸,你惹祸了 这个房间哪里都好,屋子比她在任家住的大出四倍不止,里面汇集了一切美好的东西。 高床软枕,床边铺着软乎乎的地毯。 衣帽间里满满的衣服鞋子和包包,甚至还有一些未拆封的袋子放在地上。 巨大的梳妆台上放着的各种品牌的化妆品,旁边的饰品柜里,珍珠温润,钻石闪耀。 母亲站在门口,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母亲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为难。 “四楼……” 张伯过来解释。 “三小姐,四楼是各位少爷小姐们的书房和藏书室,没有居住的房间。” 鹿知之思忖了一下,如果有单独的一间房给她,那四楼的东西一样可以处理掉。 “那我可以在四楼拥有一间书房么?” 母亲眼睛瞬间亮起。 “当然可以啦,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都可以的。” 鹿知之释然。 “那好,我就住在这里吧,谢谢您。” 母亲眼睛里沁着泪花。 “好孩子,妈妈就住在隔壁,你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母亲拉着鹿知之的手说了好一会话,就和张伯离开,让她整理行李顺便休息。 鹿知之打开箱子,将铜钱剑悬挂在大门上方。 走进衣帽间,将东方位的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将师傅的牌位放进去。 香炉摆上,清香燃起。 鹿知之跪地,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师傅,徒儿现在回家了,虽然家里的人都不太喜欢我,可我现在有不能走的理由了。你放心,答应您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鹿知之拜了拜,将衣柜门关上。 床铺十分柔软,她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举起手上的银铃晃了晃,铃铛造型的镂空银饰并没有发出普通铃铛该有的声音。 玄音铃,遇有缘人无风自响,佩戴者需帮有缘人解决困难。 以前每次遇到铃铛响,事主不是被恶鬼缠身,就是患了某种怪病,反正是一下就能看出来是谁需要帮助。 可刚才客厅里的鹿家人,每个人都好好的,看不出来谁出了问题。 而且刚才铃铛响了几次,说明不止一个人需要帮助。 早上耗费灵气给老爷子画符让她感觉精疲力尽。 鹿知之这样想着,便真的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被拍门声吵醒。 声音急促,声音大得心都跟着跳,门外的人还在大声喊。 “鹿知之,鹿知之!” 鹿知之揉了揉眼睛,穿上鞋子去开门。 门外站着鹿玉舒,她一身精致的小洋装,脸上画着淡妆,通身的贵气一览无余。 鹿知之抓了抓滚乱的头发。 “吃饭了么?” “吃什么饭?就知道吃!” 鹿玉舒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昨天惹了那么大的祸,居然还能睡得着!” “昨天?” 鹿知之看了看窗外的天。 朝霞挂在天空上,灿烂明艳,自己竟然从昨天下午睡到早上。 “朝霞迎贵客,这是好事啊。” 鹿玉瑶咯咯地笑着。 “好事?顾家来人了!” “你昨天那样戏耍顾家,人家今天打上门来了!你自求多福吧!” 鹿知之关上门,跟着鹿玉瑶往电梯里走。 “昨天晚上叫你吃饭你怎么都叫不醒,吓得妈妈以为你昏迷了,都要叫救护车了!” “乡下来的,没睡过这么软的床吧!” 鹿玉瑶不怀好意,鹿知之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没有理会鹿玉瑶的冷嘲热讽,她关上门,简单洗漱后就下了楼。 鹿鸣不在,付清萍和鹿玉舒正在招待顾家的人。 顾家来了两个人,大概40岁左右的样子,一身黑色西装,有点像上次看见的保镖。 母亲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容,虽然并不讨好,但态度也十分缓和。 “我知道知之冒犯了顾老爷子,她犯的错误,鹿家愿意全部承担。” 鹿玉舒在旁边补充。 “我这妹妹从小并没有养在鹿家,因为一些原因抱错了,也是昨天才回来的。” 鹿知之听的明白,母亲将所有责任都揽下来,而鹿玉舒极力辩解。 这是在变着法的说她不算是鹿家人,在撇清关系呢。 也对,自己刚回到鹿家,惹了大乱子也确实不应该算在鹿家头上。 鹿知之走下旋梯。 “找我有什么事么?” 刚才还不假辞色地顾家人见到鹿知之来,态度十分恭敬。 “鹿小姐,一会我家顾爷会亲自登门,麻烦您在家中稍等片刻。” 鹿知之习惯性地抚摸着手腕上的玄音铃。 “等不了,画符的朱砂用完了,我要出去买朱砂。” 鹿玉舒皱着眉头,一把将她拉到旁边悄声说。 “鹿知之,你以为是谁想见你,那是顾家!你想找死不要拉上鹿家。” “你以为人家让你稍等真的是尊重你么,这是怕你跑了将你监视起来!” 鹿知之抽出被鹿玉舒攥紧的手臂,转向那两个顾家的人。 “她说你们是监视我,要将我看管起来,是这样么?” 鹿知之一开口,客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鹿玉舒‘腾’的红了脸。 这话里的暗喻大家都听出来,没想到鹿知之却大大方方地问出来了。 鹿知之太过分了,她丢脸不够,还要拉上自己。 她心急地想要解释,只见两个顾家的人急忙摆手。 “没有,没有,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怎么可能监视软禁鹿小姐。” “是顾爷有事找您,我们顾爷身体不好,车开得比较慢,希望您多包涵。” 鹿知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是这样啊!” 母亲走到鹿知之身边,揽过她的肩膀。 “知之不怕哈,等一会爸爸就回来了。” 鹿知之拍了拍母亲的手。 “嗯,我知道了。” 想了想她又转头问道。 “那你们能帮我去买一些朱砂么?” 鹿玉瑶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楼梯上跑下来。 “鹿知之,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他声音带着哭腔,指着鹿知之。 “妈妈,你就让顾家把这个神经病带走吧,她就是个搅家精!” “昨天一回来就弄碎了姐姐的玉佩,如今惹了祸,还要我们家给她擦屁股。” 鹿知之看着母亲,想从她眼里找出不耐烦和生气。 可母亲的眼睛里只有伤心。 她两步走到鹿玉瑶身边,抬起巴掌重重地打了下去。 “鹿玉瑶,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姐姐!” 第10章 顾家上门 “妈,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鹿玉瑶捂着脸,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没想到,母亲又抬起手再次打了下去。 “什么贱人!她是你姐姐!” 母亲的眼泪如雨般落下,鹿玉舒觉得心脏的地方抽痛了一下。 顾家的两个人见吵了起来,急忙来劝架。 “鹿夫人,鹿小姐不要吵了,我去买朱砂,我去买。” 鹿玉舒也扶住母亲。 “妈,你消消气,玉瑶还小,慢慢教。” 鹿玉瑶瞪了鹿知之一眼。 “我倒要看看顾家来人了,你是怎么死的!” 鹿玉瑶愤愤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悔意。 母亲还要上去打她,鹿知之一把拉住母亲的手。 “没关系的。” 不过是被骂贱人而已,她以前在任家,几乎天天挨骂,早就已经失去感觉了。 母亲嘴唇颤抖着,终于抑制不住抱起鹿知之哭了起来。 鹿知之回抱母亲轻声安慰。 她心里有个地方暖融融的,明明是她在安慰别人,为什么感觉被安抚的是自己呢? 鹿家吵吵闹闹,而顾言洲已经带着人站在鹿家别墅的门口。 他转动手上的玉扳指,轻声交代着。 “到了鹿家不要透露我的身份,喊少爷就行。” 身后的人捧着一大堆的礼品,齐齐应是。 顾言洲刚一进门便看到那少女坐在沙发上。 她半阖着眼睛,纤细的手指轻抚手腕上精巧的银铃手镯。 一旁的美妇人见他进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顾言洲皱眉。 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她们身后走出一个亭亭少女,眼睛微红,一脸的委屈。 “这位是顾少爷吧,您好。” “我知道妹妹做错了事情,但是我还是有必要跟您解释一下。” “妹妹从小走丢了,昨天才回到鹿家,如果有什么误会,我建议将她的养父母请过来一同处理。” 鹿知之回头看向鹿玉舒。 “你是不是也想挨巴掌?” 鹿玉舒委屈着一张脸急忙解释。 “妹妹你误会我了,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你养父母家里也有责任。” “他们将好好的女孩子养得这样没……想必也没有好好教养你,所以我觉得他们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鹿知之轻笑。 “你骂人可真高级啊,这是说我没教养吧。” “鹿玉舒,你要是去湖里洗个澡,那下半辈子都不缺茶水喝了,还是顶级绿茶。” 鹿知之又不是任人揉搓的面团,她想拿起罗盘送鹿玉舒一份‘礼物’。 客厅里响起一声轻笑。 “呵呵。” 鹿知之抬眼看去,那人一如那天一样坐在轮椅上,只是眉间的郁结消失,那股阴郁的气质也淡了许多。 她放下罗盘微微点头打招呼。 “顾少爷,你爷爷应该已经醒了吧。” “你大张旗鼓地来,一副上门闹事的模样,是觉得戏耍我很有趣?” 母亲本来坐在沙发上,听到她的话站起来握住她的手。 “知之啊,这是怎么回事?” 顾言洲看够了好戏,示意身后的人将轮椅向前推。 “伯母您好,我是顾家小辈,您叫我言洲就行。” 母亲点点头。 “顾少爷您好,您这是……” 顾言洲一挥手,捧着礼盒的侍从鱼贯而入。 “鹿小姐救了我爷爷,我怎么可能上门闹事呢?” 侍从将礼盒依次摆开,放在茶几上。 “这是一盒黄符纸,朱砂,想必鹿小姐经常用。” 顾言洲将手里抱着的盒子打开递给鹿知之。 “这是一盒子南海珍珠,爷爷特意送过来给你玩的。” “还有这张卡,你拿着它到顾家任何产业消费都不需要花钱,哪怕你想买下整座商场,只要出示这张卡片就行了。” “这是我私人赠与你的,就当这次不请自来地致歉。” 莹润的珍珠躺在丝绒盒子里,颗颗都有鹌鹑蛋大小。 鹿知之不过只是摸了摸,所有目光都叫那朱砂吸引过去。 整整一盒紫金砂,颜色鲜艳,浓重的红色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朱砂的好坏也会影响符箓的品质。 鹿知之平日里用帝王砂就已经很奢侈了,这一盒子紫金砂用来做手串都是难得的宝贝,居然就研磨成粉了。 顾家果然豪气。 鹿知之正欣赏着那莹润的朱砂,鹿玉瑶从身后跑过来将她撞开。 “不可能!” “你在顾老爷子的尸体上动手脚,顾家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这都是你花钱雇来装场面的人吧!” 鹿玉瑶拿起珍珠蹭了蹭,仿佛想把上面的漆蹭掉证明这是假的。 可鹿家是上流社会人家,也买过上百万的珍珠首饰。 这珍珠是真是假,上手就能看出来。 这么大又成色这么好的珍珠,一盒也价值几百万。 更别提那张黑卡,只要去顾家名下的店试一试就知道了,是不可能作假的。 顾言洲好看的眉眼紧紧皱起来。 “我爷爷只是生病了,得到鹿小姐的治疗后好转,请你说话客气点。” “顾家的恩人是鹿知之小姐,并非鹿家!” 鹿玉瑶心里是惧怕顾家的,只不过一时被妒忌冲昏了头脑。 鹿知之明明就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怎么会真的治好了顾家老爷子?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么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无理取闹,都成了笑话。 她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姐姐。 鹿玉舒接收到鹿玉瑶的眼神,急忙上前打圆场。 “是我们误会了知之妹妹,知之侥幸治好了顾老爷子,也算是我们鹿家与顾家结缘了。” 顾言洲冷哼一声。 “不是侥幸,而是事实!” “现在就你说是结缘了,刚才怎么推卸责任?” 鹿玉舒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 “是的顾少爷,是我考虑不周,让您看笑话了,我们……” 顾言洲根本没看鹿玉舒,还不等她说完话,便推着轮椅径直走向鹿知之。 “怎么样,礼物还喜欢么?” 鹿知之点点头。 “这朱砂我倒是很想收下,但是你带着目的来,我收了岂不是拿人手短?” 顾言洲被刚才那聒噪的两姐妹惹得不愉快。 可看到鹿知之眼里的狡黠,又心情大好。 “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有事求你?” 第11章 五弊三缺 鹿知之将手中一整盒的紫金砂放下。 “你在怀疑我的本事?” 顾言洲笑着摇了摇头。 “我要是不相信你,我就不会来找你。” “你说得对,我确实有求于你。” 鹿知之抬手捏诀算了算。 然后拿出顾言洲送的黄纸,从背包里掏出毛笔,沾着那送来的朱砂,画了一道符。 将那符纸叠成三角形状交给顾言洲。 “你所求的不过就是身体健康,我给你写的这道符可以保你百病不侵,感冒都不得。” “但是你自己身的亏损我是帮不上忙的,你还是要去看医生。” 顾言洲眼神有些落寞,但是终究没说什么。 推着他轮椅的重九有些着急。 “鹿小姐,你就帮我们家五……帮我们家少爷看看吧,这么多年看的大夫都没用。” “不过上次跟你见面过后,少爷身体好多了,晚上睡了个安稳觉……” 顾言洲抬手,重九才住了嘴。 “重九,别说了……” 一直坐在沙发没说话的母亲此时站了起来。 她护在鹿知之身前,像只护崽的母虎。 “顾少爷,我家知之只是个小姑娘,如果顾少爷想看病,我鹿家的中医院有很多大夫,可以帮你用中医药理调养。” “况且,我家知之说了帮不了您,您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顾言洲听出了鹿夫人声音中的拒绝。 “伯母,我并没有要强迫鹿小姐,我今天来只是来表达感谢。” 鹿知之将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安抚。 “妈妈,没关系的,顾少爷是讲道理的人。” 鹿夫人心中一跳。 讲道理? 顾家强势是整个京市人尽皆知的事,只要姓顾,就没有讲道理的。 鹿知之无奈地摊了摊手。 “顾少爷,我只给有缘人解决问题,可能是我们的缘分还没到吧。” 顾言洲长舒一口气, “好吧,鹿小姐,那我等待我们缘分到来的那一天。” 顾言洲往外走,鹿知之看在送了这么多礼物的份上送他出门。 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匆匆而归的父亲。 父亲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神色戒备。 “你要带我女儿去哪里?” 顾言洲无奈。 抛开自己顾家家主的身份不说,他是顾家人,走到哪里都受到尊重。 这是第一次,被人毫不掩饰地嫌弃了。 顾言洲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伯父您好,我是顾言洲。” 鹿知之看出父亲脸上的紧张急忙解释。 “爸爸,是顾少爷要走,我出于礼貌送他出门。” 顾言洲看到鹿知之父亲脸上的紧张有所缓解,便主动问起。 “知之小姐回归鹿家,是否要办个宴会,将她的存在告诉大家,省得有人欺负她。” 鹿父还是一副防备的神情。 “不劳顾少爷操心。” 顾言洲自讨没趣,要不是看在鹿知之的面子上,他早就生气了。 说来也奇怪,他跟鹿知之在一起的时候,不仅身体觉得轻快,就连脾气也没那么难压了。 顾言洲挥手跟鹿知之说再见。 鹿知之点点头礼貌回应后,便跟父亲回了别墅。 一进门,别墅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鹿玉舒和鹿玉瑶整齐地站在沙发旁,母亲坐在沙发上正在跟她们说着什么。 见她和父亲进来了,急忙住了嘴。 母亲迎了上来,把顾言洲来过的事讲了一遍。 父亲若有所思。 “顾言洲?这名字好耳熟。” 鹿知之不认识顾家的人,根本没在乎,她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铃铛响了一下。 她当即掏出包里的罗盘算了起来。 片刻后,她转身看向父亲。 “爸爸,你是遇到棘手的问题了吧!” 父亲满面愁绪,听她说这话眼神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 “知之啊,你刚回家,这些烦心事就不跟你说了。” “你只要快快乐乐地过日子,有什么事,爸爸自己会解决的。” 如果是别人拒绝了自己的帮助,鹿知之肯定就不会再管。 可是她回来两天,父亲和母亲对她无微不至,让她心里暖融融。 而且她这次回来就是帮鹿家解决问题的,所以耐着心给父亲解释。 “爸爸,我救了顾老爷子这件事不是偶然,而是我们冥冥中有因果,我同你,同鹿家也是。” “既然我能算出你出了问题,我就一定能帮你解决。” “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我自然帮不到你。可你出的这个问题,并不是生意上的问题,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是无法用常理来解决的。” 父亲被说动,点了点头。 “知识啊,这件事说来也很奇怪……” 鹿知之打断父亲。 “爸爸,我的规矩是,先给钱,再解决问题。” 鹿父一拍头。 “最近忙得焦头烂额,都忘记了。” “知之,你给爸爸一个卡号,我给你打点钱,你喜欢什么就买些什么。” 鹿知之直接拒绝。 “爸爸,还是按照我的规矩来吧,不要给我多余的钱。” “你这次的事情有点棘手,我要99万,现金。” 父亲思忖了一下,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王秘书,给我送到家里99万现金。” 父亲对于钱的事一点都没有犹豫,反而是站在沙发旁边的鹿玉瑶忍不住哼了一声。 “规矩再多,最后的目的还不是要钱。” “爸爸要多给你一些还不要,假清高。” 母亲腾得从沙发上站起来。 “鹿玉瑶,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鹿玉瑶别扭地将头转向别处。 鹿知之不想让父母误会,再次解释。 “爸妈,无论你们是否理解与支持,我已经做了这一行。” “做我们这一行的,因为泄露天机帮人改命数,五弊三缺要占一样。” “五弊是鳏、寡、孤、独、残,三缺是,权、财、命。” “说白了,我不能有钱,如果我很有钱,那这个残缺就要应在别的地方。” “无论我赚了多少钱,只能捐赠出去做好事,身上不能多留,所以你给我再多,我还是要捐出去的。” 母亲一把将鹿知之搂进怀里。 “孩子,你受苦了,那妈妈不给你钱了,以后你想要什么就跟妈妈说,妈妈会给你买的好么?” 鹿知之物欲一向低,想要的东西很少。 可她不忍心让母亲失望,便顺从地点点头。 父亲坐在沙发上应和着。 “对了,要不是刚才顾家那小子提醒我都忘记了,是应该办个宴会,向亲朋好友告知一下。” “我的女儿,找回来了!” 第12章 正式开战 父母开心地商量着办宴会的事宜。 鹿知之手拿罗盘越算越心惊,事情可能比她想象中要棘手很多。 “我不同意在家里办宴会!” 鹿玉瑶尖厉的声音拉回鹿知之的思绪。 与以往的闹脾气不同,鹿玉瑶直接哭了出来。 “要是让人知道我的姐姐是个摆摊算卦,招摇撞骗的神棍,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爸,妈,我们家可是百年中医世家,还开着医院,你们怎么能相信她的鬼话!” 本来一脸笑容的父亲顿时转换了脸色。 “鹿玉瑶,亏你还知道我们家是中医世家,难道你不知道中医里还有一科叫做祝由术么?” “尊重每个人的工作和信仰是一个人必备的教养,哪怕你不喜欢你姐姐的职业,也不能说出这样难听的话。” 鹿玉舒又出来打圆场。 “爸爸,妹妹也只是为了咱们家的名声考虑。” 鹿知之看着鹿玉瑶和鹿玉舒之间的眼神交流,就知道这次鹿玉瑶的发作,又是鹿玉舒指示的。 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是不会学乖的。 鹿知之放下罗盘站起来走到鹿玉舒面前。 “既然你觉得我是骗子,那我就破例给你们算一算。” 她绕着鹿玉瑶走了一圈,淡然开口。 “发夹不错啊,你男朋友送的吧。” “这么小就开始交男朋友,小心被骗啊。” 鹿玉瑶顿时脸色惨白。 “你胡说,我才没有!” 鹿知之挑挑眉。 “你男朋友姓孙,现在上大学,父母离异。” “他一共三个女朋友,一个给他付房租,一个给他买衣服,你负责给他交学费。” 鹿玉瑶激动地冲到鹿知之面前。 “孙恒才没什么女朋友,他的房租都是我付的!” 鹿知之‘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把钱给他,他就一定会去交房租么?” 鹿玉瑶信誓旦旦。 “那当然,他说过大学毕业就……” “鹿玉瑶!” 父亲威严的声音带着怒意打断了鹿玉瑶。 鹿玉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鹿知之套了话。 “爸爸,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鹿知之学着鹿玉瑶娇矜的样子,阴阳怪气地在旁边说道。 “爹地呀,你听我解释,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他说过大学毕业要跟我一起打理家业的!” 鹿玉瑶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就连鹿玉舒在旁边使眼色也没看到。 “鹿知之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孙恒学习优秀,怎么就不可以帮家里打理产业。” “人家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才努力学习的,他这么辛苦都是为了我!” 鹿玉舒拽了鹿玉瑶一把。 “瑶瑶,别说了!” 鹿知之把头转向鹿玉舒。 “哦,还有你。” “你说亲生父母找不到了,我帮你算算吧。” 鹿玉舒眼神一动,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不用了,爸妈请了私家侦探都没找到,就不劳烦妹妹了。” 鹿知之笑着问。 “是找不到,还是故意不想被找到呢?” 她拿起罗盘,假装转动着。 “我看看在哪里啊。” “哎呀,就在我们京市呢!” 正准备训鹿玉瑶的父亲母亲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啊,就在京市么?能不能算出具体在哪里。” 鹿知之看着罗盘,往东走几步,又往西走了几步。 “鹿玉舒亲缘深,父母离她不远,还经常能见面呢。” 鹿玉舒脸上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原本红扑扑的小脸瞬间血色退尽。 “我……我……” 鹿知之目不转睛地盯着鹿玉舒看。 鹿玉舒的眼球不住地颤动,整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母亲走过来焦急地问。 “在身边?” “如果是身边的人,那大概就是公司的员工了,但是也没听说谁家丢了孩子呢。” 父亲也在一旁附和。 “正好过一阵子我们为知之开欢迎会,可以问一问谁丢了孩子,这样比较容易找。” 鹿知之挑衅地看向鹿玉舒。 “不用那么麻烦,我能算出来的。” “鹿玉舒的父母就在……” 鹿玉舒急得跺脚,打断了鹿知之的话。 “爸,妈!你们不想要我了是么?” 父亲和母亲本来一脸期待地望着鹿知之,可鹿玉舒这句话说出来,他们便转过头去安慰鹿玉舒。 “舒儿,妈妈没有不想要你,我们只是不想剥夺你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权利。” 鹿玉舒平日里性格最是温顺,现在却变得不再淡定。 “爸,妈,我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年,我早就是鹿家人了。” “如果像妹妹说的,我的亲生父母就在身边,可他们却从来没找过我,那就说明他们不想要我。” 鹿玉舒梨花带雨,气愤的同时又有一丝悲伤。 “没人找孩子,就是他们不想要我了,人家不要我了,我还要巴巴地送上门去找父母干什么?” 鹿玉舒狭长的眼睛里,一瞬间泪如雨下。 “如果爸妈也不想要我了,那就跟我说,我可以离开这里。”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上楼。 父母面面相觑,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母亲追了上去。 “舒儿,爸爸妈妈没有不要你……” 父亲叹了口气。 “知之啊,你在这里等秘书送钱来。” “鹿玉瑶,你跟我来书房。” 鹿玉瑶低着头,温驯地跟在父亲身后,还不忘记回头狠狠瞪她一眼。 鹿知之收好罗盘,闲适地坐在沙发上。 她做人的准则就是,有仇从来不隔夜报。 谁惹她不高兴,大家都别想好过。 楼上房间里。 鹿玉舒拿出二十年来未曾使出过的小脾气,任性了一把。 她平日里最是温驯,偶尔发一发脾气,倒让母亲认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母亲刚走,她便进了浴室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 将浴室门关上,隔绝了一切声音后,她开始疯狂地拍打水面。 水花飞溅,溅了她满身满脸。 可她丝毫不觉得难受,而是尽情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鹿知之这个贱人,差点将她精心布置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她急忙掏出手机拨出一串数字。 那电话号码没有存在电话簿中,却烂熟于心。 电话接通。 “喂,玉舒啊,找妈妈……” 鹿玉舒听不得这种称呼,皱着眉头打断了对方。 “注意你们的称呼,请叫我鹿小姐。” “你们俩马上从鹿家辞职,收拾好东西去外地躲一段时间。” 第13章 灵气流失 鹿玉舒打电话的,正是她的亲生父母。 实际上,她比所有人都更早知道自己不是鹿家的孩子。 14岁那年,亲生父母找到她,拿出了她出生时的照片,与一份dna鉴定文件。 那对夫妻告诉她,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换了鹿家的孩子。 正值女人生产,他们想着,换别人的孩子,不如让自己的孩子去鹿家享福。 是他们给了鹿玉舒生命,让鹿玉舒在鹿家过上了好日子,所以现在是鹿玉舒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亲生父母威胁她,如果她不将自己的钱给他们,那他们就要对鹿家坦白这一切。 他们带鹿玉舒去了他们居住的房子。 7楼顶楼,昏暗的楼道,裸露在外的电线,屋子里发霉的味道让她几欲作呕。 14岁,刚上初中的年纪,正是少女的青春期,最虚荣的时候。 几万块的鞋子摆满了鞋柜,背十几万的书包,坐百万豪车上学。 她贵为鹿家千金,享受着同学们艳羡的目光和鹿家带来的一切财富。 怎么能轻易舍弃这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 “喂,玉舒啊,你在听吗?我们为什么要辞职卖房子嘛,卖了我们住哪里,京市的房价这么高,再说了,辞职的话我们可没钱……” 鹿玉舒咬咬牙。 “我会给你们买新房子的,也会再给你们一笔钱。” “所以,现在马上从那个房子里搬出去,离开京市。” 电话里,那人的声音满心欢喜。 鹿玉舒挂掉电话,颓然地顺着墙壁滑下坐在地上。 在楼下的鹿知之并不知道楼上发生的一切,收下秘书的钱后,父亲正好从楼上走下来。 他一脸愁容,不知因为工作上的事,还是鹿玉瑶的早恋的事。 “爸爸,带我去药田看看吧。” 鹿知之的话,让父亲的眼睛有了一丝光亮。 “知之,你怎么会知道是药田出了问题。” 鹿知之没有说话,给了父亲一个安慰的微笑。 张伯开来观光车等在门口,鹿知之和父亲坐了上去。 父亲声音凝重,眼里有化不开的愁绪。 “知之啊,想必张伯已经给你解释过了,这整个山头,都是我们家的。” “我们鹿家百年中医世家,除了拥有几家中医院,也向全国各地输送药材。” 鹿知之点头。 “这山灵气充沛,是条藏风聚气的灵脉,无论种什么,都会收获满满。” 一提起这个山,父亲的嘴边带着笑意渐渐落寞。 “事情出在这个月,有好几块药田都开始绝收,甚至种子在育种时就开始腐烂。” 鹿知之左手捏诀算了算。 “爸爸,不是一个月前,是半年前。” 父亲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不可能啊。” 说话间,车子就到了药田。 父亲带着鹿知之来到绝收的药田旁。 鹿知之用手捻了捻土,面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爸爸,这块药田灵气全无。” “若说灵气全无,只不过也就是长势不好,这块田还会吸收植物本来的生命力。” 鹿知之将土扔在地上,往旁边的两块药田走过去。 “爸爸,公司这半年的财报你看了么?” 父亲郑重点头。 “看了的,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反而更好一些了。” 鹿知之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药田灵气缺失,药效大打折扣。” “平日里需要吃3副药就能解决的病症,现在要吃6副,收入自然就增加了。” 父亲再也忍不住瞬间红了眼眶。 “咱们鹿家祖上做过宫里的太医,传到爸爸手里,爸爸不会医术,只是个商人,已经是愧对列祖列宗了。” “如果药效再出问题,鹿家百年清誉要毁在爸爸手里了!” “知之,爸爸无能啊!” 父亲伟岸的身影一瞬间仿佛佝偻起来。 鹿知之拍了拍父亲的手臂。 “爸爸,您不用担心。” “这药田的灵气供养着药,药效才增强的,现在也只不过是变成了普通的药材而已。” “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父亲蹲在地上,如捧着珍宝一样,托起小小的秧苗。 鹿知之知道,那是鹿家的根本,也是病患的希望。 “这都是治病救人的东西,怎么能马虎。” 父亲腾地站起来。 “不行,现在就要关停所有中医院,停止药材的供应,鹿家毁了不要紧,不能害了病患!” 他从手里掏出手机要打电话,鹿知之一把按住父亲的手。 “爸爸,这山里的灵气是千千万万年聚齐,并不会突然外泄,这一定是人为。” “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说不定对方就是想让我们关门呢。” 鹿知之掏出罗盘算了一算。 “乾下震上,六五爻……” “爸爸,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们有贵人相助,是可以解决的。” 父亲愁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喜色。 “知之鹿家的贵人就是你,如果你不在,那爸爸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符纸和笔,又将顾言洲送的紫金朱砂拿了出来。 凝神在笔上,提起画符,呼气符成。 符箓泛着淡紫色的光,已是上品。 鹿知之不由得想起给顾言洲画的紫金符,那才是真正的极品。 她将两张符叠好交给父亲。 “爸爸,这张符找人埋进那块烂苗的药田。另一张符用透明的袋子密封起来,放入水中。” “然后用这个水浇灌这几块药田,这样就不会烂苗了。” 父亲如获至宝的接过符箓。 “我现在就找人办。” 父亲走远后,鹿知之一个人花一下午走遍了整座山。 不止那块药田,整座山的灵气都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流失。 这座山跟鹿家所有人的命运息息相关,如果这座山的灵气耗尽,鹿家的气数也将耗尽。 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山里清洌的空气让鹿知之感觉非常舒服。 她决定,以后要多来山里转转,这对她修炼非常有益处。 山的深处没信号,张伯带着几个保安打着手电筒满山地找她。 “知之小姐,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了,大小姐也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大小姐? 鹿知之有些无奈。 一个鹿玉舒带个鹿玉瑶成天作妖。 若是又来个大姐,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第14章 不巧,我在等你 鹿知之回到别墅时,餐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 鹿玉瑶学乖了,不再明着挑衅。 她装作不经意走过鹿知之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一点教养都没有,吃饭时间不知道回家,要这么多人等你。” 鹿知之没有理会,目光全都集中在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她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大波浪卷的头发被束成了低马尾乖顺地贴在后背上。 见她进门,面带微笑朝她走过来。 她眉眼间透露着愉悦,一笑两个酒窝。 “妹妹,我是大姐鹿玉芙。” “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在值班,没来得及迎接你。” 鹿知之观察她的面相,眉毛秀气,不疏不密秀气而有光泽。 天庭饱满,颧骨有肉,下巴丰腴,标准的福相。 相由心生。 鹿知之心底有数了。 这个大姐,跟鹿家另外两个女儿根本不是一样的人。 大姐有些害羞地搓了搓双手,小心询问着。 “知之啊,大姐可以牵你的手吗?” 鹿知之觉得,自己是被尊重且小心地对待的。 她发自内心的笑,回应了大姐。 “当然可以。” 大姐牵起她的手走到餐桌旁。 一大桌子家常菜香气扑鼻,众人入座都是笑意盈盈的。 除了鹿玉瑶。 席间,大姐一直给鹿知之夹菜。 小心翼翼避开谈论起之前的事,多数都是问鹿知之喜欢吃什么。 “大哥去外地送药了,二哥在拍戏,他们两个暂时都回不来,你别见怪。” 鹿知之回以微笑,大姐的对她过分热情,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提到大哥二哥,母亲的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饮溪说了知之回家前一定能赶回来的,这都过去两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父亲将母亲未夹的菜重新夹入她的碗中。 “遇到一点小事,解决完就会回来了。” 鹿知之下意识地问道。 “遇到了什么事?” 父亲刚开始顿了一下,柔声回答。 “他说是自己的私事,我也不好多过问。” 鹿知之轻‘嗯’了一声。 看来这家的大哥也是遇到了麻烦。 一顿饭吃完,他并没有忽略手上的铃铛声响,她身边坐着的,正是鹿玉芙。 饭后,鹿知之拉住鹿玉芙。 “大姐,你要是有拿不准主意的事,可以来问问我。” 鹿玉芙点头。 “知之,我听妈妈说了你的事,大姐相信你是真的有本事在身上。” “如果有需要,第一时间找你,你一定要帮我。” 鹿玉芙忙了一天一夜,早早地就去睡觉了。 鹿知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记录。 起因是整个山的灵气流失,导致了鹿家每个人都会倒霉。 首先是父亲,药田出了问题。 再次是大姐,红鸾星动。 鹿知之已经算出大姐会遇到烂桃花。 可是两人今天第一次见面,总不好在私事上说些什么。 其他人或是没见面算不出来,或是还没发生。 现在亟待解决的,就是整个山灵气流失的问题。 与其等着每个人倒霉之后再去帮忙,还不如彻底从根源解决,让大家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第二天,拎着包里的东西,让司机将她送到与顾言洲初遇的那条路上。 在公司忙了一上午的顾言洲有些心神不宁。 他想回老宅看看爷爷,却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少女穿着蕾丝边的小衬衫,蓝白格子的百褶裙。 站在太阳下,阳光给她周身镀了一层金边。 “停车。” 司机缓缓将车停下,顾言洲摇下车窗。 “鹿小姐,好巧啊。” 想到要求人帮忙,鹿知之勉强扯出嘴角的微笑。 “不巧啊,我在等你。” 顾言洲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 女孩子俏生生地站在那,嘴角带笑,眼睛却无比冷漠。 他拉开车门,鹿知之十分自然地坐了进来。 自从坐进来,顾言洲觉得,自己那股烦躁和心神不明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鹿小姐找我有什么事么?” 鹿知之虽然不爱交际,却也知道,想要获得什么,就要先付出。 “顾先生,我是想去你家看看顾老先生。” 一提到爷爷,顾言洲顿时郑重起来。 “鹿小姐,是我爷爷出了什么事么?” 鹿知之摆手。 “不是的,就是去看看老爷子的身体,他上次送我的礼物,我想谢谢他。” 顾言洲这才放下心来,吩咐司机回老宅。 几次交往下来,顾言洲觉得鹿知之不算是个热情的人,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关照’有些不知所措。 “鹿小姐是不是有事相求?” 鹿知之本来在欣赏窗外的风景,听到顾言洲这样说,当即转过头来。 “啊?这么明显么?” 顾言洲失笑。 “虽然与鹿小姐见面很少,但是鹿小姐性格直率,且不易亲近。” “与你无关的人,大概死在你眼前你也不会看一眼吧。” 鹿知之皱了皱眉。 “怎么被你说得我好像个冷血动物似的,我只是不会轻易管别人的事情。” “因果循环,你插手了别人的事情,就介入了别人的因果,沾染因果,并非好事。” 顾言洲有些懵懂地摇摇头。 “什么叫介入别人的因果。” 鹿知之将身体转向顾言洲,耐心的解释。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上天定好的,几岁生,几岁死。” “就拿中彩票这件事来说吧。” “你没有中奖的命,那么我帮你中奖了,原来应该得奖的人就被改变了命运。” “那么你改变了他的命运,介入了他的‘因’,就要承受他的‘果’。” 顾言洲点了点头。 “这就是鹿小姐不愿意给我帮忙的原因?” 鹿知之有些不好意思。 “你身带紫气,在古代就是帝王将相的命格,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可以看的。” “就算我给你看了,我也改不了你的命。” “所以无论你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我都无法帮到你。” 顾言洲久久没说话。 直到进入顾家,两个人正下车的时候,顾言洲突然说了一句。 “鹿小姐,我每次见到你,心中的烦闷抑郁都能得到平复,甚至身体都不那么难受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鹿知之拉开车门的手又关上。 “顾先生,企图骚扰我的客户我都会警告他们。” “如果他们不听,还要继续说些奇怪的话,我也略通些拳脚功夫。” 第15章 有缘人 顾言洲看着眼前的少女,捏着粉拳一副威胁人的模样。 脸气鼓鼓的,眼神里带着警告,十分可爱。 许久不曾开怀的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鹿小姐,你误会我了,我说的是真的。” “我生出来便先天不足,哪怕现在长大了,一年里也有大半年时间在住院。” “我们家的医院也有跟鹿家的合作,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你父亲。” 鹿知之得知自己闹了个大笑话,依然十分淡定。 “谁让你莫名其妙地说这样的话。” 顾言洲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爷爷。” 鹿知之先下车,看着重九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轮椅。 然后将车里的顾言洲扶下来,扶到轮椅上。 鹿知之随着顾言洲进了顾家。 听张伯说,顾家是京市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装修也没有太奢华。 跟鹿家一样的别墅,装饰得古色古香。 屋内装饰的画和一些摆件,一看就是老物件,充满了灵气。 鹿知之仔细打量着那些摆件,引起了顾言洲的注意。 “这些都是爷爷收集来的,鹿小姐也懂么?” 鹿知之收回目光。 “不太懂,不过我能看到上面的灵气。” “年头越多的,灵气越充盈。” 顾言洲停下轮椅,大手一挥。 “想必鹿姑娘是精通风水的大师,这房子,有什么问题么?” 顾家铺的地毯,踩在上面犹如踩在云朵上。 “你们家的权利与财富是祖辈积了善缘留下来的,并不是靠后天布置形成的。” “如果非要说的话,这幅画还是不要挂在大厅了。” “这幅画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画的是战场。这种画挂在家里,容易造成兄弟失和。” 不止顾言洲眼神一亮,连身边的重九都欲言又止。 鹿知向楼梯上看了看。 “我家张伯说,这老宅里住着顾五爷,我们来这里是不是先要同主人打声招呼。” 重九挺起胸膛。 “我家五爷不就在……” 顾言洲抬手制止了重九的话。 他推着轮椅走到了鹿知之面前,望着她璀璨的双眸狡黠一笑。 “鹿小姐的忙,我这种小人物帮不了么?” 眼前的男人瘦弱,没有出殡那天看到的破碎感。 穹顶上暖黄的水晶吊灯让他苍白的脸稍微好看一些,双眸亮黑,看向她的时候,里面有笑意,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吸血鬼。 鹿知之蓦然心慌。 他的眼睛太好看了,像是要看到人心里去。 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是的,我就是要找你帮忙的,我只是对顾五爷有些好奇罢了。” 鹿知之想了想,顾五爷是顾家的家主,一定是很忙的,不可能大白天还呆在家里。 面前的男人没说话,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鹿知之自觉提起了她的伤心事,旋即偏过眼睛,急忙转移话题。 “那我们先去看看顾老先生吧。” 顾言洲终于不再盯着她,一路引领着她去见顾老先生。 刚到门口,管家立在房门前。 “老爷子刚睡着,这……” 鹿知之本来也不是专门来看顾老先生的,表示无所谓。 “这里的气息平和安稳,老先生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顾言洲表示同意。 “那鹿小姐陪我去花园走走吧。” 鹿知之求之不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才更好说话。 刚走到花园,顾言洲突然按停了轮椅。 “鹿小姐,你能帮我推轮椅么?” 鹿知之疑惑。 “为什么?不是有重九给你推么?” 顾言洲敛声。 “重九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要是不推我,我就只能自己推了。” 顾言洲侧头瞪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重九,重九恍然大悟。 “噢……对对,我每天这么多事,怎么能天天在你身边给你推轮椅呢,我走了。” 重九头也不回地走了。 鹿知之叹了口气,接过轮椅。 “我推吧。” 轮椅不重,推起来很顺滑。 鹿知之看着高大的顾言洲坐在里面,胳膊搭在旁边的扶手上。 手腕白净纤细,手背上瘦的青筋一条条,属实是有些可怜。 不禁开口说道。 “说来你也是可怜,同样都是顾家的孩子,你们家顾五爷名气大,把你们这些兄弟都比下去了。” “其实你很聪明的,长得也不差。要不是坐着轮椅,以你的命格,也是可以跟顾五爷拼一拼的。” 说完鹿知之就有些后悔了,她本来是想跟顾言洲聊聊天,一会开口的时候才不那么尴尬。 但俗话说得好‘当着瘸子面不说短话’。 拿人家的伤心事去攻击人家,这太不道德了,也造口业。 她急忙道歉。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不太会聊天。” 鹿知之在顾言洲后面,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似乎是垂下了头,声音带着惆怅。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这样了,也不止你一个人说,只恨我这个腿,不争气。” 顾言洲原本就瘦削,他低下头身体像是缩成了一团。 鹿知之猛然想起了顾言洲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这样看着他,他像是马上要碎掉了。 她心里更是后悔,松开轮椅,蹲在顾言洲面前。 “你别自卑,你已经比很多人……” 鹿知之话说一半,手里的银镯子搭扣开了,啪嗒一声掉在顾言洲的脚边。 鹿知之愣了一下。 这镯子她戴了两年,从来没掉过,怎么突然掉了? 她刚要去捡,一双修长的手先于她捡起了那镯子。 那双手细长,在阳光的照耀下莹润白皙,像是女孩子的手,但骨节分明又多了一丝阳刚之气。 顾言洲将手镯举起来晃了晃。 “这铃铛的声音蛮好听的。” 鹿知之震惊地看了看顾言洲手上的镯子,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顾言洲。 玄音铃,铃中并无铃舌,摇动根本不会响。 可它在顾言洲的手中,被摇响了。 鹿知之想起师傅临终时说过的话。 师傅说自己命格缺失,活不长久,这玄音铃是指引她帮助有缘人,也会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 玄音铃无铃舌,能让玄音铃发出声音的,就是她的命定之人。 第16章 亲生父母 鹿知之有一瞬间的懵。 直到顾言洲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鹿小姐,你没事吧?” 鹿知之这才反应过来,她急忙接过镯子。 “我没事,谢谢。” 鹿知之已经没有了寒暄的心思,直接说明来意。 “顾先生是这样的,我想借用一些你的血,” “我知道你的血珍贵,所以不会白拿,我会答应你一件事。” 顾言洲面带犹豫。 “我能问一下你要我的血做什么?因为我从小就被告知,不能将自己的毛发,血液,衣服,主动送给别人。” 鹿知之大概明白顾言洲心里的猜忌。 “顾先生你放心,我要你的血并不是用来做奇怪的事情,只是用来画符。” 接着,鹿知之将背包里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摆上。 “这里是我带来的东西,你将血放进这个碗里,我当着你的面画符。” 鹿知之明白,像顾家这种人家,眼红他们的人自然很多,背后搞小动作的也不少,所以格外注意这个无可厚非。 “那是要心头血还是其他部位的血。” 鹿知之忍住笑意。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什么心头血,指尖血就行了。” 顾言洲乖顺地伸出手,鹿知之拿出一根银针,轻轻一扎。 殷红的血珠冒出,像深海的红珊瑚。 在鹿知之的眼中,这血泛着紫金光,自带灵气。 鹿知之将血混合朱砂,拿出几张符纸提笔画了几张符。 想了想,又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用针扎破自己的手指混到刚才的朱砂里。 提笔画了一张不一样的符。 她从兜里拿出一块龙纹玉佩,将那符纸卷起来,塞入玉佩。 “这个给你,你要是嫌弃雕得不好,就放在随身包里。” “记住,不能被别人碰到,那个符也不能被别人看见。” 顾言洲郑重地接过玉佩想了想便戴在身上。 “鹿小姐给我这个玉佩的意思,是愿意替我算命了?” 鹿知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是她命中的有缘人,按照师傅的说法,她要保这个人无灾无病,自己才会跟着好起来。 换一种说法,这是她的‘共命人’。 思忖半晌,鹿知之还是拿出一张黄纸递给顾言洲。 “顾先生,请你在纸上写上你的生辰八字,然后叠起来递给我,不要让我看到。” 鹿知之转过身背对顾言洲。 身后衣料摩挲的声音响起,然后是拔笔帽的声音。 笔尖写在粗糙的黄纸上,发出沙沙声。 “鹿小姐,为什么不能给你看呢?难道你给我算命的时候也不看么?” 鹿知之郑重回答。 “你身负紫气,是有大气运的人,我直接给你卜算,会折寿。” “我不看你的八字,而只是测算纸张上这个人,这样担的因果小一些。”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和折叠纸张的声音。 “鹿小姐这就叫掩耳盗铃吧。” “喏,给你。” 鹿知之转身,接过顾言洲手里的纸条揣进衣服口袋里。 “从今天开始,除了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生辰八字。” “我给你的玉佩,一旦碎裂,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顾言洲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笑盈盈地答应着。 “好的。” 做完这一切,鹿知之坐着顾家的车回了鹿家。 坐在车上时,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从她被找回鹿家,再到遇见顾言洲,需要取他的血画符,然后偶然间发现他是自己的‘共命人’。 这一切巧合的有些可怕,像是有只大手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鹿知之很想给自己卜算,但入行那天师傅就告诉过她。 ‘人算不如天算’。 命运有它自己的轨迹,不合时宜的外力干扰,总会以各种方式回到原来的轨道。 天道使然,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鹿知之想去药田里将刚画的符埋进穴口,便让司机将她送到了离药田最近的后山。 自己画的符只能起到一丝效果,她的修为不足以镇压这大山的灵气。 可掺了顾言洲的血,画出的紫金符却可以。 她埋完最后一道符,准备去枯萎的那片药田看看灵气流失情况。 刚靠近,就听到争执的声音。 鹿知之定睛一看,是鹿玉舒跟一男一女在争执什么。 她没了往日里的乖顺温和,那总挂在脸上的假笑也荡然无存。 鹿知之五感比别人好,他们说的话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那对夫妇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伸手去牵鹿玉舒的手。 “舒儿,爸爸妈妈不放心你,来看看你。” 鹿玉舒一把甩开他们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疯了不成,我爸爸妈妈在家里好好坐着,你们说话注意一点。” 那男人板着脸。 “吃了两年鹿家的米,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种了?” “我告诉你鹿玉舒,我们是不会离开的,你别想轻易地把我们送走!” 男人一脸痞相,气得鹿玉舒攥紧了拳头。 “你们知不知道,鹿家接回了亲生女儿,现在我变成养女了!” “那个亲生女儿特别有手段,一心想把我从这个家里赶走,还说要帮我找父母。” 鹿玉舒伸出手指指着他们。 “你们不走是吧,不走的话就让鹿知之把你们供出来吧!” “然后你们把我带回家,从此鹿家的钱你们再也得不到一分!” 那女人拿胳膊肘拐了一下男人。 “舒儿,你别误会,你爸爸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是要走的,只不过这路费和平日里的花销……” 鹿玉舒双手抱胸。 “我没钱,你们爱走不走!” 那女人又笑容满面地去拉鹿玉舒的手。 “舒儿啊……” 说着,看到了鹿玉舒手腕上的那块表。 “唉,鹿家爸妈对你真好,你戴的这个表也值个几十万吧。” 说着便一副垂泪的模样。 “都是妈妈没有能力,让你在鹿家也过的提心吊胆的。” “要不然我们就直接跟鹿家承认了吧,就说一时迷了心窍。” “虽然没了钱,但是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也是很幸福的。” 鹿玉舒的脸色由红变青。 她将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泄愤般的扔到那男人身上。 “拿去!别再来找我了!” 手表掉在地上,女人急急去捡。 男人被砸了,气急败坏的就要动手打鹿玉舒。 “你这个贱种,居然敢打你老子,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 “这么快就找到亲生父母了啊,鹿玉舒,恭喜你。” 第17章 雷刑加身 鹿玉舒转头,眼睛瞬间瞪大,吓得直接跌坐在地。 她看了看鹿知之,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 嘴唇发白,声音都在颤抖。 “你……你都听到了什么?” 鹿知之缓慢地朝三人走过去。 “我听到了你亲生父母在勒索你!” 这下,那对夫妇也惊讶不已。 “舒儿,难道她就是……” 鹿玉舒眼神失去聚焦,颓然地坐在地上没有起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那男人眼睛微眯,表情凶狠。 “既然这样,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男人发了狠地向鹿知之走过去! 鹿知之丝毫不畏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你确定真的要‘解决’我?” 鹿玉舒眸光一亮,像是被拉回了思绪。 她七手八脚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拽住那个男人。 “不行,这……这……杀人是犯法的!” 男人大手一甩,将鹿玉舒甩了一个趔趄。 “她要是回去把这件事说了,我们就都完了!” “说不定我和你妈还要去坐牢!” “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给我让开!” 男人不顾鹿玉舒的劝阻,大步流星地朝鹿知之走过去。 鹿知之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根银针,抬手就朝男人扔了出去。 男人冷不丁被针扎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你这小银针,还不如医院挂水的吊针疼,还妄想用这个制服我?” 鹿知之但笑不语,手持黄纸符。 “引雷归元。” “降!” 她话音刚落,一条雷电直劈下来。 雷电顺着银针扎进去的位置,迅速向全身扩散。 “啊!” 一声惨叫。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忽然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啊!救命!救救我!” 他躺在地上抽搐着不断哀嚎,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 女人跑上前。 “老公,你怎么了?” 女人的手刚摸到男人身上,就像触电了一样弹开,手指尖还能看到明显的火花。 坐在地上的鹿玉舒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这一切。 鹿知之像俯瞰众生的神祇一般,看着他们的眼神如同看一群蝼蚁。 她就那样轻松制服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 那个男人无数次地扇他巴掌,骂她贱种。 如今就这样像丧家之犬一样躺在地上抽搐哀嚎。 她是怎么做到的? 大约一分钟后,男人终于不再抽搐,而是满身是汗的大口喘息。 鹿知之向前走了两步,蹲在地上,看着男人的脸。 “怎么样?雷刑的滋味还喜欢么?” “如果不喜欢雷刑,我这还有水刑和火刑,要不要试试?” 男人疼得直抽气,嘴上直求饶。 “饶了我吧,姑奶奶,仙人,仙姑!” 鹿知之踢了男人两脚。 “你和鹿玉舒的事我不想管,只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这片药田。” 鹿知之思索许久,整个山的灵气是缓慢流失的,为什么独独这块田灵气全无,还隐隐有黑气。 原来就是这一家三口造成的。 人在吵架,生气,或者哭泣的时候,就容易吸引晦气。 这夫妇两人成天想着勒索鹿玉舒,他们阴暗的心思招来的晦气更多。 而鹿玉舒贪心不足,总是想着算计别人,更是晦气的不行。 这些晦气会让灵气消散。 这一家三口经常在这里接头,久而久之,这块田也就废了。 “你们要吵架,要搞鬼,找个什么公园,实在不行宾馆开个房,何苦要来祸害这片药田!” 女人跪在地上哭泣。 “不来了,再不来了!” 鹿知之挥了挥手。 “赶紧滚吧。” 女人扶起还在喘着粗气的男人,深深看了鹿玉舒两眼,便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鹿玉舒也回过神。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在撕扯时被甩乱的头发。 “好了,现在你可以去爸妈那边告状了!” 鹿知之摇了摇头。 “我说过,你的事我不想管,我也没兴趣。” “我回来鹿家是有事,并不是来跟你来争什么宠爱,你也没必要针对我!” “事情做完了,我自然会离开这里。” 鹿玉舒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不会说出去?” 鹿知之一脸平静。 “我就当没看到,你走吧。” 鹿玉舒攥着手往后退了两步。 见鹿知之真的没有再看她,反而是蹲下身查看刚被压坏的秧苗。 她急忙跑了几步,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看。 鹿知之正拿着一个小铁锹正在挖着什么。 鹿玉舒这才放下心。 她擦干眼泪,深呼吸几次稳定了情绪,重新将那副假笑挂在脸上。 脸上在笑,心里却在滴血。 她心里忍不住地骂道。 鹿知之,你以为你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你以为我会感谢你的施舍? 鹿家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是命运将我送到这里,我就是天生的富贵命! 我一定会将你赶走! 越走人越多。 鹿玉舒温柔地跟每个人打招呼。 她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阻拦父亲。 他们会在那边见面就是因为那块药田最偏僻,是监控死角。 如果刚才杀死了鹿知之,将她从山坡上丢下去,装作不慎踩空,摔倒的假象。 那么永远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现在鹿知之知道了她的秘密,这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哪天她就会说出来! 走到别墅门口,鹿玉舒看着这豪华的房子,又想起亲生父母那像狗窝一样的家。 她站定,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 鹿玉舒眼神坚定带着冷静。 “你们俩不用走了,帮我做件事吧!” 鹿知之又在药田里忙了一下午,想着不能再错过吃饭的时间,便早早地回去了。 回到家里,饭菜刚摆上桌。 母亲见到她回来,小跑着从楼梯上下来。 “知之啊,去哪里了,怎么一天都不见人。” 她走近,看到鹿知之脸上的泥土。 “呀,怎么弄得这么脏,是摔倒了么?有没有伤到哪里?” 母亲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鹿知之急忙扶住母亲。 “妈妈,我没摔跤,去药田了。” 母亲这才长舒一口气。 “去药田了啊,下午玉舒也去了,你们遇到了么?” ‘啪嚓’ 水晶花瓶掉在地上,溅了一地的碎片。 鹿玉舒呆愣地站在碎片当中,手里还拿着一簇鲜花。 “没……没遇见。” 母亲拉着鹿知之往旁边躲了躲。 “家里药田大,没遇到也正常。” “你这孩子怎么心不在焉的,李嫂,快收拾一下。” 鹿知之转头看鹿玉舒,她强忍着颤抖,站在那孤立无援般。 衣袖被拉动,母亲笑着牵起她的手。 “知之啊,你快来看看,这是下周欢迎宴会的邀请名单,你看看有没有好朋友要邀请过来。” 第18章 鹿玉芙的烂桃花 这是鹿知之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 母亲早早就起来布置宴会。 花园里做了气球和鲜花的布场,屋内陈设也是重新做了布置。 鹿知之刚起床,就被母亲叫到了宴会厅。 母亲见到她便嗔怪道。 “知之啊,今天是欢迎你的宴会,你才是主角,怎么还穿得这么朴素啊。” 说着,她拿起一个礼盒放在鹿知之怀里。 “这是特意给你定做的小礼服,你快回去换上。” 鹿知之推拒。 “妈妈,我不能穿很贵重的衣服。” 母亲笑着安慰她。 “放心吧,这款是我朋友亲手做的,是送给你的,并没有花钱,你放心穿就是了。” 既是亲友赠送,贵重的是心意并不是价格。 鹿知之安心地收下了。 回到房间打开盒子。 礼服繁复,细软的水晶纱层层叠叠,后背是鱼骨款式。 ‘当当’ 敲门声响起。 “知之,我是大姐。” 鹿知之将门打开,鹿玉芙站在门口。 不同于平日里的装扮,她放下了一头波浪卷发,更显得知性温柔。 “妈妈送你的礼服是鱼骨裙,自己不容易穿,我来帮你穿吧。” 鹿知之点头,侧身让鹿玉芙进门。 她套上礼服,任由鹿玉芙在后背帮她调整系带。 其实鹿知之根本没穿过这种款式的裙子,多亏鹿玉芙来帮她。 鹿玉芙真的好温柔,鹿知之心中有些动容,便开口问道。 “大姐,你有男朋友么?” 鹿知之很明显地感觉到,鹿玉芙系着带子的手一松,顿了一下,又重新系好。 “还没有呢。” 鹿玉芙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心虚般的隐藏着什么。 “好了知之,你去照镜子看看,需不需要调整一下。” 鹿知之走到衣帽间,照了照镜子。 除了肩膀处空落落的有点不协调,其他没什么问题。 “大姐,好了。” 鹿知之回头看,鹿玉芙正在阳台打电话。 她一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捂着听筒,脸色十分难看,像是要哭出来。 阳台的门关得很严实,鹿知之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可从口型隐约能分辨,鹿玉芙在说‘不行’‘求你’。 眼见鹿玉芙挂了电话,鹿知之转过头,假装还在看衣服。 鹿玉芙的声音有些喑哑,还是笑着招呼她。 “知之,好了没,大姐给你梳头发。” 鹿知之乖顺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等着鹿玉芙给她梳头发。 鹿玉芙动作很轻柔,细长的手指抚在乌发上格外好看。 “妹妹,你回来,大姐真的很高兴,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鹿知之透过镜子看鹿玉芙。 她脸上的表情是高兴的,可眉间的愁苦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鹿知之抬手握住了鹿玉芙给她梳头发的手。 “大姐,我能帮你的。” 鹿玉芙手中的梳子‘吧嗒’掉在了地上。 她瞬间红了眼眶。 “知之,这件事很复杂,我不想把你扯进来,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说着,鹿玉芙便落下泪来。 鹿知之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法解决。 “大姐,你别哭,我说可以帮你不是开玩笑。” “你这叫做桃花煞,是烂桃花,需要破解一下。” “如果不破的话,就算这个人的问题你解决了,还会有下一个。” 鹿玉芙猛然抬头。 “还……会有下一个?” 鹿知之面色凝重。 “大姐,你不用说,我也看得出来你遇到了什么事,你还不相信我有帮助你的能力么?” 鹿玉芙终于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知之,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这件事,我没脸跟你说,我……” “我遇到了一个人渣!十足的人渣!” “他骗了我,拍下了……拍下了我的照片……” 鹿知之急忙打断。 “你跟她发生关系了?” 鹿玉芙摇头。 “没有,只是他趁我喝醉了,脱了我的衣服,拍了些照片。” “还没等他做什么,我就醒了。” 鹿知之放下心来。 桃花煞这种煞,一旦应劫的人发生关系,那么这个煞就形成了。 想解,犹如自断一臂。 鹿玉芙紧紧抓住鹿知之的手。 “可是他拿那照片威胁我,让我跟他结婚,给他在医院安排工作。” “大姐你放心,这都是小事情。” “等你下次见他的时候,带上我,让我去会一会这个人。” 鹿知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只好学着母亲的安慰她的样子,轻轻拍着大姐的肩膀。 安慰了好一会,鹿玉芙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她洗漱一番跟鹿知之下楼。 鹿家院子里做的是个小型的冷餐会,请来的厨师已经将所有餐食都摆在了桌上,可院子里冷清得厉害。 父亲和母亲有些忧愁地坐在宴会厅旁边的沙发上。 鹿玉瑶打扮得精致,站在楼梯旁。 鹿知之一下去,她嘴角的讥笑更藏不住。 “我们家开宴会从来都是高朋满座,第一次没人来。” “啧啧啧,鹿知之,你可真晦气啊。” 鹿玉芙皱着眉训斥。 “小妹,不可以这样说话。” 训完鹿玉瑶,又转头看向鹿知之了。 “可能是大家比较忙,所以来的人比较少。” 鹿知之看着院子里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没有什么感觉。 就算来了一屋子的人又能怎么样呢,她一个都不认识。 鹿玉芙缓和气氛。 “爸爸妈妈,开餐的时间到了,不如我们就……” 张伯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 “老爷夫人,心安中医院的王院长来了。” 父亲从沙发站起来脸色难看。 “我又没请他,他来做什么?” 张伯摇了摇头。 “不仅王院长,还有几个平日里的合作伙伴也过来了,我们要不要出去迎接一下。” 父亲双手一背,冷哼一声。 “是他主动来的,我又没请他,凭什么要出去迎接他。” 鹿玉芙在鹿知之耳边轻声解释。 “这个心安医院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曾经好几次找媒体抹黑我们家医院。” 鹿知之表示了解了。 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宴会厅,那气势和表情都不像是来真心恭喜,而是来找事的。 鹿知之在心里冷笑,看来这是‘送菜’上门了。 院子里互相应酬的几个人见屋里人多,也都走了进来。 一时间,宴会厅里挤满了人。 父亲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定原地。 “王院长不请自来,是有什么事么?” 王院长戴着一副眼镜,发量稀疏得可以看到头顶。 他搓了搓手,阴阳怪气地开口。 “听说鹿总认回了亲生女儿,我这次不仅是来恭喜,还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你们鹿家将医院卖给我吧,我可以给你个高价。” 第19章 上门讨饭 父亲面色更加不好看。 “王院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医院开得好好的,怎么会卖。” 父亲说完,王院长哈哈大笑。 “鹿总,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谁不知道你们家新认识的女儿得罪了顾家,你们家即将大难临头,你还有心思办宴会?” 跟在王院长身后的几个人也附和道。 “对呀,鹿总,你现在要早做打算才对。” “我是丰业地产的,鹿总家的这山片我相中了,准备开发一个度假村,价格好说啊。” 另一个人站出来。 “什么度假村,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来度假。” 他笑嘻嘻的看向父亲。 “鹿总,我是做草药生意的,你们家的药田我接手吧,我一定好好打理,不辜负您的心血。” 一个胖子摇摇摆摆的站在王院长身边。 “爸,你说鹿家的女儿都很漂亮,可以让我挑一个做媳妇。” 他指着鹿知之。 “就这个吧,这个看着最嫩,一看就是个处女。” 现场一片吵闹,王院长带来的这十几个人,像是要瓜分鹿家财产一样。 就在这大厅争执起来,谁要分走什么! 父亲气得将茶几上的花瓶扔到地上。 整个宴会厅一下就安静了。 “都给我滚出去!” 父亲捂着心脏,脸色逐渐泛起青色。 不好! 鹿知之退后两步,抓起沙发上的包。 拿出黄纸和朱砂笔迅速地画了一道符。 父亲被这些人所带的晦气侵蚀,气血不畅。 画完符,鹿知之不动声色地走到父亲身边,将那符纸塞入他手中。 “爸爸,你拿着这张符,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父亲握住那符纸顺便拉住了她的手。 “知之,这群人好像是疯了,你别理会。” 鹿知之笑着安慰。 “爸爸,你放心。” 鹿父看着矮他一个头的小女儿,忽然有泪意上涌。 她从小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吃了许多苦。 现在家里出了问题,她第一个站出来抵挡。 她画的符纸塞入手中的那一刻,真的感觉气息顺了一些。 鹿父忍着心口的疼痛转头吩咐妻子。 “给鸣溪和饮溪打电话,家里出了事,怎么可以让妹妹站出来挡着。” 鹿母去打电话的时候,鹿知之已经站了出来。 她站在那里不说话,眼睛扫视众人,将他们每个人的脸都记住后,轻声开口。 “各位都知道,今天是我鹿家欢迎我回家的宴会,有没有带礼物来给我呢?” 王院长面上带着奸诈的笑。 “原来你就是鹿家找回来的女儿啊。” “养在外面的就是不知道规矩,你现在还有脸要礼物?” 鹿知之神色淡然。 “我是养在外面都知道去别人家串门要带礼物,不带礼物上门就要东西的,那是‘叫花子’。” “你……” 鹿知之完全没给王院长说完,直接打断他。 “哦,对了,你们上流人士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叫花子,说得文雅点,就是‘乞丐’!” “我见到别的地方有一些不讲理的刁民,谁家办喜事,就呼呼啦啦地堵在门口,讨喜钱。” 说完,鹿知之就拿起沙发上的一盘糖果。 那本来是准备招待来玩的小孩子的,可是没有孩子来,满满两盘子冒尖的糖果堆的小山一般。 鹿知之抓起一把嘴里碎碎念道。 “石如裂山。” “降!” 随后,将手里的糖洒向人群。 众人刚要张口骂,那糖便砸到了身上。 “哎吆!” 人群出传出第一声喊,然后,接二连三的叫喊声便喊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打在身上这么疼!” “小丫头,你拿什么打我,好疼啊!” “别打了,疼死啦!” 鹿知之一把一把地狠狠地扔,尤其王院长和他儿子。 众人被打得都抬不起头,王院长的儿子都被打得蹲在了地上。 鹿知之笑得合不拢嘴,看着被打的这些人。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糖果,可是他在上面施咒,这糖打在身上就是一块块石头。 一盘子打完了,鹿知之端起一旁作势要打。 王院长大着胆子上去抢下那盘糖。 鹿知之松手,王院长顺利地抢走了。 鹿知之拍着手笑道。 “王院长真是好规矩啊,从别人手里抢东西!” 王院长推了推被砸碎一个镜片的眼镜。 “你人身攻击,涉嫌杀人!我要报警!” 鹿知之双手环抱胸前。 “报警吧,跟警察说,我要杀了你,作案工具是……糖果。” 鹿知之挥了挥手里指甲盖大小的糖果。 “呵呵!” 她忍不住笑出声了。 王院长气得拿手指着鹿知之。 “你……你……” “我什么我!” 鹿知之高高扬起手里的糖,作势要砸过去。 王院长吓得瑟缩了一下。 见鹿知之没有砸过来,知道自己被戏耍了,气急败坏地喊。 “你惹了顾家,你就等死吧!” “现在上流圈子都知道,你们鹿家有个招摇撞骗的假‘半仙’!听说是冲撞了顾老爷子的尸体!” “我们好心好意地在你们家破产之前,想帮一把,结果你这样对我们!” 众人随即附和。 “是呀,是呀!” “得罪了顾家,没有好下场,我们这也是在帮忙呢!” 鹿知之放下手,缓慢向前踱步。 更进一步,那群人就往后退一点,始终跟她保持着距离。 “今天是我回家的大好日子,我相信王院长不是来找事的,而是来看病的。” “不瞒大家,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认了个师傅,学了点你们上流社会所谓的‘骗术’!” “我鹿家百年中医世家,自然不能在我这里堕了名声。” 鹿知之抬手指了指王院长。 “王院长,从你身上,我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医者不自医了!” “你面色少华,耳朵穴位处呈灰白色,伴有些许皮屑。” “阳痿确实不好治,但是你不要放弃治疗啊!” 王院长瞪大了眼睛,嘴唇气得直哆嗦。 “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阳痿!” 鹿知之一副了然的样子。 “对对,你不阳痿,我真是没医德,不应该把患者的病况公之于众。” “不过……” “你已经生了三个儿子,就算阳痿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鹿知之话音刚落,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哪来的三个儿子,王院长家里明明是独子啊!” 王院长的儿子也从地上爬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儿子。” 鹿知之摆出一副高人算卦的样子,闭着眼捏诀。 她算了一会,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王院长的儿子。 “王少爷,你确定只有你一个儿子?” “你父亲在外面还养了个,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呢。” “哎呀,你也不要怪你爸爸,要不是你智力低下,你母亲像个母老虎,他也不会再找别人生孩子的。” 王院长的儿子看了看鹿知之,又看了看父亲。 “爸,她算的是不是真的!” 第20章 绿帽子戴的稳 王院长坚定地否认。 “儿子,你听我说,我没有!” “她招摇撞骗,得罪了顾家,现在还在这里信口雌黄。” 鹿知之一脸无辜。 “你爸爸当然要否认了,要是让你知道你肯定是不愿意的。” “毕竟那可是两个儿子啊,家产分三份,你才得到三分之一而已。” 王院长的儿子再次追问。 “爸,她说的是真的对不对!因为她算出来了,你阳痿!” ‘扑哧’ 在场有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 王院长不再回答儿子的话,冲着鹿知之喊道。 “我要告你,告鹿家,你诽谤。” 鹿知之装出一副惊惶的样子。 “你可千万不要告我,好吧,我说实话,那不是你的儿子。” 王院长长舒一口气,一脸委屈地对儿子说。 “儿子,你看,她承认了吧,她是胡说八道的!” 鹿知之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算着。 “你那双胞胎儿子并不是你的种,是你的小三和别人私通生的。” “王院长,你从来没怀疑过么?” “你阳痿唉,怎么能生出儿子呢,还是双胞胎。” “啧啧,你是真敢想,你的小三也是真敢做,你们俩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想的都挺美。” 王院长的儿子激动地问道。 “真的嘛,那真的不是我爸的种嘛?” 鹿知之没有回答,只是抿了抿嘴,对王院长表示同情。 王院长呆愣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他摘掉眼镜,抹了一把脸,颤抖着从兜里掏出手机。 手机接通后,他边说话边往外走。 “喂,青青,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我就说,我每次也就3分钟,怎么可能怀上双胞胎儿子!” “贱人,你居然敢骗我……” 王院长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陆家的别墅。 鹿知之拊掌大笑。 众人也被这再三的反转惊得说不出话。 不知道谁开始小声说。 “哎呀,鹿家这女儿好像是有点本事啊。” “王院长这事瞒得那么严,真的是她算出来的?” 王院长的儿子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闹了个大红脸,跟着王院长跑了出去。 鹿知之踱着步,看向众人。 “哎呀,下一个给谁看病好呢?” 她锁定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身材瘦高,双唇菲薄,看起来斯文得体,是刚才说要买药田的人。 鹿知之眉头微皱。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经常觉得浑身发冷?总觉得后背沉重,浑身不轻松。” 男人左右看了看,确定鹿知之是在跟他说话后,撇了撇嘴。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小丫头又要说我有私生子么?” 鹿知之语气郑重。 “你可不是有私生子这么简单。” “你经常感到寒冷,便是三伏天也经常穿着长袖长裤,是因为阴气侵扰。” 男人退后一步,一脸的无措。 “胡说八道,我哪里来的阴气!” 鹿知之抬手一指。 “当然是因为你背上背着两个阴魂啊?” “你知道有个成语叫‘阴魂不散’吧,喏,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在你背上呢。” 男人顿时慌了起来,双手拍打自己的后背。 “没有,什么阴魂,你再胡说我揍你!” 鹿知之手中捏诀,不断掐算。 “你赌博成瘾,身背高利贷,这时候你想到了你妻子的高额保险。” “你将你妻子推下悬崖,造成失足的假象,领了一大笔保险赔偿金。” “还清了贷款,还拿着剩下的钱做生意,这才有了今天,这些你都忘了么?” “这位先生,你妻子当时正怀着孕一尸两命。请问你,人血馒头,好吃么?” 鹿知之声音和表情格外严肃,众人见她态度不似作伪,都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好像那个男人是什么毒蛇猛兽。 男人只是惊慌了一瞬间,便淡定下来。 “你空口白牙,根本没证据。” 鹿知之轻轻摇头。 “我是没证据,警察有证据啊。” “不出三天,你会去你该去的地方。” 鹿知之别有深意地看了那男人一眼。 “你别想着逃跑,你走不了的,你身上那两个冤魂会时时刻刻看着你的!” 男人抬手便要打鹿知之。 鹿知之反手一根银针扎到他手腕。 口中念叨。 “引雷归元。” “降!” 电流在男人身上乱窜,略长的头发根根炸起。 男人在地上扭曲着喊叫,并没有人敢上前。 “啊!好疼啊!” “救命啊!” 男人足足喊了两分钟,那电流才停下。 他的汗已经将头发打湿,像刚洗完澡。 疼得已经说不出任何话。 鹿知之抬手结印,朝那男人深鞠一躬。 “二位,我深知这不足以让二位消气,我只是略微惩戒一下,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无法逃跑。” “警察三日后上门,到时候定会给二位一个交代。” 鹿知之高声喊。 “张伯,叫几个下人将他抬到院子里,叫个救护车来!” 张伯领着几个下人把男人抬走,大厅又变得空旷起来。 王院长一走,跟着王院长来闹事的几个人都没了主心骨。 鹿知之连续露了两手之后,众人对她更是害怕。 鹿知之见众人被威慑住,便换上一副笑脸。 “你们听着,我鹿家百年,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倒下,自然也轮不到谁来瓜分产业!” “在场的各位,大多都是跟鹿家有生意往来的人,我不知道鹿家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你们这样对待!” 众人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生意场上,有几个人的手里是干净的? 万一又被这个小姑娘当场算出什么不好的东西,不仅丢人,还有可能像刚才那个男人一样,小命不保! 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总有觊觎顾家产业的人。 最后面一个矮个子男人开口。 “还不都是因为你拿顾家老太爷的尸体做文章!” 一个人开口,就有人附和。 “你得罪了顾家,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们现在来跟你家谈收购也是为了你家好,要是顾家出手,你们连跟手都剩不下!” 鹿知之刚想开口解释,门口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还好好活着呢,谁在诅咒我啊?”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 顾家老爷子拄着拐杖,缓慢地走进了宴会厅。 第21章 去国外读书 鹿父看到顾老爷子,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前去迎接。 “哎呀,顾老爷子,欢迎您啊。” 顾老爷子点点头。 “你们家女儿救了我一命,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自然是要来的。” “要不是这副老骨头行动不方便,哪轮得到这群妖魔鬼怪来这里丢人现眼。” 说到这,鹿父也板了一张脸。 “世人皆是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 “借着这次也让我认清了一些所谓的‘朋友’,到底哪些值得交往,哪些应该少来往一些。” 顾老爷子冷哼一声,回身看了一眼。 “做生意的人千千万,这家离开,还有那家,还怕没有合作么?” “小李。” 顾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秘书过来。 秘书上前,恭敬站在身边。 “今天闹事的这些人都记下,回去看看,若是跟我们顾氏有合作,就都终止了吧。” “以后,永不再合作!” 顾老爷子说完,宴会厅里顿时乱成一团。 “顾老爷子,我们也都是听信了谣言才过来的,实在是没什么恶意啊。” “顾老爷子,您高抬贵手,我是您同学的孙子……” “顾老爷子,我提供的价格是最划算的,您还是要再考虑……” 顾老爷子狠狠地敲了一下拐杖,将这些人的话堵在嘴里。 “我说的还不明白么?” “赶紧滚!” 顾老爷子执掌顾家多年,多少公司折在他手里。 哪怕他上了年纪,顾家已经孙子辈的五爷当家,他的威慑力仍在。 那些人灰溜溜地离开宴会厅。 剩下的一些人,都是最开始进来的。 他们平日里跟鹿家交好,有的是真心来祝贺,有的是来观望。 此刻都十分庆幸,自己并没有对鹿家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从而保留了一丝脸面。 鹿知之看着人来人走,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那日躺在棺木中的老人,精神矍铄地向她走了过来。 “鹿小姐,谢谢你救了我。” 鹿知之态度不卑不亢。 “老爷子客气了,您广结善缘才命不该绝,我们只是有缘相见,顺手而已。” 顾老爷子笑得慈祥。 “你小小年纪,道法高深,真是令人钦佩啊,不知我以后还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啊。” 鹿知之知道这是顾老爷子在问他寿数的事。 “老爷子,命数天定,不可强求。” “您多做善事,自然会有福报的。” 顾老爷子活了这一辈子,自然也是人精。 他明白鹿知之不愿多说,也没再多问。 鹿母唤了佣人来收拾大厅乱糟糟地面,鹿父也趁机邀请顾老爷子。 “老爷子,我们去花园走走吧,我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想跟您谈。” 顾老爷子连声点头。 走了一段,他又转回身来。 “鹿小姐,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一会也会过来,但是他这个身份不太适合在这里露面,能不能麻烦您去门口接他一下,然后去一个相对来说安静的地方。” 鹿知之点头应下,转身便去门口等着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 更何况,他也有事要问顾言洲。 他刚在门口站定,鹿玉瑶便小跑地追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鹿玉舒。 鹿玉瑶见到她劈头盖脸地便骂。 “鹿知之,你怎么还有脸赖在这里不走啊,你给鹿家惹了多少祸!” “刚才我们全家被人堵在大厅里威逼辱骂,你知不知道,我是第一次这么丢脸。”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能不能滚啊!” 鹿玉瑶骂完,鹿玉舒也恰好走到他们身边。 “玉瑶,注意言辞,被爸妈知道了又会说你了。” 鹿玉瑶一脸的屈辱。 “姐姐,你不知道,刚才那几个女孩子都是怎么羞辱我的。” 她眼睫带泪,尽是委屈。 “他们说我是骗子的妹妹,说鹿知之是神经病,他们说我也有神经病。” 鹿玉瑶屡次骂她,鹿知之都不跟她一般见识。 可她发现,忍耐和退让只会让鹿玉瑶蹬鼻子上脸,她就再也不想沉默下去了。 “鹿玉瑶,你但凡能有鹿玉舒一半的脑子,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救了顾家老爷子是事实,我有本事也是事实,你也是领教过的吧!” “那些人本来就是抱着占便宜的心理来的,他们的羞辱,我也报复回去了不是吗?” 鹿玉舒将鹿玉瑶护在身后。 “鹿知之,你漂亮话说得再多,也不能将我们因为你而被侮辱一笔勾销。” “总有不明真相的人对鹿家乱猜测,这样的事会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难道每次发生的时候,我们都要挨个跟人家解释,你真的有本事?” “还是我们要拉着你给人家算卦,算人家是不是被戴绿帽子,才能解释清楚呢?” 鹿玉舒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想要钱,也不想要鹿家的名声,也不要父母的宠爱。” “那你要什么呢?是父母的承认,是鹿家女儿的身份?” “父母你也见过面了,姐妹也见过面了,我觉得你也不适合留在鹿家了。” “不如你跟父母说,要去国外读书。读个几年,等风浪平息了再回来怎么样?” 鹿知之很少生气冷脸,可这两姐妹顺利让她破功。 “鹿玉舒,我说人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我说过让你不要再作妖,不要再针对我,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是么?” 姐妹三人正在对峙,身后传来一阵好听的声音。 “呀,妹妹们知道我回来了,特意来这里迎接我是么?” 鹿知之回头,大门口的车上下来两个男人。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西服,头发用发胶做了造型,完美地复制了母亲的一双丹凤眼。 一张脸清秀帅气,每个表情像是练习过无数次般标准。 鹿玉瑶擦了擦眼泪,欢快地跑过去。 “二哥,你怎么才回来。” 本来是笑着说话的,可一头扎进男人怀里,便开始哭起来。 “二哥,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抬手将怀里的少女推开。 “都多大了,还跟哥哥撒娇,快说说,谁欺负我们家小丫头了。” 鹿玉瑶回身一指。 “还不是这个丧门星,她一回来,家里就糟糕得不成样子!” 那男人推开鹿玉瑶后,缓步向自己走过来。 “你好啊妹妹,我是你二哥,鹿鸣溪。” 第22章 血光之灾 鹿知之凝眸,不觉得脱口而出。 “血光之灾!” 她声音不低,身边这一圈人都听见了。 鹿玉瑶拉着鹿鸣溪的胳膊娇嗔道。 “哥哥,你看这个扫把星,你一回来她就诅咒你。” 跟在鹿鸣溪身后的男人上前一步。 “阿鸣,这是你妹妹吗?真是神了啊!” 鹿鸣溪推了一下鹿玉瑶。 “不许胡说。” 随即将身边的男人拉过来介绍道。 “这是我的好朋友。” 鹿鸣溪看着鹿知之一脸无动于衷。 “额……你不认识他么?” 鹿知之再次打量鹿鸣溪身边的男人。 他穿得相对休闲一些,可身上的气质比鹿鸣溪更好,长得也比鹿鸣溪更帅。 鹿知之疑惑。 “我为什么会认识他?” 鹿鸣溪拍着大腿笑。 “哈哈哈,隋言,你居然也有今天。” 鹿玉瑶没好气地白了鹿知之一眼。 “隋言可是现在当红的顶流影帝,这你都不认识,你之前生活在哪个山沟里。” 鹿知之没有理会鹿玉瑶的讽刺,而是郑重其事地跟鹿鸣溪说。 “你不要嫌弃我说话晦气,我说的都是真的。” 鹿鸣溪看着鹿知之一脸的认真,情绪中还带着一些焦急。 他忍不住将手搭在鹿知之的肩膀上安慰。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我相信你。” 然后转身看向鹿玉舒和鹿玉瑶。 “二妹,小妹,你们先进去,我有话跟知之说。” 鹿玉瑶不依。 “二哥,你好久没回来了,我很想你,你怎么一回来就跟她聊天啊。” 鹿玉舒看了一眼隋言,温柔地拉过鹿玉瑶。 “小妹,咱们跟二哥从小一起长大,可是知之妹妹却是第一次见二哥呢,让他们两个聊聊天吧。” 鹿玉舒本来想跟隋言多说几句话,二哥虽身在娱乐圈,可却是第一次将影帝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带回家。 可鹿鸣溪开口赶人,她也不得不听话。 直到两人走回别墅里,鹿鸣溪才将鹿知之拉到一旁。 身边的隋言帮忙鹿鸣溪将西服外套脱下来。 鹿鸣溪解开袖口,慢慢将袖子挽上去。 整条手臂都包着纱布,有丝丝血迹渗出来。 怪不得这么热的天他要穿一身西装,原来是怕血染到衬衫上,用衣服遮一下。 “怎么弄的?” 鹿鸣溪慢慢将衬衫穿回去,又把西服穿好。 “拍戏的时候,群演拿错了道具,拿了一把真刀,直接砍了过来。” 鹿知之光是听着就觉得凶险。 “知之,你别怪哥哥,本来你回家那天我该来接你的。” “可是我拍完这个镜头就出了事,我不想让爸妈担心,也不愿意在你回家这么开心的日子给你添堵,所以就借口拍戏脱不开身。” 鹿鸣溪竖起食指,在唇边做出‘嘘’的手势。 “你不要告诉爸妈,本来我进娱乐圈他们就不同意。” “要是知道有这么大的危险,他们肯定就不让我继续拍戏了。” 鹿知之点头,面色更加凝重。 “哥哥,你把生辰八字给我,我再重新给你算一下。” “你这个胳膊,可能不是我说的那种。” 鹿知之犹豫了一下,正在斟酌词语。 可能是血缘的牵绊,也可能是鹿鸣溪对他抱有善意。 她怎么也无法将那些词说出口。 鹿鸣溪抬起大手,揉了揉鹿知之的头顶。 “没关系,你说吧,无论是好的坏的,我都能接受。” 鹿知之看着鹿鸣溪笑得灿烂,阳光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边。 他确实是天生闪耀的大明星。 “你印堂黑中带紫,死气萦绕。” “应劫的灾祸,绝对不是这么轻松地流点血。” “非死即残,难见阳光。” 鹿知之话音落下,两个人脸色皆变。 鹿鸣溪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垮了,只有隋言硬挤出一点笑容。 “小妹妹,你有没有算错的可能呢?” 鹿知之摇摇头。 “绝无可能。” “一个人的近期走向如何,我从面相上就能看出来。” 鹿知之低了低头。 “说实话,黑气萦绕,我有点看不清你的脸。” 鹿鸣溪眼神黯淡了一下。 他再次抬手拍了拍鹿知之的肩膀,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又放下手后退了一步。 “知之会不会害怕哥哥,如果你害怕哥哥,哥哥就先不回家了。” 鹿知之再次摇头。 “我不害怕你,我会帮你,帮你渡过这次劫难。” 身后的隋言凑近鹿鸣溪,在他耳边轻轻念叨。 “你妹妹年龄太小了,别再有什么出入,我也认识一个大师,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吧。” 鹿知之五感灵敏,很轻易就能听到了隋言在说什么。 她牵起鹿鸣溪的手。 “你不要去别的地方。” “死气浓郁,意外随时会发生。” “有可能是你们离开的路上,有可能今晚,有可能明早。” “如果你相信我,那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身边。” “将你的八字给我,我来卜算,你的劫数从何而来,应在哪里。” 隋言看着鹿鸣溪,轻轻的摇了摇头。 可鹿鸣溪反手拍了拍隋言的肩。 “她是我妹妹。” 他转身看向鹿知之,眼神坚定带着温柔。 “我相信她。” 鹿知之遇到过很多人,帮他们解决问题。 有的人不相信,骂鹿知之晦气,还有的人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第一次有人如此相信她,丝毫没有怀疑。 三人正说着话。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开进视野。 鹿知之对这车很熟悉。 车子停下,果然下来了她熟悉的人。 重九先下车,到后备箱拿出轮椅,打开后,小心翼翼地将车上的顾言洲扶到轮椅上坐下。 “顾五……” 隋言刚要喊人,顾言洲一记凌厉的眼刀袭来。 顾言洲的眼神在鹿家两兄妹身上徘徊了一下,又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当即明白怎么回事。 “啊,言洲,你怎么在这?” 鹿知之疑惑。 “你们认识啊?” 隋言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对,我和顾家两家是世交,顾言洲是我最好的兄弟。” 顾言洲神色淡然,状似不经意地瞥了隋言一眼。 “该是我问你,你怎么在这?” 隋言如实回答。 “我跟鹿鸣溪拍同一部戏,关系相处得不错。” “他说今天是他妹妹回家的日子,我就来凑个热闹。” 鹿鸣溪早已调整好神色,向顾言洲伸出手。 “顾先生,您好。” “知之和顾家的事我都听说了,妹妹她心直口快,若有得罪的地方,请多见谅。” 三个人互相介绍,说了几句场面话。 顾言洲疑惑。 “你们怎么站在这不进去?” 第23章 巨浪拍岸 “我准备给我哥哥算一算,关于他血光之灾的事,你要一起么?” 鹿鸣溪看了隋言一眼。 这件事,他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更何况是一个外人。 可鹿知之这样随意的就叫顾言洲一起。 本来想着只是客气客气,顾言洲居然答应了。 “好啊,本来就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才来的稍微晚一些。” 鹿知之看了一眼庄园的布局,指向东方。 “你们在东边的湖泊旁等我,我去拿点东西。” 鹿知之小跑着回了别墅,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终于向那片湖走去。 隋言边走边抱怨。 “阿鸣,你妹妹行不行啊,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做得来这个?” 还没等鹿鸣溪开口,身边的顾言洲打断他。 “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离开。” 隋言一头雾水。 他跟顾言洲从小一起长大,就算这些年他身体不好,经常呆在国外,自己也会找空闲时间去陪他。 他还是第一次见顾言洲对他说话这么不客气。 “顾五,你干嘛这么凶,我也是为了阿鸣着想。” 顾言洲抬起手,虚虚地在心口处按了按。 “我爷爷的命就是他救的,你说她行不行?” “她的好你不知道,你就不要诋毁。” 隋言怒极。 “我哪有诋毁,我只是怕耽误了阿鸣。” 鹿鸣溪见两人有吵架的趋势,急忙缓和气氛。 “今天是我妹妹正式回归鹿家的日子,我不想惹她不开心,再说了,我相信她。” 眼见着鹿知之从别墅跑向这边,隋言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湖边有个供人休息的小亭子。 纯实木建造,遮阳遮雨,坐在这里欣赏湖面波光粼粼的景色,别有一番滋味。 鹿知之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依次摆在亭内的桌子上。 “湖泊为水,凉亭为木,脚下踩土。” 她点燃一盏造型古朴的油灯,又将自己的铜钱剑摆在旁边。 “金木水火土,五行齐备。” “哥哥,你生辰八字告诉我。” 鹿鸣溪报出一串数字。 鹿知之拿着狼毫毛笔在纸上把对应的年份和时辰写了出来。 将三枚铜钱塞入龟壳中,递给了鹿鸣溪。 “我一会让你倒出来,你便倒在你的生日时辰上。” 鹿鸣溪应下。 鹿知之闭眼念诀。 “倒出来吧。” 鹿鸣溪手一哆嗦,将龟壳里的铜钱倒在了写着他生日的纸上。 鹿知之还在查看铜钱,看卦象。 身边的三人却被惊得目瞪口呆。 因为,在鹿鸣溪倒出铜钱的一瞬间,原本平静的湖面像是大海涨潮一样,凭空掀起一个巨浪,直接拍在了湖边的石凳上。 浪花遒劲有力,将岸边的石凳拍了个粉碎。 “妈呀!” 隋言被这巨变吓得碰翻了桌上的铜钱剑。 一个闪身藏到了顾言洲的轮椅后面,仿佛顾言洲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能帮他抵挡一切。 鹿知之看着那铜钱,捏诀算了很久。 “后天下午三点,湖内溺水。” 鹿知之长舒一口气。 湖面恢复平静,隋言才从顾言洲的身后走出来。 “只要不去湖边就可以了吧?” 鹿知之摇头。 “不去湖边,海边,河边不行。” “洗脸洗澡不行。” “哪怕喝水,都容易呛死。” 隋言一脸的垂头丧气。 “那怎么办?总不能三天不喝水吧,那呛不死也会渴死的!” 鹿知之转身安慰身边的鹿鸣溪。 “哥哥,有些劫数是躲不过的,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们只能去应劫,然后将伤害降到最低。” 鹿鸣溪硬挤出一丝笑意。 “都听妹妹的,不过我后天应该要拍戏,妹妹跟我去吧。” 隋言掏出手机,正在查找什么。 “哎,你们看,后天是场室内戏,没有外景湖泊什么的。” 他呵呵傻乐两声。 “至少危险系数降低了很多。” 说话间,手机响了起来。 隋言正认真的看着手机,手机突然震动,吓得他直接将手机扔到了身边顾言洲的怀里。 顾言洲皱紧眉头,不耐烦地瞪了眼隋言。 隋言一脸歉意地从顾言洲手中拿回手机。 手机落在顾言洲怀里时,鹿知之看到来电显示是‘助理周周’。 隋言接通手机,神色一凛,然后将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公放。 他一手拄着桌子,弯腰凑近手机。 “周周,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子软糯的声音。 “隋老师,场务刚才给我发了新的通告单,文戏的那个场景还没搭好,你们临时出外景。” “后天下午,外景地就在京郊的‘龙湖山庄’,您和鹿老师都有下水戏。” 鹿鸣溪站在她旁边,鹿知之坐在凳子上,他的视线正好能看到鹿鸣溪紧握成拳的双手。 那双手不同于顾言洲的细腻白润。 大概是经常拍戏使用道具,右手户口还有一层茧。 隋言回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掉了电话。 他颓然地坐在木质凳子上,右手抬起捏了捏鼻梁。 然后慢慢站起身,冲鹿知之鞠了一躬。 “鹿小姐,我为我之前的鲁莽和无知道歉。” “都说‘人算不如天算’可我真的觉得,天算都不如你算。” 顾言洲将掉在地上的铜钱剑捡起来递给鹿知之。 却不小心划伤了手。 “嘶。” 他疼得抽气。 鹿知之急忙将铜钱剑接过来。 “我这是铜钱磨的锋利,是对付‘真家伙’用的。” 鹿知之将铜钱剑放好,急忙去查看顾言洲的伤势。 “我看看。” 顾言洲一脸的委屈。 “有点疼。” 他就这样任由鹿知之抓着他的手。 旁边的隋言也想伸手查看,被他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顾言洲不想让鹿知之觉得自己太矫情,任鹿知之看过之后,就像把手抽回来。 可鹿知之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别动。” 顾言洲柔声回道。 “没事的,只是出了一点点血,伤口马上就愈合了。” 鹿知之一只手拽着他的手不让他拿回去。 另一只手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小碗从包里被拿出来。 鹿知之抬眼,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既然都出血了,那就不要浪费。”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将那小碗放在他手下,狠狠一挤,一滴血滴到小碗中。 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创可贴,贴在伤口上,然后松开他的手再也没看一眼。 鹿知之唇角带笑,声音里洋溢着高兴。 “紫金血唉,可别浪费了。” 她将朱砂与鲜血和匀,拿出毛笔开始画符。 “给哥哥画两张符,更安全一点。” 鹿知之笔走游龙,完全没看到旁边顾言洲黑着的脸。 隋言更是凑过去。 “妹妹,能不能给我也画一张啊,我也要拍水下戏。” 第24章 缠绕 龙湖山庄是私人山庄,不对外开放。 能借到龙湖山庄拍戏,这导演也是有一定实力的。 鹿知之带着鹿玉芙站在山庄门口,给保安看了自己的‘工作证’。 保安没看鹿知之的工作证,非常恭敬地抬手邀请。 “鹿小姐,请进。” 鹿知之想,大概是隋言已经交代过了。 毕竟他是影帝,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鹿玉芙背着一个药箱跟在鹿知之身边。 “知之,到底是什么病人,要我来这里出诊啊。” 鹿知之这才说了实话。 “大姐,我算出了二哥今天拍戏会出事,所以叫你带上急救的东西,以防万一。” “刚才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说漏嘴让爸妈知道。” 鹿玉芙瞬间白了脸。 “我……我是个中医啊,要不我们叫救护车吧。” 鹿知之看了看地图,往鹿鸣溪发的定位走过去。 “没大事,我带上你只是为了保险。” 鹿知之才不会说,她昨晚看出鹿玉芙今天眉中带红,桃花旺盛。 怕她出门又遇见什么烂桃花。 还是跟在自己身边比较保险。 鹿知之刚到湖边,隋言和鹿鸣溪都已经穿好戏服。 前天鹿鸣溪已经跟她讲过,这是一个古装剧。 隋言饰演的将军和鹿鸣溪饰演的下属翻脸,在湖中打了一架。 男主本身就有伤,打斗过程中体力不支,掉进湖中。 男二舍身相救,两人重归于好的剧情。 所以两个人从陆地上打到湖里,还有溺水,施救的戏。 鹿鸣溪显然有些紧张,隋言在他身边也格外安静,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站在那里没说话。 身边的工作人员看见两个人的状态,不由得惊叹。 “真不愧是影帝和黑马小生,两个人真敬业啊。” “平时在剧组称兄道弟,好的吃一个碗里的饭,可演到两人反目成仇桥段时,居然都在酝酿情绪。” 鹿知之心里暗道。 “他们俩哪是酝酿情绪,只是生死关头,谁都没办法笑出来罢了。” 鹿知之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半个小时两点。 湖边站着的鹿鸣溪看到他们,僵硬的脸硬是挤出一丝笑意。 隋言看过来,扁了扁嘴,抖了抖手脚,一副害怕的模样。 逗的严肃的鹿鸣溪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就连身边的鹿玉芙都跟着笑了出来。 鹿玉芙笑了两声,又恢复了那种落寞的神色。 鹿知之询问道。 “大姐,你怎么好像很唏嘘啊。” 鹿玉芙揽过她的肩膀。 “知之,你看鸣溪,他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身为鹿家的孩子,身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几天我隐约听说了药田的事,鹿家现在正处在危机的时候,不知道鸣溪还能这样开心多久。” 鹿知之想着,自从她回到鹿家,除了鹿玉瑶和鹿玉舒,所有人都对她非常好。 心中好像有什么空缺的地方被慢慢填满。 她眼神坚定地看向身边的鹿玉芙。 “大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鹿家陷入危机。” 鹿玉芙也回以温柔一笑,眼泪还闪烁着泪光。 “全场安静,打板!” 鹿玉舒拉着鹿玉芙走到湖边,静静地看着拍摄。 一开拍,两个人迅速进入状态。 念完台词后,亮出武器,根据之前练习好的招数打了起来。 威亚上下翻飞,动作连贯,丝毫不拖泥带水。 两人从陆地上打到水里,忽然,隋言像是失去意识一样掉进了湖里。 身边的鹿玉芙看到隋言掉进湖里,不由地攥紧了鹿知之的手。 还是鹿知之握紧了她的手她才没有叫出声。 “cut!” “这条很好,机位切近景,拍救人的戏!” 隋言被威亚拉出湖面,抹了一把脸,冲鹿知之和鹿玉芙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安全。 因为一会的镜头要拍到两个人在水下的戏。 所以摄影师带着设备潜入水中,好几个安全救生员也时刻准备着。 鹿知之已经彻底看不清鹿鸣溪的脸,他的脸被浓重的死气萦绕, 她侧身小声的跟鹿玉芙说。 “就是这里了,大姐,一会如果出现问题不要慌。”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威亚绳子松开,隋言再次掉进湖里。 打到一半的鹿鸣溪一个潇洒转身,望着平静的湖面。 “仲元!” 湖面平静无波。 “仲元!” 他大声喊着,湖面上没有回响。 鹿鸣溪想都没想,一个猛子一头扎进了湖里。 摄影师提着机器跟上去拍。 只见一个摄影师突然从水里钻出来。 导演直接将剧本摔在了地上。 “没叫停你起来干什么!” 那个摄影师摘下防水镜,带着哭腔。 “快,救生员,鹿鸣溪的盔甲和水草缠在一起了!” 围在旁边的几个救生员迅速钻入水底。 旁边的鹿玉芙紧紧地握着鹿知之的手。 “知之,怎么办,会不会有事啊!” 鹿知之握着鹿玉芙的手,没说话,眼睛紧紧地追随着湖面。 然后一个救生员探出头来。 “快,拿剪刀!隋言的衣服和一个绳子缠一起了!” 鹿知之摇了摇头。 将手里的包扔给鹿玉芙,一个猛子也扎进了湖里。 鹿知之跳进湖里才看到。 鹿鸣溪和隋言分别在两个地方,虽然地离得不远,但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水草缠住了。 很明显,隋言那边的人更多。 几个人正在帮他脱衣服。 可两个人拍的是古装戏,身上还有盔甲十分重。 有的人手忙脚乱地去脱衣服,另一个人在用力的扯着绳子。 而旁边的鹿鸣溪呈昏迷状,只有两个人在帮他解缠在一起的衣服。 鹿知之咬破手指,点在手里握着的符纸上。 她捏着符纸,嘴里念诵口诀。 黄符纸轻薄,遇水便溶成碎屑。 那碎屑粘上了鹿知之的血,像是一条红黄交织的绳子,慢慢地飞向鹿鸣溪身边。 绳子飞到衣服附近,与衣服和水草拉扯一番,终于将那水草拉断。 救生员急忙将鹿鸣溪拖着向上走。 隋言那边也将衣服脱掉,被救生员推着向水面走。 鹿知之摆着腿浮出水面,岸上已经乱成一片。 导演拍着大腿骂。 “场务怎么搞的,没有来清理一下湖底么?” 两个人被拖上岸,都已经昏迷。 四个救生员因为水下救援而累得大口喘着气,还有人不停地吐着水。 两个演员都出问题,是导演没想到的。 场内有医护,站在两个人中间,不知道该救哪个。 第25章 耽误救治时间 不知道是谁,在旁边大喊一声。 “快救鹿鸣溪,他是鹿家人,快!” 那医护像是被敲了一棒子,终于恢复清明,赶紧上前给鹿鸣溪做起了人工呼吸。 鹿知之爬回岸上,看着满脸眼泪的鹿玉芙。 “大姐我没事,你快去救隋言。” 鹿玉芙扔下鹿知之的包赶紧向隋言跑过去。 说是去救鹿鸣溪,可是隋言身边也是有人在做人工呼吸的,只是动作不太标准。 鹿玉芙推开那个人。 “让我来,我是医生。” 那人急忙给鹿玉芙让开位置。 鹿玉芙摆正隋言的身体,听了听心跳,然后开始做心肺复苏。 她掌握着力度,有节奏地按压,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身边的鹿鸣溪。 按压几下,将隋言的头微微抬起,做起了人工呼吸。 隋言感觉胸口被大力按压,接着,嘴唇被一团柔软覆上。 胸中淤堵一下冲到心口。 他转身吐出了一口水。 肺里火辣辣的疼,呛咳个不停。 一个温柔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感觉好点了么。” 隋言睁开眼睛。 女人红着脸,额头已有细密的汗珠沁出。 她红肿着双眼,皱着眉头,一脸的焦急。 隋言心中一跳。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看到这双眼睛流泪。 “我没事,你别哭。” 女人并没有因为她清醒而开心,大大的眼睛流出更多眼泪。 她边拍自己的后背,边向旁边看去。 隋言呛咳几下,再抬眼看女人,觉得有些熟悉。 “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是鹿鸣溪的姐姐,我叫鹿玉芙。” 听见鹿鸣溪的名字,隋言一下清醒过来。 “阿鸣!阿鸣怎么样了!” 鹿玉芙失声痛哭。 “都五分钟了,你都醒了,他还没醒。” 鹿玉芙看向鹿知之的方向,喊着。 “知之,怎么办,鸣溪还没醒!” 鹿知之忍着手抖,苍白着脸,画下最后一笔符。 符成,紫金气一下荡涤了周围的黑气。 鹿知之软着脚,跑到鹿鸣溪身边。 “快,把这个放进他嘴里。” 正在鹿鸣溪身边的医生一把将她推倒。 “哪里来的神经病,这救人呢,不要捣乱。” 鹿知之水性也差,刚才在水里不仅呛了水,为了解开缠住的水草,还用了不少灵力。 这会没什么力气,一推便倒在旁边。 “我在救他,他不是单纯的呛水,你快把这符塞进他嘴里,他自然会将水吐出来!” 刚才喊着先救人的男人跑过来拉住鹿知之。 “这不是我们剧组的工作人员,是不是私生饭?” “我说你这个粉丝脑子别不清楚,你知道这是谁么?” “这可是鹿家的少爷,要是耽误了救治时间,你就等着死吧!” 说着便要拖着鹿知之往外走。 鹿玉芙急忙跑过来,一把拿过鹿知之手里的符纸。 “我是鹿鸣溪的亲姐姐,鹿玉芙,你让开。” 鹿玉芙这样拿着符纸,众人也都看清楚了她手里的东西。 那医生还在按压着。 “这位家属,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相信科学,迷信不可取。” 鹿知之看着鹿玉芙。 她自己也是医生,鹿鸣溪躺在那,她哭得像个泪人。 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这个符纸,从未怀疑过自己说过的话。 她眼睛有些湿润,原来这就是家人么? 彼此相信,从不怀疑。 鹿知之正想着,只见隋言飞扑过来,将那医生抱到一边。 “鹿小姐,快点。” 医生让出来,鹿玉芙眼疾手快地将那符纸塞入鹿鸣溪的嘴里。 医生倒在地上,挣扎着站起身。 “你们家属是不是疯了!” 他拍了拍衣服。 “这人掉水里十几分钟了,估计没救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导演在旁边擦了一把汗。 “是你们家属耽误了救治的时间,这可跟我们剧组没关系。” 导演挥了挥手召集了众人。 “大家都看到了哈,监视器也拍到了吧。” “不是我们不救,是鹿鸣溪的家属阻拦我们施救,以后可别找我们打官司!” 符纸塞进去一分钟,鹿鸣溪也没反应。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开过来。 鹿玉芙探了探鹿鸣溪的鼻息,紧接着趴在鹿鸣溪的身上哭了起来。 在所有人沉默的一刻。 鹿鸣溪突然翻身。 紧接着,大口大口的水从他嘴里吐出。 甚至还吐出了,一些水草。 鹿玉芙直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水草。 “鸣溪,鸣溪!” 接着,专业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 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将他抬到担架上。 “生命体征平稳,回医院进一步检查。” 鹿玉芙失了全身力气跌坐在地上,旁边的隋言也就地一躺,大口地喘着粗气。 隋言的助理大喊,另一辆救护车也来将他抬走。 鹿知之恢复了一些力气,慢慢地走到鹿玉芙身边。 鹿玉芙抱着鹿知之,终于大哭起来。 鹿知之也有些后怕。 她处理过这么多事,还是第一次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导演在旁边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抬手捏诀,然后拍了拍鹿玉芙。 “大姐,没事了,二哥这个劫难算是过去了!” 鹿玉芙哭够了,与鹿知之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片场。 刚要回家,便看到了顾言洲坐着轮椅在不远处。 顾言洲也是一脸的凝重。 “事情解决了么?” 鹿知之点点头。 “多亏前几天你的血,我画出了紫金符。” 顾言洲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隋言和鹿先生那边我已经派了人跟着,你们两个女士还是先洗漱一下再去比较好。” 鹿知之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湿透,头发还滴着水。 鹿玉芙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跪在地上,衣服脏乱。 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哭得满脸鼻涕眼泪。 “这龙湖山庄也是顾家的产业,虽说是私宅,但是进去洗漱一下应该没问题的。” 鹿知之抿了抿嘴,担忧地问。 “这是顾五爷的产业吧,我们不经过允许随便用可以么?” 顾言洲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额……没事,我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好歹是顾家人,这点面色还是有的。” 身后站着的两个经理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什么? 没什么用? 整个顾家都是你的,你说自己没什么用? 第26章 给你五千万 鹿知之换完换洗的衣服,便和鹿玉芙赶去医院。 鹿鸣溪因为呛水,引起了严重的肺部感染,加上手臂上的伤泡发感染,住进了icu。 而隋言只是轻微呛水,并没有鹿鸣溪这样严重。 鹿家人赶来时,鹿鸣溪正在睡着。 鹿玉芙简单地跟母亲讲了一下现场的情况,母亲拉着鹿知之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知之,还好有你在,要不然你二哥真的危在旦夕了。” 鹿知之将母亲扶到休息的沙发上轻声安慰。 “母亲,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二哥也很快就能治好。” 正说话间,病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男人。 宝蓝色的西服剪裁合体,白色衬衫一丝褶皱也无,整个人干净又透着冷冽的气质。 他一进来,母亲便冲过去,往她胸口捶了两下。 “家里都乱成一团了,你怎么才回来。” 语气里满是嗔怪和无助。 男人扶住母亲的双臂,开口道歉。 “妈,是我的错,我回来晚了。” 母亲哭了几声,又多了几句怨怪,发泄心中的委屈后,才将鹿知之拉过来。 “知之,这是你大哥,鹿饮溪。” “他之前一直在外地的公司,才没赶回来欢迎你。” 鹿知之礼貌打招呼。 “大哥,您好。” 鹿饮溪并不像鹿玉芙和鹿鸣溪一样对自己态度亲昵。 他眼睛只在鹿知之身上看了一看,随意地点了一下头,没说什么。 鹿饮溪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妈,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处理一下鸣溪的事。” 他看了鹿玉芙,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便走到门口。 鹿知之有些奇怪。 看面相,这鹿饮溪是个好人,可他对自己的态度却不亲近。 不只是不亲近,眼神好像是在闪躲着什么。 母亲重新坐回沙发上垂泪,拨通电话。 “鹿山!你儿子都进医院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哭诉着,声音断断续续。 鹿知之靠近门边,透过门上的玻璃看门外的鹿饮溪。 他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皱着眉头。 “抛开鹿鸣溪是鹿家的身份不谈,你们剧组的防护措施做得也不是很到位……” 隔着门听不清,他好像在处理剧组的事。 鹿知之回头给了鹿玉芙一个眼神示意要出去一下,鹿玉芙点点头。 她开门出去,站到了鹿饮溪身边。 鹿饮溪见她出来,正在打着电话,顿了一下。 他眼神瞟向别处,没再看鹿知之,直到讲完这通电话。 鹿知之等他打完电话,刚要说话,鹿饮溪却先于她开口。 “我不太会和女孩子相处,所以……” 他捏了捏衣角,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 “这是我的附属卡,你拿着买些自己喜欢的礼物。超过五千万的东西需要我的签字,你如果要买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有时候不在国内。” ??? 鹿知之心里满是问号。 五千……万? 还没等鹿知之反应过来,鹿饮溪一把将银行卡塞进她手里。 “鹿家住得有些偏,如果你想买个房子在市中心,就去买吧。” 鹿知之没有接那张银行卡。 他抬头看向鹿饮溪。 “我回来鹿家这么久了,有人笑里藏刀,有人当面攻击我,你是第一个拿钱让我走人的。” 鹿知之推着鹿饮溪的手将卡推回去。 “你的钱我不要,只是想告诉你。” “凡事不用纠结,也许你的纠结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一个人若是有了心魔,会将自己困住,结局总是不太好。” 鹿饮溪的手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他嘴唇微张,想再说些什么,却没再出声。 鹿知之从随身背的包里掏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状的符。 “这个贴身放着,不要轻易跟人起口角。” “知之妹妹!” 鹿知之回头。 隋言坐着轮椅被护士推着往这边走。 鹿饮溪清了清嗓子。 “我先去处理一下鸣溪的事情。” 鹿知之转身面向隋言,鹿饮溪往门外走。 两人错身的瞬间,鹿知之看到了鹿饮溪紧紧攥着拳头的手。 这个大哥,怪怪的。 说他喜欢自己,可他却对自己并不热络。 说他讨厌自己,可却出手阔气,而且他的态度并没有高高在上。 反而有些…… 谦卑? 鹿知之不擅交际,也没什么朋友。 有的事情掐指一算便知七分。 可这人心太深,是无法测算的。 隋言穿着病号服,脸上擦伤的地方被涂了碘酒,看起来像被打了一样。 “知之妹妹,鹿小姐在里面么?” 这什么称呼? 叫自己妹妹,那鹿小姐说的是谁? 可能是隋言看到鹿知之脸上的疑惑,又加了一句。 “就是鹿玉芙小姐。” 鹿知之恍然大悟。 “哦,大姐在里面陪妈妈,你找她有事么?” 隋言没有做造型,中长的头发乱糟糟的没有一点顶流风采。 他理顺了头发,又整理了一下病号服。 “我是来跟鹿小姐说感谢的,谢谢她救了我。” 正说话间,鹿玉芙开门从病房内走了出来。 她捏着手机,脸上一片青白。 “知之,我……” 看到鹿玉芙,隋言眼神一亮。 “鹿小姐,我是隋言,多谢你救了我。” 见有外人在,鹿玉芙整理了一下情绪,温柔地打招呼。 “您好,我弟弟还在icu里,我们也见不到,隋言先生,您也注意休息。” “我这边还有点事,失陪了。” 鹿知之看着隋言的脸从高兴到整个笑容都凝固在脸上。 “唉……鹿小姐……” 鹿知之被鹿玉芙拉着就跑。 直到进了楼梯间的消防通道,鹿玉芙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给鹿知之看。 “知之,你看这个。” 鹿知之接过手机,软件上白色的气泡聊天框不停地刷新着。 【芙儿,今天怎么请假了?】 【芙儿,给你买了花,放在你办公桌了,喜欢么?】 【怎么不回消息?】 【我说过,我的消息要秒回,你当耳旁风了?】 【哦,原来是你弟弟住院了!正好,我也借着这个机会见见岳父岳母。】 鹿知之看到这条消息时,一张照片发了过来,是医院的正门。 【芙儿,我到了,你不下来接我么?】 【不来也好,我上去找你!】 鹿玉芙全身颤抖,快哭了出来。 “知之,他找来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鹿玉芙的手机响起来。 “啊!” 鹿玉芙吓得惊叫一声。 鹿知之拿稳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妈妈’。 接听后,妈妈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 “芙儿,你在哪啊,你朋友来找你了。” 第27章 停尸房惊魂 鹿玉芙靠着墙壁,整个人都在抖。 鹿知之上前牵起他双手。 “没事的大姐,我跟你一起去。” “去会会这个人!” 鹿知之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到了屋里的男人。 眼尾多褶皱,证明花心,鼻梁塌陷且眼距较窄,说明此人心胸狭窄且无责任心。 嘴唇薄,自私自利薄情寡恩,唇中带痣,花言巧语。 整体五官不算帅气,只能是个普通人。 但这普通中,却全都是算计与不堪。 鹿知之推门进去,那男人斜睨了他一眼,顿时笑着走过来。 “你是芙儿的妹妹吧,我叫田雨,是芙儿的……朋友。” 说着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中让人一听就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母亲坐在沙发上,情绪不高,却依然强撑着接待访客。 鹿知之嘴角带笑。 “田雨哥哥是吧,大姐在楼下买东西,有些拿不动,你可以跟我去帮忙么?” 田雨眼神一变,那惊喜藏都藏不住。 “好好,我这就跟你下去。” 说完,像是迫不及待地就往门口走。 走到一半还不忘回头。 “阿姨,您稍坐,我下去接一下芙儿。” 母亲应声,脸上也没了笑意。 鹿知之一直往前走,田雨跟在身后喋喋不休。 “你大姐跟你说过我么?他是怎么说我的?” “其实你应该跟我叫姐夫的,嘿嘿。” “小妹妹,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我还没拜见岳父大人呢。” 她转身站定。 “你真的想见你岳父岳母?” 田雨猛地点头。 鹿知之拿出手里的符,递到他手里。 “你拿着这个。” 田雨接过符,十分好奇地左右看了看。 “这是什么啊?给我这个做什么……” 田雨话音还未落,鹿知之的咒诀已经念完。 他整个人呆愣在地,目视前方,却无焦距。 鹿知之走到他身旁,俯在耳畔轻声说。 “你的岳父岳母,在第负二层的停尸间里,你去找到他们,给他们磕头,不见血,不准起来。” 鹿玉芙来的时候,只看到鹿知之在田雨身边说了什么。 她急忙上前拉过鹿知之护在怀里。 “知之,你不要跟这个人……” 眼前的田雨,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直挺挺地往前走。 鹿玉芙懵了,鹿知之却笑得奸诈。 “大姐,我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鹿知之牵着鹿玉芙冰凉的手,就跟在田雨的后面。 不得不说,田雨这个人是有些小聪明的。 他并没有坐电梯,而是走了楼梯。 越往下走人越少,直到走至负二层。 鹿玉芙不安地问。 “知之,他来这里干什么。” 还没等鹿知之回话,就看到一个大牌子矗立在远处。 上面三个醒目的大字‘停尸间’。 停尸间门口有安保人员。 “这位家属,这里不能随便进,有事跟后勤部联系……” 田雨身形高大,身体健硕,还没等那人说完,一拳头就招呼上去。 看门的保安有些年纪了,直接被打倒在地晕了过去。 田雨在他身上摸索着,摸到了一串钥匙。 鹿玉芙还想跟上去,鹿知之指了指远处。 “有监控,我们就在这里看就好。” 只见田雨将停尸间的门打开,停尸间里的冷气顿时泄出,一股腐臭的气息瞬间弥漫在楼道里。 鹿玉芙被冷气激的打了个寒颤,捂住了鼻子。 田雨拉开两个冷冻柜,也没有看里面的人,直接跪在地上。 他开始磕头,一下一下地磕在地上。 负二层本来就没人,他磕头的‘梆梆’声回荡在走廊里。 直磕了十几下,便见了血。 这时,保安也清醒过来,开始用呼叫器叫人。 “负二层停尸间,有人闹事,快来人啊!” 其他部门的安保坐着电梯,很快地来到这里。 猛然看到田雨在那磕头,直接冲上去将他制服。 田雨额间已经见血,顿时清醒过来。 他被人扯着胳膊,整个脸贴在地上。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那被打了的保安在旁边揉着脸。 “我已经报警了,你别想跑!” 鹿知之拉着鹿玉舒站在门边,看着保安将田雨带了出来。 田雨嘴里还喊着。 “你们干嘛,我怎么会在这,你们是谁?” 保安比鹿知之更知道哪里有监控。 他们将田雨拖进步梯里开始拳打脚踢。 楼梯间回荡着田雨的喊叫声。 “你们居然敢打我,我要报警!” “敢打老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别心急,警察马上就来了!” 鹿玉芙紧张地攥着鹿知之的手。 “知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田雨怎么会这样做。” 鹿知之‘咯咯’地笑起来。 “我刚才给了他一张‘听话符’,让他来这里磕几个头而已。” “大姐,这只是我给他一点小教训,收个利息,作为你惊吓的补偿。” “二哥这几天住院,我没有时间收拾他,等二哥好了,我让这个狗东西好好尝点甜头。” 正说话间,几个警察来了。 警察看了鹿知之一眼,鹿知之指着楼梯间。 “他们在那里。” 在里面的保安听到鹿知之说话,将田雨拖了出来。 除了额头上的淤青和血迹,田雨的脸上没伤,但头发乱糟糟,衣服上也有很多脚印。 保安也知道不能打在脸上,大概是都打身上了。 “警察同志,这个人跟疯了一样往停尸间闯,还将我打伤了。” 田雨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哭喊。 “警察,快把这几个保安抓起来,他们打我!” 那保安一脸精明相,头摇得像拨浪鼓。 “警察同志,他往停尸间里闯,我们俩才厮打的,我这算正当防卫。” 警察蹲下身问田雨。 “你这是怎么回事?” 田雨摇着头。 “我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人把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的。” “什么闯停尸间,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是来找我女朋友的……”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地上爬起来。 “对,我想起来了,是我女朋友的妹妹,她给我施了法!” 田雨看了看手里。 “咦,那张符呢?” 他翻了翻衣服口袋,没找到,又开始翻裤子口袋。 “怎么不见了,就是那个符,她一定给我下咒了!” 田雨抬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鹿知之。 他伸手指着鹿知之。 “对,就是她,不信你们查监控,她真的给了我一个符!” 第28章 单方面官宣 “就是她,她故意害我,然后等着看我的笑话,要不然她怎么会在这里站着!” 鹿知之轻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田先生,你这样说就奇怪了。” “你说要找我姐姐,我带你去,可是走了一半,你就不走了,我在后面怎么叫你,你都不理会。” 田雨索性往地上一躺。 “调监控,没有监控我不走,要是让我找到监控,证明你们是冤枉我的,我要告你们诬陷!” 警察看向保安,保安也是一头雾水。 争执不下,保安只得联系了监控室。 几个人来到监控室,调出了刚才的监控。 “往回倒,再倒一点。” 田雨仔细看着整条走廊的监控。 然后激动地指着屏幕。 “对,就是这里!” 安保人员将监控画面放大。 监控里很明显看到。 鹿知之回头跟田雨说了什么,这时几个护士推着一个病床从他们身边经过。 就这错身几秒的时间,田雨直愣愣地往前走去。 然后就是鹿知之在后面追着他的画面。 警察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 “从这个画面中,根本看不到他给了你什么东西!” 田雨不死心。 “就是那个病床挡住了!” 鹿知之打断他。 “田先生,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我根本什么都没给你,只是你问我话,我才回头的,我就算是给你下迷药,至少也要接近你吧!” 鹿知之盯着田雨的眼睛,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一丝慌乱。 “你不会是撞鬼了吧!” 说着,她便往后退了几步,躲进了鹿玉芙怀里。 田雨哆嗦着嘴唇,也有些不自信了。 “怎么可能……我一直……很正常的!” 这件事透着诡异,但有监控作证,能证明鹿知之的无辜,而且田雨也真的是打伤了安保,闯进了停尸间。 “这位先生,有什么问题我们去所里说吧。” 说着,便将一脸懵的田雨半拖半拽地带走了。 鹿知之一把拽住走在后面的警察。 “警官,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警察正过身体,一脸的疑问。 鹿知之望向被带走的田雨,支支吾吾的说。 “这个人是我姐姐的同事,我感觉他有点精神分裂。” “他一直说我姐姐暗恋他,还幻想我姐姐是她女朋友。” “这次来医院,是我哥哥生病了,他以我姐姐男朋友的身份说要来拜见岳父岳母。” “我真的怀疑他精神有问题,能不能留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啊,如果以后出现什么问题,好第一时间联系您。” 警察郑重点头。 “好的,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鹿知之回头朝鹿玉芙眨眨眼,鹿玉芙急忙上前跟警察交换了联系方式。 警察走后,鹿知之拍了一下手。 “搞定!” 鹿玉芙看着眼前的妹妹,她平日里性子有些冷淡,跟鹿玉瑶斗嘴的时候也有些不留情面。 可对自己从来都是一片赤忱。 仿佛有她在身边,就有了安全感。 鹿玉舒不禁红了眼眶。 “知之,大姐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鹿知之浅浅一笑。 “我还没彻底解决掉这个问题,现在感谢还早了一点。” 鹿玉芙不解。 “啊?还没解决完么?” “当然没解决完!” 鹿知之眼睛转了转。 “他现在进去,不过也就是破坏治安,最多也就蹲7天就能放出来。” 她摊开手心,莹润的手心有两根头发。 “七天,也够了!” 鹿玉芙有点疑惑,但是想了一下也猜出来了。 “这是田雨的头发。” 鹿知之一挑眉,拿出一张黄符纸将头发包裹起来放进口袋。 “我们先回去看看二哥吧,他大概醒了。” “好。” 姐妹两人回到病房时,鹿饮溪果然已经醒了。 icu是无菌病房,不允许探视。 但可以隔着玻璃看到病人的状态。 鹿鸣溪醒来后精神不错。 见到鹿知之来,冲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鹿饮溪扶着母亲站在玻璃外轻声安慰。 “妈,你们回去吧,我在医院守着。” “大夫说鸣溪已经没事了,如果指标正常,以我们家的医疗条件,可以在家休养。” 母亲连连点头。 “对,还是在家里好,芙儿就是医生,在家里也是一样的。” 鹿玉芙也扶着母亲的手臂。 “妈,我们回去休息吧。” 母亲点了点头,再三嘱咐鹿饮溪,便拉着鹿知之一起离开。 回到家,母亲忙招呼着王嫂炖补汤。 鹿知之拉着鹿玉芙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鹿知之拿出笔记本。 “大姐,你将你和田雨的事情跟我说说,越详细越好,最好能弄到他的生辰八字,没有的话,出生日期也行。” 鹿玉芙拿起手机。 “我问问同事调一下他的档案。” 信息发过去后,同事很快就将田雨的简历发了过来。 “田雨是今年年初来医院应聘的,和我分到了一个科室。” “大家都是知道医院是咱们家开的,所以平日里我会对科室里的医生格外照顾。” “有一次,我帮了田雨一个小忙,他就开始对我热络起来。” “平时经常给我发消息,偶尔带一些零食点心,我都拒绝了。” 说到这,鹿玉芙又红了眼眶。 “可能是他这种行为让别的同事误会我们在交往,等我发现并且解释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默认田雨是我男朋友了。” “我那些解释变得苍白无力,他们都以为我在害羞。” “后来一次科室聚会,我喝了杯酒,可不知道为什么,晕的厉害。” “大家都让田雨送我回家,我极力挣扎,可是因为喝多了,还是被他和同事放进了车里。” “他趁我醉酒,想对我不轨,被巡逻的警察发现了。” “我极力求救,才被救了下来。” “可他却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在吵架,警察去单位调查,发现大家都说他是我男朋友。” “彻底撕破脸皮后,他拿出那天我醉酒他脱了我衣服的照片威胁我。” “他说我就算报警也没人相信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情侣关系,他就开始威胁我……” 鹿玉芙彻底说不下去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鹿知之扯过几张纸巾递给鹿玉芙。 她不忍心让鹿玉芙再讲下去,不忍心再次揭开她的伤疤。 “大姐,我知道了,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鹿知之眼神坚定,将田雨简历上的生日写在纸上。 点燃写着生日的纸,放进香炉里烧成了灰。 然后将占卜的龟壳压在上面。 与此同时,正在警局里接受审问的田雨忽然觉得背上一重。 “哎呀,你们用什么东西压着我?” 第29章 催化剂 鹿知之正吃着饭呢,突然笑了一下。 她一只手在饭桌下偷偷捏着诀,算着田雨的现况。 那龟壳是三百年的法器,便只有一分重,也要压得田雨驼了背。 “哥哥都进医院了,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真冷血!” 鹿玉瑶用筷子使劲扎着白米饭。 “你成天说这个有问题,那个有毛病,我看最有问题的是你!” “自从你来,我们家就鸡飞狗跳,没个安宁的时候。” “玉瑶!不许胡说!” 鹿玉芙开口呵斥。 “多亏了知之,二哥才没什么事,你一个小孩子,把学习学好了比什么都强,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鹿玉瑶将手里的筷子扔在桌子上。 “大姐,你怎么一直在帮她!到底谁才是你妹妹!” 鹿玉芙少见的冷了脸。 “你看看大哥,二哥,哪怕是玉舒,哪个不是温柔内敛,只有你一个人咋咋呼呼,我看应该把你也送去查一查,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鹿玉瑶岁数小,被一贯温柔的大姐教训了顿时哭了出来。 “我看你们都被她搞那些黄符纸迷住了,该清醒的是你们!” 母亲重重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饶是平日里是个慈母,也抵不住这样天天的闹腾。 “鹿玉瑶,从今天开始你去住校,周末回家一天。” 鹿玉瑶站了起来。 “妈妈,我不住校,学校的饭菜根本不是人吃的,好难吃!” 母亲也生气地站了起来。 “学校里别的学生怎么吃的,就你吃不得?” “我看你真的是被惯坏了!” “王嫂,现在就给她收拾行李,让张伯给她办住校!” 母亲一推饭碗,满满的一碗饭,一口没动。 “你们吃吧,我吃好了。” 鹿母的身影有些落寞。 小儿子还在icu里,小女儿在家里闹得她不得安生,她实在是不想面对这姐妹失和的场面。 鹿玉舒扯了扯鹿玉瑶的胳膊。 “瑶瑶,母亲心烦,你先去学校住一阵子吧。” 鹿玉瑶当然不肯。 “二姐,我才不要去学校住!” 鹿玉舒拉着鹿玉瑶的手往楼上走,边走边轻声说。 “你看二哥都出问题了,你在家里说不定她下一个就要害你了,你去学校也是躲一躲。” 鹿玉舒说得小声,可是鹿玉瑶却不知道压低声。 “她敢害我她就死定了!” 鹿玉芙站起来,想替鹿知之争辩,却被鹿知之一把拉住。 “大姐,算了吧,有些事发生,是需要一些催化剂的。” 鹿玉芙看着鹿知之若有所思的神色,话中有话,让人捉摸不透。 鹿知之拉了拉她的手。 “大姐,你多吃点东西。” “人最忌讳在伤心的时候不吃东西。” “食物是富含阳气最足的东西,多吃些有好处。” 吃完饭天已经渐渐黑了下去。 鹿知之挎着小布包离开鹿家。 根据田雨留下的地址,他去田雨家里看了看。 燃烧符纸捏诀念咒,门锁轻易被打开。 她做了一些布置,然后便离开。 顾家别墅内,顾言洲洗完澡站在窗边。 重九从身后走过来,给顾言洲披上一件睡袍。 “五爷,你要早点睡觉第二天才能有精神。” 顾言洲望着远处的大门。 “重九,我不想睡,我总觉得是在等什么。” 重九揉了揉脸。 “等什么,鹿小姐还能半夜来找你不成?” “五爷,不是我说你,自从认识了鹿小姐,你就变得神神叨叨的。” “一会说自己不失眠了,一会又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顾言洲对重九的说教丝毫没生气,只是微微笑了下。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觉得自己身体好多了,特别是她将那……” 说到这,顾言洲想起鹿知之的警告。 她说过不让别人知道那道符便不再多言。 重九照顾他多年,是他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 他不是不相信重九,而是他觉得,这符只有他跟鹿知之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顾言洲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重九接了一通电话,是门卫打来的。 “重九,鹿小姐要找少爷,已经这么晚了,要不要赶她走啊!” 重九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的老天鹅呀,鹿小姐真的来了?” 顾言洲也有些不可置信,一个健步走到重九身边。 “马上让她进来。” 想了想走到门边。 “不,我要下去接她。” 重九发誓,他跟了顾言洲十几年,从来没见他这么高兴过。 他急忙也跟着跑下去。 跑着跑着,就见前面的顾言洲停下了脚步。 “五爷,怎么停下了,不是要去接鹿小姐么?” 顾言洲顺了两口气,神色恢复了淡定。 “去,将我的轮椅拿过来。” 重九不可置信。 “啊?” “少爷,你还要装瘸啊?” 顾言洲狠狠地剜了重九一眼。 “什么叫装瘸,我这是身体虚弱,才要坐轮椅。” 重九嘀嘀咕咕地去拿轮椅。 “刚才一听见鹿小姐来了,跑得比我都快,没看出来你哪里虚弱。” 顾言洲这边刚坐上轮椅,管家就将鹿知之迎了进来。 “鹿小姐,这边请。” 鹿知之不是第一次走进这个别墅。 可白天来和晚上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上次她说过的那幅画已经被换掉了,换成了一幅山水图。 顾言洲坐着轮椅缓缓而来。 “鹿小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鹿知之打量顾言洲。 本就瘦削的身体,被真丝材质的睡衣衬得更加瘦弱。 鹿知之摇了摇头。 “你们顾家五爷是有多看不上你?都不给你吃饱饭么?” 重九听见鹿知之说这样的话,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他腹诽道。 那是不给吃饭,每顿饭都二十几个菜,就盼着他家五爷能多吃一口。 可这位少爷,比古代的皇帝还难伺候。 人家皇帝每道菜吃三口。 他家五爷,一道菜吃一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顾言洲笑得爽朗。 “是的,我这样一个病秧子,能赶上饭口就吃一点,有时候回来,家里吃晚饭了,就只能饿着了。” 重九感觉自己快昏过去了。 我的老天鹅呀,有没有人能管管这个扮猪吃老虎的男人? 鹿知之没再纠结,直接说明来意。 “我今天是来要你的八字的!” “你上次给我的八字,是假的!” 第30章 改命 “顾先生,是您求到我这里,我才想着给您算一算。” “您为什么要撒谎呢?” 顾言洲也有些懵。 “我没撒谎,我一直是这样过生日的。” 重九也在旁边解释。 “对的,五……额……少爷的生日,一直都是这样过的,所有人都知道。” “不可能!” 鹿知之肯定道。 “这个命格,虽然贵重,但只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 “你身负紫气,绝对不是这样的命格。” 鹿知之忽然想到。 “哦,对了。你们顾家这种大家族,不太可能轻易将真正的生辰八字告诉别人吧。” “或许是你爷爷为了你的安全,故意说了一个假的。” “你要知道,生辰八字这东西,哪怕差一分钟,命运就完全不同。” 顾言洲犹豫了一下。 “要不我去问我爷爷?” “如果我的生日是假的,那么知道我生日的,就只有我爷爷了。” “重九。” 顾言洲吩咐道。 “你去看看爷爷睡没睡。” 重九应声下去,顾言洲看着鹿知之。 “要不要带你出去走走,顾家的花园,晚上比白天还要好看。” 鹿知之当然求之不得。 “好啊。” 她熟练地推过顾言洲的轮椅。 “其实你家的园子应该再种一些树,这样能让这个地方的阳气更足。” “人就要多接近大自然,感受天地间的阴阳平衡。” 顾言洲应下。 “鹿小姐,我觉得我们已经很熟悉了,就不要先生来小姐去了吧。” “不如,你叫我言洲,我叫你知之好不好。” 鹿知之将顾言洲推到月光能照到的地方,转身站到他面前。 “你叫我什么无所谓,但是我不太习惯,就叫你顾言洲吧。” 顾言洲压住嘴角的笑意。 “好。” 鹿知之突然蹲在他面前,吓得顾言洲直立起后背向后躲了一下。 鹿知之敲了敲顾言洲的腿。 “从你面相上看不出你有残缺,这腿怎么就不能走了呢?” “是有什么问题么?” 白嫩的小手握成拳头,敲在顾言洲的膝弯上。 那膝跳反射的部位不由自主地想要抬腿。 顾言洲捏着拳头忍耐着让自己的腿不要动。 鹿知之看了一会,猛然想起一句谚语。 ‘当着瘸子不说短话’。 不能揭人伤疤。 她急忙站起来道歉。 “对不起啊,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顾言洲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 怕鹿知之追问,他急忙转移话题。 “你这么晚来找我,不只是问生辰八字这么简单吧?” 鹿知之点头。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跟你当面说比较好。” 鹿知之话音刚落,重九走了过来。 两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重九身上。 重九小跑了两步,走到二人面前。 “少爷,老太爷说,您的生日就是这样的,还找出了您的出生证明。” 重九将出生证明递给顾言洲。 顾言洲看了一眼,便递给鹿知之。 “这上面生日时辰写得清清楚楚。” 鹿知之看了一下,跟顾言洲写给她的一样。 她刚要把出生证明还给顾言洲,又拿回来看了一眼。 “你不是生在京市,是在海市?” 顾言洲点头。 “我是早产儿,父亲带母亲去海市参加大伯的婚礼,在婚礼上摔了一跤,所以早产了。” “这怎么了么?” 鹿知之喃喃自语道。 “三十年前……” “海市……” 应该不会的吧。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失魂落魄的模样,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知之,怎么了吗?” 鹿知之回神,将出生证明递给顾言洲。 “没事。” 怎么会没事? 如果顾言洲真的是那个人,那就出了大事! 鹿知之觉得,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跟顾言洲说比较好,她需要再确定一下。 她想起自己刚才未说完的话。 “我这次来,是想借月光给您改运。” 鹿知之抬头看向重九,抬起手腕,晃了晃玄音铃。 “好听么?” 重九眨了眨眼睛。 “啊?什么好听么?” 鹿知之又晃了晃手腕。 “我手上的铃铛啊。” 重九盯着那个镯子。 “鹿小姐,我……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这句话说出口,不止重九愕然,顾言洲也回头看了一眼重九。 鹿知之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没事了,能不能让我跟你家少爷单独聊聊。” 重九看了一眼顾言洲,在得到允许后,退出了花园。 鹿知之见重九退出花园,掏出一张符。 笔走游龙间符成。 她将符抛向空中,那符纸竟然就悬浮在那没掉下来。 鹿知之郑重其事地对顾言洲说。 “我用了隔音符,我们俩说的话,只有自己能听到。” “”接下来说的话,我只说一次,你不要告诉别人。” “你刚才也看到了,重九听不到我手腕上玄音铃的铃声,你听得到对吧。” 这正是顾言洲所疑惑的地方。 “我听得到。” “与其说我听得到,不如说是我感觉得到,我感觉到它在响。” 鹿知之将镯子从腕上退下向顾言洲展示。 “玄音铃的铃铛没有铃舌,是不会响的,不过现在你能听见它响,是因为你是我的有缘人。” 鹿知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我师父曾经说,我命格残缺,随时可能横死,所以我多做善事给自己积阴德。” “现在想来,我随时可能暴毙的原因就是你。” “因为你是我的‘共命人’。” “我这么多年做的善事,积下的阴德大概都回馈在了你身上。”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那么我也会跟着死。” 顾言洲掩饰住自己的惊讶,换上一副笑颜。 “这么说,我们以后就是‘同生共死’了对么?” 鹿知之摇头否认。 “我好好活着,做善事给你积德,所以你病弱的身体才会勉强支撑。” “你死了,我可能也会跟着死。但是如果我死了,没人再继续积德,那你可能也活不长。” “所以才叫做‘共命’。” 听完鹿知之的解释,顾言洲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相信鹿知之有本事,也知道鹿知之不会随意说出这种玩笑话。 但是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生命轻易地交付到一个小姑娘手里。 他冷下脸。 “所以呢?” 鹿知之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地上。 “所以,我要解了我们之间的‘共命’关系!” 第31章 紫薇吞天狼 “解了?” “这能解么?” 鹿知之将香炉拿出,燃起三柱清香。 敬天地,敬月神,将香插在香炉里。 “当然能解,我可能会背负一点因果报应,但总比我们俩都死了强。” 顾言洲静静地看着他做这些,在心里思忖了很久。 “鹿小姐,我们解了这关系,没有你再给我福报,我会怎么样?” 顾言洲刚跟鹿知之说完不是陌生人要叫得亲近些。 还没几分钟,便又换回了有距离感的称呼。 鹿知之不停地画着符。 “当然会按照你既定的命运轨迹走。” “富贵荣华,生老病死,皆有定数。” 顾言洲差点站起来,他有些生气。 “就是说,我没了你的福报,可能会病死,对么?” 鹿知之察觉到顾言洲话里的怒意,停笔抬眼看他。 “顾先生,我没有任何义务为你做什么,我们非亲非故,我也不是你顾氏集团的员工。” “我只是想好好过我自己的生活。” “说白了,我只是不想被你拖累而已。” 顾言洲咬了咬后槽牙。 他知道鹿知之说的是对的。 原本以为自己是鹿知之的倚靠,她想好好活,就要照顾好自己。 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了她的拖累。 解了也行。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鹿知之会这些奇门异术,他也该找人给自己看一看。 顾言洲低下头,不再说话。 鹿知之将符用红线串起。 “你放心,就算以后解了,我也会照拂你。” “我会帮你驱邪祛灾,教你怎么做善事,积累功德,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顾言洲依旧没说话,先前那些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 他走过很多国家,见到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却第一次遇到鹿知之这样的。 每次见到鹿知之,他都会身心舒畅。 他以为这是鹿知之身上所谓的‘灵气’所致,也觉得这是两人冥冥之中缘分的牵引。 他有些心动,却又不敢确定。 那点小心思刚刚萌芽,就被眼前这人无情掐断。 她对他从来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得知两人共命,她迫不及待地半夜前来,就是要解决掉他这个麻烦。 想到这,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鹿知之不自知,将串好的符纸放进顾言洲手中。 她将红线的一端引燃,红线慢慢烧灼着,火焰吞噬第一张符纸。 “顾先生抓好符纸的另一端,绳子不会烧断也不会烧到你的手。” “等这八张符烧完,我们的因果就解除了。” 顾言洲紧紧地捏着红绳。 说来也奇怪。 火焰顺着线烧灼,却真的没有将红线烧断。 他叛逆地想着,如果此时松手会怎么样? 如果他不配合,是不是鹿知之就永远都解除不了他们之间的因果? 可他心中憋着一口气。 别人将他弃之敝履,他又何必自作多情。 八张符,已经烧完四张。 眼看就要烧到第五张时,天空高挂的月亮被乌云慢慢遮挡。 鹿知之抬头看了眼月亮,忽然变了脸色。 细密的汗珠从她额头鼻尖沁出,她皱着眉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鹿小姐,你没事吧?” 鹿知之抬手捏诀,像是抵抗着什么。 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抖得几乎抓不住红线。 月亮彻底被乌云遮蔽,天空不见一丝亮色,连星星都不见了。 忽然,鹿知之从嘴里喷出一口血。 鲜血喷洒到燃烧的符纸上,那燃得正盛的火焰,一下就灭了。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路灯像是电压过高一样爆裂开来。 悬在空中的隔音符掉落在地,鹿知之也松开了红线,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顾言洲站起来,一把抱住向后倒去的鹿知之。 “重九,重九,叫医生过来!” 重九没走,一直守在花园的门口,听到喊声急忙冲了进去。 就见顾言洲打横抱着鹿知之健步如飞地走过来。 重九不知道是去抱鹿知之还是去叫医生一时间楞在那。 直到顾言洲跑到面前。 “去叫医生。” 重九看着平日里病弱的走几步就要喘一下的顾言洲惊讶的不得了。 难道这就是爱情? 爱情使‘瘸子’健步如飞? 鹿知之陷入梦魇。 梦中漆黑一片,可她并不害怕。 她往前走,出现一丝亮光。 越走越亮,她看到前面有人影。 仔细一看,那是师傅带着小小的她坐在地上看星宿。 师傅摸着她的头,指着天上的星星。 “知之啊,你看,那个就是紫微宫,是紫微星所在。” “旁边亮起的就是贪狼和破军。” “紫微星是主宫星,古代这颗星代表帝王,也是权利的象征。” “贪狼破军辅助紫微星,证明人间帝王是天命所归,百姓才能平安喜乐。” 鹿知之听到自己软糯的声音。 “师傅,我听说十几年前发生过一件大事。” “海市的上空肉眼可见的紫薇星吞噬了贪狼星,这是不是真的啊。” 师傅‘腾’地站起来。 “以后不要说这件事!” 一瞬间,师傅和年幼的自己都不见了。 耳边不断地回响着一个声音。 “紫薇吞贪狼……” “紫薇吞贪狼……” 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 鹿知之捂着耳朵猛然睁开眼睛。 她喃喃道。 “紫薇吞贪狼……师傅,为什么不允许我提起这件事呢?” “鹿小姐,你醒了?” 鹿知之动了动头,看到床边坐着的顾言洲。 “嗯,醒了。”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顾言洲,我们之间的‘共命’我没有解开。” 顾言洲叹了口气。 “我不太懂你这些事,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配合。” 鹿知之摇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解不开,就是个普通的共命因果,我也给别人做过。” “这不过是改运术里最常见的,你们家就有。” 顾言洲顿时严肃起来。 “我们家?” 鹿知之回想。 “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阻拦我开棺救顾老爷子的女人。” “她和儿子就是共命。” “但她的共命跟我们还不一样,她的违背因果,以后是要遭报应的。” “你离她远点,省得以后雷劈她的时候,连累到你。” 鹿知之八卦之心起。 “对了,她是你什么人啊?” 顾言洲眸色一沉,里面有化不开的冰霜。 “她是我继母!” 第32章 大哥,我裙子破了 “你那个继母不是善类,不要吃他给你的任何东西,也不要靠近他。” 鹿知之下了床,拎起床头的包查看里面的东西。 “解除共命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嘱咐道。 “我给你的玉佩要是碎了,你要马上联系我。” 顾言洲想留鹿知之,她肉眼可见的虚弱。 可想到昨天鹿知之的态度,他心里又不是滋味。 他从窗子望去,鹿知之垂头丧气地往大门外走。 也只是轻轻叹气。 “重九,找人送她回去。” 鹿知之坐在车上,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她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噬。 任何术法都有一定的反噬风险,可她没想到自己这次会这么严重。 那个梦境到底预示着什么? 自己为何解不掉和顾言洲的共命呢? ‘铃铃铃’ 电话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从包里翻出手机按下接通键。 “知之。” 鹿玉芙慌乱的声音带着哭腔。 “田雨出来了,他找到我,说……要来家里正式拜访。” “怎么这么快?” 按道理来说,最少要拘留三天。 “拘留三天,今天正好出来。” “三天了?” 鹿知之不禁脱口而出。 “已经过去三天了?” 鹿玉芙声音平静了一些。 “对啊,顾先生打电话来,说让你帮个小忙,你不是在顾先生那边么?” 鹿知之想到这可能是顾言洲帮自己找的借口。 “对,我是在顾家,现在就已经回家了。” “大姐你先别慌,你假意敷衍一下田雨,让他跟你去医院会合,拖延一下时间,我马上就到。” “对了,把他引去医院的花园里,人越多越好。” 鹿玉芙急忙应下。 鹿知之挂掉电话,告诉司机去中医院。 手中的玄音铃忽然响起。 鹿知之拿出罗盘掐算。 是鹿饮溪! 市中心的高档住宅中,哗哗的流水声充斥着整间屋子。 鹿饮溪对镜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放在桌子上。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叠文件,再三检查。 每一个文件都是一份财产赠与协议。 受赠人写的都是鹿知之的名字。 他颀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那名字,然后释然地笑了出来。 走进浴室,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温水。 浴室雾气氤氲,熏红了他的眼睛。 他就这样,穿着衣服,躺进了满满一池温水中。 挽起丝绒西装的衣袖,解开袖扣,手腕间的血管青红交错分明。 拿起那把锋利的刀,狠了狠心,割了下去。 他看着天花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全部都是二十年前的画面。 阴暗潮湿的走廊,女人蹒跚的步伐,婴儿的啼哭,这梦魇已经困了他整整二十年。 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 原以为这画面会无限重播,突然,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他脑海中。 那少女眼神淡漠,薄唇轻启。 “凡事不用纠结,也许你的纠结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鹿饮溪看着一池血红,猛然从水池里坐了起来。 那声音在脑海里盘桓。 “一个人若是有了心魔,会将自己困住,结局总是不太好。” 鹿饮溪喃喃道。 “知之,知之。” 电话铃催命般在口袋里响起,上面是一个陌生号码。 鹿饮溪很少接陌生电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冥冥中有股力量促使他接起了电话。 “喂。” 脑海里少女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鹿饮溪觉得不太真实。 “大哥,你在做什么?” 鹿饮溪的心像是被拉扯着,隐隐作痛,眼睛酸涩,想流泪。 他尽量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我在……工作。” 少女没说话,听筒里传来她轻微的呼吸声。 “大哥,我听妈妈说,你会做糖醋排骨。” “今晚如果不忙,可以回家做给我吃么?” 鹿饮溪听过鹿玉芙温柔的声音,听过鹿玉舒谦卑的声音,还有鹿玉瑶撒娇的声音。 他们或是对自己有所求,或是单纯的聊天,声音里或是崇敬,或者是对于兄长的孺慕。 从来没有鹿知之这样,将饱含感情的一句话,说得这样冷情。 “我……” 鹿知之打断他,继续说。 “大哥,我裙子破了,可以送我一条裙子么?最便宜的那种就可以。” 鹿饮溪的眼泪不自觉从眼眶滑落。 他哽咽着回答。 “好的。” 电话那边没再说什么,径直将电话挂掉。 鹿饮溪手中的电话脱手而落。 他用一只手捂住另一只手腕上的伤口,坐在浴缸里失声痛哭。 中医院门口,黑色汽车稳稳停在路边。 鹿知之挂掉电话,转身下了车。 远处的鹿玉芙,头发低低的束在脑后,身上穿着医生专属的白色大褂,焦急地站在路边。 “大姐。” 鹿玉芙看到她,急忙跑过来。 “知之,你脸色好差。” 鹿知之微笑着给了鹿玉芙一个安心的眼神。 “没事大姐,田雨到了么?” 鹿玉芙点头。 “我将他约到了后花园,现在正是饭后散步的时间,花园里人很多。” 鹿知之嘴角微翘。 “那太好了。” 说完,她便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黄纸。 她刚才在车上,将黄纸撕扯出一个小纸人的模样。 “大姐,咬破手指,给我一点血。” 鹿玉芙十分听话,将食指咬破挤出一滴。 鹿知之拿着带血的手指往纸人的头上画去。 两个眼睛,一张嘴巴。 纸人画完后,鹿玉芙浑身一个激灵。 再看那纸人,明明还是纸片,却像是有了生命一样。 鹿知之将纸人放在鹿玉芙手中。 “一会你想办法,将这个纸人放在田雨的衣服口袋里,然后就离开他身边。” 鹿玉芙捏着纸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鹿家百年中医世家。 从前是开医馆,现在开中医院。 医院占地面积大,装修得十分古朴,走进医院,浓郁的中药香弥漫鼻尖。 后花园更是修建得十分精美。 鹿知之和鹿玉芙站在花园的入口,看到田雨拎着许多保健品,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 “大姐,你过去跟他大声说,说你对他从来没有意思,一切都是他的幻想,让他不要再纠缠你。” “大点声,越多人看到越好!” 鹿玉芙颤抖着手,吞咽了一口吐沫,浑身僵硬地向田雨走过去。 第33章 精神分裂症 “田雨。” 鹿玉芙紧紧地攥着纸人,一脸惨白地走到田雨身边。 午休时间,很多同事都在公园遛弯,同科室的三个前台护士看到他们俩走到身边打趣。 “田医生,拎着这么多东西是要送给谁啊?” 几个护士眼睛在鹿玉芙和田雨身上来回瞟,颇有上学时,老师叫一对情侣同时答题时,同学们的欢呼和揶揄。 田雨邪魅一笑。 看着鹿玉芙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知道她怕极了。 院长的女儿,鹿家的大小姐,还不是要乖乖地受他威胁,听他安排! 想到这,田雨更加懊悔。 那天不该心急在路边动手,就应该找个没人的小树林再下手。 不知道平日里清高又温婉的鹿家大小姐是什么滋味,会不会只是表面清高,私底下却放浪得很。 他有些意动,不怀好意地盯着鹿玉芙身上看。 “这么多礼物,都是送给鹿医生的吧!” 护士的打趣唤回了田雨的思绪。 他掩藏好情绪,恢复了平时那副憨厚的样子。 “嗯,今天跟鹿医生约好,一会去她家拜访。” 几个小护士惊叫出声。 “呀!两位医生这是好事将近了,都见家长了!” “对呀,到时候婚礼别忘记给我们发请帖哦。” 田雨被说得心花怒放,仿佛看到了他和鹿玉芙结婚。 婚后他被提拔成主治医生,最后做到副院长,院长,接手整个鹿家。 “田雨,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鹿玉芙冷静的声音打破了热闹的气氛。 “今天同事在这,我索性把话说个清楚,也叫大家给我做个见证。” “我根本不喜欢你,我也从来没答应过要做你女朋友,请你从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走出来,好好生活吧!” 小护士的笑声戛然而止,田雨脸色一变,拎着的东西脱手掉到了地上。 “鹿玉芙,你说什么?你是想逼我动手么?” 鹿玉芙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鹿知之,仿佛这样就会给她无尽的勇气。 “我说!” 她大声喊道,用最大的声音。 “我说,你不要再缠着我,不要再撒谎说我是你女朋友,我跟你,根本没任何关系!” 田雨脸色骤变,嘴唇都跟着哆嗦。 鹿玉芙长得美,又是院长的女儿,全院的医生都认识她。 这会看见她在凉亭里大声喊,都围了过来。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 “谁不知道你跟田雨是情侣,他对你这么好,给你买早餐,买奶茶的。” 鹿玉芙也被气红了眼。 “这都是他做的戏,我根本没有答应过他,一直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鹿玉芙眼睛瞟到鹿知之,看到鹿知之用手指指了指脑袋,她立马反应过来。 “田雨有精神分裂,他有神经病,妄想症!” 田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鹿玉芙耍了。 鹿玉芙让自己买了这么多礼物,他还以为她妥协了,认命了,决定跟他结婚了。 原来她将自己约在医院的花园,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就是为了更好地羞辱自己! 田雨看着众人的目光,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 “我就说嘛,田雨就是个科室小医生,鹿院长怎么可能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啊。” “对啊,不提家世,就说外形,田雨就是‘矮丑锉’鹿医生可是‘白富美’,只要不瞎,都不会跟他交往好嘛。” “屌丝男就是爱幻想,鹿医生平易近人,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他就觉得鹿医生对他有意思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各种声音充斥着田雨的耳膜,让他心绪烦闷。 他捂着耳朵使劲甩头,想把这些声音从脑子里甩出去。 “不是的,鹿玉芙就是我的女朋友!” 鹿玉芙趁着田雨背对他,借着白大褂的宽大衣袖的掩护,将那纸人放进了田雨的衣服口袋里。 “田雨,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如果你再骚扰我,我就要任性一回,就算背负骂名,也要让我爸爸将你开除!” 鹿玉芙见得手了,转身就要走。 田雨顿时反应过来,一把扯住了鹿玉芙。 “你别走,你跟他们说清楚!我是你男朋友!” “你说!你说啊!” 田雨几近癫狂。 鹿玉芙拼命地甩着手。 “你放开我!” 众人看拉扯起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一声急忙上前将田雨拽到一边去。 “田医生,你冷静一点,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 鹿玉芙见田雨被制住,直接跑到鹿知之身边。 鹿知之身量和鹿玉芙差不多,她一把将鹿玉芙搂在怀里安慰。 “大姐,没事了,你做得很好。” 鹿玉芙眼泪扑簌簌落下。 “吓死我了。” 鹿知之拍了拍她的后背,将她从怀中拉起来。 “大姐,接下来我们就看好戏吧!” 鹿玉芙不明所以,却也听话地向田雨看去。 只见田雨疯魔了一样,一手成握拳状,像是握着谁的手腕,对空气喊道。 “鹿玉芙,你既然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院长女儿,鹿家千金小姐的裸照大家要不要看啊!” 鹿玉芙紧紧咬着嘴唇,呜咽出声。 鹿知之握住她的手。 “大姐,我做事,你放心,我不会给他任何伤害到你的机会!” 无论何时,女人都更能共情女人。 几个护士站出来,对着田雨就骂。 “你算什么男人,拿这种东西威胁女孩子!” “对呀,你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田雨已经将手机打开,调出相册,将手机高高举起。 刚才拉开田雨的几个男医生急忙上前去抢。 可手刚伸到手机那,却又收回手。 田雨一脸得意。 “看看,鹿家千金的身材是不是很好,她的表情是不是风骚又浪荡。” 鹿玉芙刚开始还不敢看,可当手机高高举起时,她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 这一瞟,泪珠都挂在眼里忘记掉下来。 人群中发出一声嗤笑。 “什么鹿医生的裸照,这明明就是岛国动作女星的照片。” 田雨左右滑动,向众人展示。 “这就是鹿玉芙!” 一个护士语气嘲讽。 “刚才鹿医生说你有妄想症,我还以为她在说气话,看来你真的有病,应该看一看精神科。” “你的这几张照片,都不是同一个人,你当谁是傻子不成!” 田雨不可置信地看手机,左右滑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可能啊,这就是鹿玉芙啊!” 众人的嘲笑声不断。 “你一个医生,私德怎么这么差,还在手机里存这种照片,恶心死了!” “对呀,我们中医院可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进得来的!” “赶紧告诉院长,把这样的人开除!” “不,应该取消他的行医资格!” 田雨红着眼睛,像是疯魔了一样对着空气狂吼。 “鹿玉芙,你做了什么,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我上次在太平间里磕头,也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我要杀了你!” 紧接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第34章 我杀人了! 众人见到他手里拿着刀,都退后几步。 “报警,快报警。” 人群四散,胆小的直接跑开了。 可田雨并没有拿刀向人群处挥舞过来。 反而对着空气乱砍。 “你这个贱女人,看我划花你的脸。” 他拿着刀一下一下地划着,时不时还要威胁两句。 “错了没有!赶紧带我去你家,跟我结婚,我就饶你一命!” 鹿玉芙擦干眼泪,眼睛看向田雨的方向。 “知之,他……他在干什么?” 鹿知之拿出一张符纸塞进鹿玉芙手中。 单手结印,念咒之后,在她额头上重重拍了一下。 鹿玉芙只觉得自己被拍得眼冒金星。 再凝神一看,她吓了一大跳。 田雨手里抓着‘她’,在往脸上刺。 ‘她’哭喊着,一张脸已经被划花了。 周围的人四散逃跑,花园很快跑空了,只剩田雨一个人。 田雨手里的‘鹿玉芙’并没有就此求饶,反而不断说着扎心的话刺激着田雨。 “你什么身份,什么水平,还妄想我看上你?” “我就算嫁给猫,嫁给狗,嫁给要饭的也不会嫁给你!”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告诉我爸爸,让他弄死你!” 田雨听着这样威胁的话,瞬间发了狂。 他高高扬起手术刀,朝‘鹿玉芙’心脏处扎了下去。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刀又一刀。 田雨面前的‘鹿玉芙’很快就不再挣扎,没了声息。 鹿玉芙捂着心口,仿佛被扎的人是自己。 她晃了晃鹿知之的手。 “知之啊,我害怕……” 鹿玉芙感觉自己额头又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再看时。 花园里还是很多人,田雨面前也没有什么‘鹿玉芙’。 反倒是田雨,抱着石凳,拿着已经变形的手术刀一下一下的扎在上面。 众人窃窃私语。 “这人在干嘛?是不是疯了!” 鹿玉芙拍了拍心口。 “吓死我了,知之,他怎么了啊?” 鹿知之翘起嘴角。 “大姐,想要彻底解决田雨这种人,就要让他身败名裂。” “我做了个障眼法,让他觉得那个纸人是你,他被刺激狠了,自然会暴露。” “让你在人多的地方,又让别人看到你们争执,这样以后他再说你的事,别人只会以为他是疯子,根本不会相信他。” 说话间,亭子里的田雨又有了动作。 凉亭本来就是供人休息的地方。 亭子中央摆着一个石桌,四个石凳。 只见田雨费力的拖拽着石凳,费力的往前走。 走到旁边的花圃里。 他四处张望着,像是确定看不到人后,开始用手挖坑。 直挖的鲜血淋漓也才挖了个小土坑。 他将那石凳往土坑里拖,然后往石凳上面扬土。 鹿知之不禁笑出声。 “大姐,你看,他在埋尸呢。” 鹿玉芙却是笑不出来。 要不是鹿知之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没准那石凳,真的会是她! “让一让,谁报警。” 鹿知之看到是熟悉的人,直接抬起手喊。 “张警官,我在这。” 警察带着几个辅警走到鹿知之面前。 “鹿小姐您好。” 鹿知之有礼貌的回应。 “张警官您好,这次麻烦你来,还是田雨的事情。” 她指着正在挖坑的田雨。 “田雨对我姐姐意图不轨,还拿着刀差点伤到人。” 两个警察听见手里有刀,立刻从腰间掏出枪,握在手中。 “人群散开,赶紧散开。” 看热闹的人见警察掏出枪,急忙散开。 警察小心翼翼地靠近田雨。 鹿知之抬手,打了个响指。 “灭!” 田雨衣服口袋里有火光一闪而过,然后飞出几块黑色的灰烬。 “田雨,放下手里的刀,双手抱头,否则我们要开枪了。” 田雨像是理智回神,看到警察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崩溃地大喊着。 “人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 然后想了想,又改口。 “不,是她先对我动手的,她是我女朋友,我们发生了争执,我不是故意杀她的,我是过失伤人!” 田雨这一喊,连警察都懵了。 “你还杀了人?” 田雨双手抱头。 “都怪这个贱人,让我当众丢脸,是她先对不起我!” 警察远距离看到田雨手里没有凶器,便将枪收起来,迅速上前按倒了田雨,给他戴上了手铐。 田雨痛哭流涕,鼻涕眼泪蹭了一脸。 警察问道。 “你杀了人,尸体在哪?” “就在这里……” 田雨回身一指,整个人吓得跌在警察身上。 “这……这怎么变成石头了!” “我明明……明明……” 鹿知之喊了一句。 “张警官,我怀疑田雨精神有问题,他刚才还说我姐姐是她女朋友,还有我姐姐的裸照呢,我姐姐跟他根本就不熟。” 鹿知之这一喊,田雨看到了她身边的鹿玉芙。 鹿玉芙好好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伤,衣服也没乱。 她像是公主一样,清贵高雅,站在那里发着光。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杀了她,我已经杀了她!” 张警官一挥手,示意两个警察将人带走。 然后拨通电话。 “喂,指挥中心吗?这里有个犯人,有明显的暴力倾向,精神不正常。” “准备押运车,直接送到精神鉴定中心。” 被拖着走的田雨不甘心地喊着。 “我没神经病,这一切都是鹿玉芙搞的鬼,是她搞的鬼!” “我不服,你们放开我!我没罪,我们只是情侣吵架,她是我女朋友。” 鹿玉芙疯狂摇头。 “不是的,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张警官走过来,面色凝重。 “鹿小姐,虽然你不是他女朋友,但这件事跟你有关,希望你回去跟我们做个笔录。” “我已经要求上级增派车辆,你稍等,一会坐我们的车回去。” 鹿知之点了点头。 警察走后,人群散开了。 刚才聊天的几个小护士围了过来。 “鹿医生,你没事吧!” “鹿医生,不好意思啊,我们一直以为你们两个是情侣才会经常开玩笑的。” 鹿知之也跟着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姐姐被这个神经病纠缠的都快抑郁症了,又不敢说,怕他到处造谣,说我们家以权压人。” “现在你们都看到了,他是真的有神经病。” “几位姐姐,希望你们以后帮忙解释一下,我姐姐跟他根本就没关系。” 第35章 你想死,我拦不住 几个小护士满口答应着。 “我们都看到了,他有妄想症,还有神经病,跟鹿医生没关系。” 鹿知之眼神真诚。 “那就谢谢你们了。” 鹿玉芙声音哽咽。 “谢谢你们刚才帮我说话,保护我。” “我一会要去警局做笔录,等我明天上班,请大家吃饭。” 小护士也露出笑脸。 “哎呀,都是一个科室的同事,不要这么客气。” 寒暄两句,鹿知之带着鹿玉芙去医院旁的马路上。 刚才张警官调来的警车已经来了。 两个武警荷枪实弹地从车上跳下来,将田雨带上了车。 田雨老实地上了车,却在坐下的一瞬间,跟鹿知之视线交汇。 鹿知之拿出一张空白符纸,朝田雨晃了晃。 然后伸出了中指,做了一个一个国际通用手势给田雨看。 田雨顿时暴起,拍着玻璃骂。 身边的武警立刻用警棍将他压在玻璃上。 田雨咬牙切齿,再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鹿知之拍了拍手,像是要打扫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大姐,这件事轻松地解决了。” “以后无论他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他。” 鹿知之看向鹿玉芙,她还是一脸的凝重。 “知之,他出来之后,会不会真的拿刀来杀我?” 鹿知之拍了拍鹿玉芙的肩膀。 “大姐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 张警官将车开到他们身边停下。 “鹿小姐,上车吧。” 到了警局后,先是做了笔录,然后调取监控,众人一起看着田雨对着空气发疯。 直到天黑,这件事才算真正解决。 鹿玉芙和鹿知之等在休息区,等人来接。 “鹿先生,两位鹿小姐在这边。” 门被推开,父亲一脸焦急地走进来。 “芙儿,你没事吧!” 父亲上下打量了鹿玉芙,又抓住了鹿知之的手。 “知之,听说他有刀,有没有被吓到!” 鹿知之看了眼焦急的父亲,安慰道。 “爸爸,我没事。” 鹿知之向后看去。 鹿饮溪守在门口。 他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眼里是化不开的凝重。 双手垂在身侧,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不出什么问题。 “鹿先生,您和鹿小姐在这张纸上签字后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之后保持电话通畅,之后再有什么问题我会联系你们。” 张警官领着父亲和鹿玉芙出去签字,休息室里只剩下鹿知之和鹿饮溪。 鹿知之鼻子动了动。 好大的血腥味。 “走吧知之,我们去车里等。” 鹿饮溪神情冷淡,走在前面,鹿知之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鹿饮溪坐上了驾驶位,鹿知之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她想问问鹿饮溪白天的事,可是现在却有更重要的事。 鹿知之将鹿玉芙和田雨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有省略自己用障眼法骗田雨的事。 鹿饮溪并没有惊讶,只是认真地听着。 听完,他开口。 “你想让我做什么?” 鹿知之就喜欢跟这样的人交流。 不多问,而且一下就能抓住她说话的重点。 “我想要你想个办法,把田雨送到精神病院关起来。” 他眼睛转了转,像是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这件事。 “你想关多久?” “先关个半年试试,要是还不老实,那就再关一年。” “行。” 饶是看出鹿饮溪是什么样的人,鹿知之也有些惊讶了。 鹿饮溪虽然对她态度冷淡,可是她说的要求,他几乎照单全收。 现在换成了鹿知之疑惑了。 “你就不问问我么?” 鹿饮溪眼睛看着方向盘,并没有看她。 “没什么好问的,你想告诉我自然就告诉了,不想告诉我问也没用。” “再说了,你想做,自然有你的理由。” 鹿知之还想说点什么,车门被打开。 父亲和大姐上了车。 “走吧,我们回家再说。”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驶出市区,山路有些暗。 鹿玉芙心情不好,低着头一直没说话。 鹿知之也没说话。 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鹿饮溪的手腕。 在转动方向盘时,衣袖里的纱布若隐若现。 回到鹿家后,母亲避免不了地哭了一场。 “芙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呢!” 有埋怨,但更多的是心疼自家女儿所受的委屈。 鹿知之看到鹿饮溪离开,便也跟了上去。 鹿饮溪径直走到厨房,打开了一个砂锅。 他带上隔热手套,将砂锅端到桌子上,回身看到了鹿知之。 “大哥。” 鹿饮溪只是顿了一下,便将砂锅的盖子掀开。 抬手,打开橱柜,拿出一双筷子和一个小碗摆在鹿知之眼前。 “吃吧。” 鹿知之看着砂锅里的红烧肉,色泽鲜红,让人食指大动。 可她并没有拿筷子夹,而是叫住了要离开厨房的鹿饮溪。 “大哥。” 鹿饮溪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将身子转过来。 他背对着鹿知之。 “嗯。” 鹿知之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左手,将袖子拉开。 “你为什么要自杀?” 鹿饮溪皱着眉头,一把将胳膊抽回来。 “我没有自杀。” 鹿知之掏出一根银针,眼疾手快地扎到了鹿饮溪的肩膀上。 鹿饮溪只觉得身体僵硬,根本动不了。 “你做什么?” 鹿知之缓慢地将他胳膊抬起来,挽起袖口。 解开层层的纱布,一个外翻的伤口露了出来。 “你对自己下手可真狠!” “再深一点,手筋就要断了!” 鹿知之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拿掉盖子,将药粉均匀地洒在上面。 “缝了这么多针,看来你求死的心十分的强烈了。” 上好药后,鹿知之将原本的纱布再缠了回去。 “这药粉是我自己做的,比普通的伤药效果好一些。” 做完这一切,鹿知之将银针拔出。 鹿饮溪向后退了一步,稳住晃荡的身形。 鹿知之重新坐回餐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到碗里。 “我之前对你说过,你纠结的事情会变成心魔,到时候伤害的只有你自己。” “二哥遇到溺水我可以救,大姐遇到流氓我也可以帮,甚至鹿家遇到的这些危机,只要是外力我都可以解决。” “但如果你是自己想死,我能救一次,却救不了第二次!” 第36章 不是鹿家的孩子 红烧肉入口即化,味道十分鲜美。 鹿知之吃了几块,鹿饮溪都没走。 他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也没再说话,像是怕打扰了鹿知之享用美味。 直到鹿知之放下筷子,鹿饮溪才转过头。 鹿饮溪身量高大,鹿知之堪堪到他胸口第二颗扣子处。 他眼里有水汽氤氲,那股化不开的忧伤连鹿知之也跟着伤感起来。 “知之,你别管我了,我……” 鹿知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听妈妈说你在外面买了房子,一直住在外面。” “二哥生病,大姐还经历了这样的事,爸爸也不在家,妈妈一时间没了主心骨。” “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住吧,你做的红烧肉,我很喜欢。” 鹿饮溪沉默一瞬,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回到客厅,母亲已经哭够了。 鹿玉芙和鹿玉舒分别坐在她身边,温声哄着她说笑。 身后的鹿饮溪止住了脚步,不肯再往前走。 鹿知之迈出几步,又回来拉住鹿饮溪的袖子。 “怎么不上前呢?” 鹿饮溪板着脸,依旧不说话。 鹿知之第一次遇到这样难搞的人。 像只倔驴一样,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你就算不是鹿家的孩子又怎么样,那鹿玉舒也不是鹿家,不还是呆得好好的?” 鹿饮溪万年冰川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震惊。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鹿家的孩子?” 鹿知之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只要我想,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转念又一想。 “难道你是因为自己不是鹿家的孩子而郁结?” 鹿饮溪否认。 “跟这个没关系。” 鹿知之用力牵扯着鹿饮溪往前走。 “妈妈,大哥说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母亲听到她说的话,转过头,脸上露出惊喜。 “呀,那可太好了。” 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住鹿饮溪的手臂。 “饮溪自从上了大学,就没怎么回过家了。” 母亲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鹿饮溪。 “虽然你二哥在楼上躺着,但是你们都在我身边了,这次我们家的孩子终于都在家了。” 鹿玉舒声音温温柔柔,适时地插话进来。 “妈妈,玉瑶还在学校没回来呢,我看她也受到了教训,以后不敢了,让她回来吧。” 母亲看了眼鹿知之,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鹿知之从来不会跟小孩子计较,而且鹿玉瑶的回来了。 如果不回来,后面不好收拾了。 鹿知之没有开口,只是扯动嘴角微笑了一下。 母亲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嗯,那今天周三,等周末就接玉瑶回来吧。” 鹿知之转头看鹿玉舒,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丝得意。 也是啊,鹿玉瑶不回来,谁陪她演戏呢。 母亲又开口。 “饮溪啊,你爸爸现在还有另一个公司需要管,开发那边离不得人。” “我和你爸爸都觉得,以后医院的事情你来管,还有玉芙帮你。” 鹿饮溪却开口拒绝。 “妈,我就帮忙爸爸跑腿就行了,这一切还是要爸爸做主。” 母亲板着脸,嗔怪道。 “玉瑶还小就惦念着玩,玉舒身体不好还在休学中,医院就只能交到你和玉芙手里。” “你不管谁管呢?” “你爸要是有精力管医院,也不至于发生田雨这种事了。” 说着又要掉眼泪。 鹿饮溪见母亲掉泪,急忙顺着她说。 “好的,妈妈,您别哭了,我试着管。” 母亲这才收起委屈。 “这就对了嘛。” “改天让你爸爸去医院开个会,把那个什么院长卸任了,你去当院长,以后照看着玉芙,我也放心。” 鹿玉舒暗自咬牙看着这一切。 鹿家的产业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就是传统的中医药行业,有医院和药材批发。 另一部分就是父亲现在负责的地产开发。 如果把医院给了鹿饮溪和鹿玉芙,那么地产行业以后就会是鹿鸣溪接手。 鹿鸣溪在娱乐圈,人脉越来越广。 鹿玉舒知道,父母虽然同意鹿鸣溪在娱乐圈打拼,不过是为了他自己以后铺路。 等他玩够了,早晚要回鹿家接手产业的。 那自己呢? 能得到什么?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鹿家的孩子,但对鹿家的家业,她势在必得。 大哥性格冷淡,经常不在家。 二哥玩心重,一心只想着去娱乐圈做明星。 大姐性子温吞,只能做个医生,但是做不了领导。 所以她大学专业专门学了中医,辅修了管理。 就等着毕业直接去鹿家的医院上班,再熬几年资历,自然比鹿玉芙更适合接手医院。 看鹿知之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鹿家的孩子。 为了不被鹿知之抢走宠爱,她故意说身体不好休学在家。 现在学业耽误了,还屡次在鹿知之那吃亏。 真是得不偿失。 鹿玉舒愤怒地看着母亲,平日里的慈爱在她看来十分刺眼。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会偏心。 平日里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她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可自从鹿知之出现,她被影响得心绪不稳,更是沉不住气。 鹿玉舒用撒娇的语气冲母亲说道。 “妈妈,那我呢,我做些什么好呢?” 母亲只是微微笑。 “玉舒你身体不好,先把身体养好,你以后就做你喜欢的事情,家里都支持你。” 鹿玉舒一脸幸福,站起来抱住母亲的手臂撒娇。 “妈妈,谢谢你。” 鹿知之眼见着鹿玉芙的表情由恨到愤怒,再伪装成平日里的样子。 她有些不明白。 一个人到底心里阴暗成什么样,才能被幸福刺得眼睛通红。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鹿玉舒的七窍里钻进去,她的额头瞬间青黑一片。 鹿知之看到鹿玉舒这样,就知道她在算计着什么。 却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敢算计自己。 第二天一早,鹿玉芙就来叫鹿知之。 “知之,有个大惊喜要给你!” 自从回到鹿家,她的惊喜就不断。 从父母送的衣服首饰,到鹿饮溪给的几千万。 还有各种各样焦头烂额的事情。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惊喜两个字,等同于惊吓。 鹿知之不情不愿地被大姐拉下了楼。 刚站在楼梯口,就看到了所谓的大惊喜。 冯玉玲带着任芊芊站在大厅里。 见到她,冯玉玲张开手臂就扑过来。 “知之,妈妈好想你!” 第37章 任家上门 鹿知之皱着眉头,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离我远点。” 冯玉玲一脸尴尬地停在原地。 她的手局促地交叠在一起。 “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你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我们一直惦记着你呢。” 鹿知之扫了一眼客厅。 母亲坐在沙发上,鹿玉舒抱着双臂站在远处,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鹿饮溪接过张嫂手里的果盘,放在桌子上。 任芊芊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鹿饮溪。 看到鹿饮溪端了果盘来,伸手去接,还装作不经意间摸了一下鹿饮溪的手。 鹿知之叹口气摇了摇头。 这母女俩,在家里演戏还不够,演到这里来了。 冯玉玲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知之,看到你过得好就行了,我们都无所谓的。” 看到冯玉玲这个样子,鹿知之真的很想建议她去跟鹿玉舒验一下dna。 这种用语言攻击的样子,两人如出一辙。 冯玉玲刚才说鹿知之没给她打过电话,又说自己无所谓,十足的拳拳爱子之心被忽视的委屈。 鹿知之开口,声音冷淡。 “你说想我?怎么不见你给我打电话?” “看来你也没那么想我。” 在一旁给鹿饮溪献殷勤的任芊芊急忙上前。 “姐姐,你误会了,妈妈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想着不能打扰你,也就……” 鹿知之打断她的话。 “不能打扰我?那你们今天出现在这就不打扰我了么?” 鹿知之绕过两人走下楼梯。 “我在任家的时候你们怎么对我的,任芊芊回来之后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 “包括我离开任家那天,你们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你们忘了也不要紧,张伯也记着呢,现在这样演什么母女情深,母慈子孝,属实没必要。” 冯玉玲终于沉不住气开口就要骂。 “你这个……” 任芊芊按住冯玉玲,打断她要说出口的话。 “妈,我知道姐姐是气我抢走了属于她的身份,她说什么我都受着,没关系的。” 母女俩委委屈屈地站在客厅中。 鹿知之才不吃他们这套。 “是谁让你们俩来这里的?” 鹿知之问话的时候没有看那母女俩,而是看向了旁边的鹿玉舒。 鹿玉舒本来一脸得意地看好戏。 她这个话问出口,鹿玉舒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 任芊芊眼泪流了下来。 “姐姐,我们本来也不想打扰你的,只是爸爸病得厉害,嘴里总是念叨着你,想着你回去看看他。” 鹿知之冷笑一声。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耐心有限。” “你们俩再这样演,我就叫人把你们丢出去。” 冯玉玲脸上的伪装终于碎裂,她再也笑不出来。 可是看到鹿母坐在沙发上,她还是维持着体面。 “你走的时候曾经说会帮我们一次,所以我来找你……” 鹿知之抬手捏诀。 任诚最起码还能支撑半年的,怎么这么快? 罢了。 自己受他们养育之恩,早晚要还地,早还早了结。 “你们在这等着,我上楼拿个东西就跟你们一起走。” 听到鹿知之愿意跟他们走,冯玉玲的脸色终于好了起来。 看着鹿知之上了电梯,她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这死丫头怎么有这么好的命,竟然是鹿家的孩子。 转眼又一想,那个人让他们留住鹿知之她们还不太愿意。 但鹿家这样有钱,如果自己能将鹿知之留在家里,那是不是以后就能让鹿知之从鹿家拿钱回去给他们花! 冯玉玲兴奋地搓了搓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好日子。 想到这,她用手肘拱了一下旁边的任芊芊。 冯玉玲没说什么,可用眼神示意任芊芊去鹿饮溪身边。 任芊芊接到母亲的示意,扭着腰往鹿饮溪身边走。 她清了清嗓子,拿出自己曾经练习了千百遍的声音。 那声音,几乎每个听了男人都要腿软。 “鹿家哥哥,妹妹回家多亏了你照顾。” “我给你鞠个躬,谢谢你。” 说着便弯腰下去。 任芊芊庆幸自己今天出门时穿了这件衣服。 是一件领口开得极大的修身薄毛衫。 她只要微微欠身,领口里就能看到无限春光。 任芊芊自诩身材火辣,她相信鹿饮溪也会喜欢。 但她知道,光是这样还不够。 她脚一歪,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往鹿饮溪的方向摔过去。 任芊芊十分了解这些‘富二代’‘公子哥’。 他们这种人,对于投怀送抱的女人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自己已经做足了姿态,他一定能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 这样一歪,就等着趴在宽厚的胸膛上。 可宽厚胸膛没趴到,她直接栽到了地上。 鹿家客厅用的都是玉石地面,上面铺了很多装饰羊毛地毯,可正巧她倒的地方没有地毯。 鹿知之刚下楼,就看到任芊芊扭着屁股往鹿饮溪身上栽。 鹿饮溪皱着眉头,迈着长腿,狠狠地往旁边躲开。 他平日里教养良好,轻易不会对陌生人失礼。 可他不仅躲开了任芊芊,还捂着鼻子,皱着眉头。 任芊芊‘啊’地叫了一声,就脸着地趴在了地上。 冯玉玲急忙跑过去。 “哎呀,芊芊你怎么啦?” 说着便向站在旁边的鹿饮溪求助。 “鹿少爷,你刚才怎么不接住芊芊呢?” 鹿饮溪无动于衷地站在那,也没准备说话。 冯玉玲又开口。 “鹿少爷,那麻烦你帮忙把芊芊抱起来好不好?” 鹿饮溪眉头皱得像打不开的死结。 他开口,声音里全都是嫌弃。 “抱歉,我这个人有洁癖,她身上有股味道。” 冯玉玲还一脸迷茫地问。 “什么味道啊,是体香么?” 鹿知之实在看不过去了,拎着包走到他们面前。 “什么味?骚味呗。” 她抬脚踢了踢任芊芊。 “赶紧起来,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任芊芊被鹿知之踢了两脚,感觉胳膊比摔得还疼。 怕鹿知之再继续踢她,赶紧爬起来。 刚爬起来,就感觉鼻子里一股热流窜了出来。 冯玉玲惊声尖叫。 “哎呀,芊芊,你流鼻血了!” 任芊芊抬手捂住鼻子。 “鹿知之,快叫你们家的家庭医生来过来给我看看!要是摔破相了,我饶不了你!” 第38章 腐臭弥漫 鹿知之将脚抬起来,假装扫了扫鞋上的灰尘,仿佛踢到了任芊芊是件多么肮脏的事。 “那你们慢慢等医生来吧,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冯玉玲想起自家老公那副样子实在是无法忍受。 看到鹿知之过着这样好的生活,自己若是再威胁她,她肯定不会同意回去了。 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鹿知之。 “知之啊,别跟你妹妹计较了,我们还是先回家一趟吧。” 说罢,还对着任芊芊使了好几个眼色。 任芊芊环顾四周,见根本没有人理她,脸上一红立时爬了起来。 “知之,我……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我们还是快走吧,别耽误给爸爸治病。” 气氛一时间僵住。 鹿母出来打圆场。 “知之,你要出去啊,那我让张伯送你。” 鹿知之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不用了妈妈,任家虽然比不上鹿家,但是车还是有的,对吧。” 冯玉玲马上回答。 “有的有的,我们好久没见知之了,如果她呆得开心,也可以在家住几天。” 鹿知之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任家来接她的,是一辆黑色的轿车。 坐进去后,车上劣质香水的味道熏得她头疼。 冯玉玲和任芊芊也坐上了车,脸色没有在鹿家时的殷勤。 没了鹿家人,他们自然是不用再演戏。 冯玉玲率先破口大骂。 “贱妮子,找到靠山了?长本事了,居然敢这样欺负我们!” “等你回家,让你爸爸好好收拾你!” 鹿知之实在是没了应付冯玉玲的耐心,甚至连话都懒得说。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抬手捏诀,啪的将一下粘在了冯玉玲的嘴上。 冯玉玲本想继续骂,可嘴被粘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尝试着去撕掉嘴上的符纸,可是一碰那符纸,嘴唇就像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疼。 说不了话,只能支支吾吾的骂鹿知之。 她示意身边的任芊芊帮她摘,可任芊芊去拽那符纸,她一样疼得受不了。 冯玉玲无处发泄,便想抬手打鹿知之。 鹿知之又一张符贴到了她抬起的手上。 冯玉玲的姿势顿时凝固在那,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回,她不仅嘴不能说话,身体也不能动了。 嘴里还在呜咽着,眼珠急得乱转。 任芊芊想抬手帮忙摘下符纸。 鹿知之扬了扬手里的符。 “你若是也想当一座雕塑,我是不会吝啬一张符纸的。” 鹿知之说完,吓得任芊芊缩回了去拽符纸的手。 任芊芊瑟缩在副驾驶上,声音恨恨地问道。 “你对妈妈做了什么!” 鹿知之揉了揉太阳穴。 “一张封口符和一张定身符而已,死不了的。” “只要你们闭上嘴,老老实实的,等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撕下去。” 任芊芊还想说什么。 鹿知之毫不客气地给她嘴上贴了一张符。 她转过身来恨恨地看着鹿知之。 却在对上她的眼神时,又瑟缩了回去。 “终于清净了。” 鹿知之在座位上拱了几下,让身体放松一些。 车子虽然行驶得缓慢,但是零件叮咣的噪音让鹿知之烦躁不已。 任家夫妇俩算是暴发户,能有今天全凭运气。 鹿知之还记得,小时候任家是没有车的。 一家三口挤在三十平的出租房里,每顿饭桌上必有咸菜。 可后来不知道任诚搭上了哪个贵人的大船,财富成倍地翻。 在鹿知之高中毕业后,堪堪能望见上流社会的门槛。 虽然有钱了,可任诚仍然十分抠门。 家里有好几辆车,但并非豪车,都是一些土大款喜欢开的品牌。 买新车的心疼,所以家里那些都是最低配的二手车,不过是为了装门面罢了。 忍受着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任家。 鹿知之将冯玉玲和任芊芊身上的符纸撕掉,再次警告。 “我之所以答应来帮你们解决,是因为欠了一份养育之恩,当然这恩情我也可以不还!” “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惹我不高兴!” 冯玉玲被定身符定住时,手是举在空中的。 已经举了一个多小时,整条手臂早已经麻木,连关节都跟着疼。 她想开口骂两句,身边的任芊芊阻止了她。 “妈妈,您消消气,还是先给爸爸看病重要。” 任芊芊才不管任诚的病怎么样,她是怕冯玉玲发疯,再次连累自己。 两人说话间,鹿知之已经抬脚走进了任家的大门。 她离开的时候,任家别墅上空盘桓着黑气,现在看来,更重了一些。 大门处,两个类似狮子一样的石雕引起了鹿知之的注意。 “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冯玉玲叉着腰,一脸得意。 “这是刘天师让放在这里,镇宅保平安的!” 鹿知之皱着眉毛踢倒那两个石雕。 “你们是真怕死的不快啊!” “这叫镇墓兽,是古代放在墓室或者棺材两侧的。” “你把这东西放在大门口,里面的人还能好么?” “赶紧把这东西拿走,找个宽一些的河扔进去。” 冯玉玲和一脸的心疼。 “哎呀,这是我花了好多钱买来的呢,怎么就能扔了呢!” 鹿知之讥笑。 “不扔干嘛?腌咸菜用么?还是等着你们都死了放在棺材旁边?” 冯玉玲刚要开口骂,任芊芊拦住了她。 “妈,鹿知之能把顾家老爷子救回来,说明她确实有本事。” “我们就按照她说的,把这扔了吧。” 冯玉玲一脸心疼。 “我要先看看她的本事,要是治不好你爸爸,我们就把她赶出去!” 鹿知之丝毫不管母女两人的窃窃私语。 径直进了任家别墅。 刚一进去,鹿知之便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她捂着鼻子回头问。 “什么东西臭了!” 冯玉玲脸色一变,任芊芊也支支吾吾。 还没等她俩说话,鹿知之便闻到了更浓郁的臭味。 只见任诚从楼上走下来。 “你个白眼狼,还知道回来!” “我们好歹把你养大,有你这样的儿女么?” “我听说你亲生父母是哪个中医世家鹿家?” “赶紧让医院给我开个vip病房,我要住进去休养!” “给我配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护士照顾我!” 鹿知之吓了一跳。 任诚的肚子大如怀孕八个月,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 原来那股腐臭味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第39章 金晶石 鹿知之捏着鼻子问道。 “鹿家可治不了你这病,你这样多久了?” 任诚光是从楼梯上走下来,就已经呼哧带喘。 “我这不是一直生病么!找了好几个大师来看,效果都不好。” “不去鹿家也行,听说你能起死回生,赶紧给我看看,我觉得都喘不过气了。” 随着任诚的靠近,冯玉玲和任芊芊不断后退。 任诚皱了一下眉头。 “芊芊,来扶爸爸一下。” 任芊芊往冯玉玲身后躲了躲。 冯玉玲想捂鼻子,可是不敢,只好屏住呼吸,憋得脸通红。 可任诚对任芊芊发难,她心疼女儿,又不能不管。 冯玉玲指了指鹿知之。 “你养了鹿知之二十年,也该到她尽孝的时候了。” 鹿知之并没有退缩,而是迎着任诚走了过去。 她将任诚扶到沙发上,偷偷地摸了摸任诚的脉象,心中了然。 “任先生,你这个病不好治,如果我不救你,不出一周,你必定肠穿肚烂而死。” 任诚知道自己病得不轻,可听到自己死的如此凄惨,还是吓得有点哆嗦。 “你知道严重,还不赶紧给我治!” 鹿知之拿出符纸,将朱砂盒子打开,边画符边说。 “丑话说在前头,我救你一命,就当还了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冯玉玲一脸的震惊。 “你可真是个白眼狼啊,我们养了你二十年,你救我们是应该的,以后你赚了钱还要孝敬我们,给我们养老,这都是你应该的!” 鹿知之顿时停笔。 “那我现在不救了,你们全家都要死,省得我以后麻烦。” 任诚一拍桌子,伸出手指着冯玉玲。 “你给我闭嘴!” 他喘着粗气,见鹿知之没有动作,便知道无法蒙混过去,只得无奈地说道。 “你要是能治好我,就当你还了恩情吧!” 鹿知之看了任诚一眼。 “我吩咐你们做的事,无论多离谱,都要做好,否则出了什么问题,我也再不能管了。” 任诚好像呼吸困难,连话都说不出,只是点了点头。 鹿知之笔走游龙,一张符已经画好。 她将符叠成三角,对着任诚说道。 “张嘴!” 任诚一脸的惊惧。 “你要干嘛!” 任芊芊在旁边讥讽。 “我还以为妹妹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也是喝符水吃符纸啊。” “如果都是这样的手段,我觉得还是不要让爸爸做了吧。” “这几天我们请了很多大师,来了都是这一套,爸爸不仅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了。” “他本来肚子没有这么大的,每次喝了符水之后,肚子才会更大一些。” 鹿知之没理会她。 “去拿两个盆来,要最大的那种。” 冯玉玲不解问道。 “拿盆干什么?” 鹿知之叹了口气。 “我说过,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任诚已经憋得脸色青紫,上气不接下气,只能胡乱地挥手,表示去拿盆。 冯玉玲不耐烦地走到了一楼的卫生间,拿出两个桶。 鹿知之看了看桶。 “你们两个提着桶,站在这等着。” 然后再次转向任诚说道。 “张嘴。” 任诚费力地将嘴张开,鹿知之一下将符纸扔了进去。 “咽下去。” 任诚梗着脖子,将符纸咽了下去。 鹿知之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到包里,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 “吃符纸只是准备工作,你们在屋里不要出去,我去外面院子看看,是不是有风水上的问题。” 任诚吞下那符纸的瞬间,觉得自己的气息通畅了一些。 平日里模糊的眼睛现在好像能看清楚了一般。 他有些后悔,原来自己这个女儿这么有本事。 当初如果对她态度好一点,是不是如今就不用受这么多罪! 转念又一想。 这女儿也是个冷心冷肺的,这么有本事居然也没跟家里说过。 可是再生气也没什么办法,现在还要指望着她救自己。 任诚看着鹿知之,点了点头。 “行,去看看哪有问题。” 鹿知之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唇角。 “那……” “你们就呆在屋子里,千万不要出来哦,万一我发现了什么,你们出来冲撞了,不太好。” 冯玉玲一听冲撞,吓得急忙点头。 “好,我们不出去。” 然后又怕鹿知之不会再回来。 “那你不走吧!你要是偷偷走了,我就去鹿家闹。” 鹿知之好心情的没有怼她,声音带着笑意。 “嗯,我一会再回来。” 鹿知之算着时间,小跑着出了任家客厅。 刚走到大门口,屋里就传出了声音。 “桶,桶拿过来……” 话还未说完,呕吐的声音传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任芊芊尖叫的声音。 “啊!太臭了!” “哎呀,爸爸,你吐桶里,怎么都吐我身上了!” “妈,这可是我新买的裙子!” 而冯玉玲根本就没回话。 因为她也被臭得开始呕吐。 一家三口的尖叫声,呕吐声,此起彼伏。 腐臭的味道从门缝钻出来。 鹿知之下意识地远离了门口。 “妈,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高跟鞋敲在地上的声音逐渐靠近。 冯玉玲虚弱的声音响起。 “不行,不能出去,鹿知之说了,出去可能会冲撞到!” 任芊芊的声音带着哭腔。 “可是……可是太臭了啊,我受不了了!” 任诚吐过,声音中气十足。 “你平日里口口声声说要孝敬我,就是这么孝敬的!” “我只是吐了,让你收拾一下而已,你居然就想着跑!” “我要是有一天瘫痪在床上了,你还会管我么!” 冯玉玲急忙安慰。 “哎呀,老公,芊芊身子娇弱,你就别为难她了,她最是孝顺不过了。” “芊芊,过来把你爸爸吐的这个收拾了。” 高跟鞋的声音远去,任芊芊再是不情愿,也要去收拾。 屋里没了说话声,鹿知之小跑着离开了别墅附近。 走到后院,她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她那道符就是让任诚将肚子里的污秽都吐出来的,也是她故意说不让他们出门。 鹿知之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她也从来不记仇。 因为有仇,她当场就报了! 就让那相亲相爱的一家四口在屋子里好好‘享受’一番吧。 任家的别墅都是开发商统一找人算过的,房子的朝向和花园的修葺都是专人布置,不存在风水问题。 鹿知之说出门看风水,只是想找个借口出来罢了。 任家这个房子,她没住过几天,但她很喜欢任家的这个花园。 修行之人修的就是灵气,而花草是天地间的聚灵之物,看着熟悉的花草,鹿知之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花园里本来没有坐的地方,大概是任芊芊来了之后,在花园里放了个秋千架。 鹿知之向着那座秋千走过去。 坐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她想着任诚的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秋千越荡越高,稍微高一点的时候,鹿知之看到对面的栅栏下面有个亮晶晶的东西。 秋千停下,鹿知之好奇地向对面栅栏走过去。 当她走过去的时候,那亮晶晶又不见了。 不对啊! 自己明明看到的,难道是眼花了? 她又回到秋千上坐下,开始荡高,然后又看到了亮晶晶的东西。 鹿知之突然反应过来。 应该是土里埋了东西在院子里形成了阵法。 秋千荡到高处,脱离了阵法,她就能看到。 这院子里,居然有阵法! 鹿知之绕到别墅后面的工具房里找了一把铁锹。 回到刚才的栅栏下开始挖。 如果没猜错,土里的东西应该是金晶石。 金晶石是一种稀有矿产,用他们修行之人来说就是蕴含能量。 这种石头非常贵,对改运招财有奇效。 几锹下去,果然是金晶石。 刚才捉弄了任家一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鹿知之板起了脸,看着那金晶石。 菱角分明,被打磨成了元宝形状,果然作用是招财。 可那元宝底部,刻着一个名讳。 元贞。 这是她师傅的道号。 第40章 聚财阵 这是师傅的习惯,喜欢在自己做的法器上刻上自己的道号。 这样以后雇主出了什么事,也能说得清。 鹿知之雕刻玉佩的手艺也是跟师傅学的,自然也继承了师傅的习惯。 她刻的每一个玉佩后面都有自己的道号,行止。 上次发现鹿玉舒的玉佩是假的,也有这个原因。 现在问题是,师傅什么时候来过任家? 师傅为何从来没跟她说过? 鹿知之拿着罗盘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在院子里挖出了八枚金晶石。 这个阵法是聚财阵,可以源源不断地吸财进来。 这么纯净金晶石有价难求,这八枚,价值千万。 怪不得任家两口子人品这么差还能发财,原来家里有个这么厉害的聚财阵。 鹿知之在秋千上坐了一会,估摸着屋子里已经打扫干净了,便往回走。 她得问问,师傅什么时候来过。 鹿知之透过窗子看,屋里已经收拾干净了。 她刚一进门,冯玉玲就急冲冲地跑过来。 “我们可以开门开窗么?” 脸上急不可耐的神色惹得鹿知之想笑。 屋里的味道不好鹿知之也有点难以忍受。 “开吧。” 鹿知之一句话,冯玉玲和任芊芊如蒙大赦般地跑去打开窗子。 任诚坐在沙发上,肚子已经没有那么大了,但还是比普通人突出不少。 他摆摆手,叫鹿知之过去。 “我好多了,说话也有力气了,喘气也不憋闷了。” “你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早点说!” 他虚弱得厉害,可那种怨怪的语气与以前如出一辙,丝毫没有感恩之心。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你们不相信罢了。” “我上次离开的时候就说了,你不能换血,你是不是没有听话?” 任诚撇了撇嘴。 “那现在怎么办?” 鹿知之急着知道师傅的问题,便先开口问道。 “你们家有没有找过什么风水师父来看风水?或者在家里摆了什么阵法?” 冯玉玲摇摇头。 “就这几天找了几个师父给你爸爸看病,然后在门口放了两个石狮子。” 说到这里,冯玉玲一脸的心疼。 “你还叫我扔掉,那石狮子花了我5000块钱呢,都是骗子!” 鹿知之看冯玉玲的态度便知道了,师傅在花园里摆阵,并不是冯玉玲他们请来的。 金晶石价值千万,冯玉玲和任诚这种守财奴怎么可能舍得! 那师父为什么要在花园里摆这个阵法呢? 鹿知之脑子里有些头绪,可像一缕烟一样,丝丝缕缕缠绕,想抓也抓不住。 她掏出包里的金晶石给冯玉玲看。 “你见过这种石头么?” “嗯……就是我们没搬进这个别墅时候,你有见过么?” 冯玉玲拿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个石头不就是我们家厨房柜子里的花肥么?” 果然! 冯玉玲见过这个石头。 “花肥?什么花肥?” 冯玉玲撇了撇嘴。 “就之前楼下的邻居搬家,送了我两盆花,然后说这个石头是花肥,让我埋在花盆里,花就会长得比较好。” 鹿知之想起来了。 之前的小房子里有两盆花,开得极为茂盛。 那时她还没有跟随师傅学习五行八卦。 现在想来。 鹿知之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那两盆花的位置。 一个放在房子东北方的窗台上,那是正财位。 另一盆,放在厨房的窗台角。 厨房窗台主房子男主人的运势。 还是一个聚财阵。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块金晶石也是师父给的。 可那时候,她还不认识师傅。 “鹿知之!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诚咆哮着拉回鹿知之的思绪。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 “你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 “最近做的那个工地停工了对吧?” 任诚脸一白,嗫嚅道。 “这些都是你看新闻看的吧,我是问你我的病,你说我工地的事情做什么?” 鹿知之有些无奈。 “你工地是不是非法清除钉子户了?现在人家的老祖宗找上你了。” “你的工地应该先是发生过火灾,又出了事故,你都没理,这才会报复在你身上。” 任诚有些不耐烦。 “你就说怎么解决吧!” 鹿知之拿出符纸开始写符。 “我说过你不要换血,你还是换了。这才导致事情更严重。” “这符你连吞三天,将身体里的腐晦之物排干净。” “告诉我工地的地址,我去看一下。” 冯玉玲收好符纸,将鹿知之拉到旁边,小声地问。 “这符纸吃进去,还会吐么?” 鹿知之点头。 “当然会吐,下次吃符纸的时候,记得去厕所。” 冯玉玲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为什么刚才不让他去厕所。” 鹿知之压住嘴角。 “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我又不知道他会吐。” 冯玉玲脸上的嫌弃来不及掩饰,便被走过来的任诚看到了。 任诚抬起手,给了冯玉玲一个巴掌。 “老子养了你二十几年,现在伺候我一下都不愿意么?” 冯玉玲捂着脸,眼泪顿时落下来。 “我哪里有不乐意,刚才我不是也给你擦了么!” 鹿知之不愿意再看这狗咬狗的剧情,开口打断。 “工地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任诚板着脸,将地址发到鹿知之的手机上。 鹿知之拿起包就要走。 任芊芊抬手将她拦住。 “妹妹……这就要走了?” “要不……吃个晚饭再走?” 任芊芊不断地跟冯玉玲使眼神,可冯玉玲捂着脸正在生气,完全没看见她的示意。 鹿知之抬手拍开了任芊芊拦着她的手。 “任芊芊,你演技太拙劣了,眼睛都要抽筋了。” 任芊芊悻悻地收回手。 鹿知之理都没理他们,直接走出去。 走到一半,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我不知道你们留下我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我要告诉你们,我既然能治好你们,也能让你们万劫不复。” “把你们那些小算计和小心思都收起来。” “听懂了么?” 本来哭泣的冯玉玲也不哭了,任芊芊白着脸站在那不再说话。 鹿知之刚走出门口,就听到冯玉玲的声音。 “老公,我们留不住她啊……” 任诚冷哼一声。 “她本来就有主意,跟我们也不亲,现在有了鹿家这么大的靠山,怎么还会听我们的……” 鹿知之懒得听他们说什么。 吩咐门口等着的司机往工地去。 工地在郊外,离任家不远,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人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之前自己都没资格坐任家的车,平时都是坐公交车比较多。 在鹿家一段时间,出入都是定制豪车,养得她也娇贵起来。 任家的破车颠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刚到工地,就碰到了熟人。 鹿知之上前打招呼。 “张警官,这么巧啊!” 第41章 怨气深重 张铭恩听见有人叫他,转头就看到了鹿知之。 这小姑娘看起来十几岁的样子,心细胆大,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沉稳。 第一次是在停尸房,她思路清晰,丝毫不见惧怕。 第二次就是田雨带刀杀人,她姐姐都吓得不轻,而她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只是看热闹一样。 小姑娘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边,眼神清明。 “张警官,好巧啊,在这里遇到您。” 张铭恩笑着回应。 “鹿小姐,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鹿知之一直都觉得,事无不能对人言。 “这个工地是我亲属家的,我来帮忙看看风水。” “您是来办案的么?” 张铭恩从来不信这种风水迷信之说,所以对鹿知之的话也没有在意。 “嗯,这工地里出事故了,无法确定是人为还是意外,现在停工,你最好不要在这里逗留。” 鹿知之眼神坚定。 “我知道的,这工地里出的事情不是意外。” 张铭恩顿时来了兴趣。 “你怎么知道不是意外?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胡说。” 鹿知之对张警官的态度十分熟悉。 她见过很多张警官这样的人。 大多数都是医生,老师,和警察。 他们接受的教育与鹿知之做的事情相悖。 这类人身上自带正气和功德,一般邪祟不敢近身,所以他们几乎没有遇到过科学解释不通的事情。 比如医生遇到疑难杂症,就像任诚那样。 他们将这些病症列为疑难杂症,兢兢业业地寻找病因,为病人减轻痛苦。 可这世界上总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不过每个人的信仰不同罢了。 鹿知之不欲争辩。 “张警官,这件事不是意外,也不是人为,而是邪祟。” 张铭恩当了十几年警察,遇到的事情不少。 他并不一味地认死理,偶尔也会认同一些无法解释的事。 只是他不相信,这么小的女孩子会懂这些。 “你小小年纪,还懂这些?那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张警官的笑容带着戏谑,好像在看一个孩子。 鹿知之也笑了,反正她也要看一看,不如就帮张警官解惑。 她拿出罗盘,口中念诀。 罗盘飞快地转动,然后停在了西北角。 鹿知之指着那边。 “那里的小仓库,有人上吊自杀了。” 张铭恩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尸体是工地打更的老头清晨发现的,他们直接封锁了消息,带走了尸体,也勒令工地停工。 消息不可能扩散出去,这小姑娘怎么知道? 鹿知之看到张警官的眼神,明白自己说对了。 她再次捏诀,罗盘继续转动,指针又停在了仓库。 “那个仓库在吊死人之前,还发生过火灾。” 这些让张铭恩彻底震惊了。 因为工地的消防设施不齐全,怕上面查出来罚款。 所以发生火灾的事情,工地的负责人根本没跟他们说。 还是他们进现场的时候看到了火烧的痕迹,这才问出来。 这件事,她更不可能知道! 鹿知之没有管呆若木鸡的张警官。 她用眼睛丈量了仓库,迈着八卦步,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走着。 走到一片空地旁,她从兜里掏出香炉,点燃三柱香。 “敬天地鬼神,诸事皆宜,大吉大利。” 鹿知之将香插在香炉里。 可刚插进去,香便熄灭了。 张铭恩看着那小姑娘亲手点香,嘴里念念有词后,香熄灭了。 她本来就冷清的脸上,浮现出为难之色。 接着,她又点燃了香,向四方郑重鞠躬后再次插入香炉。 那香又灭了。 他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切。 张铭恩抬手挥了挥。 天朗气清,无风无雨。 那燃起来的香,怎么会灭呢? 鹿知之摇了摇头,将香炉收起来,走回张警官身边。 “怨气太重,不肯受我的香火。” 张铭恩想起他的法医同事,解剖尸体时也会点香。 他年轻不懂事,曾经笑话过同事。 同事告诉他,必须点香敬告死者,如果死者不同意解剖,香会灭。 可张铭恩从来没见过灭掉的香,所以他觉得这只是个习俗而已,没有真正的意义。 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那怎么办?” 鹿知之耐心解释。 “这个工地原来是村民的宅基地,这块地方应该是曾经的祠堂,用来供奉祖先的。” “开发商不尊重人家习俗,强拆了,惹了老祖宗不高兴,所以才一直出事。” “现在只能请开发商来‘上大供’平息一下老祖宗们的怨气。” “否则,这里就永远都不能施工。” 鹿知之长舒一口气。 看来少不了跟任家再牵扯一段了。 鹿知之抬手挥了挥。 “我要走了,张警官,再见。” 张铭恩还在惊讶中,听到鹿知之跟他说再见,也下意识地挥了挥手。 “再见。” 鹿知之往大门口走去,车等在那。 走到一半,又走了回去。 “张警官,可以给我九块钱么?” 张铭恩被问得一愣。 急忙掏了掏兜。 翻出一张十元的钱给了鹿知之。 “你是忘记带钱了么?我身上带的零钱少,要不然我送你……” 鹿知之打断张铭恩。 “我就要九块。” 然后她熟练地从兜里掏出来一块钱递还给张警官。 鹿知之神色变得更认真起来。 “张警官,既然你给了我赏钱,那么我就有义务替你趋吉避凶。” “今天你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穿上防弹衣,请千万,一定要穿上。” 张铭恩听到鹿知之这样说,终于释然了。 就是个小姑娘而已,怎么可能懂什么风水呢? 不过就是遇见几次,想搭话而已,毕竟她姐姐的案子还没结。 张铭恩笑了笑。 “小姑娘,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今天下午请了假,不会出任务的。” 鹿知之对他的不在意也不生气。 刚才玄音铃响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说的话,张警官不一定会相信。 不过缘分使然,她只能说到这。 说得太多了,介入了别人的因果,是要受牵连的。 但鹿知之跟张警官打过两次交道,知道他是个好人,不忍心才多说了两句。 “今晚八点,无论你在哪里,在做什么,穿好防弹衣。” 第42章 情人 张铭恩与鹿知之分开后便回了家。 今天他休假,说好了要陪媳妇孩子回娘家。 妻子孟玉见他心不在焉有些生气。 “你已经两年没陪我回娘家了,今天我爸爸大寿,要是再不回去,咱们就离婚吧!” 他将鹿知之的话抛在脑后,帮妻子收拾起东西来。 “我已经请假了,今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也陪你回家。” 孟玉的脸上有了一丝喜色。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饭店已经订好了。” 一家三口人拎着礼物去饭店吃饭。 席间觥筹交错,张铭恩两年没有陪妻子回过娘家,这一回来,所有人都笑脸相迎。 看着岳父脸上没停过的笑容,张铭恩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家太多。 临近七点,电话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张铭恩。 张铭恩拿起电话犹豫了一瞬,他转头看了看妻子。 妻子笑容僵在脸上,就那样看着他。 张铭恩闭了闭眼,自己大概又要让妻子失望了。 岳父突然发话。 “铭恩,接电话吧。作为一名人民警察,要时刻以集体的荣誉为先。” “爸爸的生日年年过,家里人年年聚,不差这一次。” “爸爸以你为荣。” 张铭恩心中一暖看向岳父,接通了电话。 鹿家别墅中。 众人坐在客厅里聊天。 鹿玉瑶被接回来,整个人乖巧了许多。 不知道是怕再被送回学校,还是被鹿玉舒劝慰过。 她没再对鹿知之出言讥讽,她只当鹿知之是空气,理都不理。 鹿鸣溪终于好了些,不再那么虚弱地躺在床上,也在家里一起吃饭。 至此,鹿家的孩子终于到齐了。 鹿知之本就不多话,大家也就都放任她坐在一旁看热闹。 大家说说笑笑,鹿母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你爸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鹿玉芙一向能温柔地宽慰人心。 “妈妈,爸爸说这两天就能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果然是鹿父回来了。 鹿玉瑶像个小燕子一样飞奔过去。 “爸爸,你回来啦。” 鹿知之手上的玄音铃抖了几下,她安抚住玄音铃,抬头看向父亲。 父亲人中泛红,双眼浮肿,眉毛杂乱无章。 鹿玉瑶殷勤地站在他前面,他也是只点点头,并没有平日里的笑容。 鹿母见丈夫一脸心事,似乎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你爸爸想必也累了,你们都回房间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几个孩子见父亲心情不好,也都没有再凑趣,一一告别回了房间。 鹿知之的房间离父亲母亲的房间最近,加之耳力好,有什么动静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杯子碎裂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母亲的哭泣声。 鹿知之将窗帘拉开,月光照到书桌上。 拿出龟壳和铜钱开始卜卦。 口中默念法诀,将铜钱从龟壳中倒出。 鹿知之仔细地记下卦象,飞快地捏指算起来。 有趣! 四楼的东西,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母亲的哭声更盛,甚至惊动了鹿玉芙。 鹿玉芙偷偷给鹿知之消息。 “知之,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鹿知之回复。 “听到了,妈妈在哭。” 鹿玉芙的对话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可能是在想办法。 “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鹿知之直接回复。 “我去就行了,我知道怎么回事。” 鹿玉芙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 鹿知之关上手机,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母亲拎着包摔门而出。 父亲追出去拦,被鹿知之挡住。 “爸爸,让妈妈冷静一下吧。” 父亲一脸挫败,垂下了伸出的手。 “知之,你都听见了?” 鹿知之摇头。 “我没听见,但是我知道你遇到了什么。” “桃花债而已,还了不就行了。” 鹿知之拿出手机给鹿玉芙发了一条信息,让她去陪母亲。 “爸爸,我们去书房说吧。” 鹿山心如死灰,并没有在意鹿知之为什么要去书房说。 鹿知之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直到鼻尖钻进一丝烧焦的味道,他才回过神来。 只见鹿知之手上拿着一张燃烧的符纸。 符纸火焰熊熊,却只是燃烧着,没有丝毫燃烧殆尽的样子,仿佛那不是一张符纸,而是一个照亮的火把。 他跟在鹿知之后面走着,却发现鹿知之走得很慢,而且在四楼的每一个房间门口站了一下。 四楼是孩子们的书房,几乎每个人都拥有一间。 直到走到他的书房门口,那火焰瞬间吞噬符纸。 带着飞灰的火星飞向书房的门,撞在门上落地,在门口留下一堆黑灰。 “知之,这是怎么回事?” 鹿知之轻转门把手,口中念叨着什么,那门把手不用钥匙,也打开了。 鹿山知道自己女儿有本事,可大都是听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鹿知之推开房门,黑暗的书房里有阵金光闪了一下,便暗了下去。 她打开灯,在金光闪过的书架上翻找着。 “爸爸,你听说过一句话么?” “今世的女儿,前世的情人。” 鹿知之的手拂过书架上的书,从里面抽出来一本。 鹿山看了一眼,那是一本地质勘探类书籍,是他大学时喜欢看的书。 她将那书本抖了抖,里面掉出几瓣桃花。 “知之,这是什么?” 鹿知之将那本书放在桌面上,又在书架上摸了起来。 “爸爸,你命中一子三女,便不会再有多余的孩子。” 鹿知之手一顿,又抽出一本书。 那本唐诗三百首,是小学时祖父送给他的读物。 同样的,被鹿知之抖落出桃花瓣。 鹿山将花瓣收集到一起。 “这是?” “别碰!” 鹿山手一抖,将花瓣松开。 那花瓣却像是有生命般,再次聚集到一起。 鹿知之加快了翻找的速度,一本一本地将所有花瓣找出,抖落在地。 “这是你前世的情人。” 鹿山低声念叨。 “前世情人?” 鹿知之终于收集完所有花瓣。 她将花瓣捡起放在黄纸上。 “你上辈子答应过一个女人,说下辈子跟她在一起。” “这是你留下的桃花债。” “如今,讨债的来了!” 第43章 超度怨灵 6鹿知之所做的一切让鹿山心慌,顾不得作为父亲的羞耻心,他主动说了出来。 “上个月,我去海市出差谈一个房地产合作项目。” “乙方请我吃饭,席间我们喝了几杯酒,是她的秘书送我回来的。” “然后……” 鹿山脸上一红。 没有任何一个父亲能坦然地在自己女儿面前说出自己出轨的事实。 “她怀孕了,要求我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否则就让我身败名裂。” 鹿山急忙解释。 “知之,你相信爸爸么?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喝多了,而且我……” 鹿知之打断他。 “你没有任何记忆,因为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鹿山表情僵住,一瞬间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鹿知之将盛满黄纸放在桌子上。 “燃!” 火苗蹿起,橙中带红的火苗一度要蹿上天花板。 鹿山傻眼了。 这样大的火苗几乎能将房子点燃,却点不燃那些桃花瓣。 鹿知之抬手捏诀,嘴里念叨。 “人生来便注定因果纠缠,你与他并无因果,只凭一句戏言便纠缠两世,实在不该。” 花瓣跳动着,像是在回应鹿知之。 鹿知之皱着眉头。 “若你再一意孤行,我便要毁你修行了,到时两败俱伤,结下因果的就是你我二人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 火苗闪动中,鹿山仿佛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脸。 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地盯着他。 他向后退了一步,揉了揉眼睛,原来火苗中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的错觉。 火苗逐渐缩小,变成普通的火苗,最后那花瓣被火引燃,顷刻间烧成了一捧灰。 鹿知之将花瓣的灰烬叠好交给鹿山。 “爸爸,找个寺庙的主持,让他帮忙超度一下吧。” 鹿山有些不敢接纳灰烬,迟疑了一下。 见鹿知之一直捧着,便也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他一手拿着黄纸,然后在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将那黄纸连同灰烬都放进信封中。 “知之啊,你现在可以告诉爸爸是怎么回事了吧?” 鹿知之解决完之后轻松了许多。 “爸爸,人生来姻缘天定,你前世曾对这桃花瓣说过,如果她是个美人,定要娶她为妻。” “不过一句玩笑,便被这桃花记了百年。” “这花瓣不过是天长日久吸收了些日月精华,有些灵气罢了,做不成你的妻子,便要当你的孩子。” “可是你子嗣有定数,不可能再容她,她便想了个办法,借了别人的肚子想要当你的孩子。” 鹿知之摇头笑了笑。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鹿山白着脸。 “那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鹿知之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你什么都没做,那女人不过是受了灵气的影响怀了孕。” “不过都是执念生出的假象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孩子,就算有,也只是个死胎。” “没有因果,没有前世未来的死胎而已,你明天打电话,那个孩子已经流掉了。” 鹿山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你妈妈已经生气了,她不会相信我,她一定对我很失望。” 鹿知之想安慰父亲,可是她不太会安慰人。 “爸爸,也是你做事不尽心,让人钻了空子。” “这件事可以说是巧合,如果下一次真的有人算计你呢?” 父亲无奈地叹气。 “我在业内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而且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我以为根本不会有人从这方面算计我。” 鹿知之抬手捏诀,算了算。 “父亲,并不是没人算计你,而是你真的洁身自好,平日里又善良。” “遇到坏事,自然有贵人相助,才没这些事沾上身。” 鹿知之觉得,是时候把自己回鹿家的原因告诉父亲了。 “父亲,其实我根本没想着回鹿家。” “我们道门中人,窥探天机,注定五弊三缺,鹿家能给我的,亲情和财富,都是我不可能拥有的。” 鹿山虽然后悔自己这件事,但是听女儿这样说,心中一痛。 “知之,爸爸会尽全力给你最好的,你相信爸爸好么?” 鹿知之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 她从来没怀疑过父亲母亲对他的爱,和几位兄弟姐妹对她的关心。 “爸爸,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回鹿家的真正目的。” “鹿家正在因为一些事情而面临着很艰难的处境。” “先是整座山的灵气流失,然后是家庭成员不同程度地遭遇各种劫数。” “作为鹿家的孩子,我自然不能幸免于难。” “幸好我命格缺失,平日里又帮人趋吉避凶积攒功德,所以我才能至今安稳无事。” 鹿山眸色一暗。 “那知之,你要不要离开鹿家。” “我打听过了,你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读书了,要不然爸爸送你去国外读书,你避开鹿家这些事。” “爸爸将你找回来,只是为了补偿你,不能让鹿家拖累了你啊!” 鹿知之看着父亲眼中的哀伤,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爸爸,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我身为鹿家的孩子,怎么能逃得过呢。” “你放心吧,我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一切。” “你是鹿家的顶梁柱,主心骨,只有你坚强起来,鹿家才会充满正气和希望。” “你如果灰心丧气,那鹿家整体的运势会更加的不堪。” 鹿山年过半百,哪里不明白鹿总之话中的意思呢, 他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对啊,他不能灰心丧心,不仅家里人要靠着他。 鹿家这么多生意,集团里,医院里,几万人等着他发工资养家糊口。 他怎么能因为一些挫折就倒下。 “总之,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坚强起来,从容地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对吧!” “你放心,爸爸一定不会辜负所有人的期望,我们鹿家,不可能就这样倒下!” 鹿看着振作起来的父亲,感觉他的面相改变了。 发红的人中恢复如常,肿胀的双眼也逐渐清明。 不仅是父亲,鹿总之感觉整个鹿家,包括这片山的‘气’都流转了起来。 一家之主的气运,果然会影响整个家庭的气运。 想必鹿玉芙和鹿鸣溪出事,也是因为父亲的低迷,才让晦气邪祟趁虚而入吧。 第44章 李天师驱鬼 鹿山想了一下鹿知之的话,稳了稳心神。 “知之啊,你说得对,爸爸这么多年白活了,还不如你一个小姑娘。” “可能是我这一辈子顺风顺水,没遇到过挫折,所以慢慢地失去了危机感。” “你放心,为了所有人,爸爸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鹿知之见父亲神情好了许多,便与父亲告别回了房间。 她准备好了明天要用的东西便早早地睡下了。 晚上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师傅的脸无比清晰,好像师傅活着一样。 那句‘紫薇吞贪狼’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再睁开眼睛,天色昏暗。 鹿知之已经习惯了早起打坐,流转身体内的灵气。 做完这一切后,自己坐着公交车去到任家的工地。 一进大门,发现工地里有好多人围在那个出事的仓库边。 她一走过去,便听到铃铛晃动的声音。 “天灵灵,地灵灵,急急如律令。” 一个男人身穿黄袍,左手执一把桃木剑,右手拿着铜铃铛,围绕着面前的供桌一圈一圈地绕着。 闭着眼睛,口中时不时地念念有词。 鹿知之笑了。 都什么年代了,这种假道士还在招摇撞骗。 只能说,傻子太多了。 任诚和冯玉玲站在那,一脸虔诚地看着道士做法。 鹿知之走到任诚身边。 “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鹿知之声音不高,可现场十分安静,众人呼吸都不敢大声的时候,这句话格外清晰。 正在‘做法’的倒是撩了一下眼皮,狠狠地瞪了任诚一眼。 任诚急忙打断鹿知之。 “你小点声,李天师正在做法呢!” 鹿知之打量了那个假道士。 “李天师?” “他连个净口神咒都念不明白,还天师,真是好笑。” 鹿知之有些不耐烦。 “赶紧把钱给他,让他走,别耽误我做正经事。” 话音刚落。 李天师停住了脚步。 他手中桃木剑指向鹿知之。 “本天师正在做法,女人属阴,晦气,不要冲撞了,赶紧离开!” 鹿知之本不想搭理他,可他说的这话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她无视任诚拦住她的手,向前迈了一步。 “女人晦气?” “你也是女人生出来的,岂不是更加晦气?” 李天师面色变了变。 “这是谁的亲戚,赶紧轰走,要不然可不要怪我降下神罚!” 鹿知之都给气笑了。 “你真的是学几个词就随便用啊,你不是天师么,怎么又降下神罚了?” “你刚才背的那净口神诀都背错了,骗人也要敬业一些啊。” 李天师终于绷不住了!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这般羞辱我!” 他将剑一扔,一脸的怒意。 “今天这法事我不做了,你们就等着厉鬼上门,取你全家性命吧!” 冯玉玲见天师发怒,吓得脸都白了。 她急忙上前斥责鹿知之。 “这李天师可是轻易不出山的,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请人家来帮忙,你添什么乱啊!” “别以为你懂点道法就可以在这里批评别人,人家李天师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呢!” 鹿知之拿过那桃木剑,雕刻得十分粗糙,剑身上并无任何符咒和灵力。 李天师听冯玉玲这样说,眼眉挑了挑。 “原来是同道中人人啊,今天这是来跟我抢生意了?” “家师行止道长,在玄门也是叫得出名号的天师。” “请问这位小友师从何人?” 鹿知之直接笑出声来。 “你说你师傅是谁……哈哈哈哈……” “行……行止,哈哈哈哈哈……” 李天生听见鹿知之笑,顿时气得胡子都炸了起来。 “家师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你态度这么嚣张,想必师傅也是什么不入流的东西,没有一点教养!” 任诚低眉顺眼地走到李天师面前道歉。 “天师消消气,这是我的养女,也没跟谁学过,就是自己瞎看点书,稍微懂一点。” “女人家家的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任诚回头,恶狠狠地对鹿知之说。 “你还不过来给李天师道歉!” 鹿知之顿时收了笑意。 “我师父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 鹿知之对任诚说道。 “当初是你说遇到问题,我才来帮你解决,你若是不需要我,那我就走了。” “不过以后再出了事,可不要再来找我!” 任诚想起鹿知之给他催吐的事,便有些慌。 这女儿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可这天师也是好不容易请来的。 他看了看天师,又看了看女儿,有些为难。 李天师看到任诚的表情,顿时有些慌了。 赚钱虽然要紧,但他的名声也是最重要的。 如果传出去,她被一个黄毛丫头抢了生意,以后他还怎么赚钱! 李天师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位小友既然说她可以驱鬼,那就让贫道见识一下她的本事。” “若是她不行的话,我再继续做法事。” 李天师眼珠一转,暗里思忖。 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 这种暴发户私底下肮脏事他见多了。 不过就是养女想在父母面前争宠,想多跟家里要点钱罢了。 他倒要看看,能玩出个什么名堂来。 有了李天师给台阶下,任诚终于可以安心开口。 “知之啊,那你就给李天师展示一下你的本事,好让他指点一二。” 鹿知之再没理这两个人。 她只想早点做完这件事,了结了和任家的因果。 欠人因果,早晚要还。 她自然是可以赌气走掉,但以后会遇到什么事,会为这件事付出多少代价是不可估量的。 鹿知之看都没看那摆起来的香案供桌,因为要打交道的东西,根本不在仓库里。 她拿出乾坤盘,再次念咒。 用八卦步找准位置。 拿出香炉放在地上,再次燃起三根香。 “敬告天地,我前来为化解怨念,若有所求,必定如愿!” 鹿知之向四方鞠躬后,香炉里的香顺利点燃。 那香烟并没有散开,而是盘旋在地面上。 鹿知之席地而坐,双手结印放在膝盖上,开始打坐。 片刻后,鹿知之站了起来冲任诚招了招手。 任诚看了一眼李天师,便走了过来。 李天师等人也都跟在后面。 “任先生,对方提了要求,若你能做到,自然可以顺利施工。” 第45章 李天师尿裤子 任诚看看李天师。 李天师半阖着眼睛没有说话。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什么要求?” “这地方本是他家祖宅,后人不在这,这里变成了供奉的祠堂。” “你未经允许,擅自占了人家的宅基地,推掉祖宅,还将牌位都扔了。” “现在人家的要求,是你重新划分出一块地方,将牌位寻回,供奉三年,便可以了结此事。” 任诚顿时来了火。 “放屁!” “我这盖的是高档小区,要卖高价的,怎么可能在小区里改个祠堂供奉香火!” “这地我买了,我想推哪里就推哪里。一堆木头做的牌位,扔了就扔了,我上哪找去!” 任诚一脸的嫌弃。 “都说了你解决不了,还得是李天师来。” “这些孤魂野鬼让他们魂飞魄散,哪里有这么多事!” 任诚狗腿地冲李天师鞠躬。 “李天师,这丫头解决不了,还得您老人家出马!” “我们别管她了,继续开坛作法,收拾这帮野鬼吧!” 冯玉玲也在旁边敲边鼓。 “是啊李天师,还供奉三年,真是可笑,又不是我家祖宗,凭什么要我们来供奉。” 说着做出邀请的手势。 “李天师,您请。” 李天师一甩拂尘。 “我本来正在做法,可是被这晦气的女人惊扰到了。” “现在我又要耗费比之前多一倍的灵力,这真是让我为难啊。” 冯玉玲没说话,任诚也支支吾吾。 “您就送佛送到西,帮帮我们吧!” 李天师更加拿乔起来。 “我的法力可是很珍贵的。” 鹿知之听懂了这个李天师的意思。 得加钱。 任诚瞪了一眼鹿知之,转回头又笑着对李天师说。 “您放心,这酬劳我们加一些,还要劳烦天师了。” 李天师嘴角扬起,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仙风道骨的模样。 “看你们对我十分敬重,又是诚心诚意,那我就再帮帮你们吧!”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回祭坛。 刚走到祭坛前面,还大声唱和一句。 “天师驱鬼,无关人员请立即离开,莫要冲撞了。” 鹿知之就坐在原地没动,看着那李天师开始念咒。 她抬手捏诀,香烟萦绕在手中。 “看来这些人并未将众位放在眼里,我愿助众位一臂之力,给他们点教训。” 鹿知之掏出香烛点燃。 红色香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尽,点点红蜡,像是一滩滩鲜血一样凝结在黑色的土地上。 蜡烛燃完,顿时刮来几缕清风。 李天师供桌上燃着的白色蜡烛火苗蹿起,足有一人高。 冯玉玲嗷的一嗓子躲在了任诚的身后。 任诚也战战兢兢地看着李天师。 “天师……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现场还有几个工地的工人,有个带着安全员袖章的男人立刻喊道。 “要起火了,快拿灭火器灭火!” 火苗蹿起,烧到了供桌上的黄色台布。 台布烧起火势更大了,整个供桌都燃了起来。 几个工人拿来灭火器,却怎么也拔不开保险栓。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像是一条龙一样蜿蜒下地,奔着李天师一路燃过去。 李天师急忙喊道。 “水,快去拿水灭火啊!” 工地的消防设施里有水桶,几个工人急忙拿桶去最近的水管处接水。 李天师被火焰追着跑,不知不觉就绕着供桌跑了一个圈。 不知怎么的,竟然将自己绕进了圈里。 他被火圈困在里面,吓得直哆嗦。 “快来人啊,快救火啊,打119!” 几个工人提了水桶跑过来,就往火上泼。 可那火苗遇水像遇到油一样,泼一下,便燃得更高。 几桶水下去,火势蔓延得只剩李天师落脚地了。 整个火圈像个巨大的篝火堆,李天师被困在那一块地方不敢动。 “这是怎么回事!救命啊!” 几个工人想办法灭火。 可无论是水泼,还是用土埋,火势一点不见小,但也没继续燃烧。 火苗像是在吓唬李天师一样。 燃得又高又大,却烧不到他身上。 李天师已经吓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土慢慢洇湿了。 他吓尿裤子了。 鹿知之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慢悠悠地走到火堆旁。 众人都被火烤的满脸大汗,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睛。 可鹿知之靠近的地方,那火苗小了些,似乎都在躲着她。 “怎么样啊,李天师。” “你不是天师么?降雨灭火对天师来说,应该是小事吧。” “这火可是阴火,是怨灵的怨气形成,这些东西根本灭不掉。” 身在火圈中的李天师看到那火苗躲着鹿知之,有些惊讶。 他虽然是骗子,可对道门的法术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小姑娘一开口就说这是阴火,灭不掉,顿时知道她是有本事的人。 生死当前,什么面子,什么尊严,什么名声,都是小事。 李天师爬起来跪在地上。 “求求大师救我!求大师救我啊!” 任诚和冯玉玲白了脸,目不转睛地盯着鹿知之。 终于,任诚顶不住压力上前一步。 “知之啊,我们错了,我们就该相信你的!” “这……这工地不能再出事了啊,要是再出事,我这生意都没法做了!” 冯玉玲声音带着哽咽。 “知之啊,妈妈知道你有本事了,你赶紧把火灭了吧。” 鹿知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火又不是我放的,我怎么能灭得掉呢?” 任诚急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怎么办啊!” 冯玉玲急得拉住鹿知之的胳膊。 “知之啊,你快救救你爸爸吧!” 鹿知之挣开冯玉玲,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办法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你们自己不同意,我也没辙。” 任诚抹了抹脸上的汗。 “供奉祠堂,还供三年,这不行啊!我在这盖个祠堂,影响房价!” “知之啊,你看看,能不能沟通一下,换个别的方法。”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好吧,那我问问。” 她抬手捏诀,远处的香烟又直直飞过来,盘旋在她指尖。 盘旋几息后,香烟一下沉入地底。 鹿知之睁开眼睛,看着任诚和冯玉玲。 “这是最后一个方法,如果你们做不到,就等着那个假道士被烧死在里面吧!” 第46章 停工 鹿知之看着火堆里的李天师,他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可任诚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 “祠堂里的祖宗们说了,可以换个地方立祠堂,但是也不能离这里太远。” “供奉不停,香烟不断,十年……” 冯玉玲拽住任诚的衣袖,凑近他小声的说道。 “我们先应下来,等房子盖好了,都卖掉,谁还管这里会不会出人命呢!” 鹿知之一眼就看穿两个人的小把戏。 “任诚,别想着耍花样,祖宗们既然能折腾得你生不如死,必然是有道行在身,可不是普通人。” “你如果答应下来,便要做到。” “若是做不到,倒霉的可不是这里买房子的人,而是你!” 任诚苦着一张脸,看了看鹿知之。 “如果我答应了,我身上的病就能好?” 鹿知之点头。 “对,你应下了,做到了,人家自然不会再折腾你。” 任诚咬着牙,红着眼睛。 “好,那我应下了!” 冯玉玲跺着脚,使劲撞了下任诚。 “你怎么能答应,这又盖祠堂又供奉的,得花多少钱。” 任诚不敢跟鹿知之发火,冯玉玲正好撞到枪口上。 “你这个见识短浅的女人,我要是不答应,就要被折腾死了!” “钱钱钱,一天就知道花钱,也不想我赚钱多不容易!” 冯玉玲当众挨骂,面子上挂不住。 但是任诚的脾气不好,要是再继续下去,怕是会动手打人,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鹿知之再次点燃香炉,将香递给任诚。 “你去祠堂的遗址那边,许愿发誓,然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磕一个响头,再把香插进香炉里,这件事就算了了。” 任诚颤抖着手接过三支香,亦步亦趋地往香炉附近走。 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按照鹿知之说的方法照做。 任诚那边在发愿,冯玉玲指着李天师。 “现在我们已经答应了,你还不赶紧灭火,要是晚了烧死人了,我可不承担这责任。” 鹿知之原本也就是吓唬李天师的,自然不会让他真的出事。 她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阴阳水,抽出一根柳条。 用柳条沾水,洒向火堆。 “九凤破秽,消!” 柳条水洒到之处,火势顿时灭了。 李天师见火灭了,终于安下心,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工地的工人们也不敢上前,直到鹿知之发话叫救护车,工人们才七手八脚地将李天师抬出来。 鹿知之将手中的水碗交给冯玉玲。 “你拿着这根柳条枝沾水,在工地四处挥洒。” “等到这水洒完,工地上的秽气才能全部除净。” 冯玉玲接过那碗水,无可奈何地开始挥洒。 转身看去,任诚已经将香插在香炉中,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累得不行一样喘着粗气。 “你要记得你发的愿,许愿不还,可是会更加倒霉的。” 任诚只是抬头看着鹿知之,并没有说什么。 鹿知之想再嘱咐几句,手腕上的玄音铃急速地响动。 她不用拿出罗盘也能感觉到,正在有灵力强大的人靠近。 正想着,几辆黑色的轿车,从工地的大门驶入。 鹿知之下意识地将玄音铃藏进了衣袖中,收敛了自己的全部灵气,掩藏住气息。 她低声交代任诚。 “不要说是我教你做的这些,就说是张天师做的。” 任诚正疑惑,刚想问鹿知之为什么。 就见车门打开,下来一群人。 车上下来个美妇人,她身穿着剪裁合身的高定西装,一个黑超墨镜遮住了巴掌的大小脸。 “这做什么呢,乌烟瘴气的。” 她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像是忍受不住这味道。 “谁是任诚?” 美妇人语气丝毫不客气,面向众人询问。 任诚从地上站起来。 “我是任诚,你有什么事么?” 美妇人摘下黑超墨镜。 “我是海誉的董事,也块地是我们公司主张开发的。” “听说你的队伍施工出现了问题,已经停工很多天了。” 任诚一听是公司的董事,立刻在裤子上蹭了手想去握手。 “领导您好。” “工地是出现了一点问题,不过现在都已经解决了。” 女人挥了挥墨镜,身后走出来一个人。 “解不解决都不重要,这是我们公司的法务,他会跟你谈赔偿事宜。” “工地无故停工,拖慢了施工进度,造成的损失由你一人承担。” 任诚的脸瞬间垮了下去。 “哎呀,你女人家家的懂什么,我们工地上的活,每天多干一会,几天就能追上来,肯定不会耽误交付的。” 女人冷哼一声,看蝼蚁一样的看向任诚。 “我现在告知你,我们海誉正式和你提出解约。” “给你24小时,让你的施工队撤出工地,影响了我们施工队进驻造成的损失,由你个人承担。” 正在洒水的冯玉玲听见这边说话,急匆匆地赶过来。 手里的水还剩半碗,直接泼到那女人身上。 “呸,一张整容脸,一看就是小三,跟个男人把你狂得不知道怎么好了!” “我们家在这工地施工,可是许董亲自同意的,轮得到你在这里耀武扬威。” “赶紧滚回去当你的二奶,让你男人出来跟我们谈,否则我就闹到许董那里去,连你男人都要吃挂落。” 那女人被泼了一身水,急忙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旁边自然有人将外套接过,递上手帕。 “许董,您擦擦。” 那人不知是秘书还是司机,在旁边十分殷勤。 “瞎了你的狗眼,这就是我们海誉的许董,许萍女士!” 冯玉玲顿时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而许萍拿着手帕,淡定地擦着身上的水。 “律师,记得把我这件衣服的账单发给这两个人,精神损失费就不用赔偿了,把衣服赔了吧。” 身旁的男人语气不屑。 “我们许总这衣服可是高定,二十四万呢,他们赔得起么?” 冯玉玲脸色由红转白,依然嘴硬。 “许董又怎么样,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吗?不就撒了一点水,凭什么让我赔。” 许萍皱着眉头。 “你这水臭烘烘的,又难闻又恶心,我这衣服根本没法再穿了。” 站在一旁的鹿知之眸子一暗。 臭烘烘? 这就是普通的阴阳水,她怎么会觉得难闻? 第47章 继母 阴阳水是玄门中最常用的东西。 破秽时可以用,平日饮用可祛除自身的秽气。 五方五行,按时辰取水。 可鹿知之为了今天能用到,根本就没做得那么严格。 只是取了一半烧开的水和一半生水。 那生水还是矿泉水。 正常人闻着不会有味道。 除非! 那女人被秽物附了身! 鹿知之这才专注地打量起那女人。 她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真丝面料的白色衬衫。 擦水时,胸口的玉佩若隐若现。 竟然是块黑血玉。 鹿知之刚才就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面熟,看到这块玉佩她想起来了。 这是顾老爷子下葬那天,拦着她开棺的那个女人。 顾言洲的继母。 ‘啪’ 清脆的响声拉回鹿知之的思绪。 只见任诚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冯玉玲两个嘴巴。 “头发长见识短,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除了吃就是睡!” “人家许董有能力,是女强人,别说二十万的衣服,就算是穿二百万的衣服也是正常。” 骂完冯玉玲,任诚脸上挤出讨好的笑。 “许董,我这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别见怪。” “我知道,你说解约只是气话,毕竟我们也合作过几次。” “这个女人惹您生气,我已经打她了,如果您不解气,我就再打她几下。” 许萍挥了挥手。 “不需要,赶紧领着这个疯子离开这里,以后海誉的招标,你们不要再来参加了。” 任诚陪着笑脸,又说了好话,女人还是不肯松口。 他有些气不过,还想继续再纠缠。 可许萍忽然回头,走到一辆黑车旁边。 任诚和冯玉玲听不见,可是鹿知之却听得见。 那辆车刚才就没有下来过人。 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个工地已经没问题了,我们该回去了,你衣服上的水不干净,赶紧回去把衣服换了。” 许萍一改刚才的气势凌人,十分恭敬。 “那大师您要找的人好像在那边躺着呢。” 许萍眼神瞟向地上躺着的张天师。 车里的人沉吟片刻后答道。 “虽然处理这件事的手法很像,但我要找的是个小姑娘,那个人不是。” 许萍低头回答。 “好的大师。” 许萍跟车里的人说完话后,再没给任诚一个眼色,急忙上了车。 任诚想要追出去,被留下的几个人拦住。 “许董,你再考虑考虑。” “要不我们再谈谈价格,我还可以再降一成。” 任凭任诚怎么喊,许萍的车还是开走了。 留下的是刚才许萍的秘书和律师。 律师嫌弃地看了眼任诚。 “任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越拖时间,赔的越多!” 许董走了,任诚自然不用再低眉顺眼。 他又拿出那股无赖的劲头。 “我告诉你,你们这工地有问题,我特意找了天师,这工地需要盖祠堂,上供奉。” 那律师听后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 “许董也找人看过了,确实是像你说的这样解决。” “不过许愿是你许下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你现在应该祈求我们许董同意你在这里盖祠堂,否则你无法还原,倒霉的也不是我们!” 任诚瞪大了眼睛,把鹿知之拉到旁边。 “他说的是真的么?” 鹿知之轻嗯了一声。 任诚顿时破口大骂。 “那你还让我许愿给人家修祠堂,你这不是害我么!” 鹿知之摊手表示无辜。 “我也不知道人家不让你做了。” “你推到人家祠堂,烧了人家的牌位,人家不弄死你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缺德事做多了,倒霉不是很正常!” 鹿知之不打算跟任诚纠缠。 这件事已经了结,她再不欠任家什么,以后也不用再面对他们。 想到这,鹿知之想起任家后院的那个聚财阵。 任诚的面相显示要大难临头。 可能是他命中无富贵,即使摆了聚财阵,也要有得有失。 财富太多,就要从其他方面弥补。 鹿知之准备做最后一件好事。 她趁着许萍的秘书和助理拦住任诚时,来到了鹿家。 任家的佣人认识她,也知道她在给任诚看病,很轻易就放她进去。 鹿知之装模作样地留下几张符纸,让佣人交给冯玉玲和任诚。 又借口去花园转转,将那几块金晶石挖了出来。 断了任诚命中没有的财运,让他的命运回到正轨,对他来说更稳妥一些。 鹿知之揣着八块金晶石回到了鹿家。 她将金晶石放在师父的牌位前,点燃三柱香,准备跟师父聊聊天。 “师父,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去的任家,而且一直在用金晶石给他们聚财。” “你是不是怕任家穷,我也跟着受穷才给他们摆了聚财阵?” “可是师父,你的苦心都白费了,任家两口子抠得要死,除了给我吃几顿饭,从来不给我一分钱。” “要不是师父收我为徒,教我道法,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师父,我今天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他的气场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鹿知之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双腿坐在蒲团上。 “师父,你要是还在就好了,我现在一堆麻烦事解决不了。” “如果你在,我可能没有这么辛苦。” 鹿知之絮絮叨叨地跟师父说着最近的遭遇。 她感觉,自从回了鹿家之后,她每天都在马不停蹄地做事。 敲门声响起,鹿鸣溪爽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知之,吃饭啦,今天大哥做了糖醋小排哦!” 鹿知之冲师父的排位一笑。 “师父,我有家了,有家的感觉,挺好。” 鹿知之跟师父聊了会天,觉得心情开朗许多。 可坐上饭桌,却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 母亲去了朋友家住还没回来,大姐去陪她。 父亲说是去解决问题给母亲一个交代,昨晚就走了,一夜未归。 鹿饮溪平日里就话少,鹿鸣溪还有些虚弱,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没了父亲母亲在家,鹿玉瑶大胆了很多。 她见鹿知之坐在桌前,啪的就把筷子摔在了餐桌上。 “真晦气!” 鹿知之不动声色,夹起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入碗中。 鹿玉瑶见鹿知之没反应,更加生气。 “你还有脸吃东西啊!因为你回来,这个家都快要散了!” 第48章 我养你 鹿玉瑶死性不改,又开始挑刺。 鹿知之将筷子放下,无奈地看着鹿玉瑶。 “你骂人能不能换两句话,每次翻来覆去都是这么两句。” 鹿玉瑶一拍桌子,站起来刚要骂,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玉瑶,上楼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学校。” 一直沉寂的鹿玉舒也放下了筷子。 “大哥,玉瑶才回来,好歹让她在家里再呆两天。” 鹿玉瑶眼神闪躲,盛气凌人的气焰终于熄灭。 “大哥,我才回家你就又要赶我走。” 鹿饮溪脸色阴沉。 “不是我赶你走,是你自己不想呆了。” 鹿饮溪年龄比几个弟弟妹妹都大,特别是鹿玉瑶出生的时候他都已经住校了。 平日里不苟言笑,并没有溺爱弟弟妹妹们,也从来不管他们。 在鹿玉瑶的心里,这个大哥的存在感很弱。 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地给鹿知之脸色看。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哥今天会发这么大的火。 “大哥,我吃完了,你们吃,我先回房了。” 鹿玉瑶开始耍无赖,装作没有听到鹿饮溪让她收拾东西回学校的话。 鹿饮溪站起来就要跟着鹿玉瑶上楼,鹿知之拦住了他。 “大哥,不用送她回去了。” “她今天回去了,明天还是要回来的!” 鹿饮溪停住了脚步,立刻明白了鹿知之话中的含义。 “为什么会回来。” 鹿知之表情玩味地看着鹿玉舒。 “天机不可泄露。” 鹿玉舒被鹿知之看得脊背生寒。 自从那天母亲把鹿家的中医院交给鹿饮溪和鹿玉芙后,她感受到了危机感。 第二天,她就主动跟母亲说身体好多了,想要回去上学。 这几天也都在学校里恶补丢下的知识,并没有住在家里。 也是因为鹿玉瑶,她才回了家。 鹿知之一句话不说,就能轻易地将鹿玉瑶赶回学校。 鹿玉舒有些气闷。 她和鹿玉瑶再怎么说也是大哥看着长大的。 为什么大哥不向着他们,要帮这个外人! 鹿玉舒隐忍下心中的怒气,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知之啊,玉瑶还小,我们都是姐姐,她不懂事,我们包容一下就好。” “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她的脾气,玉瑶是个心思再简单不过的孩子。” 鹿知之扬了扬嘴角。 “你的意思是,鹿玉瑶简单,我不简单对么?” “我还不够包容她么?” 她不将鹿玉瑶那些事说出来,已经算是维护家庭和谐了。 “鹿玉舒,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在帮鹿玉瑶还是在害她。” “她能变成今天这样,你能全权负责?” “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小心引火烧身。” 鹿知之好整以暇地坐在座位上准备吃饭。 那块排骨放在碟子里已经凉了,白色的油脂凝结在表面,顿时让人失了胃口。 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 父母不在,家里的气氛又奇怪,几个兄弟姐妹吃完各自回房了。 鹿知之刚准备睡下,门被小声敲响。 “知之,我是大哥。” 鹿知之将门打开,鹿饮溪站在门口。 他脱了西装外套,灰色的衬衫将他肌肤衬得雪白。 手腕上的纱布已经不再渗出血色。 “大哥,有事么?” 鹿饮溪伸手,递给她一把钥匙。 “我给你在市中心买了个房子,如果家里住得不开心,可以出去住。” 鹿知之看了钥匙一眼。 “大哥,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我不能有太贵重的东西……” “我知道的。” 鹿饮溪打断她的话。 “这房子是我的名字,你住着就是了。” “如果这样不行的话,可以算我租给你的,你少付我一些租金就行。” 鹿知之伸手将鹿饮溪递钥匙的手推了回去。 “大哥,谢谢你,我住在这里就行了。” 鹿知之笑了一下,就要关门。 鹿饮溪的大掌用力地拍在门上将门抵住。 鹿知之从门缝里看到鹿饮溪,她的眼睛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知之,如果你在鹿家呆得不开心,也不用勉强自己。” “我……我们出去住,我可以养你。” 鹿知之不知道鹿饮溪唱的这是哪出戏。 鹿家这几个兄弟姐妹,如果非要排个亲疏远近。 第一亲近的是鹿玉芙,然后是鹿鸣溪,最后才轮到鹿饮溪。 她自问还没跟鹿饮溪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我知道了,谢谢你。” 鹿知之用力推门,鹿饮溪没再挡着,门顺利地关上了。 躺在床上,鹿知之收到了鹿玉芙发过来的消息。 【知之,我和妈妈明天回去。】 鹿知之回复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关上手机,安稳睡去。 除了灵力消耗过多或者做了什么事情太累,鹿知之一般不会赖床。 天蒙蒙亮时她便醒了。 清晨山中空气好,吸收了一夜月光精华的植物们都很精神。 鹿知之小跑着上山,沿途收集了一些朝阳出来之前的露珠。 这种水算是无根之水,用它来稀释朱砂画符,更容易画出高品质的符箓。 采集了一小瓶,太阳升起来后,露珠便没有了。 检查了一下当初埋进去的几道符箓。 山体灵气流失的情况有所缓解,可这符箓的颜色已经慢慢淡去。 少不得还要再找一下顾言洲,再要点血。 鹿知之往山下走,想着自从上一次离开他家,已经好久没有顾言洲的消息。 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鹿知之看了一眼,是大姐发来的消息。 【知之,我和妈妈马上到门口了,你出来接一下妈妈吧,这样她的心情会好一点。】 鹿知之本来要回别墅,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鹿家占地面积广,安保人员很多。 走到大门口,就见保安和什么人起了争执。 两个保安拦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要往里闯。 他边闯边喊。 “玉瑶,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鹿知之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鹿玉瑶正从别墅里跑出来。 “你们干什么!放他进来!” 保安听见鹿玉瑶的声音,便松了手不再拦着。 鹿玉瑶一脸开心地跑了过去。 “阿恒,你怎么来了。” 孙恒的眼睛完全不在鹿玉瑶的身上。 他看着面前的房子,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 知道鹿家有钱,没想到居然能阔气成这样! 第49章 泼天的富贵 “阿恒,阿恒。” 孙恒即使听到了鹿玉瑶在叫他,也无法把眼睛从这破天的富贵上移开。 这个月的房租到期了,因为前两天两个人吵架,鹿玉瑶并没有再给他续租。 他买了点零食,跟鹿玉瑶的同学打听了她们家的住址,想来哄哄鹿玉瑶继续给她拿房租。 打车过来时,司机师傅开进山里,他以为鹿玉瑶家住在山里的别墅,不小心脱口而出。 “也不知道山里哪栋别墅才是她家。” 司机师傅笑呵呵地和他攀谈。 “你是去的是鹿家吧。” 他还疑惑。 “师傅,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鹿家。” 司机师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因为这整座山都是鹿家的,这山里只住了鹿家一户人家啊。” 车越往山上开,越能看到山坡下的药田。 孙恒急忙拿出手机搜索,看了半天他才确定。 原来鹿玉瑶,竟然是中医世家鹿家的女儿。 现在再看到这别墅。 孙恒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的可不仅仅是几个月的房租! 孙恒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他充满爱意地牵过鹿玉瑶的手。 “瑶瑶,我们都冷战好久了,你真的舍得离开我们?” 鹿玉瑶含着眼泪扑进孙恒的怀里。 “是你先不要我的。” 孙恒温柔地回抱住她。 “我那说的不是气话么!” 两个人就这样你侬我侬地说着情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人。 “鹿玉瑶,你在干什么!” 一声呵斥让鹿玉瑶瞬间从孙恒的怀中跳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孙恒身后的人,吓得嘴唇都失了血色。 “妈,妈妈……你怎么回来了!” 鹿母在朋友家住了几天,刚被安抚好了情绪,准备回家面对这一切。 可没想到刚一进家门,就又来了一个迎面痛击。 她最小的女儿,竟然和一个男人在家门口搂搂抱抱。 鹿知之看母亲捂了捂胸口,怕她气坏了身子赶紧迎了上去。 “妈妈,你回来了。” 鹿玉芙见鹿知之过来扶母亲,她便松开了母亲,几大步走到鹿玉瑶身边。 “玉瑶,你先跟我回去。” 鹿玉瑶被抓个正着,自是不敢再说什么。 低着头踉跄着跟鹿玉芙往别墅里走。 鹿母在鹿知之的搀扶下走到了孙恒身边。 “听说你在读大学?” 还没等孙恒说话,鹿母继续说着。 “你也是成年人了,应该约束自己的行为。” “我们家玉瑶还在上高中,甚至还未成年,希望你以后离她远一些!” 孙恒攥着拳头,脸上不得不装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阿姨您好,实在抱歉,不该上门打扰的。” 说完便转过身几步追上了鹿玉瑶,将手里的两袋子零食塞进她手中。 “瑶瑶,你身体弱,多吃一点。” 鹿玉芙见那男人死皮赖脸地追过来,气得更甚,拉着鹿玉瑶大步地往前走。 孙恒焦急地在后面喊。 “这位姐姐,不要太大力气地拽瑶瑶,她身子……” 可能是鹿玉芙拽的力气太大了,也可能是鹿玉瑶光顾着回头看孙恒没看眼前的路。 她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啊!” 孙恒急忙冲上前去扶起鹿玉瑶。 “瑶瑶,你没事吧!” 说话间,孙恒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动作。 他一手抚上鹿玉瑶的小腹,一脸的焦急。 “肚子痛不痛,孩子没事吧!” 鹿玉瑶急忙捂住孙恒的嘴。 可这一切都晚了,孙恒的声音太大了,鹿母,鹿知之,鹿玉芙,全都听见了。 “你说什么!” 鹿知之看向身边的母亲。 她从来都是温柔慈爱的,就连那天跟父亲吵架时,也是压着声音。 此刻,母亲就在她耳边,几乎是惊声尖叫。 “你说什么?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母亲完全顾不得高门太太的矜持,几十万的包丢在地上,几大跨步朝鹿玉瑶跑了过去。 她跑到鹿玉瑶身边,扯着鹿玉瑶的胳膊,一把将她拉起来。 “鹿玉瑶,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孩子!” 鹿玉瑶吓得脸色青白,嘴唇都在哆嗦,颤抖着哭了出了声音。 “妈妈,我……我……” 母亲抬手,狠狠地打了鹿玉瑶一巴掌。 “鹿玉芙,给鹿玉瑶号脉,她到底怎么了!” 鹿玉瑶哆嗦着将双手背在身后。 “大姐,不要!” 鹿玉芙此刻也气得双眼通红。 她一把扯过鹿玉瑶的胳膊,丝毫没有怜惜这平日里最宠爱的妹妹。 手指搭上脉关,几秒钟的时间,鹿玉芙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母亲看见鹿玉芙流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次抬手冲鹿玉瑶打了过去。 孙恒一个闪身挡在了鹿玉瑶身前,抬手挡住了母亲的手。 他重重一甩,母亲被甩了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 鹿知之就守在一旁,一把将母亲揽进了怀里。 她抬脚便朝孙恒踹了过去。 “狗东西,居然敢对我妈妈动手!” 孙恒心口窝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顿时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不占理,不过他的目标从来也不是讨好鹿家这几个人,而是身后的鹿玉瑶。 他狠了狠心,咬破了舌尖,唇间就翻出了一丝血沫。 孙恒回头看向鹿玉瑶,声音像是极力忍耐着疼痛。 “瑶瑶,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鹿玉瑶见孙恒嘴唇间有血,急忙抱着了孙恒。 “阿恒,你吐血了,怎么办!” 她转头看向鹿玉芙。 “大姐,你快给阿恒号脉,看看他是不是被鹿知之踢到内脏了!” 鹿玉芙含泪咬着牙。 “知之,给我踢死他!出了人命我来担!” 鹿知之扶母亲站稳,上去抓住孙恒的胳膊一掰。 孙恒的两只手向后翻去。 ‘嘎嘣’。 骨头错位的声音十分清晰。 孙恒倒地痛苦地哀嚎着。 “你干什么!” 鹿玉芙自己就是中医,一下就看清楚了鹿知之对孙恒做了什么。 她卸了孙恒的两个胳膊,俗称‘脱臼’。 手法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这种手臂脱臼的病人她接待了无数个。 手臂脱臼不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能让病人十分痛苦。 鹿知之拍了拍手,像是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你不是爱演么?我让你演个够!” 鹿玉瑶见孙恒痛苦地倒在地上,一边抱起他,一边骂鹿知之。 “你疯了!我要报警!” 第50章 真话符 “是该报警的!” 鹿玉瑶看到鹿玉芙拿出了手机报警,连声道谢。 “大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报警把鹿知之抓起来,她简直就是疯了!” 鹿玉芙黑着一张脸将电话拨出去,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 “喂,同志您好,这里有个男人诱骗未成年少女,请尽快过来一下!” 鹿玉瑶还带着笑的嘴角立刻沉了下去,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大姐,你说什么!是鹿知之先打人的!” 说完就要扑上去抢手机。 可鹿玉芙已经说出了地址,挂断了电话。 鹿玉瑶哭着对鹿玉芙喊道。 “你为什么要害我,是不是被鹿知之蛊惑了,打算毁了我!” “你这样一报警,我未婚先孕的事情传出去,我还有什么好名声,哪里还有脸面!” 鹿玉芙一脸失望的看着鹿玉瑶。 “我虽然不如玉舒跟你关系好,可是对你也是百般疼爱,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鹿玉芙像是承受不住般地退后几步。 然后抬头看向身旁的母亲。 她刚才确实被气昏了头,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确实会给鹿家脸上抹黑。 鹿知之觉得自己怀中一轻,半靠在她怀中的母亲猛然离开冲向鹿玉瑶。 “你还知道这件事情丢脸?你做下这样的丑事之前,有没有想过鹿家的名声,有没有想过你的脸面!” “我生你疼爱你,鹿家供养你,不求你回报一二,难道连个普普通通的人你都做不好么!” 鹿玉瑶跌坐在地上。 “妈妈……我……我错了!” “你别报警!别抓阿恒,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母亲实在忍不住,抬手扇了鹿玉瑶一个耳光。 “到现在你还要再说这种话,你是想气死我么!” 孙恒见鹿玉瑶被打,想做戏帮她挡。 可手臂脱臼,根本没法动弹。 孙恒也有些慌了。 他之所以将这件事说破,就是觉得鹿家是大家族,在上流社会有头有脸,不敢声张。 自己再好好的哄哄鹿玉瑶,那个没脑子的,一定会闹着要嫁给自己。 他愿意接鹿玉瑶这个破鞋,鹿家还不感恩戴德地拿钱来堵他的嘴。 到时候孩子一生,他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无论以后能不能跟鹿玉瑶走到一起,鹿家的家业都要分给他的孩子一部分。 那这个孩子就可以供养他,在他晚年的时候,还有义务赡养他。 这简直就是一个终身保险! 没想到,这家大姐毫不犹豫地就报了警! “阿姨,你们不要怪瑶瑶,我愿意负责,我愿意娶瑶瑶,一生一世对她好。” 鹿知之看着满脸是汗的孙恒,他眼珠子不停的转着,显然是在想办法。 她上前,安抚住了激动的母亲。 母亲的双目赤红,眉间已经笼罩着一层死气,这是大病的征兆。 “妈妈,您消消气,鹿玉瑶不懂事,可这孙恒才是更可恨的。”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药丸。 “妈妈,将这个含在舌下。” 说完直接塞进了母亲的嘴里。 眼见着母亲含住药丸,眉间的死气淡去,她才开口继续说。 “孙恒,爱情不是你犯罪的借口!” “你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思,鹿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眼见外面闹得这么厉害,鹿饮溪从别墅里走出来。 鹿玉芙见到了鹿饮溪,急急抓住了他衣袖。 “大哥,玉瑶做了错事,肚子里有了孩子,我已经报了警!” 录音新眉头深深皱起,瞪向地上的孙恒。 “我上次告诉过你,离我妹妹远点!” 孙恒向来是个怂包。 一群女人在时,他还可以用一副深情的模样掩饰过去。 可来人气势深沉,看起来不好惹,他那三分自信,顿时灭了个干净。 手臂不能动,他只好拼命地往鹿玉瑶身上贴。 “瑶瑶,不要因为我跟家人吵架!” 说完他转向鹿饮溪。 “大哥,你们要打要骂我都认了,动手吧!” 鹿知之被孙恒拙劣的演技气笑了。 明明怕得要死,还在这里硬装。 “孙恒,我们不会打你,自然有法律来处置你!” “大哥,你送妈妈回去休息,她心脏不舒服。” “大姐把鹿玉瑶带进去,再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回来处理这件事。” “至于孙恒,我来看看就好。” 鹿饮溪走过来扶住母亲。 “妈,我扶你进屋。” 鹿玉芙将鹿玉瑶半拖半拽地拉回了别墅。 鹿知之示意保安将大门关紧,至此,门口只剩下她和孙恒。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疼得满脸是汗的孙恒,开口问道。 “我一个月前就告诉过家里,鹿玉瑶在和你交往。” “而且我大哥也已经警告过你,你怎么还敢跟鹿玉瑶来往?” “鹿玉瑶一直在住校,学校是封闭的,没有家长签字的假条,她是出不来的。” “你是怎么跟她见面的?” 孙恒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看起来比鹿玉瑶大不了几岁。 可浑身上下透着上位者的气息,一字一句诛心之言,仿佛一颗颗钉子,钉在他的骨头上。 她的眼睛深邃,像是能看透一切,仿佛他不说,她也能什么都知道。 孙恒咬定了不说。 鹿知之撇了撇嘴角。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 她掏出包里的符纸,拿出一根手指在上面随便画了几下,用力地贴在孙恒的脑门上。 孙恒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哪怕他已经尽力将嘴闭上,却还是说出了话。 “鹿玉瑶的姐姐帮忙签的假条,鹿玉瑶在我家住了半个月,我们发生了关系。” “她发现自己怀孕之后,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我不同意,我们就吵架分手了。” “最近我没有房租了,想找她要钱,在街上遇到了她姐姐,她姐姐说鹿玉瑶过得很不好,希望我来看看她。” 孙恒想再开口反驳,可嘴却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无法张开。 鹿知之收走了‘真话符’,孙恒像是终于能呼吸一样,大口地喘着气,躺在了地上。 鹿知之才反应过来。 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平日里最不爱管闲事的鹿饮溪都出来了,为什么没见到鹿玉舒? 第51章 接受调查 鹿知之对门口的保安招了招手。 “你帮我查一下,鹿玉舒有没有离开过这里。” 鹿家有很多门,这里只是最经常走的一个门。 他们刚才这么多人在这里,鹿玉舒如果离开,根本不可能不知道。 保安用对讲机询问了一圈,最终得到回复。 “二小姐确实离开了家,就在二十分钟前。” 二十分钟前! 鹿知之看了看手机。 那是她们刚发现鹿玉瑶和孙恒抱在一起的时候。 鹿知之现在可以肯定,鹿玉舒绝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疼爱鹿玉瑶。 平日里她拿鹿玉瑶当枪使,挑唆鹿玉瑶来对付她,只能说她有点嫉妒心。 可按照孙恒的说法,鹿玉舒帮忙鹿玉瑶跟孙恒约会,这简直就是在坑害鹿玉瑶。 鹿知之曾经算过,鹿玉瑶和孙河的结识,也是由鹿玉瑶牵的线。 她百思不得其解,鹿玉舒为什么要这样做? 鹿玉瑶备受宠爱,她可以从鹿玉瑶身上捞到更多的好处不是么? 正思索间,面前的孙恒面相突然变了。 他眉间的青灰色越发深重,眉眼凹陷,是牢狱之灾的征兆。 果不其然,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鹿知之提着孙恒的胳膊,将孙恒带进别墅里。 一进门便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哭,鹿玉芙在旁边安慰着。 而鹿玉瑶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 “妈妈,我是真心爱孙恒,他对我也真的很好,你就同意我们在一起吧!” “就算你不同意,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可是你外孙的爸爸啊!” 母亲气得两眼一翻,差点昏过去。 她颤抖着嘴唇,指着鹿玉瑶。 “你想气死我么?” “鹿玉瑶,你知不知道,你还未成年,你还在读书,你才几岁,就想着结婚!” 鹿知之将孙恒带进来扔在地上,顺便将他脱臼的胳膊接好,毕竟警察已经来了。 身上几个脚印,脸上有些擦伤都不要紧,出了这种事,哪个亲属都无法忍受,打两下,踹几脚都实属正常。 可要是胳膊脱臼了,那多少也要担些责任。 孙恒见到警察来了,知道这是自己打动鹿家人最后的机会。 他径直扑到母亲的脚边,也跪在地上恳求。 “阿姨,您也要为瑶瑶的身体着想,她这么小,要是去做流产手术,多伤身体!” “我可以跟瑶瑶分手,但是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吧!” “不要让警察将我带走,我愿意出养孩子的所有费用。” “我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到时候在鹿氏集团给我安排个工作,我的工资都给瑶瑶和孩子花。” “阿姨,我是真心的,求你成全我!” 鹿知之实在忍不住了,又踹了孙恒一脚。 “长得丑,想的倒是美。” “人你得到了,孩子也生了,还要鹿家给你安排工作?” “孙恒,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你还是去牢里忏悔自己的一切吧!” 鹿家别墅的落地窗很大,这会警察已经走到门口按响了门铃。 孙恒整个身体都在哆嗦,他冲着鹿玉瑶喊。 “瑶瑶,救救我,我不想被抓走,要是有案底了,以后孩子就不能考公了!” 鹿玉瑶看着孙恒早已经心疼得不行。 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比在了脖子上。 “妈妈,让警察走,不能抓阿恒,否则我就自杀!” 鹿玉瑶这样,吓得佣人不敢开门。 母亲也吓得从沙发上站起来。 “玉瑶,你别做傻事!” “对啊玉瑶,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听话,快把刀放下!” 鹿玉瑶伤心欲绝。 “我不放!” “孙恒到底是我孩子的爸爸,我的妈妈要把我孩子的爸爸抓去坐牢,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你们就是要把我逼死,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她哭得情真意切,眼见目前的态度就要转变。 鹿知之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包里掏出一块钱。 飞手就朝鹿玉瑶的手腕扔过去。 钱币砸在鹿玉瑶的手腕上,水果刀脱手掉在地上。 鹿玉瑶刚要去捡,沙发泊旁边的鹿饮溪飞身过去将她禁锢住。 母亲吓得直接脱力,瘫倒在沙发上。 鹿知之径直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放警察进来。 警察进来后,看了一下现场。 “报警人说,有人诱奸未成年少女,人在哪里。” 鹿知之指着地上的孙恒。 “就是他!” 鹿玉瑶虽然被鹿饮溪禁锢着身体,但喊得很大声。 “警察同志,没什么诱奸,都是我自愿的。” “这是个误会,我们谈恋爱,家长不同意,他们这是想办法拆散我们!” “这是家事,你们快走吧!” 警察无视鹿玉瑶的话,直接开口问道。 “你年龄多大。” 鹿玉瑶气势弱了下来,本来挣扎得很厉害,一听到警察问年龄,再也不肯说话。 鹿玉芙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回答道。 “16岁。” 警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恩,16岁,确实是未成年。” “带走。” 孙恒见警察拿着手铐过来,急忙向后退。 “我没有诱奸,我们两个是恋爱关系,她是自愿的!” 警察十分尽职尽责地解释道。 “法律规定,与未满十八岁的人发生关系,都要调查。” “你就庆幸这小姑娘不是十四岁,如果是十四岁,无论是不是自愿的,你都要量刑。” “放心,我们只是带回去调查,还要看情节,不一定就要判刑的。” 孙恒本来如死灰的面容忽然亮了起来。 他被警察拖着走,还不忘记回头叮嘱鹿玉瑶。 “瑶瑶,我是爱你的,你一定要救我,我没有诱奸你,我们是情到深处,我们是相爱的!” 鹿知之看着满脸眼泪,痛苦的母亲,上前捂住了她的耳朵。 “妈妈,别听狗叫,惹人生气。” 母亲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知之啊,这怎么办啊!” 警察将孙恒送上警车后,又转回到屋子里。 “请女方和家属一起走一趟,我们要调查一下,录个口供。” 母亲捂着心口。 “知之,你和饮溪去吧,你爸爸一会也会到,让芙儿留下来陪我吧。” 第52章 狮子守护猎物 鹿饮溪开着车载着鹿知之和鹿玉瑶去警局。 鹿知之本来以为鹿玉瑶会大吵大闹,可她却出奇的安静。 直到进了警局,她也一直保持着沉默。 警察依次问话,鹿知之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之后,便在外面等候。 鹿饮溪坐在她旁边,一贯的沉默。 鹿知之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到拐角处的顾言洲。 重九推着顾言洲,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在看到鹿知之后,重九推动轮椅的速度加快了。 顾言洲脸色冷若冰霜。 “知之,你怎么样了?” 鹿知之被问得有些发懵。 “什么我怎么样了?” 顾言洲声音低沉,蕴含着怒意。 “听说有人欺负你!” 顾言洲蹭的一下从轮椅上站起来,纤长的手臂青筋蹦出,他指着旁边站着的鹿饮溪。 “是他么?” 鹿知之看着站起来的顾言洲,瞪大了眼睛。 “你别瞎说,我没有被欺负。” 她站起来,扶着顾言洲坐回轮椅上。 “你可别逞强了,赶紧坐下吧。” 顾言洲反手扣住鹿知之的手。 “知之,我知道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都很害怕,但是你放心,我带了最好的律师团队。” “在保护你隐私的同时,绝对让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 鹿知之瞬间明白过来了,顾言洲一定是误会了。 她急忙解释。 “出事的不是我。”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鹿玉瑶的事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言洲的情绪缓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重九。 重九挠了挠头。 “是韩律师说遇到你了。” 顾言洲身后一群人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一些的男人。 他俯身在顾言洲身边。 “顾先生,我刚才来这里办事时,看到了陆小姐,然后跟人打听了一下,说是……说是被诱奸了……” 顾言洲狠狠地拍了一下轮椅扶手。 “滚出去!” 重九也向后挥了挥手。 “走走走,下次打听清楚了再说。” 重九有些不好意思。 “鹿小姐不好意思哈,这次是我失误了。” “可是也不全是我的错,都是少爷,他一听说是你的事,急忙就赶来了。” “我都说了,再打听一下……” 顾言洲无情地打断了重九的话。 “你也滚!” 重九撇了撇嘴,冲鹿知之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鹿知之看着赌气的顾言洲,拽了几下被他紧紧抓住的手。 顾言洲急忙松开。 “不好意思,我一时着急。” 顾言洲将轮椅推得更靠近鹿知之。 “那是谁遇到了什么事,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说。” 鹿知之还没说话,旁边的鹿饮溪先开口。 “顾少爷,这不关你的事。” “哪怕你是顾家人,也不能随意打探别人家的隐私。” “知之,我们走。” 鹿饮溪的大手抓住了鹿知之的胳膊。 冰凉粗糙的手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鹿知之被拽的一个趔趄。 刚要摔倒时,另一只手被顾言洲拉住。 顾言洲再次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的身量比鹿饮溪还要高上一些。 “知之凭什么要跟你走?” 鹿知之被两个人的身影笼罩得严严实实。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就凭我是她大哥!” 鹿饮溪面对顾言洲,气势丝毫不弱。 顾言洲轻笑。 “你又不是鹿家亲生的儿子,未免管得也太宽了。” 鹿知之闻言有些生气。 “顾言洲,你调查我们家?” 顾言洲笑容一僵,眼睛里有些无辜。 “鹿家是顾家的合作伙伴,调查一下也是正常,再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鹿饮溪拽着她的手臂用了几分力气。 “知之,这边刚出事,顾家就收到消息了,时刻注意别人动向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的人,你少跟他来往!” 鹿知之有些偏向鹿饮溪,就算不是亲生的,鹿饮溪也不会害她。 她刚要挣开顾言洲,谁知顾言洲却主动放开手。 他转过头垂眸,眸中满满的失落。 “是呢,我这副病弱的身体,自然是比不上声名在外的顾五爷。” “这样一个废人,你们鹿家看不上我,不想跟我交朋友也是情理之中。” 鹿知转头看过去。 顾言洲穿着一件白衬衫,宽松的剪裁本来想掩饰住他身体的瘦弱。 可轻软的质地让他更显得纤细。 他就这样孤零零地站在那,双腿因用力站起而发抖,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鹿知之叹了一口气,挣脱开鹿饮溪。 “大哥,顾言洲也不是有意打听鹿家的事,我相信他不会说出去的。” 鹿知之走上前扶住顾言洲的胳膊。 “都说了别站起来,你想让这双腿永远废掉么?” 顾言洲没了刚才的凌厉,声音都跟着乖巧起来。 “好的,我听你的,再不站起来了。” 鹿知之将掉落在地的毛毯捡起,重新盖在顾言洲的腿上。 “有时间把你这腿部的ct片子给我看一下,我懂针灸,看看能不能帮你治疗一下。” 鹿饮溪看着自家妹妹蹲在那里给人小心翼翼地整理被子,心里堵得像是喘不过气。 他只是她的大哥,名义上的大哥,是不能阻拦她交朋友的。 况且,他也没什么理由将她从顾言洲身边带走。 再抬头看顾言洲。 他嘴角沁了三分笑,声音温柔地跟鹿知之说话,眼里的阴鸷却浓得化不去。 像狮子一样守着自己的猎物,用眼神警告着外来者。 仿佛在说你敢上前一步,我就将你撕碎! 这顾言洲,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顾言洲却丝毫不在意鹿饮溪眼底的算计。 他不仅仅对鹿知之藏着身份,而是瞒着所有人。 世人皆知,顾家五爷翻云弄雨,人长居国外,可国内的事却也做得滴水不漏。 可只有身边几个人知道,国外那个人,不过就是一个幌子。 如果让竞争对手知道,顾家的家主是个病弱的,一年有半年时间都要躺在床上休养的人。 那么能钻的空子太多了,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顾言洲丝毫不怕别人查,他早就交代下去,就算用尽全力去查,他也不过就是顾家旁支一个受顾老爷子看顾的小辈而已。 是个无用的家族弃子而已。 想到这里,顾言洲心情又好了起来。 鹿知之还是在意他的。 顾言洲清了清嗓子。 “知之,我们好久没见了,你最近怎么都不来找我。” 第53章 昏迷不醒 鹿知之给顾言洲盖好腿,就在他的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知之,上次你说给我们俩……” 顾言洲说到一半,鹿知之急忙打断他。 “等一下。” 鹿知之转头看向鹿饮溪。 “大哥,你先去门口接一下爸爸,我在这里陪顾先生说一会话。” 鹿饮溪抿了抿嘴唇。 什么接父亲都是借口。 很明显是他们两个人要说什么话,不能让他听见。 鹿饮溪转身离开。 离开前看了一眼顾言洲。 他一脸的炫耀,仿佛赢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顾言洲心情大好,连带着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喜悦。 自从鹿知之上次离开他家,他整个人都焦躁起来。 从来只有他利用别人,玩弄人心,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牵着鼻子走。 他承认自己对鹿知之有些心动,但是这点心动来得太不容易。 这些年,他凭着顾家的优势,从来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鹿知之的出现,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后来他慢慢地想明白。 除了征服欲,还有那么一些喜欢。 他喜欢在鹿知之身边的感觉,让他觉得放松。 他也喜欢看到鹿知之,看她对什么东西都风轻云淡,对遇到的困难都成竹在握。 顾言洲要兼顾得太多,想得太多。 可鹿知之什么都不用想,神挡杀神,鬼挡收鬼。 复杂了一辈子的他,就是喜欢她的简单。 而刚才鹿饮溪要带走她的那一刻,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鹿知之不喜欢自己不重要,他会用尽一切手段,让她喜欢上自己! “知之,上次的解命成功了么?我也认识几个大师,要不要叫他们来一起想办法?” 鹿知之急忙摇头。 “不行!我们共命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我刚才把我哥哥都支走了,你也谁都不能说。” “一旦别人知道了,我们就是彼此的软肋。” 顾言洲垂下眼眸。 “我倒是无所谓,这样一个破身体,不知道哪天就死了。” “要是能跟知之死在一起,也算是有缘分。” 鹿知之皱了皱眉头。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虽然算不出来你的命格,但是你的面相并非早亡的面相。” “至于我们两个共命的事,我还要再查一下。” “最近我发现了不少事情,思来想去,觉得没那么简单。” 顾言洲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害怕。 “那好,只要你需要我,我会全力帮助你的。” 鹿知之还想问一些关于顾言洲的事,从旁边的办公室走出来两个警察。 “以后我们出警,可要万分小心。” “听说四分局的张队不过是个去抓几个聚众赌博的人,没想到那些人手里有枪!” “张队中弹了,现在还没醒呢!” 另一个警察一脸惋惜。 “张队真是个好队长啊,把活命的机会……” 两个人越走越远,说话的声音消失在转角。 谈话的内容引起了鹿知之的注意。 四分局,正好是鹿家中医院的分管片区。 张队? 张铭恩! 鹿知之急忙掏出电话拨了过去。 自己不是告诉过他,一定要穿防弹衣么? 当天,张铭恩的面相确实有血光之灾,面上死气沉沉。 可是在听了她的话后,那死气逐渐消散,他应该是听进了自己的意见,这才会转危为安的。 为什么还会中弹! 顾言洲看出了鹿知之眼中的焦急,看到她拨出电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便轻声询问。 “知之,发生什么了?” “别说话!” 鹿知之将手机放在耳边,那等待接通的时间,竟然如此漫长。 响了好一会,电话终于被接通。 鹿知之的心却提了起来。 “喂,张警官!” 电话里沉默半晌,忽然传出抽泣的声音。 “您好,张警官还在医院,您有什么事直接去四分局找其他警官吧。” 鹿知之的心咯噔一下。 不等那边说什么,径直问道。 “我不是让张警官穿防弹衣了,为什么他还会中弹?” 对面像是被惊到了,声音猛然尖厉。 “你是谁,什么叫提醒他穿防弹衣?” 鹿知之长舒一口气,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 “您是张警官的爱人吧,之前张警官帮我办过案。” “我多少精通一些面相,那天见到张警官时,我觉得他的面相有些问题,便提醒他出警时穿好防弹衣。” “当时他已经答应了,怎么会这样呢?” 电话里的人听到鹿知之的解释,情绪也放松下来。 “对不起啊,刚才我态度不好。” “我是张警官的爱人,谢谢您提醒他。可是我们家老张啊他从来就是个为别人着想,不顾自己的人!” “我听现场的人说,那天出警,他确实要求所有人都穿上防弹衣。” “但那天队伍里有个新来的没有带防弹衣,老张,就把衣服给了那个小伙子。” 说到这里,电话中的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老张胸口中了一枪,离心脏就一点点,医生说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可是这人就是醒不过来!” 电话中的呜咽听着鹿知之也跟着心酸,她问了病房的地址说要去探望。 挂了电话,鹿知之十分的唏嘘。 做他们这一行的,讲求个因果。 张警官听了他的话本来可以活命的,可却是他亲自将活命的机会让给了别人。 这一枪,不是张警官来受,就是那个小伙子来受。 因果循环,只在一念之间。 她遇到过许多有缘人,每次帮忙解决问题都是很顺利的。 偏这一次出了岔子。 这件事没解决,她的任务就不算完成。 收了人家的钱,自然要保证平平安安。 张警官为人正直,勤勤恳恳积累了许多功德。 他没有当场死亡,就是那功德在支撑着,等着她去救他! 她说什么,也要将张警官救回来! 鹿知之看着面前的顾言洲,他一脸的疑问。 她将电话放进兜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顾言洲,我要出去办事,就先不陪你了,你回去吧!” 顾言洲抓住了鹿知之的衣角。 “你去做什么,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不能跟着去看看?” “你知道的,我身体弱,出门的机会很少。” 第54章 儿女双全 顾言洲眼里带着祈求,让鹿知之不忍拒绝。 “行吧,你跟着我,但是不要乱说话。” 顾言洲的失落顿时变成了欣喜。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的轮椅往外走,看到他用手机正在发什么消息。 走到门外,他的车在那,可重九却不见了。 “知之,重九只是把我送到这,一会可能要麻烦你了。” 鹿知之表示没什么关系。 她学着重九那样,将顾言洲扶上轮椅。 没想到顾言洲这么高的个子,扶起来却十分轻松。 “你要多吃一点,太瘦了。” 顾言洲抿了抿嘴角。 “好。” 他双腿用力,不着痕迹的移动了一下,没有将全身的力量压在鹿知之身上。 自己以后是要经常跟着她的,也会经常让她这样‘扶’着。 如果她嫌,自己太重比较麻烦,以后再也不会带自己出去了。 鹿知之将轮椅放上后备箱,就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父亲。 鹿饮溪正在他身边解释着什么。 鹿知之走过去,准备跟父亲说一声。 “爸爸,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父亲嘱咐几句注意安全,便急匆匆地跟着鹿饮溪进了警局。 鹿饮溪看着鹿知之上了顾言洲的车,眸光暗淡下来,终是没再说什么。 医院里。 张铭恩的妻子胡雪莉正红着眼睛给他擦脸。 四分局的李队长站在一旁满脸的愁绪。 “弟妹,我已经联系了海市最好的心内科,一会车就来了。” 胡雪莉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李队长,我代我们家老张谢谢您。” 李队长轻叹了口气。 “哪里的话,张队是执行任务受伤,无论如何都要治好。” 鹿知之推门进来时,正看到胡雪莉在收拾东西。 单人间的病房里摆满了鲜花和水果。 “张嫂子,您好,我是张警官的朋友,刚才给您打过电话的。” 胡雪莉接到电话后,本来期待着鹿知之的到来。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小的小姑娘。 胡雪莉激动的心顿时有些失望。 她表情淡淡的,嘴上却有礼貌地寒暄。 “感谢二位来看我们老张,好像没听老张提起过。” 鹿知之猜透了张嫂子心里的想法,但她也没生气。 “我叫鹿知之,这位是顾先生。” 鹿知之知道顾家名头大,也知道顾言洲不愿意惹人注意,所以没有说出顾言洲的名字。 胡雪莉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又红了。 “老张他……反正就是这样,没有恶化,但是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眼泪成双成对地掉落下来。 “你们跟老张说几句话吧,兴许他能听到,我们一会就要去海市了……” “万一……以后……” 胡雪莉实在说不出来心里的那句话。 万一去海市也检查不出什么,万一在手术台上下不来。 这就是最后的告别了。 鹿知之没忙着看张警官,先安慰了张嫂子。 “嫂子,你虽气色不好,但面相也算周正。” “家庭美满,儿女双全,也没有丧夫之相,您尽可安心。” 鹿知之这才将目光转向张铭恩。 又摸上了他的脉关。 这才松了口气。 “张警官不过就是丢了一魂一魄而已,找回来他就能苏醒。” 胡雪莉一听鹿知之这样说,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 鹿知之胸有成竹的点头。 “嫂子放心,人在受惊吓时就会这样,这就是平常我们所说的‘丢了魂’。” “等我写道符,再将魂魄拘回来,最迟明天就能醒过来。” 胡雪莉腿一软,直接给鹿知之跪下。 “鹿小姐,如果能让老张醒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做,用我的命来换都行。” 鹿知之急忙扶她起来。 “张嫂子,你要好好休息,你放心吧,一切有我。” 鹿知之将张嫂子扶到旁边的椅子上,从包里掏出符纸和朱笔。 她刚要画符,旁边的男人开口,却不是跟她说话。 “弟妹,你是病急乱投医了,亏你还是个军嫂,怎么能信这种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 胡雪莉被教育了几句,羞愧地垂下了眼眸。 鹿知之放下朱笔,看向男人。 他目光炯炯有神,不怒自威。颧怡丰满,鼻梁端正,下巴方圆,典型的官相。 在他训斥张嫂子时,张嫂子并未还嘴,可见地位高于张铭恩。 “这位领导,我知道你们警察都公正严明,办事只讲证据。” “可世间之事都有两面,你们若是阳光的一面,那我就是阴暗那面。” “我奉公守法尽量不给您添麻烦,希望您也能尊重我的工作。” 李队长转头看向鹿知之。 小姑娘一双眼睛灵动斐然,眼神精明,像是一眼能看穿人心。 “小姑娘,我并非不信你,只是老张的病拖不得,不能拿来玩笑。” “我已经联系了海市那边,马上会有专车来接,没有时间耗在这里。” “你对老张的心意我们都收到了,你也来看过了,没什么事,就请回去吧。” 鹿知之神色淡定,并未因为男人的逐客令而不悦。 “我与张警官有缘分,又结了因果,这病只有我能救,否则你把他带到哪里去都无用。” 李队长有些不耐烦。 “这样吧小姑娘,你做这行无非是为了钱,做这件事需要多少钱,我给你,然后你快点离开,不要耽误我们给老张治病。” 鹿知之摇头。 “张警官已经给过我钱了,我收了别人的钱,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胡雪莉见鹿知之神色坚定,并未有任何惧怕,心中多了几分对她的信任。 “李队长,就让鹿小姐试试吧,万一呢……” 李队长皱着眉头。 “弟妹,你可别犯糊涂啊!” “她刚才说你儿女双全,可是你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这小女孩明显就是个骗子啊!” 胡雪莉眼神颤了颤,又动摇了几分,最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鹿知之挑了挑眉,只好上前安慰。 “张嫂子,你别哭了,我听别人说,怀孕的时候爱哭,将来就会生出一个小哭包。” “你也不希望你女儿,将来是个小哭包吧。” 第55章 测个字 鹿知之说完,胡雪莉愣了一下。 “鹿小姐……你……你说什么?”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腹部。 “我……我怀……怀孕了?” 鹿知之唇角带笑点了点头。 “你相信我,张警官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队长皱着眉头。 “这小姑娘还在编瞎话,人家有没有怀孕,自己会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小护士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胡雪莉在么?” 胡雪莉急忙擦干眼泪走到门口。 小护士递给了胡雪莉几张报告。 “今早你昏倒时做的检查报告全都出来了,你没别的大毛病,就是悲伤过度没吃东西有些营养不良,这单据你收好。” 胡雪莉接过那几张纸,满脸疑惑地看了看小护士。 “没有别的了么?” 小护士点点头,没有别的了,如果你觉得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们可以着重检查一下。 胡雪莉的眼神暗淡下来,嘴角抽动又红了眼眶。 “谢谢你。” 胡雪莉将门关上,走过鹿知之身边时并没有抬眼看她。 李队长皱了皱眉头。 “看吧,体检报告都出来了,哪里有怀孕的报告。” 见鹿知之没说话,李队长再次赶人。 “你们走吧,别耽误了我们出发。” 顾言洲见鹿知之垂着眼眸,面上顿时凝重起来。 他看向李队长。 “李队长,我叫顾言洲。” 李队长略微思忖了一下。 顾言洲? 这名字好耳熟,好像哪里听过。 顾言洲继续说。 “我用我的名誉担保,鹿小姐绝对是有真本事的人。” “前一阵子我爷爷病逝,是鹿小姐挡在灵车前面说我爷爷没有死。” “我当时的反应跟你们一样,觉得她是为了钱,甚至想对她动手。” 话说到这里,顾言洲不自觉地想起第一次见鹿知之的时候。 她就那样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伸出手,问自己要钱。 顾言洲压下嘴角的笑意继续说。 “后来我爷爷真的被她救活了,如果不是鹿小姐,我爷爷可能就拉去火葬场,烧成一捧灰了。” 李队长对顾言洲的话有些不屑。 “你们俩是一起来的,你当然帮着她说话,再说了,说不定是她……” 李队长话未说完,门又被敲响,小护士推门走了进来。 “胡雪莉,这还有一张报告单是刚刚打印出来的。” “恭喜你,你怀孕了。” 李队长的话噎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 胡雪莉手上的报告单顿时散落一地。 她踉跄着走到门口,接过护士手里那张报告单。 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血hcg的值数高于正常值。 小护士面带笑容叮嘱道。 “怀孕早期,血hcg偏低,你要好好休息,这样对你对孩子都有好处。” 胡雪莉再次红了眼眶。 不是伤心,而是十分激动。 他和老张这么多年了就想再要一个女儿。 可是老张工作忙,两人恨不得一周都见不到一次。 这怀孕,绝对是意外之喜。 胡雪莉几步走到张铭恩的病床前,颤抖着双手将报告单放在他面前。 “老张,你看,我们……我们有女儿了……” “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吧!” 说着,便又哭倒在病床上。 鹿知之和顾言洲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再看旁边的李队长,他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可李队长这人是个正直无私,行为光明正大之人。 他迅速整理了表情,走到鹿知之身前。 “鹿小姐,是我目光短浅,我给您道歉。” “只是,我们做这行的,实在是无法相信,也没办法接受。” 鹿知之非常欣赏李队长这样的人。 公正处事,明义识人,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错误,有错必改。 “李队长,我很能理解,现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来救张队长么?” 李队长点了点头。 鹿知之拿起笔,笔走游龙地开始画符。 两道符成,叠成三角形交给了张嫂子。 “嫂子,这个符纸,你一张放在张警官的枕头下面,一张放在他右手里。” “千万记住,这符纸不能离开他身体,否则他丢失的魂魄便找不到路,无法回来。” 张嫂子接过符纸郑重地点了点头。 鹿知之转身看向李队长。 “李队长,既然您信我,可不可以让您帮个忙。” 李队长的表情郑重。 “你说,只要在不触犯法律,为了老张好,我一定帮。” 鹿知之微笑。 “放心吧,很小的忙。” “找一个当时跟张警官一起执行任务的人,带我去一趟案发现场。” 李队长立刻掏出电话。 “叫宋旭来一趟医院。” 挂了电话,李队长解释。 “宋旭就是新来的警员,就是他忘记带防弹衣,老张将自己的防弹衣给了他。” “让他为老张做点什么,他心里能好受一些。” 鹿知之再次对这个李队长刮目相看。 他身为大队长,也会为了一个小警员着想,实在是难得。 鹿知之心念一动,便伸出手。 “李队长,我想问你要九块九毛钱。” 李队长有些发懵。 “鹿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鹿知之没说话,只是眼神坚定地看着李队长。 旁边的顾言洲轻咳一声。 “李队长,鹿小姐这是要帮你解决困难呢。” 李队长愣了一下,急忙掏兜。 “哦,哦,我明白了。” 李队长从兜里翻出几张一块钱的,数了数,只有七块。 他有些羞赧。 “实在抱歉,我没有那么多钱。” 鹿知之将钱从李队长手里拿出来。 “心意到了就行,李队长,爱妻者一生平坦,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李队长的工资都被老婆管着,只给他留几块钱坐公交应急,猛然被人点破了怕老婆的事,有些红了脸。 鹿知之收了钱,心里坦然多了。 “李队长,反正等宋旭过来,这有一会时间,我就给你解决一件让你头疼不已的事。” 李队长唉声叹气。 “我头疼不已的又何止一件事。” 鹿知之不以为然。 “你一直在头疼一件灭门惨案的凶手藏在哪里,上面压得紧,拿这件事卡你的升迁对吧!” “我知道那个人在哪!” 李队长面色顿时严肃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 鹿知之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纸和笔。 “李队长,我给你测个字吧。” 第56章 拘魂 李队长惴惴不安地接过纸笔,写下了一个‘安’字。 鹿知之将纸拿过来,以时辰用小六壬起卦。 “李队长,事发地点在哪,事发时间是几点。” 这事情困扰李队长很久,他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林荫大路156号,法医通过尸体变化,推测事发时间应该是半夜2点。” 鹿知之捻指掐算。 “丑时属土,案发地点属木,嫌疑人必然属火。” “火旺天门,嫌疑人本命年,流年不利,易生事端。” “事发地在东南方向,隔水地。” 鹿知之算下来,胸有成竹地说道。 “李队长,嫌疑人在正西方位,这个小区四周不见水。 “‘安’字拆分开来,说明他在一个房子里没有出过门,房子里有女人,是‘安’不是‘家’,这女人不是她老婆,应该是他的情人。” “他今年本命年,要么是36岁,或48岁。嫌疑人跟被害人相熟,因口角杀人。” 鹿知之将这些线索写下来交给李队长。 “按照这个线索排查下去,应该很容易找到嫌疑人。” “你们悄悄地调查,不要打草惊蛇。” 李队长看着那纸上写的线索,脑子里不断地搜索着。 突然,他颧骨处浮现一团金光,这是官位亨通的表现。 鹿知之满意的笑了笑,看来李队长相信了她的话。 “李队长,这个人很快就能抓住,你也马上能升迁了。” 李队长并没有想象中的笑意,拿起电话迫不及待地拨了出去。 “喂,小苏,关于那个灭门案我有些东西想让你查一下。” 说罢,他站起来往外走。 “先查被害人的人际关系网,锁定36岁或48岁男性,再查正西方的小区,哪个小区附近没有河,小区内连水池子都没有。” “找到后再跟社区联系一下,看看出租房的独居女性……” 李队长沉浸其中,甚至都忘记跟鹿知之和胡雪莉告别。 胡雪莉发泄了一通,已经停止了哭泣。 “鹿小姐,你见谅,他们忙起来都是这样的。” “别说简单地告个别了,就是吃饭睡觉都忘了。” “有一次队里打电话说发现了在逃嫌疑人,老张刚洗完澡,穿着大短裤就跑出了家门。” 胡雪莉摇了摇头。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鹿知之心中动容。 “嫂子,正是有张警官和李队长这样的人,我们才能生活得更加安稳。” 鹿知之陪胡雪莉聊了一会天,大多数都是关于张警官的。 十几分钟后,一个小伙子风风火火地跑进了病房。 那小伙子看到胡雪莉,顿时像小学生见到了班主任一样,立正站在门口,脸上全是愧疚。 胡雪莉十分善解人意。 “小宋,你不用每次见到我都这样,虽然老张是把防弹衣给了你才中弹的,但是他身为队长,这都是该做的。” 名叫宋旭的男人红了眼圈,身体稍微放松了许多。 “我知道了嫂子。” 鹿知之询问。 “张嫂子,张警官中枪时的那件衣服还在么?” 胡雪莉点头。 “在的,只是上面都是血,我还没来得及洗。” 鹿知之脸上露出欣喜。 “那更好了,把那件衣服给我吧。” 胡雪莉从床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衣服带血,为了抢救已经被医生用剪刀剪得破破烂烂。 鹿知之接过衣服。 “嫂子,你在病房里,一定要看住,千万不要让符离开身体。” 胡雪莉郑重地点点头。 鹿知之走到宋旭身边。 “小宋警官,麻烦您将我带到事发现场吧。” 宋旭郑重回道。 “好的,只要对张队有帮助,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离开病房。 “顾言洲,要不然你回家吧,你身体弱,不要跟着我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顾言洲转头。 “就算是看电影也要全部看完吧,没道理只让看一半就赶人走。” “我坐在车里就好,不会麻烦你太多的。” 鹿知之没有再拒绝。 既然已经带顾言洲出来了,也没什么麻不麻烦的,自己多护着点就好了。 顾言洲身体不好,鹿知之就没让小宋警官开车,而是坐了顾言洲的车。 小宋警官到底是年纪小,一上车就被车内的装饰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四处打量,而鹿知之低头看着那警服在想着什么。 顾言洲看着垂眸的鹿知之,心里也在想。 装瘸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鹿知之嫌他麻烦,走到哪都不带他怎么办。 车开了半个小时才到案发现场。 这是城北的一个回迁房小区,鱼龙混杂。 因为发生了袭警事件警察经常来调查,这个小区最近安静了许多。 “张警官是在哪里被射中的?” 宋旭指着小区入户门。 “就是这里。” “当时我们在隔壁栋抓捕聚众赌博,有个人可能是从窗户看到我们了,就跑了。” “张队追着他来到了这里,谁想到罪犯掏出了一把自制的土枪,把张警官击倒。”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罗盘,迈着八卦步跟着罗盘的指引走。 走了几步,鹿知之才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顾得上太多,从背包里拿出香炉,燃起三炷香。 依旧向四面叩拜。 “敬告四方神明,我为寻丢失的一魂一魄而来,无意惊扰,万望海涵。” 鹿知之将张警官的衣服放在地上,手中持一张画好的符纸,嘴里念念有词。 “玄铃一响,天摇地动,踏一脚鬼怕神惊!” 随着鹿知之一跺脚,张警官的衣服突然震了一下。 鹿知之收势,急忙拿出刚才在医院超市里买的红伞。 “宋旭,来帮忙打伞。” 宋旭一路小跑着跑到了鹿知之跟前接过撑起的红伞。 “不要给我打伞,给这件衣服打伞。” 宋旭十分机灵,伞头一偏,便罩在了那件衣服上。 鹿知之从地上捧起衣服,匆忙地上了车。 几人匆匆赶回到医院,胡雪莉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鹿知之后,急忙上前询问。 “鹿小姐,怎么样了?” 鹿知之消耗灵力过多,说话有气无力。 “张嫂子,你把这件衣服给张警官穿上。” 第57章 夺运阵 胡雪莉接过衣服,跟宋旭去给张警官穿衣服。 鹿知之像是体力不支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衣服被剪碎,想要穿好不是易事。 等两个人传完了,鹿知之也休息好了。 她挥手示意大家都出去。 三个人垫着脚,轻轻地离开了病房。 坐在病房的长椅上,鹿知之细心交代着。 “张嫂子,你今天下午就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张警官现在魂魄不算安稳,别让人进去惊扰了。” 胡雪莉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鹿小姐,我一定会守好的。” 宋旭也保证。 “我今天就守在这里,哪也不去。” 看着两个人激动中带着期待不停地看向病房内的人,鹿知之知道,他们也没心情跟自己聊天。 又叮嘱了几句后,鹿知之留下电话便离开了。 顾言洲坐在车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医院大门口。 要不是自己将重九支走,这会应该能跟着鹿知之的。 终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人潮如织的医院门口走了出来。 她脸色有些发白,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 车就停在医院门口的台阶旁,可她走得十分缓慢,像是没有力气了一样。 顾言洲刚想下车去接,可想到自己的腿,只好作罢。 好在鹿知之虽然走得慢,还是打开了车门。 顾言洲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一下鹿知之的额头。 “知之,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鹿知之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没事的,灵力损耗过大,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自从回了鹿家后,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 鹿知之耗费了太多的灵力,还没有时间修炼,这会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顾言洲看到鹿知之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体温也有些高。 他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扭开盖子递到她嘴边。 “你喝点水。” 鹿知之实在没力气抬手,就着顾言洲的手喝起了水。 刚喝一口还没什么,几口吞咽下去,鹿知之觉得这水像是有灵力般的充盈了身体。 她睁开眼睛,接过那瓶水仔细观察起来。 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 鹿知之自己举着水再喝一口,那种灵力充盈身体的感觉就没有了。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这样,离她更近些,抬手擦了擦她额头的汗。 哪知鹿知之像被触电了一样躲开。 顾言洲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知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你额头有汗,想帮你擦一擦。” “你如果不想我靠你太近,那么我就离你远一些……” 顾言洲刚要往后挪一挪,鹿知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柔软的小手驱散了他身体的冰冷。 只见鹿知之拽着他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然后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顾言洲,我好像……” 顾言洲不解。 “怎么了?” 鹿知之内心震惊且慌乱。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顾言洲的手贴近她脸颊时,那股灵力呈磅礴之势注入她的身体。 没有排异现象,温和得像是自己修炼得到的一样。 天地间灵气稀薄。 鹿知之每天都是起床练习吐纳,才能吸收到一点点灵气。 可刚才顾言洲传过来的灵气,抵得上她一年的修为。 鹿知之心想,不愧是命格贵重的贵人,还能给自己弥补灵力。 刚才这几下接触,灵力已经恢复了一些。 鹿知之从来不喜欢走捷径,灵气还是要靠自己修炼。 身体了却了的灵气被补上,鹿知之精神好了一些。 顾言洲却有些担心。 “今天这事很棘手么?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鹿知之想了一下,决定将今天看到的告诉顾言洲。 “恩,我本来以为只是寻找丢失的魂魄非常简单,就像顾老爷子一样,用个引魂符就能解决。” “可是我到了那个地方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鹿知之看向顾言洲。 “顾言洲,你们家生意里,有没有那种,买一块地,然后重新开发的公司。” 顾言洲温和回答。 “有的,你想搞开发么?我手里有几块地皮,如果你喜欢,可以拿去玩。” 鹿知之有些哭笑不得。 “顾家真是有钱啊,几块地皮说送人就送人。” 顾言洲神情郑重。 “你救过我爷爷的命,又救了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鹿知之完全没有看出顾言洲眼里的情绪。 反而一本正经地给顾言洲解释。 “我不是要地皮来玩,而是我想让你买一块地,重新盖房子。” 顾言洲眼眉一挑。 “哦?哪里?” 说到这,鹿知之情绪有点愤懑。 “就是咱们刚才去的那个回迁房小区。” “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的开发商,将这个小区的布局摆成了一个‘夺运阵’。” “住在这个小区的人,会被吸光气运。” “我刚才问了一下小宋警官。” “这个小区是京市有名的贫民窟,住在那的人都是一些社会底层的人。” “那里经常出事,什么入室盗窃,聚众赌博,打架斗殴。” “住在那的普通人家,过得也十分的拮据。” “这是因为他们的气运都被吸走了,只会走霉运。” 顾言洲神色也变得凝重。 顾家的支柱产业就是地产开发。 他十分清楚,一个小区的设计规划有许多门路。 公司手下也养着许多风水先生,每次开工动土的时候,都会先看一看。 鹿知之这样说,顾言洲心中已经了然。 “那知之需要我做什么呢?” 鹿知之一脸的气愤。 “你把那个小区的地皮买下来,把房子都推了,重新盖楼。” 鹿知之怕顾言洲不同意,又补充到。 “我给你看了,那块地的风水是很不错的,但是你不要改小区,要盖一个商场。” “这个房子在西边的财位上,只要盖个圆筒形的建筑,类似于一个罐子,财富就会源源不断地储存,越存越多。” 顾言洲想了一下,面色为难。 “你这样说,我突然想起来关于这个地方的几件事。” “这块地的最初规划,也是盖商场,因为发生了一件事,后面才改成盖房子了。” 第58章 身家百亿 顾言洲组织了一下语言,给鹿知之讲起之前的事。 “这块地最开始是一个棚户区,那时京市房价还没这么贵,一个富商只用了很低的价格收购了地皮,给了原住户补偿。” “后来这个富商重病过世,关于遗产的所属权就打了好久的官司,这块地就搁置了。” “几年后,京市房价大涨,这块地比原来翻了10倍不止,富豪的小儿子孙公子分到了这块地,便重新规划开发。” 鹿知之有点头绪,接着顾言洲的话说。 “是原来的住户觉得补贴得太少了,所以要求补偿对吧?” 顾言洲笑得温柔。 “你说的没错,但远远不止。” “原住户的心特别齐,一直来闹事要求补偿。” “可这孙公子可是个二世祖,不学无术颇有几分黑社会的感觉,又怎么会被欺负。” “后来有一次村民们集体闹事,占着工地不让施工。” “孙公子找了个涉黑组织来镇压原住户。” “两伙人打了起来,打死了5个人,伤了十几个村民。” 鹿知之立刻抬手捏诀,算着眉头微皱。 “我说那块地怎么有非常大的怨气,原来是这样。” 顾言洲继续说。 “这事情变成了恶性社会事件,上面施压,要求孙公子给村民补偿。村民狮子大开口,要出了个天价。” “可一向脾气暴躁的孙公子却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没有给补偿,而是将这块地皮盖成了房子。” “一部分用作商品房售卖,一部分给原住户做回迁房补偿。” “至此,这件事情就算是和解了。” 鹿知之恍然大悟。 “那孙公子身边肯定有高人指点。” “不仅没有再发生冲突,反而将那个小区的规划做成了一个夺运阵。” 鹿知之激动地抓住了顾言洲的手。 “那孙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顾言洲敛眸。 “他原来是富豪的情妇生出来的,不受家里的重视,本人也不学无术,所以分遗产的时候只分到了那块地和一些钱。” “可他第一次做生意,就是开发了这块地,从那以后,无往不利。” “人人都说他是商业奇才,他目前……” “身价百亿。” 饶是知道这个夺运阵的威力大,可让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变成商业奇才,还是惊到了鹿知之。 顾言洲不解地问, “知之,我冒昧问一句,你们这些帮人改运求财,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么?” 鹿知之笑着摇摇头。 “摆摆阵就能让一个人变成百亿富翁,那我早就发了,还轮得到别人?” “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 “如果这些都能做到,不止是发财,都可以升仙了。” “就说你吧,出身豪门,吃穿不愁,命格奇贵,可是身体不好,说不定哪天就死……” 鹿知之惊觉自己说话不好听,急忙捂住嘴。 看着顾言洲低垂的眸子,鹿知之心内万分愧疚。 “对不起啊,我不是诅咒你。” 想了想,鹿知之又说。 “那我们重说吧,就说你们顾家的那个顾五爷,名利财双收,这种人如果没有贵重命格支撑,说不定哪天也就要死了。” 顾言洲不动声色,额角却跳了一下,这么一会,鹿知之把他说死两次。 他真的好想对鹿知之说一句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鹿知之见顾言洲沉默没说话,又转移话题。 “哎呀,外力能改变,但是还要看一个人整体的命数。” “所以,顾言洲,这块地能不能重新盖楼啊。” “虽然那些原住户刁钻,也是他们先挑事,但是这种利用风水来窃取这么多人的运势,这件事太有违天道了。” “如果你能将这件事做了就能救很多人的命,你会加很多功德,身体会好一些也说不准。” 顾言洲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可鹿知之把这件事说得这么严重,他自然也不能答应得太容易。 “这块地既然是孙公子布下的夺运阵,他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鹿知之听到顾言洲有要答应的意思,心中十分欢喜。 她拍了拍胸口。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我能让这块福地,变成凶地!”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笑的可爱,心口像是被羽毛轻轻撩拨了一下。 他就喜欢鹿知之这样,自信明媚,总会有自己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顾言洲将鹿知之送回了鹿家,看着她进入了别墅后才让司机掉头。 车行驶在山上,一路都是下坡。 车速过慢,顾言洲提醒司机开快一点。 司机有些忐忑。 “五爷,车速太快,您的心脏会不舒服。” 顾言洲面无表情。 “没事,开吧。” 顾言洲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他能感受得到,自己胸腔里这颗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这也是顾言洲一直相信鹿知之的原因。 因为每次,只要跟鹿知之呆在一起,他就会感觉自己是个正常人。 心脏正常跳动,呼吸也顺畅,那股无形中的压迫感,仿佛一块大石压着他。 而鹿知之,就是那个搬走石头的人。 鹿家别墅。 顾知之刚一进门,发现家里一片愁云惨雾。 众人都坐在客厅,可脸上的神色凝重,谁也没说话。 鹿知之刚进门,消失了一整天的鹿玉舒也回来了。 她提着袋子,整个人温柔恬静。 “妈,我回来了,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糕点,排队排了两个小时呢!” 鹿玉舒像是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妈,怎么了,大家好像都……不太高兴……” 母亲一向温和,第一次板着脸。 “鹿玉舒,你过来。” 鹿玉舒将糕点放在地上,换了拖鞋走过来。 “是你背着我们给玉瑶签的假条?” 鹿玉舒一脸无辜。 “是的,玉瑶说她不舒服,可是你们又不肯让她回家。所以我给她请了假,在酒店里开了房间,让她休息。” 母亲将怀里的抱枕重重一摔。 “你知不知道,她从学校里跑出去跟男朋友鬼混,肚子里……已经有了……” 第59章 无处可去 说到这里,母亲红了眼圈。 鹿玉舒被震惊得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怎么可能,玉瑶一向乖巧听话的。” “妈,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什么误会!” 母亲终于发了火。 “她刚在警局做完笔录,你大姐带她去医院了!” 鹿玉舒眼泪滚滚而落。 “妈妈,我真的不知道她还跟男朋友有来往。” “那次她给我打电话,哭得十分伤心,她说自从知之回来之后,你们就不疼爱她了,甚至还将她赶出家门。” 鹿玉舒哽咽得一度说不下去。 “妈,玉瑶还是个孩子,本来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小公主,突然被人分了宠爱,赶出家门,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罢了。” “玉瑶失去了父母的宠爱,才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哄骗了。” 鹿玉舒这样说,母亲的火气顿时消了,只剩下满满的愧疚。 她颓然地坐回了沙发上,边流泪边数落自己。 “我不该忽略了玉瑶的感受,让她觉得我们不爱她了,都怪我啊!” 鹿玉舒坐在母亲的身边,抱着母亲呜呜地哭了起来。 “妈妈,您别自责了,玉瑶是您怀胎十月,从小养大的,您怎么可能不爱她。” “说起来这也怪我,自从知之回来了我也十分开心,见玉瑶对知之不好,我还会教育她要尊重知之,要加倍对知之好。” “大姐,大哥二哥也是这样告诉她的,让她一定要对知之好一点。” “是我们忽略了她的感受。” 鹿知之站在门口,见母女两人哭作一团。 鹿玉瑶可真厉害,几句话就能将自己做的事情撇清,还能让发火的母亲瞬间消气,同时还强调了都是因为自己回来了鹿玉瑶才会这样。 一石三鸟,祸水东引。 真是好手段! 母亲可能是伤心过度,也被鹿玉瑶牵着鼻子走。 他们全然忘了,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鹿玉瑶攻击辱骂。 母亲甚至忘了诘问,如果鹿玉瑶不舒服,有没有去看医生。 父亲也只是生气鹿玉瑶对她恶语相向,但如果鹿玉瑶生病了,他不可能不让鹿玉瑶回家。 鹿知之心里酸酸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回到鹿家,她从未奢望亲情。 可家人的温暖,渐渐地融化了她冰冷的心。 得到亲情很难,失去难道就只是一瞬间的事么? 鹿知之悄悄地走出了别墅。 也许,母亲现在不想看见她。 看到她,就会想起,是因为给了她太多关注,而导致鹿玉瑶出事。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山里的星星总是很亮。 出了鹿家的大门,她不知道该往哪走。 任家从来都不是她的安身之所,师父过世了她也无处寻,鹿家又…… 好在山上灵气充足,就这样走着还能吸纳些灵气。 走着走着,包里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鹿知之接起电话,顾言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知之,你休息了么?” 鹿知之敛眸,轻声回答。 “没睡呢,怎么了?” “我的玉佩碎了。” 鹿知之一下将沉闷的心情抛诸脑后。 “谁碰过?” 顾言洲的声音温润如玉般安定人心。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顾言洲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鹿知之却急得小跑了起来。 “你在哪里,我现在马上过去!” 顾言洲用微信发了个定位过来。 鹿知之看着离自己很远,光靠走路要走三个小时。 她急忙又往回跑,跑回到鹿家让司机开车送她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使用鹿家的车。 车是当初父亲给她定制的,司机也是专属24小时为她服务的。 她刚一上车,司机就打趣道。 “小姐,您终于用我的车了,您再不用车,我可能就要失业了。” 鹿知之没理司机,拿出罗盘结合顾言洲的生辰八字正在算。 算第一遍时发现卦象对不上。 再算第二遍,又是另一副卦象。 她一连算了四遍,每一次都不相同。 鹿知之额间沁出汗珠。 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没办法给顾言洲算命? 上次算顾言洲的八字,跟他本人完全不一样,鹿知之还曾怀疑过他的八字是假的。 可就算这八字是假的,也不能四次算出不一样的东西。 她是用时辰起卦。 一个人不可能在同一个时间内,在四个地方,做着四件不同的事。 鹿知之有些泄气,只好拨电话给顾言洲。 “顾言洲,我算不出你的事。” “所以,你现在无论在做什么,都马上停下,就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过来。” 顾言洲只回答了一个字。 “好。”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只单单一个字,就安抚住了鹿知之所有的焦虑和不安。 在鹿知之再三的要求下,车子飞快地行驶到了顾言洲发的定位。 这是一个市内的四合院。 就算鹿知之不关注房价也知道。 这个位置的独门独栋四合院,价值几个亿。 车子开不进胡同,鹿知之下了车就开始飞奔。 转过巷口,就看到顾言洲坐着轮椅在门口等他。 顾言洲穿着一身杏色西装,白色衬衫领口绣着繁复的纹样。 路灯照在他身上,他像个温暖的小太阳,发着光。 看到她跑过来,顾言洲笑了一下,抬起修长的手臂冲她挥手。 “知之,我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鹿知之眼睛酸酸的。 好像心中的委屈有了发泄口。 她停住脚步不敢再向前。 因为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陌生的让她恐惧。 门口的顾言洲看到鹿知之猛然停在原地,一脸的委屈像是要哭出来。 他眉头一皱,恨不得扔了这轮椅,站起来跑向她。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可是刚站起来,鹿知之便抬手制止了他。 “你别动,我这就过去。” 鹿知之深呼吸两口,调整好心情,继续朝顾言洲走了过去。 他停在顾言洲身前,用手支撑着膝盖,微微喘着粗气。 “那玉佩里我放了符,没有性命之忧不会碎地,你千万不要动。” “把玉佩给我。” 顾言洲乖乖地将碎裂的玉佩交到鹿知之手中。 鹿知之看了下玉佩碎裂的形状,打量着这四合院。 “这是谁的房子?平时谁住在这里?” 顾言洲沉声回答。 “这是我的房子,我回老宅只是为了陪爷爷,现在爷爷好了,我就回到这里住。” 鹿知之终于喘匀了气息。 她神色一凛。 “你这房子有人动过!” 第60章 有人要你死 鹿知之问了顾言洲事情的具体情况。 “我也是很久没回来了,刚进门,这玉佩就碎了。” 鹿知之点点头,忽然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一丝声音。 紧接着,他拍了拍顾言洲的肩膀。 “没什么问题,可能是这玉佩不结实,我们进去吧。” 鹿知之借着给顾言洲盖毛毯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塞入顾言洲手中一道符纸,推着他的轮椅往门里走。 “有人看着我们。” 顾言洲脊背一僵,旋即点了点头。 两人关上门后,顾言洲顿时觉得心脏不舒服。 他紧紧地捂着心口,口中不自觉地溢出一丝闷哼。 鹿知之察觉到了顾言洲的不适,抓了一把符塞入顾言洲手中。 又拿出一张符纸念咒,随着符纸缓缓升空,一个隔音阵形成,鹿知之终于敢大声说话。 “看来,是有人要你死!” 顾言洲拿着符纸,身体上的压迫感逐渐消失,只不过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这屋子下午重九刚来过,他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顾五爷住的房子,那都是经过仔细搜检的,不太可能出问题。 否则什么人都能轻易在屋里做手脚,他早就不存在了。 “这次人家可是下了血本的,你这屋里最少被人放了四个阵,别人进来没问题,只针对你。” “外面还有人听着呢,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进了这间房子。” 鹿知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香炉,燃起三支香,插进香炉中。 “神鬼避让,除邪驱祟!” 香炉中的香本来正常地向上飘着,可在鹿知之念完这句话后,三根香齐齐断掉。 鹿知之皱起眉头。 “这麻烦可不小呢。” 顾言洲见鹿知之面露难色,转动轮椅。 “我不止这一个房子,如果不好处理的话,这边我不再来就是了。” 鹿知之盘腿席地而坐,从包里掏出符纸和朱砂开始画。 “你房子很多,可命就只有一条,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地看着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我们还是要揪出幕后黑手。” 鹿知之胸有成竹地站起来。 “这次可是要借你一点血了。”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拿着小碗走到顾言洲身边。 顾言洲伸出手,鹿知之毫不犹豫地划了一刀。 接了一些血,混合着朱砂继续画符。 “这些阵法叠加,你轻则身体不舒服,重则瞬间猝死。” “可他们千算万算,算不到你身边有我!” 鹿知之催动灵力,专心画符,离这间四合院十几米外的房子里,有人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黑衣保镖合上门,走入屋内。 新中式装修的房间内,用的是上好的紫檀小叶的家具。 一个美妇人正斜倚在贵妃榻上喝茶,胸前的黑血玉黑中带红,里面的红色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般蜿蜒盘虬。 保镖神色恭敬地回话。 “夫人,顾言洲已经进门了,但是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 女人放下茶杯,坐直身体。 “小姑娘?” “什么样的小姑娘?” 保镖一顿,努力回忆。 “长相秀美,穿着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顾五爷一直没进门,还支开了重九,好像是在门口等着她。” “那小姑娘到了,他们才一起进去。” 女人轻抚发鬓,风情万种。 “呵,我还以为他顾五爷清高得很,看不上什么女人,原来也是俗物一个。” 女人不在意地又靠回贵妃榻上。 “有女人进去更好,到时候猝死在女人身上,看老爷子的脸往哪里放!” 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加妖冶。 “你去继续盯着,看看到底什么时候能出事。” 黑衣保镖应声退下,又回去门边观察。 看了半个小时,在他眼睛发酸时,对面的门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女人尖叫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不一会,一群黑衣保镖冲了进去。 紧接着,医生,护士,全都赶到,几分钟后,全都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黑衣人心情激动,顾不得什么,急忙跑进屋里。 “夫人,顾言洲死了!” 美妇人正是顾言洲的继母许萍。 她满面喜色地从贵妃榻上坐起来。 “真的?” 黑衣保镖点头。 “是的,我看见那女的尖叫着跑出来,然后医生都来了,没待几分钟就走了。” 许萍急急穿上鞋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她从后门出去,坐上车,特意绕了一个圈将车停在路口。 拎着水果敲了敲四合院的门。 没人应门,许萍熟练地输入密码,推开门走了进去。 “言洲啊,阿姨来看你了,你这门怎么不关呢?” 她四下打量着,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 刚一进门,只见里面冲出来一个小姑娘。 许萍没有抬头,呜呜地哭着。 “顾言洲……顾言洲他……” “呜呜呜呜……” 许萍看都没看撞在她身上的小姑娘,一把将她推出去,急急往里走。 边走边情真意切地喊着。 “言洲,言洲你怎么了?” 看到黑衣保镖垂着头站在顾言洲的卧室门口,她上前抓住保镖眼泪滚滚而落。 “言洲怎么了?是不是死了!” 看到保镖们不敢出声,许萍更加确定,顾言洲一定是出事了! 她压制住内心的雀跃,装作伤心过度地跌坐在地。 “言洲啊!你怎么就这样没了,我怎么跟老爷子交代啊!”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的轮椅从月亮门走进来就看到许萍坐在地上哭。 顾言洲轻咳两声。 “许萍,你在这哭什么呢?” 许萍抬头,看到顾言洲好整以暇的坐在轮椅上。 她的哭声瞬间停止,吓得叫了一声。 “啊!” 顾言洲冷笑。 “我还没死呢,你哭得太早了!” 许萍不错眼地看向顾言洲。 “怎么可能?” 不应该啊! 自己为了把顾言洲弄死,把师父给的四个阵法都用上了,顾言洲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许萍盯着顾言洲,想从他脸上找出被阵法影响的痕迹。 一抬眼,却看到了推着顾言洲的那个女人。 脑海中搜索半天,终于想起来。 “你……你就是那个……治好老爷子的人!” 鹿知之眉眼带笑。 “又见面了,好像我每次跟你见面,气氛都不太友好。” 许萍惊觉自己上当! 这姑娘会些道术,自己被他们给骗了不说,还送上门来! 第61章 黑血玉碎 鹿知之向前走了几步,捏诀燃起手中符纸。 “万鬼难挡,千巧机关。” “破!” 一瞬间,整个房子的四面八方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博古架上玉花瓶,池塘里的装饰物,房间的玻璃…… 鹿知之轻笑。 “这阵法你已经布置很久了吧。” “收买佣人,一次换几个家里的小摆件,然后在这些东西上做手脚,形成阵法。” “你背后有懂南洋邪术的高人?” 许萍慌了,那些东西全部碎裂,一个不落。 但她绝对不能承认! 许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子。 “你这姑娘,说什么疯话,我只是路过这里来看看言洲。” 鹿知之冷哼一声。 “大婶,撒谎之前好好用脑子想想。” 鹿知之将手机解锁,举到许萍面前。 “已经晚上11点了,你不睡觉,路过这里?” 顾言洲推动轮椅,直奔许萍而来。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这里住?” 说完,顾言洲自嘲地笑了笑。 “是了,你派人盯着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许萍咽了下口水,挺直脖颈。 “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 鹿知之摇头。 “不需要你懂,你只需要知道……” 她话还没说完,手中飞出一根银针。 银针细小,速度太快,许萍根本就躲不开。 她扯着嗓子喊起来。 “杀人啦!” 胸口一凉,有什么东西顺着脖颈滑了下去。 她低头一看。 那银针不偏不倚地扎到了她胸口的黑血玉中。 黑血玉上出现裂纹,里面流出了暗红色的汁水。 许萍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那红色汁水像血液一样,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 她脸上终于绷不住了,只顾着捂住那块玉,可越捂,那血流的就越多,最后弄得满手满身都是血。 顾言洲扯了扯鹿知之的手。 “她戴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鹿知之皱着眉头。 “黑血玉。” “这是南洋的一种邪术,取上好的和田玉,让九十九个阴时阴月生的处女佩戴十九年。” “然后在月圆之夜,杀死这九十九个处女,用他们的心头血来浸泡这个玉佩。” “泡上整整十年,才能得到这一块黑血玉。” “佩戴这玉佩之人,不仅鬼神不侵,据说还能永葆青春。” 顾言洲听了都直皱眉头。 “这么残忍的东西,她居然敢随身佩戴。” 鹿知之不置可否。 “她佩戴这玉佩不仅是为了美容,这玉佩上还有很多的阵法。” “我之前说过的,都是不太好的东西,所以干脆毁了吧!” 许萍眼见着玉佩里的血流光了,只剩一个空空的壳子。 她气得直咬牙,却不敢说什么。 现在说任何话,都是承认了今天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只要不承认,顾言洲就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她忽然觉得胸口疼,血气上涌,竟生生地呕出一口血来。 鹿知之嫌弃的闪身,差点被她吐在了身上。 “你用这邪术之前,你的术师没跟你说过么?一旦这玉碎了,你就会遭到反噬。” 许萍捂着胸口,像是有人勒住她的脖颈一样无法呼吸。 “顾……顾言洲!” “算你狠!” 她不能再呆了,必须马上找到师父。 许萍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 刚一上车,她马上掏出手机。 可还没等电话拨出去,师父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许萍接起来,声音带着哽咽。 “师父,我被人算计了!” 她本想跟师父诉说委屈,可没想到师父破口大骂。 “蠢货!” “我早就说过,顾言洲那边等出关了我亲自来做!你怎么就先动手了!” 许萍脑子里嗡的一声。 “师父,你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已经愤怒到极致。 “那阵是我教你布的,现在阵破了,我遭到了反噬!生生毁了我10年修为!” 许萍吓得哭了出来。 “师父,要不是那顾言洲太嚣张,我也不会心急动手。” “他给孙世荣打了电话,要那块地!” “你知道,那块地动不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声音缓和许多。 “那你也不能私自行动,坏了我的全部计划!” 许萍嗫嚅道。 “师傅,对不起!” 她突然想到了鹿知之。 “如果不是那个死丫头,我现在已经得手了!” “那死丫头不仅破了师傅的阵,还毁了我的黑血玉!” 电话那头十分疑惑。 “什么死丫头?” 许萍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是上次救了老爷子的那个死丫头!这次她又演戏骗我,我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 许萍想再多说一些鹿知之的坏话,好让师父做法,弄死鹿知之。 可师父却急着问道。 “是我要找的人么?” 许萍努力回想师父之前的描述。 “不是的,您说的那个行止道长,应该是十分厉害的人物。” “顾言洲身边的,就是个小姑娘,看起来像上高中的样子,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没什么真本事!” 电话那头不再说话。 许萍小心翼翼地问。 “师父,以后该怎么办?” 师父长舒了一口气。 “我修为受损,不能再为你们做什么了。” “我需要闭关半年,那地顾言洲想要就要吧,反正你们也不只有那块地!” 许萍只好应下。 刚要挂电话,师父再次提醒。 “不要再动顾言洲,他的命格不是随便能碰的,一个不小心,伤害到的只有自己!” “尽快打听行止道长的事,只有弄死行止,才能弄死顾言洲!” 四合院中,黑衣保镖们正在收拾被许萍弄脏的地面。 顾言洲看着到处都是碎裂的东西,叹了一口气。 “这房子,暂时住不了了。我还是回老宅吧!” “知之,我先送你回鹿家。” 鹿知之没说话。 因为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顾言洲好像看穿了鹿知之的为难。 “你……不想回家?” 鹿知之低着头。 “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不想回去给她们添堵。” 顾言洲在重九的搀扶下上了车,鹿知之也在他旁边坐下。 “方便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鹿知之想了想,顾言洲也不算外人了,再说,就算她不说,顾言洲想打听也能打听出来。 她简单了说了一下顾家的事,又把母亲的态度说了一下。 顾言洲却摸了摸她的头。 “知之,你知道什么是家人么?” 第62章 我愿意与你同生共死 鹿知之有一丝疑惑。 家人这个词在她的世界里很陌生。 “小时候我住在海市下属的一个镇子里,破旧的楼房好像随时都会倒塌。” “院子里的孩子,要么就是跟爷爷奶奶留在老家的留守儿童,要么就是父母起早贪黑工作的小商小贩。” “我看到别人都没爸妈管,觉得我父母不理我也是很正常。” “后来到了京市,任家父母依旧不理我,保姆虐待我,险些将我弄丢。” “是我师父将我捡到送回了任家,我就跟着师父学道法。” 鹿知之的眼神有些茫然,回忆着自己的一切。 “再后来回到鹿家,鹿家父母对我很好,可是他们对每个孩子都很好,兄弟姐妹对我也很友善,可是他们本就是友善的人。” “我承认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可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一样。” 鹿知之觉得自己的头又被揉了一下。 顾言洲的大手碰触到她的后脖颈,传来他身体上的丝丝凉意。 他声音温柔,唇角带笑。 “家人就是永远会守在彼此身边,虽然生活的过程中会有龃龉,但是并不会真心怨怼。” “你家里人带给你的温暖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别说你没有做错,哪怕你做错了,他们也不会怪你。” “就比如鹿玉瑶。” 提到鹿玉瑶,鹿知之失望地晃了晃头。 “鹿玉瑶真的太蠢了,我要是她爸妈,肯定跟她断绝关系。” 顾言洲挑了挑眉。 “不会的,父母永远会爱自己的孩子。” “哪怕鹿知之这样做,你爸爸妈妈也不会放弃她。” “我猜,你爸妈会送她出国留学,想着好好磨她的性子。” 鹿知之一脸的不相信。 “出了国更是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了她了。” 顾言洲吩咐司机将车开往鹿家,然后轻声解释。 “这你就想错了。” “留学生的生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鹿玉瑶是未成年,在国外留学就要找homestay,也就是寄宿家庭,寄宿家庭的主人行使监护人的权利。” “他们可不会像真正的父母一样爱着自己的孩子。” 鹿知之疑惑地看着顾言洲。 “你怎么知道?” 顾言洲笑得坦然。 “我十二岁那年因为一些原因被送到了国外。” “我的寄宿家庭对我非常不好,他们将爷爷打给我的生活费私自留下,也不准我联系家里人。” “天黑就要睡觉不许开灯,洗澡不能用热水器要用凉水,我吃的都是他们的剩饭剩菜。” “有一次周末,他们全家人出去旅游,把我反锁在房间里三天三夜。” “我没有食物,饿了就喝凉水,因为身体弱,差点死掉。” 顾言洲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胃。 “胃病就是那个时候得的。” 鹿知之大为震惊。 “天呐,你们家这么有钱,你怎么还要遭这种罪。” “那后来呢。” 顾言洲的表情轻松,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后来我搜集了证据,起诉了这个寄宿家庭,还有我们学校。” “从此,我们那个学校就很重视这件事,再也没有学生遭到过虐待。”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想起了自己的十二岁。 那时候任家已经富裕起来,搬进了大别墅。 任母每天和阔太太们打麻将,任父有去不完的应酬,两个人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 没人问过她需不需要钱,学习怎么样。 要不是师傅传授她玄学道术,她替人解决问题收一些赏钱,早就饿死了。 顾言洲轻轻叹口气。 “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但是知之,你要知道,鹿家父母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你,你放心的回家吧。” 鹿知之心中释然了一些。 “谢谢你,顾言洲。”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打起精神,眼睛里也重新有了光,心里抑制不住的欣喜。 “知之,你今年多大了?” “20岁。” 顾言洲嘴角微扬。 年龄够了。 他嘴唇张了几次想说什么,却又合上了。 鹿知之像是感应到他想跟自己说话,转过头来,眼里满是疑问。 “你要跟我说什么?” 顾言洲舔了舔嘴唇,看向鹿知之的眼睛。 “知之,如果你觉得鹿家呆得不舒心,可以……” “可以跟我住在一起,我们可以成为一家人。” 这句话说出来,顾言洲恨不得咬舌自尽。 这样说话,会不会太直白。 小姑娘生气了,以后不再理他了怎么办。 可看见鹿知之的眼睛他脑子就会乱成一锅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鹿知之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谢谢你啊顾言洲,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亲属,不能成为一家人的。” 鹿知之笑的天真。 “不过,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我六岁学道法,同龄的小朋友都觉得我性格古怪,所以我从来没交过朋友。”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鹿知之伸出手。 “人家都是和朋友握手的,我们也握握手好嘛?” 顾言洲有些无语。 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这小姑娘难道就听不出来么? 他才不是要和她当什么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也不想当她的朋友。 鹿知之已经到了结婚的法定年龄,他想跟她结婚! 可看到鹿知之单纯的模样,顾言洲无法再说出别的话。 她拿自己当朋友,自己却想娶她当老婆,这太不应该了! 小姑娘还小,不懂这些事,还要他慢慢教呢。 顾言洲伸出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小手。 “很高兴能成为你第一个朋友!” 鹿知之突然心情大好。 顾言洲帮她解开了心结,他们又正式地成为了朋友。 双手接触的那一刻,鹿知之皱了一下眉头,她突然想起了她和顾言洲共命的事。 鹿知之拿出符纸,捏了个隔音诀。 确定别人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后,他同顾言洲摊牌。 “顾言洲,对不起,我们共命的事我暂时还解决不了。”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失望的神色,心里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喜悦。 喜悦他们仍然绑在一起。 心疼是,这小姑娘不知道又要找多少方法来解决这件事。 上次就因为这个吐血,以后会不会也因为要解决这个问题而受伤? 他一冲动,又脱口而出。 “我愿意跟你同生共死。” 第63章 好朋友,你在看什么? 顾言洲眼神里的深情浓得像最甜的麦芽糖一样。 鹿知之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心跳少了一拍。 她猛然抽回自己的手。 顾言洲将鹿知之抽回手,知道他太直白,吓到小姑娘了。 他急忙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跟你共命,如果解不开,那不解也可以。这二十年,我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 鹿知之听到顾言洲这样解释,心里终于一松。 “你说得也对,不过现在有比共命还难解决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算出你的命格。” “我一直认为,我们的共命无法解除,包括我算不出来你的命格,是因为顾家隐藏了你真实的生辰八字。” “可刚才发生的事情颠覆了我的想法。” “你房子里的阵法针对你,是需要你的生辰八字的,如果你的生辰八字是假的,那么他们摆的那些阵法,对你根本就不会起作用。” “所以你的生辰八字是真的,只是我无法算出来而已。” 看着鹿知之失落,顾言洲于心不忍。 他又忍不住,摸了摸鹿知之毛茸茸的脑袋。 “算不出来就不算了,解不开就不解了。” “你常说因果循环,命早已经由天定,算不算都是一样的。” 顾言洲握住了鹿知之的手,抬起来晃了晃。 “再说,我不是还有你在身边么。” 鹿知之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们交握的手。 顾言洲的手指细长,清瘦白皙,像女孩子的手。 再抬头看顾言洲的脸,五官无一不精巧,像是老天精心雕刻修饰而成。 他不似男人般阳刚,因瘦弱显得有些阴柔。 都说男孩像妈妈,鹿知之仿佛在顾言洲的脸上看到了他母亲的模样。 这张脸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都美得赏心悦目,可想而知,顾言洲的母亲该有多美。 顾言洲宠溺地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笑,鹿知之居然看着他移不开眼。 顾言洲也察觉到鹿知之看着自己像是走了神。 他第一次因为自己有这样的容貌而庆幸。 顾言洲握着鹿知之的手蹭了蹭,促狭道。 “好朋友,你在看什么?” 顾言洲声音低沉又温柔,一下唤回了鹿知之的神思。 鹿知之抽回手,将身体坐直不敢再看顾言洲。 “没……没什么,给你看看相罢了。” 顾言洲调皮地靠近鹿知之,将身体伸到她面前。 “那我的面相怎么样?” 鹿知之像是背课文一样,机械般地将自己当初背诵的相面术脱口而出。 “男生女相,却又不失筋骨,美人骨配美人皮,命格贵不可言。” “眼角红色泪痣,虽身体多病,却是守财痣,财源广进。” “眉不描而黑,唇不点而朱,桃花旺盛。” 顾言洲看着小姑娘紧张的样子,打断了她的话。 “行了,不用再说了,你再说下去,我可能就要给你赏钱了。” 顾言洲的打趣让鹿知之放松下来,两人相视一笑,化解了气氛中的尴尬。 说说笑笑间,转眼就到了鹿家。 已是深夜,鹿家依然灯火通明。 鹿知之刚一下车,门口的保安便迎了上来。 “二小姐你可回来了,太太已经问过我们好几次了,这会在等着你呢!” 鹿知之心里咯噔一下,转身望向车里的顾言洲。 顾言洲眨了眨眼睛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 “回去吧。” 鹿知之挥手跟顾言洲告别,有些忐忑地往别墅走。 她刚一进门,母亲就迎了过来。 “知之,都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啊!” 鹿知之抿了抿嘴唇。 “我出去帮顾少爷解决一些事情。” 母亲将她脸颊的头发理顺到耳后。 “这顾家少爷也真是的,什么要紧事不能留到明天解决,非要今天!” 母亲牵过鹿知之的手。 “吃饭了没,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鹿知之看着母亲满脸的担忧和心疼,心里终于相信了顾言洲说的话。 一家人,就是无论对错,都依然彼此关心。 鹿知之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是小心翼翼,生怕失去。 她握紧母亲的手。 “妈妈,是不是我回来,真的给鹿家添了很多的麻烦?”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将鹿玉瑶赶到学校去。如果我能多忍耐她一些,我们也不会发生口角。” 母亲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件事情怎么会跟你有关系!” “玉瑶她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生活太过优渥,让她失去了分寸。” “她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是她自作自受!” 鹿知之心里又刷新了对母亲的看法。 母亲是慈爱的,是温柔的,也是睿智的。 她忽然想起顾言洲说的话。 “妈妈,那玉瑶的事情要怎么解决?” 母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玉瑶始终在帮那个男人求情,说他们是恋爱关系。” “她已经年满14周岁,按照法律,那个男人可能不会有什么惩罚。” “下午你爸爸已经跟玉瑶谈过了,我们可以放过那个男人,但是她要去国外读书。” 爸爸妈妈的处置跟顾言洲说的居然一模一样。 “玉瑶住在医院养身体,等养好了,就送她出去。” 说话间,母亲又流下了眼泪。 鹿知之拿出罗盘,手里掐算着。 “妈妈,我替玉瑶算了算。” “经此一事后,她会懂事很多的,以后的路,都是宽阔平坦,你就放心吧。” 母亲眼里渐渐有光亮起。 “真的嘛?” 鹿知之郑重点头。 “真的!” 母亲终于由哭转笑,眼中充满希冀。 其实谁的一辈子能真正的一片坦途呢。 就是顾言洲那样的人,也曾遭受过不公平的对待。 鹿知之正和母亲说话,父亲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 “知之回来了,你母亲担心得睡不着,一定要下来等你。” 母亲看到父亲下来,满脸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 她将脸扭向一边,不看父亲。 父亲本来想走过来,看到母亲的态度,也止住了脚步。 “我……” 鹿知之想着,自己应该帮父亲说话的。 “妈妈,我觉得你应该给爸爸一个解释的机会!” 刚说完,鹿知之便感觉手腕上的玄音铃响了一下。 她抬手掐算,接着,眼睛里泛着一丝精光。 “妈妈,这人明天就会上门,到时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64章 爱屋及乌 鹿知之正在给师傅上清晨的第一炷香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她恭敬地给师傅叩首后,转过身站了起来。 “妈妈,早上好。” 母亲穿着睡裙,站在她身后。 昨晚,鹿知之想为父亲解释一番,却遭到了母亲的拒绝。 母亲这次回来是为了拿行李,没想到碰到了鹿玉瑶这件事,便没有离开住了下来。 但她也不愿意再跟父亲住在一起,所以昨晚睡在了鹿知之的房间。 其实鹿家房间有很多,但是母亲还是跟鹿知之睡在了一起。 这么多年,鹿知之都是一个人睡的,她躺在床上有些僵硬。 母亲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习惯,伸出手有节奏地拍在她的肩膀上。 就像拍小宝宝那样。 鹿知之闻着母亲身上温暖的味道,睡了一个十分舒服的觉。 身后的母亲理了理头发,看向衣帽间里的排位。 “知之,这是……” 鹿知之怕母亲生气,急忙解释。 “妈妈,这是我师傅的牌位。” “任家对我不太好,差点将我弄丢,是师傅将我捡到送回了任家,又教我道法,没有师傅我可能早就不在了。” 鹿知之心里十分忐忑。 这毕竟是个牌位,任谁知道别人在家里供奉都会觉得晦气。 “妈妈,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把师父供奉到别的地方去。” 鹿知之有点惊讶于自己的态度。 因为任家的冷漠,她的性情也格外的冷淡。 做事情只凭自己喜好,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 当初把师父供奉在这里,也没想那么多。 原来亲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让人变得温暖,有‘人性’。 母亲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衣帽间。 鹿知之垂下头。 看来母亲确实生气了。 鹿知之刚要上前想把牌位收起来。 谁知母亲去而复返。 她在睡裙外面穿了一件外搭,又将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 “知之啊,我这样拜一拜你师父,会不会显得轻浮。” 鹿知之楞在原地,脑子没转过来。 母亲却已经缓缓上前,跪在了蒲团上。 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这位师父,感谢您救了我女儿。” “小孩子不懂事,将您供奉在这狭小的地方。” “过两天家里的事处理完了,我会给你找个宽敞的房间好好供奉。” “希望您能原谅我们之前的不尊重。” 说完,便十分虔诚地叩拜几下。 这一刻,鹿知之感觉自己鼻尖一酸,有想掉泪的冲动。 她上一次哭还是6岁时被保姆弄丢,害怕地哭泣。 就连师父死的时候她都没哭。 因为她从小就被师父教导,人命天定,因果循环,人死了就早日往生,还会有来世,所以她从不会囿于得失。 之前在任家时,任家夫妇看到她拿任何法器都会对她破口大骂,觉得她晦气。 鹿知之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尊重了,被小心翼翼地对待着。 事实上一直是这样。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还有鹿家几个姐妹,都十分尊重她。 他们质疑过她的水平,但却从未批评过她。 后来知道她真的有些本事,从来都是相信她,陪着她。 她的职业被尊重,她的信仰被尊重,她珍视的东西,也被尊重。 鹿知之含在眼眶的眼泪瞬间掉落下来。 “妈妈……” 母亲从蒲团上站起来,擦干鹿知之的眼泪。 “这孩子,怎么还哭了呢。” “你师父在这看着你呢,你这样一哭,他会以为我们在欺负你。” 鹿知之被母亲的话逗笑,母亲又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都是大姑娘了,还要做个小哭包么。” 母亲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鹿知之被幸福充盈着,回握母亲的手跟在她身后。 在离开衣帽间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师父的牌位,并且在心里跟师父说。 “师父,爸爸妈妈对我很好,这次,我真的有家了!” 下到楼下,佣人已经做好了早饭。 二哥鹿鸣溪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最近正在住院复查监测身体各项指标,大哥去陪他。 大姐鹿玉芙带着鹿玉瑶正在住院。 饭桌上只有父亲和鹿玉舒。 鹿玉舒如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餐桌前,父亲拿着报纸看,时不时的眼睛瞟向母亲。 母亲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坐在父亲身边那个她经常坐的位置,而是坐在了鹿知之身边。 因为母亲冷着脸,这顿饭吃得很沉默。 饭毕,鹿玉舒借口上学离开了,母亲只能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叹着气。 “知之啊,一会你跟我去看看玉瑶吧。” 鹿知之眼睛转了转,右手不自觉地捏起诀。 片刻后,鹿知之抬眼看向母亲。 “妈妈,我们要先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才能去看鹿玉瑶。” 母亲刚想开口问她,张伯匆匆走了进来。 “老爷,夫人,外面有个……” 张伯支支吾吾的一会看着父亲,一会看向母亲。 母亲看了一眼鹿知之,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站起来往就要往楼上走。 鹿知之急忙拉住她。 “母亲,你去哪里。” 母亲红了眼圈,神情激动。 “知之,我丢不起这个人,这个家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鹿知之拉住母亲,一把将她按坐在沙发上。 “妈妈,我说过的,你要相信爸爸。” 母亲神色没有一丝缓和,反而气得发抖。 鹿知之轻抚母亲的肩膀。 “你不相信父亲,难道还不相信我么?我不会害你的!” 母亲抬头望向她,眼里满是委屈。 鹿知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回头告诉张伯。 “叫那个女人进来吧。” 张伯犹豫了一下,见没人反对,便快步退了出去。 父亲本来坐在餐桌上,放下报纸,几大步走过来。 “知之,我……我需要做些什么?” 鹿知之安抚道。 “你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用说话。” 她又不放心地再次安抚母亲。 “妈妈,一会无论那女人怎么挑衅,你也不要说话。” “你们两个记住,她就是个碰瓷的,我们说话,就落了下风了。” 鹿知之话音刚落,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声音纤弱,带着十足的委屈。 “家人们,我现在已经到了鹿家门口……” “他们要是打我怎么办?” “他们要是打我,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要给我作证……” 第65章 小三上门 林思思站在门外,环顾鹿家别墅,气派非凡,就像是欧洲的古堡。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住进来,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她激动得连手都在颤抖。 看了眼手机里正在直播的画面,弹幕刷的飞起。 【思思,直播画面为什么这么抖,你是害怕么!】 【思思不要怕,我们为你打气加油,直播间这么多人看着你呢。】 【对啊,你是去讨回公道,你才是受害者,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林思思想笑,可是她不能笑,因为她必须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才能博取大家的同情。 管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位……呃……请进吧。” 直播间里的人也听到了旁边有人说话,又一片弹幕飘过。 【思思,这是谁在说话,是那个禽兽么?】 林思思瘪了瘪嘴。 “不是的,是这家的管家。” 弹幕又开始密集飘过。 【家里请得起管家说明这人非常有钱,怎么还为富不仁呢!】 【对啊,有钱去piao好了,为什么祸害人家好姑娘!】 【有钱不如去捐给山区的孩子,有多少人吃不起饭,读不起书!这些有钱人却奴仆成群,真是社会的败类!】 林思思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这些人也就在网上叫一叫,谁有钱了不享受? 她面上不显,实际上十分嫌弃这群人。 不过也没办法,她还需要利用舆论来帮她打赢这场仗呢。 林思思整理好衣服,抬脚迈进了鹿家的大门。 她一进门,就看到鹿山坐在沙发上,旁边沙发那个年岁长一些的女人应该就是他老婆。 林思思心里有了几分成算。 听说鹿山的夫人十分温柔和善,是个性子软和的人,只要自己稍微刺激她一下,不怕她不崩溃。 至于鹿山…… 这人最重名声,自己开着直播,威胁他,他为了声誉,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林思思刚一站定便红了眼圈。 “您好,我今天来,是想……” 林思思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小姑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鹿山夫妇是正对着她坐着的,她一进门就看到了。 而这个小姑娘因为纤弱,又是坐在背对着她的沙发上,所以她刚才没看见。 这是谁? 鹿家的哪个女儿么? 林思思刚想继续说,那女孩打断了她的话。 “林思思,年龄20岁,职业,演员,美妆博主,全网有20万粉丝。” 林思思握着手机的手一抖。 “你调查我?” 鹿知之冷哼一声。 “遇见碰瓷的,起码要知道对方是谁吧。” 她没给林思思说话的机会,眼睛看着林思思的手机。 “你那是在直播么?” “林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这里不是公众场合,你未经允许就叫做偷拍,我可以追究你侵犯我们的隐私权,肖像权。” 林思思拿着手机的手一抖。 “我没有拍你们,我是在拍我自己。” “我遇到这种事,我的粉丝们都很担心,是他们强烈要求我开直播的,也是怕我吃亏。” 鹿知之点了点头。 “那你最好不要拍到我一丝一毫,否则被告席上,肯定有你的座位。” 林思思本来想偷偷直播,将鹿家人骂她的事直播出去。 她当然知道随便拍别人的脸是侵犯肖像权。 不过她直播时一定有人录屏,到时候视频就会全网每天飞。 散布视频的不是她,很难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可没想到一上来就被发现了,人家已经警告过,她要是再录,那就很好追究了。 林思思举起手机,给直播间里的人抱歉。 “各位家人抱歉了,我可能要关掉摄像头,不过我还是会开着声音的。” “请各位家人们作证,拜托了!” 弹幕一片加油,还有打赏的人。 【思思,给你刷点礼物,赚点钱告死这帮禽兽!】 【我给思思贡献一个嘉年华!】 【思思,我用爸妈的手机登陆给你刷礼物,你等我一会。】 【思思加油!】 一时间,直播间的礼物不断。 林思思对着镜头,美美地擦了擦眼泪,然后关掉了摄像头。 虽然摄像头关掉了,但是还能听见声音,林思思依然委委屈屈。 “我无意暴露你们的个人信息,今天来这里只是想讨回公道。” 林思思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夫人,我今天来也是迫不得已。” “我怀了您先生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你们是大家族权利通天,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我来找你们等同于蚍蜉撼树。” “发现怀孕的第一时间,我也想打掉这个孩子,可是我身体不好,医生说如果这孩子打掉了,我就不能再怀孕了。” “您先生犯的错误,不应该由我来承担,任何人也不能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所以我是来通知你们的,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我无意拆散你们的家庭,但是我要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讨个公道,他应该享有他的权益。” 林思思说得义愤填膺,有理有据,仿佛她深明大义,也是迫不得已。 鹿知之听了都要笑出来。 “等一下,林小姐。” “我们先且不说这个孩子是谁的,就先说权益这件事。” “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只是个胚胎,在医学上不算个‘人’,在法律上他也不是自然人,他能有个什么权益?” “您做不做母亲,是您自己的事,你跑到我家来说什么呢?” 林思思咬了咬牙,这小姑娘真是牙尖嘴利,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但是这富贵垂手可得,她绝对不能退缩。 “是你父亲强暴了我,这件事就应该由他负责。” “我今天是上门来跟你们商量,如果你们家拒不负责,那我可能就要走法律程序了。” 鹿知之抱着双臂从沙发旁走出来。 “林小姐,你说我父亲强暴你,也要有证据吧!不是哪个阿猫阿狗大着肚子跑来我家,我家就要认下的。” 林思思眼神一亮,在包里掏着什么。 鹿知之心里清楚,她敢开着直播,就是有备而来。 林思思将一个文件袋交给鹿知之。 “这里有我怀孕的检查报告单。” 然后又掏出另外一个手机,翻出了一段视频。 “这是酒店当天的监控。” “监控里清楚地记录着,你父亲是怎么将我带进房间,我又是怎么衣衫不整地跑出来。” 鹿知之瞥了一眼那监控,也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林小姐,你要不要看看我这个,我这个角度,比较高清。” 第66章 事情的真相 林思思有些心慌,她知道酒店的走廊有很多监控,不过她在那晚就已经收买了看监控的保安,只留下了对她有用的片段。 而且她打听过了,酒店的监控设备只能留存两个月。 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监控早已经被覆盖,鹿家就算要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 想到这,她有了一丝底气。 “这位小姐,你父亲强暴我是事实,无论你拿出什么东西,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林思思话音刚落,就见鹿知之跨步走到她面前。 刚想后退,鹿知之却只拍了她肩膀一下。 她想质问为什么要拍她,可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连话都说不出口。 鹿知之挑了挑眉,直接拿过她的手机。 “林小姐,你说已经给粉丝看了监控,那也应该让他们看看我的,这样才公平。” 林思思想摇头,想喊叫,可是身体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鹿知之拿走她的手机。 鹿知之将自己手机里的视频播放,然后打开摄像头对准了视频。 “林小姐只顾着走廊的监控,难道忘记了,酒店外面也有监控,现在播放这段就是酒店花园里的监控。” 监控的画面是一楼的一扇窗,林思思顺着窗子爬了进去。 “已知,林小姐11点32分从我父亲的房间内衣衫不整地跑出来。” “那么为什么12点03分的时候,林小姐要爬窗进我父亲的房间呢?” 鹿知之看了一眼林思思的手机,看过视频的粉丝还在弹幕里叫嚣。 【不可能,这一定是你们合成的视频,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们思思。】 【我曾经在这家酒店工作,酒店的视频2个月就会覆盖,事发已经三个月了,你问鬼要的视频?】 【我们支持思思拿回属于她和宝宝应得的!】 【思思可是个孕妇,你们这样对一个孕妇,还有没有人性!】 鹿知之本来只想让林思思知难而退,可鹿家毕竟做生意,万一这件事被林思思捅出去,就算有理也是说不清的。 索性不如当着众人的面讲清楚了,还父亲一个公道。 鹿知之滑动下个视频,点击播放。 “不错,这家酒店确实是两个月就会把视频覆盖掉。” “林小姐在事发第一个月的时候贿赂了保安,声称自己被潜规则了,说是为了留个证据,给了保安一些钱将视频拿走了。” “那保安拿钱的时候很开心,事后又将这件事告诉了经理。” “当班的经理怕以后出事,丢了工作,所以将那天所有的视频都拷贝了一份留了下来。” 鹿知之抬眼看林思思。 林思思眼中不仅仅是惊恐,连冷汗都流了下来。 “大家可以看一下,这个视频是正对着房间门,可以照到一整条走廊。” “视频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林小姐衣衫整齐的,被我父亲从房间里推了出来。” 鹿知之将视频放大。 “这里很清楚的能看到,房间里伸出了手,推了林思思。” 指完后,她点击继续播放。 “接下来就更有意思了。” “林思思敲门敲了半天,生气地跺了一下脚,然后四周看了一下监控的布局。” “观察好后,她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扯乱头发,惊惶地跑向电梯的监控。” “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一段监控了。” 鹿知之把监控的进度条往后拉。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早晨7点,林思思穿着整齐,又从我父亲的房间走了出来。” “林思思的家人们,你们给我解释一下。” “如果我刚才那个翻窗进去的视频是假的,那么林思思11点的时候从房间跑了出去,为什么早晨六点又出能从房间里走出来呢?” “时空交错?还是闹鬼了?” 鹿知之又看了一眼弹幕。 弹幕还是很喧闹,不过直播间从开始四万人,已经变成了三万人。 【就算思思有错,但是孩子总归是你父亲的,你们不应该负责么!】 【对呀,小生命是无辜的,你不会是怕多个弟弟跟你分家产,所以想不承认吧!】 【赚了那么多钱十辈子都花不完,分给弟弟一些又能怎么样!你们的骨子里可流着一样的血呢!】 鹿知之看了几个弹幕,继续解释道。 “林小姐口口声声说自己遭到了强暴,可是并没有第一时间报警留存证据,反而是在事发的两个月后找上我父亲说怀孕了。” 她将退出视频界面,又打开了图片一张一张展示着。 “现在医院是联网的,只要能查,病例都能查到。虽然暴露别人隐私不对,但是林思思自己都不要脸了,我何必还要给她留脸面呢。” “这是林思思的就诊记录,上面显示,林思思首次妊娠检查是在与我父亲吃饭的一个月前。” “病历上写着,患者自诉恶心呕吐,被诊断为孕早期,大概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林思思跟我父亲丝毫没有生意上的往来,她是跟着别人来的,我父亲根本不认识她。” “她明知道自己怀孕,还出席酒局喝酒,然后‘好心’地送醉酒的人回房间,饭局上十几个人,酒店也有服务人员,还能轮得到她一个孕妇送人回房间?” 林思思不能说话,可此时此刻已经被气地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弹幕听到这种声音,以为林思思被拆穿后在哭,弹幕人在骂。 【林思思,亏我们还帮你出头,原来你真的是碰瓷人家的!】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我要求退还刷的礼物!】 可是还有些脑残粉在维护林思思。 【思思,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我们大家替你讨回公道。】 【思思不会撒谎,我无条件站她!我建议你生下来做亲子鉴定,打她们的脸!】 弹幕已经混战成一团,有的人在骂,有的人在安慰。 鹿知之再次滑动图片,准备了结此事。 “这个就诊记录在十天前,上面的诊断是习惯性流产。” “你们口中的宝宝,那个需要合法权益的宝宝,那个弱小的需要你们帮忙讨回公道的宝宝,早就不存在了呢。” 第67章 鹿母晕倒 弹幕彻底崩溃,骂成一片,再也没有维护林思思的人。 【林思思你这个贱人,我们这样帮你,你居然耍我们!】 【断章取义,栽赃陷害,你玩的一手好算计!】 【习惯性流产,这是流多了保不住了吧!这都是报应!】 林思思已经全身发抖,眼泪止不住的流。 鹿知之将那张符接下来,林思思脱力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刚想说话,鹿知之又拿了另一张符贴在她身上。 这是曾经给孙恒用过的真话符。 林思思刚才冒着精光的眼睛瞬间没了聚焦,目光直视前方头坐在地上。 鹿知之将手机摄像头调转,对着林思思。 “林小姐,事情发展到这里,你是不是应该把真相说出来,还我父亲一个清白呢?” 林思思身上贴着听话符,收到了指令,缓缓的开口。 “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可是那段时间陪了很多人,我根本不知道谁是孩子的父亲。” “正好在饭局上遇到了鹿先生,听说他人老实性格随和,他老婆也是个软柿子,我就想把孩子栽赃在他身上。” “如果能挤走他老婆,我就是名正言顺的鹿太太,住大别墅开豪车,这一切都是我的!” “无法挤走他老婆,我也能得一笔钱,以后生了孩子就可以从美妆博主转战成母婴博主。” “等鹿总死后,我的孩子还能继承他的遗产,一举两得。” “可是我已经流产八次,实在是保不住这个孩子,时间越久对我越不利,我只能逼上门来。” 鹿知之见林思思已经将真相和盘托出,直接关掉手机扔还给她,顺便取回了她身上的听话符。 拿下符纸后,那张符就自燃了,因为一张听话符只能用三次。 孙恒用了一次,她去酒店调查时让保安说真话时用了一次,然后又在林思思身上用了一次。 林思思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给我身上贴的什么符纸?你在用妖术!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鹿知之抬手耸了耸肩。 “你去吧,就说我用妖术控制你,你看警察是把你抓起来,还是把我抓起来。” “我没告你诽谤污蔑,你还要报警,你怎么敢的?” 林思思见所有事情都无法挽回,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鹿先生,求求你不要告我,我听说你最是仁善,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这一路打拼过来很不容易的,你帮我给我的粉丝解释一下,就说这一切都是你女儿造假,这孩子是你的你会负责。”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帮我证明。” 鹿知之回头看沙发上的父亲。 父亲根本没看林思思,而是低着头跟母亲说话。 “老婆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喝多的时候睡得像死猪一样,我能做些什么呢!” “平时我要给你解释你根本不听,你看,知之已经把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 “我当晚真的是把她推出去了,但是我喝得太醉了,什么都记不清了,她早上哭得非常厉害,我真的以为……我……”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以后滴酒不沾……” 母亲冷着脸坐在旁边,她没看林思思,也没看父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林思思见父亲根本不理她,直接抱住鹿知之的腿哭求。 “鹿小姐,我求求你帮帮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那段时间就跟猪油蒙了心一样,一心想嫁给鹿先生,想给她生孩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算计他。” 见林思思这样说,鹿知之心里动容了一下。 林思思虽然有错,但大概也是被那邪祟迷了心智,才犯下了错误。 她已经当着粉丝的面亲口承认了她的所作所为,也需要承担一定的后果。 “林思思,我鹿家不欠你,所以也没有必要陪着你演戏。” “你倒是聪明,知道给自己留后路没有爆出我家的名字,那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你往日今时所做的一切,我都不追究,但是我依然保留追诉的权利。” “如果让我听到网络上或者圈子里,有任何不利于鹿家的传闻,我第一个找你赔偿损失!” “我劝你管管你粉丝的嘴,鹿家产业之大,如果受到影响,你就算是打工十辈子也赔偿不起!” “张伯,送客!” 鹿知之一挥手,等在门口的张伯迅速跑过来。 张伯身上是有些功夫的,任凭林思思手蹬脚踹也没用。 张伯抓着她,像拎小鸡仔一样将她拎了出去。 屋内重新恢复平静,只有父亲道歉的声音。 鹿知之见母亲依然冷着脸,只能去帮忙说和。 “妈妈,爸爸和林思思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母亲白了父亲一眼。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林思思怎么不找别人,就找上他了?” 鹿知之搂住母亲。 “妈妈你说对了,这还真的是有缝的蛋。” 父亲一脸无辜。 “母亲,这不是巧合事件,而是必然。” 鹿知之将四楼的邪祟和桃花瓣给母亲讲了一遍,母亲听着,眉头慢慢舒展。 “知之啊,这别墅里,有……有鬼啊?” 鹿知之急忙安抚。 “母亲,不是鬼,是执念,而且我住在这屋子你还怕什么。” 母亲的脸色都变了,像是感受到寒冷一样抱住了肩膀。 “你这样一说我都有点害怕了,房子这么大,你也不可能天天在家,这也太吓人了吧。” 鹿知之看着像小女孩一样的母亲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妈妈,你放心,我房间里有我师父的牌位呢。” “我师父生前也是可是道门的能人,已经是紫袍天师级别,只要房子里供奉着他的牌位,一般的邪祟不敢轻易进来。”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不要怕,一切有我呢。” 鹿知之说完,母亲的面色缓和一些,反而是父亲疑惑。 “咦,知之,我怎么不知道你在供奉你师父,你供奉在哪里了?” 母亲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父亲的肩膀。 “成天就忙你那点破生意,孩子的事情你是一点都不关心。” “要不是师父,咱们家知之早都丢得不知道哪里去了,我看应该单独修个房间,给这位师父供奉一些香火。” 父亲连连点头。 “那是救命恩人,是要供奉的。” 说话间母亲便站了起来。 “走,我带你上去给知之的师父上炷香,然后咱们选个房间……” 母亲连话还未说完,身子一软倒向沙发。 鹿知之接住母亲,碰到母亲身体的同时面色一变。 她将母亲交到父亲手中,拿出罗盘开始起卦。 片刻后,她从包里掏出符纸,咬破手指,拿指尖血迅速画了一张符。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动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