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伯利亚打地鼠》 001 开局沙皇爸爸就死了 乔治躺在松软的大床上，看着白色纱幔上方中央的罗曼诺夫家族徽章发呆。 大约一个小时前，乔治在冬宫参观时遭遇车祸，等醒来之后，乔治就来到了冬宫内。 这里是1881年的圣彼得堡，这个身体的前主人也叫乔治，他的父亲是俄罗斯帝国第16位沙皇亚历山大二世。 王子这个身份并没有为乔治带来太多荣耀，因为沙皇和乔治母亲叶卡捷琳娜的婚姻是不符合皇室传统的。 传统意义上，沙皇的王后只能是欧洲某个国家的皇室成员，亚历山大二世的王后玛丽亚，是来自普鲁士宫廷的玛丽公主。 王后之外，沙皇还有众多情人和私生子。 20年前，46岁的沙皇遇到了只有16岁的叶卡捷琳娜·多尔戈鲁科娃。 沙皇对叶卡捷琳娜一见钟情，他做出了一个在旁人看来无法理解的选择，将叶卡捷琳娜安排在皇后玛丽亚身边当女官，以此增加和叶卡捷琳娜接触的机会。 叶卡捷琳娜并没有马上接受沙皇的示爱，直到两年后，叶卡捷琳娜才真正和沙皇在一起。 沙皇对叶卡捷琳娜的感情是真挚的，在认识叶卡捷琳娜之后，沙皇身边除了皇后和叶卡捷琳娜之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女人。 去年玛丽亚因病去世，沙皇在玛丽亚去世28天后和叶卡捷琳娜完婚。 按照俄罗斯传统，普通贵族出身的叶卡捷琳娜和沙皇的身份并不匹配，王后去世后，沙皇如果要续弦，也应该在欧洲王室中选择续弦对象，而不是普通贵族出身的叶卡捷琳娜。 不过也有例外，通过《贵庶通婚法》，沙皇也可以和叶卡捷琳娜成婚，但是在婚后，叶卡捷琳娜不能被称为王后，她和亚历山大二世所生的子女，也不能成为大公，并且没有王位继承权。 沙皇对叶卡捷琳娜的宠爱是毋庸置疑的，在自己的众多头衔中，为叶卡捷琳娜选择了尤里耶夫斯卡娅特级公爵夫人这个头衔。 在被封为特级公爵夫人之后，叶卡捷琳娜就拥有了不受俄罗斯法律约束的特权。 乔治作为沙皇和特级公爵夫人的孩子，也同样拥有法外特权。 尤里耶夫斯卡娅的阳性词尤里耶夫斯基是罗曼诺夫家族的别称，这是沙皇对叶卡捷琳娜无法成为王后的补偿。 也正因如此，沙皇和王后所生的孩子，也就是乔治的哥哥们，对叶卡捷琳娜的反感达到顶峰。 乔治有六个哥哥，年龄最小的哥哥生于1860年，比乔治大12岁。 同样是在一个小时前，亚历山大二世在巡视完军营回宫时，遭到民意党人炸弹的袭击，亚历山大二世的两条腿被炸断，其中一条腿被炸飞，整个人血肉模糊，他艰难的用手指着冬宫，告诉他的侍从将军：我要死在那里。 袭击发生时，乔治就在亚历山大二世后面的马车里，民意党人制作的炸弹威力巨大，乔治受到冲击，头撞在马车的车厢上，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冬宫。 亚二好像就死于这次刺杀。 想到这里，乔治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亚二在世的时候，叶卡捷琳娜倍受宠爱，乔治兄妹三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乔治作为沙皇幼子，同样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亚二去世后，叶卡捷琳娜自身难保，乔治的处境也随之恶化。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很危险了，乔治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哪怕一天的王子生活，就可能面对命运的终结。 白绫还是毒酒？ 这是个很艰难的选择。 跟这两种比起来，去西伯利亚种土豆都是美差。 一念未完，窗外传来沉重的钟声。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钟声代表亚历山大二世已经离世。 乔治听到钟声，马上从床上跳起来，他现在失去了最大的保护伞，在这座危机重重的冬宫里，危险随时可能发生。 砰—— 房间的门被人大力推开，进来的不是杀手，而是叶卡捷琳娜的贴身女官安娜夫人。 乔治表情平静，内心惊涛骇浪，他现在谁都不信任。 “糟透了，就在刚刚，帝国失去了伟大的沙皇陛下——”安娜一手抱着才三岁的叶卡捷琳娜·亚历山德罗夫娜，一手牵着八岁的奥丽加。 小叶和奥丽加都是乔治的妹妹，其实还有一个弟弟叫波利斯，可惜早早夭折。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乔治不想待在房间里，呆在这里等死吗？ “什么都不用做，你也什么都做不了，一切都乱套了。”安娜表情异常难看，她和叶卡捷琳娜同龄，沙皇叶卡捷琳娜在一起之后，安娜就来到叶卡捷琳娜身边，两人感情深厚。 乔治再怎么不受待见也是王子，身份总比沙皇的私生子强一些。 沙皇的私生子都能长大成人，并且在未来绶封公爵，任海军元帅，乔治这个受《贵庶通婚法》承认的王子，在沙皇遇刺后，最多不受待见，不至于被白绫或者毒酒。 叶卡捷琳娜则不同。 乔治再不受待见，身体里流淌的是罗曼诺夫家族的血液，和叶卡捷琳娜一样，被封为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地位超然，有法外特权。 乔治和即将登基的沙皇同父异母，有血缘关系，亚历山大即便再不喜欢乔治，考虑到俄罗斯王室的声望和荣誉，也不会对乔治太苛刻。 叶卡捷琳娜跟亚历山大没有血缘关系，沙皇的宠爱在亚历山大这里，是王后被冷落的主要原因，所以如果叶卡捷琳娜因为某种意外死亡，那么这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甚至叶卡捷琳娜今晚就死，俄罗斯王室也只会将叶卡捷琳娜的死因公布为殉情自杀。 王室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 “你们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哪都不要去，现在外面很危险，乔治，你是哥哥，你可以保护两个妹妹吗？”安娜笑容牵强，不知道面前的乔治已经换了人。 “当然，我可以的！”乔治以9岁孩子应有的态度回应安娜。 虽然只有9岁，乔治的身高却远超同龄人，已经达到一米六。 这要感谢罗曼诺夫家族的强大基因，亚二的身高就超过一米九，乔治还有成长空间。 002 妈差点也没 乔治保护两个妹妹的时候，叶卡捷琳娜正在哭泣。 叶卡捷琳娜16岁就被亚二弄到身边，之后就处于亚二的保护中，对于叶卡捷琳娜来说，亚二就是她的天，他的一切。 现在天塌了，叶卡捷琳娜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想到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叶卡捷琳娜心如刀绞。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时候又有人往这个可怜的女人心口上插一刀。 “马上离开这里，这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王储亚历山大的妻子，即将成为王后的玛丽亚对叶卡捷琳娜的痛恨不加掩饰，她说话的时候昂着头，用眼角俯视叶卡捷琳娜，这个动作不是针对叶卡捷琳娜，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玛丽亚在面对绝大多数人的时候都是这样。 来自丹麦的玛丽亚公主本不应该这么刻薄，她就算再不喜欢叶卡捷琳娜，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表现的这么露骨。 不过罗曼诺夫家族的成员就是这么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加掩饰，因为在俄罗斯，所有人都是为罗曼诺夫家族服务的，所以罗曼诺夫家族的成员，总是那么的“坦率”。 从另一个角度解释，“坦率”也可以理解成粗暴直接。 玛丽亚对叶卡捷琳娜的反感是有原因的。 玛丽亚和储君亚历山大的婚姻并不幸福，因为她爱的根本就不是亚历山大，而是亚历山大的哥哥，前王储尼古拉·亚历山德罗维奇。 玛丽亚的父亲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九世，和英国那位著名的“欧洲祖母”齐名，被称为“欧洲岳父”。 克里斯蒂安九世的长子，是未来的丹麦国王弗雷德里克八世。 长女亚历珊德拉嫁给了英国的阿尔伯特·爱德华王子，未来的爱德华七世。 次子在1863年成为希腊国王。 对最宠爱的次女，克里斯蒂安九世为玛丽亚精心挑选了当时的俄罗斯王储尼古拉·亚历山德罗维奇。 这是一桩美好姻缘，丹麦王室和俄罗斯王室的联姻备受关注，玛丽亚憧憬着嫁给尼古拉，两人鸿雁传书，互诉衷情。 1865年，就在玛丽亚和尼古拉婚礼的前一年，尼古拉意外坠马，因脑膜炎不幸去世。 尼古拉在临终前留下遗言，希望玛丽亚嫁给自己的弟弟，也就是玛丽亚现在的丈夫亚历山大。 和尼古拉相比，亚历山大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王储。 尼古拉在世时，为避免祸起萧墙，沙皇将所有精力都用在培养王储上，对其他儿子就不够关注，这就导致一些坏习惯，不可避免的出现在其他王子们身上。 亚历山大也不例外，他不爱学习，也不爱治理国政，喜欢喝酒、看歌舞剧，在舞会整夜跳舞，最喜欢的是钓鱼，后来英国报纸这样评价亚历山大：当沙皇钓鱼的时候，欧洲也得稍等。 如果没有更好地人选，喜欢钓鱼的王储也是可以让玛丽亚接受的。 可是有尼古拉这个合格的帝国继承人在前，玛丽亚对亚历山大无论如何也爱不起来。 王室联姻是不以个人喜好为转移的。 即便没有尼古拉的遗嘱，玛丽亚也必须嫁给俄罗斯王子。 这样的婚姻自然不可能幸福。 不幸福的婚姻让玛丽亚失去理智，所以对于备受沙皇宠爱的叶卡捷琳娜，玛丽亚深深嫉恨。 自从亚历山大二世被抬回冬宫，叶卡捷琳娜的心情就处于极度的悲痛中。 现在她又遭到玛丽亚的无礼对待，俄罗斯女人血脉中最彪悍的基因瞬间觉醒。 “除非死亡，没有人能让我和我的丈夫分开！”叶卡捷琳娜态度强硬，语气不容置疑。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呢！”玛丽亚彻底撕破脸，她才有资格成为冬宫的女主人，而不是面前这个诱惑国王，气死王后的妖艳贱货。 能让见惯风月的沙皇一见钟情，叶卡捷琳娜的个人条件无可挑剔，她是彼得堡大学的高材生，同时还是芭蕾舞爱好者，今年才刚满34岁，只比玛丽亚这个儿媳妇大12天。 关键在于生了四个孩子的叶卡捷琳娜保持了良好的个人状态，并没有像其他俄罗斯女人，包括玛丽亚在内那样，生了孩子就变大妈，现在依然保持着窈窕修长的身材。 “差点忘了告诉你，就算你死了，你也没有资格埋葬在国王身边。”玛丽亚刻薄到恶毒，感觉随时会拿毒苹果出来。 童话故事里的恶毒王后都是这样的。 现实远比童话更残酷，玛丽亚不仅仅是威胁，她真有能力做到。 叶卡捷琳娜不说话，目光投向大厅入口。 大厅入口处，即将登基的新沙皇亚历山大，和帝国外交大臣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陆军大臣米柳京，海军元帅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目瞪口呆。 米哈伊洛维奇是老沙皇最信任的人之一，他一手促成了三皇同盟，是和俾斯麦齐名的欧洲著名外交家。 米柳京担任陆军大臣的时间长达20年，他在任期内建立了现代俄罗斯兵役制度，将原本20年到25年的服役期限，缩短到陆军的6年现役和9年预备役，以及海军的7年现役和3年预备役。 尼古拉耶维奇大公是亚二的弟弟，他身兼数职，既是海军元帅，又兼任俄罗斯地理学会主席、海军总司令、波兰王国总督、国务会议主席，是著名的改革派领袖。 就在刚刚，几位帝国重臣一致决定，储君亚历山大将在亚二的葬礼之后立刻登基。 这倒是方便了其他各国王室成员，他们在参加了亚历山大二世的葬礼之后，可以马上见证亚历山大三世的登基。 所有人都知道玛丽亚不喜欢叶卡捷琳娜。 可是谁都没想到，玛丽亚会以这种近乎恶毒的态度对待叶卡捷琳娜。 无论如何，叶卡捷琳娜也是亚历山大二世明媒正娶的妻子，玛丽亚再讨厌叶卡捷琳娜，也应该给叶卡捷琳娜应有的尊重。 “如果你们也想让我离开这里的话，那么要让你们失望了，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和我的丈夫分开！”叶卡捷琳娜声音平静，谁都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强烈情绪。 玛丽亚根本不在乎在场的帝国重臣，冷笑一声对旁边的女官使了个眼色。 女官标准俄罗斯女人身材，就是丈夫喝多了扛起来就走毫不吃力那种，对付声娇体柔的叶卡捷琳娜简直不要太轻松。 “不要过来，我说到做到！”叶卡捷琳娜突然亮出一把餐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要！” “请别这样！” “住手！” 玛丽亚可以撕破脸，即将登基的新沙皇和帝国重臣们还是要脸的。 老沙皇尸骨未寒，妻子要是就被人逼死，这丑闻也太大了吧，传出去王室的脸面往哪搁？ “玛丽亚，退下！”亚历山大厉声呵斥，他现在烦心事够多了，不想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其他人或许很羡慕即将成为沙皇的亚历山大。 可只有亚历山大自己知道在俄罗斯当沙皇有多危险。 老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一生经历过上百次刺杀，这并不是个例，沙皇是一个很危险的职业，包括亚历山大二世在内，俄罗斯帝国的16位沙皇，有6位死于非命。 1741年，第9位沙皇伊凡六世在宫廷政变中被推翻，1764年，伊凡六世在一次不成功的营救中被杀。 1762年，彼得三世登基刚半年就被废，不久后被杀。 1801年，巴维尔一世在他的儿子亚历山大一世的默许下，被侍从将军活活勒死。 1855年，俄罗斯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战败，沙皇尼古拉一世在绝望中自杀。 加上被囚禁至死的索菲亚，和刚刚遇刺的亚历山大二世，俄罗斯沙皇发生意外的几率确实比较高。 003 悲催的王子 亚历山大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在成为王储之后，亚历山大和玛丽亚，以及他们的孩子们一起居住在圣彼得堡郊外的加特契那宫中，亚历山大也因此被报纸戏称为“加特契那之囚”。 加特契那的条件，跟冬宫相比差远了，亚历山大一家人住在纳特契那的阁楼里，房间狭窄到连一架钢琴都放不下，阁楼外面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让玛利亚和她的孩子们，很羡慕冬宫的居住条件。 跟纳特契那宫的阁楼相比，乔治在冬宫的卧室宽大到可以摆十架钢琴。 乔治虽然是王子，可因为叶卡捷琳娜的身份，是没有王位继承权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亚二对乔治这个幼子格外宠爱，尤其在教育上，亚二的重视程度不亚于已经去世的王储尼古拉。 乔治也很聪明，在亚二遇刺之前，乔治已经学习了俄语、英语、法语、德语、以及希腊语，除了因为年龄原因，还没有来得及接受身体活动比较剧烈的课程之外，所有和语言相关类的课程，乔治都拿到了优秀成绩。 这并不是给乔治的特殊待遇，所有王子都是一样的。 老沙皇对王储之外的王子们虽然不够重视，基础教育还是很完备，王子们不仅要学语言，还要学习数学、法律，地理、财务，以及军事等等。 课余时间，王子们还要积极参加体育锻炼，骑术和拳击、击剑、射击、游泳等等都是必修课。 老沙皇的本意是希望王子们即便不能成为沙皇，也能成为合格的大公，为帝国贡献自己的力量。 至于效果嘛，因人而异。 亚历山大在读书的时候就总是走神，或者是因为头天晚上彻夜跳舞补觉，又或者是因为宿醉打不起精神。 这样一来学习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你是帝国皇帝，应该去和帝国大臣们商议国事，后宫的事我来处理！”玛利亚不让步，这是她的权力。 叶卡捷琳娜从不这样。 亚历山大二世还没有跟叶卡捷琳娜完婚的时候，亚历山大的妹妹奥尔加曾担心叶卡捷琳娜会干涉内政，沙皇在给妹妹的信中说：多尔戈鲁科娃不问政事，也不社交，只专心照顾他和孩子们。 这真的很难得。 和不问政事的叶卡捷琳娜不同，玛利亚的偶像是另一个叶卡捷琳娜，叶卡捷琳娜大帝。 俄罗斯只有二位沙皇被称为“大帝”，分别是第四代沙皇彼得大帝，以及叶卡捷琳娜大帝。 叶卡捷琳娜大帝才华横溢，在任期间治国有方、功绩显赫，使当时的俄罗斯成为名副其实的欧洲第一强国。 “你现在还不是这座宫殿的主人，所以——退下！”亚历山大对待玛丽亚的态度，和外界风传的一样简单粗暴。 和心有所属的玛丽亚一样，在和玛丽亚成婚之前，亚历山大也有自己的意中人。 这场政治联姻对于玛丽亚来说是悲剧，对亚历山大来说同样不幸福，亚历山大也因为政治联姻封闭了自己的感情。 感情虽然没多好，当着几位帝国重臣的面，玛丽亚还是要给未来沙皇面子的。 不过临走前，玛丽亚狠狠瞪了叶卡捷琳娜一眼，给了叶卡捷琳娜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然后玛丽亚昂着头离开，就像一只骄傲的大白鹅。 亚历山大回头再看一脸决绝的叶卡捷琳娜，头大如斗。 跟玛丽亚一样，亚历山大也不喜欢叶卡捷琳娜这个继母，不过亚历山大的情绪不会像玛丽亚那么直接。 面对亚历山大审视的眼神，叶卡捷琳娜没有退缩，她甚至没有把脖子上的餐刀拿下来。 亚历山大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充斥着血腥味道的房间，他需要和帝国重臣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理。 “毫无疑问，我们不能让尤里耶夫斯卡娅公爵受到伤害，要保证她的安全。”外交大臣第一个表态，俄罗斯的王公贵族多如牛毛，不多乔治他们这一家。 反正就爵位那点俸禄嘛，给谁不是给。 米柳京不说话，表情和眼神都意味深长。 怎么保护？ 这里可是冬宫。 亚历山大三世登基后，冬宫就是玛丽亚的天下，玛丽亚想让谁死就可以让谁死，想让谁什么时候死，就要什么时候死。 “对于公爵夫人来说，圣彼得堡是个伤心地方，或许公爵夫人想去其他地方散散心。”皇叔大公的话委婉，意思是把人送走。 办法可行，可还得叶卡捷琳娜愿意配合才行。 看刚才叶卡捷琳娜坚决的态度，想把她送走也不容易。 “如果尤里耶夫斯基公爵愿意帮忙的话，事情就会很容易解决——”大公一语中的，尤里耶夫斯基公爵指的是乔治。 大公人老成精，这不是让乔治帮忙劝说，而是用乔治兄妹三人威胁叶卡捷琳娜。 叶卡捷琳娜或许心存死志，但是她绝不愿意看到乔治兄妹三人被伤害。 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叶卡捷琳娜这样的小女人。 找乔治还得亚历山大自己去，让玛丽亚去的话，搞不好玛丽亚会直接把乔治弄死。 叶卡捷琳娜接连遭到重大打击，乔治也一夜没睡。 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乔治想主动出击挣扎求活，可这时候乔治才发现，9岁的孩子太弱小了，连门口都走不出，主动出击就是个笑话。 安娜为了防止乔治乱跑，安排了几名五大三粗的侍女看住乔治，连乔治上厕所都有人跟着，乔治还不能反对，因为这并不是监视乔治，而是为了保护乔治的安全。 乔治也没有私人空间，三岁的小叶卡捷琳娜整个晚上都在哭闹，八岁的奥丽加因为没有见到母亲也在哭泣，乔治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手忙脚乱到连晚饭都没吃，也不太敢吃，因为受电视剧荼毒太多，担心饭里被人下毒。 好不容易哄睡了奥丽加和小叶卡捷琳娜，饿着肚子的乔治无语问苍天。 尼玛人家穿越都是左拥右抱，到了我这儿为什么就这么悲催！ 004 太懂事了也不好 天刚蒙蒙亮，亚历山大就来堵门。 昨天晚上亚历山大和玛丽亚大吵一架，玛丽亚要求亚历山大将叶卡捷琳娜关进圣彼得堡郊区的皇庄里囚禁致死，乔治则剥夺封号，逐出俄罗斯。 亚历山大不同意。 把叶卡捷琳娜关起来没关系，反正叶卡捷琳娜不喜欢社交，亚二在世的时候，叶卡捷琳娜也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只需要把“囚禁至死”解读成自愿隐居就行了。 剥夺乔治封号不现实，乔治的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是亚二封的，现在亚二尸骨未寒，亚历山大就要剥夺乔治的封号，这让俄罗斯的臣民们怎么想，让即将来俄罗斯连续参加两场仪式的各国王室成员怎么看？ 是否讨厌乔治不重要，会不会影响到王室的声望和荣誉，才是亚历山大最担心的。 至于逐出俄罗斯更不可能。 1872年出生的乔治现在才9岁，要把才9岁的幼弟逐出俄罗斯，亚历山大除非疯了才会同意。 至少现在不行。 “乔治，我亲爱的弟弟，我很抱歉——”亚历山大满脸憔悴，眼睛里都是血丝，他这两天的压力太大了，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 沙皇是亚历山大的父亲，同时也是乔治的父亲，和已经成年的亚历山大相比，才9岁的乔治应该会更伤心。 这时候亚历山大让乔治去劝说叶卡捷琳娜，亚历山大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离开寝宫吗，好吧，我没问题。”乔治能理解，沙皇是遇刺身亡，遗体肯定惨不忍睹，没准还需要修修补补，才能给沙皇一个体面的葬礼。 这同时也是帝国的体面。 “谢谢你乔治——”亚历山大看乔治的眼神有些发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和乔治交流，从未有过的清晰。 俄罗斯王室都已经传承十几代了，经过一代代王后的基因改良，王子们不说个个都长成精灵王子那样，可也没比精灵王子差多少。 叶卡捷琳娜能让亚二一见钟情，个人条件也毋庸置疑，乔治长得更像亚二一些，跟亚历山大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乔治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成熟，更让亚历山大惊讶。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这么听话的吗？ 亚历山大1866年和玛丽亚完婚，长子尼古拉，也就是未来的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已经13岁了，比乔治还大四岁。 尼古拉出生的时候亚历山大已经是王储，所以尼古拉出生之后，就被当做未来王储培养。 和乔治相比，已经13岁的尼古拉正处于叛逆期，除了钓鱼之外，完美继承了亚历山大的爱好，不爱学习，喜欢跳舞，打猎，打台球，喝酒等等一切在亚历山大看来都是阻碍尼古拉成为帝国合格继承人的坏习惯，让亚历山大头疼不已。 有尼古拉那样的熊孩子作对比，成熟理智的乔治就太难得了。 乔治善解人意，不需要亚历山大多做解释。 沙皇遇刺后，叶卡捷琳娜一直陪在沙皇身边，无论谁劝说都不离开，同时滴水未进。 沙皇寝宫里弥漫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地上散落着染血的绷带和衣服，凌乱不堪，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叶卡捷琳娜不允许任何人动这里的东西，她的脸上和衣服上也到处都是血迹。 沙皇的两条腿都被炸断，左腿被直接炸飞，现在腿已经找回来，需要尽快缝上去，断掉的那条腿，和缝合的医师，就在隔壁房间。 叶卡捷琳娜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没有让乔治走进寝宫，而是主动来到寝宫外见乔治。 “你的妹妹们都还好吗？”看到乔治的时候，叶卡捷琳娜明显松了一口气，最关心的还是两个年幼的女儿。 乔治略失望。 女儿需要关心，九岁的儿子同样需要关心，虽然乔治的心理年龄很成熟，但叶卡捷琳娜表现的也太明显了。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叶卡捷琳娜受到的打击太大，坚持到现在备受煎熬，还能记得两个女儿就已经很不错了。 “还好，不过她们都很想你。”就算亚历山大不来找乔治，乔治都希望叶卡捷琳娜能尽快从沙皇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无论如何，在乔治成年之前，叶卡捷琳娜都是乔治最大的依靠。 “去吧，回到你妹妹身边，你不能留在这里。”叶卡捷琳娜不想让乔治太早了解王室的黑暗面，她也想给乔治一个幸福的童年。 “早上亚历山大来找我——”乔治刚开口，就被叶卡捷琳娜打断。 “他来找你干什么？威胁你吗？” “没有，他是担心你的身体，我听他说，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乔治的体贴让叶卡捷琳娜的眼泪再次崩溃，她并不是执意和玛丽亚作对，而是事发突然，无法接受这一切。 叶卡捷琳娜16岁就被沙皇带回冬宫，少有接触外界的机会，一切都由沙皇做主，叶卡捷琳娜已经习惯了服从。 不习惯也没办法，作为一个俄罗斯女人，面对沙皇的示爱，就算再不喜欢，又有几个人有能力反抗呢。 至于爱情—— 沙皇可是比叶卡捷琳娜大了30岁，所以和爱情相比，乔治更愿意相信，叶卡捷琳娜是无力反抗，所以才委曲求全，否则叶卡捷琳娜也不会在被带回冬宫两年之后，才接受沙皇的求爱。 “乔治，萨沙死了，我们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叶卡捷琳娜茫然无助，抱着乔治嚎啕大哭。 萨沙是亚历山大的昵称，俄罗斯叫亚历山大的人很多，但只有叶卡捷琳娜才能对沙皇使用，这是沙皇给叶卡捷琳娜的特权。 乔治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叶卡捷琳娜也不需要乔治回答，她现在需要时间才能接受这一切，人生总有很多意外，要学会和自己和解，和世界和解。 皇叔大公说的没错，乔治就是叶卡捷琳娜最好的解药，过了一会儿叶卡捷琳娜才平静下来，她回头看了眼凌乱不堪的寝宫，流着眼泪默默拉着乔治离开。 005 传声筒 叶卡捷琳娜确实太累了，什么东西都没吃，喝了点水之后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可能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叶卡捷琳娜的精神有点恍惚，头疼欲裂，安娜叫来了叶卡捷琳娜的专职医生，医生诊断后，认为叶卡捷琳娜的精神受到巨大刺激，整个人处于崩溃边缘，需要至少一年的静养，才能恢复健康。 接下来这段时间冬宫又是葬礼又是登基大典，明显不适合修养身体，所以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去郊区的皇庄，那里更安静，更有利于身体恢复健康。 “我不会去皇庄，这里是我和萨沙的家，没有人能让我离开这里。”叶卡捷琳娜冷笑，看向医生的目光带着嘲讽。 医生仓皇败退，叶卡捷琳娜的目光攻击性太强，医生承受不住。 看着医生的背影，叶卡捷琳娜再次冷笑。 “其实他说的没错，你现在确实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乔治忍不住开口，白绫和毒酒太吓人了，虽然概率很低，可乔治不想赌。 赖在冬宫不走，玛丽亚迟早会忍无可忍，对乔治一家人一点好处都没有。 所以借这个机会争取更多的利益才是王道。 乔治真正想要的不仅是离开冬宫，最好直接离开俄罗斯，因为现在不走，到1919年就走不掉了。 乔治上辈子对俄罗斯帝国的了解虽然不多，但也知道俄罗斯帝国是在1919年覆灭的，这是知识点。 俄罗斯帝国覆灭之后，王室成员下场凄惨，末代沙皇和家人一起在地下室被秘密处决，其他王室成员要么流亡，要么同样被处决，无一幸免。 乔治就算有超越时代的知识，也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一切。 所以不管乔治愿不愿意，都必须在1919年之前离开俄罗斯，否则就算投身革命，自己造自己的反，乔治也大概率逃不过一轮又一轮的清洗。 “乔治，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帮我去看看你妹妹醒了没？”叶卡捷琳娜并没有因为乔治的理智，就将乔治当做成年人对待。 乔治也无奈，人微言轻是致命弱点，乔治现在无比痛恨自己的年龄硬伤。 9岁这个岁数太尴尬了，你要么和小叶卡捷琳娜一样只有三岁什么都不懂，要么就直接成年至少能做自己的主，现在明明知道最佳选项，却不能泄露天机的感觉太让人痛苦了。 想让叶卡捷琳娜离开冬宫的，不止乔治一个人，亚历山大稍晚些时候又找乔治，这一次是在冬宫的书房。 “谢谢你乔治，你帮了我的大忙，但是我们现在又遇到了新的问题——”亚历山大也是挑柿子拣软的捏，谁让乔治好说话呢。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乔治一如既往的清醒理智。 普通人家9岁还是孩子。 可生在皇家，9岁已经没资格任性了，乔治现在是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这个小家庭唯一的男人，必须以成年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当然乔治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成熟理智，在亚历山大眼里有多离谱。 没错，俄罗斯帝国除了王储之外，不需要其他出色的王子。 可乔治本身是没有王位继承权的，所以不管乔治有多出色，乔治都对王储没威胁，乔治的能力就算突破天际，也只会成为未来沙皇最得力的助手，乔治的能力越强，帝国就越稳固，越强大。 亚历山大即将成为沙皇，所以乔治表现的越出色，亚历山大对乔治的兴趣就越大。 “玛丽亚告诉我你母亲的身体不好，为了她的健康考虑，我认为你母亲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修养身体，你的意见呢？”亚历山大还不知道乔治已经劝过了，没用。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很忙，没有太多时间关注冬宫，乔治，我知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亚历山大欲言又止，让乔治劝说叶卡捷琳娜离开冬宫，这对乔治来说太残忍了。 叶卡捷琳娜如果离开的话，乔治也同样要离开。 叶卡捷琳娜把冬宫当成自己的家，乔治何尝不是？ 父亲刚死，自己和母亲就被扫地出门，这对一个9岁孩子来说，确实太残忍了。 “我知道，可是离开冬宫，我们能去哪里呢？”乔治眼里第一次出现了和年龄相符合的迷茫。 冬宫不能久居，可皇庄同样不安全，甚至比冬宫更危险，在冬宫至少备受瞩目，去皇庄没准就“郁郁而终”了。 “在这个问题上，我完全尊重你母亲的选择，毕竟这也是父亲希望看到的。”亚历山大看乔治的目光愈发欣赏，庆幸自己有个聪明的弟弟。 亚二临死前亚历山大就在身边，生命的弥留时刻，亚二留下遗嘱，希望亚历山大能善待叶卡捷琳娜。 乔治不知道亚二去世的时候曾留下遗嘱，这成为乔治劝说叶卡捷琳娜最好的理由。 在经历了最初两天的悲伤后，叶卡捷琳娜也冷静下来，她同意离开冬宫，但是不想留在俄罗斯，而是希望去法国。 法国对于叶卡捷琳娜来说是个特殊的地方，亚二在世的时候，经常在出国访问时不带王后，而是带上叶卡捷琳娜，法国是亚二和叶卡捷琳娜最常去的国家，亚二甚至在巴黎和尼斯为叶卡捷琳娜购买了房产。 亚历山大没做太多考虑，就同意了叶卡捷琳娜的要求。 亚二虽然不带王后出门，王后却会在每年冬天去法国或者瑞士度假，以躲避俄罗斯的寒冬，所以叶卡捷琳娜去法国很正常，至少给外界的感觉，并不是被迫离开俄罗斯。 解决了这个问题，其他问题就很好解决了。 为了解决叶卡捷琳娜在法国的生计问题，亚历山大提出每年由俄罗斯王室支付给叶卡捷琳娜4万卢布的抚养费，以供叶卡捷琳娜在法国的开销。 这笔钱不少了，1881年的卢布还是很坚挺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卢布可以兑换0.77克黄金。 时下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部长，每年年薪十万法郎，折合卢布也就4万。 006 美好未来正在招手 在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后，乔治忍不住开始幻想去法国之后的幸福生活，1881年的法国，乔治还是很期待的。 叶卡捷琳娜也期待，她16岁就被亚二带回冬宫，从此就像笼子里的金丝雀，处于亚二的重重保护中，鲜有接触外界的机会，虽然衣食用度都比照王后标准，可代价是失去了自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俄罗斯女人对于环境的适应速度还是很快的，叶卡捷琳娜比乔治想象中更坚强，在决定去法国之后，叶卡捷琳娜的精神状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晚上甚至有心情让安娜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庆祝一家人从此得以远走高飞。 “巴黎比圣彼得堡的人更多，更大也更漂亮，在巴黎你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谁让巴黎是世界金融之都呢，法国高傲到坚持认为巴黎就是世界中心，也英国人心目中的伦敦一样。”叶卡捷琳娜兴致勃勃，主动为乔治介绍巴黎，毕竟叶卡捷琳娜虽然多次去过巴黎，乔治却一次都没有去过。 这也再次证实，乔治和两个妹妹，只是沙皇和叶卡捷琳娜爱情的附赠品。 “那一定很有趣。”乔治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生怕笑容太灿烂会暴露自己的心情。 沙皇爸爸还没有下葬呢，这么开心真的合适吗？ “所以我们以后就要去巴黎了吗？”奥尔加天真无邪，她对死亡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也可以去尼斯，和巴黎相比我还是更喜欢尼斯，巴黎太吵了，尼斯更适合生活，不过乔治你应该更喜欢巴黎，哪个男孩子会不喜欢巴黎那样的大都市呢——”叶卡捷琳娜眉飞色舞，表情生动到直接让乔治怀疑叶卡捷琳娜年龄的真实性。 亚二比叶卡捷琳娜大30岁，现在叶卡捷琳娜也才35岁而已。 皇室的35岁，跟普遍意义上的35岁不一样。 1881年的当下，生活水平和医疗水平还都处于比较原始的状态，普通人的话，35岁已经差不多是能当奶奶的年纪了。 身为沙皇宠妃，叶卡捷琳娜被照顾的很完美，表面上看上去，说叶卡捷琳娜只有25岁也不过分。 “我们在波尔多还有一座葡萄园，每年可以生产2万瓶香槟酒，以前冬宫的香槟酒就是我们的葡萄园提供的，夏天我们可以去葡萄园摘葡萄，冬天去尼斯的海边度假，地中海和波罗的海完全不同，那里景色优美，气候宜人——”叶卡捷琳娜陷入回忆，亚二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带叶卡捷琳娜去法国度假。 如果有机会出访，亚二就以出访的名义带叶卡捷琳娜去法国。 如果没机会，亚二就会让叶卡捷琳娜先去法国，自己随后秘密抵达，这时候亚二就会乔装打扮，和叶卡捷琳娜伪装成中产阶层去塞纳河边散步，去蒙帕纳斯大街喝咖啡，就像一对普通夫妻一样。 乔治对风景没兴趣，对葡萄园倒是兴趣很大。 每年四万卢布的抚恤金听上去不少，足够让普通人衣食无忧。 可对于乔治这样的家庭来说就不太够了。 俄罗斯作为香槟的消耗大国，每年消费了全世界十分之一左右的香槟，收入丰厚的大公们是香槟的忠实爱好者，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在近卫军服役期间，曾经一晚上喝了125瓶香槟酒。 需要强调的是，俄罗斯消费的香槟，都是从法国进口的，所以售价昂贵，一瓶香槟在圣彼得堡的餐厅里售价在十卢布左右。 这样一算，四万卢布其实也没多少，全部用来购买香槟，只能购买4千瓶而已。 这就让乔治心存疑惑。 俄罗斯帝国的大公，年俸只有15万卢布的赡养费，婚后增加到20万，全部用来购买香槟，也只能买2万瓶。 俄罗斯王室以骄奢淫逸而著名，沙皇的国宴菜单有五十页之多，仅鱼子酱的种类就有72种，无所事事的大公们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不是去舞会就是在去舞会的路上，香槟酒只是他们的众多奢侈消费项目之一，以大公的收入，能支持他们毫无节制的消费吗？ 这就要分析大公们的收入结构了。 来自大公的俸禄，只是大公的收入之一，甚至都不是最重要的部分，更多收入来自职业收入，以及封地和固定资产的利润。 沙皇是俄罗斯最大的地主，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王室拥有的土地达71.3万公顷之多。 大公们都有各自的领地，世界各地都有资产，类似亚二为叶卡捷琳娜购买的葡萄园，只是亚二无数资产里最不起眼的那部分。 “忘了告诉你，这个葡萄园是萨沙为你准备的，不过只有在你成年之后才能交给你管理，因为我不想让你太早接触酒精。”叶卡捷琳娜对乔治要求高，乔治成年之前大概是别想喝酒了。 不喝也无所谓，乔治已经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详细的学习计划，到法国之后就会严格执行，想在这个时代活下去，活的更好，乔治必须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这里的强大，指的是全方位的，其中最重要的是健康。 上辈子乔治就因为对健康不够重视吃足了苦头，颈椎病、肩周炎、腰椎间盘突出、高血压等等等等，每年至少有一半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挣得那点钱都给医院送去了，买房子的首付都攒不够。 现在有机会重新开始，乔治把健康的重要性提高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单纯健康还不够，乔治必须比其他人更强大，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保护叶卡捷琳娜和两个妹妹，保护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不受外部因素干扰。 幸运的是，乔治的底子还不错，在亚二去世之前，乔治已经可以熟练使用俄语、英语、法语、德语、以及希腊语，和亚二一样，是不折不扣的语言天才。 虽然因为年龄原因，乔治还没有开始接受和身体素质有关的相关训练，但乔治的自身条件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身高远超同龄人。 身高是够了，就是弱了点。 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乔治哀叹一声，努力对付盘子里的火腿和牛排。 现在瘦弱不要紧，适当补充营养，配合长期的科学训练，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007 过犹不及 决定去法国之后，安娜就开始整理叶卡捷琳娜和乔治兄妹三人的行李。 一家人确实行李众多，叶卡捷琳娜仅衣服就整理了十几个大箱子，乔治的东西主要是玩具和各种礼物，其中很大部分都是使用黄金制作的，上面还镶嵌了各种价格昂贵的宝石，这可都是王室用品，个个都是有故事的，随便拿一个出去，估计都能卖一大笔钱。 乔治不关心玩具，他更关心书籍，冬宫有一个占地面积巨大的书房，属于沙皇私人所有，如果可以的话，乔治很想把书房里的书全部带走。 “不不不，尊贵的公爵大人，您不能这样，陛下会杀了我的——”负责管理书房的安德烈被乔治吓到了，乔治要求安德烈将书房里的所有书籍全部打包，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亚历山大不是个爱学习的人，他只需要有鱼竿就够了，这些书留给亚历山大都是浪费，只能在书房里落灰，还不如让乔治带走，发挥真正的作用。 乔治的计划可不止是锻炼身体，学习也同样重要，这么多书就算不全部看一遍，放在书房里用来装那啥也不错。 上辈子乔治穷，想要一个自己的私人书房都不可得。 这辈子居然有机会拥有一个私人图书馆，这是截止到目前为止，穿越之后的最大福利。 “这里的书都是有备份的吧，别告诉我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你就亲手给我抄一遍。”乔治蛮横的样子，符合一个9岁公爵应有的水平。 “天哪这怎么可能呢，累死我也抄不完。”安德烈都快要哭了，真的挤出两滴眼泪。 “只要你能做到，我不会亏待你的。”乔治出手大方，随手就是一块镶钻的纯金怀表。 安德烈顿时目瞪口呆，金表这玩意儿也不便宜，更何况还是镶了钻的。 这块金表，价值大概相当于安德烈的两年收入。 区区一块金表就能得到一个私人图书馆，乔治认为这笔交易很划算。 可没想到仅仅一个小时后，金表就出现在亚历山大的办公桌上。 “这块表我认识，是父亲去年定制的圣诞节礼物，来自瑞士的高档货，价格昂贵，你这块是最漂亮的，比所有人的都贵，尼古拉本想要，父亲给了你，居然被你随手送人，你这行为——”亚历山大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最后只能苦涩一笑：“——很罗曼诺夫。” 亚历山大正在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沙皇，帝国需要他这样做。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亚历山大当了沙皇才知道沙皇的麻烦有多少。 1881年世界并不和平，俄罗斯的国际形势越来越严峻。 国内更不用说了，亚二的遇刺身亡，充分证明俄罗斯国内各阶级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 亚历山大的登基堪称临危受命，风雨飘摇的俄罗斯帝国需要一个彼得大帝式的沙皇才能力挽狂澜，亚历山大并没有太大信心。 书到用时方恨少，想想自己在学习阶段浪费的那些时间，做过的那些荒唐事，亚历山大追悔莫及。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帝国的问题是沙皇的责任，跟其他大公们无关，所以亚历山大夜不能寐的时候，俄罗斯的大公们不担没有为亚历山大提供帮助，还在恣意玩乐声色犬马，这是对帝国最大的讽刺。 一年几十上百万卢布，却养了这么一帮蛀虫。 最悲催的是，这帮蛀虫还是自己的叔叔，兄弟，堂兄弟，以及各种熟悉不熟悉的亲戚，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以至于亚历山大想出手解决这些问题，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 一片狼藉中，乔治将沙皇的礼物随手送人，也就不那么过分了。 尤其乔治是用沙皇的礼物换取一个私人图书馆，这在时下的俄罗斯更殊为难得，简直人间清醒。 “我担心去法国之后，不再有圣彼得堡的学习环境，所以我想给自己准备一个书房。”乔治努力给自己的行为找合适的理由，希望亚历山大能通情达理。 无论如何，爱学习从不是错误。 乔治再怎么样也是亚历山大的弟弟，最起码不是敌人。 “像巴维尔那样成为一个合格的美食家难道不好吗？”亚历山大突然有了聊天的兴趣，将乔治作为难得的交流对象。 沙皇是强大的，是高高在上的，可同时也是孤独的，没有人能理解沙皇的痛苦。 你都当沙皇了，还痛苦啥？ 只能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现在亚历山大终于理解亚二为什么一有空就跑到法国去体验普通人的生活。 巴维尔是亚二的第四个儿子，乔治的四哥，目前定居巴黎，出了名的舞迷，戏剧爱好者，美食家，身边的女人和身上的衣服一样，从不重复。 “我不想成为美食家，只想更好地学习，长大以后，为帝国贡献自己的力量。”乔治在无数答案中，选择了自认为最合适的一个，正确的绝对不能再正确了。 “你这样想就对了，虽然你姓尤里耶夫斯基，可你是罗曼诺夫家族的男人，就应该承担罗曼诺夫家族成员应有的责任，成为俄罗斯的保护神——”乔治的话确实说到了亚历山大的心坎上，亚历山大瞬间兴奋起来，拍着乔治的肩膀哈哈大笑，很有老怀大慰的感觉。 总算有人和朕一样国家至上了，不再孤单的感觉让亚历山大几乎热泪盈眶，乔治虽然人还小，但只要有这个志向，一切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再看乔治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你有这样的志向，我很高兴，别去法国了，留在圣彼得堡，我给你提供最好的学习环境，只要尼古拉有的，你也都会有。”亚历山大这几天正发愁怎么督促尼古拉学习呢。 亚历山大登基后，尼古拉将正式成为王储，亚历山大对尼古拉的要求会更严格。 尼古拉现在13岁，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小子，亚历山大忙于国政，玛丽亚一心效仿叶卡捷琳娜大帝，忽视了对尼古拉的教育，如果能把勤奋好学又有远大理想的乔治放在尼古拉身边，和尼古拉一起学习，那么或许会给尼古拉带来一些改变。 就算屡教不改，让乔治和尼古拉多接触，持续加深感情，再过几十年，等尼古拉成为沙皇，乔治就会成为尼古拉最好的助手。 面对现实深感无力的亚历山大未雨绸缪。 乔治就五雷轰顶，终于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 008 这下真的没爹没妈了 王室在教育王子们的时候强干弱枝，是有其内在逻辑的，表现太出色会遭天谴，沙皇不出手上帝也会出手。 乔治还没有彻底融入这个时代，有些上辈子正确的东西，放在这个时代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 上辈子乔治习惯了政治正确，“为帝国贡献自己的力量”放在任何时代都不是错误的，可偏偏就是这句正确到不能再正确的话，将乔治的计划彻底打乱。 乔治都已经计划好了，去法国之后先苟起来，反正有王室的抚养费，还有亚二为叶卡捷琳娜置办的资产，短时间内生活无忧。 成年之前乔治会努力强大自己，锻炼身体的同时组建一个靠谱的团队，利用21世纪的知识赚取财富，这样在世界大战到来之前，乔治就能带着叶卡捷琳娜和两个妹妹一起去美国，彻底摆脱两次世界大战的威胁。 再长远的计划乔治就没有了，只要有钱有势，无论到哪乔治都不怕。 现在乔治的计划被彻底打乱，如果不能和叶卡捷琳娜一起去法国，那么乔治关于未来的一切计划都将成为泡影。 还好有叶卡捷琳娜。 乔治是叶卡捷琳娜唯一的儿子，所以乔治相信叶卡捷琳娜会坚决拒绝亚历山大的要求，带乔治一起去法国。 无论如何，一家人都要整整齐齐。 让乔治万万没想到的是，也不知道亚历山大是怎么和叶卡捷琳娜说的，叶卡捷琳娜居然同意将乔治留在圣彼得堡，并且还反过来做乔治的工作。 “乔治，别恨我，我是为了你，才同意你留在俄罗斯。”叶卡捷琳娜是这样解释的。 在俄罗斯，乔治是王子，是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可以享受法外特权，亚历山大出于亲情和舆论考虑，不会对乔治太苛刻，乔治依然能享受到应有的待遇。 去法国说是远走高飞，可在外人看来也等同于被流放，除了每年的四万卢布之外，乔治将失去俄罗斯王室的一切资源，这在叶卡捷琳娜看来，对乔治更残忍。 亚历山大对待乔治的态度，和对待叶卡捷琳娜完全不同。 亚历山大给叶卡捷琳娜的抚养费，只有每年区区四万卢布，和公爵夫人应有的俸禄差距很大。 亚二册封叶卡捷琳娜为尤里耶夫斯卡娅超级公爵的同时，爱屋及乌，也将乔治和两个妹妹一起封为尤里耶夫斯基、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所以乔治一家不是一个公爵，而是四个公爵。 前面刚说了，一个公爵每年的俸禄是15万卢布。 四个就是60万。 不对，应该是65万，因为叶卡捷琳娜已经结婚，每年应该是20万。 俄罗斯对于王室成员的待遇是很丰厚的，除了每年的15万之外，还有100万卢布的王府建设费，此后每年还有3.5万卢布的王府修缮费。 就算没有王府建设费和修缮费，每年60万卢布，也足够让乔治一家人在巴黎成为顶级富翁。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总统，年薪60万法郎。 乔治一家人的俸禄，相当于两个半总统的年薪。 为了打消叶卡捷琳娜的疑虑，亚历山大承诺让乔治接受和王储尼古拉同样的教育，并且给与乔治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应有的待遇水平。 “卡佳，我不要俸禄，我不想离开你和奥莉佳——”乔治重生以来第一次进退失据，钱不钱的真无所谓，凭借超越时代的知识，想赚多少钱赚不来？ 给乔治一些时间，在乔治成年之前，乔治甚至有信心成为世界首富。 “乔治，我亲爱的孩子，等你有了孩子，你就会知道我做出这个决定有多痛苦——”叶卡捷琳娜眼泛泪花，她也不舍得将乔治留在圣彼得堡，可是他无法改变沙皇的决定。 乔治的心逐渐冷却。 不管叶卡捷琳娜是出于什么理由将乔治留在圣彼得堡，乔治都认为这是残忍的抛弃。 你爱的名义给与最暴击的伤害，难道这就是爱的正确表达方式？ 叶卡捷琳娜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出发点可能真的是为了乔治考虑。 亚历山大要把乔治留在俄罗斯，目的也可能真的是不想让罗曼诺夫家族的血脉流失在外。 可是叶卡捷琳娜和亚历山大在做出这些决定时，有谁问过乔治的意见吗？ 没有，统统一个字都没有，他们在做出这些决定时，从来没有考虑过乔治的心情，给乔治的感觉是，自己就像一件商品一样任人摆布。 这下真的是没了爹又特么没了妈。 “暂时的分离是为了更好地相聚，你每年冬天可以去法国度假，我和妹妹们在巴黎和尼斯等你，你的葡萄园也肯定是你的，我会把所有的香槟酒都存起来，一瓶都不卖，等你成年之后会更值钱——”叶卡捷琳娜滔滔不绝，乔治就跟傻了一样，怔怔的看着叶卡捷琳娜一个字都不说。 让你特么还自作聪明，这下傻了吧！ 政治正确是那么好玩的？ 看看欧美那帮政治正确的红脖子和白左，家都快被偷了，还搁那叭叭叭叭呢，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贱不贱啊。 乔治也不傻，冷静下来之后再看这件事，暗藏玄机。 前面说了，叶卡捷琳娜现在才35岁，不说风韵犹存，也是风华正茂，看上去跟25岁差不多。 除了王室的抚养费，叶卡捷琳娜身上还有个沙皇遗孀的标签。 法国又素来以浪漫著称。 这些因素叠加到一起，叶卡捷琳娜到了法国之后，亚历山大最担心的恐怕不是叶卡捷琳娜被“殉情”，而是担心叶卡捷琳娜给已故沙皇整一片郁郁葱葱大草原。 俄罗斯王室成员的生活以糜烂闻名，所以出淤泥而不染的叶卡捷琳娜，才会这么受沙皇的宠爱。 在宽以律己严已律人这件事上，罗曼诺夫家族的男人是一致的。 所以叶卡捷琳娜将乔治留在圣彼得堡，可能确实是为乔治的前途考虑。 亚历山大将乔治留下，绝对有把乔治当人质的意思。 好吧，原来没爹没妈还不是最惨的。 009 虾仁猪心 圣彼得堡的春天总是很短暂的，仿佛一转眼，冬天就变成夏天。 距离沙皇遇刺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亚二的遗体已经整理完毕，依旧放在冬宫，存放遗体的棺椁内布置了大量冰块防止遗体腐烂，参加葬礼的各国王室成员正在陆续抵达圣彼得堡。 乔治一家人已经搬离冬宫，回到之前的房子里，这是亚二为叶卡捷琳娜建造的一栋宫殿，规模虽然不如冬宫庞大，同样高大宏伟，坐落于风景秀丽的涅瓦河畔，乔治曾经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幼年时光。 叶卡捷琳娜先是被亚二安排在王后身边当女官，时间长达两年。 在这两年时间里，亚二为叶卡捷琳娜建造了这座宫殿，并以叶卡捷琳娜的名字命名。 这是一座混合了俄罗斯田园风格的英式宫殿，正面面对涅瓦河，有郡楼和高塔，拥有三个独立花园，一共有45个房间，每一个房间都装修的美轮美奂，叶卡捷琳娜在和亚二正式成婚之前，一直居住在这里。 玛丽亚不想在亚历山大的登基仪式上看到叶卡捷琳娜，所以亚二的葬礼后，叶卡捷琳娜就要前往法国，这座宫殿也被叶卡捷琳娜当做最后的礼物送给乔治，属于乔治私人所有。 这样数一数，乔治的私人财产也不少，除了法国的葡萄园和这座宫殿外，乔治还在圣彼得堡郊外和莫斯科附近各有一个农庄，这都是亚二送给叶卡捷琳娜的礼物，又被叶卡捷琳娜转送给乔治。 对于将乔治留在圣彼得堡这件事，叶卡捷琳娜是充满愧疚的，所以她在竭尽所能给乔治补偿。 亚历山大确实是兑现了承诺，乔治每天都要去冬宫，和尼古拉一起学习。 对于这个安排，叶卡捷琳娜曾经担心过，因为尼古拉比乔治大四岁，课程进度肯定不一样，叶卡捷琳娜担心乔治跟不上尼古拉的学习进度，从而影响到乔治的成绩。 乔治并不太担心这个问题。 19世纪的知识系统，跟21世纪那个知识大爆炸的年代不能比。 乔治怎么着也是大学毕业，虽然学校里学的哪些知识多半已经还给了老师，剩下的那部分也已经足够了。 学习这种事吧，你得看跟谁比。 跟圣彼得堡大学的教授们相比，乔治可能差点。 尼古拉么—— 乔治完全可以不谦虚的说，来来来，让你半个脑子。 和乔治他们这一代王子们一样，亚历山大为尼古拉安排的课程很紧密，语言、军事、经济、数学、法律等等科目繁杂，亚历山大没指望尼古拉成为全科天才，最起码得有相当程度的了解，王储总不能不学无术。 让亚历山大失望的是，对于学习这件事，尼古拉的天分并不高。 尼古拉又不是第一天才开始系统学习，和乔治一样早早接受教育很多年，可是尼古拉的学习进度不算快，课程和乔治相比也有很大缩水，在语言这方面，尼古拉才刚刚开始学习法语和德语。 乔治则是已经能熟练使用法语、德语和教授交流了。 亚历山大对尼古拉寄予厚望，为尼古拉邀请的老师都是高等学府的著名教授，教法语和德语的教授分别是迪博雷和朗松，这两个人乔治都很熟悉，因为乔治以前的法语和德语教授也是他们。 “很久不见乔治，你还好吗？”法语课的第一天，居斯塔夫·朗松看到乔治的时候很惊喜。 乔治的成绩总是很好，让教授们很有成就感，这样的学生谁不爱呢。 和乔治相比，尼古拉就很让教授们头疼了。 尼古拉在上课的时候总是注意力不够集中，左顾右盼，不耐烦的时候就会挖鼻子。 教授们对尼古拉的要求很宽松，设置课程时不会为难王储，考试更谈不上，所以尼古拉在学习期间从没有留下成绩记录。 “我很好，你让我看的《悲惨世界》我已经看完了，接下来我应该看什么？”乔治很喜欢朗松，他是法兰西学院的文学教授。 “感觉如何？”朗松笑眯眯，怀里抱着一本维克多·雨果的诗集，试图用雨果激发尼古拉学习法语的兴趣。 “嗯，很有深度——”乔治充分吸取教训，言多必失。 就这两句话工夫，已经引来尼古拉的惊讶眼神，乔治现在有点后悔，刚才就不该提《悲惨世界》。 看完了就看完了呗，想继续看去书房找，当着尼古拉的面提《悲惨世界》，这不打脸么。 好在尼古拉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他对乔治这个叔叔还是很尊重的，并不介意乔治抢了他的风头，反而很感激乔治帮他吸引火力。 “乔治叔叔，《悲惨世界》是什么？”尼古拉的弟弟，另一个乔治充满好奇。 王室的孩子很多，常用的名字就那几个，男孩每家都有叫亚历山大和尼古拉的，女孩一大堆叶卡捷琳娜、玛丽亚，重名的几率很高。 “格奥吉，安静，我们要开始上课了——”朗松及时为乔治解围。 虽然已经越过初级学习阶段，乔治上课的时候还是很认真。 尼古拉貌似也认真，但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尼古拉的视线是直的，径直不动看向前方，根本没有跟着朗松的教鞭移动。 比乔治还大一岁的格奥吉倒是很聪明，表现欲也很强，每当朗松提出问题，格奥吉总是第一个抢答。 乔治总算学会藏拙了，除非朗松提问，乔治一言不发，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惜字如金，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终于捱到下课时间，尼古拉就像木乃伊复活一样从座位上跳起来：“我们去游戏吧！” 格奥吉这会儿不说话，用期待的眼神看乔治。 乔治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点头同意。 游戏室在二楼东侧，这里全部归尼古拉兄弟使用，有接待室、餐厅、卧室、健身房和游戏室。 游戏室里物品一应俱全，除玩具和木偶外，还有军用鼓和放置步枪的枪架。 这里的步枪肯定是没子弹的。 枪架上面还挂着一个还有带流苏的军号，旁边是秋千，吊环，摔跤用的沙堆，以及一个可以开动的小火车等等。 “乔治叔叔，你玩过这些吗？”格奥吉兴致勃勃的向乔治展示他的新玩具。 乔治笑容牵强。 这里原本是属于乔治的游戏室，这些玩具以前都是乔治的，你说乔治有没有玩过？ 这小破孩太坏了，虾仁猪心。 010 社恐 中午亚历山大没有让乔治回去，留乔治在冬宫吃午饭。 刻薄王后玛丽亚也在场，当着亚历山大的面，玛丽亚并没有针对乔治，就像没看到一样，完全把乔治当成隐形人。 亚历山大对孩子们的学习进度很关心，兴致勃勃提问。 格奥吉确实很聪明，虽然有几处出现了错误，可还是把朗松今天讲过的雨果背诵下来。 尼古拉面红耳赤，抓耳挠腮，左顾右盼，吭哧半天一个字也没有背下来。 乔治脸不红心不跳的理直气壮：“不会！” 这就对了。 乔治的出色表现，马上赢得末代沙皇的感激目光。 “教授说乔治叔叔已经看完了《悲惨世界》，乔治叔叔太厉害了——”小破孩又作妖，朗松确实是用乔治的优秀激励尼古拉和格奥吉来着。 亚历山大并不意外，王室成员就这么几个人，一点小破事半个小时就能传遍圣彼得堡，乔治的语言天分被亚二多次在不同场合表扬过，和亚二一样，是出了名的语言天才。 还好乔治没有王位继承权。 “法语太难了，我不喜欢学法语——”尼古拉没恶意，只是单纯的情绪表达，不过这更加坐实了乔治的天才之名。 “不学会法语，以后你去法国访问怎么办呢？”亚历山大耐心引导，看似不经意给乔治一个眼神让乔治自己体会。 乔治内心嘹亮，这就是家庭作业了。 王储可以不留家庭作业，乔治休想偷懒。 乔治可是亚历山大为尼古拉准备的伴读，你当公爵俸禄是那么好拿的？ “找翻译！”小破孩习惯性抢答，同样赢得尼古拉的感激目光。 未来沙皇的感激真不值钱。 亚历山大深深叹气，无力感席卷全身。 乔治不开口，认真将面前餐盘里的牛排切成小块，还要控制着餐刀不要碰触到餐盘，避免发出刺耳的声音。 否则真要笑出声。 可同时也暗暗警醒。 小破孩莽归莽，可是并不傻，他虽然出了丑，可同样也给尼古拉解了围。 这下未来沙皇一左一右两大护法终于到齐了。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享用——”玛丽亚懒得看爷几个的拙劣表演，起身上楼换衣服，准备参加晚上的舞会。 别看现在天色还早，上楼洗个澡化化妆挑选衣服还要配上合适的首饰和鞋子，把这些全忙完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否则这么多无聊时间该如何打发呢。 乔治不无聊，他的时间安排的很紧凑，除了冬宫伴读之外，乔治已经开始进行身体方面的训练，为加入近卫军提前做准备。 俄罗斯帝国的每一位大公，成年前后都要进入近卫军实习一段时间，这是王室传统。 去近卫军实习是为了激发大公们的尚武精神，好处当然也有。 大公们加入近卫军肯定不会从大头兵开始，直接军官起步。 军官是有薪水的，虽然对于本来就收入丰厚的大公们来说，那点薪水微不足道，可谁又会嫌弃卢布烫手呢。 低级军官的薪水确实不高，但如果到了军区司令这个级别，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亚历山大登基之后，会自动成为俄罗斯的陆海军大元帅，年俸5万卢布。 大公们大多在成年之后担任军区司令，年俸大概4万卢布左右。 需要说明的是，大公们在担任军区司令之后，甚至都不需要到任，只需要挂个名，每年的薪水就会到点自动打到大公们的账户上。 所以军职对于王室成员们来说是大大的美差。 乔治作为公爵，未来也是要进入近卫军服役的。 对于大名鼎鼎的近卫军，乔治也是向往已久了。 近卫军又称为帝国卫队，始创于1700年，军官均由世袭贵族担任，由三个步兵师、三个骑兵师、三个炮兵旅，以及一个旅的狙击兵组成。 作为俄罗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近卫军在俄罗斯地位非常高，战斗力也很强，大部分近卫军的驻地都在圣彼得堡周围，只有一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布置在莫斯科。 以乔治的年龄来说，要过几年才能加入近卫军。 可乔治现在是尼古拉的伴读，尼古拉再过几天就要14岁了，加入近卫军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乔治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乔治可不想等成年之后再加入近卫军，最好是和尼古拉一起，这样乔治就可以拿尼古拉当掩体，天塌下来有王储顶着。 乔治虽然比尼古拉小四岁，可乔治的身高却跟尼古拉差不多。 两人的身材也差不多，以俄罗斯标准来衡量，不说瘦的跟小鸡仔一样，也可以用弱不禁来形容。 乔治上辈子就吃够了身体不好的苦头，这辈子肯定要加强锻炼。 到1917那会儿，就算逃跑，乔治也能比其他人跑得快一点。 冬宫下午没课，尼古拉和格奥吉邀请乔治一起去彼得家玩，乔治果断拒绝，他不认识彼得，不熟。 这个彼得是彼得·亚历山德罗维奇，奥登堡亲王，和尼古拉同龄，1901年，尼古拉年龄最小的妹妹，亚三的六公主奥尔加嫁给了彼得。 六公主现在还没呢，明年才出生。 “你是不是恐惧社交？”格奥吉终于找到乔治的弱点，小破孩蹬鼻子上脸，连叔叔都不叫了。 “对，我是有点社恐。”乔治果断认了，社恐很不错，乔治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谢绝无效社交。 身为公爵，乔治如果喜欢社交，那么就会有无穷无尽的舞会和芭蕾舞剧等着他。 彼得这种亲王，度娘连名字都度不到，可以说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痕迹，这种社交乔治没兴趣，不如把时间用来锻炼身体。 说到锻炼身体，乔治现在终于体会到为什么有人说锻炼身体会上瘾了。 上辈子乔治为了锻炼身体，买了一大堆哑铃、平衡支撑板，仰卧起坐板、跑步机之类的东西。 哑铃只用了一次就丢到墙角，仰卧起坐板用了两次就放那落灰，跑步机最后成了晾衣架，平衡支撑板甚至连包装都没有打开。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差生文具多。 这辈子乔治终于体会到锻炼身体带来的成就感和快乐，那感觉就跟万年学渣突然考了双百一样爽。 011 安德烈 坐落在涅瓦河畔的叶卡捷琳宫气势恢宏，这是一座长方形的英式城堡建筑，乔治拥有独立的书房和健身房，还有一个面积宽敞的大厅，这个大厅原本是供叶卡捷琳娜在闲暇之余练习芭蕾舞的，现在成为乔治的拳馆。 如果亚二没有遇刺，乔治也差不多可以接受和身体相关的训练了。 皇室给王子们安排的训练课程很丰富，王子们可以自由选择，尼古拉选择的是网球、划船、骑术。 乔治不喜欢网球和划船这一类的体育运动。 骑术是要学的，四条腿肯定比两条腿跑得快。 1881年汽车还没有发明，火车时速大概30公里左右，马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 乔治有两匹阿哈尔捷金马，养在圣彼得堡郊外的皇庄里，这两匹马是布拉哈汉国献给亚二的贡马，送过来的时候才一岁多，现在还没有成年。 布拉哈汉国就是土库曼斯坦，三年前沦为俄罗斯帝国的附庸。 阿哈尔捷金马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除了骑术之外，乔治还给自己选择了拳击和射击。 射击好办，优秀射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乔治将叶卡捷琳宫的地下室改造成了射击场，这个工作目前正在进行中，等射击场改造完毕，乔治就会开始进行相关训练。 拳击需要一个优秀教师，这方面的人才也不缺，亚二的侍从将军叶罗欣就是很优秀的拳击手。 叶罗欣曾在近卫军服役，在第十次俄土战争中表现出色，之后来到亚二身边，担任亚二的侍从将军。 亚二遇刺的时候，叶罗欣就在亚二身边。 亚二遇刺的过程充满戏剧性，当时民意党人的第一枚炸弹没有命中亚二乘坐的马车，只炸伤了卫兵和车夫。 亚二不顾叶罗欣的劝阻，没有直接离开现场返回冬宫，而是执意下车看望受伤的卫兵，并当面质问刺客为什么要刺杀他。 这给了民意党人实施第二次刺杀的机会。 亚二遇刺，叶罗欣不可避免的受到牵连，被迫离开近卫军。 乔治下午的任务，是和叶卡捷琳娜一起去找叶罗欣，请叶罗欣担任乔治的拳击老师。 “你还记得叶罗欣将军吗？就是经常跟在你父亲身边的那个大胡子，他可不是一般的侍从将军，而是真正的将军，是个出色的哥萨克，在战争中亲手杀过很多人，你父亲遇刺并不是他的原因，该死的是那些民意党人，你不要恨他。”叶卡捷琳娜平易近人，换成玛丽亚，根本不会屈尊去请，一句话的事。 这也能证明叶卡捷琳娜对这件事的重视。 乔治虽然没有跟亚二接触过，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乔治在脑海中也大致拼凑出了一个亚二的形象。 对于俄罗斯帝国来说，亚二是个合格的沙皇，对俄罗斯帝国的功绩不说能和两位大帝比肩，跟接下来的亚三、尼二相比，那也是天壤之别了。 俄罗斯帝国在亚历山大二世期间，重新成为欧洲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俄罗斯的疆域在亚二执政期间扩张了450万平方公里，即便去掉卖给美国的阿拉斯加，还剩200多万呢。 亚二对外领导了三皇联盟，对内废除了农奴制度，在遇刺前，亚二正准备颁布宪法，把俄罗斯帝国改造成类似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国家。 如果这一切都能成功，那么未来世界的走向将完全不同。 可惜这一切都随着亚二的遇刺戛然而止。 乔治不说话，更不恨叶罗欣，他跟亚二都没感情的，怎么可能恨得起来嘛。 叶罗欣住的地方离冬宫不远，乔治见到叶罗欣的时候，叶罗欣正在和他的儿子安德烈锯木头，木柴是俄罗斯人的主要燃料。 昨天晚上下了场雨，叶罗欣家却很干净，没有积水，也没有泥泞。 叶罗欣没想到叶卡捷琳娜会来找他，见到叶卡捷琳娜的时候，叶罗欣就红了眼圈。 “殿下，我很抱歉——” 叶卡捷琳娜从不会像玛丽亚那样用鼻孔看人，常年练习芭蕾舞让叶卡捷琳娜身姿挺拔，她的仪态也无可挑剔，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真诚的目光直视叶罗欣。 “不用道歉，你已经尽到了你的责任，我不是来指责你的，而是来邀请你，担任乔治的拳击、骑术、以及射击教授。” 叶卡捷琳娜人尽其才，一次性将三个问题全部解决。 叶罗欣激动满脸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没想到还能重新得到叶卡捷琳娜的信任。 效忠沙皇，是哥萨克的最高荣耀。 哥萨克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为沙皇效忠的准备，他们中的很多人除了作战什么都不会。 叶罗欣也一样，离开近卫军的这段时间，叶罗欣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活的跟行尸走肉一样，生不如死。 现在能重回近卫军，叶罗欣同意的不能再同意了。 “抱歉的是，我无法让你重新成为沙皇的侍从将军，所以你只能是乔治的家庭教师。”叶卡捷琳娜入宫这么多年，还能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人，真的很难得。 侍从将军，其实就是沙皇的御前带刀侍卫，俄罗斯的很多将军都担任过沙皇的侍从将军，这对于俄罗斯军人来说是一个值得骄傲的荣誉。 成为乔治的家庭教师或许不如侍从将军显赫，但可以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叶罗欣很高兴，他终于又找回了自己的价值。 “你好，我叫乔治，你叫什么？”叶卡捷琳娜面试叶罗欣的时候，乔治盯上了安德烈。 安德烈只比乔治大六岁，都已经开始长胡子了，他原本已经被列入近卫军预备役名单，等待近卫军的征召。 如果没有亚二遇刺这回事儿，安德烈估计再过几年就会进入近卫军服役。 现在很难了，叶罗欣在亚二遇刺这件事上背负了终生无法洗刷的污点，安德烈也受到牵连，已经从近卫军预备役名单上除名。 “我叫安德烈——”安德烈身上穿着叶罗欣的旧军装，略有肥大，不太合体。 乔治身上穿的也是军装，不过却是定制的军装礼服，合体又帅气。 安德烈看向乔治的目光很平静，并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更没有受宠若惊，叶罗欣把他教育的很好。 012 哥萨克 叶卡捷琳娜和乔治并没有进屋，因为走廊里站满了人，除了叶罗欣的家人之外，其余都是叶罗欣收养的伤残老兵，以及无人照料的近卫军遗孤。 四年前，俄罗斯和奥斯曼帝国之间爆发了第十次俄土战争，双方大打出手，参战总兵力超过110万。 俄罗斯在这次战争中大获全胜，不仅夺回了在第九次俄土战争中失去的萨拉比亚西南部地区，而且还逼迫奥斯曼帝国承认门的内哥罗、塞尔维亚和罗马尼亚三国完全独立，使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获得自治权利，把保加利亚纳入俄罗斯势力范围。 通过这一仗，俄罗斯正式确立在东欧的领导地位。 这还不够，奥斯曼帝国被迫将卡尔斯、巴统统阿尔达汉和巴亚齐特割让给俄罗斯，同意俄罗斯军舰可以自由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又赔款2亿卢布，才平息了亚二的怒火。 这是亚二的最后一次重大胜利。 在第九次俄土战争中，奥斯曼帝国联手英法击败俄罗斯，沙皇尼古拉一世在绝望中自杀，将皇位传给亚二。 第九次俄土战争也是历次俄土战争中，奥斯曼帝国唯一一次获胜。 可就是这次战争使俄罗斯丧失了几乎历次对土战争的成果。 所以第十次俄土战争，对俄罗斯帝国和亚二来说，是有着双重意义的。 叶罗欣所在的近卫军也参加了第十次俄土战争，作为俄罗斯帝国最强大的军队，近卫军在战争中功勋卓著，一雪前耻，叶罗欣在战后主动承担了很多伤残老兵的生活费用，并且收养了很多无人抚养的近卫军遗孤。 近卫军有守望相助的传统，很多部队都有军官主动发起的互助金，这样就可以让一些花钱大手大脚的家伙顺利度过财务危机。 可从来没有人能做到叶罗欣这种程度。 叶罗欣作为沙皇的侍从将军，收入还是很丰厚的。 看到这些伤残老兵和大大小小的萝卜头，乔治才明白安德烈为什么会穿叶罗欣的旧衣服。 估计叶罗欣的大部分收入，都花在老兵和遗孤身上了。 小孩子没什么好说的，看什么的目光都很好奇。 老兵们的目光就很热切了。 俄罗斯帝国士兵的待遇，常年排名欧洲倒数前三，第九次俄土战争的时候，一名俄罗斯士兵每年的总开支只有可怜的32卢布，这其中包括士兵的薪水，给养，以及服装费用。 近卫军的待遇稍好一些，但是像叶罗欣这样的将军，也需要自备战马和军装，这样七七八八算下来，叶罗欣的薪水其实也剩不下多少。 第九次俄土战争的惨败，促使陆军大臣米柳京对俄罗斯军制进行改革。 改革之后俄罗斯士兵的待遇好了点，可依旧是欧洲倒数水平。 按照俄罗斯规定，战争中受伤的退伍老兵，每个月可以领取3卢布的退休金直到死亡。 这是改革之后的成果，之前退伍老兵只有在60岁之后才有退休金。 俄罗斯的物价虽然在欧洲国家中是比较低，但每个月3卢布是无法在圣彼得堡这样的大城市中维持生活的。 叶罗欣离开近卫军，失去了他这部分收入后，这些每个月受叶罗欣接济的老兵们，也失去了生计来源。 现在叶罗欣有机会重回乔治身边，老兵们都很高兴，当乔治的目光看向他们的时候，老兵们纷纷把帽子摘下来捂在胸口上向乔治鞠躬。 乔治微笑点头一一回应，一个年龄和乔治大小差不多的孩子壮着胆子过来，站在安德烈身边。 “这是我弟弟，他叫彼得——” “你好彼得，你今年几岁？” “九岁——” “那和我一样大，你上学了吗？” “是的，在波尔塔瓦士官武备学校。” “那里怎么样？” “不好，我总是吃不饱——” 彼得的身材跟乔治差不多，明显比乔治更瘦弱，这让乔治很不理解。 以叶罗欣的收入水平，没理由让彼得挨饿。 “士官武备学校的条件较差，提倡让学生吃苦耐劳，后勤供应水平并不好——”安德烈也是从士官武备学校毕业，对情况比较了解：“——现在情况比以前已经好多了，我上学的时候每人每天的伙食标准只有12.5戈比，没有被饿死真是个奇迹。” 戈比—— 乔治略迷茫，他知道俄罗斯的通用货币是卢布，戈比真不知道。 戈比是帝俄最基础的货币单位，1卢布等于100戈比，类似元和分。 不过乔治的迷茫看在安德烈和彼得眼里，那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了。 这并不稀奇，末代沙皇尼古拉也是个对金钱没概念的人。 有一次尼古拉的马受了惊，一名哥萨克侍卫制服了惊马，但这名侍卫差点被惊马拖死。 尼古拉当即指示：给他15卢布或者一块金表，让他自己选择。 乔治这边刚认识了两个新朋友，叶卡捷琳娜也已经完成了面试，叶罗欣正式成为乔治的家庭教师，等会儿就跟乔治一起走。 彼得兴高采烈，帮叶罗欣收拾东西。 安德烈看向叶罗欣的目光终于带了羡慕。 “能不能把安德烈也带上？”乔治主动要人。 “为什么？”叶卡捷琳娜好奇，乔治从来没有主动向叶卡捷琳娜讨要过什么，这可是第一次。 亚二在世的时候，乔治什么都不缺。 “你们离开之后，就只剩我一个人了——”乔治低落，他身边的随从很多，但缺少可以交流的人。 这是合理要求，叶卡捷琳娜必须满足。 安德烈就很激动了，看向乔治的目光充满感激。 叶罗欣更高兴，他不停的向叶卡捷琳娜和乔治推销自己的儿子：“安德烈是个棒小伙，他七岁开始练习骑术和刀术，为加入近卫军做准备，他一定会是一名优秀的哥萨克。” 这并不是叶罗欣的特殊要求，而是大多数哥萨克的成长之路。 哥萨克不交税，不服劳役，不需要上缴战利品，拥有很多特权。 在沙皇需要的时候，哥萨克必须无条件响应沙皇的征召，而且除了武器之外，战马和服装以及其他装备，都需要哥萨克自己准备。 013 骑士板甲 尼古拉和格奥吉应该是在亲王家玩的很开心，第二天两个人都无精打采，呵欠连连。 朗松也不生气，不紧不慢讲完今天的课程，收起课本施施然离去。 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尼古拉在朗松转身的一瞬间就一头栽倒在面前的课桌上，看样子是打算睡死过去。 “糟透了，我都不知道老头今天讲了什么——”格奥吉大声哀嚎，对朗松毫无尊重。 尼古拉抬头，像是刚从梦中醒来一样，一脸迷茫。 “乔治，你一定知道老头今天都讲了什么？”小破孩着急，依照惯例，亚历山大午饭前会提问的。 乔治不说话，平静的眼神看着格奥吉。 格奥吉慢慢低下头。 “乔治叔叔，我错了——” 这就对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今天老师讲了个故事——”乔治还得完成亚历山大布置的家庭作业呢。 “在卢塞夫战争结束后，米哈伊尔叔叔和奥斯曼苏丹谈判，休息时间两人无聊，就比谁的卫兵更勇敢。”乔治用法语讲述，格奥吉听得很认真，尼古拉听得很吃力。 “米哈伊尔叔叔打开窗户，让卫兵从窗户上跳下去，卫兵哭着说：你怎么能这样呢元帅，我还有老婆和孩子。米哈伊尔叔叔被感动了，赦免了侍从。” “轮到苏丹的时候，苏丹的侍卫二话不说往下跳，米哈伊尔叔叔阻止了他：你疯了？你跳下去会死的！” “苏丹的侍卫同样哭着说：我还有老婆和孩子呢——” 米哈伊尔是尼古拉一世的幼子，亚二的弟弟，尼古拉和格奥吉的堂爷爷，第十次俄土战争中俄方最高指挥官。 尼古拉确实是不太聪明的亚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格奥吉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苏联笑话确实是长在俄罗斯人的笑点上。 “我要把它记下来，讲给父亲听——”尼古拉反应过来之后也哈哈大笑，主动拿出纸和笔，让乔治把笑话写下来。 乔治用法语写的。 于是尼古拉又跟着乔治很用心的学习，直到把所有单词全部记住。 以尼古拉这几天上课的状态来说，这绝对是尼古拉最认真的一次。 认真是有回报的，中午在冬宫吃饭的时候，尼古拉就把笑话用法语讲给亚历山大听。 亚历山大听完之后笑着说：“这笑话一定不是朗松教授讲的，否则这件事应该发生在白金汉宫。” 这—— 英国人和法国人现在已经开始互相侮辱了吗？ 这几天亚历山大的压力很大，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这么轻松的大笑过了。 于是亚历山大就给了乔治一个满意眼神，鼓励乔治再接再厉。 乔治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的苏联笑话多着呢，一天一个的话，不说能讲到尼古拉成年，最起码也够让尼古拉学会法语了。 下午尼古拉和格奥吉继续出去玩。 乔治回叶卡捷琳宫接受拳击训练。 叶罗欣并没有亲自上手，而是让安德烈担任乔治的陪练。 “注意步伐和你的位置，不能被对手逼到死角——保持和对手之间的距离，确保攻击和躲闪都在一步范围内——保护自己的头部和腹部，这是你身体最脆弱的部位——通过拳套的缝隙观察敌人，瞅准时机出拳，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 乔治在叶罗欣的指导下游走出拳，安德烈双手抱拳护住头部，只防御不进攻。 乔治的学习能力，严重超出叶罗欣的理解范围。 普通人学东西，都有一个由生疏到熟练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从一个没有接触过拳击的普通人，到成为一名熟练的专业拳击手，即便有天赋，这个过程也需要很多年的刻苦练习。 乔治这里不存在过程这回事，叶罗欣只讲解了一遍，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乔治从生疏到熟悉，继而在实战练习中熟练运用各种滑步交叉步。 在经过一个小时的练习之后，乔治除了出拳的力量还不够，熟练程度已经跟刻苦训练很多年的专业拳击手没什么差别了。 力量会随着年龄增长不断累积，乔治现在才九岁，未来还有大把时间可以锻炼—— 从乔治锻炼身体的成果来看，大概也不需要太长时间。 叶罗欣虽然惊讶，但是还没有到震惊的程度，他之前是亚二的侍从将军，知道乔治从小就以“天才”著名。 安德烈刚接触乔治没几天，对乔治不够了解，乔治的学习速度在安德烈看来就太不可思议了。 安德烈和他的弟弟彼得都是七岁开始接受和身体相关的训练，叶罗欣是他们的第一任老师。 对自己的儿子，叶罗欣毫无保留，将自己从军多年的经验倾囊相授，对安德烈的要求很严格。 安德烈进步速度飞快，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很出色的了。 在遇到乔治之前，安德烈还是很自信的。 然后安德烈就在乔治这里遭遇前所未有的打击。 什么叫天才？ 乔治正在秀给他看。 乔治的步伐现在已经运用非常熟练了，利用交叉步引诱安德烈露出破绽，一个滑步突进到安德烈身侧，左拳重重击打在安德烈小腹位置。 安德烈捂住肚子跪倒在地，好半天都没有站起来。 “怎么样，你没事吧？抱歉，我没有控制好力度——”乔治满心愧疚，连忙道歉。 “我没事——”安德烈疼的满脸是汗。 虽然人没事，乔治还是主动叫停，他和安德烈都需要一套护具。 拳击需要对抗才能积累经验，安德烈这样只防守不进攻，对乔治来说根本达不到训练的目的。 可要让安德烈跟乔治正常对练，安德烈又束手束脚，根本不敢进攻，即便出拳也不太敢发力。 挨打可以，但如果打伤了乔治，那安德烈的麻烦可就大了。 护具可以对双方都起到保护作用，虽然戴护具练习拳击在叶罗欣看来不够俄罗斯，转天，叶罗欣还是弄来了两套中世纪时期重甲骑士的那种全身板甲。 乔治傻眼，这玩意儿把面甲放下来，跟个铁罐头差不多。 保护效果确实好。 可穿上这玩意儿之后别说练习拳击，能不能抬起手都得两说。 014 总管 一身骑士板甲重30公斤左右。 乔治的体重现在才45公斤，比正常体重还偏瘦一点，穿一身30公斤重的板甲，干脆去做负重训练算了。 这一次乔治就很聪明了，直接把护具画出来，叶卡捷琳娜看到之后，让人连夜做了两套。 也没多麻烦，叶卡捷琳宫就有裁缝和擅长针线活的侍女，乔治和叶卡捷琳娜的衣服都是她们做的。 宫廷裁缝的技术确实好，跟21世纪的流水线工业品相比，宫廷裁缝做的护具工艺精湛，堪称艺术品。 乔治试了下，效果还不错，这下他和安德烈的练习终于有点像模像样了。 也只是看上去不错而已，安德烈肯定不会全力以赴，很少主动攻击，即使出拳，速度和力度也有限。 能达到这种程度，乔治已经很满意了，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 对于现在的乔治来说，目前这种程度刚刚好，他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也很惊讶，估计这是穿越者的福利。 毕竟没系统嘛，强化一下学习能力就当是补偿了。 身体素质应该也强化了。 乔治穿越的时候，瘦的跟小鸡仔一样，那小胳膊小腿，乔治自己看了都心寒。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乔治的身体素质有了大幅提升，虽然不像叶罗欣那样浑身都是肌肉疙瘩，胳膊上的肌肉也已经有了轮廓，力量正在不断增强。 乔治最开始锻炼的时候，20公斤的杠铃都举不起来，现在已经能举起40公斤了。 叶罗欣知道之后叫停了乔治的力量训练。 乔治的身体还在发育，练习杠铃的话，乔治就别想像亚二一样长到一米九了。 叶罗欣的身高跟亚二差不多。 体重估计也差不多。 亚二那是一身肥肉。 叶罗欣的是肌肉。 乔治一直想学的骑术也得等一等。 长年生活在马背上的哥萨克，都有点罗圈腿，这是不可避免的。 乔治如果只是想了解，那没问题。 如果想拥有哥萨克一样的骑术，那就需要长时间的刻苦练习。 两匹阿哈尔捷金马已经被乔治接到身边，养在叶卡捷琳宫的马厩里。 虽然现在还不能练习骑术，乔治每天还是会抽出时间去马厩，跟两匹马培养感情。 方法也简单，在叶罗欣的陪同下牵着马围着马场溜一圈就行了。 乔治本来还以为跟马培养感情要喂食梳毛洗澡什么的，没想到这么简单。 乔治和叶卡捷琳娜出门都要坐马车，所以叶卡捷琳宫仅车夫就有12个。 车夫只负责驾车，负责养马的马夫有六个。 乔治好奇，不知道叶卡捷琳宫到底有多少人。 问了安娜夫人之后才知道，要维护叶卡捷琳宫的正常运行，需要至少80人。 除了车夫和马夫之外，这80人还包括花匠，厨师，裁缝，粗实杂役，安保人员，乐队成员，以及一位铁匠。 这个部分并不包括叶卡捷琳娜和乔治兄妹三人身边的侍女，以及出行的随行人员。 所有人都加起来，整个叶卡捷琳宫超过150人。 安娜是叶卡捷琳娜的贴身女官，也是叶卡捷琳宫的总管。 乔治兄妹三人身边都有一位来自英国的护理长，这是亚二时代才有的习惯，据说也亚二青年时代的感情经历有关。 亚二的初恋情人不是王后玛丽亚，而是英国那位欧洲祖母。 1839年，尚未成为沙皇的亚历山大大公在周游欧洲时抵达英国，恰逢女王20岁生日，两人因此相识。 青年时代的亚历山大高大英俊，维多利亚被深深吸引，两人跳舞能跳到凌晨三点。 虽然两人互相吸引，他们的感情却遭到首相威廉·兰姆和英国议会的强烈反对。 沙皇尼古拉一世得知此事后，要求亚历山大立即返回俄罗斯。 这一别就是35年，直到1874年亚历山大访问英国，两人才再次见面。 那时候亚二身边的女人，已经换成了叶卡捷琳娜。 人老珠黄的女王和曾经的感情，也彻底成为一段封存的历史。 安娜早年就来到叶卡捷琳娜身边，和叶卡捷琳娜感情深厚。 叶卡捷琳娜也习惯了安娜的存在，离开安娜，叶卡捷琳娜估计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所以安娜要跟叶卡捷琳娜一起去法国，继续照顾叶卡捷琳娜和乔治两个妹妹的生活。 于是问题就来了。 安娜走后，谁来担任叶卡捷琳宫的总管呢？ 叶罗欣并不合适，他是乔治的家庭教师，最多可以担任叶卡捷琳宫的外总管。 叶卡捷琳宫至少还需要一位内总管。 叶卡捷琳娜之前考虑过，让乔治的护理长凯莉担任内总管。 凯莉却让叶卡捷琳娜失望，她不仅无法担任总管，反而要辞职回英国结婚，所以内总管的人选到现在还悬而未决。 “咱们去叶罗欣将军家里的时候，叶罗欣将军的家里很干净，孩子们也很有礼貌，能看得出，叶罗欣将军的夫人应该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她是否适合成为叶卡捷琳宫的总管？”叶卡捷琳娜积极，这件事必须在她前往法国之前解决。 “叶罗欣将军现在已经担任家庭教师，如果叶罗欣将军的夫人再担任总管——”安娜担心这样一来，叶卡捷琳宫将被叶罗欣夫妇把持，到时候乔治将彻底成为孤家寡人。 “叶罗欣将军可以把自己的大部分薪水用来赡养伤残老兵和抚养孤儿，这件事一定是叶罗欣将军的夫人同意的，所以将军夫人的品德值得信赖。”叶卡捷琳娜考虑问题的角度和安娜不一样。 如果只是单纯的外在条件，叶卡捷琳娜估计不太可能让亚二神魂颠倒20年。 身为沙皇，亚二身边的漂亮女人多到数不清，在遇到叶卡捷琳娜之前，亚二就有很多情人和私生子。 能让亚二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叶卡捷琳娜的智慧也不能低估。 “我亲爱的儿子，你知道如何获得一个人的忠诚吗？”叶卡捷琳娜在总管的问题上肯定要征求乔治的意见，她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将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的教给乔治。 乔治还真不知道如何获得一个人的忠诚。 穿越者也是有短板的。 如果是友谊，乔治没问题。 忠诚不应该是沙皇才考虑的东西吗？ 015 超出预期 跟沙皇一起生活了20年，对于如何获得一个人的忠诚这种事，叶卡捷琳娜耳濡目染，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对于哥萨克来说尤为简单。 每一个哥萨克，都已经将“为沙皇效忠”这件事牢牢刻在自己的基因里，至死不渝。 有人说哥萨克唯利是图，可对于沙皇来说，哥萨克是最忠实的群体，因为哥萨克们很清楚，只有在俄罗斯，他们才能得到充足的生存空间，这是历史和现实决定的。 哥萨克最初是游民，跟欧洲另一个著名的流浪民族吉普赛人差不多。 沙皇为了收服哥萨克，给与哥萨克很多特权。 哥萨克给沙皇的回报也丰厚，沙皇并没有付出多大代价，就得到了哥萨克的忠诚。 哥萨克不种地，不经商，存在的唯一意义是为沙皇征战，所以也就不存在收税这回事儿了。 人头那点税微不足道，跟哥萨克的价值相比不值一提。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帝俄最大的税源不是农民那点口粮，而是伏特加专卖税。 战利品是哥萨克自己抢来的，不是沙皇赏赐的，是否上交都对沙皇没损失，沙皇要的是胜利。 除了武器之外，哥萨克连自己的战马和衣服都是自己准备的，不需要沙皇花一分钱。 所以在这场忠诚和特权的交易中，谁才是占便宜更大的一方？ 叶罗欣一家都是哥萨克。 “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只需要开出一个让对方完全无法拒绝的条件就够了。”叶卡捷琳娜悉心教导，这是乔治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这里的“之前”指是两辈子。 这段时间不说了，21世纪谁敢把“无法拒绝”这种事挂在嘴边上啊。 真要有人能开出这种条件，我希望我能成为你爸爸，这样你的就是我的了。 19世纪的资讯远不如21世纪那么发达，人们的眼界也不够开阔，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去过离家百里之外的地方，根本不知道百里之外是什么样的世界，于是“无法拒绝”的条件就满足了。 1881年的当下，普通人的极限都在衣食住行这个圈里，区别只是档次不同而已。 乔治拥有的资源，完全可以满足叶罗欣的所有需求。 这样一来就很简单了。 “叶罗欣将军可以成为叶卡捷琳宫的外总管，负责对外事务；他的夫人是贵族出身，虽然不是显赫的大贵族，也接受过正规的系统教育，不是目不识丁的愚昧农妇；他的两个儿子安德烈和彼得，可以成为你的侍从。”叶卡捷琳娜周到，根本不挑拣，直接连盘端。 这么算的话，叶罗欣家里养的猫，都可以弄过来担任叶卡捷琳宫的捕鼠官。 老鼠管够！ 宫里没老鼠就花钱从外面买。 反正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会不会太多了——”乔治的担心和安娜一样。 “你看待一件事，不能只看缺点，多想想这件事的好处有多少——”叶卡捷琳娜很高兴，乔治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表明他并不是没心没肺的烂好人。 “叶卡捷琳宫的待遇还是很丰厚的，叶罗欣所有的牵挂都在这里，他两个儿子未来的成就有多高，取决于你能走多远，他所有的牵挂都在这里了，别人想收买他，都无从下手。”叶卡捷琳娜出手大方，叶罗欣如果背叛乔治，那只能证明乔治给的不够多。 21世纪有句话流传的很广，叫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 这话看上去很有深度，实际上只是借口而已。 如果所有男人的忠诚都可以用筹码买下来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战争了。 叶罗欣脸上有一个从眼角一直到嘴角的疤，是在民意党人实施刺杀的时候，为保护亚二，被炸弹炸的。 亚二一生遭遇过上百次刺杀，尤其这几年，因为改革造成的矛盾愈发尖锐，叶罗欣多次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对沙皇的忠诚。 沙皇身边确实有叛徒，否则出行路线也不会泄露。 可叛徒绝对不是叶罗欣。 否则沙皇遇刺的时候，叶罗欣就不会在沙皇身边。 这样的人，你给他再高的筹码，他都不会背叛自己的灵魂。 所以，只有原本就不够忠诚的人，才会被收买。 而不是忠诚无所谓。 “叶罗欣家里的那些老兵和孤儿，是否也能弄过来？”乔治一点就透，他只是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些，并不是一无所知。 叶卡捷琳娜可能不了解那些老兵和孤儿的价值，乔治就太了解了。 叶罗欣是哥萨克，在近卫军服役。 所以叶罗欣家那些老兵，估计都是在近卫军服役的哥萨克，叶罗欣的朋友，或者是属下。 一起上过战场的生死之交。 四大铁之一。 孤儿的潜力更大，因为老兵们的人生已经定格，上限就这样了，不会再有太大的惊喜。 给那些可怜的小家伙们一个有保障的生活环境，他们会把叶卡捷琳宫当成自己的家，会成为乔治最忠诚的伙伴。 好吧，伙伴是乔治的定义。 叶卡捷琳娜会定义为仆人。 请一个家庭教师也花不了多少钱，乔治花得起。 如果再对那些小可怜进行系统的精英教育，乔治多的不敢说，至少可以保证，他们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俄罗斯人的智商并不低。 1881年的俄罗斯虽然说不上多先进，可也诞生过普希金、列夫托尔斯泰这样的大文豪。 科学方面制订元素周期表的门捷列夫同样是俄罗斯人。 乔治还记得另一个时空，虽然是美国率先开启深空探索，可是第一个进入太空的却是俄罗斯人，第一个空间站也是俄罗斯人建造的，美国人都干了啥？ 哦，第一个登上月球，又成功返回的人类是美国人。 好吧，有了这个遮羞布，美国至少没有输掉裤衩。 可至于这个遮羞布是不是透明的，那就不好说了。 “儿砸，你真是太聪明了！”叶卡捷琳娜喜出望外，乔治的表现，完全超出叶卡捷琳娜的预期。 016 挣钱的男人有底气 叶罗欣这段时间的惊喜已经够多了。 叶罗欣是以真正的将军身份担任亚二的侍从将军，领取的薪水比正常的侍从将军多很多，每年2.4万卢布。 俄罗斯的物价很低，一根雪茄20戈比，一公斤牛肉50戈比，一公斤面包只需要12.5戈比，所以叶罗欣才能养那么多老兵和孤儿。 失去了来自将军的收入之后，叶罗欣家的生活水平断崖式下跌，别说维持一个将军的体面了，如果不是叶卡捷琳娜把叶罗欣请回来当乔治的家庭教师，叶罗欣家里都快要断顿了。 在此之前，叶罗欣甚至都已经准备带上安德烈和老兵们去远东当土匪了。 当土匪打家劫舍，才是哥萨克的老本行。 家庭教师的收入肯定不如将军丰厚，但肯定比当土匪好很多。 土匪再努力，最多从小土匪变成大土匪，能不能被收编还得看正规军的心情。 乔治就是正规军。 得，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留在乔治身边，叶罗欣有机会重新成为将军。 乔治就算不是大公，作为公爵，未来乔治也大概率会成为某个军区的司令，或者某个地区的总督。 之所以不够确定，是因为乔治成年过程中还可能夭折。 只要乔治平安成年，乔治肯定会成为司令或总督。 又或者两个职务，甚至更多职务一肩挑。 乔治三哥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德罗维奇，成年之后的正式职务除彼得堡军区司令之外，同时还是国务会议成员，大臣会议成员，艺术学院院长，以及多个国家委员会成员。 上述职位，以及他的大公爵位，每年都会为弗拉基米尔提供常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收入。 成为乔治的家庭教师，不仅给了叶罗欣重新成为将军的希望，叶卡捷琳娜还顺手又给了安德烈一个前程，这个前程是乔治求来的，所以叶罗欣对乔治也充满感激。 让叶罗欣没想到的是，好日子这才刚刚开始呢。 叶罗欣其实并不是合格的家庭教师，他夫人达莉亚才是。 叶罗欣和达莉亚有四个孩子，除了安德烈和彼得之外还有两个女儿。 和安德烈、彼得一样，叶罗欣的两个女儿也有机会接受教育，她们都在斯莫尔尼女子学校读书。 斯莫尔尼女校创办于1764年，只招收贵族女孩，是一所寄宿制学校。 “你一定要重视这份工作，可千万不要再搞丢了——”达莉亚这段时间很艰难，既担心叶罗欣被追责，又担心未来的生活。 叶罗欣收养的老兵和孤儿加起来差不多30人。 他和达莉亚还有四个孩子要抚养呢。 如果叶罗欣长时间找不到工作，那达莉亚就要出去找工作了。 达莉亚小时候也是在斯莫尔尼女校读书，这所学校开设的课程包括外语、俄语、数学、美术、舞蹈、音乐、手工、地理、历史、建筑以及徽纹沿革史入门等等。 斯莫尔尼女校毕业的女孩，要么嫁入贵族家庭成为当家主母，要么像安娜一样去某位夫人身边担任女官，待遇还是挺不错的。 “男人的事女人少管！”叶罗欣从不向达莉亚透露自己的工作内容，也不允许达莉亚过问。 叶罗欣是沙皇的侍从将军，所有的工作内容都和沙皇有关，只要沙皇离开冬宫，哪怕上厕所，叶罗欣也寸步不离。 所以叶罗欣养成了不将工作带回家的习惯，避免泄露一切和沙皇有关的信息。 “只要你按时把钱带回家，我才懒得管你。”达莉亚习惯了叶罗欣的恶劣态度，她的压力也很大。 叶罗欣的薪水虽然不错，可家里的开销也很大，叶罗欣原本是想把他收养的那些孤儿也送进学校读书呢，无奈费用太高才放弃，达莉亚在家亲自教导。 让人无语的是，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孩子不够聪明还是怎么回事，单纯学习成绩的话，在学校学习的四个孩子，成绩反而不如达莉亚的学生们。 如果不是因为没名没分，叶罗欣和达莉亚都想把两个女儿接回来自己教。 达莉亚的学生们虽然成绩好，但是没有成绩证明，学的再好，女孩们不是嫁给普通人，就是去豪门贵族家庭当侍女。 男孩反倒简单了。 男孩们也学习文化课，不过只学习和军事相关的文化课，骑术和刀术是由家里收养的老兵负责的。 叶罗欣天天跟着亚二没时间，他收养的老兵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经验丰富无比。 老兵因为身体有残疾，找工作都没人要，如果没有叶罗欣的接济，大多晚景凄凉，很多老兵熬不到六十岁拿退休金就离世了。 待在叶罗欣家里，老兵们也不是无所事事，他们会主动承担力所能及的工作，指导男孩子们练习骑术和刀术自然也没问题。 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女孩们吃的少点，营养总要跟得上，叶罗欣失业这段时间，家里的早餐已经从面包和牛奶、香肠，改成酸红菜汤或者蔬菜汤。 叶罗欣要是再找不到工作，连汤都喝不上。 “我同时教王子殿下学习拳击和骑术、射击，干三个人的活，领三份薪水！”叶罗欣骄傲，能挣钱回家的男人就是有底气。 “将军，您能不能帮我也在叶卡捷琳宫找份工作？”叶罗欣的老伙计，在图尔诺沃战役中勇猛无敌，一个人杀死17名奥斯曼骑兵的马尔科，此刻脸上的谄媚笑容让叶罗欣心酸无比。 马尔科的意思是铁锤，他就像一个真正的铁锤一样，每一次战斗都冲锋在最前面，无坚不摧。 图尔诺沃是保加利亚古都，奥斯曼帝国重兵布防，在这次战役中，马尔科失去了自己的右手，无奈退役。 如果是伤在别的地方，马尔科或许还能找份工作谋生。 没了手就很让人绝望了，于是在战场上勇猛无敌的马尔科，就变成了叶罗欣家的老废物。 老废物是马尔科用来自嘲的。 马尔科说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老兵都用期待的目光的看叶罗欣。 如果可以，谁愿意当老废物呢。 “你能干啥？”叶罗欣也想让老伙计发挥余热，可实在想不到一群缺胳膊少腿的伤残老兵能干什么。 叶卡捷琳宫的工作人员，对个人条件要求还是很高的，侍女不说个个身材好的都跟芭蕾舞演员一样，达莉亚这样的水桶腰，根本没机会得到叶卡捷琳宫的工作。 017 新生活 达莉亚的身材也曾经窈窕过，可是在生育了四个子女之后，达莉亚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叶卡捷琳娜也生育了四个孩子，可身材并没有像达莉亚一样全面失控，依然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 这就是地位和财富带来的好处。 “我能当花匠——”马尔科挥舞着他的手臂。 叶罗欣这时候才注意到，马尔科的手臂上绑着一个镰刀。 这—— 如果这样就可以当花匠的话，那就太小看花匠这个职业了。 花匠的任务不仅是修剪草坪，还负责照顾花园，得把花园里的绿植剪出造型才行。 现在去学习如何当一个合格的花匠是来不及了。 不过如果有机会，叶罗欣倒是可以跟乔治提一提，看能不能让马尔科去叶卡捷琳宫当马夫，或者是夜班警卫。 哥萨克是天生的骑兵，同时也是熟练的马夫，对于马，哥萨克比对自己都熟悉。 叶卡捷琳宫需要的安保人员很多，夜晚也需要有人值班。 夜间值班对于战斗的要求并不高，最大的作用是示警，有没有手无所谓，有嘴能吹响哨子就行了。 “我也想找份工作，没有薪水都可以，只要给口饭吃就行，我不想成为大伙的拖累。”断了一只脚的尤里红了眼圈，如果可以，谁愿意浑浑噩噩的活着呢。 尤里的勇猛不亚于马尔科，在攻占希普卡山口的战斗中，尤里第一个登上城墙，杀死了六名奥斯曼武士，自己也断了一只脚。 这一仗一共打了四个月，俄罗斯这边损失了5500人，奥斯曼帝国损失1.3万人。 叶罗欣家这群老兵，其实都没有太严重的伤情，最起码生活可以自理。 伤势太重的老兵是活不下来的，要么伤重不治，要么自戕。 俄罗斯传统里，当兵相当于出家，或者是死亡，送子参军的风俗，跟葬礼差不多。 一旦收到征兵票，小伙子就会换上给死者穿的白色衣服，去和亲朋好友告别，亲友们在一起吃饭，然后抱头痛哭，这是活人的葬礼。 改制之前，俄罗斯陆军要服役25年。 这年头人们的平均寿命并不高，20岁从军，退伍的时候已经45岁了，当了一辈子兵也不会种地，父母已经去世，兄弟姐妹都已经成家，各自有各自的家庭，所以俄罗斯士兵退伍，很多人不愿意回家，而是留在城市里找一份工作，了此残生。 跟正常退役的士兵相比，伤残军人如果家人不收留，根本活不下去，他们也不愿意拖累家人，自戕的概率非常高。 叶罗欣不说话，唯有沉默。 叶卡捷琳宫的职位很抢手的，连打扫卫生的杂役这种职位，都有人抢着做。 原因很复杂，有人是为了让自己的工作履历看上去更漂亮，有人是为了跟着乔治某一个前程，也有人别有用心。 所以叶卡捷琳娜才这么谨慎，宁缺毋滥。 转天叶罗欣来到叶卡捷琳宫，就从乔治这里得到了这个好消息。 “让达莉亚当总管？”叶罗欣喜出望外。 “除非她无法胜任。”乔治端坐书房主位，这以前是亚二的位置。 叶卡捷琳娜坐在乔治旁边，看向乔治的目光充满骄傲。 安娜站立在旁，看向乔治的目光有点恍惚，感觉就像看到了幼年沙皇。 “让彼得也进宫？” “我需要一个伴读，他和我一起长大，将来可以担任我的副官或者秘书。”乔治随口又许下一个前程。 乔治现在身边就有很多人，未来位高权重，身边需要的人会更多。 乔治并没有放弃在1919年之前逃离俄罗斯的计划，不过在那之前，乔治也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万一能逆天改命呢！ 就算逆不了天，到时候再跑也来得及。 “马尔科没了手。” “装个铁钩，他就是我的铁钩船长。” 乔治说的是虎克，叶卡捷琳娜和叶罗欣想的是费德提克。 费德提克是一个传奇人物，虎克船长的原型。 “尤里没有腿——只是少了左脚。” 叶罗欣可不想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让老伙计失去机会。 “可以装假肢啊，宫里有裁缝有木匠，还有铁匠，咱们自己做，他可以当我的车夫——” 这个好，车夫总是坐着，不需要起身走动。 “尊贵的公爵，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感激——我——我——”叶罗欣绕过桌子单膝跪地，低下头想亲吻乔治的脚面。 乔治被吓一跳，慌忙阻止。 叶卡捷琳娜和安娜却都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么大的恩情，用再造之恩来形容也不为过，亲吻脚面算什么，叶罗欣这会儿已经下定决心，他这辈子就卖给乔治了。 乔治现在让叶罗欣去死，叶罗欣都会毫不犹豫。 宫里添了这么多人，瞬间就热闹起来。 达莉亚很好学，时刻跟在安娜身边，熟悉叶卡捷琳宫的一切。 当管家其实也不难，叶罗欣家也几十号人，达莉亚管的井井有条，孩子们教育的也不错，迎来送往礼仪周到，得到老兵们的交口称赞。 老兵们更珍惜这个机会，尤里一天到晚都在给马洗澡，把马洗的比自己都干净。 马尔科和几个老兵仔细研究了叶卡捷琳宫的建筑结构，为叶卡捷琳宫制定了一份严密的安保计划。 在经过商量之后，马尔科和几个老兵决定扮成乞丐和流浪汉分布在叶卡捷琳宫周围，把自己当暗哨。 明面上的卫兵还是以前的近卫军。 马尔科和尤里观察了几次卫兵的训练后，一致认为这些卫兵都是花架子。 马尔科觉得如果他在战场上遇到的是这些人，那马尔科的战绩就不止17个了，最起码70个。 尤里的假肢正在制作中，这家伙现在只靠两根拐杖和一条腿，虽然跑得不怎么好看，却能奔跑如飞。 没有人因此嘲笑尤里，自强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很多身体健全的人，心理却不健康，他们才是真正的老废物。 就在所有人都热火朝天迎接新生活的时候，亚二的葬礼终于到了，叶卡捷琳娜也即将离开圣彼得堡去法国。 乔治也将开启新的人生。 018 熊孩子 亚历山大二世的葬礼是国葬，超过五百名政界要人和王室成员从欧洲各国赶来，参加沙皇的葬礼。 乔治和他的大公哥哥们一起，将沙皇的遗体从冬宫送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基大教堂，叶卡捷琳娜剪下自己地一缕头发，放在沙皇手中，作为他们相爱二十年的见证。 成千上万农民从全国各地赶来，为他们尊敬的沙皇送别，农民代表献的花被放在沙皇胸前，他们真心爱戴这位君主，讽刺的是，民意党人也正是打着农民的旗号，实施了对沙皇的刺杀。 在亚历山大二世废除农奴制度之前，俄罗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都是农奴。 亚二在位期间，俄罗斯的国力提升很快，农民在成为自由民之后，种地的积极性大增，很多佃农通过努力工作成为富农，生活水平有了极大提高，所以农民才是最支持沙皇的群体。 安德烈在士官武备学校上学的时候还经常挨饿呢。 到1881年，俄罗斯的农民已经吃得很好了，羊肉、猪肉和家禽频繁出现在农民的餐桌上，富裕的农民每天都能吃到肉，人们普遍喝茶，饮用啤酒，对白糖、烟、伏特加、皮鞋、尤其是好衣服的需求在不断增加。 跟农民相比，城市里的工人才是真正的穷人。 所以在俄罗斯走农村包围城市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工人才是困难的群体。 乔治乘坐马车为沙皇送行。 叶罗欣为乔治驾车，他不停的流泪，一路上眼泪就没干过，对于沙皇遇刺，叶罗欣非常自责，乔治经常看到叶罗欣一个人躲在叶卡捷琳宫的角落里喝酒。 送行的队伍规模庞大，马车一辆接一辆排成长龙，沿途执勤的近卫军换上了黑色制服，胸前戴着白花，臂上戴着黑纱，道路两旁挤满了为沙皇送行的俄罗斯人，没有人敢在这一天闹事。 亚二遇刺后，民意党人遭到全面追捕，这些天已经有数百人被枪决，上千人被流放。 亚二是个仁慈的君主，他在位期间，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罪行，在俄罗斯通常都是被流放，不会直接处死。 刺杀沙皇肯定是十恶不赦了，可如此大规模的处决和流放，亚二时期从未有过。 亚历山大被亚二遇刺吓住了，他叫停了已经实施的改革政策，不再推动立宪，一切又回到之前的老路上。 有人为此欢欣鼓舞，高呼亚历山大是明君，希望亚历山大恢复农奴制度，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压榨农奴，骑在农奴身上作威作福。 乔治无所谓，他只感到疲惫，亚二的葬礼比练拳累多了。 国葬仪式是有程序的，王子们的一举一动也必须符合要求，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都有规定，丝毫不能出错。 乔治跟大公哥哥们在一起，他身后是尼古拉和格奥吉这些王室下一代男性继承人。 叶卡捷琳娜和玛丽亚，以及其他贵妇们的位置更靠后，她们都穿着深色礼服，表情悲痛，气氛凝重。 叶卡捷琳娜伤心极了，刚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基大教堂，亚卡捷琳娜就伤心的昏过去了。 乔治送叶卡捷琳娜回叶卡捷琳宫，缺席了接下来的葬礼仪式。 没有人责怪乔治，除了尼古拉和格奥吉，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乔治中途离开。 乔治叶卡捷琳宫陪了叶卡捷琳娜整整一夜，天亮后，叶卡捷琳娜就要离开圣彼得堡。 “你每个星期都要给我写信，任何事都不许瞒着我，我已经失去萨沙，不能再失去你——”叶卡捷琳娜泪眼朦胧，紧紧拉着乔治的手，哭的很伤心。 叶卡捷琳娜和亚二的感情真的很好。 离开冬宫的时候，叶卡捷琳娜带走了她和亚二之间的所有往来信件，一共4500封。 叶卡捷琳娜和亚二在一起20年，平均每年225封，这些信件充分证明了叶卡捷琳娜和亚二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叶卡捷琳娜还带走了亚二的血衣，这件衣服现在被封在一个玻璃柜里，放在叶卡捷琳娜的卧室。 叶卡捷琳宫还有另外一个书房，是叶卡捷琳娜亲手布置的，里面的布局和冬宫书房一模一样，大多数时间，叶卡捷琳娜都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 “我会的，你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最多十年，我就有能力保护你了——”乔治不恨叶卡捷琳娜，她和乔治一样，都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或者说生在王室，谁都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以王室利益为前提。 国家利益都得靠后站。 亚二没有和初恋女王在一起，违心娶了玛丽亚。 亚三的婚姻同样是利益产物，他和王后都没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贵为沙皇尚且如此，乔治根本没资格矫情。 乔治现在还小，不需要考虑婚姻。 可等乔治长大之后，如果乔治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他的婚姻也同样会成为利益结合的牺牲品。 乔治不想牺牲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所以乔治一定会努力奋斗，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表现的太出色，也不要特立独行，要让自己泯然众人，躲在人群中才是最安全的。”叶卡捷琳娜担心乔治操之过急，再过十年，乔治也才19岁，叶卡捷琳娜等得起。 乔治已经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他现在天天跟尼古拉和格奥吉在一起，这哥俩是最好的挡箭牌。 所以乔治不应该总是拒绝尼古拉的邀请，苦行僧一样的9岁公爵太不正常了。 这尼玛，难道还要学着当一个熊孩子？ 乔治心情无比复杂。 “你把自己逼的太狠了，这样不好，像一个真正的王子那样去享受生活吧，至少不要每天都待在拳击馆里，这样你在长大之后回忆这段时光，至少会有一些快乐的瞬间——”叶卡捷琳娜的手从乔治脸上抚过，目光紧紧盯着乔治，就像要把乔治的样子刻在自己心里一样。 “我不能给你来自母亲的亲情和温暖，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亲情是真正的奢侈品，但是我依然希望你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叶卡捷琳娜的话让乔治破防，他这一刻才真正接受了叶卡捷琳娜。 叶卡捷琳娜上火车的时候，抱着乔治又哭了一鼻子，然后就头也不回的投奔新生活去了。 019 和时代对话 回到叶卡捷琳宫，乔治一个人打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沙袋，累到精疲力竭才停止。 乔治没有叫安德烈陪练，他现在不想练习，而是在发泄。 来到这个时代，无论是和叶卡捷琳娜单独相处，还是在冬宫伴读，乔治都有种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感觉。 乔治知道这是因为他还没有真正融入这个时代。 融入—— 说起来容易，做到太难了。 乔治不理解叶卡捷琳娜明明是被强迫入宫，为什么还会和亚二有这么深的感情。 乔治也不理解玛丽亚为什么那么急迫的要把乔治母子四人从冬宫赶走，冬宫迟早是他的。 乔治同样不理解为什么他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叶罗欣一家人的忠诚。 更不理解叶卡捷琳娜和安娜都对此深信不疑。 现在乔治懂了。 19世纪，有19世纪的运行规则。 叶卡捷琳娜和叶罗欣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游戏里的NPC，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感情生活，这个时代的感情付出，是可以得到及时回馈的。 21世纪科技发达，如果对于生活的要求标准不高，人们不需要太努力，就可以维持生活。 19世纪对于社会协作的要求，比21世纪更严格。 21世纪人们吃饭不用自己种菜，远行不需要自己养马，娱乐社交有手机就行了，甚至连工作都不用出门，一切都高度商业化。 19世纪对于群体的依赖性更高，个人脱离群体是无法单独生存的。 认识到这一点，乔治就开始融入这个时代了。 “接下来你再和公爵练习，不需要保留实力了。”叶罗欣成就感十足，整整一个小时，叶罗欣感觉自己都做不到。 乔治的爆发力还不行，耐久度相当可以了，现在乔治每天早晨都要围着叶卡捷琳宫跑步，速度越来越快，距离越来越长。 裁缝正在做绑在腿上的沙袋，因为单纯的跑步，已经不能让乔治满足了。 “公爵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达莉亚听着粗重的呼吸声，担心乔治的身体。 “公爵会出什么问题呢，这是男人成长的必经之路！”叶罗欣不担心，乔治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比很多成年人都要出色。 至少叶罗欣从未见过9岁的孩子有这么强的自制力。 乔治是超级公爵，完全不需要这么努力的。 同样差不多的年龄，尼古拉已经开始抽烟喝酒了。 乔治滴酒不沾，对香烟同样敬而远之。 芭蕾舞很好看，女演员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棒，气质更佳，很受圣彼得堡上流社会欢迎，大公们是剧院常客，于是很多著名舞蹈演员成为大公们的红颜知己，很多时候还不止一个。 这里的“不止一个”是双向的，大公多半不止一个红颜知己。 女演员们也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乔治一次都没去过。 尼古拉和格奥吉热衷的舞会很热闹，有很多漂亮可爱的小姐姐，乔治从来没有参加过。 乔治对物质没多大追求，衣服每天都是达莉亚准备的，达莉亚准备什么，乔治就穿什么，从不挑剔。 乔治没有任何世俗意义上的不良爱好，除了去冬宫伴读，乔治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叶卡捷琳宫，要么看书，要么锻炼身体，生活枯燥的像个修道士。 为了乔治的身心健康，叶罗欣想尽一切办法给乔治找乐子。 “乔治，能不能在叶卡捷琳宫养只狗？”彼得现在是乔治的小跟班，只要乔治不去冬宫，大部分时间彼得都在乔治身边。 安德烈除了是乔治的陪练之外，正在跟叶罗欣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侍从，或者侍卫。 叶罗欣离开近卫军之后，安德烈被近卫军除名，想从军只能去地方部队，从最底层开始，这是一条漫长又艰辛的路。 跟在乔治身边好处多多，现在安德烈已经以乔治侍卫的身份，成为叶卡捷琳宫正式工作人员，这个起点比近卫军更高。 叶卡捷琳宫的工作人员，薪水都是由帝国承担的。 正常薪水之外，乔治还会给安德烈再发一份薪水，这是乔治给安德烈的私人补贴。 感情都是相互的，和叶罗欣一样，安德烈也决定把自己这辈子卖给乔治了，卖多少，取决于安德烈的能力。 如果安德烈的能力只能担任贴身近侍，那他就只能拿侍卫的薪水。 如果安德烈能胜任将军这个职位，那乔治也不会吝啬。 现在乔治还没能力任命将军。 可如果到乔治有能力的时候，安德烈却无法胜任，那就来悲剧了。 所以安德烈现在比乔治更努力，乔治是他一生最大的机遇。 “想养你就养，但是你要负责管教它，不能随地大小便。”乔治无所谓，他现在已经开始学着掩藏自己的感情。 乔治很喜欢那两匹马，但是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如果明显的表现出来，那么乔治的爱好，就会成为乔治的弱点。 所以乔治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克制自己的感情。 乔治也喜欢狗，跟人打交道多了，就会越来越喜欢狗。 乔治同样不会主动养，多一份感情，就多一份牵挂。 但如果是彼得养的狗，乔治闲暇之余还是可以撸一撸的。 叶卡捷琳娜人刚到法国，就给乔治写了信过来，字里行间能清楚的感觉到，叶卡捷琳娜对乔治的思念。 “叶卡捷琳宫一切正常，我每天的跑步距离已经增加到了6公里，我现在的身高已经1.65米了，叶罗欣说我已经可以练习骑术了——昨天射击场的改造终于完毕，我第一次开枪射击，并且和叶罗欣学习如何保养武器——安德烈也喜欢玩枪，不过他在射击上的天分，跟骑术和刀术差远了，我六发子弹打了40环，枪枪上靶，安德烈只打了七环，有两枪没上靶——” 乔治给叶卡捷琳娜回信，事无巨细，他正在尝试以这种方式和叶卡捷琳娜相处。 也不错，只是写信的话，就没有那么尴尬，乔治干脆就把叶卡捷琳娜当一个远方的笔友，以通信这种方式，和叶卡捷琳娜，和这个时代对话。 020 打电话，叫人 能看得出，叶卡捷琳娜正在逐渐从丈夫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巴黎确实是个能让人放松的地方。 亚二对叶卡捷琳娜还是很不错的，为叶卡捷琳娜在巴黎购买的房产是一栋四层的花园洋房，一共有8个房间，六个卫生间，两个客厅，宴会厅，以及佣人房。 叶卡捷琳娜进入状态快，在了解到这样的洋房，每年的租金高达2.8万法郎之后，叶卡捷琳娜就决定将房子租出去。 尼斯的房产是一座庄园，虽然不像巴黎那样寸土寸金，胜在面积更大，更清净，叶卡捷琳娜不是个爱热闹的人，她不喜欢巴黎的繁华。 乔治自己的葡萄园，由于去年葡萄大丰收，一共酿了2.2万瓶香槟酒。 叶卡捷琳娜对葡萄园也有计划。 亚二在世的时候，乔治葡萄园出产的葡萄酒，全部自产自消，不对外出售。 现在亚二离世，乔治又不喝酒，每年那么多香槟酒，总不能都在酒窖里藏着，叶卡捷琳娜就决定将一部分香槟酒对外出售。 卖酒也是有说法的。 前文说过，俄罗斯帝国最大的税源不是农民那点口粮，而是伏特加专卖税。 从1762年开始，俄罗斯开始推行伏特加专卖制度，对各省的伏特加经营权进行拍卖，这个收入一度占到俄罗斯帝国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 1881年，俄罗斯单单卖酒的收入，就达到惊人的2.25亿卢布。 俄罗斯人爱喝酒，穷人喝伏特加，富人喝香槟，乔治葡萄园出产的那点香槟，扔进俄罗斯市场，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叶卡捷琳娜如果不想对外出售，乔治也不会反对。 对外出售的话，那乔治就有说法了。 乔治葡萄园出产的香槟酒，以前大部分都被亚二喝掉了。 亚二是沙皇。 所以乔治葡萄园出产的香槟酒，可是正儿八经的王室专供。 法国葡萄园很多，其他葡萄园为了能和王室拉上关系想尽一切办法，随便什么王室都行，只要能和王室拉上关系，那即便最普通的葡萄酒，也能卖出极品香槟的价格。 俄罗斯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 罗曼诺夫家族是欧洲最显赫的王室。 其他葡萄园梦寐以求的东西，乔治这里唾手可得。 所以如果将乔治葡萄园出产的香槟酒，打上王室专供的铭牌对外出售，那其他国家先不说，最起码在俄罗斯，乔治的香槟会供不应求。 哪一个俄罗斯人，不想尝尝沙皇喝过的香槟是什么滋味呢？ 往小了说是猎奇。 往大了说这是和沙皇同样的享受！ 这样的香槟，不用卖太贵，比其他香槟的售价提高一倍，卖个20卢布一瓶够便宜了吧。 乔治只负责出主意，叶卡捷琳娜负责执行。 为了避免叶卡捷琳娜在法国无所事事，让叶卡捷琳娜学着经商也不错。 亚二的葬礼之后，就是亚三的登基典礼。 这几天亚历山大忙着登基，冬宫的课暂时停了，尼古拉和格奥吉每天都给乔治打电话，要么闲聊，要么是邀请乔治跟他们一起去某个亲戚家玩。 是的，电话现在已经有了，磁石电话，打电话之前要先摇一摇，然后拿起话筒呼叫接线员：“喂喂喂，这里是尤里耶夫斯基公爵，我要和冬宫通话——” 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 通话质量很不好，听筒里经常传来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还经常莫名其妙断线。 乔治只用了一次就嫌弃不用了，尼古拉和格奥吉倒是乐此不疲，每天都有电话过来。 于是渐渐就有流言传出：尤里耶夫斯基公爵非常不喜欢新生事物。 乔治真的是太冤了，他不是不喜欢新生事物，只是不喜欢磁石电话而已。 电话是个贼，会不知不觉偷走你的时间。 上辈子乔治公司要求，电话必须24小时开机，随时等待公司召唤。 这辈子有人帮乔治接电话，乔治乐的清闲。 “喂，公爵不在，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公爵去哪儿了，也不能告诉你公爵什么时候回来，你可以留下姓名——”彼得很喜欢接电话，经常在电话旁边一待就是大半天，期待电话铃声响起。 乔治之前从来没有接受过尼古拉和格奥吉的邀请，因为叶卡捷琳娜的提醒，乔治决定开始学着当一个熊孩子。 尼古拉和格奥吉迫不及待，主动上门，因为乔治根本就不知道那什么彼得亲王的府邸在哪里。 乔治家里没有长辈，尼古拉和格奥吉觉得乔治爽死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看书，锻炼身体，或者睡觉，不想出门——”乔治就像口是心非的学霸，在学校的时候拉着同学一起玩，回到家之后复习功课到12点。 “这样下去你会成为书呆子的！”小破孩又把乔治气得牙痒痒，这小家伙有种很神奇的能力，总能让乔治一秒破防。 “乔治叔叔，你是不是很伤心？”尼古拉是个厚道人，可乔治的心情却突然不好了。 外人看来乔治太惨了，父亲刚去世，母亲把乔治一个人扔在圣彼得堡自己去了法国。 公爵又怎么样，根本享受不到正常家庭应有的亲情和温暖。 小破孩是标准的熊孩子。 尼古拉由己推人，如果把自己换成乔治—— 尼古拉没敢往下想。 “这里的大厅很宽敞，我们可以在这里举办一场宴会，为乔治叔叔放松心情。”在需要的时候，乔治就会变回乔治叔叔。 否则就是乔治、书呆子、以及喂。 “可以，我给彼得打电话，让他带人过来。”尼古拉兴致勃勃，他对宴会情有独钟。 “我陪你们一起出去玩还不行吗！”乔治连一个熊孩子都忍不了，才不会让一群熊孩子把叶卡捷琳宫给霍霍了呢。 于是乔治终于骑上了他心爱的汗血宝马。 “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尼古拉后知后觉，他比乔治大四岁，还在坐马车呢。 “这玩意儿还需要学吗？”乔治终于没忍住，不经意间凡尔赛。 尼古拉就表情纠结。 尼古拉也很喜欢纵马飞驰的感觉，可惜从来没机会。 前王储就是因为从马背上跌下来，感染脑膜炎离世，亚三这才成为王储。 到了尼古拉这里，亚三严防死守，尼古拉所谓的学习骑术，是在冬宫的马场里，骑着由马夫牵着的小马，以奇慢无比的速度慢慢走。 所以尼古拉很快就对骑马失去了兴趣。 乔治没人管，想怎么骑怎么骑，想骑多久骑多久，这在尼古拉看来太幸福了。 021 看赏 汝之砒霜，吾之蜜糖，人总是缺什么找什么。 乔治羡慕尼古拉一家人整整齐齐，尼古拉羡慕乔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格奥吉谁都不羡慕，他自己的状态才是最完美的。 尼古拉忍不住喃喃自语：“我要不是王储就好了——” “尼基，你在说什么呢？”格奥吉惊恐万状，你不当王储，那岂不是我来当？ 不行不行不行，这个坚决不行。 格奥吉再也不想回到加特契纳狭窄的阁楼了。 当沙皇有什么好，亚历山大这还没有登基呢，每天都要工作到深夜。 像乔治这样当个富贵闲人，找一个贤惠的老婆，弄一群漂亮的情人，生一堆可爱的孩子，这才是格奥吉最理想的人生。 世界争霸什么的，爱谁去谁去，格奥吉没兴趣，他只想享受人生。 “尼基，你不能这样想，你是未来沙皇，这是你的责任。”乔治坚决纠正尼古拉的错误思想，他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未来某一刻，都可能会成为呈堂证供，决定乔治的命运。 “我只是想想而已啦，乔治叔叔你说得对，我可是沙皇，这是我的责任呢。”尼古拉嘴角带着苦笑，他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尼古拉的性格，就像朗松评价的那样：从来也没什么评论，从来也没什么勉为其难的事——乖乖的听话，也没什么脾气，这些都很出色。 看上去很正常，仔细品品，失望的感觉很明显。 除了出色的，剩下的自然就是不出色的了。 朗松的评价没有涉及尼古拉的学习成绩。 学习态度也没提。 皇太子是否聪明伶俐也不重要。 作为老师，他还真不怎么称职，至少教学能力，和他本身拥有的学识严重不相符。 朗松的雨果，并没有激发尼古拉对法语的学习热情。 效果还不如乔治的苏联笑话。 尼古拉在学习上没天分，在吃喝玩乐上倒是很精通。 奥登堡亲王家确实很热闹，金碧辉煌，雕梁画栋，食物应有尽有，一大群打扮时髦的公子小姐们莺莺燕燕，乔治一个都不认识。 公子小姐们肯定认识乔治，看向乔治的目光带着好奇。 尼古拉和格奥吉的朋友圈，肯定是经过亚三严格筛选过的，在场的公子小姐们，说起来都是亲戚，乔治不认识他们，他们对乔治这个老沙皇最宠爱的幼子可不陌生。 乔治是“天才”嘛，老沙皇多次在不同场合称赞过，乔治的爵位虽然只是超级公爵，待遇跟地位，跟大公没什么两样。 俄罗斯的大公很多，200多年的传承下来，王室成员也是一大堆。 超级公爵也挺多，乔治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几十个肯定有。 地位显赫的大贵族虽然多，但一直处于权力中心，圣眷不衰的却没几个。 老沙皇如果还在世，乔治就算爵位只是男爵，也是帝国顶级贵族之一。 老沙皇离世，乔治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不说泯然众人，也和之前的地位天壤之别。 这样一想，公子小姐们再看乔治的目光，就多了怜悯和幸灾乐祸。 “彼蒂亚，你这一次又准备了什么好玩的？”尼古拉兴致勃勃，并没有留意其他人看乔治的目光有什么特殊含义。 乔治不生气，他都要学着当一个熊孩子了，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难堪的呢。 “先让戈尔布诺夫讲故事，然后我们跳舞，今天纵情欢乐——”彼得身材瘦小，长相还算英俊，可惜头发稀少。 这么小的年龄就脱发可不是什么好事。 戈尔布诺夫是著名的幽默故事作者和讲述着，乔治还是很感兴趣的。 这就是19世纪的脱口秀。 戈尔布诺夫的讲述确实很有意思，尼古拉被逗得哈哈大笑，乔治却越来越无聊。 21世纪的脱口秀还不错。 19世纪的脱口秀就差多了，戈尔布诺夫的幽默故事，对乔治来说都干巴巴的没什么营养，还不如跟小姐姐们学跳舞呢。 真的是学，乔治发誓，绝对没有某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各种交谊舞是贵族的必备技能之一。 看名字，交谊舞，不是蹦迪。 格奥吉看看笑得前仰后合的尼古拉，再看看敷衍了事鼓掌的乔治，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这讲的什么啊，一点也不好笑！” “不好笑吗？我觉得很好笑啊。”尼古拉对格奥吉的反应很惊讶，以前格奥吉每一次听戈尔布诺夫的幽默故事，都和尼古拉一样被逗得很开心。 “一点也不好笑，还不如乔治叔叔的笑话好笑。”格奥吉声音很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可怜的戈尔布诺夫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可是他的饭碗。 “没错，乔治叔叔讲的笑话也很好笑。”尼古拉是个没心眼儿的，他觉得好笑，就是好笑。 至于这会不会影响到戈尔布诺夫的生计，尼古拉根本不会在乎这些。 “乔治叔叔，你来讲一个吧。”格奥吉前所未有的热情，公子小姐们也被格奥吉的提议吸引了。 “我是来玩的，不是来给你们讲笑话的！”乔治马上就翻狗脸，熊孩子怎么能任人摆布呢。 格奥吉吃惊，他从来没有见过乔治生气的样子。 “乔治叔叔，格奥吉没恶意，他只是想让大家更开心。”尼古拉也惊讶，乔治熊起来，可比格奥吉熊多了。 “乔治，你不喜欢戈尔布诺夫的表演吗？”彼得紧张，乔治和尼古拉、格奥吉，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从亚二这里算，彼得跟乔治还有亲戚呢，他们的祖先都是保罗一世。 保罗一世1796至1801年间在位，只过去了七八十年。 这样算的话，乔治和彼得还没出五服呢。 当然了，到乔治和彼得这一代，乔治他们这一系，和彼得他们那一系的关系已经比较疏远了。 乔治和尼古拉、格奥吉才是真正的王室成员。 彼得是皇亲国戚。 “挺好的啊，你应该赏给他一百个卢布！”乔治慷他人之慨是一点也不心疼。 乔治拿超级公爵的俸禄，每年15万卢布，100个卢布毛毛雨啦。 彼得现在还没有继承奥登堡亲王的爵位，零花钱有限，100个卢布对于彼得来说已经很多了。 戈尔布诺夫就要开心死了。 100个卢布，他讲十场脱口秀都挣不来。 022 仪式感 老兵退休金一年才36卢布的年代，100卢布很多了。 乔治可不是说说而已，他言出必行，亲眼看着不情不愿的彼得将100卢布给了千恩万谢的戈尔布诺夫才罢休。 “你不会回头找他要回来吧？”乔治突然感觉，当个熊孩子貌似也挺不错的。 熊孩子的行为让周围的人不爽。 熊孩子自己爽死了。 “我不会的！”彼得现在就很不爽，连带着对尼古拉和格奥吉也有点埋怨。 你们来就来了，带这个让人闹心的家伙干什么？ 乔治以前在圣彼得堡贵族圈也算是素有“贤”名，这下以前积累的好名声全没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小姐姐们就更失望。 前面说过，乔治的个人条件是很优秀的，爵位高个子高，成绩好，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除了出身有点瑕疵，其他各方面都是顶级贵族圈子里的上上之选。 出身那点事其实根本不叫事，贵族圈子里的龌龊事多了，比如乔治面前的彼得，这家伙后来娶了亚三的六公主，一起生活了15年，却没有孩子，因为彼得根本不喜欢女人，从来没有碰过六公主。 乔治的叔叔堂叔哥哥堂哥们，私生活比遇到叶卡捷琳娜之前的亚二更放荡。 圣彼得堡正在热映的法国戏剧《球》，女主角引发了两位不具名大公的争抢。 两位大公最终达成协议，共享同一个情人，互不干扰。 对叶卡捷琳娜敌意最大的是储妃玛丽亚，她们之间也没有直接利益冲突，只是单纯的因嫉生恨罢了。 现在亚二离世，亚卡捷琳娜远走法兰西，玛丽亚即将成为王后，她对叶卡捷琳娜的恨意也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消退。 乔治虽然不是大公，超级公爵对于普通贵族来说也是高不可攀了。 乔治不仅爵位高个子高，人长的也很帅，继承了亚二和叶卡捷琳娜的几乎所有优点。 所以对于贵族圈里的女孩们来说，乔治几乎完美符合她们对爱情的所有幻想。 现在理想终于照进现实。 对于尼古拉和格奥吉来说，舞会只是游戏。 普遍早熟的女孩们，通常会通过舞会寻找合适的婚姻对象。 乔治现在的表现，还不至于被彻底排除，只是略失望而已。 这也没关系，又有谁是十全十美的呢？ 尼古拉身为王储，未来沙皇，却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格奥吉是正牌王子，一肚子坏水整天捉弄人永远长不大。 彼得看上去最正常，却和女士们鲜少交流，反倒是和男孩们打成一片。 好吧，这又是个没长大的。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小破孩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舞会开始之前，总要先把肚子填饱。 彼得准备的食物很丰富，仅酒的种类就有十余种之多。 莺莺燕燕们不知道乔治不喝酒，尼古拉和格奥吉肯定是知道的。 乔治注意到，格奥吉在跟彼得窃窃私语，然后彼得就主动端起一杯酒。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都已经即将成年，应该尝试做一些成年人才会做的事了。”彼得装模作样的样子引人发噱，公子小姐们都听得很认真。 贵族圈子层级分明，奥登堡亲王这种皇亲国戚，只有王室成员才有资格不当回事儿。 所以乔治在逼着彼得给戈尔布诺夫钱的时候，只要尼古拉和格奥吉不说话，其他人就没有说话的资格。 现在也一样。 “我们先共饮一杯，祝贺俄罗斯帝国，即将迎来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沙皇——”格奥吉找了一个谁都无法拒绝的理由。 这一杯不喝的话，是对格奥吉的提议不满，还是对沙皇有意见？ 所以公子小姐们都很听话的端起酒。 尼古拉也端起酒杯，然后才想起乔治从不喝酒。 “需要换成水吗？”尼古拉还是很照顾乔治的，乔治虽然是叔叔，但是尼古拉比乔治大四岁。 乔治摇头表示拒绝，也把酒杯端起来。 想要融入俄罗斯，不会喝酒可不行。 一般会喝都不行，乔治如果想真正了解俄罗斯，得千杯不倒才行。 千杯不倒肯定是夸张了，不过香槟酒一般也就十二三度，对乔治来说，也就跟啤酒差不多。 俄罗斯人以嗜酒如命著称，可实际上绝大多数伏特加只有40度。 有些伏特加的度数确实很高，但是俄罗斯帝国专卖的伏特加一直都是40度，一百多年都没变过。 伏特加是穷人喝的酒，有钱人肯定是要喝香槟了。 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里，琥珀色的气泡沿着美妙的弧线优雅舞动，乔治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从侧面欣赏气泡柱，而是从上往下看。 “你在看啥？”小破孩格外关注乔治的一举一动。 “看酒花啊——” “酒花是啥？”格奥吉还是很好学的。 乔治笑笑不解释。 老外总喜欢折腾仪式感提升逼格，其实就是少见多怪。 香槟酒是发酵的水果酒，有气泡很正常。 这东西在东方叫酒花。 气泡和酒花这两个词，哪个高雅？ 喝香槟那一套所谓的程序，就是仪式感的代表，这玩意儿应该是法国人为了把香槟卖出更高的价格折腾出来的。 对于俄罗斯人来说，伏特加才是真爱。 乔治无所谓，他对香槟和伏特加都没什么感觉，主打一个体验。 说实话，香槟微酸的口感，对乔治来说真不是多愉快的体验。 不过味道倒是挺香的，气泡在舌头上跳跃的感觉也不错。 “感觉怎么样？”尼古拉关心乔治的感受，看上去乔治也没有一杯就倒。 “还不错。”乔治无感。 香槟不是啤酒，一杯最多半两的样子，口大点都不够一口喝的，这点酒能醉倒？ 太看不起乔治了。 乔治现在差不多能理解，尼古拉为什么一晚上喝125瓶香槟了。 除了度数低之外，参与的人比较多估计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乔治叔叔，你太厉害了——”格奥吉一脸惊叹，随手又给乔治满上。 尼古拉就皱眉。 俄罗斯习惯是，只要杯子里有酒就要喝掉。 乔治第一次喝酒，依格奥吉的倒法，乔治待会儿怕是就要躺着回去了。 023 旺财（求票票） 有个笑话是关于华人和俄罗斯人喝酒的。 俄罗斯人是酒到杯干，华人是不能让客人的杯子空着。 所以华人在跟俄罗斯人喝酒的时候，华人是看到俄罗斯人的杯子空了，就给满上。 俄罗斯人是看到杯子里有酒，必须喝掉。 于是通常等不到热菜上桌，人就醉倒了。 乔治不知道这个身体对于酒精的承受能力，从年龄上来说，乔治是不能喝酒的，因为酒精会影响乔治的身体发育。 亚二身高一米九。 亚三身高一米九三。 到了尼古拉这里，好像就只有一米七。 这跟尼古拉太早接触酒精有很大关系，否则尼古拉不说长到一米九以上，一米八还是有希望的。 毕竟基因在这儿摆着呢。 乔治很想试试自己到底能喝多少，但是在这里不合适，就算试，也要回到叶卡捷琳宫再试。 大概是注意到乔治的迟疑，小破孩开始挑衅。 “乔治叔叔，你该不会喝醉了吧？” 小破孩居然还会激将法，聪明劲都用在不正经的地方了。 “慢点喝，别着急——”尼古拉一如既往的厚道。 “罗曼诺夫家的男人怎么能一杯就倒呢！”彼得添油加醋，多半是想看乔治喝多了出丑。 “少喝点吧，为了你的头发着想——”乔治跟格奥吉不一般计较，你彼得又算哪根葱，少在这儿充大瓣蒜。 彼得被乔治伤到痛处，顿时满脸通红。 这人太不地道了，哪疼戳哪，不知道打人不打脸么。 彼得倒是想反击来着，可惜不敢。 他要是敢拿叶卡捷琳娜的身份说事，乔治就敢把酒瓶子往彼得脑袋上砸。 皇家隐私岂是能说三道四的？ 皇亲国戚也不行！ “乔治——”彼得还是有几个狐朋狗友的，一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家伙主动跳出来为彼得解围。 “乔治也是你叫的？”乔治不知道这是谁，知道也不怕，熊孩子怕过谁！ 格奥吉一脸古怪。 尼古拉满脸尴尬：“这是康斯坦丁·巴浦洛维奇大公，你应该叫叔叔——” 居然是叔叔，那还真有资格直接叫乔治的名字。 不过这巴浦洛维奇又是那一支，乔治真不清楚。 巴浦洛维奇这一支往上倒，要倒到保罗一世，才和乔治这边有亲戚。 又一个没出五服的。 “叔叔啊——”乔治满脸桀骜，不耐烦的翻白眼，靠在椅背上大咧咧：“——既然是第一次见面，见面礼有没有？” 格奥吉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万万没想到乔治平日里一本正经，不正经起来居然这么不正经。 尼古拉就捂脸长叹。 一个熊孩子就够尼古拉头疼了。 现在又来一个。 这是造了什么孽！ 公子小姐们窃窃私语。 这家里没个长辈就是不靠谱，太没教养了。 尤里耶夫斯卡娅超级女公爵多规矩一个人，这教出来了个什么玩意儿。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康斯坦丁倒是习以为常，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笑容依然让人如沐春风。 乔治的表现和传闻中太不相符，落差太大，让人失望。 但还没有到离谱的程度。 普通人家的熊孩子，最多让人讨厌而已。 贵族家的熊孩子，一不小心可是会要人命的。 乔治这才哪到哪啊，不喜欢最多不接触就是了，敬而远之，敢当面让乔治下不来台，那可就结了死仇。 顺便连尼古拉和格奥吉都得罪了。 别看格奥吉没事就捉弄乔治，别人要是敢捉弄，格奥吉会第一个翻脸。 “尤里耶夫斯基公爵喝醉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尼古拉主动叫停，给乔治再多一些时间，别说乔治的名声，王室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 那就散，宴会草草结束，尼古拉和格奥吉把乔治送回叶卡捷琳宫，乔治一路上都很安静，这让尼古拉稍稍放心。 还行，至少乔治的酒品不错。 叶卡捷琳宫一切正常，乔治身边多了一只活泼好动的高加索牧羊犬，是叶罗欣给乔治弄来的。 高加索犬是全世界体型最大的犬种，有“犬中之王”的美誉，成年高加索犬的体重可以达到70公斤以上，属于超大型犬。 高加索牧羊犬性格忠诚，身体强壮，抗病力强，性情勇猛，沉着稳定，警觉性高，有灵敏的直觉，个性意志坚强充满自信，冷战时期被苏军作为军犬使用，这才被外界所知，被誉为俄罗斯的“国宝”。 成年高加索犬是全世界最受欢迎的护卫犬种之一，幼年的高加索犬蠢萌可爱，跟一般犬种差不多。 彼得说要养狗的时候，乔治还以为彼得会养只法国斗牛之类的宠物狗。 没想到叶罗欣直接给乔治弄来了这个大宝贝。 乔治见到小狗狗的时候，瞬间就把克制感情这回事抛到九霄云外，不仅亲自给小狗洗澡，而且给小狗取了一个很国风的名字：旺财。 “旺财——这是什么意思？”叶罗欣不懂汉语，甚至不知道这两个字是汉语，以为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语言呢。 乔治会的语言很多，叶罗欣只会俄语和法语，法语还不太熟练，只能进行简单对话。 “是一种美好祝愿。”乔治正在教旺财握手。 小家伙可爱是可爱，理解能力有点问题，乔治教了十几遍，可还是一伸手，旺财就把脑袋凑过来，放在乔治手心里。 还没有进入盛夏，叶卡捷琳宫很凉爽，旺财一直吐着舌头，口水滴滴答答，蹦蹦跳跳跟在乔治身边，寸步不离。 乔治还没有来得及跟旺财培养感情，就要跟着大部队去莫斯科，亚三的登基仪式是在莫斯科举行。 1712年彼得大帝迁都圣彼得堡，但莫斯科仍是俄罗斯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中心，发挥着帝国第二都城的作用。 沙皇大多数时间都在圣彼得堡，但是登基仪式还是要在莫斯科举行的，这是王室传统。 乔治在莫斯科就没有宫殿了，只能住在莫斯科郊外的皇庄里。 这还是乔治第一次来皇庄。 皇庄是由皇室直接管理的村庄，乔治之前认为皇庄应该跟21世纪的村庄差不多，实际上完全不一样。 前文说过，沙皇是全世界最大的地主，拥有俄罗斯最肥沃的土地。 叶卡捷琳娜送给乔治的这个皇庄是亚二赏赐的，面积非常大，有2100俄亩之多。 乔治之前并不知道俄亩有多大，问了叶罗欣之后才知道，一俄亩差不多就是一公顷。 一公顷是15亩，所以乔治的这个皇庄，实际面积是31500亩。 这个面积很大了，莫斯科可不是什么穷乡僻壤。 作为对比，乔治五哥谢尔盖·亚历山大罗维奇大公，未来莫斯科总督兼军区司令，在莫斯科郊外的农庄也只有970俄亩。 面积大小还不是关键，乔治的农庄，距离莫斯科只有10公里。 谢尔盖的农庄距离莫斯科足足有65公里。 024 皇庄（加更求追读） 俄罗斯的达官贵人有购置农庄的习惯。 在俄罗斯三万个拥有500俄亩以上土地的大地主，拥有7000万俄亩的土地，每个大地主平均2200俄亩。 距离城市越近，风景越优美的地区，土地价格就越昂贵。 莫斯科是俄罗斯帝国的第二首都，土地价格用寸土寸金来形容也不过分。 关键有钱你都买不到，根本没有人会转让莫斯科近郊的农庄。 由于农业机械还没有出现，现在的耕种效率很低的，三万多亩的农庄，乔治以为怎么着都得有一两千人，才能将农庄的土地充分利用起来。 结果让乔治大失所望，包括农庄的管理人员在内，整个农庄只有13户佃农，全部人口加起来只有101人。 乔治算是充分理解了，什么才叫特么的地广人稀。 13户佃农，就算有大牲口，可以开发的土地也有限。 所以到处都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发的荒地，已经耕种了的，因为人手不足也不可能精耕细作，产量很低。 收益还是不错的。 100多人种三万多亩地，粮食随便种种就够吃了。 粮食不值钱，于是就干脆用来养殖，农庄只有101人，牛和马之类的大牲口倒是有500多头，猪的数量超过1000，鸡鸭鹅之类的家禽就更多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俄罗斯农民的生活水平，远超城里的工人。 俄罗斯不是没粮食，而是落后的交通状况导致农村的粮食，无法及时运送到城市里，所以俄罗斯的工人才那么容易被动员。 没吃的都快要饿死了，为了填饱肚子，那可不就只能造反呗。 皇庄的时间是异常缓慢的，房子都是用橡木建造，方方正正，虽然没有叶卡捷琳宫那样高大雄伟，内部的装饰依然尽善尽美。 亚二在世的时候，会在夏天带叶卡捷琳娜来这里度假。 后来度假的地方变成法国，这里就被遗忘了。 虽然亚二不再来皇庄，房子还是维护的很好，每天都有人打扫卫生，定期通风，损坏的物品及时更换，窗帘和床上用品也都是崭新的，叶罗欣和达莉亚分别进行过两轮检查之后，乔治才被允许下车。 民意党虽然被剿灭了，反抗沙皇统治的人还有无数，就在前几天，有人声称会在亚历山大的登基仪式上，对亚历山大实施刺杀，所以这几天，莫斯科的安保，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乔治作为已故沙皇最宠爱的儿子，自然也在刺客的行刺名单上，排名还很靠前，所以叶罗欣很谨慎，必须确定这里的安全的，乔治才能下车。 这是乔治第一次来到皇庄，皇庄里的佃农在路口排成两列欢迎乔治的到来，最前面几个人都已经须发皆白，包着头巾，布拉吉外面还围着围裙的妇人膀大腰圆，她们才是劳动的主力。 正常意义上的青壮年几乎没有，和乔治年龄差不多的倒是有十几个。 小孩子的数量最多，足足有三四十个，营养看上去还可以，衣服也还算整齐。 达莉亚很会做事，在圣彼得堡准备了很多礼物，乔治下车后挨个分发。 给老人的礼物是烟斗和伏特加，女人们的礼物是布料和衣服，和乔治年龄差不多的少年，礼物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和一双小牛皮靴。 给小孩们准备的礼物是花花绿绿的糖果，由于糖果的数量不太够，最后几个孩子得到的糖果就少了一些，达莉亚又回到车上拿了一些糕点，孩子们都很高兴。 每一个得到礼物的人，都会向乔治鞠躬，感谢乔治的馈赠，小孩们也学着大人装模作样：“上帝会保佑你的，尊贵的公爵。” 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乔治才进门。 一进门就看到亚二和叶卡捷琳娜的巨幅画像，叶卡捷琳娜像小鸟一样依偎在亚二身边，亚二抬头挺胸，身体笔直，目光看向远方，背景虚化了，好像是叶卡捷琳宫 “帝国连年征战，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走上战场，埋骨他乡，他们退役了之后也会留在城市里，不会返回家乡。”叶罗欣向乔治解释，为什么村子里的成年人这么少。 农奴制度没有废除之前，俄罗斯帝国对农奴的控制很严格，想摆脱自己的农奴身份，唯一的办法是参军。 参军就会成为自由民，服役的时间长达25年，如果有后代，后代也可以成为自由民，如果没有，那这个人基本上就绝后了。 废除农奴制度之后，所有农奴都成为自由民，可他们依然无法摆脱对土地的依赖，只不过身份从农奴，变成佃农而已。 “他们没有自己的土地吗？”乔治不太清楚废除农奴制度的细节。 “佃农想要拥有土地，就要从地主手中购买，可他们哪有钱呢，帝国银行可不会贷款给没有财产的人。”叶罗欣一声长叹，这是连亚二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亚二的法令可以让农奴变成自由民，但是没办法让他们富起来，亚二葬礼上为亚二献花的，名义上是农民代表，其实是地主代表团。 纵然如此，佃农的生活水平，和以前相比也有了很大提高。 俄罗斯的土地太多了，多到让人羡慕嫉妒恨，所以在第九次俄土战争中，俄罗斯才会遭到整个欧洲的孤立。 既然来到皇庄，晚饭自然就是皇庄自产的土特产。 乔治终于知道为什么俄罗斯火腿里肉的含量这么高了，因为在俄罗斯淀粉比肉贵。 牛奶也是最新鲜的，庄园里养的牛是从荷兰引进的荷斯坦奶牛，一头牛平均每年产奶超过9000公斤，怪不得庄园里的小孩营养都这么好，每天喝牛奶吃火腿，身体能不好吗。 由于长途跋涉，今天就不锻炼身体了，晚上乔治早早休息，第二天在鸟儿清脆悦耳的叫声中醒来。 皇庄的早晨宁静恬然，不远处的村庄里，勤快的妇人们已经起床做饭，炊烟萦绕在小村周围。 薄雾被阳光驱散，主屋不远处有一个美丽的小湖，乔治围着湖慢跑，身边叶罗欣和安德烈一脸警惕，他们都带着枪，这里不仅要防范刺客，野生动物同样危险。 025 加特契那囚徒（求追读） 悠闲的时间总是很短，乔治吃过早饭就要进城，克里姆林宫有一个午宴，乔治必须出现。 经过这么多年的联姻，罗曼诺夫家族的亲戚多到数不清，乔治于情于理都得在午宴上露一面，证明他还活着。 达莉亚早早为乔治准备好了礼服，白色的军礼服英俊帅气，黑色长靴亮的能照出人影，皮盔上镶嵌着金色饰纹，军刀的刀鞘上镶满宝石。 乔治把刀拔出来看一眼又插回去，真刀，开了刃的，并不是样子货。 出于安全考虑，乔治还是坐马车，安德烈和乔治一起坐在马车里，叶罗欣骑马跟在马车旁边，在圣彼得堡，乔治出行的时候护卫只有12人，被刺客警告后，护卫的人数整整增加了一倍。 克里姆林宫戒备森严，卫兵一个挨一个，叶罗欣和安德烈只能将乔治送到门口，他们的身份还不足以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 宫内热闹异常，到处是一堆一堆的人，乔治放眼望过去，还是很尴尬的一个都不认识。 也不能说一个都不认识，陆军大臣米柳京和一群军方高级将领正在大门口附近闲聊，乔治走进大厅，米柳京主动迎上来。 “日安，尊贵的尤里耶夫斯基公爵——”米柳京笑眯眯，就像一个和蔼的普通小老头，他身上的元帅制服，时刻提醒旁人，他就是如今的俄罗斯军方第一人。 米柳京的军事改革对俄罗斯影响深远，俄罗斯的现代军队可以说就是米柳京一手缔造的。 没有米柳京，就没有第十次俄土战争的胜利。 “日安，元帅，您看上去可真精神——”乔治随手就是一记马屁送上。 “哈哈哈哈——尊贵的公爵，尤里耶夫斯卡娅公爵难道没有告诉你，不要随便评价一个人吗——”米柳京并不是指责乔治没家教，而是在跟乔治开玩笑。 如果亚二还在世的话，米柳京可能就是乔治的军事老师了。 亚二在世的时候，曾希望米柳京成为乔治的军事教师，教导乔治有关军事方面的知识。 米柳京身上职务众多，除了陆军大臣之外，还是国务会议成员，帝国尼古拉军事学院和亚历山大法学院名誉院长，科学院、炮兵学院、工程学院、外科医学院名誉院士等等，他工作很繁忙，每天从早到晚。 米柳京并没有拒绝亚二的邀请，虽然乔治还没有开始学习和军事相关的课程，米柳京对于乔治还是很关注的。 “听说你最近收养了一批伤残老兵——”米柳京脸上的笑容转淡，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你做得很好，这本来是我的责任，可惜我没有做到。” 身为陆军大臣，米柳京应该对帝国所有退役老兵负责。 俄罗斯的情况很复杂，米柳京竭尽全力，也没办法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在来莫斯科之前，米柳京向亚历山大递交了辞呈，等亚历山大登基后，米柳京将正式辞去陆军大臣职位。 这也正常，米柳京是亚二的老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亚三登基后，陆军大臣肯定要换成亚三信任的人，米柳京与其赖在陆军大臣位置上等着被赶走，还不如直接辞职，保留一份体面。 “只是恰逢其会，他们并不是我收养的，我只是为他们提供一份工作。”乔治警铃大作，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收养老兵并不是豢养死士，可如果有人非要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那后果就很严重了。 米柳京既然当面提起这件事，那就说明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这件事了，乔治如果不提起足够的重视，那后果难料。 如果乔治圣眷不衰，收养老兵这件事肯定没任何问题，谁都不会说三道四。 现在乔治的情况挺复杂的，如果上纲上线，那就很危险了。 “您真是个仁慈的人，祝您玩得开心——”米柳京扔下一句话，施施然回到将军们中间。 乔治很感激米柳京的提醒，他这段时间也确实是有点飘，熊的过了头。 俄罗斯每年退伍老兵那么多，别人都不管不问，就你乔治有良心是吗？ 叶罗欣收养老兵是是哥萨克传统，他地位低能力小，收养几个老兵没关系。 乔治不一样，他这个公爵本来就有很多人看不惯，一丁点错误都会被无限度放大。 乔治越想，心情就越沉重，终究还是年龄太小经验太少。 小—— 这是乔治最大的依仗。 如果乔治是成年人，那确实后果难料。 可乔治一个九岁孩子，就算有什么出格行为，落在其他人眼里，又能有多少坏心眼呢？ 叶罗欣是叶卡捷琳娜请来的，出于母亲对儿子安全的担心，叶卡捷莲娜加强叶卡捷琳宫的安保等级也能说得过去，毕竟现在人人自危，连沙皇都决定要搬回加特契那宫了，乔治这点小动作，小儿科罢了。 有亚二遇刺的悲剧在前，亚三对安全的重视，提高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冬宫位于圣彼得堡市中心，环境复杂，刺客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加特契那宫在圣彼得堡郊外，旁边就是军营，安全上更有保证，所以尼古拉和格奥吉还没有享受几天圣彼得堡的繁华，就要回到加特契那宫狭窄的阁楼里了。 乔治就略头疼。 冬宫距离叶卡捷琳宫并不远，乔治去冬宫伴读，坐马车一会儿就到。 尼古拉搬回加特契那宫之后，乔治去加特契那宫坐马车最少要两个小时，这样一天至少就有四个小时要浪费在通勤上。 上辈子乔治在魔都工作，从住的地方到公司，最少要两个小时，漫长的通勤时间让乔治生不如死。 尼玛回到19世纪，居然还要把大量时间浪费在通勤上，乔治满脸绝望。 “乔治叔叔，你咋了？”始作俑者毫无自觉，看乔治的脸色难看，还以为乔治生病了。 “我没事，你要搬回加特契那宫了吗？”乔治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是的，我和格奥吉要搬回加特契那宫了，那里一点也不好玩，格奥吉跟父亲说，能不能去你的叶卡捷琳宫，被父亲骂了一顿。”尼古拉很伤心，他刚自由了没几天，就要继续回去当他的加特契那囚徒。 026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继续求票） 听了尼古拉的话，乔治心情更糟了。 小破孩不当人，这时候还要给乔治上眼药，这孩子不打不行了。 小破孩这会儿正在一群贵妇中间装乖孩子呢，他本来就聪明，外表乖巧可爱，人畜无害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逗得一群贵妇哈哈大笑。 即将成为皇后的玛丽亚浑身上下戴满了珠宝，闪闪发光就跟圣诞树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玛丽亚虽然生于丹麦皇宫，但由于父亲克里斯蒂安只是奥登堡王室丹麦分支的王子，并非丹麦王室的直接继承人，所以玛丽亚小时候家庭并不富裕，唯一的经济来源只有克里斯蒂安微薄的军队俸禄。 这也就能解释尼古拉和亲王彼得为什么关系那么好了。 彼得亲王是奥登堡王室的另一个分支。 玛丽亚小时候，和姐姐亚历山德拉挤在一个房间，生活也仅仅是温饱水平，比平民百姓强不了多少。 1853年，丹麦王室绝嗣，克里斯蒂安被选为丹麦王室的继承人，玛丽亚一家的生活水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意思的是，克里斯蒂安之所以被选为丹麦王室的继承人，并不是因为克里斯蒂安和王室的血缘更亲密，而是因为克里斯蒂安的妻子路易丝公主是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八世的外甥女，所以克里斯蒂安是夫凭妻贵。 说到家庭，克里斯蒂安跟亚二还有神秘联系。 克里斯蒂安曾经向亚二的初恋情人维多利亚女王求婚，女王没看上他—— 丹麦小国寡民，玛丽亚虽然成为公主，但是和英国、俄罗斯这样强大国家的公主相比，生活水平还是有差距。 成为俄罗斯帝国王后，对玛丽亚来说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家庭比较贫困，玛丽亚对珠宝首饰的喜爱超乎寻常，她现在戴着的那顶王冠，由2052颗钻石镶嵌而成，极尽奢华。 这顶王冠制作于1856年，原本属于亚二的王后玛丽亚，王后去世后传给了这个玛丽亚—— 俄罗斯的名字实在让人无力吐槽，爷俩都叫亚历山大，他们的王后也同样都叫玛丽亚。 玛丽亚的项链是由21颗椭圆形钻石组成，下方缀有15颗梨形钻石，并用小颗钻石加以连接，这些钻石总重475克拉。 她还戴着一套镶满了宝石和珍珠的手链和胸针，其中一枚胸针中间是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四周环绕钻石，在胸针的底端坠有一颗水滴形的珍珠。 这枚胸针是英国储妃亚历珊德拉送给玛丽亚的结婚礼物。 这枚胸针后来又被英国的玛丽王后买走，玛丽王后去世后把包括这枚胸针在内的大部分珠宝首饰都留给了伊丽莎白女王。 这枚胸针戴安娜王妃戴过。 哈里王子结婚时，梅根最想戴的王冠，同样来自玛丽亚的珠宝库。 看到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玛丽亚，乔治才明白玛丽亚为什么那么嫉妒叶卡捷琳娜。 如果叶卡捷琳娜是高门大户出身，估计玛丽亚就不会嫉妒叶卡捷琳娜了。 乔治不想主动往贵妇堆里凑，径直去找亚历山大，准备在亚历山大身边晃一圈就走。 亚历山大周围同样围满了各国元首和王室继承人，乔治根本挤不进去。 回身找尼古拉，却发现尼古拉被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公主团团围住。 尼古拉用眼神向乔治求救。 乔治恍若未见，转身就走。 作为亚二时代最受宠的王子，理论上乔治也是宴会的主人之一，可是却没有人来找乔治。 乔治不尴尬，他乐得清闲，刚端起一杯香槟准备找个地方躲清静，就看到亚历山大在向他招手。 躲是躲不过去了，乔治硬着头皮走过去，脸上带了成熟的职业笑容。 王室的职业笑容主打一个矜持，笑不露齿，要释放足够的亲和力，还要拒人千里之外，个中微妙，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能拿捏住气质。 “乔治，这是你维多利亚姐姐的长子弗雷德里希——这是你米哈伊尔叔叔——这是你康斯坦丁哥哥——”亚历山大为乔治挨个介绍，乔治一会儿功夫就认了一大堆哥哥叔叔，亲戚是真特么多。 亲戚里最有分量的，是来自英国的阿尔伯特王子，他是玛丽亚的姐夫，未来英国国王爱德华七世。 所以亚三和爱德华七世是连襟。 来自希腊的国王乔治一世，是玛丽亚的二哥，亚历山大的大舅哥。 女婿登基，老丈人克里斯蒂安九世自然要亲自到场祝贺，同名王储克里斯蒂安同样在场。 这一堆，都是玛丽亚那边的亲戚。 来自德国的威廉王储从保罗一世那边算，是乔治的表侄。 可威廉同时又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外孙，跟玛丽亚也是亲戚。 连乔治都忍不住暗自咋舌。 难怪亚历山大要把叶卡捷琳娜送到法国。 这要换成别的国家，没准叶卡捷琳娜已经殉情了。 王子、王储，国王们，对乔治的态度都挺友好，他们的教养不允许他们对乔治当面恶语相向。 乔治这会儿跟格奥吉一样被迫扮演乖孩子，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乔治决定放格奥吉一马，不跟他一般见识。 “你如果不说，我还以为乔治已经16岁了呢，他看上去比尼基都高——”欧洲岳父看向乔治的目光充满欣赏，乔治又警铃大作。 克里斯蒂安九世最小的女儿提拉公主，三年前已经嫁给了汉诺威王国的王储恩斯特·奥古斯特。 还好，克里斯蒂安九世没有年龄合适的女儿了，否则乔治还真担心，自己也成为欧洲岳父的女婿。 这种事儿吧，也不稀罕。 尼古拉的王后亚历山德拉·费奥多萝芙娜，是黑森和莱茵大公国的阿历克丝郡主，她亲姐姐伊丽莎白嫁给了尼古拉的叔叔谢尔盖。 所以尼古拉和他叔叔谢尔盖也是连襟。 亚历珊德拉还有个绰号叫“国民表妹”，爱德华七世和亚历山大三世都是她教父，英王乔治五世和德皇威廉二世是她表哥，她老公是沙皇，可是这么多亲戚也没能让她逃脱在地下室被枪决的命运。 “乔治已经开始学习骑术和射击了，他会成为罗曼诺夫家族最伟大的将军，成为我们的骄傲。”亚历山大的话，让乔治不寒而栗。 027 亚三登基（继续加更求收藏） 乔治会骑马这件事，亚历山大知道不稀奇，尼古拉和格奥吉都见过。 乔治开始练习射击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乔治知道叶卡捷琳宫肯定有沙皇的眼线。 可确认这一点的时候，乔治还是不寒而栗。 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虽然有点出格，好像也并没有大逆不道，乔治才算稍稍放心。 让叶卡捷琳娜以王室专供的名义卖香槟，应该不算大逆不道吧—— 这样的话，以后乔治给叶卡捷琳娜写信的时候也要小心了，稍不留神就会掉入万丈深渊。 “尼基的身体太弱了，应该加强锻炼。”克里斯蒂安九世希望外孙能有个好身体。 “等他们再大一点，我就安排他们去近卫军。”亚历山大这里的“他们”，应该也包括乔治的。 “会不会太早？”阿尔伯特王子也穿军装，欧洲王室成员从军是传统。 乔治虽然相对同龄人长得人高马大，可毕竟才九岁—— 下个月就十岁了。 “乔治，你愿意提前加入近卫军吗？”亚历山大的考验随时随地。 加入近卫军这件事，得看怎么理解，主动加入和被动加入肯定不一样。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乔治不犹豫，这是他身为公爵的责任，也是义务。 如果从家庭角度出发，乔治因为是唯一的儿子，是可以免兵役的。 米柳京军事改革前，俄罗斯贵族都是免征兵役的，改制后，贵族子弟也必须服役。 当然如果实在不想当兵的话，办法还是很多的。 比如花钱从医生那里买一个不适合参军的疾病证明，这个办法到21世纪也依然有效。 乔治没病，更不想逃避兵役，他现在唯一的念头是离圣彼得堡越远越好，距离权力中心越近，就越危险。 “好孩子，我希望有一天，你胸前能挂满勋章。”从亚历山大这里算，克里斯蒂安九世是乔治的长辈，有资格说这话。 勋章这东西，普通士兵想要得拿命去博，上位者想要还是很简单的。 俄罗斯著名的“勋宗”，一人独揽104枚勋章，前无古人，更后无来者。 一场宴会下来，乔治身心皆疲，回到皇庄倒头就睡。 转天就是亚历山大的登基仪式。 登基仪式在克里姆林宫举行，乔治早早来到克里姆林宫，和大公哥哥，以及来自欧洲王室的表哥侄子们，一起担任亚历山大的王室仪仗队。 乔治分配到的任务是为沙皇举华盖，这是特殊荣耀，只有王室成员才有资格承担。 沙皇的华盖是由几十个人一起举，距离沙皇最近的都是罗曼诺夫家族成员，外圈是皇亲国戚，他们没资格举杆子，每人只分到一根象征性的链子。 亚历山大和玛丽亚走在华盖下面，在一众大公的簇拥下，从克里姆林宫去圣母升天大教堂接受大牧首的祝福，大牧首是俄罗斯国教东正教的最高领袖，现任大牧首是约阿基姆一世。 沙皇华丽的华盖后面，是浩浩荡荡的观礼人群，大约有8000人参加亚历山大的登基仪式。 这么多人治安是个大难题，前段时间又有刺客声称要在亚历山大的登基仪式上行刺沙皇，所以克里姆林宫这一天的警备级别前所未有的高，只有得到邀请的宾客，才有资格进入克里姆林宫观礼。 大牧首的胡子长到可以编辫子，他是俄罗斯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亚历山大需要得到他的祝福，才能成为真正的沙皇。 和亚二的葬礼一样，登基仪式的程序繁琐无比，每个见证的人却都是一脸的与有荣焉，能见证沙皇登基，确实是他们的荣耀，乔治却只觉得疲惫。 尼古拉和格奥吉穿着和乔治同样的军礼服，跟在乔治身边。 尼古拉大概是已经知道亚历山大会提前将他送入近卫军，所以今天一整天都很兴奋，他和格奥吉一样，都不想再回加特契那。 “为什么你们都能去近卫军，扔下我一个人。”格奥吉很伤心，他明明比乔治还大一岁，却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留在加特契那继续当小孩。 “闭嘴，不要说话——”乔治目不斜视，凝字成线。 沙皇正在接受大牧首的祝福呢，这时候交头接耳，还要不要命了 哦，正在接受祝福的是他爸爸，那没事了。 乔治的沙皇爸爸已经无了，不得不谨小慎微。 大牧首祝福亚历山大后，亚历山大就成为亚历山大三世了。 同样接受祝福的还有玛丽亚，当初叶卡捷琳娜就是因为少了这一道程序，所以才不能成为王后。 接受完大牧首的祝福，沙皇和王后要返回克里姆林宫，接受各国领导人和王室成员的祝贺，同时接受各地总督、司令的效忠。 乔治排在谢尔盖之后，向沙皇献上他的忠诚，得到沙皇的一个微笑作为赏赐。 玛丽亚没有任何表示。 乔治本来就没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效忠仪式之后又是宴会，乔治这一次不需要露面了，他今天的存在感已经够多了。 亚三的登基仪式，乔治是沙皇和王储尼古拉之外，最受瞩目的王室成员。 外界风传亚二离世后，乔治就被打入冷宫，搞不好连超级公爵的爵位都保不住。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乔治在亚三的登基仪式上，地位和他的大公哥哥们没什么两样。 最关键的是，乔治和王储尼古拉的关系相当好。 这意味着乔治即使在亚三时代不被重视，等尼古拉登基后，乔治依然能东山再起。 王室不缺舔狗。 也不缺烧冷灶的。 乔治自家知自家事，亚三对他的态度，取决于尼古拉的学习成绩。 尼古拉并不是不聪明，而是对学习没兴趣，所以才成绩不好。 尼古拉的英语老师叫查尔斯·希斯，他有效的激发了尼古拉学习英语的兴趣，不久后，尼古拉就可以熟练使用英语和希斯交流了。 朗松的教学方式不太好，雨果的诗或许对大学生很有用，对尼古拉来说太深奥了，效果远不如乔治的苏联笑话。 现在尼古拉的法语虽然还没有达到可以和人流畅交流的程度，比之前已经好多了，亚三对乔治的工作很满意。 028 风水轮流转 登基仪式之后，一切回归正常，除了沙皇从亚二换成亚三之外，帝国并没有发生大的变化。 小的变化肯定有。 以米柳京为代表的亚二时期帝国重臣，纷纷离开权力中心，亚三宠信的大臣粉墨登场。 和老臣们相比，亚三宠信的大臣们都很年轻，他们的思想却比老臣们更保守，亚二的改革措施大多被废弃，新的矛盾正在酝酿。 国家大事轮不到乔治操心，乔治最头疼的是加特契那宫距离叶卡捷琳宫太远了，为了不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通勤上，乔治干脆搬到圣彼得堡郊外的皇庄，这里距离加特契那宫非常近，只有大约五公里左右。 乔治现在的骑术已经相当精湛了，他练习的很刻苦，每天都被颠簸到浑身又酸又疼，大腿内侧的皮肤都被磨破，叶罗欣和达莉亚都看不下去，劝乔治要循序渐进，别想着一蹴而就。 哥萨克通常要通过长达十余年的练习，才能练就一身精湛的骑术。 乔治想在短时间内拥有精湛骑术，在叶罗欣和达莉亚看来完全是不可能的。 乔治的要求不是像尼古拉那样，不会从缓慢行走的马背上掉下来就行。 而是要像哥萨克一样能站在奔跑的马背上开枪，并且命中目标。 眼看自己苦劝无果，达莉亚甚至主动给叶卡捷琳娜写信，希望叶卡捷琳娜能让乔治冷静下来。 叶卡捷琳娜很担心，在给乔治的信中，表示如果乔治不听话，叶卡捷琳娜就会给亚三写信，让亚三来管教乔治。 乔治不废话，在给叶卡捷琳娜的回信中，随信附上一张乔治身着戎装，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照片。 以及一张乔治的骑射成绩单。 叶卡捷琳娜终于不废话了，彻底接受了儿子是天才这个事实。 乔治也就开始练习骑术的第一天很狼狈，第二天乔治就惊讶的发现，前一天晚上还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大腿，居然已经止血结痂。 再过一天之后，血痂脱落，皮肤光滑如昔，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接下来乔治再练习，皮肤就再也没有被磨破，身体的适应能力也越来越好。 乔治现在的骑术跟叶罗欣相比还有差距。 跟安德烈相比毫不逊色，甚至乔治的骑射成绩比安德烈好很多。 乔治开始练习骑术的时间比安德烈晚很多，几乎是和安德烈同时接受射击训练。 事实证明，在成为一名哥萨克这件事上，乔治比安德烈更有天分。 安德烈就很郁闷了，他拼命练习，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在训练上，却还是赶不上乔治的进度。 乔治刚和安德烈练习拳击的时候，叶罗欣还担心安德烈误伤乔治，要求安德烈只防守不进攻。 乔治为练习拳击做的护具，只用过几次之后就被扔到墙角，因为乔治已经能在训练中利用熟练的脚步戏耍安德烈。 现在叶罗欣完全不再担心安德烈误伤乔治。 反而要担心安德烈受到的刺激太大，心理会受到影响。 现在乔治和安德烈练习拳击的时候，乔治不戴护具，安德烈反而更需要护具的保护。 乔治不仅步伐熟练，出拳的力度也越来越大，沙袋都已经打烂了好几个。 单纯从力度上看，乔治已经不亚于安德烈。 神奇的是，乔治并没有像叶罗欣那样练出一身疙瘩肉，而是线条分明，身材修长，标准的穿衣显瘦脱了有肉，尤其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让叶罗欣和安德烈羡慕不已。 安德烈也有腹肌，可惜只有六块。 叶罗欣应该也有，但是因为脂肪太厚，根本看不出来。 随着骑术愈发精湛，乔治现在也愈发低调，出门的时候不再坐马车，而是和护卫一样都骑马。 乔治也不再穿那些华丽的军礼服，和护卫一样穿普通近卫军制服，腰间佩戴马刀，马鞍两侧分别挂着步枪和手枪。 背是不可能背的。 近卫军装备的伯丹二型步枪是俄罗斯最先进的步枪，这种枪全重接近十公斤，骑马的时候背身上，谁背谁知道。 手枪是美国枪械制造商史密斯维森公司特别为俄罗斯研制的3号转轮手枪，俄罗斯在1871年购买了4.4万支。 3号虽然使用定装子弹，外型也还算流畅，可缺点依然很明显，装填速度慢，结构复杂，而且由于使用黑火药，容易受到潮湿天气的影响。 伯丹二型子弹用的也是黑火药。 其他还好，容易受潮湿天气影响这一点太克俄罗斯了，不过乔治也没什么可挑剔的，3号已经是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手枪了。 最先进—— 最先进的才这水平，也实在没有先进到哪儿去。 无论如何，至少从表面上看上去，乔治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哥萨克了，这让尼古拉和格奥吉羡慕不已。 过完生日之后，乔治年满十岁。 生日当天测量身高，乔治惊喜发现自己的身高已经突破一米七。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等乔治成年，最起码能和亚二一样达到一米九。 不能再高了，再高的话尼古拉就要疯了。 乔治见风就长，尼古拉这段时间好像也长了点。 可依然是一米六。 格奥吉都比尼古拉高一点，这让尼古拉每一次看乔治和格奥吉的时候，目光都带着怨念。 乔治履行伴读职责，每天都要去加特契那宫给尼古拉和格奥吉讲笑话。 现在乔治的笑话已经不再局限于奥斯曼帝国了，反正只要把名字和背景一换，随便以哪个国家为背景都可以。 所以尼古拉的语言学习，也顺利从法语过渡到德语。 亚三很满意，却没有给乔治更多的赏赐。 乔治不失望，依然兢兢业业讲笑话，目前这种局面，能维持下去乔治就很满意了。 隐患当然也有。 眼看乔治越来越强壮，尼古拉就羡慕异常，希望能跟乔治一样，开始接受拳击训练。 亚三就很高兴了，因为乔治的教学效果不错，亚三就把尼古拉练习拳击这件事，同样交给乔治负责。 这就苦了乔治。 安德烈和乔治练拳击，都让叶罗欣提心吊胆。 谁敢向尼古拉出拳呢？ 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乔治终于体会到安德烈的痛苦。 029 格奥吉一思考，乔治就发笑（忘记定时了） 加特契那宫以独具特色的宫廷园林建筑群而著名。 加特契那的皇家园林建于叶卡杰琳娜二世时期，为女皇的她的宠臣格里高里·奥尔洛夫伯爵建造的。 这是一座当时流行的英式风格宫殿，外表看上去像有些阴沉，但内部庄严的骑士城堡。 宫殿占地庞大，拥有十座塔楼和通向湖边的地下出入口，这一切都是加特契纳宫和其他城外宫殿的区别之处。 加特契那宫有两座郡楼和宽敞的广场，奥尔洛夫去世后，女皇将加特契那给了自己的儿子保罗一世，保罗一世在登基前，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操练一队模仿普鲁士军队的士兵。 主楼的二楼东侧，完全属于尼古拉和格奥吉，这里同样有一个宽敞的训练大厅，是亚三特意为尼古拉和格奥吉练习拳击准备的。 和乔治不同，尼古拉练拳击是为了长个子。 格奥吉练拳击，更多是为了以光明正大的名义，揍他的乔治叔叔。 “这拳不行，力度太轻，你需要加强力量方面的练习——”乔治以轻松的步伐，熟练摆脱格奥吉的进攻，嘴上还不停地刺激格奥吉。 小破孩追着乔治打王八拳，没有任何章法，漏洞百出。 “注意你的脚步，不能被对手逼到死角——保持和对手之间的距离，确保攻击和躲闪都在一步范围内——”乔治也不全是戏弄，他声音洪亮，整个二楼都是他的声音。 三楼书房里，正在处理政务的亚三就满意极了。 如果乔治只是戏弄格奥吉，那亚三就要动用沙皇和哥哥的权利，教训一下乔治了。 乔治虽然是在刺激格奥吉，可拳击本来就是一项对抗运动，不能温情脉脉。 乔治说的都是正确的，如果格奥吉能纠正这些缺点，那么格奥吉也会成为和乔治一样的优秀拳击手。 在这一点上，亚三实在无可挑剔。 格奥吉的感受就很不愉快了。 所有和身体对抗有关的运动，都是很吃天赋的。 有句话叫不要用你的爱好，挑战别人的饭碗。 对于拳击这项运动来说，格奥吉现在连入门都不算。 乔治差不多可以算是半职业了。 半职业选手打业余选手有多轻松？ 如果真正站到拳台上，按照拳击规则来真的，格奥吉最多十秒，就能让乔治跪下，为他做人工呼吸。 格奥吉跟乔治的差距是全方位的，乔治只躲闪不进攻，格奥吉没一会儿功夫就气喘吁吁，站都站不稳。 乔治甚至练汗都没出。 “乔治，你是怎么做到的？”尼古拉现在也不叫乔治叔叔了，这代表两人的亲密程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练习，长期而刻苦的练习——”乔治云淡风轻，一派高手风范。 尼古拉看向乔治的目光就充满了不可思议。 尼古拉知道乔治在练习拳击。 在尼古拉的概念中，乔治练习拳击的刻苦程度，多半跟自己练习骑术差不多。 就算再勤奋一些，应该也不会到刻苦的程度。 尼古拉在拳击这项运动上，虽然也没入门，不代表他不了解拳击这项运动。 近卫军中多的是拳击高手，乔治的表现，已经跟近卫军那些所谓的高手没什么区别。 也不对，区别还是有的。 尼古拉和格奥吉跟近卫军中的拳击高手练习，高手们虽然同样不进攻，防守也不努力，尼古拉和格奥吉的拳头总是能击中高手们，效果好不好先不说，至少挺过瘾的。 乔治这里，尼古拉和格奥吉轮番上阵，一个有效击中都没有。 接触肯定是有的。 格奥吉刚才有一拳差点就击中乔治了，被乔治一巴掌扇开，现在格奥吉还在墙角揉胳膊呢。 这肯定不算有效击中。 更像是乔治在以练习的名义，让格奥吉小小吃点苦头。 尼古拉刚才在旁边看的很清楚，如果不是乔治脚步慢了一拍，格奥吉那一拳根本就没有击中乔治的可能。 所以—— 不行，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就要影响罗曼诺夫家族的团结了。 “乔治，你就是个变态，你可是叔叔，就不能让着我点？”格奥吉终于承认天赋被彻底碾压，可依然不认输。 拳击打不过，那就从关系上入手，示敌以弱也是策略。 “战场上的敌人可不会因为你的弱小就让着你——”乔治义正严词，格奥吉无法克可说。 这事就算亚三知道了，亚三也不会责怪乔治。 格奥吉是尼古拉的亲弟弟，帝国正牌大公。 未来格奥吉的职位，肯定比乔治更重要，面对的挑战，也会比乔治更严峻。 乔治如果放水，那不仅辜负了亚三的信赖，同样是对帝国的伤害。 同样一件事，关键看怎么解读。 “格奥吉，乔治说得对，我们再来——”尼古拉再接再厉，罗曼诺夫家的男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认输。 那就再来。 乔治对尼古拉的态度，跟对待格奥吉完全不同。 对格奥吉，乔治是借练习的名义略施惩戒。 对尼古拉，乔治态度就很端正了，及时指出尼古拉在练习中暴露的问题，矫正不正确的习惯，在尼古拉没能及时理解的时候，乔治还会把格奥吉叫过来当道具，为尼古拉亲自示范。 尼古拉学习的很高兴。 格奥吉就越来越不开心。 打着练习的旗号打我也就算了，拿我当道具过分了啊！ 加特契那宫卫兵中那么多拳击高手，为什么不拿他们当道具？ 不过想到近卫军中的高手—— 格奥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乔治看着格奥吉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小破孩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尼古拉就很无奈。 尼古拉之前也不清楚，格奥吉为什么看乔治不顺眼，处处找茬。 哥俩年龄相仿，无话不说。 尼古拉又是个坦率的人，有不解就直接问。 格奥吉看乔治不顺眼的理由很多，比如乔治学习成绩好。 又比如乔治一个人住叶卡捷琳宫，拥有格奥吉难以企及的自由。 又比如乔治个子长得高—— 前面两个理由，尼古拉还不以为然。 个子高这一点太正确了，格奥吉说完，连尼古拉再看乔治，都觉得过分。 不过格奥吉的挑衅，从来没占过便宜。 这孩子也算执着，不仅不接受教训，反而再接再厉。 现在又来—— 这算什么？ 格奥吉一思考，乔治就发笑？ 030 打输了呵呵 格奥吉虽然执着，自己并不傻，知道打不过乔治，格奥吉转天就从近卫军找了两个身材堪比门板的壮汉，让他们当乔治的陪练。 “你们俩拿出真本事来，让乔治叔叔看看你们的实力。”格奥吉忘乎所以，乔治和两块门板从身体上看，差距确实有点大。 罗曼诺夫家的男人普遍身材高大，亚三身高一米九三，侍卫在危急关头，是要给亚三挡子弹的，所以加特契那宫的侍卫，个顶个的身体强壮。 这俩侍卫的身高都超过一米九，脖子比头都粗，这证明他们有充分的抗击打能力，格奥吉这样的小身板，拳头打这俩人身上，估计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乔治的身材看上去并不强壮，身高也不够，站在两块门板旁边，就跟猎豹站在两头大象中间差不多，差距明显。 尼古拉就眉头紧皱，用不满的眼神瞪格奥吉。 俩侍卫就快要哭出来了，恨不得给自己一拳，把自己打晕。 对于格奥吉来说，练习拳击只是一个比较好玩的游戏。 对于俩侍卫来说，他们要是一着不慎打伤了乔治，尼古拉肯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整个加特契那宫都知道，乔治跟尼古拉感情深厚，格奥吉还是个孩子，乔治和尼古拉的跟屁虫而已。 这就是王室的恐怖之处了。 小孩的游戏也能逼死人。 “乔治叔叔，加油，干掉他们！”格奥吉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他看来俩侍卫绝对胜券在握。 “格奥吉，别胡闹！”尼古拉叫停，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受伤。 “尼基，难道你不想看看真正的拳击是什么样吗？”格奥吉什么都懂，歪理多得很：“——乔治叔叔在和我们练习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全力以赴，这都怪我们的实力太差了，乔治叔叔应该让我们看一看，真正的拳击是什么样。” 尼玛—— 乔治想把小破孩一拳打到太阳里。 走廊里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王后玛丽亚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对尼古拉和格奥吉的学习感兴趣。 自从亚三登基后，玛丽亚变本加厉，时间被无穷无尽的舞会彻底占据，对尼古拉和格奥吉的学习不管不问，对亚三的起居也不再过问。 外界风传，玛丽亚因为面容姣好，是俄罗斯人最爱戴的王后。 都特么瞎扯，什么时候长得是否漂亮成为衡量王后是否被爱戴的标准了？ 沙皇的历代王后，哪个不漂亮？哪个不是出身名门？哪个不是金枝玉叶？ 哦，玛丽亚还真不是。 至少小时候不是。 只要不瞎，就不会爱戴玛丽亚这样的王后。 爱打扮好热闹也就算了，穷人乍富最喜欢报复性消费，可以理解。 毫无节制的铺张浪费就过分了。 俄罗斯帝国灭亡后，玛丽亚在丹麦度过余生。 在丹麦，玛丽亚的高消费让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十世都受不了。 因为玛丽亚的电费太高，国王希望玛丽亚节约用电，于是玛丽亚下令将所有的灯全部都打开，昼夜不息。 需要说明的是，当时玛丽亚的账单，全部是克里斯蒂安十世支付的。 因为需要支付的账单费用太高，居然导致国王出现了财务问题。 连一国国王都养不起，这样的王后会受国民拥戴？ 别特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亚三也不喜欢玛丽亚的铺张浪费。 可是亚三没办法。 亚三跟玛丽亚有五个孩子，四子一女。 就因为玛丽亚铺张浪费，还能把孩他娘踹了，让孩子没了娘不成？ 俄罗斯国力强大，玛丽亚的高消费丹麦国王养不起，亚三还是能养得起的。 所以还能离咋地，凑合过吧。 亚三管不住玛丽亚，管其他人没问题。 加特契那宫有专为王室服务的乐队，于是亚三就将乐队解散，并将玛丽亚用于举办舞会的大厅移作他用。 对于那些围绕在玛丽亚周围的豪门贵妇，亚三虽然管不着她们，但是可以警告她们的丈夫。 没乐队的舞会是不体面的。 没了豪门贵妇在身边，玛丽亚的首饰再豪奢，戴给谁看？ 给男人看？ 别逗了。 沙皇可以容忍玛丽亚铺张浪费。 但如果玛丽亚敢给沙皇戴帽子，沙皇就敢换王后。 没了热闹的舞会，玛丽亚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两个儿子，今天也是心血来潮，没想到居然有好戏看。 “妈~妈~~您怎么来了~~~”格奥吉天真无邪，一声“妈妈”叫的九曲回肠。 乔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格奥吉眼前一亮，他终于找到了恶心乔治的正确方式。 尼古拉规规矩矩向玛丽亚问好。 玛丽亚一边搂着格奥吉，一边搂着尼古拉，其乐融融。 乔治一边是门板，另一边也是门板。 “你们好好打，打好了有赏，打输了——呵呵——”玛丽亚根本没把乔治放在心上，格奥吉的眼神却变了。 格奥吉只是想戏弄乔治，没想要乔治的命。 玛丽亚这话一出，两个门板要是不能让玛丽亚满意，那不仅是前途尽毁，家人搞不好也会受到牵连。 尼古拉这时候终于做了一件让乔治很欣慰的事，他给了一直守候在旁的近侍一个眼神，近侍心领神会，匆匆离去。 玛丽亚注意到了尼古拉的小动作，看向尼古拉的眼神就带了不满。 这孩子，跟娘不一心啊。 “开始吧，还在等什么呢！”玛丽亚疾声厉色，两名侍卫摩拳擦掌。 “你们一个一个来，不能一起上。”尼古拉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格奥吉嘴角动了动，看看尼古拉铁青的脸色，再看看一脸寒霜的玛丽亚，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名侍卫很听话的退开了，另一名侍卫开始活动身体，胳膊上的肌肉就跟健美先生一样壮观，看上去比乔治的大腿都粗。 乔治慢条斯理戴好拳套，原地舒展身体，筋骨关节咔咔作响，对面侍卫的眼神，瞬间变得惊讶。 “乔治叔叔加油！”格奥吉声音都紧张的破了音，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现场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 031 蝴蝶舞步 宽敞的训练场里，一场不公平的较量正在上演。 一方是年仅十岁，身高只有一米七的超级大公爵。 另一方是已经成年，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宫廷侍卫。 观战的尼古拉双拳紧握，比场上的乔治更紧张。 格奥吉终于意识到自己玩大了，满头大汗六神无主，他真没想伤害乔治，可是随着玛丽亚的出现，事情的发展已经彻底失控。 玛丽亚面带寒霜，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如果说最开始，玛丽亚只是想让乔治出丑。 在尼古拉和格奥吉表现出对乔治的关心之后，玛丽亚对乔治的厌恶，已经悄然升级为仇恨。 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种！ 娘讨厌，儿子更讨厌。 成绩好也就算了，个子还比自己的儿子高，身材居然还这么好—— 乔治身上的优点，在玛丽亚的眼里，车里亚宾斯克都是乔治的原罪。 处于风暴中心的乔治没有急于进攻，他运用熟练的脚步不停游走，希望能让对手露出破绽。 对手明显也是经验丰富，脚步很扎实，防御的姿势也到位，身体随着脚步移动不停晃动，逐渐向乔治逼近。 乔治滑步退开，远离对手的攻击范围，双拳从面前放下来，挥动几下缓和下僵硬的肌肉，眼神轻蔑。 对面的侍卫马上就热血上头，眼睛都红了。 乔治这动作，放在拳击里，就是红果果的蔑视对手，根本没有把对手放在心上。 玛丽亚如果不在场，乔治就算再挑衅，侍卫也不敢放手进攻。 现在有王后的命令，本来体型就占尽优势的侍卫，如果还不主动进攻，那就说不过去了。 呼—— 侍卫试探性出拳。 乔治没有躲闪，挥拳迎上去。 呯—— 拳套相击发出沉闷声音，双方的力量都不错。 侍卫的力量在乔治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乔治心情却没有放松，他不能确定侍卫有没有保留实力。 “你们是在跳舞吗？该死的给我认真起来！”玛丽亚很不满，乔治刚才的挑衅动作，玛丽亚受到的刺激更大。 这是在挑衅对手吗？ 不全是。 对玛丽亚来说同样是挑衅，对王权的挑衅。 被逼无奈的侍卫逼近乔治组合拳进攻，乔治再次滑步退开。 侍卫努力降低重心，姿势更谨慎，不太敢主动进攻。 乔治的步法，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蝴蝶舞步。 蝴蝶舞步是拳王阿里的成名绝技，像蝴蝶一样移动，蜜蜂似的出击，指哪打哪，你逮不到我—— 蝴蝶舞步以潇洒飘逸的侧滑和倒滑为主，以行云流水般的滑步为基础，加上移动中出其不意的闪电刺拳攻击，令速度稍慢的对手相形见绌。 敏捷和巧妙的移动是蝴蝶舞步的精髓，同时也是拳击这项运动最重要，也最具欣赏性的技术代表。 阿里1964年首夺拳王，蝴蝶舞步也随之风靡世界。 很多人刻苦练习蝴蝶舞步，但是却学不到其中的精髓，似是而非，形似而神不似。 乔治的步伐可能没有阿里那么精妙。 可放在这个时代却是绝无仅有的。 对于场边观战的人们来说，乔治的步伐只是好看而已，看上去就跟跳舞一样，节奏性很强，观赏性极高。 对于场上的对手来说，蝴蝶舞步的迷惑性就太大了，根本无法预判乔治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拳击和前进和后退，以及出拳和躲闪都是有规律的，如果能预判乔治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那么就可以针对性进攻或者防守。 乔治的步伐如同穿花蝴蝶，轻盈又灵动，节奏忽快忽慢，让对手无法琢磨。 呼—— 乔治尝试进攻，同样被对手格挡。 一击不中马上退开，躲开对手的后手拳。 侍卫也主动进攻，乔治这一次却没有退让，因为侍卫的出拳速度，对于乔治来说太慢了。 拳击最好看的不仅是步伐，恰到毫厘的躲闪同样极具观赏性。 熟练拳击手都很擅长复杂的组合拳，在密集的拳影中从容不迫，闪躲对手的所有进攻，抓住对手进攻的间歇有效反击，才是拳击最令人热血沸腾的部分。 块头大，弱点也多，出拳速度就会很慢，远不如乔治的敏捷和灵活。 乔治脚步不动，身体后仰躲过对手的前手拳，不等对手出后手拳，突然极快的一拳，重重打在对手的鼻子上。 鼻子是人面部最脆弱的部位，正常人打架都很容易造成鼻梁骨骨折，训练有素的拳击手一拳打上去，严重了可能要命。 鼻梁骨折虽然死不了人，鼻子周围的三角区却是致命区域。 乔治的拳很重，叶卡捷琳宫破碎的沙袋可以证明。 侍卫被乔治一拳打在脸上，顿时鼻血横流，一时间头晕脑胀，脚下也乱了章法，踉踉跄跄。 乔治趁人病要人命，脚步快速移动，紧跟踉跄后退的侍卫，重拳一记接一记攻出。 侍卫节节败退，双手紧紧抱头，庞大的躯体彻底失去保护。 乔治使用组合拳，连续击打在侍卫保护头部的拳套上。 侍卫的防守终于露出破绽，乔治抓住机会，侧身一记上勾拳击中侍卫下巴，KO! 乔治开始反击的时候，尼古拉和格奥吉就开始为乔治加油。 等乔治KO对手，尼古拉和格奥吉振臂欢呼，这是属于男人的荣耀。 王后的脸色，就跟锅底一样黑了。 珠光宝气的首饰都黯然失色。 侍从们看乔治的目光很复杂。 玛丽亚和尼古拉、格奥吉的侍从，也都是见多识广，自然能看出，侍卫并没有留手，而是真打不过乔治。 这就太让人惊讶了。 如果是畏惧乔治的身份束手束脚，输给乔治很正常。 在王后督战的情况下还是打不过，纯粹就是技不如人。 关键乔治打得还很好看，摇摇晃晃看似摇摇欲坠，可是跟不倒翁一样怎么晃都不倒，对手甚至都没找到合适的进攻机会，就被乔治一套带走。 “啪——啪——啪——” 门口传来清脆的掌声。 玛丽亚勃然大怒，回头一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亚历山大三世已经抵达现场。 乔治给沙皇的震撼，比给玛丽亚的一点也不少。 032 摊牌，不装了 亚历山大三世进门的时候，恰逢乔治开始反击，亚历山大三世也就没有叫停。 十岁的孩子在正面较量中，击败一个成年人，这本身就已经够让人惊讶了。 如果这个较量是拳击这种对抗性极强的运动，再叠加体型的巨大差距，给人的震撼就不再是一加一再加一，而是一乘一—— 这也不对哈。 应该是一加十，十加百，百加千千万。 “爸爸~乔治叔叔刚刚击败了瓦列里，他太厉害了，我要跟乔治叔叔学拳击——”格奥吉应该是正处于变声期，一句话破了三四个音。 尼古拉很担心的跑到乔治身边：“你没事吧？” 亚三就很吃味了。 你沙皇爸爸来了，不来跟沙皇爸爸打招呼，去关心你的乔治叔叔—— 不当人子！ 乔治能有什么事？ 瓦列里的攻击根本就没有击中乔治，乔治只是胳膊有点红而已，连肿都没肿。 瓦列里就很惨了，他鼻子被打破，也不知道鼻梁骨断没断。 下巴挨了重重一拳，同样不知道有没有造成严重伤害。 下颌骨也是很容易骨折的。 瓦列里倒地的时候，后脑勺重重撞在地板上，搞不好还会有颅内损伤。 所以拳击真的是项很危险的运动。 “我没事，他不好说——”乔治用下巴示意瓦列里，目光带着歉意：“给他找个医生来看看吧，费用我来负责——” 这，这是该谁来负责医药费的问题吗？ “乔治，看来你的拳击训练卓有成效，接下来就由你来负责尼基和格奥吉的拳击教学吧——”亚三人尽其用，瓦列里并不是近卫军最出色的拳击手，可毕竟年龄和身体优势在这儿摆着呢。 别忘了乔治才十岁。 乔治眼睛一亮：“有报酬吗？” 跟不同的人相处，得采取不同的方式。 跟亚三偶尔皮一下，亚三不会生气的，在成为沙皇之后，很少有人敢在沙皇面前放肆了。 沙皇也是人，也有感情需求。 跟玛丽亚—— 王后还是算了，乔治根本没打算跟王后相处，能离王后有多远就离多远。 “没有！”亚三没好气儿。 乔治眼镜一暗。 “作为叔叔，辅导你的侄子，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这个理由乔治无法拒绝。 辅导侄子的功课吗？ 好吧，乔治终于在亚三这里，感受到一丝属于正常家庭的温暖。 那就把未来沙皇当成自己的侄子来辅导吧。 对于亚三的安排，尼古拉很高兴，通过学习法语这件事，尼古拉知道乔治是个好老师，也愿意跟乔治学拳击。 格奥吉却苦着脸。 还在地上躺着的瓦列里是格奥吉找来的，格奥吉担心乔治会以指导的名义，光明正大揍他。 以己推人，换成格奥吉拥有这样的机会，格奥吉肯定会这样做。 而且会变本加厉。 乔治击败瓦列里这件事，沙皇只当成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 玛丽亚虽然很生气，却能明显感觉到沙皇对乔治的态度在发生变化。 以前对于亚三来说，乔治可有可无。 现在乔治跟尼古拉的感情越来越好，已经不是单纯的伴读，亚三对乔治也越来越重视。 看在乔治要教两个儿子学拳击的份上，玛丽亚也暂时忍了，先看看儿子的学习效果再说。 玛丽亚没奢望尼古拉和格奥吉能像乔治一样厉害，自己的儿子什么样，玛丽亚自己最了解。 如果能通过练习拳击，让尼古拉和格奥吉都拥有一个好身体，那看在这个份上，玛丽亚也不会对乔治太苛刻。 只要乔治能成为对尼古拉有用的人，玛丽亚还是可以容忍的。 回皇庄的路上—— 现在已经不是皇庄了，只是乔治的私人庄园。 回庄园的路上，乔治复盘，今天算是有失有得，不赔不赚。 玛丽亚督战，逼着乔治只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以后再想低调就不容易了。 这也不全是坏事。 乔治表现出来的价值越高，受到的关注就越大，安全就更能得到保障。 从最开始的伴读，到现在的家庭教师，乔治对尼古拉来说，目前的作用主打一个陪伴。 尼古拉总有一天会成为沙皇的，到时候乔治的作用可就不止陪伴了。 沙皇考虑问题，不会单纯从好恶角度出发，叶卡捷琳娜和亚二王后玛丽亚之间的那些爱恨纠葛，已经随叶卡捷琳娜远走法兰西告一段落，亚三不仅是沙皇，同时还是乔治的哥哥，是尼古拉和格奥吉的父亲。 乔治并不知道，亚三登基之后，尼古拉曾经请求亚三将乔治的超级公爵爵位，提升为大公。 亚三没有同意，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尼古拉。 乔治起点高，超级公爵这个爵位基本上已经封无可封了，尼古拉成为沙皇，肯定要大赦天下的，把这个机会留给尼古拉，更有利于增进尼古拉和乔治之间的感情。 这当然也得看乔治值不值得一个大公。 圣彼得堡郊区的庄园跟莫斯科郊区的庄园差不多，共同特点是都很大。 莫斯科的庄园是2100俄亩，圣彼得堡这边是1900亩。 和莫斯科那边一样，圣彼得堡这边的人也不多，青壮年的比例倒是高一些。 亚三的登基仪式上，米柳京提醒乔治不要太招摇。 乔治从善如流，不仅自己住进庄园，还把老兵们都带来，安家落户。 老兵生活困难是因为没有收入，想让他们生活安定下来也容易，让他们有收入就可以了。 庄园什么都没有，有的是土地。 1900俄亩折合28500亩，一人100亩，足够老兵生活下去了。 不是白给，而是租种。 给也不是给不起，但同样有邀名射利的嫌疑。 租就好听多了，租金想怎么收怎么收，想收多少收多少，反正如果有骂名传出，都是叶罗欣的。 乔治也不知道俄罗斯其他地主，把地租给佃户收多少租子。 乔治赏讲故事的，一给就是100卢布，明显对金钱没有概念。 所以在租金上如果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那就都是叶罗欣这狗东西欺上瞒下造成的。 说到讲故事的。 离开彼得亲王家之后，乔治就把随手赏人100卢布这件事抛之脑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连那个讲故事的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 戈尔布诺夫却好像赖上乔治一样，天天在乔治庄园外徘徊，希望能和乔治见面。 乔治不见，他赏戈尔布诺夫100卢布，是为了恶心彼得，跟戈尔布诺夫没关系。 033 私房钱（求收藏，求推荐） 想往乔治身边凑的人多了，乔治要是什么人都见，所有时间都得浪费在应酬上面。 乔治也不了解戈尔布诺夫，只知道他是个讲故事的，其他一概不知。 虽然戈尔布诺夫故事讲得很有意思，好到可以进入奥登堡亲王家给王储讲故事，可终究也就只是个讲故事的。 更何况乔治还不喜欢他的故事。 乔治回到庄园的时候，戈尔布诺夫正在庄园入口的路边等待。 乔治的庄园是私人庄园，戈尔布诺夫如果硬闯，或者偷偷潜入，一旦被卫兵发现，卫兵是可以直接开枪将戈尔布诺夫击毙的。 戈尔布诺夫见过乔治，所以一眼就认出穿着近卫军军装，混在一大群近卫军中间的乔治。 “尊贵的尤里耶夫斯基公爵，能不能占用您一点宝贵的时间——”戈尔布诺夫规规矩矩向乔治施礼，并没有直接拦在路中间。 两名卫兵高坐在马背上，手按着鞍旁的枪柄，用警惕又冷漠的眼神俯视戈尔布诺夫，不让戈尔布诺夫接近乔治。 乔治就有点头疼。 这人实在太锲而不舍了，乔治已经拒绝见他，他还是赖着不走。 关键他态度并不恶劣，很有礼貌，不拦路也不硬闯，乔治虽然不喜欢，可也没有理由以强硬手段让他离开。 硬闯好办，直接击毙。 拦路的话也好办，给圣彼得堡警察局打个电话，警察局就会来人把戈尔布诺夫带走。 现在人家不吵不闹的，就像牛皮糖，这要是丝毫不给人机会，传出去也不好听。 戈尔布诺夫的职业虽然不高贵，但是不缺接触上流社会的机会，能被奥登堡亲王邀请，在圣彼得堡也算不大不小的名人了。 对乔治来说，戈尔布诺夫肯定是“小”的。 但是对普通人来说，能进出亲王府邸的，都是有本事的人。 “你有什么事？如果是感谢我的话，那就不必了。”乔治想知道戈尔布诺夫到底想干什么。 “尊贵的尤里耶夫斯基公爵，我这里有一本书，您可能会有兴趣——”戈尔布诺夫很高兴，举起手里的书，向乔治的方向走了两步。 “站在那儿别动！”叶罗欣爆喝，卫兵有举枪的，有抽刀的，乱糟糟的让乔治只想捂脸。 实在没眼看。 “好的，好的——”戈尔布诺夫被卫兵们的反应吓了一跳，主动把书递给旁边的卫兵。 虽然亚三的登基仪式上并没有刺客出现，可是刺客的威胁并没有消失，罗曼诺夫家族人人自危，纷纷提高安保级别。 连沙皇都被刺杀了，就说这些刺客有多神通广大吧。 尼古拉和格奥吉都被关在加特契那宫无法外出了，其他大公们也鲜少露面，尽量不给刺客出手的机会。 乔治是因为要陪读，所以才不得不往返加特契那宫和庄园之间。 否则乔治根本不会离开叶卡捷琳宫。 卫兵用警告的眼神瞪一眼戈尔布诺夫，才把书接过来，一个接一个往后传。 传递到叶罗欣这里，叶罗欣直接把书收起来，并没有递给乔治。 书要经过检查之后，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能交到乔治手里。 在书页上下毒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舔唾沫翻书页真不是个好习惯，即使不中毒也不卫生。 “谢谢你的书，有时间我会看的。”乔治说完就走。 面也见了，书也献了，这下总该满足了吧！ 进入庄园的路不太好，路面没有经过硬化，雨雪天气遍地泥泞，晴天骑马漫天尘土。 其他人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习惯21世纪便捷交通的乔治就无法忍受。 只是硬化路面而已，能有多难。 放在21世纪当然很容易了。 在1881年的当下，还是挺有难度的。 乔治最熟悉路面硬化材料，是水泥和沥青。 水泥别想了，产量太低，就算有，也不能用于路面硬化，太浪费。 沥青是石化产品，俄罗斯肯定有，因为俄罗斯的石油储量很丰富。 不过俄罗斯的石油开发，目前还处于比较原始的水平，石油只被用于照明和军事，其他用途尚待开发。 排除了水泥和沥青，能被用于路面硬化的，在乔治的印象中只剩下石子了。 石头倒是有，随便找个山就能挖，但是没有碎石机，想把石头变成石子还是有难度的。 乔治这时候才体会到19世纪人们对于群体的依赖性有多大。 只是想修个路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叶罗欣有办法。 没有石子，可以用其他材料代替，只要乔治愿意花钱，想要一条不积水不扬尘的路，还是有办法的。 “最好的材料当然是石头了，圣彼得堡最坚固的建筑都是使用石头制作的，有些用石头铺设的道路，历经数百年依然坚固耐用。”叶罗欣的铺张浪费，不亚于玛丽亚。 乔治上辈子在某论坛曾经和网友讨论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欧洲那么的古老建筑可以完整无损的保存到现在。 原因很简单，因为欧洲人盖房子多用石头，亚洲盖房子更多用木头，石头的寿命，可不比木头的长嘛。 以木材作为建筑材料的巴黎圣母院，还不是一把火就给烧光了。 用石头铺路确实坚固耐用，可是需要的时间也很长，欧洲那些个著名大教堂，建筑周期动不动就几百年，真要用石头铺的话，等路铺好，恐怕乔治也差不多走不动了。 “米浆混合砂石，也可以作为建筑材料。”叶罗欣办法多，不过都不大现实。 米浆混合砂石确实可以当做建筑材料，可是俄罗斯不产米—— 粘土倒是随处可见，但是要把粘土变成砖，需要一定的专业技术，乔治身边没人会。 想了一圈，乔治也没想到太好的办法，只能暂时搁置。 路可以先不修，老兵们想在庄园安家落户总得有房子住。 跟修路相比，盖房子就很简单了，木材只要愿意花钱，要多少有多少。 乔治不吝啬，叶卡捷琳娜走之前给乔治留下了一笔钱，足足五十万卢布。 这是叶卡捷琳娜的私房钱。 034 心魔 玛丽亚刚刚成为王后就有无数奇珍异宝，叶卡捷琳娜被亚二宠爱了二十年，这一类的东西应该有多少？ 叶卡捷琳娜有多少私房钱，连乔治都不知道。 乔治知道的是，亚三登基仪式上玛丽亚戴的那个王冠，叶卡捷琳娜也有，而且不止一个。 叶卡捷琳娜去法国的时候，自己的行李装满了整整一节车厢。 叶卡捷琳娜并不是对金钱没概念，但也绝对不多。 这50万卢布，是叶卡捷琳娜给乔治的零花钱。 超级公爵一年的俸禄是15万。 退伍老兵一年的退休金才36卢布。 叶卡捷琳娜给的零花钱，让乔治充分认识到俄罗斯王室到底有多壕。 有钱就有底气，乔治对老兵们出手大方，每人一套四四方方的三室一厅，面积大约120平，加上阁楼，娶个老婆，再生上三五个孩子也够住了。 老兵们没拒绝，接受的心安理得。 乔治的东西不好拿，拿了的话，这辈子就得卖给乔治。 敢出尔反尔，不需要乔治动手，叶罗欣也饶不了他们。 庄园里突然多了百十号人，马上就热闹起来。 既然都要给老兵盖房子了，乔治也顺手给卫兵们建造专属的营房，这又收获了一波卫兵们的忠诚。 俄罗斯军队是没有固定营房的，除了用于训练的营地之外，平时俄罗斯士兵要去农民家里借宿。 所以乔治为卫兵建营房这个无心之举，放在这个背景下，殊为难得。 给老兵们盖房子，叶罗欣不反对，谁家超级公爵没几个心腹下人啊，帝国虽然废除了农奴制度，几百年流传下来的习俗，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改变。 再说的诛心点，豪门贵族谁家还不养几个死士啊，乔治也就年龄小没公职，未来如果乔治担任总督或者军区司令，那乔治的私人卫队都有好几百人，这些人都是乔治的心腹死士。 卫兵—— 乔治的卫兵是帝国派出的，就算没有拳击这档子事，乔治和叶罗欣也知道，乔治身边肯定有亚三的眼线。 所以乔治给卫兵盖房子，传到亚三耳朵里，还不知道亚三会怎么想。 “士兵去农民家里借宿，将军们是怎么想的？”乔治无语，这种事估计只有在俄罗斯才会发生，难怪俄罗斯军队出了名的纪律涣散。 “把几百名年轻力壮的士兵关一起，岂不是更危险？”叶罗欣从未怀疑过这件事是否正确。 “那就对他们进行更严格的训练，让他们没时间胡思乱想。”乔治也知道很多事都是闲出来的。 那就让他们忙起来不就行了。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到也很难。 对于叶罗欣来说很难，对于乔治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利益和荣誉，是士兵最好的动力。”乔治掰开揉碎了讲，叶罗欣的时代局限性太严重了，做不到举一反三。 一点好处都不给，士兵们肯定不愿意训练。 给好处就不同了。 比如内务整理，别小看那个流动小红旗，军队里哪怕最不起眼的一件小事，也是千锤百炼之后的血泪经验。 只是流动小红旗的话还不够，如果晚饭加鸡腿呢？ 如果再加一瓶伏特加呢？ 鸡腿的话叶罗欣无所谓。 但乔治说到伏特加，叶罗欣马上就捂住胸口，仿佛已经看到往日趾高气昂的近卫军们，为了那面小红旗，是怎么拼命打扫卫生的了。 这还只是整理内务呢。 士兵训练是要实弹射击的，近卫军的规矩是成绩优秀的没奖励，成绩不合格的肯定会受到惩罚。 米柳京改制之前，俄罗斯军队最残酷的惩罚方式是“检阅部队”，近卫军也不例外。 “检阅部队”要求接受惩罚的士兵光着上身，从两排最少100，最多1000名拿藤条的士兵中走过，接受每个士兵的抽打。 藤条是在盐水里浸泡过的，因为盐水会刺激伤口，所以跟普通藤条相比更疼。 拿藤条的士兵必须用力抽打，不用力的话，他们就要检阅部队了。 帝俄的军官把检阅部队玩出花，把犯错的士兵绑在雪橇或者马车上穿越藤条大阵叫“开车检阅部队”。 检阅一次还不够，要多次检阅的，叫“无休检阅部队”。 尼古拉一世时期，有两个犯错的士兵被判检阅部队6次，然后还要服苦役。 总督觉得不够严厉，改为无休检阅部队9次，然后绞死。 内务部觉得惩罚超过了法规上限，上报沙皇御前裁定。 尼古拉一世批示：不用绞刑，无休检阅部队就够了。 结果其中一名士兵被当场打死，另一个检阅完部队之后，又活了几小时才咽气。 他们的尸体最后被挂起来示众。 在被惩罚过程中，军医只负责让他们保持清醒。 亚二时代，“检阅部队”才被废除。 乔治不会用酷刑，但是可以用奖励激发士兵们的训练积极性。 比如射击成绩最好的士兵，每人奖励一瓶伏特加—— 别问为什么都是伏特加，问就是对俄罗斯人来说，伏特加是最有效的激励。 比直接奖励卢布都好使。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那就引入竞争制度。 比如将卫兵分成几个组互相竞争，成绩最差的，要为成绩最好的洗一周袜子。 “够了够了，公爵，这些已经够了——”叶罗欣看乔治的眼神，就像看到了魔鬼。 不是吃人的魔鬼，是心魔。 “那就先这样，如果不够就来找我。”乔治好为人师，更不怕被亚三知道。 知道了才好呢。 乔治要是只会吃喝玩乐，那最终只会成为尼古拉的宠臣，亚三不仅不高兴，而且会禁止乔治接近尼古拉。 乔治表现出来的能力越出色，亚三就会越重视，尼古拉跟乔治的关系也就越亲密。 尤其军事这方面。 亚三登基仪式上，来自欧洲王室的继承人们，大多都是一身戎装，个个身上都有军职。 俄罗斯的大公们也都有军职，拱卫帝国是他们的责任，乔治的能力越强，对帝国的贡献就会越大，帝国就会越强大。 至于功高震主，这一点真不用担心。 乔治都没有王位继承权的，就算沙皇被推翻，也轮不到乔治当沙皇。 035 作茧自缚 早晨乔治醒来的时候，旺财已经在床边摇尾巴很久了。 旺财才是真的见风就长。 叶罗欣把旺财抱来的时候，旺财还是小奶狗，跌跌撞撞的路都走不稳。 这才不到两个月，旺财的体重已经超过30斤，它每天要吃300克牛肉，等量的蔬菜，一顿还要加上两个鸡蛋一盆奶，每天喂四顿。 乔治每天早晨都要晨跑，旺财天天都要跟着。 最开始旺财跟不上，看乔治跑远就坐在地上拼命哀嚎，好像被抛弃了一样。 现在旺财已经能跟上乔治的速度，跑完步之后，乔治和旺财会到旁边的小河里洗个澡。 早饭之后，乔治去加特契那宫，旺财在家睡大觉，顺便帮乔治看家。 有旺财在家里，乔治的房子除了达莉亚，谁都进不去。 尼古拉和格奥吉除了拳击之外，还要接受射击训练。 第一次练习射击的时候，乔治六枪打了60环，格奥吉16环，尼古拉最惨，只打了6环，其中4枪没上靶。 加特契那宫用的靶子，跟乔治常用的靶子还不一样。 乔治用的靶子是10米圆形靶，靶子的直径很小，只比碗口大一点，叶罗欣的要求是三秒内要把六发子弹全部打光，成绩无所谓，但是不能脱靶。 加特契那宫用的半身靶，差不多一平方米那么大，就这尼古拉还能脱靶，乔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太笨了，这么近都打不中。”尼古拉很沮丧，他在体育上的天分确实不高。 格奥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尼古拉。 乔治擅长找理由：“不是你的原因，这枪太笨重了，又太长，重心不稳，不利握持，后坐力太大，子弹也有问题，烟太大影响视线，这里还有风——” 格奥吉瞪大双眼，看乔治的眼神充满敬佩。 为了给尼古拉找台阶，乔治居然找了这么多理由，格奥吉都要怀疑自己用的枪，跟乔治用的是不是同一个型号了。 枪肯定都是三号左轮。 格奥吉并没有觉得，三号左轮真的就有这么多缺点。 “这枪问题真的有这么大吗？”尼古拉就信以为真。 “当然有，这破玩意儿绝对是美国人用来骗我们钱的！”乔治斩钉截铁。 “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格奥吉开始动摇，时下美国和俄罗斯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第九次俄土战争中，奥斯曼帝国联手英法将俄罗斯击败。 为避免阿拉斯加被英国夺走，俄罗斯将阿拉斯加以72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美国。 这段时间俄罗斯和美国正处于蜜月期，阿拉斯加还有亚二和林肯握手的雕像，美国为支持俄罗斯，曾计划攻打加拿大。 前文说过，3号左轮手枪是史密斯维森特意为俄罗斯研制的，俄罗斯订购4.1万支，随后引进图纸，在图拉兵工厂自行生产。 目前俄罗斯军队的制式手枪就是3号。 在乔治这里，3号的评价如此不堪。 这就让尼古拉和格奥吉很难接受了。 “这枪的枪管太长了，截短一些会更好。”3号的枪管长达165毫米，全枪长度为305毫米，乔治实在爱不起来。 “这枪也太重，1.3公斤用来砸人都够了，应该尽可能减轻重量，让你随身携带这样一个铁疙瘩，你愿意吗？”乔治说的是事实，尼古拉和格奥吉纷纷摇头。 “最大的问题是子弹发射药，难道就不能使用无烟火药作为发射药吗——”乔治对子弹的不满最大。 “无烟火药不稳定，不能用于军事用途。”尼古拉的知识也很丰富，正常王室操作啦。 “谁说的！”乔治想起21世纪的火药，很稳定啊，不使用特殊方式引爆的话，用火烧都不炸。 “你见过？”格奥吉不服气。 “我在一本书里见过！”乔治随口吹牛逼，不稳定太好了，貌似当一个发明家也不错。 不会化学没关系，俄罗斯的科研能力并不弱，圣彼得堡大学有的是教授，只要乔治愿意掏钱资助，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庄园里盖一大堆房子，只花了乔治3万卢布而已，乔治的私人金库里还躺着47万卢布呢。 不对，是62万卢布。 亚三登基后，奖励乔治他们这群高级贵族每人一年年俸，乔治的15万已经到账。 叶卡捷琳娜已经开始将乔治葡萄园生产的香槟，打上王室专供的铭牌对外出售。 为了提高售价，叶卡捷琳娜请高手匠人设计了全新的包装瓶，瓶身采用金属材质，因为加入了昂贵的铝，所以每一瓶香槟的售价高达90法郎，折合36卢布。 老兵的退休年金才36卢布。 一瓶香槟的售价居然跟一名老兵的退休年金相当，乔治都觉得叶卡捷琳娜太狠了。 叶卡捷琳娜一点不都狠，只能说乔治不了解奢侈品这个行业，用安娜的话来说，90法郎的价格都太低了，应该卖90卢布，才能对得起大公们的身价。 好吧，乔治只能说，自己确实是孤陋寡闻了。 叶卡捷琳娜的香槟还没有对外出售，第一批灌装的1000瓶，叶卡捷琳娜全部给乔治送了过来，说是给乔治的生日礼物，让乔治尝尝鲜。 乔治都怀疑，这是亲妈吗？ 亲妈难道不知道乔治成年之前不能喝酒吗？ 1000瓶只是尝尝鲜，估计叶卡捷琳娜把乔治当亚二了。 好在尼古拉很擅长喝香槟。 所以过几天，乔治准备在庄园里举行一个宴会，邀请尼古拉和格奥吉，以及彼得亲王和他那群莺莺燕燕都过来一起品鉴。 这也算是帮忙打开销路了。 “书名叫什么？”亚三再次神出鬼没，乔治都怀疑亚三会分身术。 乔治如遭雷击，真是不长记性啊，让你特么还装逼。 “在哪里看到的？”亚三追问。 “书房，冬宫的书房——”乔治绞尽脑汁，冬宫书房有上万本书，慢慢找去吧。 “阿尔弗雷德——”亚三叫来自己的副官，他才不会自己亲自去一本一本翻呢：“去冬宫书房，把尤里耶夫斯基公爵说的那本书找出来！” “是的陛下，我马上安排人去找。”阿尔弗雷德伯爵是亚三在近卫军服役时的好友，也是亚三的侍卫长。 “不，你亲自去。”亚三没忘记乔治，谁污染谁治理：“尤里耶夫斯基公爵会和你一起去！” 乔治傻眼，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036 扯虎皮唱大戏 乔治虽然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不够了解这个时代。 或者说不够了解皇权的威严。 当着沙皇的面吹牛逼，后果是很严重的。 能找到还好。 找不到的话，乔治就等着接受欺君的惩罚吧。 阿尔弗雷德忠于职守，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乔治的庄园，准备和乔治一起去冬宫翻书。 乔治还是穿着近卫军制服，混在一大群卫兵中间。 阿尔弗雷德的爵位是伯爵，还是亚三的侍卫长，对乔治的态度就比较随意。 “如果你想混淆刺客的视线，那最好给自己弄一副军衔。”阿尔弗雷德似笑非笑，估计是没见过这么怕死的公爵。 “可以吗？”乔治大喜过望，还能这样呢？ 能！ 俄罗斯贵族的特权，超乎乔治的想象。 阿尔弗雷德随手从旁边的近卫军军官身上摘下一副上尉军衔递给乔治，态度随意的就跟两个熟人见面让支烟一样。 别嫌弃，阿尔弗雷德的军衔也是上尉。 阿尔弗雷德是在亚三登基后，才成为亚三的侍卫长，所以军衔是上尉很正常，这是高级贵族从军的起点。 用不了多长时间，阿尔弗雷德就不是上尉了。 “这就行了？”乔治惊讶。 “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去军部备案——”阿尔弗雷德根本没放在心上，就一个身份而已：“——不过那样一来，你就要列入军籍了，一旦爆发战争，你就要上战场。” 能上战场？ “太棒了，我明天就去！”乔治大喜过望。 阿尔弗雷德愕然，难道是自己没有解释清楚？ 乔治才不管阿尔弗雷德怎么想呢，俄罗斯刚打过第十次俄土战争，十年之内不会有战争了，这段时间很安全。 国虽大，好战必亡。 以俄罗斯的体量，也无力在短时间内连续发动两次战争。 其他国家也不允许俄罗斯持续扩张。 除非亚三想学尼一战败自杀。 冬宫书房里的书比以前更多了，管理书房的还是安德烈，看到乔治，安德烈还以为乔治是来要债的呢，满脸惶恐。 “把所有和化学有关的书全部拿过来。”阿尔弗雷德时间紧任务重，刚到书房就开始工作。 乔治不着急，直奔书柜角落找出一包茶叶，又从壁炉旁的角柜里翻出一套茶具，感觉就跟自己的书房一样熟。 大概是注意到阿尔弗雷德的惊讶目光，乔治略心虚：“喝茶吗？” “谢谢，我有这个——”阿尔弗雷德举起手里的水壶示意。 水壶—— 乔治抬手把叶罗欣家的安德烈叫过来，让他回庄园弄几瓶圣路易过来。 乔治葡萄园出产的葡萄酒，正式名字就叫圣路易。 用这个名字并不是为了纪念圣路易，只是为了和王权产生神秘联系。 圣路易是法国历史上著名的贤君和仁君，被全欧洲君主奉为楷模，他具备完美的人格魅力，所以人送绰号“完美怪物”。 如果可以的话，叶卡捷琳娜更愿意命名为亚历山大二世。 可惜情况不允许。 和其他香槟酒圆形的瓶子不同，圣路易的瓶子是扁平状的，由于采用金属材质，香槟喝完了之后，这瓶子还有价值，可以当做水壶使用。 为了更便于携带，叶卡捷琳娜还给每一瓶圣路易都配了一个牛皮挎包，这些费用都包括在90法郎的售价内。 “这啥？”阿尔弗雷德看到圣路易之后就两眼放光，其他国家的人可能会用圣路易的瓶子当水壶，俄罗斯人看到这种瓶子，只会和酒联系到一起。 圣路易的瓶身设计，其实是有点粗犷的。 不过这恰好完美符合俄罗斯人的气质，和长在俄罗斯笑点上的苏联笑话一样，长在俄罗斯人的审美上。 “一种来自法国的香槟酒，这瓶子挺好看的——”乔治故意不说圣路易和自己的关系，这酒背后的故事，留给酒鬼们自己去发掘。 “确实好看——”阿尔弗雷德不跟乔治客气，直接打开就喝：“——味道也不错，哪来的？” “别人送的。”乔治真不是饥饿销售，圣路易现在还没有正式上市呢。 “谁送的？”阿尔弗雷德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这两句话工夫，一公斤香槟已经喝完了。 “尤里耶夫斯卡娅超级女公爵！”乔治没好气儿，好东西给阿尔弗雷德都糟蹋了，牛嚼牡丹啊。 阿尔弗雷德仰着头张着嘴还在等，最后一滴在壶口摇摇欲坠，就是掉不下来。 阿尔弗雷德伸出舌头，将最后一滴香槟舔下来才心满意足。 乔治无语，招手让安德烈给阿尔弗雷德搬一箱过来。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啊哈哈哈哈——”阿尔弗雷德喜出望外，尤里耶夫斯基公爵果然和传说中一样慷慨大方。 喜欢就好，阿尔弗雷德是亚三的侍卫长，值得乔治投资。 关系虽然搞好了，活还是要干的。 冬宫藏书驳杂，和化学有关的书有数百本之多。 安德烈还在指挥人一摞一摞搬过来，乔治和阿尔弗雷德都有点傻眼。 这么多，得看到什么时候？ 关键还不是多少。 而是特么看不懂！ 乔治和阿尔弗雷德都不是专业人士，王室根本没有开设化学这门课程，阿尔弗雷德更没学过。 乔治随手拿起一本，翻开一页，里面每个字母乔治都认识，但是组合到一起，乔治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阿尔弗雷德更惨，眼神都是呆滞的，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看傻了。 整整半个小时，乔治一本书只翻了几十页，毫无头绪。 阿尔弗雷德那本还停留在第一页。 “这样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阿尔弗雷德扔掉手里的书，躺在地板上把自己摊成太。 “去彼得堡大学找几个化学教授过来，一起想办法。”乔治不想浪费时间，他本来就是瞎扯的，根本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和无烟火药相关的书。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找几个懂行的过来，没准就有办法了呢。 “好主意！”阿尔弗雷德赞成。 然后阿尔弗雷德就和乔治大眼瞪小眼。 “你还在等什么？”乔治等了半天也没见阿尔弗雷德下命令。 “啥？”阿尔弗雷德一脸蠢萌。 “啥什么啥，去找人啊——”乔治催促。 “这是你的提议，难道不应该是你去找吗？”阿尔弗雷德理直气壮。 “谁特么认识我是谁啊，你派人去，以陛下的名义。”乔治是懂扯虎皮唱大戏的。 037 呼吸急促 亚三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乔治和阿尔弗雷德能把书找到还好。 找不到的话，两人一起倒霉。 圣彼得堡大学和彼得堡科学院是彼得大帝成立的，创建于1724年。 彼得堡科学院是俄罗斯第一所科研机构，俄罗斯的第一个化学实验室就在彼得堡科学院，是由俄罗斯化学的奠基人罗蒙诺索夫建立的。 罗蒙诺索夫是百科全书式的全能型人才，他提出了“质量守恒定律”的雏形，首次提出“物理化学”这一术语。 单纯在化学这个学科上，彼得堡科学院当下的实力，不亚于全世界任何一个科研机构。 俄罗斯对科技人才还是很重视的，科技人才在俄罗斯属于特权阶层中的特权阶层，社会地位很高，福利待遇也同样很好。 沙皇的名义确实很好使，如果是乔治以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的名义去请这帮教授，估计教授们理都不会理乔治。 以沙皇的名义去请，很快就有好几位院士抵达。 别怀疑1881年的俄罗斯有没有院士，罗蒙诺索夫就是俄罗斯科学院的第一位院士，那都已经是1745年的事了。 让乔治和阿尔弗雷德看化学书，这俩都是门外汉。 让他们伺候这些须发皆白的院士们，乔治和阿尔弗雷德就太擅长了。 在书房里接待院士们太不尊重了，乔治就让人收拾出来一个会客室，又弄了点水果点心香槟什么的，搞个简约而不简单的茶话会。 院士们年纪都已经很大了，人均拐杖一根，有一位甚至需要有人搀扶。 乔治和阿尔弗雷德几乎同时动起来—— 然后又几乎同时停下脚步。 再看彼此的眼神，就多了鄙视——以及惺惺相惜。 “先生们，陛下和帝国需要一款无烟火药，你们谁有？”阿尔弗雷德的开场白确实很白。 院士们面面相觑，多少都有点皱眉。 “无烟火药已经有了啊——”需要人搀扶才能走路的院士说话有点漏风，真不会生活，也不知道去镶个金牙啥的。 黑火药发明已经一千多年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人在改进。 无烟火药也已经发明出来了，但是不够稳定，无法用于军事用途。 不稳定的火药是非常危险的，放那不动都有可能爆炸，多次发生过火药库爆炸事故，谁敢用？ “哪呢？”阿尔弗雷德问的问题连乔治都挠头，这家伙的沟通能力绝对有问题。 “如果你想要，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做出来，如果你不想把冬宫炸掉的话！”老头说话不客气，并没有因为乔治和阿尔弗雷德的身份有所顾忌，多半也是贵族阶层成员。 院士值得一个爵位。 乔治不能让阿尔弗雷德再继续下去了，否则非得吵起来不行。 “先生们，我们今天说的所有话，希望诸位都能保守秘密。”乔治先上纲上线，一句话就把气氛提上来。 院士们不动如山，他们日常接触的东西都是机密，保密意识强的很。 “无烟火药对于帝国的意义，我想诸位都很清楚，帝国现在面临的国际形势越来越严峻，国内外矛盾越来越尖锐——”乔治直接上价值，院士们的政治觉悟不需要怀疑，这是对症下药。 果然，乔治话还没说完，就有院士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就有效果了？！！！ 乔治还没来得及骄傲呢，一群医生和护士呼啦啦冲进来—— 这—— 这是上价值太多，上头了吗？ 乔治满头大汗，可千万别把人刺激出好歹。 还好没太大问题，院士的身体还是挺硬朗的。 乔治酝酿了好半天才重新开始：“陛下找你们来，是希望你们能找到让无烟火药变稳定的方法，这样帝国的军力就将有质的提高——” 乔治原本想说只要能让无烟火药变稳定，俄罗斯就能挥师南下踏平欧洲呢。 为了院士们的健康考虑，乔治决定低调点。 院士们才不需要低调呢，他们没有丝毫避讳，当着乔治和阿尔弗雷德的面就开始讨论起来。 “舍恩拜发明的硝化纤维并不稳定，所以我们的任务是想办法让硝化纤维变稳定。”刚刚摆脱了生命危险的病人第一个发言，乔治很担心他的身体。 刚才病人服药的时候没有用水，而是用香槟服了药，乔治看的心惊胆颤。 这不是医生不负责任，而是病人自己强烈要求的。 其他院士们也并没有劝说的意思，甚至在病人转危为安后，院士们为了庆祝还集体干了一杯。 乔治现在越来越能理解，俄罗斯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了。 “那就使用稳定剂让硝化纤维变稳定。”需要人搀扶的院士经验丰富。 “先把硝化纤维溶解，然后再添加稳定剂，效果会更好——” “前几年瑞典科学院进行过这方面的研究，不知道什么原因中途停止，我认识其中一个老朋友，或许能找他要点资料。” “法兰西学院也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奥古斯特教授正在法兰西学院进行学术交流，可以让他打听一下法兰西学院的进度。” 院士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事情的轮廓拼凑出来。 乔治在旁边都快看傻眼了。 你们搞科研，都是这么随意的吗？ 真不是。 科学研究是很严肃的，不过无烟火药又不是什么秘密，1845年就已经问世了，各国都在对无烟火药进行研究，多少都有一些心得。 乔治并不知道，另一个时空也就是在两年后，法国人维埃里发明了全世界第一种稳定的无烟火药。 然后在短短的五年之内，全世界主要国家都已经开始使用无烟火药作为子弹发射药了。 以俄罗斯的科研能力，只要有足够多的经费，抢在法国人之前发明稳定的无烟火药，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为什么没人去做呢？ 因为没需求。 俄罗斯有实力，但是缺乏动力。 法国是因为面临普鲁士的威胁，所以才有动力研究无烟火药。 俄罗斯已经完成了复仇，短期内没有动力，沙皇不提供资金的话，难道让院士们自掏腰包去研究？ 院士们可都是很忙的。 “谁能第一个完成这项研究，我这里私人奖励10万卢布。”乔治财大气粗，这下真有人的呼吸急促起来。 038 太子监国 院士虽然地位高福利好，可他们不像大公们那样可以到处兼职，来自职位和封地的收入一大堆，收入终究有限。 院士也是俗人，也得吃喝拉撒，有亲人要照顾，有朋友要走动，银光闪闪的卢布谁不爱呢。 10万卢布也不是个小数字，这还只是乔治的个人奖励。 一旦稳定的无烟火药研发成功，亚三也会有奖励的。 这同时还意味着巨大的社会荣誉和个人荣誉，于公于私，院士们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乔治也不是空口说白话，只要有人愿意承担这个任务，乔治会提前支付一万卢布的研究经费，无论成功与否，这笔费用都不需要返还。 乔治甚至没有限制任务名额，更不会派人对经费的使用进行监管。 这些条件太诱人了，阿尔弗雷德都有点动心。 “乔治，我能参与吗？”阿尔弗雷德也想赚这一万卢布。 乔治冷笑不回答，你是个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 阿尔弗雷德可不仅仅是只想赚一万。 “我虽然不会，但是我能找到会的人——”阿尔弗雷德眼睛就像抽风了一样疯狂眨巴。 乔治多聪明的，马上就领会了阿尔弗雷德的意思。 “说下去——”乔治很期待，这货能吐出什么样的牙。 “我知道法国一些人，正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他们生活的很艰难，我会把这件事委托给他们，只给他们5000卢布就够了——”阿尔弗雷德得意洋洋，根本没提奖励的事。 连研究经费都只给一半，奖励什么的，跟法国人根本没关系。 法国对于人才的重视程度，确实远不及俄罗斯。 俄罗斯重视人才的传统，源于彼得大帝时期。 彼得大帝之前的俄罗斯，可以用积贫积弱来形容，当时连波兰都能把俄罗斯摁在地上摩擦。 彼得大帝登基后锐意改革，提高对军事人员和科研人员的福利待遇，从欧洲网罗了一大批高素质人才，国力有了质的飞跃，这才有了今天的俄罗斯。 法国大革命之后，自由确实是自由了，可整个国家也变成一盘散沙。 失去了国家的扶持，法国高级人才的生存环境很恶劣，连法兰西学院的教授都到冬宫当家庭教师了，情况可见一斑。 乔治还没来得及配合，一根拐杖就突然飞过来。 阿尔弗雷德经典国骂脱口而出，这货居然往乔治身后躲。 乔治反应快，将拐杖凌空抄在手里，借助惯性，狠狠一拐杖抽在阿尔弗雷德身上。 “嗷~~~”阿尔弗雷德的惨叫声，比伤心的旺财惨多了。 “混蛋！如果法国人成功了，你以为法国人还会把他们的研究成果老老实实告诉你吗？真是活见鬼，你怎么也不害臊？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的东西——”老院士骂起人来滔滔不绝，阿尔弗雷德矂眉耷眼，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乔治满脸堆笑，主动把拐杖给老院士送回去。 阿尔弗雷德以惊恐的表情怒视乔治。 好人都特么让你当了！ “尊贵的——”老院士看乔治的目光，就像是看善财童子。 “还是叫我乔治吧，您也别太生气，这家伙从小脑子就有问题，白瞎了这大个子——”乔治的话让阿尔弗雷德火冒三丈，想反驳又怕挨揍，无能狂怒。 “乔治，不要相信这混蛋的话，这个活我们科学院接了，也不需要你奖励——”老院士大包大揽，旁边几名院士就变了颜色。 你不要，我们还想要呐。 那可是十万！十万！！！ “奖励还是要给的，付出就应该有回报，帝国从不辜负每一个做出贡献的人——”乔治这话不是说给院士听的，而是说给沙皇听的。 院士就很满意乔治的态度了，他拍着乔治的手笑容欣慰：“你也会有回报的。” 院士们还是很厚道的，没有像乔治想象中那样，一人组一个团队，从乔治这里先套一份启动资金。 真要那样做的话，乔治也会给钱，但是对院士们的尊重，就要降低一个档次了。 老院士牵头，决定成立攻关小组联合攻关。 这才是乔治最熟悉的模式。 回加特契那宫的路上，阿尔弗雷德怨念深重。 “我的意思是帮你省钱，让院士们产生危机意识，你这个蠢货完全没理解我的意图，还用拐杖打我——如果没有一箱，不，十箱圣路易，这事儿没完——” 俄罗斯人就是这样了，如果什么事是一箱香槟摆不平的，那就十箱。 “想都别想，你知道一瓶圣路易要卖多少钱吗？别太过分——”乔治真不是心疼那几个钱，而是物以稀为贵。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了。 圣路易是这样。 友谊也是这样。 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有人一见如故，有人冤家路窄。 乔治和阿尔弗雷德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可以用一见如故来形容了，双向奔赴。 也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是怎么向亚三回复的，亚三对目前的进展还算满意，他把这件事交给乔治负责，然后就带着老婆孩子去丹麦度假去了。 丹麦是玛丽亚的娘家，每年夏天，亚三一家人都会去丹麦度假。 尼古拉没去，他是王储，不能和沙皇同时离开俄罗斯，如果亚三在丹麦发生什么意外，那么尼古拉就会以最快的速度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主。 格奥吉伤心极了，他不想去丹麦，想和尼古拉一起留在圣彼得堡。 亚三离开圣彼得堡的第二天，尼古拉就来到乔治的庄园，邀请乔治去加特契那宫跟尼古拉一起住。 “别开玩笑了，你想让我被你爸爸砍头吗？”乔治坚决拒绝，王宫对他来说就是龙潭虎穴。 “那我搬来跟你一起住。”尼古拉对乔治的信赖，已经达到依赖的程度了。 “不行，你还得参加国务会议呢——”乔治同样拒绝，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庄园变成加特契那宫。 成为王储后，尼古拉就必须参加国务会议，开始接触政务。 亚三去丹麦度假，尼古拉甚至要主持国务会议，他现在就相当于是太子监国，是整个帝国身份最尊贵的人。 “那你跟我一起去，我一个人会无聊的。”尼古拉一退再退，乔治如果再拒绝的话，尼古拉可就要伤心了。 039 跟太子一起做生意（祝所有兄弟们双节愉快） 亚二在世的时候，乔治作为亚二最宠爱的王子，从来没有接触过国务会议，当时跟亚二一起参加国务会议的是亚历山大。 尼古拉只是想有个伴，不至于太孤单。 可他从未想过乔治参加国务会议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只有王储才有资格跟着沙皇参加国务会议。 尼古拉现在还没结婚呢，连个继承人都没有，这是准备把皇位传给乔治吗？ 乔治把这件事掰开揉碎，尼古拉终于沉默。 王储也不是好当的啊。 看着尼古拉难过的样子，乔治必须想办法让尼古拉开心起来。 沙皇虽然度假去了，对尼古拉的教育却没有放松，于是乔治的任务就更重了。 每天早晨，乔治一大早就要前往加特契那宫，把尼古拉从床上拽起来，拉着尼古拉一起晨练。 尼古拉没有晨练的习惯，对于晨跑这项运动也比较抗拒，乔治就承诺在晨跑之后会陪尼古拉一起玩，尼古拉这才不情不愿从床上爬起来。 尼古拉并不知道，跑步是会上瘾的。 迎着清晨的朝霞，伴着微风和清脆悦耳的鸟鸣，呼吸带着泥土青草鲜花味道的新鲜空气，在阳光下自由奔跑，感受身体带来的正向回馈，不需要太长时间，就会爱上这项运动。 晨跑之后，尼古拉每天的早饭都要多喝一杯牛奶，多吃一个鸡蛋。 上午尼古拉要去主持国务会议，这是尼古拉一天中最煎熬的时刻。 说是主持，其实只是列席，他根本听不懂，也没人向他解释，帝国重臣们在讨论政务的时候，更不会询问尼古拉的意见，尼古拉就像会议室里的神像，只是个吉祥物而已。 神像都比尼古拉要重要一些，因为神像是俄罗斯人的精神寄托。 好不容易捱到国务会议结束，尼古拉终于可以放飞自我，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是属于尼古拉自己的。 也不对，尼古拉的时间是乔治来安排的，乔治最多会根据尼古拉的要求进行一些调整，该学的东西还得学，该见识的还得见识。 “科学院是干什么的？”尼古拉居然连彼得堡科学院都不知道，还不如乔治呢。 这不能怪尼古拉，沙皇和玛丽亚把尼古拉保护的太好了，尼古拉之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加特契那宫，也就亚二遇刺后，尼古拉才逐渐扩大自己的社交圈。 乔治其实也是刚刚知道科学院的存在。 在乔治的印象中，帝俄是腐朽的，是陈旧不堪的，是封建愚昧的，所有形容词都和野蛮落后有关。 在认识那帮院士之前，乔治真不知道俄罗斯在1745年就已经有院士了。 1745年我大清是乾隆十年。 “科学院是帝国最高科研单位，我在科学院有个投资，要不要算你一份？”乔治要想赚大钱，最好是拉着皇太子一起做生意。 无烟火药太重要了，乔治不可能一个人独吞，如果没有足够有分量的人参与进来，乔治恐怕连本钱都保不住。 帝国最有分量的人肯定是沙皇。 次有分量的就是尼古拉了。 沙皇是头恶龙，跟他合伙做生意是愚蠢的。 尼古拉是幼龙，离彻底成形至少还有十几年。 赚个十几年也就够了，之后都送给尼古拉也无所谓，到时候乔治肯定又会有新的财源。 “好啊——”幼龙果然单纯，连是什么生意都没问就应下来。 这是对乔治的信任，同时也是自信。 在俄罗斯，又有谁敢欺骗王储呢？ 只要能搭上尼古拉这条线，很多人白忙活都愿意，就这还提着猪头找不着庙呢。 乔治更不会欺骗尼古拉。 跟尼古拉的信任相比，这点东西才哪到哪啊。 院士们还是很靠谱的，他们的进展很快，已经开始进行试验了。 科学研究真没多神秘，大多数时候都是枯燥的重复试验。 无烟火药是否稳定，关键取决于稳定剂的配比，这个工作没有捷径可走，只能靠大量的试验寻找最佳配比。 科学院有的是科研狗，院士们只确定方向，接下来的工作，就由科学院的学生，以及院士的助手们负责。 乔治懂事，虽然有沙皇和王储当靠山，也没有空着手，礼物拉了整整一车。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乔治注意到好几位院士的身体都不太好，所以给院士们的礼物都是补品。 一线研究人员也需要进补，乔治为他们准备的就是雪茄和伏特加了。 圣路易是给院士们准备的，一人一箱。 让乔治意外的是，尼古拉对他的投资不管不问，对圣路易倒是很感兴趣。 “这就是你的投资吗？”尼古拉看圣路易的眼神让乔治略失望，你的关注点错了呀。 来到科学院，难道不应该关心下白发苍苍的院士们的身体健康吗？ 就算院士们都没几天好活了，难道不应该慰问下奋战在一线的科研狗们吗，他们可是在帮你赚钱。 乔治带尼古拉来科学院，还想让尼古拉了解俄罗斯帝国教育的现状。 俄罗斯对高级人才很重视，对基础教育就不够重视了。 1881年的俄罗斯，总人口已经接近一亿，这个数字是不包括芬兰在内的，因为芬兰和俄罗斯是两个国家。 一亿人口中，接受过教育的人口不超过百分之五，其余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文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叶卡捷琳娜大帝时代，成立了各种教育委员会，但是叶卡捷琳娜从来不向教育委员会拨款，于是委员会名存实亡，工作难以开展。 俄罗斯各地的教育费用，是由地方政府承担的，帝国承担的教育经费大约相当于财政总预算的1.5%。 作为对比，超过30%的财政预算投入到了国防军事领域。 这样一来，教育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安德烈作为贵族子弟，在军校读书的时候尚且会饿肚子，俄罗斯教育的落后可见一斑。 亚二时代废除了农奴制度，加强对普通人的教育，取得了一定效果。 亚三还不如亚二呢，纯纯开历史倒车。 乔治现在只希望尼古拉能提高对教育的重视，这样帝国在三十年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040 散财童子 乔治能发现问题，可人微言轻，没能力改变现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尼古拉身上。 如果尼古拉能像彼得大帝那样发愤图强，那么未来或许还有转机，最起码尼古拉的下场，不会像另一个时空那样悲惨。 虽然尼古拉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乔治也能理解。 尼古拉现在也才15岁，还在继续成长，没准哪天就开窍了呢。 老院士叫亚历山大·布特列洛夫，彼得堡大学教授、彼得堡科学院院长，他是化学结构理论的创立者之一。 对于王储的到来，布特列洛夫很高兴，他亲自陪同尼古拉参观，并向尼古拉介绍彼得堡科学院。 “彼得堡科学院成立于1724年，是全世界历史最悠久，最伟大的科学研究机构之一，这里诞生了很多世界著名的学者，罗蒙诺索夫是最出色的一个，在全世界都享有盛名——”布特列洛夫精神焕发，走路根本不需要用拐杖。 布特列洛夫其实也不算老，他是1828年生人，现在才五十多岁。 长期接触有机化学，还是对布特列洛夫的身体健康造成了一定影响，所以布特列洛夫看上去，就比他的实际年龄老很多。 彼得堡科学院占地面积还是挺大的，主体建筑是一栋充满俄罗斯风格的三层教学楼，规模虽然宏伟，外表和内部设施却已经相当陈旧。 能看得出，彼得堡科学院的日子并不好过。 图书馆建成的时间也已经很久了，资料却因为资金原因，无法及时更新，布特列洛夫和其他院士们，不得不自掏腰包为图书馆更新资料。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十万卢布，就能让院士们这么激动了。 十万卢布，可以建造一个崭新的图书馆。 可以建造一栋教学楼再加一栋宿舍楼。 可以为化学实验室更换最新实验设备。 可以邀请更多国内外著名学者，使彼得堡科学院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尼古拉应该是也意识到他应该做点什么，可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教授，你们是一群值得尊敬的人，殿下为感谢你们为帝国做出的贡献，向科学院捐赠一万卢布。”乔治替尼古拉做决定，来都来了，总得表示一下。 “殿下，您的慷慨会让我们所有人铭记于心，上帝会保佑你的——”布特列洛夫很高兴，但也有点失望。 乔治知道布特列洛夫为什么失望，但那就不是乔治能解决的了。 尼古拉也不行。 只有沙皇，才能彻底解决彼得堡科学院的困境。 尼古拉才是真正的散财童子，也能举一反三。 甚至还能举一反十呢！ “一万够干什么的，十万！”尼古拉确实是个慷慨的人，可是慷慨的过了头。 乔治花十万，可以买到稳定的无烟火药。 尼古拉花十万买到了什么？ 呸！ 尼古拉一分钱都没有，这钱还得乔治出。 所以尼古拉一分钱都没出，平白得了个乐善好施的好名声！ 果然是特么傻人有傻福。 布特列洛夫多聪明的，立即表示会在彼得堡科学院教学楼前，为尼古拉立一个雕像。 乔治赶进拉着尼古拉跑了。 看布特列洛夫的意思，不把乔治掏破产，布特列洛夫多半是不肯罢休的。 这老头有点为老不尊啊！ 回加特契那宫的路上，尼古拉很高兴，他今天收获了无数祝福，人格得到了升华，精神大满足。 乔治愁眉苦脸算账。 无烟火药的启动资金一万。 给老兵盖房子三万。 悬赏十万。 捐赠彼得堡科学院又十万。 就这两三天工夫，乔治就花了整整24万卢布。 果然不愧为对金钱没概念的人啊。 这样算的话，叶卡捷琳娜给乔治的私房钱，乔治也花不了几天。 真就零花钱了呗。 “你怎么了乔治，不高兴吗？”尼古拉还是懂察言观色的。 “我本来只想捐一万，你一句话让我多花了九万，我应该开心吗？”乔治很不开心，布特列洛夫太不地道了，薅羊毛也不能可着乔治这一只羊薅。 其实也没关系，羊毛出在羊身上，乔治为尼古拉花的每一分钱，都能通过尼古拉，翻很多倍赚回来。 但是该委屈的时候还是得委屈，得让尼古拉心生愧疚，那乔治才能得到更多。 这并不是乔治算计尼古拉，而是实现利益最大化。 乔治得到了利益，尼古拉得到了好名声，双赢。 等尼古拉当了沙皇，整个帝国都是他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尼古拉花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得不到应有的效果不说，搞不好还起反作用，所以乔治得让尼古拉学会怎么花钱。 这比教尼古拉学法语重要多了。 “抱歉乔治，我看他们过的太惨了，没想那么多——”尼古拉这时候才想起来，乔治一年的俸禄好像也才15万卢布。 所以今天随便一冲动，尼古拉就帮乔治花了整整八个月的俸禄！！！ 这—— 可怜的乔治接下来这一年可怎么过日子啊。 “等等，你觉得科学院的院士们过的很惨？”乔治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才叫特么的任重道远。 “是啊，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可还是不得不工作，我看有几个人都已经老的走不动了，走路都需要人搀扶——”尼古拉确实是个善良的人，可对于沙皇来说，善良并不是优点。 炸药文学获得者索尔仁尼琴在他在著作《古拉格群岛》中，引用俄国刑法专家的统计：从1876年到1905年这30年内，俄罗斯帝国共处死了486人，平均每年不到17人。 《古拉格群岛》中有很多内容很有意思，比如：在第一次革命及其遭到镇压的4年内，死刑数字陡然上升，震惊了俄国人的想象力，使托尔斯泰为之泪下，使许许多多的人义愤填膺。 那这段时间有多少人被判处死刑呢？ 答案是2200人。 平均一个月45。 以上数据，不知道是否包括因其他原因被判处死刑的人。 即便不包括，这些数字也太低了。 作为对比—— 算了，不对比了。 “跟我走，我有必要让你认识下，什么叫真正的惨——”乔治作为尼古拉的家庭教师，有义务纠正尼古拉的一些错误思想。 041 锃光瓦亮 科学院的院士们有薪水，还有补贴，如果有兼职的话也同样有收入。 布特列洛夫在担任科学院院长之前，在喀山大学工作了18年，同时还兼任彼得堡大学的化学教授，是喀山学派的领导人和学术带头人，这个学派荟萃了一大批俄罗斯化学界的精英，对世界化学有着深远影响。 布特列洛夫出生在一个地主和退伍军官家庭，他的父辈曾参加过1812年抵抗拿破仑入侵的卫国战争。 布特列洛夫从小过着比较富有的生活，受到良好教育，即便没有上述成就，布特列洛夫的生活，也绝对跟悲惨扯不上关系。 转天，乔治就带尼古拉来到自家庄园。 庄园的大建设热火朝天，乔治本意是从圣彼得堡雇佣建筑工人，老兵们知道后纷纷表示，自己的家要靠自己的双手建设，那帮建筑工人的活太糙，老兵们看不上，要自己亲自动手。 乔治却知道，老兵们也不全是看不上，更多是不想浪费自己的钱。 老兵们也鬼着呢。 乔治庄园里，人手是不缺的，除了一百多佃农外，卫队还有近一百名近卫军的小伙子呢。 乔治盖的房子，有一部分是给近卫军盖的。 所以近卫军的小伙子们也要动起来搭把手，有雇佣建筑工人的钱，买伏特加加餐不好吗？ 如果没好处，让近卫军的小伙子们盖房子，他们多半是不会乐意的。 可如果有伏特加—— 别说了，咱俄罗斯爷们，全能！ 所以整个庄园，除了正在执勤的卫兵之外，全部都在干活。 近卫军的小伙子和庄园里的青壮年是盖房子的主力，大部分工作都是他们负责。 老兵们负责后勤保障，加餐的伏特加就是他们弄来的，而且还很神奇的居然没有花钱，乔治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不止是伏特加，庄园这些天，每天晚上都有篝火晚宴，晚宴上的烤鱼和烤肉，同样也是老兵们弄来的，也同样不花钱。 庄园里的青壮年们也没闲着，他们耕作之余，也会承担力所能及的工作。 乔治想要的柏油路，暂时无法实现，只是简单的硬化还是可以做到的。 抗战期间，山城居民为了让运输机可以顺利起降，在没有工程机械的情况下，仅靠人力完成了机场跑道的建设，美方工作人员检查后，完全合格。 庄园里虽然没有工程机械，大牲口是不缺的，叶罗欣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直径1.5米，长约1.8米的石碾子，用十头牛拉着来回碾，效果堪比压路机。 所以尼古拉和乔治来到庄园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可能是整个圣彼得堡——不，可能是整个俄罗斯最好的乡间小路。 六米宽的路，用“小路”来形容不太合适了。 这条路的标准很高，鹅卵石铺就的地基，就有整整三层。 最底层是十公分以上的大石头，中层是三至五公分的小石头，上层碎石厚达10公分，这些石头都是庄园里的小孩，用马车从两公里外的河道里拉回来的。 不白拉啊，一车20戈比呢。 有了路，自然也少不了行道树。 叶卡捷琳宫自有花匠，种树是行家里手，俄罗斯啥都没有，就是树多，所以道路两侧每隔十米，就有一颗从附近移植过来的橡树。 “以后这里就叫橡树山庄！”乔治志得意满，橡树山庄是他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印记。 “山呢？”尼古拉实在人，圣彼得堡有山，但是距离橡树山庄都有点远。 乔治无语，这人没一点情趣，活的太没意思了。 除了没有山，橡树山庄的环境还是挺不错的，道路两旁是连绵不绝的田地，小麦已经长了半人高，土豆的长势也喜人，这两种是俄罗斯的主要食物。 小麦是人吃的。 土豆多到吃不完，只好用来喂牲口。 土豆还可以用来酿造伏特加，但亚二改制前，伏特加是帝国专卖，私人不允许酿造。 再往前就是建筑工地了。 俄罗斯盖房子很简单，建筑材料商人提供各式各样的建筑样式，材料都是半成品，买回来就跟搭积木差不多，十几个人一起动手，两三天就能完成一栋。 近卫军的小伙子们言出必行，他们最开始确实是有点生疏，现在都已经是熟练的建筑工人了，老兵们的房子已经建造完毕，正在为近卫军建造集体宿舍。 集体宿舍的条件也很好，反正地方有的是，一个人一间太奢侈了，不大现实，两个人一间还是可以做到的。 一共也就五十多间而已，连叶罗欣的办公室都有了。 集体宿舍旁边是临时伙房，几位身材壮硕的大妈正在炖肉汤。 肉是牛肉和鸡肉，配料是土豆，肉的比例明显比土豆多，尼古拉看向乔治的目光充满疑惑。 这——很惨吗？ 土豆炖牛肉是俄罗斯国菜，偶尔也会出现在王室的餐桌上。 这都跟沙皇吃的一样好了，哪里惨了？ 乔治不急，带尼古拉去找尤里。 尤里的房子已经盖好了，近卫军的小伙子只帮忙盖房子，内部装饰就需要尤里亲自动手。 尤里也不假手他人，家具都是自己动手做的，前天在刷漆的时候，尤里不小心扭伤了脚，这两天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尤里目前借宿在佃农家，房间里的陈设简单到简陋，连床都没有，尤里在地上打了个地铺，仅有的几件衣服在床头堆成一团，墙角胡乱扔着几个酒瓶子，其中一个还破了。 尼古拉刚一进门就捂着鼻子退出来，房间里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尤里，你特么是拉在被窝里了吗？”乔治也受不了，拉被窝里估计不太可能，不过床边的一个瓶子里，确实是装着一些不明液体。 “尊，尊贵的，公公，公爵大人，我没有——”尤里急匆匆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假肢往腿上套，却哆哆嗦嗦怎么都对不上。 尼古拉站在门外，看着墙上的勋章，表情复杂。 这是俄罗斯帝国为纪念第十次俄土战争颁发的勋章，只有在战场上有突出贡献的士兵才能获得。 尤里的房间凌乱不堪，衣服上甚至有破洞，唯独这枚勋章，被擦拭的锃光瓦亮。 042 报告（求收藏，求推荐） 尤里做梦都没想到，帝国王储居然会来看望他。 更没想到，王储和公爵，居然会因为他吵架。 “这是帝国的功臣，你就是这么对他的吗？”尼古拉很生气，第一次跟乔治瞪眼。 乔治才不在乎幼龙的咆哮呢，不仅不怕，反而感觉有点萌。 “他的假肢是我掏钱给他做的，他的房子是我掏钱给他盖的，他的地是我给的，他为帝国戎边25年，还为帝国断了一条腿，帝国给了他什么？每年36卢布退休金！”乔治看向尼古拉的眼神伤心又失望。 尼古拉马上就萎了。 “乔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我——”尼古拉难过的低下头，他终于知道什么是悲惨了，可是却高兴不起来。 乔治一声长叹，揽着尼古拉的肩膀往外走，就像叔叔揽着侄子那样，亲密无间。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责任，我只希望有一天，当你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时候，你还能记住今天的愤怒。”乔治语重心长，幼龙终有一天会成为巨龙的。 只是到时候会成为恶龙，还是神龙，乔治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尼古拉喃喃自语，努力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殿，殿下——”尤里嗫嚅，欲言又止。 乔治和尼古拉回头，尤里眼里有泪，脸上带笑。 “殿下，和其他人相比，我已经很幸运了，至少我活着从战场上走下来，又得到公爵的照顾，我——我很高兴！” 尤里脸上的笑容是假的，感情却是真挚的。 “谢谢，谢谢你为帝国做出的贡献。”尼古拉摸兜——没有。 不是没钱，而是尼古拉的衣服根本就没兜。 还好手上有戒指，而且是镶嵌了一枚巨大蓝宝石的金戒指。 尼古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戒指撸下来递给尤里。 尤里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根本不敢接。 乔治又开始挠头，也不知道是应该表扬，还是应该劝阻。 善良有同情心是优点，可就算做好事，也要注意方法。 乔治遇到乞丐时，如果是要饭的乞丐，乔治就给他钱，让他自己去买。 如果是要钱的，乔治转身就走。 或者直接划走。 只是一个戒指，就算再值钱，又能帮助到多少人？ 尼古拉完全有能力做更多。 看样子尼古拉确实是不喜欢加特契那宫，他没急着回去，留在庄园里，参加晚上的篝火晚宴。 晚宴很热闹，近卫军的小伙子们和庄园里的佃户全体出动，小伙子们和姑娘们围着火堆跳舞，小孩子们大快朵颐，尼古拉让人回加特契那，弄来了很多好吃的。 路易十六因为乔治到处送人已经不多了，伏特加肯定管够，叶罗欣去市里买了一车回来。 王室成员多才多艺，尼古拉居然会弹巴拉莱卡，这是俄罗斯传统民间乐器，从冬不拉琴演变而来的。 乔治也是王室成员，所以尼古拉在赢得满堂喝彩后，就把巴拉莱卡递给了乔治。 乔治真不会，这甚至是他第一次接触巴拉莱卡。 不过乔治会弹吉他，弹得还不错，上辈子靠着一首《加州旅馆》，曾经混过几顿饭。 不是软饭啊，别想歪了。 巴拉莱卡和吉他都是弦乐器，原理都是一样的，对于乔治来说并不难。 乔治试了几下就开始弹《喀秋莎》。 提起俄罗斯音乐，很多乔治他们这一代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喀秋莎》。 《喀秋莎》创作于1938年，最初是一首爱情歌曲，卫国战争赋予了《喀秋莎》特殊意义，无数俄罗斯士兵在《喀秋莎》的鼓舞下，向德军发起决死冲锋，为表彰《喀秋莎》的巨大鼓舞作用，俄罗斯甚至为《喀秋莎》修建了一座纪念馆。 这首歌的旋律不用说，完全长在俄罗斯人的审美上。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乔治的声音肯定比不上舞台上的歌唱家了，可篝火晚会的环境对声线的要求也不高，感情只要到位，情绪自然就到位。 驻守边疆年轻的战士 心中怀念遥远的姑娘 勇敢战斗保卫祖国 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第十次俄土战争刚过去三年，在场又大多是近卫军军人和退伍老兵，《喀秋莎》这首歌太应景了，乔治刚唱完第一遍，马上就有人跟上。 那就唱起来，舞起来，把酒杯举起，今晚不醉不归。 乔治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喝多少。 因为乔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 尼古拉是被马车拉走的，晚会进行到一半尼古拉就醉倒了，乔治还能骑着马，把尼古拉送回加特契那宫。 橡树山庄之行给尼古拉带来了很多收获，尼古拉在给亚三的信中写到：我和乔治一起去了彼得堡科学院，乔治以我的名义，给彼得堡科学院捐了一万卢布，我觉得一万卢布不够多，于是乔治就捐了十万—— 我以为彼得堡科学院的院士们过着悲惨的生活，乔治告诉我并不是，我们一起去了乔治的橡树山庄，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些新朋友，乔治在晚会上唱了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歌，那首歌好听极了，很多老兵激动落泪—— 乔治在他的庄园里为老兵建造新房子，我认识了其中一个老兵，他过得不好，唯独勋章在黑暗的房间里闪闪发光，照亮了他的生活。 所以我请求你，给与那些为帝国做出过贡献的人更好地照顾，他们每个月的退休金才3卢布，对比上面的十万卢布是多么讽刺啊，我根本不知道十万卢布是多少钱。 随尼古拉的信一起抵达丹麦的，还有警务督查格里戈里·苏杰伊金的报告。 苏杰伊金的报告也是关于乔治的，详细记录了乔治都是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在报告结尾，苏杰伊金以不确定的口吻写到：一名民意党人供认，尤里耶夫斯基公爵和民意党人有过接触，具体情况正在调查核实中。 民意党—— 亚历山大三世放下手里的报告，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 043 相信爱情 亚二就是被民意党人刺杀的，所以乔治不大可能和民意党人有接触。 不过既然苏杰伊金将这件事郑重其事写进报告，那么就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尼古拉给乔治的信里满篇都是乔治。 再想想被发配到法国的叶卡捷琳娜。 亚三在报告上批示：详细调查！ 乔治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和民意党人扯上关系的，他在督促尼古拉学习的同时，自己的训练也没有落下。 安德烈就难过极了，他和乔治的差距越来越大。 “别难过儿子，你得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天才，不巧的是，公爵就是这样的人。”叶罗欣用心开导，安德烈为了跟上乔治的进度刻苦训练，差点在训练场上弄伤了自己。 “父亲，我已经很努力了——”安德烈很难过，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可现实让他越来越绝望。 “儿子，换成你，如果贵为公爵，你会和公爵一样努力吗？”叶罗欣感慨万千，很多人都在努力活着，可像乔治一样身居高位，还能如此努力的，仅此一个。 叶罗欣曾跟亚二多次出访，认识很多王室成员，也认识很多自认为很努力的年轻人，但能让叶罗欣心悦诚服的，还是仅此一个。 “应该——不会吧——”安德烈诚实，他要和乔治一样年入15万，肯定也和其他大公们一样，享受生活去了。 尼古拉这种，在王室圈里，已经算是很努力了。 “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公爵比你更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叶罗欣已经躺平了，只想当好乔治的管家。 安德烈的未来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所以叶罗欣不想看到安德烈一蹶不振。 “哥哥，公爵要出发了——”彼得看向安德烈的眼神充满羡慕，他年龄还小，不能随乔治出行。 “我马上来！”安德烈收拾心情，重新出发。 “儿子，好好干，别辜负了命运女神给你的机会——”叶罗欣看向安德烈的目光充满期待。 回头再看同样满脸期待的彼得，叶罗欣发号施令：“去集合你的士兵吧中士，我们的训练也要开始了。” “是的将军！”彼得像模像样的敬了个军礼，转身向操场跑去。 操场上四十多个孩子正在列队，他们是叶罗欣收养的孤儿，以及佃户们的孩子。 这些孩子有男有女，他们跟达莉亚学习文化知识，随叶罗欣接受军事训练，老兵们也是他们的教官。 这就是叶罗欣为乔治准备的班底了。 乔治迟早是要从军的，叶罗欣希望到那时候，乔治能有一批可以信赖的人。 叶罗欣一家的前途，现在已经紧紧和乔治捆绑在一起，乔治飞得越高，安德烈和彼得的前途就越远大。 乔治是来接尼古拉去庄园参加宴会的。 尼古拉很兴奋，他对那天晚上的篝火晚会念念不忘。 可惜乔治在篝火晚会之后，就禁止尼古拉再喝酒了，也禁止尼古拉抽烟。 乔治甚至威胁尼古拉，如果尼古拉违背了乔治的禁令，乔治就不再带尼古拉出去玩了。 尼古拉虽然不太高兴，还是接受了乔治的要求。 因为乔治告诉他，他之所以长不高，跟抽烟喝酒有很大关系。 身高现在已经成为尼古拉的执念，为了能和亚三一样长个大个子，尼古拉开始主动远离这些不良习惯。 乔治也不是不讲丝毫情面，比如今天的宴会，尼古拉就可以喝一杯。 虽然只有一杯，尼古拉已经很高兴了。 “你都邀请了谁？”尼古拉没有参与名单拟定。 “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彼得，名单是他拟定的——”乔治很会偷懒，也会充分利用资源。 这个彼得是亲王彼得。 “那就没问题了，彼得是个很会玩的人。”尼古拉很期待，自从刺客发出警告后，尼古拉就再也没有参加过类似活动。 现在尼古拉和乔治一样，都穿着近卫军制服，挂上尉军衔。 让尼古拉略尴尬的是，他的身材混在一大群身体强壮的近卫军中间太显眼了。 近卫军对身高是有底线的，尼古拉现在的身高，不符合近卫军的要求。 乔治其实也不太像成年人，因为乔治没胡子。 时下俄罗斯人以蓄须为美，几乎所有人都留胡子，有些人的胡子几乎能遮住整张脸，看上去跟野人一样。 乔治的身材，已经跟大多数成年人无异了，唯独胡须，乔治脸上干干净净。 尼古拉都开始长胡子了。 橡树山庄距离加特契那并不远，这一大片都属于私家庄园，行人罕至，有时候好半天一个人都遇不到。 今天路上人倒是不少，尼古拉很好奇，问了安德烈之后才知道，附近今天有集市，这些人都是去赶集的。 “什么是集市？”尼古拉不懂就问，对一切都很好奇。 “别想了，你不能去。”乔治掐断尼古拉的所有幻想。 去彼得科学院可以，院士们都已经老态龙钟，没多大威胁。 集市人多，不可控因素也多，尼古拉万一出了什么事，都是乔治的责任。 “只是看看也不行吗？”尼古拉怨念十足。 “不行！”乔治很想说想去让你爹带你去，想想还是算了。 蛊惑王储也是罪过。 回到橡树山庄，准备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宴会的地点在一片草地上，周围是茂密的橡树和桦树，达莉亚和几个女孩正在布置鲜花，其中两个是叶罗欣和达莉亚的女儿。 叶罗欣和达莉亚终于把女儿从女校接回来了。 女校的条件并不好，两个女儿在学校总是吃不饱，成绩还不如达莉亚在家教导的那些孤儿。 叶罗欣的大女儿尼娜今年15岁，比安德烈小一岁，本来就是今年毕业。 小女儿罗莎14岁，这在俄罗斯，也已经差不多是可以嫁人的年龄了。 俄罗斯人普遍早婚，女孩十几岁就嫁人很正常，男人反倒结婚晚一些。 乔治的大公哥哥们，都是玩到差不多再不留下后代就留不下的年龄，才在舆论或者家人的逼迫下成家。 乔治大概率不会那么晚，可也不会太早，对于爱情，乔治还是愿意相信的。 044 娘亲舅大 宴会虽然是乔治举办的，但因为尼古拉会参与，所以没有人敢怠慢。 彼得亲王和便宜叔叔康斯坦丁来得早，还带了一个乔治不认识的人，估计也是亲戚。 乔治不认识的人多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彼得主动为乔治介绍：“这是米哈伊尔·多尔戈鲁科夫上校，你肯定认识吧——” 乔治认识个嘚儿啊，他亲戚那么多，根本记不过来。 不过多尔戈鲁科夫这个姓氏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好像在哪儿听过—— 米哈伊尔四十岁左右，他穿着龙骑兵的军礼服，两撇精致的小胡子，相貌英俊。 龙骑兵不骑龙，而是骑马步兵，抵达目的地之后下马作战。 “格格——”米哈伊尔看着乔治不自觉就红了眼圈，声音都在颤抖。 格格？ 这是什么鬼称呼！ 乔治一愣神工夫，米哈伊尔的眼泪就掉下来：“格格，我是你米哈伊尔舅舅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舅舅—— 是了，多尔戈鲁科娃的阳性词是多尔戈鲁科夫。 叶卡捷琳娜在被亚二赐姓之前，本姓就是多尔戈鲁科娃。 “格格”则是乔治的昵称。 “乔治，快过来，看我把旺财打扮的怎么样？”远处传来尼古拉的大呼小叫声。 旺财尾巴摇的跟风车一样，眼睛里只有乔治，它脖子上扎了一个领结，头上还戴着一枝花，不伦不类。 亲王被吓一跳，高加索犬可不是宠物犬，标准烈性犬。 乔治向旺财招招手。 旺财猛然挣脱尼古拉手里的绳子，甩着舌头向乔治飞奔过来。 宴会虽然是在乔治的庄园里举行，不过主角却是尼古拉，乔治借着遛旺财的名义，和米哈伊尔去河边散步。 “我是你母亲的大哥，我们兄妹六个，除了四个哥哥之外，你母亲还有一个妹妹——”米哈伊尔娓娓道来。 乔治真不知道叶卡捷琳娜娘家的事，叶卡捷琳娜从来没跟乔治提起过。 “父亲和沙皇（亚二）很早就认识，他们是老朋友，后来父亲因为赌博破产，是沙皇为我们家还清了债务，他送卡佳去读书，又把我们兄弟四人送入军队——现在想想，沙皇那时候应该就已经对卡佳情根深种。” 乔治目瞪口呆，他听说过的版本可不是这样的。 “卡佳一开始并没有接受沙皇，那年王储意外去世，沙皇遭到刺杀，沙皇在卡佳面前痛哭流涕，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卡佳被感动了，于是就同意和沙皇在一起。” 这—— 这套路分明就是渣男啊。 我过的不快乐—— 我生活的不幸福—— 我婚姻不和睦—— 只有你是我生命中的光！ “——我们一开始并不同意，为了让卡佳和沙皇分开，我们把卡佳带到法国，后来巴黎举行世界博览会，沙皇接受法国皇帝的邀请去法国，他们于是重新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这里的法国皇帝应该是拿破仑三世，那大概是186几年的事。 “沙皇和卡佳是真心相爱的，他甚至准备册封卡佳为皇后，然后把皇位传给王储，和卡佳一起去法国隐居。” 这事儿叶卡捷琳娜倒是说过，叶卡捷琳娜现在住的房子就是亚二买的。 没准还是动用了国库的钱呢。 “——你知道吗，你差点就成为帝国继承人，沙皇迎娶卡佳之前，王储声称要带着家人一起去丹麦，沙皇火冒三丈，威胁王储说如果王储敢去丹麦，就把你立为王储。” 乔治被吓一跳，他知道沙皇和卡佳感情好，但是不知道居然好到这个份上。 这也就难怪，玛丽亚处处针对乔治。 原来乔治还真的曾经对亚三的王位产生过威胁。 “我来之前卡佳告诉我，如果你过得不好，就想办法把你带到法国去，现在看到你过得还不错，卡佳一定会很高兴的——” 乔治终于迟疑，去法国固然好，但是就像叶卡捷琳娜之前担心的那样，一旦去法国，乔治将失去在俄罗斯帝国的所有资源。 仔细想想，去法国难道就真的好吗？ 未必。 想想王后玛丽亚那一大堆亲戚，乔治马上就打消了去法国的念头。 法国也不安全。 “你们现在还好吗？”乔治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他刚才看到米哈伊尔的时候，会有特殊的亲切感。 娘亲舅大！ “我们都很好，你不用担心——”米哈伊尔看向乔治的目光亲切又惊讶，乔治这段时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卡佳很担心你，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是多尔戈鲁科夫上校了，而是酒商米哈伊尔。” 酒商—— 好吧，叶卡捷琳娜终于想把香槟酒的生意做大做强了。 “卡佳正从其他葡萄园里收购年份比较久的香槟酒，包装之后以圣路易的名义对外出售，事实上圣路易已经在法国上市，很受欢迎，上个月一共卖出了1.3万瓶。” 乔治被这个数字吓一跳，1.3万瓶，差不多是两个大公的俸禄了。 难怪叶卡捷琳娜要收购贴牌，否则乔治葡萄园生产的香槟还真不够卖。 “我本来想借今天的宴会打开销路呢——”乔治很欣慰，他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的人。 这个时代的人只是无法摆脱时代局限性，又不是弱智，单纯论智商，这天下聪明人多的是。 “卡佳担心的就是这个，你可是尤里耶夫斯基公爵——我和你三个舅舅都已经退役了，以后商业上的事我们来做，你就安心当你的尤里耶夫斯基公爵。”米哈伊尔看向乔治的目光充满期待，现在乔治也是多尔戈鲁科夫家族唯一的希望了。 乔治不说话，他现在肩上的担子是越来越重了。 这样下去，乔治如果某天离开俄罗斯，可能会辜负很多人的期待。 “公爵，公爵，不好了——”彼得大呼小叫狂奔过来。 “怎么了？”乔治有不好的预感。 “有警察要带走我爸爸，说他和民意党人有勾结。”彼得声音带着哭腔。 叶罗欣和民意党有勾结？ 乔治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叶罗欣跟亚二的感情，比乔治跟亚二的感情都深。 乔治宁愿相信亚三跟民意党人有勾结，都不信叶罗欣是民意党人。 045 西伯利亚寒流 亚二遇刺，亚三登基。 从阴谋论的角度上说，亚二遇刺这件事，亚三的嫌疑最大。 叶罗欣绝不可能，他对民意党人只有痛恨，跟亚二的感情也不是伪装的。 来的人是警务督察舍别科，他还有个身份是神圣兄弟联盟发起人。 神圣兄弟联盟是亚二遇刺之后成立的组织，成员大多是贵族、大臣、以及警察，这个组织成立的目的是保卫沙皇。 神圣兄弟联盟的发展速度很快，目前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都有分支，成员超过一万人。 “殿下，我们需要叶罗欣将军配合我们调查一件事，并不是逮捕。”舍别科万万没想到，会在乔治的庄园里遇到尼古拉。 神圣兄弟联盟是保皇党，尼古拉是王储，神圣兄弟联盟的效忠对象。 “什么事？”尼古拉表情很难看，这是他一个多月来第一次参加宴会。 舍别科跟前文提到的苏杰伊金虽然都是警务督察，工作内容不一样，苏杰伊金是国家警察，舍别科是秘密警察。 上个月，亚三任命伊格纳耶夫为内务部长，伊格纳耶夫上任之后，公布了用于保护国家安全和维护公共秩序的《1881年安全法》。 根据这项法令，警察有权对任何涉嫌国家犯罪的人进行调查，拘捕，将原本只属于宪兵的权利扩展到国家警察和秘密警察。 在俄罗斯，国家警察是正式的警察机构，秘密警察更倾向于情报机构，主要负责制度审查和控制人们的思想交流。 “抱歉殿下，我的工作只对陛下负责。”舍别科还是很勇敢的，没有正面回答尼古拉的问题。 这个问题问的也不合适。 这会儿参加宴会的公子小姐们都已经到场，大庭广众之下公开问这种问题，舍别科要是敢公开他的工作内容，那他这个秘密警察头子就不用干了。 舍别科的做法是对的，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尼古拉是小孩子，正是好面子的时候。 跟乔治在一起的时候，尼古拉表现的很懂事，对乔治多有照顾。 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尼古拉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马上离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再出现在这里。”尼古拉对乔治是真的亲近，完全把乔治的事当成自己的事。 “殿下，这件事和您无关——”舍别科纠结，他不想放弃。 可是尼古拉—— 现在尼古拉只是王储。 可未来总有一天，尼古拉是会成为沙皇的。 得罪了未来沙皇，他这个警务督察还能干几天？ “我在这里，这件事就和我有关！”尼古拉尊严不容侵犯，乔治也是王室成员，还是尼古拉的叔叔，这事儿怎么能和尼古拉无关呢。 如果今天叶罗欣被舍别科以这样的方式带走，那不管是什么原因，明天这件事就会传遍圣彼得堡，成为人们的谈资。 尼古拉肯定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这对王室的尊严同样是损害。 “尤里耶夫斯基公爵——”舍别科终于看到乔治姗姗来迟。 乔治表情比冰川都冷，脸上能刮下霜来，前所未有的愤怒。 叶罗欣是乔治的家庭教师，是叶卡捷琳宫的管家，如果被舍别科以这样的理由带走，那乔治在圣彼得堡，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连自己的管家都保不住，还有谁在乎乔治这个公爵呢？ 超级公爵也不行啊！ 爵位越高，丢的人就越大。 “谁允许他进来的？”乔治根本不搭理舍别科。 “尊贵的尤里耶夫斯基公爵，我有正式的搜查令。”舍别科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不妥。 警务督察还没资格成为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的座上客，所以彼得亲王可没有给舍别科发请帖。 舍别科来前，并不知道乔治庄园里有宴会，更不知道尼古拉在这里。 他要是知道，那麻烦就大了。 你一个警务督察，关注王储的日常出行干什么？ 王储的安全不需要警察操心，当近卫军是吃白饭的呢。 这还是跟内务部刚刚公布了安全法有关。 舍别科也是昏了头，自以为有搜查令就有恃无恐，他也不想想，这种事如果换成是宪兵，宪兵会怎么处理？ 宪兵最多给叶卡捷琳宫发一个协助调查函，至于叶卡捷琳宫是否理会，宪兵就管不着了。 上门抓人是不可能的。 抓人也得看抓谁，乔治是王室成员，自己反自己？ 搞笑的吧！ “搜查令让你搜查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的府邸？”彼得亲王阴恻恻，故意把搜查叶罗欣家，和搜查乔治府邸这两件事混淆在一起。 这不仅是对乔治的冒犯，同时也是对俄罗斯帝国所有贵族阶层的冒犯。 这种事如果不禁止，警察今天能来乔治这里抓叶罗欣，明天就可以去奥登堡亲王家，把奥登堡亲王家翻个底朝天。 乔治这里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不好说。 奥登堡亲王家里见不得人的东西可多了，全部翻出来大白天下，彼得就能和家人一起去西伯利亚种土豆了。 “我只是来请叶罗欣将军协助调查——”舍别科满头大汗，一个王储，一个超级公爵，再加一个亲王，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哦，旁边还有个大公没说话呢。 再旁边还有一大群公子小姐们看热闹呢。 这尼玛一次性把俄罗斯的贵族阶层得罪完了。 “滚！”尼古拉忍无可忍。 舍别科落荒而逃。 权力是个好东西，可也很危险。 尼古拉没走，跟乔治一起了解情况。 “是戈尔布诺夫——”叶罗欣咬牙切齿，这会儿戈尔布诺夫要是在叶罗欣面前，叶罗欣会把戈尔布诺夫直接撕碎。 “戈尔布诺夫怎么了？”尼古拉好奇，他对戈尔布诺夫的印象很深刻。 “前几天我回来的时候，戈尔布诺夫送给我一本书——”乔治这才想起来。 尼古拉倒吸一口西伯利亚寒流。 “书呢？”乔治问叶罗欣要书，他还没看呢。 “我把书给了达莉亚，总要确定书没有问题，才能给您。”叶罗欣也不知道书的内容，他根本不爱看书，多半也看不懂。 尼古拉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寒流吐出来。 046 兄友弟恭 舍别科虽然被撵走了，这件事却没完。 乔治还是让叶罗欣带着那本书，去了丰坦卡大街16号一趟，主动说明情况。 丰坦卡大街16号是警察局所在地，苏杰伊金很懂事，并没有为难叶罗欣，叶罗欣说明完情况之后就回来了。 按照安全法规定，警察局有权对嫌疑人实施不超过七天的拘留，以详细调查。 这事儿本来就是乌龙。 亚二在世的时候，苏杰伊金就是警务督察，经常去冬宫向亚二汇报工作，这事儿如果是苏杰伊金负责的，苏杰伊金看到叶罗欣的名字，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神圣兄弟联盟是亚二遇刺后才成立的，那时候叶罗欣已经被近卫军除名，所以舍别科并不认识叶罗欣，也不知道叶罗欣的背景。 这人也是糊涂，不知道叶罗欣的背景，居然也不调查一下，就贸然前往橡树庄园抓人，真当乔治是泥人了。 乔治在问过尼古拉之后才知道，这事背后还另有隐情。 关于秘密警察的归属问题，警察局和内务部之间一直有分歧。 考虑到秘密警察的工作内容，内务部认为应该将秘密警察划归内务部管辖。 苏杰伊金不同意，他坚持俄罗斯所有的警务人员，都应该归警务系统管理，其他任何部门都不该，也不能伸手。 因为这事儿，苏杰伊金和亚三刚刚提拔的内务部长伊格纳耶夫，还曾在大臣会议上爆发过冲突，苏杰伊金破口大骂，称伊格纳耶夫是暴徒。 舍别科在负责秘密警察之前，是内务部官员。 乔治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和舍别科，好像都有被利用的嫌疑。 不管有没有嫌疑吧，乔治决定以后再有人搞拦路献书这种事，乔治都会直接把人和书都交给警察局处理。 就算是天书，乔治也坚决不看。 亚三和格奥吉一直到八月份，才从丹麦返回圣彼得堡。 尼古拉给了亚三一个惊喜，因为这段时间，尼古拉的身高从一米六，长到了一米六五。 虽然只长高了五公分，亚三还是很高兴，连带着玛丽亚看乔治都顺眼了很多，破天荒赏赐给乔治一些从丹麦带回来的土特产。 这并不是对乔治另眼相看，其他王室成员，以及亚三的近臣都有。 尼古拉给亚三也有礼物，圣路易现在已经被列入皇室采购名单，堂堂正正进入加特契那宫。 和亚二一样，亚三也嗜酒如命。 亚二不抽烟，而且很讨厌别人抽烟，亚三却是出了名的烟鬼。 尼古拉小小年纪就抽烟喝酒，和亚三的影响有很大关系。 “乔治说了，这酒每卖掉一瓶，我就可以得到十个卢布。”尼古拉很高兴，感觉自己很有经商天赋。 王室对香槟的需求量很高，仅加特契那宫一地，一次性就订购一万瓶。 亚三就就感觉牙有点痒。 跟外人合伙赚你老子的钱，真是出息了呀。 “乔治一瓶赚多少钱？”亚三其实也没多生气，就是心情不太好。 王室日常购买的香槟酒，差不多也就这价。 亚三的日常生活，其实还是很简朴的，要求标准不高。 可亚三还有个爱举行舞会的王后，于是对香槟的需求就很大了。 王室虽然没到一个鸡蛋十两银子的程度，可也差别不大，香槟贵一些也是应该的。 香槟需要发酵才能有更好口感，无年份的香槟，最少需要15个月发酵才能上市。 年份香槟最少需要三年。 圣路易供应王室的香槟全部都是年份香槟，瓶子是特殊制作的，每一瓶都有编号，瓶身上有象征俄罗斯帝国的双头鹰标识，瓶颈饰以20K黄金，瓶塞上有罗曼诺夫家族的家徽。 这样一瓶香槟卖36卢布很贵吗？ 一点也不贵！ 这份心意都不止36卢布。 “乔治一戈比都不赚，他赚的钱都被尤里耶夫斯卡娅公爵收走啦——”尼古拉哈哈大笑，难得看到乔治吃瘪。 “呵——”玛丽亚对乔治的态度趋于正常，对叶卡捷琳娜依然耿耿于怀。 对于俄罗斯贵族来说，经商是一个不够体面的行为，贵族主要的收入来源是爵位和职务收入，以及封地收入。 不过这并不代表俄罗斯贵族不经商。 伏特加专卖时代，俄罗斯全国两百多个伏特加专卖商人，几乎都和贵族阶层有着密切联系，这是公开的秘密。 反倒王室，因为舆论压力，不方便经商。 整个帝国都是沙皇的，沙皇是最终裁判员，如果又是运动员，那谁还能和沙皇竞争呢？ 所以沙皇不能与民争利，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公贵族们吃的满嘴流油。 “我要去找乔治，我也要和乔治一起赚钱。”格奥吉也吃味儿，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呢。 格奥吉不是王储，成年之后也要开府立衙的，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所以对于金钱的意义，格奥吉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那不行，你也去找乔治的话，钱就不够分了！”尼古拉大惊失色，一共就36卢布，格奥吉再来分一份，乔治还能剩多少？ “可是我也想赚钱~~”格奥吉惨兮兮，有种被乔治和尼古拉抛弃的感觉。 “没关系，我赚的钱分给你一半。”尼古拉拍着格奥吉的肩膀安慰。 “哥哥你太好了~~”格奥吉破涕为笑，重新成为团队一部分的感觉真好。 看着眼前兄友弟恭的友爱场面，亚三就很欣慰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乔治拿大头是应该的，毕竟成本和渠道都要钱，虽然这生意有尼古拉的份子，乔治该花的钱还得花，一分也少不了。 俄罗斯又不是第一天从法国进口香槟，在进口香槟这件事上，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利益链，不知道有多少人趴在这个利益链上吸血呢。 乔治现在强势介入，直接将王室这一块的业务全部拿走，这肯定影响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所以乔治必须将一部分利润拿出来，安抚那些人，这门生意才能做下去。 否则麻烦就将无穷无尽。 这样一算，乔治其实也赚不了多少。 亚三不在乎乔治赚多少，这钱乔治不赚也有人赚，给其他人赚了，也没见分给尼古拉一份。 这么一想，乔治为了无烟火药花的那十几万卢布，亚三也就心安理得。 047 改着玩 供应王室的香槟，因为包装的成本更高，乔治赚得确实不多，跟尼古拉差不多。 但是对外出售的香槟就赚大发了。 叶卡捷琳娜在法国卖的香槟，不用跟尼古拉分钱。 有了王室专供的名义，圣路易在法国就供不应求，谁不想沾沾王室的仙气儿呢。 尼古拉的钱也不是白给的，米哈伊尔拿着带有尼古拉私人签章的“太子教”，在圣彼得堡畅通无阻，很快就成为圣彼得堡最受欢迎的人。 身为王储，尼古拉受到严密保护，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想拍尼古拉的马屁都没机会。 拍不到王储的马屁不要紧，但如果影响了王储的生意，那麻烦可就大了。 帝国传承几百年，各行各业都有完整的利益链，酒这部分尤为重要。 好在米哈伊尔只做香槟，不涉及伏特加。 只做香槟，是从香槟这条线上的即得利益获得者手中抢钱。 涉及到伏特加，那就是从国库里抢钱了。 所以谨守本分，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很重要。 如果米哈伊尔自以为有了尼古拉的撑腰就到处伸手，那米哈伊尔就离死不远了， 只是香槟的话，还是可以让某些人勉强接受的。 这段时间不知道多少人，希望通过米哈伊尔，能拉上尼古拉这条线。 被秘密警察找上门之后，乔治愈发谨慎，每天的生活变成橡树山庄和加特契那宫两点一线，连彼得堡科学院都不去了。 老兵们的房子盖好了，道路也整修完毕，庄园内外焕然一新。 乔治在山庄内修了马场和射击场，几个年龄较大的孩子已经和彼得一起练习骑术，乔治的射术也愈发精湛，于是乔治对3号左轮和伯丹二型步枪也越来越不满。 3号左轮和伯丹二型，其实都是美国企业特意为俄罗斯研制的。 这里面还有故事。 俄罗斯跟欧洲国家的关系不好，第九次俄土战争，俄罗斯遭到奥斯曼帝国和英国、法国的联手进攻，作为俄罗斯盟友的普鲁士和奥匈帝国却袖手旁观，俄罗斯于是被孤立。 由于欧洲国家对俄罗斯的惧怕，所以俄罗斯无法从欧洲国家获得先进武器。 俄罗斯本身的工业水平也不高，造不出合格的武器钢，于是美国企业就根据俄罗斯工业的水平，为俄罗斯设计了三号左轮和伯丹二型步枪。 3号左轮的问题前面已经说过了。 伯丹二型步枪的问题同样很严重。 伯丹二型射程近，精度低，其锥形枪刺居然是固定在枪口上无法取下来的，这就让乔治很难受。 锥形枪刺除了在刺杀的时候有用，其他时间根本用不到。 剑式枪刺平时装在刀鞘里，需要拼刺刀的时候才装上，日常生活中还可以当做匕首使用，更美观也更实用。 乔治尝试把伯丹二型的枪刺弄下来，遭到叶罗欣的阻止。 “公爵，不能这样做。”叶罗欣好像达莉亚被人抢走了一样。 “为啥不能？”乔治对四棱枪刺深恶痛绝。 其实四棱已经是改进后的型号了，伯丹一号的枪刺是三棱。 欧洲国家都已经开始大面积换装更实用的剑型刺刀，俄罗斯却在枪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俄罗斯不是不想换，而是换不了。 俄罗斯落后的冶金水平，导致俄罗斯生产的剑型刺刀的韧度不够，在寒冷的冬季，剑型刺刀在使用过程中频频折断，所以只能用枪刺。 可沙皇又要改。 那怎么办？ 于是就三棱变四棱。 改了吗？ 确实改了。 改进了吗？ 没有。 所以之所以坚持用三棱枪刺，不是什么淬毒，也不是什么伤口不好愈合，根本原因就是冶金水平不过关。 不过俄罗斯对刺刀情有独钟也是真的。 俄罗斯帝国最著名的军事家苏沃洛夫，在他的著作《制胜的科学》中曾经说过：子弹是笨蛋，刺刀是好汉。 这话放在苏沃洛夫那个年代没错，毕竟苏沃洛夫那个年代用的还是前膛枪呢。 前膛枪时代，欧洲战场上很少有军队能和俄军在白刃战中占到便宜。 第6次俄土战争期间的雷姆尼克战役中，7000俄军和1.8万奥匈军队趁夜冒雨突袭10万土军，在武器装备相对落后的情况下，正是苏沃洛夫指挥俄奥联军，以大炮加刺刀的方式打了个漂亮仗。 那一仗俄军只有44人阵亡，300余人受伤。 土军溺毙逾万，逃散者不知其数，重新集结后，十万大军只剩下1.5万人。 也就是这一仗，让奥斯曼帝国坐实了“欧洲病夫”这个绰号。 到了19世纪中后期，伴随着热武器的长足进步，白刃战爆发的概率越来越少，因此欧洲主流国家都将专门用于刺击的锥式刺刀，改为多用途的剑型刺刀。 只有俄罗斯还在坚持。 “因为——”叶罗欣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偌大的俄罗斯，连个合格的刺刀都生产不出来吗？”乔治也是无语，多半也不是没技术，而是尾大难掉。 有彼得堡科学院那帮科学狂人打底，俄罗斯的技术真不是不行。 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成本了。 想生产更好的武器钢，就要对钢铁厂的设备进行更新，更新完之后还要对数量多达百万计的武器装备进行回炉改造，这可不是小费用，乔治这点年俸，全砸进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乔治也没想着大规模改造，这不是他的事，是沙皇的事，乔治不会越俎代庖。 给自己改造一支好用的，乔治还是可以做到的。 乔治要求也不高，把锥形枪刺去掉就行。 乔治只是用来练手，更没有跟人拼刺刀的机会，要刺刀干什么？ 那就去吧，叶卡捷琳宫有铁匠，这点事也不用麻烦别人。 既然刺刀去掉了，乔治又有了新想法，为什么不能把3号左轮的枪管也锯掉一截呢。 3号的枪管太长了，严重影响乔治拔枪的速度，乔治希望得到一把更趁手的手枪。 至于精度和威力，通通不重要。 都已经到了要用手枪的距离，开枪速度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改吧，反正冬天就要到了，天寒地冻的，闲着也没什么事，改着玩呗。 048 西伯利亚总督 圣彼得堡的夏天太短了，感觉汗都还没出，冬天就来了。 进入十月，温度一天比一天低，下降的速度很快，十月初平均温度还十度左右呢，十月底最低气温就零下十度了。 这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呢，一月份的圣彼得堡是最冷的，平均温度差不多零下十度左右。 11月初，圣彼得堡下了第一场雪，开始进入漫长的积雪期，时间通常接近五个月左右。 雪下的很大，第一场雪就下了差不多半米厚，乔治很惊讶，其他人都习以为常。 这才哪到哪，俄罗斯冬天，野外积雪最厚的时候可达20米以上，差不多七层楼那么高。 乔治总算知道，达莉亚为什么要囤积那么多食物了。 几乎整个夏天，达莉亚都在囤积食物。 达莉亚囤积的食物是用房间计算的。 熏肉，堆满了整整一个房间。 肉肠，同样是一屋子。 风干的鸡鸭鹅，各一屋子。 大块的牛肉，和风干的鱼类各两屋子，土豆装满了两个地窖，洋葱和蘑菇、甜菜各一地窖，白菜和萝卜同样是一窖，米哈伊尔入冬前又送了一千瓶香槟过来，叶罗欣还从外面拉了整整十车伏特加回来。 达莉亚准备的食物是如此之多，以至于让乔治怀疑一个冬天能不能吃的完。 然后乔治就知道了俄罗斯人的饭量有多大。 彼得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孩，一顿能吃整整一盆土豆炖牛肉，还要喝一碗红菜汤，那碗几乎和彼得的脸一样大。 叶罗欣最喜欢吃烤肉，半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烤肉，叶罗欣一口气能吃十块，乔治估计都得有三四斤了。 吃烤肉怎么能不配伏特加呢。 叶罗欣一顿一瓶伏特加，对于他来说只是漱漱口而已。 这么多高热量的食物，也难怪俄罗斯人肥胖的比例有点高。 不胖不行，身上没点膘的话，真扛不住俄罗斯的冬天。 吃饱喝足，近卫军的固定节目是摔跤。 天上还飘着雪花呢，叶罗欣和近卫军的小伙子们光着膀子也不怕冷，就在庄园的空地上开摔。 扫地是不可能扫地的，必须等雪停了才能扫。 道路上的积雪没人管，进入冬季之后，马车就不好使了，人们开始使用马拉雪橇，速度反而比马车更快一些。 乔治给旺财也弄了个雪橇，看看旺财会不会拉车。 旺财很听话，虽然明显能看得出，旺财不太情愿，可乔治坐上雪橇之后，旺财还是拉着雪橇跑起来。 于是乔治就坐着狗拉雪橇去了加特契那宫。 加特契那宫也有雪橇，拉雪橇的不是狗也不是马，而是驯鹿。 鹿是俄罗斯很常见的动物，广泛分布于环北极圈地带，远古时期鹿就被人类驯化，成为当地人的主要生产和交通工具，享有“山林之舟”的美誉。 尼古拉和格奥吉正在滑冰，这是他们冬季最喜欢的运动。 能看得出，格奥吉的技术很好，可以轻松在冰面上完成旋转跳跃。 尼古拉的花样少一些，他双手背在身后，轻松惬意的在冰面上滑行。 看到乔治，尼古拉热情邀请乔治也上来玩一会。 乔治摆手拒绝，他没有带冰刀过来。 格奥吉盯上了旺财。 “太神奇了，这狗居然会拉车！”格奥吉知道狗可以拉雪橇，但是高加索犬并不是雪橇犬。 旺财看尼古拉的表情还算热情，尾巴也摇着。 看到格奥吉时，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目光也开始警惕。 “旺财不喜欢你——”尼古拉还是很有语言天分的，“旺财”这两个字的发音很标准。 “旺——财——这是什么鬼名字。”格奥吉也不懂汉语。 “清帝国汉民族的语言。”尼古拉随口解释，乔治都已经麻木了。 他在亚三这里还真没什么秘密呢。 “你喜欢清帝国？”格奥吉并不奇怪，清帝国和奥斯曼帝国一样，是俄罗斯的另一个大冤种。 所有俄罗斯人都应该喜欢清帝国，因为俄罗斯总能从清帝国占到各种各样的便宜。 “谈不上喜欢，只是好奇。”乔治得给自己会汉语找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很正常，王室成员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 乔治这样的贵族，不需要赚钱谋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总得给自己找一个爱好，让自己忙起来。 至少看上去忙起来。 “等我成为沙皇之后，就封你当西伯利亚总督。”尼古拉连西伯利亚的行政区划都还没有搞清楚呢，就开始封官许愿了。 1819年，西伯利亚被分为两个行政区域，在西部的托博尔斯克以及东部的伊尔库茨克分别设置总督府。 西伯利亚总督么—— 好像也不错。 至少离圣彼得堡足够远。 天高皇帝远嘛，西伯利亚总督在远东就是土皇帝。 这年头西伯利亚铁路还没有开始修，圣彼得堡到海参崴直线距离9288公里，实际上肯定超过一万公里了，骑马的话，差不多要整整一年。 别看四条腿比两条腿跑得快，实际上马的速度不可能持久，如果是长距离行军，正常情况下骑兵一天的行军距离，也就30至40公里左右。 这是平原，如果是山区，骑兵的行军速度还不如步兵呢。 “也不行，西伯利亚太远了，我不想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尼古拉自说自话，乔治却被勾起了心思。 1881年的清帝国很糟糕。 但是跟未来几十年相比，现在却还算不错，因为未来更糟。 乔治印象中，好像再过十几年就会爆发甲午清日战争，然后是八国联军侵华，再然后是日俄战争，再再然后是抗日。 乔治虽然顶着超级公爵的名头，骨子里还是传统华人。 那乔治能为这个时代的华人做点什么？ “我去，我要为帝国征服远东！”格奥吉有理想，这也是很多俄罗斯人的梦想。 对于俄罗斯人来说，再大的领土也不嫌大，再多的财富也不嫌多。 俄罗斯在远东的野心，乔治知道的不多。 不过乔治知道俄罗斯有个黄俄罗斯计划—— 这计划好像就是尼古拉提出的。 尼古拉也不知道为什么，发现乔治看他的眼神，突然就变得锋利了。 “你还是算了吧，符拉迪沃斯托科可不是圣彼得堡。”乔治不会再犯和“旺财”类似的错误了，符拉迪沃斯托科就是海参崴。 别说海参崴，整个东西伯利亚，现在都是穷乡僻壤。 1881年的当下，总面积为412.28万平方公里的东西伯利亚，总人口只有可怜的11.7万人。 049 西伯利亚大铁路 第49章西伯利亚大铁路 别看不起这11.7万人，这已经是俄罗斯努力移民300年的成果了。 1598年，沙皇鲍里斯·戈杜诺夫时代，俄罗斯将西伯利亚定义为流放之地，从此西伯利亚成为“罪孽的袋子”。 1760年，俄罗斯颁布行政流放法，以法律形式赋予村社、地主、贵族不经审判，即可将犯错的农奴流放西伯利亚的权力。 这些方式并没有有效增加西伯利亚的人口，到1850年，整个西伯利亚的人口只有217万，具体到东西伯利亚，人口只有可怜的1.56万。 为了吸引俄罗斯人主动移民西伯利亚，俄罗斯帝国制定了优惠的移民政策，不仅为新移民提供100俄亩土地，而且设置了20年的免税期，后来这一期限又增加到30年。 新移民分到的土地，还可以以3卢布每俄亩的价格将土地买下来，成为新移民的私产。 土地的诱惑远不如战争有效，1860年，俄罗斯逼迫清帝国签订《续增条约》，强行割占乌苏里江以东约40万平方公里领土，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也成为俄罗斯人，东西伯利亚人口因此大爆发，达到7万人。 这一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到1869年，东西伯利亚人口不增反降，从7万人下降到只有6.79万人。 当时的俄罗斯已经进入亚二时代，亚二为了增加西伯利亚的人口费尽心机，将所有犯人全部流放西伯利亚，包括刺杀沙皇的刺客同党在内。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俄罗斯平均每年只处死十几个人。 因为绝大部分犯人都被流放西伯利亚了。 了解到西伯利亚的情况后，乔治彻底心动。 乔治原本打算成年之后去欧洲。 可在充分了解到欧洲岳父的实力后，乔治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就只能去美国。 虽然现在美国跟俄罗斯的关系还不错，可乔治发自内心讨厌美国这个国家，让乔治去美国的话，乔治会很不开心。 这样一看，西伯利亚居然还不错。 人少有少的好，地盘大啊，东西伯利亚的总面积为412.28万平方公里，足足7.5个法国那么大。 跟英伦三岛相比就更大了，大约相当于17个英国。 未来几十年，清帝国动荡不安，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乔治都不说在西伯利亚给华人创造一片乐土，哪怕只给一点点生存空间，都不知道能挽救多少人的生命。 想到这里，乔治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穿越到这个时代，穿越到俄罗斯了。 这就是命运的车轮。 有了目的，也就有了动力，乔治来到加特契那宫，没有急着给尼古拉讲笑话，而是去书房寻找有关西伯利亚的资料。 “你真的想去西伯利亚当总督啊？”尼古拉傻眼，他真不舍得让乔治去那么远。 等尼古拉当沙皇的时候，乔治的兄弟们都已经老了，到时候什么莫斯科总督，华沙总督、基辅总督之类的职位，乔治可以随便挑。 西伯利亚距离圣彼得堡太远了，一个在俄罗斯的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 乔治如果去了西伯利亚，尼古拉会想他的。 “别胡说，西伯利亚可不是一个总督，二个呢——”乔治习惯性纠正，整个西伯利亚的面积为1322万平方公里。 “是啊，很快就要有第三个了——”尼古拉又剧透。 另一个时空的1884年，俄罗斯在西伯利亚增设沿阿穆尔总督区，将通过历次战争从清帝国夺取的所有土地全部包括在内。 这一议程目前国务会议正在讨论中，亚三度假回来后，尼古拉要随亚三参加国务会议，这方面的消息很灵通。 乔治再一次痛恨自己的年龄。 如果乔治现在不是十岁，而是二十岁，那么乔治就可以申请去远东服役。 亚三是否同意先不说，玛丽亚应该会很高兴的。 当然十岁有十岁的好。 跟尼古拉一起长大，等尼古拉掌权的时候，乔治就会得到更大的自由度。 现在去远东，乔治能做的也很有限，最起码亚三不会把总督这样重要的位置，交给乔治这样的年轻人。 尼古拉就不一样了。 尼古拉自己都是小屁孩，有什么资格嫌弃乔治？ “开发西伯利亚最关键的不是移民，而是交通。”乔治不知道西伯利亚大铁路是什么开始修建的，现在肯定没有。 俄罗斯的交通状况很糟糕，铁路向东只延伸到车里亚宾斯克。 这种情况下向西伯利亚移民效果能好才怪呢。 移民不是流放，流放怎么都好说，移民可是拖家带口，交通不便的话，真没几个人去西伯利亚。 “有人提议修建一条从圣彼得堡到符拉迪沃斯托科的铁路，但是不现实，反对的人很多。”尼古拉对乔治知无不言，毫无防范之心。 也没什么好防的，一个是叔叔，一个是侄子，都是王室成员，命运紧紧和帝国联系在一起，乔治还能自己反自己不成？ 自己反自己肯定不至于。 但如果俄罗斯帝国被推翻了呢—— 未来的事啊，谁都说不好。 “谁提的建议？”乔治好奇，这人有点眼光啊。 “西南铁路局的一个官员，好像叫谢尔盖还是什么，对的，就是谢尔盖，谢尔盖·维特。” 这是乔治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谢尔盖·维特是亚三和尼二时代最有权利的人之一，尼二时代曾担任总理大臣。 曾经找过乔治麻烦的神圣兄弟联盟，就是维特提议创立的。 西南铁路局不是政府机构，而是私人铁路公司，所以谢尔盖·维特现在并不是官员，而是私人铁路公司的雇员。 “他说的对，是应该修一条这样的铁路。”乔治不反对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有了铁路的话，从圣彼得堡到海参崴只需要13天。 除了陆路之外，从圣彼得堡去海参崴还可以坐船。 不过坐船就很慢长了，时间长达两个月。 即便从距离海参崴最近的敖德萨，到海参崴也需要整整40天。 “所有人都知道应该修，但是钱从哪里来呢？”尼古拉也知道应该修，可惜做不到。 乔治就挑眉。 让乔治修铁路，乔治不知道该怎么修。 让乔治去搞钱，乔治就很有办法了。 050 你又干了什么蠢事 “知道美国人是怎么修建太平洋铁路的吗？”乔治试图启发尼古拉。 尼古拉摇头，他的课程还没有涉及到美国。 “美国在修建太平洋铁路的时候也没钱，于是美国政府就引入私人资本，以铁路两侧土地的经营权吸引私人投资，于是美国政府几乎没花一分钱，就得到了太平洋铁路。”生活在21世纪那个知识大爆炸的年代，乔治的知识面足够广，虽然谈不上精通，用来聊天吹牛皮足够了。 难怪维特会提议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 估计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这主意太棒了！”尼古拉很兴奋，拉着乔治就要去找亚三。 “别别别，你自己去就行了，也别跟陛下说是我说的。”乔治再也不想出风头了，老老实实当他的公爵。 等尼古拉掌权后，乔治再跳出来也不晚。 现在乔治表现的太出色，并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尼古拉满脸不解。 乔治不说话，看向尼古拉的眼神平静深邃。 尼古拉给了乔治一个大大的拥抱：“乔治，你太苦了——” 乔治啼笑皆非。 上一次尼古拉认为科学院的院士们过的很悲惨，于是乔治就让尼古拉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悲惨。 现在尼古拉居然认为乔治这个超级公爵过得苦—— 看样子尼古拉对于苦日子也没什么概念。 当然这也因人而异。 对于乔治来说，现在的生活还能过得去。 可是在尼古拉看来，乔治现在不说爹死娘嫁人也差不多了。 这尼玛如果不叫苦，啥叫苦？ 但是无论如何，乔治都不能在尼古拉面前叫苦。 所以乔治就笑得没心没肺：“看样子我有必要让你认识下什么才叫苦。” “你自己去吧，我才不去呢——”尼古拉一溜烟就跑了，迫不及待跟亚三分享他的好办法。 乔治无所谓，施施然溜达着走出加特契那宫，发现安德烈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 “殿下要坐狗拉雪橇，带走了旺财——”隆冬季节，安德烈却满头大汗，他阻止不了小破孩，也不敢闯进加特契那宫找乔治，只能眼睁睁看着格奥吉带走旺财。 “人呢？”乔治一秒破防。 “不知道，殿下不允许我们跟着。”安德烈都快要哭出来了，这时候乔治才注意到旁边一脸无所谓的阿尔弗雷德。 “咱们的生意怎么样了？”阿尔弗雷德已经将无烟火药当成了他和乔治的生意。 “呵——”乔治冷笑，你特么在想屁吃。 乔治不管是去美国，还是去西伯利亚，都需要一大笔启动资金。 无烟火药是乔治为自己准备的第一桶金，有尼古拉做护身符就够了，要阿尔弗雷德干什么？ 不干活只分钱吗？ 有这种生意乔治还想做呢。 “格奥吉去哪儿了？”乔治知道格奥吉不管去哪儿，身边一定有近卫军护卫。 “你先告诉我咱们的生意怎么样了。”阿尔弗雷德看向乔治的目光很不满，估计还以为乔治要吃独食呢。 “谁告诉你那是咱们的生意了？那特么是陛下的生意！”乔治劈头盖脸一盆冷水，阿尔弗雷德的表情比吃了翔都难受。 “告诉我，格奥吉去哪儿了？”乔治揪着阿尔弗雷德的衣领，双眼通红。 “咳——咳——殿下去了河边，快放手，你要勒死我了——”阿尔弗雷德的手拼命拽，乔治的手纹丝不动。 这又是个被酒和色掏空了身体的家伙。 乔治不跟阿尔弗雷德纠缠，随便拽了一匹马，骑上就往河边狂奔。 圣彼得堡水系发达，河道纵横，被称为“北方威尼斯”，加特契那宫周围有好几条河，乔治先去距离最近的一个。 没走多远，乔治就看到格奥吉骑着马，在一大群近卫军的簇拥下怏怏而返。 “旺财呢？”乔治预感到不妙。 “你的狗就是疯子，我赶它它根本就不动，我刚要用鞭子抽它，它居然把我从雪橇上甩下来自己跑了，我一定要找到它，把它炖了——”格奥吉一脸暴虐，这才是他的真实性格。 格奥吉人前的乖巧，大多数时候都是装出来的。 连乔治这个叔叔格奥吉都敢捉弄，对其他人格奥吉就更没什么耐心了。 别以为沙皇一年只处死十几个人，沙皇就是仁慈的。 这只是俄罗斯帝国司法部的数据，很多未经审判就被处死的人，根本没有被统计在内。 比如那些被藤条大阵活活打死的逃兵。 对俄罗斯的既得利益阶层来说，沙皇是慈父。 对那些被俄罗斯入侵的国家的人们来说，沙皇是凯撒。 沙皇这个词，本来就是俄语凯撒的音译。 “给我找，分头去找！”乔治顾不上跟格奥吉计较，先把旺财找到再说。 高加索犬的抗寒能力虽然比较强，但是也有限。 圣彼得堡夜晚的最低温度已经突破零下20度，旺财在野外也受不了。 格奥吉身边的护卫，乔治肯定使唤不动。 乔治身边的护卫，包括安德烈在内，在乔治下令之后，也没有四下散开去找旺财。 “还愣着干什么？”乔治火冒三丈。 “我们不如先回家，看看旺财是不是自己回家了——”安德烈为难，旺财很重要，乔治更重要。 安德烈和卫兵们的任务是保护乔治，不可能因为旺财，就忽略了乔治的安全。 “只是一条狗而已，至于吗？”格奥吉没想到乔治的反应会这么大。 乔治在格奥吉和尼古拉面前，一直都风轻云淡，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视金钱为粪土。 在听到格奥吉被旺财甩下雪橇之后，乔治居然问都没问一句，关注点都在寻找旺财上，这让格奥吉很受伤。 乔治不理格奥吉，拨马回庄园，发动更多人去找旺财。 “乔治——”格奥吉叫了乔治几声，看乔治头也没回，气鼓鼓的回加特契那宫。 “乔治呢？”尼古拉估计是得到了亚三的表扬，笑得很开心。 格奥吉心虚，没敢回答。 “你又干了什么蠢事？”尼古拉对这个弟弟毫无办法。 051 民意党同伙 格奥吉这个蠢货，迟早会把自己活活蠢死。 尼古拉是长子，照顾弟弟是他的责任。 俄罗斯帝国早期，为了争夺王位，也曾出现过兄弟阋墙自相残杀的悲剧。 后来王室吸取教训，制定了严格的继承法，类似惨剧才逐渐减少。 到了亚三这一代，情况有了更大改善。 尼古拉登基后，连亚二的私生子都可以成为海军上将，王室成员内部还是很和睦的。 格奥吉虽然性情顽劣，但是在尼古拉看来，对于格奥吉这样的年龄来说，调皮捣蛋是很正常的事。 尼古拉这段时间去橡树庄园比较多，知道乔治有多喜欢旺财。 对于其他人来说，旺财只是一只狗。 对于乔治来说，旺财却是乔治的感情寄托。 因为在任何情况下，旺财都不会背叛乔治。 “带上你的人跟我走。”尼古拉希望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乔治和格奥吉之间的感情。 乔治发动所有人，找遍了庄园每一个角落，始终没有找到旺财。 眼看天色渐暗，乔治心急如焚。 其实时间还很早。 圣彼得堡维度高，夏天有极昼现象，冬天有极夜，上午11点太阳才出来，下午三四点太阳就落山了。 虽然一天中能见到太阳的时间很少，但因为遍地的积雪，光线反倒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受影响最大的是人的心情。 所以俄罗斯人的性格，就比低纬度的人更狂躁。 圣彼得堡现在夜晚的最低温度已经降到零下十度以下，乔治担心旺财在野外会冻伤，命令扩大搜索范围。 尼古拉和格奥吉见到乔治的时候，乔治坐在客厅面无表情，叶罗欣亲自守在门口。 乔治是想自己也去找旺财，多个人多份力。 叶罗欣态度坚决，不允许乔治出门。 如果乔治也去找的话，那反而会因为安全问题，让更多人聚集在乔治身边，效率更低。 所以乔治只能留在庄园里等消息。 “对不起乔治，我会赔你一只，不，我赔你十只最好的猎犬还不行吗——”格奥吉还是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世界上狗多了。 但是旺财只有一个。 格奥吉有家人，有朋友，有亲戚，生活不需要宠物调剂，从来不会无聊。 跟格奥吉相比，乔治在圣彼得堡是孤独的，不说举目无亲，也是孑然一身了，尼古拉和格奥吉都能感觉到，自从旺财来到乔治身边，乔治快乐很多。 乔治不想跟格奥吉说话。 “乔治，这是个意外，格奥吉并不是故意的，我已经让我和格奥吉的卫兵都去找旺财了，别担心，会找到的。”尼古拉主动坐到乔治身边，他在努力弥补。 乔治也努力，努力想挤出个笑容—— 失败了。 “乔治，你这样是不对的，我爸说过，不能玩物丧志！”格奥吉这个年纪，正是对父亲最崇拜的时候。 乔治还是不搭理格奥吉。 亚三自己钓鱼的时候，连欧洲都得稍等，他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又一个严已律人，宽以待己。 “不全是这样，父亲还说过，更好地休息，才能更有效的工作。”尼古拉唱反调，这也不奇怪，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矛盾的。 沙皇也是人，也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原谅我吧乔治，我已经让人去通知警察局了，让圣彼得堡所有警察都来帮你找。”格奥吉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发动圣彼得堡所有警察，大半夜的离开温暖的被窝出来找一只狗。 这种事估计只有格奥吉能干得出来。 乔治刚才就根本没想起报警。 “对哦，我让人去通知戈梅利斯基将军，让戈梅利斯基将军也派人去找。”尼古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别，还是别麻烦戈梅利斯基将军了——”乔治头大，真不是人越多越好。 戈梅利斯基是驻扎在加特契那宫附近那支近卫军的将领。 丢狗这种事儿吧，报警还算正常，旺财是乔治的私人财产，不管乔治是不是公爵，乔治的香槟酒每年交这么多税，警察局都有义务帮乔治把旺财找回来，这根乔治的身份无关。 通知近卫军就过分了，近卫军是保卫国家的，就算尼古拉出面，亚三知道了也会找乔治的麻烦。 “公爵，有旺财的消息了——”安德烈带回的消息，让乔治又惊又喜。 喜的是旺财终于有消息了。 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加特契那宫周边驻扎的军队，跟乔治和尼古拉、格奥吉身边的护卫一样，都是近卫军。 一队巡逻的近卫军，在旺财丢失那段时间前后，看到一只狗被一群秘密警察带走。 有主了就好办，格奥吉随口吩咐让人把旺财送回来，想回加特契那宫睡觉。 乔治看格奥吉一眼没说话。 尼古拉瞪。 那就一起去。 圣彼得堡警察局在丰坦卡大街16号，离庄园有点远，乔治和尼古拉、格奥吉抵达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 格奥吉路上就开始打哈欠了，心里憋着火，进门就找苏杰伊金。 苏杰伊金已经休息，但听到王储和一个王子，一个超级公爵找上门，还是马上就从被窝里爬起来。 “谁把旺财带走的？”格奥吉不是来找狗的，是来找人的。 苏杰伊金就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身为警务督察，苏杰伊金工作繁忙，圣彼得堡一天这么多事，苏杰伊金哪有心思抓狗啊。 “你的手下今天下午，带走了尤里耶夫斯基公爵的狗，现在狗在哪里？”尼古拉知道轻重，先把旺财找到再说别的。 乔治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尼古拉和格奥吉给苏杰伊金的压力够大了。 “抱歉殿下，我不清楚这件事，给我点时间——”苏杰伊金的表情和心情都是崩溃的。 就为了一只狗，至于这么大阵仗？ “你的手下不是抓人的吗？怎么连狗都抓！”格奥吉不给警务督察留面子，除了家人之外，格奥吉对谁都这样。 “这不可能——”苏杰伊金下意识否认，他的手下训练有素，不可能跑到乔治家里去抓一只狗。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可能你的人认为，旺财是民意党同伙——”乔治给苏杰伊金下烂药，上次那件事，乔治还没忘呢。 052 旺财是只狗 乔治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可也不是烂好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连格奥吉的恶作剧，乔治都会以教学的名义略施惩戒，其他人就不用说了。 乔治在王室的定位主打一个陪伴，在圣彼得堡的人设可是熊孩子。 上一次舍别科去橡树庄园抓叶罗欣乔治忍了，因为确实有乔治这边的原因，舍别科有正当理由，就算闹到亚三那里，舍别科最多是个处事不当。 这一次乔治不能忍，也无须再忍，再忍下去都特么要成忍者神龟了。 “简直荒谬！”尼古拉很生气，旺财怎么会是民意党人的同伙呢？ 格奥吉一脸愕然，然后就哈哈大笑，这是他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苏杰伊金哭笑不得，打电话找人去调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问就是半个小时。 乔治和尼古拉、格奥吉没走，待在苏杰伊金的办公室里等消息。 苏杰伊金坐立不安。 乔治和尼古拉、格奥吉如此煞有其事，那这事儿多半是真的。 如果是误会还好说。 如果真的是苏杰伊金的手下带走了乔治的狗，那这事儿是大是小还真不好说。 如果这事儿真的发生了，苏杰伊金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让乔治不再追究。 还得想办法挽回自己在亚三心中的形象。 苏杰伊金是亚二时代的老臣，在亚三心目中的地位本来就不够巩固。 都不用乔治去告状，尼古拉和格奥吉随口在亚三那里提一句，都会对苏杰伊金的前途构成影响。 你一警务督察，不去追缉民意党人，天天盯着尤里耶夫斯基公爵的家庭教师，和公爵养的狗，警务督察的工作这么闲的吗？ 难怪圣彼得堡刺客这么猖獗。 难怪伊格纳耶夫想把秘密警察从警察系统剥离出来，纳入内务部的管辖范围内。 难怪—— 不能再难怪了，再难怪下去，苏杰伊金自己就要去西伯利亚种土豆了。 苏杰伊金的手下只要用心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就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查的一清二楚。 原因也不复杂。 今天下午，有几名秘密警察去加特契那宫附近的农庄执行公务，回程路上意外偶遇正自己回庄园的旺财。 由于旺财身上没有任何标识，那几名秘密警察就将旺财当做无主野狗带回自己的住所。 旺财平日里吃的那么好，膘肥体壮还是挺诱人的。 也幸亏乔治知道了消息之后没耽搁，否则旺财估计就要变成狗肉火锅了。 谁特么说欧洲不吃狗肉的？ 即便严格立法对动物进行保护的21世纪，在德国的萨克斯州，以及瑞士东部圣加仑州、格劳宾登州和阿彭策尔州的一些村镇，依然保留着吃狗肉的习俗。 普法战争时期巴黎狗肉1.5法郎一公斤，跟牛肉一个价。 所以真不是欧洲人多有爱心，道德标准有多高，而是特么远程养殖技术发达。 “尊贵的尤里耶夫斯基公爵，旺财是一只很厉害的狗，抓它的时候，有三个人被咬伤，他们以为旺财没有主人，想把旺财带回来当警犬——”苏杰伊金眼睛里带着恳求，希望乔治能不追究这件事。 这时候说对错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苏杰伊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乔治真的像传说中那样慷慨仁慈上。 帝国王室成员就那么几个人，乔治因为身份特殊，在圣彼得堡传言还是挺多的。 比如尼古拉给彼得堡科学院的捐款。 那笔钱虽然是以尼古拉的名义捐赠的，但是彼得堡科学院在宣传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有忘记乔治，因为彼得堡科学院需要更多捐款，所以这事儿的影响力越大越好。 王储和公爵都向彼得堡科学院捐款了，那其他身份差不多的人，不得多少意思一下啊。 乔治逼着彼得亲王赏给戈尔布诺夫100卢布这件事，虽然有点荒唐，可从另一个角度解读，最起码戈尔布诺夫真的得到了100卢布。 乔治虽然有点胡闹，但是和格奥吉的顽劣相比，乔治已经很符合慷慨仁慈的标准了。 “呵，怕是想吃狗肉吧——”乔治不飘，继续上眼药。 乔治不需要苏杰伊金的感激，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前王子，要警务督察的感激干什么？ 乔治也不需要好名声，彼得堡科学院宣传乔治捐款是自作主张，乔治回头得跟布特列洛夫好好聊一聊。 这事跟苏杰伊金没多大关系，苏杰伊金还不至于天天盯着乔治。 但是把旺财抓走的人，乔治必须追究到底。 “肯定是！”格奥吉这时候已经忘记他下午见到乔治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的人真应该好好整顿了。”尼古拉余怒未消，乔治和格奥吉都可以是情绪发泄，尼古拉不是。 乔治和格奥吉都是富贵闲人，尼古拉是帝国继承人。 所以圣彼得堡警察是否称职，跟乔治和格奥吉都没什么关系，跟尼古拉却是有密切关系的。 尼古拉可不想自己成为沙皇的时候，圣彼得堡的警察只会抓狗。 也不对，连狗都不会抓。 抓只狗都有三个人被咬伤，还能指望他们干点啥？ “是的殿下，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我的部下。”苏杰伊金可以不在乎乔治和格奥吉的冷嘲热讽，但必须重视尼古拉的态度。 “你准备怎么处理那几个人？”就算乔治不追究，格奥吉也不会饶了那几个打扰了自己休息的家伙。 “停职检讨加罚款，并且向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道歉。”苏杰伊金表面严厉，实际上却又是拿乔治当小孩子糊弄。 “就这？”格奥吉不满，这也太敷衍了。 乔治不说话，给苏杰伊金一个眼神，让苏杰伊金自己体会。 苏杰伊金位高权重，乔治奈何不得。 偷旺财的那几个人就只是停职检查罚款道歉？ 尼古拉同样用不满的眼神瞪苏杰伊金。 “他们的行为严重影响到圣彼得堡警察局的声誉，所以必须严肃处理，革职，并且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处理。”苏杰伊金暗暗叫苦，左右为难。 苏杰伊金既要让乔治和尼古拉、格奥吉都满意，又不能处理的太严重。 否则同样会引发手下的不满。 053 送上门的钱都不要 作为高级官员来说，苏杰伊金还很年轻，他并不想和米柳京一样淡出权力中心。 苏杰伊金的工作也比较特殊，除非必要，亚三是不会动苏杰伊金的。 亚三登基后，陆军部长和财政部长、内务部长、外交部长已经换了一遍，苏杰伊金的位置虽然没动，隐患却不少。 前段时间内务部和警务系统之间关于秘密警察的争夺，就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旺财又是被秘密警察带走的，所以这件事背后是否另有隐情还不好说。 旺财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标志物，舍别科在乔治的庄园里却是见过旺财的。 “敢盗窃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的财产，应该将他们统统吊死！”格奥吉已经开始有草菅人命的倾向。 乔治被吓一跳，吊死就太过了。 尼古拉也皱眉，他不是个暴虐的人。 “如果这样做的话，那么可能会对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的声誉造成影响。”苏杰伊金委婉，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罚款？呵呵——”格奥吉得理不饶人，王权不容冒犯。 “格奥吉，时间已经太晚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乔治不逼苏杰伊金，让苏杰伊金自己处理。 让格奥吉继续纠缠下去，乔治有理都要变成没理了。 如果苏杰伊金的处理结果不能让乔治满意，那乔治有的是办法让苏杰伊金难受。 都不用乔治做太多，只需要收集一些彼得堡警察局的丑闻，每天当笑话讲给尼古拉和格奥吉。 尼古拉和格奥吉，自然会转述给亚三的。 苏杰伊金也知道情况不妙，转天，米哈伊尔就来到乔治的庄园。 “乔治，我们可能要扩大我们的经营范围了——”米哈伊尔很高兴，他一直想把经营种类扩展到伏特加领域，但是却没有机会。 第九次俄土战争期间，为抗议奸商以次充好，俄罗斯人发起“罢喝”运动，打砸出售伏特加的商店，最终发展为暴乱，俄罗斯不得不在八个省份出兵镇压，并且不得不取消实施了一百多年的伏特加专卖制度。 专卖制度取消后，出售伏特加的利润全部收归国有，帝国每年的收入不降反增，1881年达2.25亿银卢布。 包税制度虽然取消了，包税商人却没有消失，依然存在。 帝国最多的时候，有220多个包税人，每一个背后都有权贵阶层的支持。 看上去虽然不少，可帝国仅世袭贵族就有30多万，200多个真不够分。 贵族爵位有大有小，日子过的有好有坏，尼古拉一世时期俄罗斯帝国进行过统计，超过30万个世袭贵族中，没有封地沦为自由民的贵族已经占到总数的三分之一。 如果没有领地和职位收入，贵族的日子也不好过，提议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的维特，家里爵位还是伯爵呢，上大学的时候，维特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50卢布。 对于普通人来说，每个月50卢布肯定不算少。 可对于伯爵的继承人来说，50卢布真不多。 包税制度取消后，包税人却没有消失，他们的身份从私人酒商，摇身一变成为国家商人，对贵族阶层的依赖性大大减少，对官员的依赖更严重。 苏杰伊金身为警务督察，标准实权派。 米哈伊尔所说的扩大经营范围，并不是出售伏特加，而是生产。 包税制度取消后，伏特加的生产也逐渐放开，以前这部分全部是由帝国经营的，现在也扩展到私人领域。 “基辅有一个即将破产的伏特加酒厂，我们只需要出一千卢布，就可以得到它。”米哈伊尔跃跃欲试，跟香槟酒相比，伏特加的市场更广阔，利润也更高。 “你有管理伏特加酒厂的经验吗？”乔治不激动，前段时间还看米哈伊尔挺稳重呢，现在看来也不太行。 米哈伊尔前段时间恪守本分，不是本性如此，而是因为初涉香槟酒行业，还不够了解，所以才谨小慎微。 这段时间米哈伊尔有了尼古拉撑腰，可能是有点飘，快要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不懂，但是我们可以聘请懂的人管理——”米哈伊尔有办法，叶卡捷琳娜也不会酿酒，圣路易不还是供不应求。 “如果你实在闲的话，帮我找几个擅长修理枪械的人吧。”乔治放弃引导，要改变一个人太难了。 米哈伊尔既然没事干，乔治就给米哈伊尔找点事做，别把心思都放在歪门邪道上。 苏杰伊金就算送给乔治一个金矿，乔治也不会搭理他，否则就会成为乔治的把柄。 这事儿吧，背后多半有隐情。 看米哈伊尔急切的样子，这个即将破产的酒厂，价值肯定不止一千卢布。 更不会是即将破产，应该是接手即可盈利，并且盈利丰厚才对。 乔治就算花钱买下来，这事儿也是利益输送，如果让亚三知道了是什么后果？ 乔治才不会因小失大。 说白了乔治就算想玩利益输送，苏杰伊金也没有跟乔治玩的资格。 乔治跟尼古拉合伙做生意也是利益输送。 可尼古拉是什么人？ 苏杰伊金又是什么人？ 说句不好听的，别说乔治还要花一千卢布买，就算苏杰伊金给乔治一万卢布，再把酒厂双手奉上，乔治都不会要。 “为什么？”米哈伊尔想不通，为什么送上门的钱都不赚。 “我最近在改造伯丹二型步枪和三号左轮，遇到一些我个人无法解决的问题，如果能有这方面的专家，我想会对我有一些帮助。”乔治答非所问。 在武器方面，乔治有思路，但是没有动手能力，需要有人帮助乔治实现。 铁匠的能力终究有限，已经帮乔治锯掉了三号左轮的枪管，同时对三号左轮进行了一些轻量化处理，但如果想更进一步，那就需要专业人士帮忙。 伯丹二型步枪也一样。 乔治已经去掉了伯丹二型步枪的刺刀，但还是不满意，乔治希望能把伯丹二型改造成弹仓式步枪，最好是像M1加兰德那样改造成半自动步枪，这同样是个复杂的工程，依靠乔治目前的能力无法实现。 “这没问题，我认识炮兵委员会军械科的伊万诺夫，他是这这方面的专家。”米哈伊尔这段时间确实是认识了不少人，俄罗斯的轻武器研发，是由炮兵负责的。 “在职的吗？”乔治不想找在职的，这又有公器私用的嫌疑。 乔治只是想找几个经验丰富的维修工，帮自己处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不涉及武器研发。 就算要研发，也得等无烟火药稳定后，在无烟火药的基础上进行研发。 底子不行，再好的枪也没用。 “是——”米哈伊尔不知道乔治的需求。 “找几个退休的就行，不要在职的。”乔治不想在这件事上大张旗鼓。 找几个退休维修工帮忙，这是个人爱好。 找在职专家是什么性质？ 乔治在这一类的问题上从来都不逾矩。 054 抽耳光 第54章抽耳光 乔治担心米哈伊尔纠结酒厂，在米哈伊尔临走时，乔治再次提醒米哈伊尔，不要掺和这一类的项目。 “为什么？”米哈伊尔想不通，送上门的钱都不要？ “为什么要酒厂？我们很缺钱吗？”乔治不贪，太多人死在这个字上了。 即便没有其他收入，凭借公爵的年俸，乔治的收入也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人。 这还折腾个啥呢，乔治现在要做的不是积累财富，而是财富之外的东西。 “可谁会嫌钱多——”米哈伊尔不知道乔治想要的是什么。 “我亲爱的舅舅，请你永远记住，我们的权利和地位来自沙皇，而不是其他什么人。”乔治不解释太多，让米哈伊尔自己悟。 如果悟不出来，那乔治只能给叶卡捷琳娜写信，让她换个人过来。 米哈伊尔还是很有效率的，没过几天就给乔治送来了一位图拉兵工厂的退休工程师，以及两位枪械管理局的维修工。 退休工程师叫约瑟夫，今年还不到50岁，他之所以退休，是因为他儿子需要这份工作。 两个维修工一个叫伊戈尔，一个叫卡尔波夫，他们是一对师徒，现在的职业是铁路扳道工。 “为什么做这个？”乔治没有看不起扳道工的意思，单纯从专业技能上，这两者的差距还是有点大。 “能填饱肚子。”伊戈尔的回答让人心酸，他和卡尔波夫都瘦的可怜。 那就先吃饱再说。 中午还是红菜汤和土豆炖牛肉，乔治已经吃腻了，等明年开春，乔治说什么也要在庄园里开一片菜地，全部种上各种青菜。 伊戈尔吃的并不快，一口肉一口酒，看样子能吃很久。 卡尔波夫就狼吞虎咽，吃的不比叶罗欣少，伊戈尔不允许卡尔波夫喝酒，乔治就让达莉亚给卡尔波夫拿来牛奶，一公斤的大杯子，卡尔波夫一饮而尽。 乔治担心这师徒俩会把自己活活撑死。 看样子俄罗斯城市工人的生活水准，确实是差农民太多。 乔治和约瑟夫聊过之后才知道，约瑟夫居然还是男爵，所以约瑟夫就有资格和乔治一起吃饭。 乔治和约瑟夫吃的是火锅，叶罗欣有一手好刀法，牛肉切得薄如蝉翼，对着灯可以透光。 新鲜的海鲜还是有，大冬天的也不知道渔民是怎么捞上来的，他俩喝的肯定就是圣路易了。 能看得出，约瑟夫在图拉兵工厂混的并不得志，否则也不至于为了给儿子腾地方，早早退休。 “图拉糟透了，管理人员忙着捞钱，生产效率低下，机器设备严重落后，工人薪水太低，无法养家糊口，有经验的技术工人只能离开，难以置信，这居然是帝国最大的兵工厂——”约瑟夫痛心疾首，俄罗斯的军工行业确实是不行。 俄罗斯有资源，也有技术，政策同样也有，但就是无法生产出一流的武器装备。 多喝了几杯之后，乔治知道了更多密辛。 俄罗斯在尝试对伯丹一型步枪进行改进的时候，曾经尝试将锥形枪刺换成匕首型枪刺。 匕首本身材质是一个问题。 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是，因为俄罗斯的制造水平同样不合格，枪管和枪刺套筒之间的公差太大，结合不够紧密，每一次射击，枪刺都会对枪管产生撞击，这就导致一些安装了匕首型枪刺的步枪，在射击20发子弹之后，精度就严重下降。 俄罗斯的设计人员在改进的时候，所做的工作并不仅仅是三棱改四棱。 约瑟夫就和他的同事设计了一种采用弹仓式供弹的新式步枪。 炮兵委员会军械科的工程师模仿美国温彻斯特1866式步枪，设计了一种管式弹仓供弹的步枪，弹容量达到9发之多。 这两款枪都没被俄军采用，因为大规模更换武器的成本太高。 “有样枪吗？”乔治好奇，他对俄罗斯武器的唯一印象，就是大名鼎鼎的AK47. AK47是卡拉什尼科夫在1947年设计的。 但是卡拉什尼科夫并不是俄罗斯的自动武器之父，早在1913年，费德洛夫就设计出了俄罗斯的第一款半自动步枪。 乔治印象中全世界第一款半自动步枪是美国的M1加兰德。 M1加兰德20年代开始设计，1936年才开始装备部队。 如果费德洛夫在设计了半自动步枪之后，俄罗斯帝国就开始大规模换装，那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果就不好说了。 这只能是痴心妄想。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俄罗斯军队别说先进的半自动步枪，连1891年开始列装部队的莫辛纳甘都无法保证人手一枪，前线部队甚至出现几名士兵共用一支步枪的混乱现象。 “没有，我们没有经费，图拉也不支持我们的工作，我们甚至连购买图纸的钱都没有。”约瑟夫脸上写满了遗憾和悲伤，这件事之后，他就从图拉退休了。 “我这里有很多图纸，你帮我把图纸全部画出来——”乔治未雨绸缪，现在用不上没关系，先攒着。 无烟火药是一个重大契机，一战乃至二战期间的那些著名步枪，都是在无烟火药的性能稳定之后才出现的。 俄罗斯军队现在列装的伯丹一型、二型步枪，在无烟火药稳定之后，统统都会被莫辛纳甘取代。 乔治不要酒厂，摆明了是不肯罢休。 苏杰伊金没给乔治主动发难的机会，在乔治拒绝购买酒厂之后，那几名带走旺财的秘密警察被发配西伯利亚。 这件事还没完，余波犹在。 自从那几名秘密警察被发配西伯利亚之后，橡树庄园周围总算清净了。 乔治的名声也终于跌入谷底，彼得堡到处都是乔治刻薄寡恩的传说，给彼得堡科学院再多捐款也无法挽回乔治的形象。 乔治无所谓，这就是乔治想要的。 除了尼古拉，乔治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进入十二月，雪越下越大，橡树庄园和加特契那宫的交通一度中断，乔治终于有了偷懒的借口。 不去加特契那宫，乔治就窝在橡树庄园老老实实猫冬。 庄园这段时间热闹极了，近卫军的小伙子们每天沉溺于各种刺激的游戏中，摔跤已经没人玩了，现在最流行的是抽耳光。 055 情窦初开 最能代表俄罗斯人性格的体育运动不是摔跤，也不是拳击，而是抽耳光。 对于大多数国家的人们来说，抽耳光根本不算是体育运动。 可正是这项源于俄罗斯民间的游戏，能最大程度激发近卫军小伙子们的热情。 抽耳光大赛也确实挺残酷的，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来形容都不够。 得用同归于尽才行。 但是对于近卫军的小伙子们来说，抽耳光比赛就是最刺激的游戏。 最刺激？ 呵呵，乔治很想拿出俄罗斯轮盘赌。 想想还是算了吧，这玩意儿比决斗都残酷，打打耳光娱乐一下就行了。 跟俄罗斯轮盘赌相比，抽耳光就真的只是娱乐。 冬季不适合室外活动，大部分活动都改到室内。 乔治之前练习拳击的室内训练场，就成为抽耳光大赛的举办场地。 来自克里米亚的雷布罗夫是抽耳光大赛的常客，他和来自乌拉尔的谢尔盖制霸了这项娱乐，轮流从乔治这里赢得作为锦标的圣路易。 在雷布罗夫第四次赢得抽耳光大赛的冠军后，乔治决定更换比赛项目。 谢尔盖和雷布罗夫这俩估计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俩人轮流赢得冠军，给乔治的感觉是，这俩货在合伙从乔治这里骗酒喝。 只是骗酒喝就算了，关键是经常有人在互抽耳光中受伤，这才是乔治叫停这项比赛的真正原因。 “明天我们比射击，我也参加——”乔治的目的真不是娱乐，而是为了激发近卫军的积极性。 乔治也是现在才知道，近卫军对于射击的要求并不高，训练强度非常低，士兵每个月连子弹都打不了几发，强度甚至还不如拼刺刀。 近卫军强调的是勇气和忠诚，对于纪律和技能方面的要求并不严格。 乔治不知道对于专业技能要求比较高的炮兵，是不是也和骑兵一样。 如果一样的话，未来—— 没有未来。 “我赌公爵最终获胜，有人要参与吗？”来自莫斯科的亚历克斯少校，是乔治卫队的负责人，官秩贵族。 1724年彼得一世颁布《官秩表》，依据出身和功绩正式把俄罗斯贵族划分为世袭贵族和终身贵族，规定十四品军官和八品文官以上可获得世袭贵族的称号。 这意思就是在俄罗斯帝国，只要成为官员，就自动成为贵族阶层成员，获得阶级跃升。 亚历克斯出身贵族家庭，本身是不需要服兵役的。 很多没有继承权，或者是继承权排位比较靠后的贵族家庭成员，就把从军当成最好的晋身之资。 “吁——” 周围马上就嘘声四起，乔治要参加的话，那就别比了。 “你们可以来争夺第二名——”乔治这段时间，已经和近卫军打成一片，除了脸上还是没有胡子，乔治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哥萨克。 想和近卫军搞好关系很容易，能喝酒的话，就解决了百分之八十的问题。 近卫军喝酒的花样繁多，把酒杯排成肘关节到中指尖那么长，然后一口气喝干，叫喝一肘子。 在楼梯的每一个台阶上都摆一杯酒，上一级台阶就喝一杯，酒量差的人，通常没等爬完楼梯就醉倒了。 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大公发明了一种喝香槟的方法，是在寒冬季节赤身果体站在户外，将一盆香槟酒全部喝光，喝的时候还要发出类似狼一样的嚎叫声。 乔治不反对喝酒，但是反对酗酒，近卫军不是只有重大节日才喝，而是每天都喝，每一次都要喝醉为止。 难怪俄罗斯面积这么大，人却这么少。 乔治和亚历克斯少校沟通过这个问题，希望亚历克斯少校能约束手下，至少不要在执勤的时候喝酒。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他们前一天晚上喝多少，只要第二天还能骑上马就行。”亚历克斯少校不以为然，这些哥萨克也确实是骑术精良。 既然亚历克斯都这样说，乔治也就不再废话。 说了也没用，近卫军用几百年养成的习惯，沙皇都无法改变，更不用说乔治了。 酗酒也不是近卫军才有的陋习。 叶罗欣说冬天最冷的时候，圣彼得堡每天都要使用马车向城外拉尸体，这些尸体都是喝多了之后醉倒街头，没有及时被人发现，活活冻死的。 最多的时候，一夜会有上百人冻死。 如果赶上重大节日，那冻死的人更多。 这些都跟乔治无关，乔治只能保证，自己的庄园里不会冻死人。 雪下的太大，将一户佃户家的房子压垮。 叶罗欣带人去帮忙，将佃户一家安置在尤里的房子里，没过多久，佃户就决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尤里。 尤里现在的职业依然是乔治的车夫，有收入，有退休金，有房子，有土地，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不错的结婚对象。 至于尤里的身体，那根本不是问题，俄罗斯女人根本就没指望俄罗斯男人干活。 乔治让叶罗欣送去一百卢布当贺礼，自己并没有参加，因为雪晴之后，乔治又要继续前往加特契那宫。 让乔治遗憾的是，尼古拉对拳击的兴趣和他的其他爱好一样，并没有持续太久。 格奥吉的兴趣本来就不高，他和尼古拉的爱好，已经从拳击转移到了芭蕾舞上。 乔治的任务现在已经从陪练，改为陪看。 圣诞节前后的这段时间，圣彼得堡各大剧院场场爆满，只要有新剧上演，尼古拉和格奥吉一场不落。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刺客一直没有动手，亚三和王后并没有约束尼古拉和格奥吉。 乔治就很头疼。 尼古拉已经15岁，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他看芭蕾舞的目的并不单纯，目光经常停留在那些舞蹈演员的曼妙身材上。 在观看了芭蕾舞剧《吉赛尔》之后，尼古拉认识了来自波兰的舞蹈演员马琳卡·斯拉戈夫斯卡。 马琳卡毕业于皇家舞蹈学院，她年轻漂亮，充满魅力，尼古拉被深深吸引。 连续三天，尼古拉都让格奥吉和乔治陪他去看《吉赛尔》，还让乔治买花送给马琳卡。 乔治看破不说破，格奥吉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尼古拉对马琳卡发起追求。 这种事很正常，罗曼诺夫家的男人们，对女人的认识几乎都是从剧场开始的。 乔治就左右为难。 这事儿，要不要向沙皇汇报呢。 056 大白腿 向沙皇汇报，会影响乔治和尼古拉之间的感情。 不向沙皇汇报的后果更严重，沙皇或许不会惩罚尼古拉，乔治一定会被当成替罪羊。 好在尼古拉还不像他的叔叔们那么过分，只是朦胧的好感，并没有进一步的接触。 “别想太多，你和她是没有未来的。”乔治连马琳卡的名字都不想提，路人甲不配有名字。 马琳卡的身份先不说，她是波兰人，这就注定和尼古拉有缘无分。 亚三的王后玛丽亚是丹麦公主，尼古拉的身份本来就有瑕疵，和丹麦人相比，俄罗斯贵族更喜欢从德国寻找合适的结婚对象。 罗曼诺夫家族并不是源于俄罗斯，而是源于普鲁士地区的柯布伊拉家族。 罗曼诺夫家族的第一代祖先叫罗曼·尤里耶夫，他把自己的姓氏改为罗曼诺夫，这就是罗曼诺夫家族和尤里耶夫这个姓氏的渊源。 尼古拉本身具有丹麦血统，如果再娶一个波兰王后，那会引发灾难性后果。 “乔治，你的思想比老古董更古板。”格奥吉哈哈大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也对，没谁说对一个女人好，就必须对她负责。 但是总得对自己负责。 尤其对于尼古拉来说，他的感情并不属于他个人，而是属于帝国。 “如果是你的话，我才懒得废话呢，可是尼基不同，他和我们不一样。”乔治希望尼古拉是个有恒心的人，而不是像学习拳击和骑术一样，浅尝辄止，半途而废。 乔治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就在乔治和尼古拉、格奥吉身后不远处。 乔治能确定，他的话阿尔弗雷德肯定听到了。 这样的话，就算沙皇知道尼古拉初涉情事，那乔治的责任也会小一些。 “什么地方不一样？”格奥吉不服，他处处向尼古拉看齐。 这倒也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小孩子之间的好胜心。 “乔治，我只是想和马琳卡聊聊天。”尼古拉知道他和格奥吉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不让乔治说下去。 乔治也就不再废话，起身安排安德烈去送花。 亚历山大剧院的面积挺大的，观众也很多，是圣彼得堡最古老的剧院之一，皇室常年有包厢。 马琳卡很年轻，看上去大概20岁左右，脸上的妆容却很成熟，舞蹈演员的身材都很好，马琳卡这种御姐风对尼古拉这样的男孩杀伤力太大了，难怪尼古拉会如此着迷。 能看得出，马琳卡还是很受欢迎的，收到的鲜花很多，送花的不乏皇亲国戚。 乔治多善解人意的，安德烈送花的时候，特意去后台找马琳卡，告诉马琳卡花是谁送的，于是马琳卡很快就出现在皇室专用的包厢门前，特意向王储道谢。 尼古拉终于如愿以偿，待马琳卡表演结束后，尼古拉约马琳卡一起吃晚饭。 尼古拉和马琳卡聊天的时候，乔治给阿尔弗雷德一个眼神，把阿尔弗雷德叫出包厢。 “乔治你完了，如果殿下看上这个女人，你猜陛下会向谁撒气——”阿尔弗雷德居然还有心情嘲笑乔治，浑然没觉得他跟乔治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陛下最多让我远离殿下，我无所谓，你呢？”乔治一句话让阿尔弗雷德脸色苍白。 这也对。 乔治再怎么着也是尼古拉的叔叔，沙皇的弟弟。 亚三就算再生气，还能把乔治的爵位收回不成？ 阿尔弗雷德的可替代性就太高了。 “你为什么不阻止殿下？”阿尔弗雷德也不傻，马上就推卸责任。 “只有陛下才能阻止殿下。”乔治也在给阿尔弗雷德挖坑。 “那你必须尽快向陛下汇报——”阿尔弗雷德不上当。 “陛下让你跟过来，是让你来看大白腿的吗？”乔治冷笑，刚才阿尔弗雷德看的可专心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来保护你们的。”阿尔弗雷德道貌岸然。 “反正这一切都是在你眼前发生的，随便你怎么办。”乔治耍赖，我还是小孩，啥都不懂呢。 对哦，十岁的小孩，男女之事太遥远了。 十五岁就不是小孩了，在俄罗斯帝国，很多人十五岁都已经为人父母。 阿尔弗雷德正想开口，包厢门突然打开，格奥吉走出来，很体贴的回身又把门关上。 “你们在聊什么？”格奥吉主动攀谈。 乔治给阿尔弗雷德使眼色。 阿尔弗雷德也挤眉弄眼，想让乔治进去当电灯泡。 “呵——”乔治有杀手锏，转头对格奥吉笑眯眯：“阿尔弗雷德说有个来自普鲁士的马戏团，有狮子和大象。” “真的吗乔治，在哪？”格奥吉对狮子和大象的兴趣，比大白腿大多了。 阿尔弗雷德咬牙切齿，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硬着头皮推开包厢门。 包厢内传来马琳卡荡气回肠的娇笑声，听上去两人聊得很高兴。 “乔治你完了，你居然打着尼基的名义给女人送花，如果你把旺财送给我，我就可以忘记这件事。”格奥吉恶形恶状，谁说小孩子单纯来着？ 单纯不单纯的那得看谁，乱七八糟的事王室圈里太多，尼古拉15岁还未尝人事，已经是难得的清流了。 “加特契那宫没狗吗？你老是惦记旺财干什么！”乔治心情烦躁，小破孩也不是喜欢旺财，就是小孩子的占有欲。 加特契那宫其实也是有狗场的，养的狗也不少，大部分都是猎犬。 亚三除了钓鱼之外，还很喜欢打猎。 尼古拉和格奥吉都不喜欢，因为王后禁止尼古拉和格奥吉去打猎，危险性太大。 “旺财会拉车！”格奥吉还惦记着狗拉雪橇。 “回头我送你几只专业拉车的狗。”乔治只希望雪橇三傻，能让格奥吉放过旺财。 尼古拉的爱情是短暂的。 第二天下午乔治和尼古拉、格奥吉再来到亚历山大剧院，剧院上演的剧目已经换成了柴可夫斯基的《叶甫盖尼·奥涅金》。 柴可夫斯基是俄罗斯最伟大的作曲家，尼古拉却不喜欢他。 因为柴可夫斯基赶走了尼古拉的马琳卡。 057 终于要开近卫军的副本了 马琳卡不是柴可夫斯基赶走的，而是苏杰伊金赶走的。 昨天晚上，苏杰伊金派人将马琳卡和她所在的剧组连夜送走，不知所踪，尼古拉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马琳卡去了哪里。 “又是苏杰伊金，咱们找他去。”格奥吉很勇敢，每一次都冲锋在前。 “算了吧格奥吉，这和苏杰伊金没关系。”尼古拉情绪低落，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迁怒苏杰伊金。 人虽然是苏杰伊金送走的，但肯定是沙皇下的命令，苏杰伊金能怎么办？ 尼古拉就算去把苏杰伊金打一顿，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除非尼古拉成为沙皇，他才会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 乔治和阿尔弗雷德不说话，俩人视线高度一致，完全被高大宏伟的亚历山大剧院吸引。 伊丽莎白女王时期，亚历山大剧院叫“俄罗斯悲喜大剧院”。 1832年，沙皇尼古拉一世聘请意大利建筑师罗西重新设计了这座剧院，并以他的皇后亚历山德里娜命名，剧院的外墙也漆成了皇后最喜爱的车矢菊的颜色。 “乔治，是不是你打了小报告？”格奥吉气势汹汹，一幅要为尼古拉出气的样子。 “不是，是阿尔弗雷德。”乔治马上就卖队友。 阿尔弗雷德慢了一步，心里一着急嘴上都结巴了：“胡——胡说，我——我没有！” “你看他这心虚的样子，肯定是他！”乔治彻底坐实。 格奥吉马上就用愤怒的眼神看阿尔弗雷德。 尼古拉看阿尔弗雷德的眼神也带了不满。 “我真没有——”可怜的阿尔弗雷德都快哭了，浑身张满嘴也说不清。 “算了，就算是你，我也不怪你——”尼古拉怅然若失，他的爱情就这样被拆散了。 乔治低头不看尼古拉的眼睛，这事儿不怪苏杰伊金，马琳卡和尼古拉也没错，阿尔弗雷德是忠于职守。 所有人都没错，那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乔治的任务是让尼古拉开心起来。 既然找不回马琳卡，那就化悲痛为食量，找个地方吃饭去。 圣彼得堡能吃饭的地方很多，尼古拉能去的却没几个，彼得亲王家是尼古拉最熟悉的地方。 彼得亲王可能每天都在家里举行各种集会，乔治每一次来到彼得亲王家，彼得亲王家里总是一群一群的莺莺燕燕，乔治感觉彼得亲王家跟某种高级会所差不多。 今天还是一样，乔治和尼古拉、格奥吉刚进门不久，伏龙佐夫家的3位伯爵小姐们就联袂而至，现场很快就热闹起来。 彼得多懂事的，知道尼古拉最近喜欢看芭蕾舞，于是就邀请了一支芭蕾舞团来到亲王家，现场为尼古拉表演。 今天表演的是《天鹅湖》里的片段，四只小天鹅在大厅中心翩翩起舞，大白腿上下翻飞，阿尔弗雷德的眼睛又看直了。 “咳——”乔治清清嗓子，提醒阿尔弗雷德注意点形象，别特么跟没见过女人一样。 可能是乐队的音乐太大，阿尔弗雷德根本没注意。 旁边一位穿白色长裙的女孩倒是对乔治很关心：“乔治你不舒服吗？” 能直接叫名字的，肯定跟乔治身份差不多，乔治却不认识对方是谁。 “没有，只是感觉有点热。”乔治随口敷衍。 彼得家的暖气足，现场确实有点热。 乔治在外面要穿大衣，房间里面只穿近卫军常服都感觉有点热。 女士们就更热了，她们穿的是用铁丝内衬撑起来的长裙，样式极为夸张，有几位女士大冬天的居然还露着胳膊，一位女士手里还拿着一把小扇子。 乔治只能说，俄罗斯人真扛冻。 “那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女孩热情建议，外面确实挺凉快的。 乔治就忍无可忍。 乔治虽然看上去挺成熟，跟成年人没多大区别，可乔治现在才十岁。 大姐，十岁的孩子您也能下的去口，您可真不挑食！ 还是阿尔弗雷德够意思，轻轻在旁边捅乔治。 乔治顺着阿尔弗雷德的眼神看过去，惊讶发现尼古拉的眼睛紧紧盯着一只“小天鹅”，眼神迷醉。 乔治绝倒。 刚才还因为马琳卡不见了黯然神伤呢，这会儿就移情别恋了？ 阿尔弗雷德用眼神问乔治怎么办。 乔治摊手，凉拌！ 摊上这么一位王储，乔治真的很为帝国未来感到悲哀。 是，尼古拉是好人，他对乔治很照顾，有同情心，也愿意接触不同阶层的人，同时也很慷慨，乐于助人。 可帝国真的需要这样的王储吗？ 很多人可能都想不到，21世纪俄罗斯人最怀念的不是彼得大帝，也不是叶卡捷琳娜大帝，而是大林子。 大林子缺点很多，但他在短短二十年内，将俄罗斯变成一个堪比美国的强大国家，仅此一点，大林子就超越了历代沙皇，真正做到了给我20年，还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 俄罗斯人可以接受暴虐的沙皇，可以接受铺张浪费的沙皇，可以接受私生活糜烂的沙皇，对沙皇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带领俄罗斯成为最强大的国家。 亚二没做到，所以他被刺杀了。 亚三还不如亚二呢，黄鼠狼生老鼠，一代不如一代。 尼古拉未来什么样，虽然现在还不太明朗，但就从现在的表现来看，尼古拉也不是什么明君，这特么分明是亡国之兆啊。 乔治又能怎么办呢，他现在感觉很迷茫，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想想办法啊——”阿尔弗雷德拉着乔治不让走。 乔治给满脸期待的大姐一个敷衍笑容，拉着阿尔弗雷德走到旁边说悄悄话。 “去找彼得，让他赶紧把人弄走。” “你为啥不去？”阿尔弗雷德再也不愿意被乔治当枪使。 “随便你！”乔治整整衣领，回身向满脸失望的小姐姐露出一个灿烂笑容，以身伺虎。 阿尔弗雷德满心纠结，他真不想掺和太子的这些破事儿，可是又无法逃避。 乔治也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是怎么跟亚三汇报的，圣诞节当天，乔治去加特契那宫得到一个惊人消息。 开春之后，尼古拉就将进入近卫军服役。 058 帝国最锋利的剑 王室成员服役是传统，不过一般要在成年之后才服役。 尼古拉现在才15岁，亚三居然舍得让尼古拉进军队，这也是个狼爸。 圣诞节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一年中最欢乐的时刻，加特契那宫被装饰的喜气洋洋，到处弥漫着节日的喜庆氛围。 亚三对乔治还是挺不错的，知道乔治一个人在圣彼得堡，把乔治叫到加特契那宫一起过圣诞节，并且还为乔治准备了圣诞节礼物。 亚三准备的礼物很多，摆满了整整一个长桌，大大小小的礼盒上都写着名字，乔治和尼古拉、格奥吉，以及亚三的长女谢妮娅人人有份。 谢妮娅今年才六岁，她后来嫁给了她的堂叔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大公。 谢妮娅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看到礼物的第一刻就欢呼起来。 尼古拉紧紧拽着谢妮娅，否则谢妮娅就要扑过去了。 “来吧孩子们，这些统统都是属于你们的——”沙皇今天看上去很高兴，她和玛丽亚盛装出席，待会儿还要参加宴会。 玛丽亚身边的女官抱着才三岁的米哈伊尔·亚历山德罗维奇大公，他才是俄罗斯帝国的末代沙皇。 1917年尼古拉退位，将帝位传给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却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于是传承三百年的罗曼诺夫王朝就此覆灭。 亚三准备的礼物还是很用心的，为尼古拉准备的礼物是一根镶满了宝石的权杖，为格奥吉准备的礼物是一艘军舰模型，为乔治准备的礼物是一把哥萨克军刀。 一般情况下当着主人的面拆礼物是不礼貌的，王室没这个规矩，乔治也跟着尼古拉和格奥吉一起拆。 沙皇御赐的军刀，肯定就不是军中制式了，跟尼古拉的权杖一样，刀鞘上同样镶满了宝石，刀柄上还有一个鸽子蛋。 鸽子蛋的大小比尼古拉权杖上最大的那颗小一些。 乔治知道亚三的意思，对这份礼物还是很喜欢的。 谢妮娅得到了一个八音盒，打开之后就有悠扬的音乐传出来。 谢妮娅很高兴，抱着亚三姆啊就是一口：“谢谢你，爸爸——” 尼古拉和格奥吉也很高兴，格奥吉的模型主炮居然是可以转动的，尼古拉和格奥吉兴致勃勃玩起来。 亚三看向尼古拉的眼神就带了失望。 乔治拿着军刀，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挂上。 亚三过来把军刀接过去，亲自为乔治佩戴在腰间。 “新年之后，尼基就将进入近卫军服役。”亚三的身高，近距离还是很有压迫感的。 乔治点头不说话，亚三在登基仪式上就说过类似的话，乔治早有心理准备。 不过尼古拉去近卫军服役的话，那乔治就不用当尼古拉的家庭教师了吧。 “你也一样，要和尼基一起加入近卫军。”亚三的话让乔治措手不及。 乔治也已经做好了成年后加入军队的准备。 不说成年，最起码总得再过几年。 十岁的年龄加入近卫军，感觉跟童子军差不多。 “我知道你今年以来，一直在练习骑术和射击，这很好，我希望未来，你能成为帝国最锋利的剑！”亚三对乔治寄予厚望，希望乔治这个叔叔，能为侄子保驾护航。 乔治挺胸抬头，身上穿的还是近卫军制服，质地是羊毛的。 尼古拉受乔治影响，穿的也是近卫军制服，但是尼古拉的制服是用鹿绒做的 从保暖性能上来说，鹿绒肯定比羊毛好很多了。 可是价格也更贵，一套鹿绒制服，价格在羊毛制服的五倍以上。 亚三拍拍乔治的肩膀没说话，眼神和表情还是很满意的。 乔治肯定用得起鹿绒。 亚三虽然从来没说过，但是亚三也希望尼古拉和格奥吉，不要像王后那样铺张浪费。 勤俭节约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美德。 “你和尼基本来要先接受一两年的军事训练，然后再加入近卫军——”亚三担心乔治会有抵触心理，主动向乔治解释：“——你也知道最近都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让尼基过早沉溺于女色中，所以你和尼基要提前加入近卫军。” 乔治远比亚三认为的更成熟，他对加入近卫军这件事不仅不抗拒，相反还很期待。 近卫军是俄罗斯最强大部队，既然迟早都要加入近卫军服役，那么早一点没什么不好。 乔治最少还要八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年，在这期间乔治离开圣彼得堡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无法离开，那乔治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近卫军是个不错的选择，乔治也很想知道，3年前才凭借击败奥斯曼帝国，震惊整个欧洲的俄罗斯，为什么会在短短20年后，在日俄战争中输到一败涂地。 在输掉第九次俄土战争后，大部分欧洲国家都认为俄罗斯将一蹶不振。 所以在第十次俄土战争爆发后，英国和法国并没有第一时间向第九次俄土战争中那样，和奥斯曼帝国联手对付俄罗斯。 德意志和奥匈帝国这两个俄罗斯的盟友，也和上一次那样，没有向俄罗斯派出援军。 都等着看俄罗斯的笑话呢。 “你们将加入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军团，这是一支历史悠久的光荣部队，战功卓著，普什雷夫斯基将军和利尔上校将负责你们的军事课程，我希望你们能成为合格的近卫军官。”亚三对尼古拉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合格的近卫军官而已。 乔治不是关键，关键是尼古拉。 如果尼古拉能表现的很出色，亚三肯定更高兴。 如果表现不好，亚三也不会太失望，自己的儿子什么样，亚三还是很清楚的。 乔治只是尼古拉的添头。 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军团确实是历史悠久，这支部队是彼得大帝亲自成立的，名字源于莫斯科近郊的普列奥布拉任斯基村。 这支部队最初只是彼得大帝的消遣之作，但随着彼得大帝的成长，这支部队跟随彼得大帝南征北战，立下无数功勋，是近卫军资历最老的部队之一。 “父亲，我也想加入近卫军——”格奥吉眼巴巴，乔治和尼古拉去近卫军之后，加特契那宫就剩格奥吉一个男孩了。 “你不行，你太小了，等再过几年——”亚三话语温柔，这时候他肯定忘记了，乔治其实和格奥吉一样大。 059 大尉乔治 第59章普团和谢团 亚三的旨意不可违背，新年之后，乔治就和尼古拉一起来到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团。 让乔治失望的是，普团的驻地就在加特契那宫旁边，距离加特契那宫比橡树庄园更近，尼古拉完全可以白天待在军营里，晚上回加特契那宫睡觉，两头不耽误。 乔治就别想了，他现在的身份是尼古拉的副手，以大尉军衔担任4连副连长。 连长由尼古拉担任，军衔同样是大尉。 1722年彼得一世颁布的《官级表》中，大尉排序第9位，是尉官中的最高级别，所有正规军的连长都是大尉。 在这里，乔治遇到不少熟人，普团的军团长是乔治堂哥小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大公，另一个哥哥谢尔盖·亚历山大罗维奇大公，是和普团齐名的谢苗诺夫斯基军团的团长。 谢团和普团一样，都是彼得大帝创立的，这两个名字同样都来自莫斯科近郊的村庄。 对于乔治来说，普团和谢团的意思，大概就和靠山屯团差不多。 谢尔盖是亚三亲弟弟，乔治五哥。 小尼古拉是乔治三叔大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的儿子，这爷俩的名字一模一样。 另一个时空，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小尼古拉曾担任俄军总司令。 谢尔盖是未来的莫斯科总督，兼莫斯科军区司令。 军团长堂哥对乔治和尼古拉还是很照顾的，将乔治和尼古拉安置在普团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并且为乔治和尼古拉准备了欢迎仪式。 当然了，主要是为了欢迎尼古拉。 虽然乔治和小尼古拉是一个爷爷的兄弟，小尼古拉跟乔治却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对乔治的关注也不够，注意力都集中在尼古拉身上。 谢尔盖倒是挺关注乔治这个堂弟的，见到乔治之后，就主动和乔治攀谈。 “乔治，听说你的拳击很不错，侍从将军都打不过你，你是怎么练习的？”谢尔盖人长的很帅，他已经和黑森·达姆施塔特的伊丽莎白公主订婚。 伊丽莎白的妹妹亚历珊德拉，是尼基的未来王后。 所以，尼基和谢尔盖未来是连襟。 “不是侍从将军，只是近卫军士兵而已。”乔治也很无奈，再传下去乔治都要成拳王了。 都是以讹传讹，圣彼得堡每天都有无数新鲜事，传来传去就变了样，乔治已经习惯了。 “那也很了不起，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才十岁吧！”谢尔盖的话引来周围军官们的诧异眼神。 乔治还能说什么呢，年龄是硬伤。 “尊贵的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利尔上校也在乔治所在的普团任职，另一位军事老师普什雷夫斯基将军是普团副团长。 “上校先生，叫我乔治就行。”乔治不托大，利尔上校的评价，对乔治很重要。 亚三虽然嘴上没说，乔治自己是很清楚的，他在近卫军的表现，直接关系到乔治未来的前途。 乔治如果表现好，凭借他和尼古拉的关系，乔治未来无可限量。 表现不好就惨了，赋闲在家的大公也不是没有，乔治可不想当弄臣。 “很好乔治大尉，我期待你的表现！”利尔上校对乔治的回答很满意，最起码态度无可挑剔。 “利尔，照顾好我的弟弟和侄子，否则我饶不了你。”谢尔盖幸灾乐祸的态度很明显。 “这是我们普团的事，用不着亲王殿下操心。”利尔上校语气生硬，看上去普团和谢团的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也对，普团和谢团是近卫军最精锐的两个团，两个团的团长都是大公，近卫军内部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先生们，让我们热烈欢迎我们亲爱的尼古拉大尉从今天开始加入近卫军的行列，成为我们中的一部分，敬帝国！”小尼古拉致欢迎词，根本没提乔治。 “乌拉！” 在场的所有近卫军官轰然响应，纷纷举起手里的酒杯。 “乔治，能喝吗？”谢尔盖看上去很关心乔治。 乔治笑笑不回话，这点香槟还难不住乔治。 两位大公和王储都在，酒肯定是香槟了。 可惜不是圣路易，米哈伊尔任重道远。 杯子也很大，跟常见的红酒杯不一样，而是用来喝伏特加的方杯。 一般情况下，香槟并不会倒太多，堪堪压住杯底，就一口的量。 近卫军这里香槟就跟不要钱一样，杯子满满的差点溢出来，几位大腹便便的军官大概是怕香槟撒出来，根本没有把杯子端起来，直接用嘴把杯子叼起来，一饮而尽。 尼古拉也一饮而尽，赢得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欢呼声。 乔治这边除了谢尔盖和利尔上校，就无人关注。 是啊，团长大人的欢迎词只对王储一个人，乔治连提名的资格都没有，军官们又不傻，闻弦知雅意。 谢尔盖还煽风点火：“如果在普团待的不开心，可以来我的谢团，我把团部警卫连连长的职位留给你。” 警卫连连长的重要性，肯定比骑兵连副连长重要了。 乔治丝毫不动心，意志坚定得很。 “谢谢，尼基需要我——”乔治不生气，王储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亚三时代，谢尔盖可以当莫斯科总督。 到尼古拉时代，谢尔盖的地位就直线下降—— 哦，也没来得及下降，谢尔盖在1905年死于刺客的炸弹，他的妻子1918年被活埋。 “尼基，今天是你的大日子，说点什么——”团长热情洋溢，气氛热烈的很。 尼古拉就找乔治。 乔治不动声色，向谢尔盖和上校微笑点头告别，来到尼古拉的身边。 尼古拉马上就有了底气。 “我叫尼古拉，你们可以叫我尼基，很高兴认识诸位，你们都是帝国的勇士，是我的前辈，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能相处的愉快。”尼古拉的致辞引发全场欢呼和热烈掌声。 “乌拉！” 又是满满一杯。 “乔治，说点什么——”尼古拉没忘记把乔治介绍给诸位同僚。 全场目光瞬间聚集在乔治身上，无人鼓掌。 “我叫乔治，你们可以叫我乔治，很高兴认识诸位，希望我们接下来合作愉快。”乔治不搞事，已经做好了面对困难的准备。 王储在近卫军服役只是例行公事，干得好干的坏没人在乎。 乔治不一样，近卫军对乔治来说只是开始。 060 近卫军 尼古拉从军，对于俄罗斯所有贵族来说都是一个重大契机。 近卫军是皇家卫队，所有军官都是由贵族担任。 乔治和尼古拉所在的普团，正在服役的除四位大公家族的直系继承人外，还有未来芬兰总督尼古拉·伊万诺维奇，以及来自圣彼得堡的菲利克斯·埃尔斯顿伯爵，剩余军官也全部都是贵族。 伊万诺维奇出生于圣彼得堡的一个贵族家庭，在第十次俄土战争中表现出色。 艾尔斯顿伯爵的军衔只是中尉，但他的未婚妻是尤苏波夫公爵家族的唯一继承人齐娜伊达·尤苏波娃女公爵。 尤苏波夫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金帐汗国时代，在俄罗斯的权势不亚于罗曼诺夫家族。 1831年，尤苏波夫家族拥有40万农奴，当时俄罗斯的总人口才五千万。 仅在圣彼得堡，尤苏波夫家族就拥有四座宫殿，同时还拥有里海油田、西伯利亚的煤矿、以及遍布在俄罗斯境内的无数的面粉厂和制糖厂。 不完全统计，尤苏波夫家族的产业估值折合大约5.25亿卢布。 这里还没将尤苏波夫家族历代收藏的艺术品计算在内。 尤苏波娃最著名的话是：俄罗斯可以买下全世界，而我可以买下俄罗斯。 身为俄罗斯第一贵女，齐娜伊达·尤苏波娃拥有无数追求者，保加利亚王储就曾向尤苏波娃求婚，惨遭尤苏波娃拒绝。 在无数追求者中，尤苏波娃选择了看似平平无奇的艾尔斯顿中尉，这足以证明，这人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平凡。 欢迎会一直持续到午夜十二点才结束，所有人都喝到烂醉如泥，乔治和沃尔科夫一起把尼古拉送回宿舍。 沃尔科夫也是一位侍从将军，他是尼古拉的副官，负责照顾尼古拉的生活。 乔治的副官是安德烈，为了便于安德烈工作，乔治帮安德烈弄了个准尉军衔，这意味着安德烈已经跻身军官行列。 前文说过，在俄罗斯只要成为军官，就自动进入贵族集团，安德烈的起步，相对于他的出身来说已经非常高了，叶罗欣和达莉亚都很高兴。 乔治入住的军官宿舍是套间，外间是客厅，里面是卧室，附带卫生间和厨房，所有房间都挺宽敞的，乔治很满意。 “需要吃东西吗？”安德烈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不仅是乔治的副官，同时还兼任乔治的贴身管家。 只不过他这个贴身管家有点惨，手下一个人都没有，乔治的衣食住行，安德烈要全面负责。 “不用了，你今天也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乔治去参加欢迎会的时候，安德烈一直在忙碌。 乔治没有带仆人过来，所以安德烈只能自己动手打扫卫生。 乔治的行李也有点多，衣服就有几十套，安德烈要把所有衣物分门别类挂起来，再把乔治的书架整理好，更换新的窗帘和床上用品。 乔治休息之后，安德烈还要把乔治当天换下的衣服全部洗了之后才能睡。 所以乔治第二天醒来，看到安德烈昨天夜里洗干净的衣服后，就知道自己要想想办法。 尼古拉身边，有一个十余人的团队，为尼古拉一个人服务。 乔治不想大张旗鼓，可是看到安德烈在忙碌了一天后，还要帮乔治洗衣服，乔治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不仅他需要仆人，安德烈同样需要。 毕竟安德烈现在也已经跻身贵族阶层，就算乔治想生活简朴，也得顾及安德烈的体面。 那就通知叶罗欣加人，庄园里闲人多得很，叶罗欣转天就带了六个人过来，其中一个是米哈伊尔的大儿子马里奥，乔治的大表哥。 马里奥是叶卡捷琳娜安排过来，全面负责乔治的日常生活。 乔治早晨还是按照在加特契那宫的习惯，叫尼古拉起床锻炼身体。 “殿下还在睡，他昨天晚上喝了太多酒，今天的晨练就算了吧。”沃尔科夫不想让乔治打扰尼古拉的休息。 乔治不强迫，昨天是第一天到营地，尼古拉兴奋的过了头，放松一天也可以理解。 乔治和安德烈开始晨跑的时候，除了卫兵之外，营地里一个人都看不到。 卫兵看乔治的目光充满好奇，多半是没见过这么早起的军官。 乔治不以为意，和安德烈围着军营跑了三圈才结束晨练，回到宿舍的时候才知道叶罗欣已经到了。 “殿下，要洗澡吗？水已经放好了——”马里奥今年25岁，毕业于皇家骑兵学校，亚二在世的时候，马里奥随米哈伊尔一起在高加索军区服役，少校军衔。 “叫我乔治就行，看样子我要努力了，总不能军衔还不如大表哥。”乔治打趣，马里奥还不算太显眼，叶罗欣之前的军衔可是少将。 跟马里奥相比，叶罗欣就很聪明，他穿的是没有佩戴军衔的军装，但是胸前佩戴了一枚一级弗拉基米尔勋章，这枚勋章是叶罗欣在第十次俄土战争中获得的，只有指挥官才有此殊荣。 跟叶罗欣相比，乔治胸前就很寒酸，一枚勋章也没有。 不过这也不用急，从现在开始，只要乔治符合授勋的条件，那么乔治就可以获得勋章奖励，优先等级肯定是最高的。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昨天晚上还感觉挺宽敞的宿舍，突然就变得拥挤起来。 叶罗欣带来的六个人各司其职，马里奥担任乔治的贴身管家，安德烈得以从繁琐的日常琐事中脱身，把更多精力集中在辅助乔治的日常工作上。 专业的事就得专业的人来做，安德烈昨天就忘记了乔治的长靴。 现在长靴擦的干干净净，连鞋底都一尘不染。 乔治没拒绝叶罗欣的安排，他觉得这是封建余孽，可是对马里奥和叶罗欣带来的人来说，这却是难得的机会。 在乔治身边工作，薪水还是挺高的，一个人的收入养活一家老小没问题。 叶罗欣安排的仆人都是男仆，个个身强体壮不说，还都接受过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必要的时候，他们同样是乔治的护卫。 乔治冲了澡，换了衣服又去找尼古拉，近卫军的生活开始了。 061 见鬼 尼古拉还是没起床，乔治也不着急，在客厅看他带来的《致胜的科学》。 《致胜的科学》是俄罗斯杰出军事家苏沃洛夫的著作，他一生从无败绩，分别被俄罗斯和意大利封为公爵，曾任俄罗斯大元帅。 在《致胜的科学》中，苏沃洛夫提出一系列新的作战和训练方法，主张果断进攻和野战歼敌战略，以及与散兵队形相结合的纵队战术，对后世影响深远。 主动进攻和在野战中歼敌的思想是正确的。 纵队战术却已经落后了。 美国南北战争中，加特林机枪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战争的形态。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军事理论也应该随着时代的发展与时俱进，否则就要被动挨打。 不能说苏沃洛夫的军事思想是错误的，苏沃洛夫生活在前膛枪时代，他的军事理论是基于那个年代的科技水平形成的。 如果苏沃洛夫生活在这个时代，他依然会是杰出的军事家。 上午九点，尼古拉还是没有起床。 沃尔科夫也不叫，他弄了个小炉子煮奶茶，还热情邀请乔治一起品尝。 乔治跟什么样的人都能相处，不仅和沃尔科夫认真讨论英式奶茶和俄式奶茶的不同之处，而且还向沃尔科夫郑重推荐对身体更好的普洱。 俄罗斯人吃的太腻了，很适合喝点普洱刮刮油，冬天才过了一半，尼古拉已经有变胖子的趋势。 “胖了才好，胖了才能强壮，才能抵御俄罗斯的寒冬。”沃尔科夫说的很对，但是对尼古拉不适用。 普通俄罗斯人确实是需要积累脂肪，才能更好地对抗寒冬。 尼古拉的外套是用鹿绒制成的，军大衣的材料是貂皮，他这套衣服零下二三十度都能扛得住，脂肪多少对尼古拉来说基本没意义。 乔治对服装的要求不高，羊毛对乔治来说足够了，他和安德烈的身材差不多，同样的制服，达莉亚一共准备了20套，大部分都是乔治的。 安德烈无所谓，乔治的制服，每天都要更换的，有时候一天要换两三套，不多准备几套的话，真替换不过来。 “胖瘦无所谓，关键是健康。”乔治不跟沃尔科夫抬杠，政治正确用在这里最合适。 沃尔科夫就强烈赞同，再看乔治的眼神，就带了几分亲热。 尼古拉一口气睡到十点半才起床，他昨天晚上太兴奋了，回宿舍之后，又和沃尔科夫聊到凌晨三点才睡觉。 乔治也不知道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聊的。 不过尼古拉对身边的人都很好，乔治已经习惯了。 等尼古拉洗漱完毕，时间已经来到11点半，军事课是别想了，直接吃午饭吧。 午饭也不用去军官餐厅，安德烈把几个人的午餐全部带回来，尼古拉邀请沃尔科夫和安德烈一起用餐，在得到乔治的允许后，安德烈也坐下来。 虽然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沃尔科夫还是又开了一瓶圣路易。 午餐的种类不算丰盛，突出一个量大管饱。 尼古拉有点挑食，虽然不太满意，但也没到难以下咽的程度。 乔治和安德烈、沃尔科夫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一顿饭边吃边聊，吃完已经一点半，差不多是睡午觉的时候了。 “晚上是谢尔盖叔叔为我们准备的欢迎会，乔治记得提醒我，不能再和昨天晚上一样了。”尼古拉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勉强支撑。 “好的，你多休息一会儿。”乔治也无奈，谢尔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回宿舍的路上，安德烈欲言又止。 乔治也不问，回到宿舍继续看《制胜的科学》，一边看一边做笔记，去芜存菁。 安德烈也在旁边看书，不过他就没有乔治这么气定神闲了，屁股下面就像长了钉子，坐立不安。 “有话就说——”乔治没好气儿，心情略烦躁。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安德烈惶恐，感觉军营里的生活，比在橡树庄园更悠闲。 “我们总得给将军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表现一下对王储的忠诚。”乔治不奇怪，看看再说。 叶罗欣服役的时候，俄罗斯军队为了洗刷第九次俄土战争战败的耻辱，卧薪尝胆，枕戈待旦。 叠加米柳京进行的军事改革，俄罗斯军队不管是从制度上，还是从战斗力上，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士气这东西就像过山车，经过第十次俄土战争的胜利后，俄罗斯军方又开始懈怠了。 这时候亚二又遇刺，亚三为了缓和尖锐的社会矛盾，将亚二时代的革新逐步废除，近卫军又逐渐回到之前那副老样子。 乔治现在只希望尼古拉能改变这一切。 如果不能，那乔治还是得提前跑路。 晚上的欢迎宴会不仅是为尼古拉和乔治准备的，彼得亲王和康斯坦丁大公加入谢团，近卫军含大公量进一步提升。 “你们俩太不仗义了，来近卫军服役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的了我们呢——”彼得亲王很开心，他等待今天已经很长时间了。 彼得亲王和康斯坦丁是为了等待尼古拉，才推迟了加入近卫军服役的时间。 他们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希望能通过这段经历，加深和王储之间的感情。 “有你们在简直太好了，我之前还跟乔治说，担心近卫军没有熟人——”尼古拉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妥， 这么多狐朋狗友齐聚近卫军，真特么见鬼了。 乔治不反对贵族阶层进入军队，这对于提高整个贵族集团的尚武精神是有帮助的。 但是这么大规模的进入军队，真的不会影响到近卫军的战斗力吗？ 其他人乔治不清楚，尼古拉是大概率无法成为一名合格军官的。 乔治自己的计划也受到影响，他到现在还没有见到普什雷夫斯基将军呢，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也不能怪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尼古拉是来镀金的，如果真按照军人的标准来要求尼古拉，那就太不识趣了。 可乔治不是啊，乔治是真想在这里学到东西，应对即将到来的大变局。 062 见面礼 有彼得这个气氛小能手在场，欢迎会的气氛好到不能再好。 彼得也算神通广大，欢迎会的服务人员居然全部都是侍女，于是包括大公们情绪高涨，估计今天晚上的香槟消费，会比昨天晚上多很多。 乔治也终于见到了普什雷夫斯基将军。 普什雷夫斯基将军经验丰富，完整经历了亚二时代的所有战争，他率领的部队以纪律严明而著称，无论条件多么苛刻，普什雷夫斯基将军的部队总是能完成上级下达的命令，这一点他胸前的一级圣乔治勋章可以证明。 圣乔治勋章只授予有军功的军官和将军，拥有25年以上完美服役经历，或者是参加过18到20次海战的军官也可以获得。 斯基将军已经快要退休了，他的精神不太好，只在欢迎宴会上露了个面就退场。 并没有人在乎这位老将军，欢迎宴会的气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虽然是谢团举行的欢迎宴会，来参加的普团军官也挺多，于是军官们就开始拼酒，希望能把对方放到。 拼酒也得讲究个身份对等，有资格来找乔治的人不多。 谢尔盖自持身份肯定不会下场，不过谢团的军官们并没有放过乔治，于是康斯坦丁就主动找上乔治。 “乔治，我一直想和你好好喝一杯，在彼得家没机会，现在你总不会拒绝吧——”康斯坦丁身边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军官，全部都是谢团的人。 乔治是普团成员，看谢团的人找上门，普团的军官马上就聚拢过来，为乔治加油助威。 “公猫，不要欺负小孩子，你的对手是我！”尼古拉·米哈伊洛维奇大公是乔治的另一个堂哥。 米哈伊洛维奇的父亲是亚二幼弟米哈伊尔，这个尼古拉是米哈伊尔的长子。 俄罗斯人的名字，确实是很容易让人混淆。 仅在普团，现在已经出场的就已经三个尼古拉了。 “乔治，你不会不敢应战吧——”彼得煽风点火，瞬间取代小破孩，成为乔治最讨厌的对象。 “康斯坦丁，我来跟你喝！”尼基也主动为乔治出头。 两位大公军团长都不说话，一人一杯酒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热闹。 全场目光都集中在乔治身上。 虽然乔治已经以正式军人身份加入近卫军，但是很明显，这帮亲戚并没有把乔治当成成年人对待。 或许他们还有不满。 尼古拉提前加入近卫军也就算了，15岁也不是不能接受。 才10岁的乔治就太过分了，将近卫军当成托儿所了吗？ 对亚三的安排，军官们不敢反对。 乔治就要被迫承受一部分来自军官们的迁怒。 “乔治，你怎么说？”康斯坦丁看上去胜券在握，得意洋洋。 所有人都在等待乔治的回应。 尼基还想说话，被乔治抢先。 “你想怎么喝？”乔治不仅要应战，而且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香槟，没问题吧？”康斯坦丁在作死的道路上一路狂奔，挑衅的同时还夹带私货：“哦哦哦，我差点忘记了，我从你舅舅那里买了不少圣路易，不得不说，圣路易确实不错。” 只是喝酒的话，问题不大。 扯其他的就过分了。 前面说过，真正的俄罗斯贵族是不经商的，只从封地和职务中获得收入。 私下里怎么操作先不说，至少表面上，大张旗鼓做生意的只有第一贵女一家。 乔治卖酒这事儿也能说得过去，因为乔治是没有封地的，也没有职务，仅凭超级公爵的俸禄，确实是无法撑起超级公爵应有的体面。 “公猫，你们喝酒就喝酒，别扯别的。”堂哥不满，康斯坦丁的话说完，其他人看乔治的眼神都变了。 这事儿私下里说说也就算了，在这个场合公开说，就跟当面打脸差不多。 “唉——”乔治一声长叹，看向康斯坦丁的目光鄙视奚落：“我只是在彼得家没有给你面子，没想到你却这么小气——” 乔治并没有跟康斯坦丁对喷，直接人身攻击。 康斯坦丁家的糟心事也不少，乔治如果对喷回去，瘾固然过了，可是传到沙皇那里，对乔治的评价就要下降一个档次。 尤里耶夫和巴浦洛维奇，一个超级公爵一个大公，公开场合互相拿隐私攻击对方，无论是胜是败，都落了下乘。 乔治倒是想顾全大局来着。 可凭什么总是老实人吃亏呢！ 都被人摁着脑袋喂翔了，乔治如果不反击，那不仅在近卫军这段时间抬不起头来，这件事将会成为乔治终生的污点。 “咱们是军人，就以军人的方式说话，9月份的罗夫诺演习，我正式以军人的身份向你发出挑战，敢接吗？”乔治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军乐团的音乐都被压制。 康斯坦丁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根本不知道罗夫诺演习是怎么回事。 康斯坦丁和彼得来近卫军都不是镀金的，而是来跟未来沙皇加深感情的。 所以乔治吼完，冷笑看康斯坦丁，又给了一个“煞笔”的口型。 这个“煞笔”虽然没有骂出声，但是比骂出声效果更佳。 康斯坦丁的脸色彻底变白。 尼古拉跟乔治的感情这么好，得罪了乔治，还想抱尼古拉的大腿？ 尼古拉这会儿虽然没说话，看向康斯坦丁的眼神已经非常不满，这对尼古拉来说已经是很严厉的谴责了。 尼古拉是个好脾气的，乔治认识尼古拉这么长时间，尼古拉只向两位警务督察发过火。 “怎么样，敢不敢？”乔治不会放过康斯坦丁，想踩乔治挣面子，就要做好被乔治踩的准备。 否则乔治在近卫军的日子就很难过了。 “当然，咱们罗夫诺见~~”康斯坦丁的声音都发颤。 康斯坦丁只想做他最擅长的事，演习这种事，康斯坦丁真不擅长。 近卫军每年九月要在罗夫诺例行演习，沙皇也会到场，这是近卫军每年最重要的演习，地方部队也会参加，多兵种合练，接近实战，有伤亡名额的。 乔治准备在罗夫诺的演习中拿个好成绩，作为自己给近卫军的见面礼。 063 拯救尼古拉 乔治的挑战，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 近卫军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大家身份地位又都差不多，有矛盾很正常，只要不发展到决斗的程度，两位大公团长是不会干涉的。 乔治话说的虽然强硬，能不能做到还得走着瞧。 亚二也不会因为乔治放狠话，就立马提乔治当团长，尼古拉经常放狠话说要学好拳击学好骑术，一样都没学好。 乔治可不是说说而已，第二天还是照例去叫尼古拉起床。 “殿下还在睡，他昨天晚上喝了太多酒，今天的晨练就算了吧——” 尼古拉还是没起床，沃尔科夫的话一模一样。 乔治不意外，昨天尼古拉又是乔治和沃尔科夫架回来的。 只是不知道尼古拉在回来之后，是否又和沃尔科夫聊到凌晨三点。 冲澡换衣服吃早饭，乔治还没出门，就被利尔上校叫到普什雷夫斯基将军的办公室，军事课终于要开始了。 “早上好，将军。”乔治主动跟将军打招呼。 “早上好，大尉。”老将军日理万机，桌上文件堆老高，头都没抬。 乔治不着急，安静坐下来等尼古拉。 一个小时后尼古拉才姗姗来迟。 能看得出，尼古拉还没有从宿醉中恢复过来，他的表情和目光都是麻木的，和将军打过招呼后，就在乔治身边坐下一动不动。 不仅是身体不动，眼睛也不动，两眼发直。 “殿下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说。”老将军确实是见多识广。 尼古拉这样的，才是贵族阶层的常态。 乔治这样的就太另类了。 勤奋的令人诧异。 “听说你每天起床都跑步？”利尔上校把乔治带过来，还要负责把乔治送回去。 “习惯了——”乔治闷闷不乐，对尼古拉很失望。 本以为换个环境，会让尼古拉快速成长，这也是亚三期待的。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尼古拉的样子让子见了，都得感叹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既然尼古拉不靠谱，乔治只能自力更生。 “我什么时候能和4连的士兵见面？”乔治主动，靠尼古拉，大概率赢不了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和尼古拉一样，也是在连队当主官，副手另有其人。 之前的副手是谁不重要，乔治下战书之后，康斯坦丁如果想赢乔治，那就会给自己选择一个合格的副手。 所以乔治的对手不是康斯坦丁，而是某位经验丰富的优秀军官。 “随时都可以。”利尔上校声音里带着惊讶，估计没想到乔治是认真的。 近卫军骑兵师的编制，比步兵师稍小一些，步兵师的连队大约200人左右，骑兵师只有150人。 连队是骑兵团的基本单位，每个骑兵团由四到六个连队组成。 团以上的单位是师，每个师由四到六个骑兵团，再加一个骑炮团组成。 乔治问过利尔上校之后才知道，目前俄罗斯军方还没有装备重机枪之类的自动武器。 “为什么不装备重机枪呢？”乔治不懂就问。 “你是指戈洛夫吗？那是属于笨蛋的玩意儿，我们的军刀才是好汉！”利尔上校所说的戈洛夫，指的是加特林。 1861年美国内战爆发，当时还是医生的加特林，为减少士兵的伤亡，发明了加特林机枪。 彼得斯堡战役中，加特林大放异彩，联邦军大获全胜，加特林机枪也开始得到欧洲国家的关注。 英国最先出手，不仅采购了加特林，而且在英国设厂生产。 俄罗斯帝国也采购了加特林，并且更名为戈洛夫机枪，但是仅仅采购了12挺就没有了后续。 早期的加特林缺陷很明显，俄罗斯军方在试用了加特林之后，给出了一份并不乐观的报告，于是军方就停止了采购。 乔治眉头紧皱，苏沃洛夫确实很伟大，对俄罗斯军方的影响也够深远。 可惜苏沃洛夫的影响，并不全是正面的，比如“子弹是笨蛋，刺刀是好汉”这种，后果就是灾难性的。 “那些戈洛夫现在在哪里？”乔治没打算改变利尔上校，利尔上校才是老师。 “那些戈洛夫被配备给守备部队了，它们用来防守还是挺好用的。”利尔上校是典型俄罗斯式思维。 俄罗斯军方历来不重视防守，近卫军更是为进攻而生，所以看不上戈洛夫机枪也很正常。 乔治却有些想法。 戈洛夫虽然笨重，结构复杂，运输不便，但优点也很明显，如果能对戈洛夫进行适当改造，完全可以装备近卫军。 近卫军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重机枪都可以发挥巨大作用。 不过这个问题不适合和利尔上校讨论，乔治需要尼古拉的帮助。 睡了一个回笼觉之后，尼古拉终于精神起来，乔治感觉尼古拉的生物钟已经有问题了，他的一天是从下午开始的。 “9月份的演习，有没有什么想法？”乔治得想办法调动尼古拉的积极性，这个任务只有乔治才能完成。 指望彼得、康斯坦丁那些狐朋狗友，尼古拉的近卫军之旅会彻底变成一场灾难。 亚二对乔治的评价，和尼古拉的表现密切相关，乔治还是尼古拉的叔叔呢，不能眼睁睁看着尼古拉沉溺于舞会中。 “不用担心，回头我找彼得，让公猫主动取消——”尼古拉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一点都不上心：“——话说康斯坦丁为什么叫公猫？” 乔治才不管康斯坦丁为什么叫公猫呢，如果通过彼得让康斯坦丁取消，那比乔治认输更难堪。 “尼基，你总不希望你的近卫军之旅，在碌碌无为中结束吧。”乔治很想给尼古拉背一段保尔·柯察金的名言，想想还是算了，水字数不是这么水的。 “当然不！”尼古拉年少轻狂，受不得任何刺激：“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纵观尼古拉的少年时代，亚二对尼古拉的教育方式有很大问题。 毫无疑问，朗松是个好教授，但是朗松在教育尼古拉的时候，真的会尽职尽责吗？ 别搞笑了，朗松可是法国人。 064 分工明确 尼古拉的老师里，有英国人，有法国人，这两个国家二十年前才和俄罗斯帝国打过仗，如果他们为俄罗斯培养出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太子，那他们就会成为英国和法国的罪人。 所以朗松在他的回忆录里，直言不讳的点出尼古拉在学习中存在的问题，却没有想办法解决。 乔治是真心希望尼古拉能健康成长。 这也是沙皇给予乔治有限信任的基础和前提。 “咱们俩得分工明确，各自做自己最擅长的事。”乔治不要求尼古拉跟近卫军骑兵一起卧冰爬雪，尼古拉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 “我擅长什么？”尼古拉一脸茫然，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 “作为帝国王储，你要学会的是，最大程度整合你拥有的一切资源。”乔治按照自己的理解引导尼古拉。 尼古拉不需要会打仗，他只要知道谁会打仗就行了。 尼古拉也不需要赚钱，他只要知道谁会赚钱就行了。 归根结底一句话，尼古拉最需要的是知人善任，把技术上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处理。 “怎么整合？”尼古拉需要乔治耐心引导。 “康斯坦丁不学无术，他如果想赢得咱们之间的竞赛，必须选择一个优秀的副手，你去打听下，康斯坦丁的副手是谁——”乔治手把手教。 “没问题！”尼古拉信心十足，他的消息最灵通不过，这确实是他擅长的。 “部队的训练工作我来负责，你来负责提升部队的士气——”乔治也是在整合资源。 “怎么提高？”尼古拉精神大振，这活我也能干吗？ “有事没事去士兵们面前晃一圈，哪怕你刚睡醒，也要装出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看望他们的样子——找擅长写文章的人帮你写演讲稿，背会了之后在士兵们面前演讲——如果看到谁的衣服破了，就送给他一套新衣服——隔三差五给部队加餐，如果部队取得好成绩，那么就允许他们喝一杯——”乔治越说，尼古拉的眼睛就越亮。 一直以来尼古拉其实都不太自信，他的老师们很少表扬他。 亚三公务繁忙，没时间陪伴尼古拉。 王后忙着炫富，儿子实在拿不出手。 只有在乔治这里，尼古拉才能得到源源不断的表扬。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我需要绝对的权力，和最优秀的士兵——”乔治也会主动给自己创造有利条件，他和尼古拉赢了，也能给普团带来荣誉。 “这个问题交给我，我去找军团长，给你想要的一切支持！”尼古拉的信心彻底被激发，没有谁甘于平淡。 哪怕是王储，尼古拉也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王储。 那就各负其责。 尼古拉身边确实需要一个乔治这样的人时刻提醒，当天晚上，尼古拉就拒绝了彼得的邀请。 彼得也在做他最擅长的事。 彼得是气氛小能手嘛，初来乍到近卫军，总得给近卫军的同事们准备个见面礼什么的。 于是彼得就准备了尼古拉最喜欢的舞会。 “这家伙肯定是准备借舞会，打听我们的消息，我才不给他机会呢！”尼古拉的执行力还不错，刚刚去找了军团长叔叔，希望能在普团内部挑选一些优秀士兵。 这里的优秀标准，肯定就不是谁个子高，谁长得帅了。 尼古拉需要射击成绩最好，骑术最优秀，体力最好，最勇敢，最能吃苦耐劳的士兵。 军团长叔叔全盘接受，不设任何障碍，尼古拉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尼古拉不白要，他建议在普团内部举行一次比赛，选出成绩最优秀的士兵，由尼古拉私人出资进行奖励，然后把最优秀的士兵招入4连。 “我算了一下，全部奖励加起来，大概需要10000卢布左右。”尼古拉有底气，他现在也是有收入的人。 乔治有俸禄，尼古拉这个王储什么都没有，因为整个帝国都是尼古拉的。 尼古拉以前花钱，得找沙皇或者王后要，所以亚三和玛丽亚，才会对尼古拉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现在尼古拉和乔治一起做生意，仅圣诞节前后，尼古拉就赚了大约30万卢布。 王室的钱真的是太好赚了，一瓶香槟十个卢布，这钱就跟白捡的一样。 尼古拉赚的钱，要分给格奥吉一半。 这钱格奥吉也不白拿，圣诞节前后，格奥吉去各个大公家赚了一圈，就为乔治带来了超过五万瓶圣路易的订单。 康斯坦丁这个冤大头，他被格奥吉逼着买了五千瓶圣路易，所以才口不择言。 同样是被逼下单，彼得就不说话。 要不人家能把亚三的六公主拐走呢。 “这笔钱我来出。”乔治的私房钱还多着呢，花在尼古拉身上不心疼。 反正无论花多少，尼古拉和格奥吉，都能帮乔治翻倍赚回来。 “不用，我来！”尼古拉没忘他一句话让乔治多花了9万卢布那件事。 话说这件事过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有个眉目了吧。 乔治决定有时间还是要去催一催，无烟火药早一天稳定下来，乔治就能赚更多钱。 乔治和尼古拉琢磨着花钱的时候，小尼古拉正在加特契那宫做客。 “尼基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将军。”小尼古拉赞不绝口，好话一箩筐。 “近卫军对帝国很重要，我们需要一支更强大的近卫军。”亚三更担心近卫军的战斗力。 亚三知道近卫军的情况，但是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贵族阶层大量进入近卫军镀金，本来就是从王室开始的，亚三虽然是沙皇，也无力改变。 第十次俄土战争期间，担任总指挥的亚二为了将“荣誉”归于王室一家，任命自己的两个弟弟尼古拉和米哈伊尔，分别担任多瑙河集团军总司令，和高加索集团军总司令。 这个尼古拉，就是小尼古拉的父亲。 亚二为了荣誉可以将弟弟强行塞入远征军，其他贵族也有样学样，于是贵族集团大量把持俄军高级职位，真正有能力的人晋升无门。 这种情况长期持续下去，对俄罗斯是非常不利的。 065 竞争对手 贵族集团成员都是什么德性，亚三再清楚不过。 让他们吃喝玩乐，个个都是行家里手。 让他们打仗，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所以亚三对尼古拉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尼古拉能平平安安度过近卫军这个阶段，亚三虽然没有惊喜，也能接受。 怕就怕能力平庸还没有自知之明，大权独揽，不给真正有能力的人机会，这样的人统统都该发配西伯利亚。 所以对于乔治和康斯坦丁的竞争，亚三并不干涉，任由他们自由发挥。 有没有能力，总得通过成绩才能证明。 9月份的罗夫诺演习就是最好的试金石。 大半年时间足够一个人证明自己了。 尼古拉和乔治动作快，康斯坦丁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呢，普团这边已经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练兵。 这可不是尼古拉和乔治要求的，而是普团官兵自发进行的。 普团会在四月底五月初分别在射击、十公里越野跑、拳击、拼刺等四个项目上进行比赛。 每一个项目的优胜者可以获得500卢布奖金，第二名到第十名可以分别获得50到200卢布的奖金。 除了单项之外，总成绩获得前十名的，可以分别获得100到1000卢布的奖励。 消息公布，整个冬天里都无所事事的近卫军小伙子们立马就疯了。 单项500，总成绩1000，理论上一个参赛者如果拿到所有第一名，最高可以获得3000卢布的奖金。 这个比赛不限身份，军官和士兵都可以参与，军团长小尼古拉担任裁判长，王储和四位大公、以及一个超级公爵组成裁判团，比赛只在普团内部进行。 1881年的当下，近卫军一名士兵每年的收入，将薪水和所有补贴全部包括在内，只有可怜的120卢布。 （这个数据实在没查到，瞎编的，参考了同时代俄罗斯教师的收入。） （另：1901年，俄罗斯工人的平均收入仅为100卢布。） 只是参加一个比赛，就可以拿到接近30年的收入，这对于收入微薄的士兵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当尼古拉知道一名士兵的年收入只有120卢布的时候，尼古拉惊呆了，他无法想象每年只有120卢布的生活。 退伍老兵的退休金低还能说得过去，毕竟还可以工作，有其他收入。 现役士兵的薪水这么低，如何激发士兵的积极性呢？ “不少了，近卫军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理应拿到帝国最高的薪水——”军团长不以为然，近卫军之外的部队情况更糟。 这也对，哥萨克更省钱，军饷都得自己挣。 “安德烈，你的薪水是多少？”尼古拉好奇军官收入。 “我的还算可以啦，公爵私人给我有补贴。”安德烈准尉表示对自己的收入很满意。 帝国对待士兵苛刻，对待军官还是不错的，除了薪水之外，还有餐补和房补。 这主要是因为大部分军官都是贵族成员，给的少了实在不像话。 将军的收入就更高了，餐补和房补加起来，跟薪水差不多。 “乔治，咱俩的收入是多少？”尼古拉的好奇心泛滥成灾。 “你不会想知道的。”乔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尼古拉和乔治的军衔都是大尉，这个级别的收入相对于大公来说不值一提。 这么说吧，如果没有来自超级公爵的俸禄，乔治都想参赛。 “乔治，你得小心了，你的对手可不是康斯坦丁那个蠢货。”军团长对乔治有所改观。 乔治刚到普团的时候，军团长对乔治的态度是不管不问。 用奖励提高士兵积极性这个办法，在军团长看来虽然蠢了点，但看在效果还不错的份上，军团长对乔治的期待在提高。 站在军团长的角度上，想赢的话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拿不到第一就直接阅兵，一个戈比都不用花。 乔治花钱虽然大手大脚，但是又没花军团长的钱，军团长不会替乔治心疼。 “是啊，尼基叔叔，你能不能想办法把瓦西里弄到咱们普团来，让他当我的副官。”尼古拉替乔治担心。 这个瓦西里的来头不小，他是苏沃洛夫的曾孙，父亲亚历山大是俄罗斯陆军上将，现任步兵总监。 乔治正在看的《制胜的科学》就是苏沃洛夫的著作。 “不用担心，如果瓦西里全盘照搬苏沃洛夫元帅的思路，那我们赢定了。”乔治信心十足，苏沃洛夫确实很厉害，他的后代不一定。 苏沃洛夫的军事思维，有明显的时代局限性，前膛枪时代苏沃洛夫战无不胜，现在这个时代，瓦西里如果不知道与时俱进，那他就输定了。 根据乔治的观察，俄罗斯这帮贵族集团的继承人，是最顽固最保守的。 不保守不行啊，亚二的改革之所以遭到那么大的阻力，主要就来自贵族集团的反对。 亚二想把帝国改造成君主立宪制国家，这样一来贵族集团的权利就会遭到巨大削弱，所以亚二遇刺这件事，背后的原因很复杂。 复杂到亚三都不敢深入调查，只能拿民意党人撒气。 “瓦西里可是苏沃洛夫元帅的曾孙，这么有信心？”军团长对乔治的信心很惊讶。 “如果是苏沃洛夫元帅本人，我可能会紧张一下。”乔治的嚣张直冲天际。 这才对嘛，年少就应该轻狂，整天活的跟个苦行僧一样，太不贵族了。 “乔治，我永远相信你！”尼基的话让乔治的重要性再次提升。 沙皇是否喜欢乔治不重要，王后是否讨厌乔治也不重要，尼古拉是王储，未来会成为沙皇，所以乔治就是未来。 亚二在第十次俄土战争中，让自己的两个弟弟分别担任方面军司令。 亚三时代如果爆发战争，那小尼古拉和谢尔盖的机会就来了。 乔治虽然比尼基大一辈，年龄小四岁，等尼基当沙皇的时候，乔治在尼古拉时代的地位，会比小尼古拉和谢尔盖的地位更高。 这是正常情况下。 如果乔治真能向他说的那样，在演习中击败瓦西里，那乔治就将成为俄罗斯下一代最耀眼的将星。 这么算的话，乔治对小尼古拉，已经上升到竞争对手的程度。 066 维护你该维护的 小尼古拉生于1856年，今年25岁。 谢尔盖生于1857年，今年24岁。 如果没有大公身份加持，他们这个年龄根本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尼古拉和乔治的军事老师普什雷夫斯基将军，在普团当副团长了。 团长是样子货，副团长总得找个有能力的人。 所以近卫军最有能力的军官，不是各个单位的军事主官，而是名不见经传的副手。 瓦西里可能没有苏沃洛夫那么神奇，可也比康斯坦丁强多了，他和康斯坦丁所在的连队已经开始训练，进度比乔治这边快很多。 乔治这边连参赛人员还没有确定呢。 马倒是已经确定了。 骑兵最关键的要素是机动力，一匹好马，是骑兵最重要的武器。 尼古拉在这里又发挥了关键作用，在他的要求下，普团最好的军马都已经集中到4连。 这还不够，尼古拉甚至从加特契那宫的守备部队中借了60匹军马，补充4连的不足。 所以乔治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因为从一开始，乔治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乔治的对手是瓦西里。 康斯坦丁的对手却不是乔治，而是尼古拉。 因为尼古拉才是4连的主官，乔治只是尼古拉的副手。 康斯坦丁要是敢赢了乔治，那他就等着倒霉吧。 他爹都不会放过他。 尼古拉为了赢，调动了自己的所有资源。 乔治也没闲着，他拥有的资源也是瓦西里望尘莫及的。 尼古拉有沙皇爸爸，乔治有总管表哥。 表哥是用来传话的，真正做事的是米哈伊尔舅舅和叶罗欣。 叶罗欣是真正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军，经验丰富无比。 叶罗欣被逐出近卫军，在尼古拉这儿根本就不是事，只用一纸调令，就让叶罗欣重返近卫军。 这也不是违规操作，因为俄罗斯军人本来就可以多次服役，如有需要，已经退役的官兵，都要响应帝国征招，重新加入部队。 当然回近卫军可以，官复原职就别想了，叶罗欣和他儿子安德烈一样，需要从准尉开始。 只要能回近卫军，让叶罗欣从列兵开始，叶罗欣都心甘情愿。 接到征兵票的那一刻，叶罗欣情绪失控，几十岁的人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完就翻出一直珍藏的军装，骑上马来普团报道。 米哈伊尔舅舅的作用更大。 尼古拉可以协调乔治不具备的资源，乔治能做的事也很多。 前文说过，近卫军军官的服装，都是自己准备的。 士兵的服装由军部提供，质量参差不齐，在保暖性上，跟军官的制服有着巨大差距。 乔治多会花钱的，士兵制服的保暖性不行，那就从圣彼得堡的服装厂定制。 不仅服装，士兵所需的装具，也全部都要最好的。 米哈伊尔知道9月演习对乔治的重要性，就算乔治不强调，米哈伊尔也会给乔治准备最好的。 瓦西里那边在加班加点训练，却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多变态的对手。 “乔治，要不要我从加特契那宫调人过来？”尼古拉彻底上头，最近这段时间连舞会都不去了，天天跟乔治一起，琢磨着怎么提高4连的实力。 “你先看看你自己吧，到时候手下都是狮子，你这个连长却是绵羊，你好意思领勋章？”乔治还是迂回战术，尼古拉这样的性格，就得旁敲侧击才好使。 尼古拉就满心纠结。 他真不愿意大冬天的跟乔治一起去跑步。 只是跑步的话，问题不大。 关键冬天早晨被窝的诱惑，对尼古拉来说比舞会的诱惑都大。 可是想想乔治所说的那种情况，一只绵羊领一群狮子，尼古拉决定等天气转暖，就和乔治一起恢复锻炼。 建筑工人一年还只干半年活呢，尼古拉这个王储也可以干半年歇半年。 圣彼得堡每年有半年的积雪期，这半年工地不开工。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一切都是刚睡醒的样子，万物复苏。 临近比赛，普团官兵的训练热情愈发高涨，有几个发誓要拿下奖励的士兵，居然在训练中把自己弄伤。 乔治这时候才惊讶的发现，整个普团只有一名军医。 近卫军的骑兵团是六个连的大连队，全团战斗人员900人，加上后勤辅助人员一共1200，这么多人只有一个军医，确实有点可怜。 更可怜的还有呢。 近卫军是俄罗斯最强大的部队，一切配备已经是最顶尖的，整个俄罗斯，军队中军医的比例，大概是一万比一。 一万名士兵才配备一个军医。 这就能解释，俄罗斯为什么历次战争，伤亡比例那么高了。 军医在处理伤员的时候，肯定优先处理军官，于是士兵在受伤之后只能祈祷。 这可不是抹黑，米柳京进行的军事改革，明确规定每一支部队，都必须配备一定数量的牧师。 不对，是神父，牧师只有基督教和游戏里才有，俄罗斯是东正教。 “士兵都接受过紧急训练，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是医生。”叶罗欣习以为常，这就是传统的作用。 “如果只是手指破了个小口，那确实自己就可以处理，但如果需要截肢呢？”乔治严重不同意，远古时代人们还赤身果体呢。 “尤里的腿就是我亲手锯掉的。”叶罗欣古井不波，哥萨克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如果是真正的医生，说不定尤里可以保住他的腿。”乔治不怕刺激叶罗欣。 对尼古拉，乔治有耐心可以慢慢改变。 对叶罗欣就无所谓了，直接下令就行。 叶罗欣无言以对，乔治说的是事实。 士兵的服装问题，乔治可以解决。 为普团配备军医，就超出乔治的能力范围了。 乔治去找军团长堂哥。 小尼古拉直接拒绝：“乔治，事情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培养一个军医需要很长时间，帝国百万大军，不可能为每一个士兵都配备一名军医。” 乔治无语。 乔治也没要求为每一个士兵都配备一名军医，只希望能提高军队的医疗水平，这对俄罗斯军队来说绝对是好事。 “做你自己该做的事，这件事不是你该考虑的。”小尼古拉维护传统，希望乔治也成为这样的人。 067 尼古拉的回报 上帝的归上帝，沙皇的归沙皇。 小尼古拉的所有荣耀都来自帝国，他发自内心的全力维护帝国这个庞大又复杂的系统，希望俄罗斯帝国千秋万代。 乔治是知道帝国未来的。 如果不主动做点什么，小尼古拉他们这些人的好日子，最多只剩下30年。 小尼古拉在帝国灭亡后出逃，最终死于法国。 对于俄罗斯贵族阶层的冥顽不灵，乔治现在总算是深有体会。 一件事别管对帝国有没有好处，只要没有遵循传统，那就是不对的。 德国人可不会因为俄罗斯的贵族守规矩，就不向俄罗斯发动战争。 说起来乔治其实也很好奇。 德国跟俄罗斯不管是在历史上，还是现在，关系都很不错，德国是俄罗斯最大的贸易伙伴，德国从俄罗斯进口的商品，占德国总进口额的超过百分之四十。 同时期对法国的出口，只占俄罗斯出口额的百分之四。 所以乔治好奇的是，为什么第一次世界大战，俄罗斯和法国是盟友，而不是德国。 德国和俄罗斯，以及奥匈帝国，共同组成三皇联盟。 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有答案，需要乔治继续观察。 军医的问题有答案了，小尼古拉根本没把乔治的建议放在心上，更不会上报沙皇。 乔治通过尼基，也可以联系到沙皇。 不过乔治并没有这么做，理由就像小尼古拉说的那样，乔治现在只能做自己该做的事。 那就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 尼古拉兑现承诺，开春之后就和乔治一起恢复身体锻炼。 乔治和尼古拉的军事课程也已经开始，尼古拉一如既往的不感兴趣，乔治则是深深失望。 乔治本以为将军的军事课，能传授给乔治多少神机妙策呢。 结果将军的课程，总结就两个词：勇气和忠诚。 是的，勇气和忠诚和很重要，但不是全部，勇敢的战死，和活着保卫国家是两码事。 将军授课的核心就是勇敢的战死。 乔治知道人终有一死，但是和勇敢的战死相比，乔治更希望活着保卫国家，成为国家的一部分。 让乔治感觉讽刺的是，将军的方式，并不是让自己勇敢的战死，而是让士兵们勇敢赴死，自己或者保卫国家。 这—— 也不能说这是错的吧，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乔治希望近卫军的士兵们都能好好活下去，所以乔治在做衣服的时候就多做了一些，普团所有士兵，不管是否在4连服役，人手两套。 这衣服肯定不能以乔治的名义发下去，而是以尼古拉的名义下发。 “乔治，你不必这样。”尼古拉很过意不去，因为这些衣服都是乔治出的钱，尼古拉又是一分钱没花。 “不，很有必要，咱们俩是一个整体，所有的荣耀都是你的。”乔治不心疼，帝国能多维持几年，乔治就能多领几年俸禄，多做几年香槟生意，多享受几年作为超级公爵的特权。 所以就算乔治花太多钱，在其他人眼里，都是乔治在维护整个贵族集团的利益。 你不爱帝国，还能不让我爱~~ “乔治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尼古拉被彻底感动了，他爹对他都不如乔治对他好。 沙皇也是需要荣誉的。 “想回报我的话，等你当了沙皇，就让我去西伯利亚当总督。”乔治用开玩笑的口吻在尼古拉心里种草。 谎言重复一千次都会变成真理，乔治整天在尼古拉耳朵边念叨西伯利亚总督，等尼古拉当上沙皇，那西伯利亚总督就是乔治的，谁都抢不走。 “等我当了沙皇，西伯利亚总督肯定是你的，但我是不会让你去西伯利亚的。”尼古拉如果有能力，现在就愿意让乔治担任西伯利亚总督，甚至把西伯利亚封给乔治作为私人领地都可以。 反正乔治现在也没封地—— 说到封地，尼古拉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亚二在世的时候，都准备把皇位传给亚三，自己带着叶卡捷琳娜和乔治去法国隐居了，自然不会给乔治准备封地。 现在亚二离世，乔治在圣彼得堡孤零零一个人，连个封地都没有，跟其他大公们相比，尼古拉就觉得乔治太可怜了。 大公的俸禄，在大公的收入中占比并不高，封地的收入才是大头。 乔治没封地，花钱又大手大脚，自己有事没事还帮乔治花钱，尼古拉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乔治弄一块封地，多少是个弥补。 这时候尼古拉就主动忘记乔治还有香槟这一块的收入了。 要不说尼古拉心大呢。 乔治自从服役之后就很少回庄园，尼古拉经常回加特契那宫，这也是乔治建议的。 乔治不回庄园是因为庄园里没亲人，连旺财都被乔治弄到近卫军当军犬，乔治在庄园了无牵挂。 当娘的最怕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当爹的也不希望儿子翅膀硬了离开家。 乔治建议尼古拉无论多忙，每个星期都要最少抽出一天时间回到加特契那宫和家人在一起，最好每天都回加特契那宫和沙皇王后一起吃顿饭，这样尼古拉才能简在帝心。 尼古拉对乔治的建议还是很重视的，于是转天，尼古拉就回加特契那宫和亚三一起吃早饭。 “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亚三在餐桌上随口问。 “比赛下个星期就回开始，优胜者全部加入我的连队，康斯坦丁输定了！”尼古拉神采飞扬，表现出来的自信让亚三惊喜。 王室出混子的概率太高了，尼古拉即便不能算混日子，可也庸庸碌碌，资质平淡无奇。 对于沙皇来说，资质平淡也算不上太严重的问题。 没有自信才致命。 俄罗斯是全世界疆域最辽阔的国家，拥有全世界规模最庞大的常备军，拥有全世界最多的国民，沙皇理应是全世界最自信的人。 在人口这个问题上，沙皇对印度和清帝国的看法差不多，都是少数人对多数人的殖民。 沙皇已经废除了农奴制度，所有农奴转为自由民，所以在亚三看来，俄罗斯帝国才是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 在统计人口的时候，奴隶通常是不计算在内的。 068 海参崴 “你们的奖金准备如何支付？”亚三关心尼古拉的经济状况。 男人有钱就会变坏，亚三在这一点上有切身体会。 不止是男人，女人其实也一样，储妃时代的玛丽亚，和成为王后之后的玛丽亚完全就是两个人。 “我跟乔治说好了，一人付一半。”尼古拉的回答让亚三很满意。 这钱如果是尼古拉一个人出，那亚三对乔治就有看法了。 你个当叔叔的，不知道帮侄子省钱，处处坑侄子，要你这叔叔何用？ 如果都是乔治出钱也不行，王储又不是穷光蛋，更不是小气鬼。 所以一人一半很好，深得朕心。 “唉，乔治花钱太大手大脚了，他那点收入根本就不够。”尼古拉的爱心随时会泛滥。 亚三终于皱眉。 尼古拉不知道乔治有多少私房钱，亚三肯定知道，因为叶卡捷琳娜给乔治留的私房钱根本没瞒着亚三，直接就存在帝国银行里。 “乔治跟你抱怨了？”亚三看似不经意，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尼古拉现在跟乔治的关系，比跟亚三这个亲爹都好，亚三自己都吃味。 不过亚三也没办法，他国务繁忙，没时间陪伴尼古拉成长。 还好有乔治在，尼古拉不仅没长歪，还逐渐茁壮。 “正因为乔治没有抱怨，所以我才会难过，因为我让乔治损失了很多钱。”尼古拉现在对金钱也开始有概念了，亚三老怀大慰。 “别担心，乔治不缺钱。”亚三意味深长。 虽然乔治通过香槟赚的钱都让叶卡捷琳娜拿走了，可叶卡捷琳娜就乔治这一个儿子，叶卡捷琳娜的，迟早都是乔治的。 叶卡捷琳娜虽然人在法国，身边有亚三的眼线，所以乔治的生意有多大，亚三一清二楚。 嫉妒不至于，羡慕是肯定的。 亚三在乔治这个年龄，可没有几十万卢布在手边随时供亚三花销。 亚三小时候不是王储，王储是他哥。 所以亚三小时候在王室的地位，跟格奥吉一样。 亚三的哥哥，并没有像尼古拉那样，把自己的钱，分给弟弟一半。 “乔治的钱是他自己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尼古拉放下手里的餐具，以正式的态度和亚三讨论这个问题：“——你经常告诉我要奖惩分明，做对了事情就要有奖励，乔治做的事，难道不值得奖励吗？” 亚三大皱眉，感觉自己掉进自己亲手挖的坑里。 亚三在教育尼古拉的时候，经常强调要奖惩分明。 沙皇不追求财富，不追求官职，不追究地位，在俄罗斯至高无上，所以一个奖惩分明的沙皇，对于俄罗斯来说就太重要了。 “你觉得应该怎么奖励乔治？”亚三也认真起来，对乔治的奖励，现在已经提高到尼古拉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沙皇的程度。 “乔治连封地都没有，应该给他一块封地，和其他大公们一样。”尼古拉说到这里一脸嫌弃：“连康斯坦丁那个家伙都有封地，乔治为什么没有！” 亚三这才想起来，乔治好像真没有封地。 “你觉得应该把什么地方封给乔治？”亚三试探乔治在尼古拉心中的重要程度。 “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好地方，都已经分给其他人了，如果能从其他人那里把封地要过来给乔治就好了。”亚三眉毛疯狂跳动，这件事已经到了必须解决的程度。 帝国传承三百年，物产丰富的好地方，要么已经封出去了，要么是沙皇的私人财产。 乔治在尼古拉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从其他人名下抢封地封给乔治的程度，这要等尼古拉掌权之后还了得！ 带着这个问题，亚三回到寝宫心事重重。 玛丽亚好奇。 帝国刚刚击败奥斯曼帝国，前所未有的强大。 亚三登基不到一年，意气风发，玛丽亚真不知道什么事能难倒沙皇。 “乔治才多大，能经营好封地吗？”玛丽亚说的也是事实。 格奥吉现在也没封地，王室成员正常情况下要到成年之后才会有封地。 亚三都不确定，到乔治成年那会儿，自己还在不在。 这事听上去好像不大可能，可亚二是怎么没的？ 所以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否则等尼古拉掌权，没准就把圣彼得堡封给乔治啦！！！ 能封给乔治的地方也确实不多，亚三盘算家底，发现只有通过第十次俄土战争夺取的领土，还没来得及封出去。 不过俄罗斯在第十次俄土战争中夺取的，都是黑海沿岸的膏肓之地，亚三还真不太舍得。 “多瑙河三角洲？绝对不行，多瑙河三角洲要留给格奥吉！”玛丽亚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大儿子当沙皇，小儿子在多瑙河三角洲当土皇帝也不错。 多瑙河三角洲不仅风景优美，地理位置也非常重要。 多瑙河三角洲是多瑙河在黑海的入海口，把这个地方封给格奥吉，格奥吉收过路税都能收到手软。 既然多瑙河三角洲不行，亚三盯着地图苦苦思索，不知道还有哪里更合适。 “这有什么好想的，把最偏远的地方分给他，最好让他永远不要回圣彼得堡。”玛丽亚一如既往的刻薄。 等乔治就封的时候，尼古拉已经成年，到时候正好一脚将乔治踢到天涯海角，将乔治对尼古拉的影响，降低到最低程度。 想到这里，亚三的眼睛逐渐亮起来。 那就往远了找。 北极圈内就算了，俄罗斯贵族一到冬天就往温暖的地方跑，如果把乔治的封地封到北极圈内，心疼确实是不心疼，可乔治未必就封，到时候整天待在圣彼得堡，对尼古拉的影响力不仅不会减少，反而会让尼古拉愧疚，对乔治加倍补偿。 圣彼得堡在俄罗斯的最西部，波罗的海旁边。 手指沿着地图一路往东，越过乌拉尔山，越过贝加尔湖，越过阿穆尔河，亚三终于在地图上找到合适的地方——符拉迪沃斯托科。 符拉迪沃斯托科又名海参崴，1860年，俄罗斯帝国通过《增续条约》从清帝国割占包括海参崴在内的60万平方公里领土，从此海参崴成为俄罗斯的一部分。 1871年，俄罗斯在海参崴修建军港，将太平洋舰队驻地从尼古拉耶夫斯克（庙街）迁至海参崴。 1875年，海参崴设镇。 去年升格为市。 069 火种 海参崴有西伯利亚舰队驻扎，所以亚三就不用担心将乔治封到海参崴会引发什么变故。 即便乔治心生不满，有西伯利亚舰队在，乔治也不敢犯上作乱。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亚三越想越靠谱，转天就上国务会议讨论。 大臣们更没意见。 一直到21世纪，海参崴对俄罗斯来说都没有太大价值，俄罗斯的重心一直都在欧洲。 海参崴20年前才被俄罗斯占据，俄罗斯内务部去年的统计数据表明，412万平方公里的东西伯利亚，截止到去年为止，只有11.7万人。 面积仅为1439平方公里的圣彼得堡，去年人口刚好达到100万。 那么问题只剩下一个，乔治是否愿意接受。 亚三还要担心尼古拉能不能接受。 这事儿关键还是看乔治的态度，于是乔治再一次来到加特契那宫。 “符拉迪沃斯托科——”乔治一脸茫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更熟悉海参崴这个名字。 “乔治，我知道你一直都对西伯利亚很感兴趣，符拉迪沃斯托科拥有西伯利亚地区唯一的天然不冻港，而且是太平洋舰队的驻地，至少安全上有保证——”亚三谆谆善诱，希望乔治能欣然接受。 “听上去不错——”乔治得很辛苦，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 汝之砒霜吾之蜜糖，对于乔治来说，再没有比海参崴更合适作为封地的地方了。 如果不是亚三在面前，乔治恨不得放声大笑，才能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于是乔治的控制，在亚三看来，就充分反映了乔治的沮丧心情。 亚二在夺取了海参崴之后，曾尝试将海参崴作为封地封出去。 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极力推辞，根本没人愿意去海参崴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天高皇帝远又怎样，小猫小狗都没几只，北极熊东北虎倒是不少，物产再丰富，也得有人才能开发。 “远东对于帝国很重要，符拉迪沃斯托科是帝国向南扩张的桥头堡，帝国正在讨论修筑西伯利亚大铁路，一旦铁路修建完成，符拉迪沃斯托科的人口就会快速增加，未来符拉迪沃斯托科会成为和圣彼得堡同样繁华的大城市。”亚三的话，自己听了都脸红。 海参崴确实不错，但是如果按照这个节奏开发，那再过一百年也成不了下一个圣彼得堡。 西伯利亚大铁路确实是在讨论了，但距离开工最少还需要十年，距离通车最少需要20年。 想让海参崴成为下一个圣彼得堡，除非迁都才有可能。 当然了，这是对亚三来说。 如果放手让乔治开发，乔治还是有办法的。 制约西伯利亚发展的最大瓶颈是人口，俄罗斯已经在很努力的移民了，可惜效果不大。 俄罗斯的疆域太大了，去掉西伯利亚还有9百多万平方公里呢，俄罗斯现在这点人口，欧洲部分还没有充分开发呢，除了流放，根本没人愿意去远东。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大部分流放西伯利亚的犯人，刑期都是有期限的，一般都是五年左右。 而且流放期间是有补助的。 所以现在知道俄罗斯的刺客为什么层出不穷了吧。 很多刺客甚至把流放西伯利亚，当做一次历时五年的旅行。 单纯移民的话，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地方是印度和清帝国。 印度是英国的殖民地，乔治不选。 乔治选择清帝国。 这和其他因素没关系，单纯就是因为近。 只要从清帝国大量引进人口，那远东在短时间内，就可以取得长足进步。 “你现在的年龄还太小，不能去西伯利亚，等成年之后，我会安排你和尼基去环球旅行，到时候你可以和尼基一起去符拉迪沃斯托科，我相信，你一定会爱上它。”亚三继续给乔治画饼。 “所以，你愿意去符拉迪沃斯托科吗？”亚三内心忐忑，不知道乔治吃不吃。 “是的，我愿意！”乔治吃的心甘情愿。 亚三长出一口气，越看乔治越顺眼。 乔治是一个人去见沙皇的，尼古拉在加特契那宫门口等待乔治。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尼古拉并不知道乔治的封地在哪儿，亚三先做乔治的工作，搞定了乔治再去搞定尼古拉。 “当然是好消息，我有封地了！”乔治看上去很高兴。 “在哪儿？”尼古拉也替乔治高兴。 “符拉迪沃斯托科——”乔治脱口而出。 “那确实不错——”尼古拉的笑容逐渐变僵硬，他突然向加特契那宫冲过去。 乔治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尼古拉。 “你去哪儿？”乔治可不想节外生枝。 “我去找父亲，我去求他，不能让你去那个该死的地方，把克里米亚封给你，我们每年夏天可以去克里米亚度假——”尼古拉拼命挣扎，他是真心实意为乔治着想。 “可是我想去的地方就是符拉迪沃斯托科啊！”乔治一句话就让尼古拉愣住。 “我们说好的，等你当了沙皇，我去西伯利亚当总督，为帝国开疆拓土。”乔治拉着尼古拉在宫门前坐下来。 “乔治，我不想让你去那么远~~”尼古拉酸涩莫名，感觉自己又帮了倒忙。 “没关系，到时候有铁路，我想你了随时会回来看你。”乔治给尼古拉画饼。 “嗯——我如果想你了，我也坐火车去看你。”尼古拉郑重承诺，四月份的圣彼得堡冰雪开始融化，感觉反而比下雪更冷，尼古拉这会儿却感觉心里有团火在烧。 “我会把符拉迪沃斯托科建设的和圣彼得堡一样好，到时候请你到我的封地做客，我们可以一起去钓鱼，一起捕猎，玩够了就跳舞，躺在干爽的麦草垛上数星星——”乔治感觉喉咙有点发堵，这是他最向往的生活。 “那简直太棒了，我们还要叫上格奥吉，叫上彼得，不叫康斯坦丁，我讨厌他——”尼古拉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二楼书房阳台上的亚三有点听不太清楚。 站在亚三的角度上，只看到两个瘦小单薄的身影，在雪地上相互依偎，就像两团寒风中的微弱火苗。 070 寡妇制造机 早晨乔治还是早早起床叫尼古拉一起晨练。 这时候早起晨练的人已经很多了，距离比赛只剩三天，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的折磨自己。 普团的战斗人员一共900人，四个单项加一个综合，理论上有50个人可以拿到奖励，这个概率不低了。 除了射击的成绩可以量化之外，其余几个比赛项目都是有悬念的，有资格拿到奖励的人很多。 都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打架赛跑这种事谁怕谁啊，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就算打不过你，也得撕你两口肉，想让老子主动认输绝对不可能。 就算射击，也得看临场发挥的，都是两个肩膀一个头，谁也没比谁少点什么，谁是好汉咱场上见。 折磨自己这种事，只要开始了就停不下来。 这牵扯到沉没成本，都已经折磨自己这么久了，没点成绩连自己都对不起。 眼看普团的小伙子们发了疯，尼古拉和乔治就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尼古拉大笔一挥，晚上每人加一个鸡腿—— 不开玩笑，真的加鸡腿。 而且每天晚上都加。 俄罗斯的囚犯都能用牛奶当墨水，士兵的伙食还是挺不错的，肉比菜多，量大管饱。 尼古拉在协调物资上的能力无人能及，需要什么跟军团长堂哥说一声就行了，手续什么的回头去加特契那宫再补，普团如果没有就从近卫军调，实在不行就去军部协调。 乔治于是就得到了两挺加特林机关枪。 “这玩意儿干啥用的？”尼古拉此前根本没见过加特林。 “重型机关枪，可以连续发射子弹，寡妇制造机——”乔治有点失望，两挺加特林都是用马车拉过来的，有一挺的轮子都掉了，表面落满了灰尘，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 “哇喔，这名字真酷！”尼古拉喜欢“寡妇制造机”这个名字。 “谁会修理这玩意儿？”乔治希望还能用，实在不行就拖回庄园让伊戈尔师徒练手。 伊戈尔师徒正在乔治的安排下，和约瑟夫联手对伯丹二型步枪进行改进。 用约瑟夫的话说，伯丹二型步枪的槽点太多，只在伯丹二型步枪的基础上进行改进的话，性能提升有限，还不如重新造一支。 乔治庄园里虽然没大型机器，伊戈尔师徒的手艺却让乔治惊讶。 在伊戈尔只用一台钻床，就手工拉了一根带膛线的枪管出来之后，乔治就让约瑟夫和伊戈尔师徒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约瑟夫要的图纸。 买，先买一车，画错了不用擦，直接换新的，用完了再买。 俄罗斯生产不出合格的军用武器钢。 买，叶卡捷琳娜人就在法国，乔治需要什么，叶卡捷琳娜就买什么，乔治如果开口，叶卡捷琳娜能给乔治直接买一个钢铁厂搬过来。 呃，钢铁厂还是要的，不过圣彼得堡就算了，乔治想在海参崴设一个钢铁厂，将来有大用处。 发展经济离不开钢铁和石油。 这两样俄罗斯都不缺，技术说实话也有，关键是没人愿意投资。 这和卖香槟是一个道理。 俄罗斯能生产钢铁，拥有全球第一的钢铁资源储备，和全球第二的煤炭资源。 刚刚过去的1881年，俄罗斯生产了47万吨生铁，30万吨原钢，煤炭的产量是350万吨。 看上去似乎不少，但是和全世界最强的工业国英国相比就差远了。 英国1881年生产了827万吨生铁，180万吨原钢，煤炭产量是1.57亿吨。 有潜力，但是发展缓慢，这就是俄罗斯工业的现状。 和香槟行业一样，俄罗斯的钢铁生产，也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利益链，任何人想进入这个行业，都会触动既得利益者的蛋糕，遭到既得利益者的集体围攻。 乔治想进入这个行业，只能另辟蹊径。 跟欧洲这边的俄罗斯相比，远东就像一张白纸，别说既得利益阶层，连人都特么没几个，工业基础几乎为零。 远东需要的所有工业品，要从欧洲通过海路万里迢迢运到远东，由于规模小，利润低，挣不到多少钱，所以俄罗斯的商人没兴趣，于是远东就只能自力更生。 乔治如果在海参崴弄一个钢铁厂，其他人先不说，最起码能得到西伯利亚舰队的支持。 海参崴除了西伯利亚舰队—— 没了！ 真没了！ 连海参崴的市长，都是西伯利亚舰队司令兼任的。 钢铁厂的事先不说，乔治现在首先要修复这两挺加特林机枪。 让乔治郁闷的是，整个普团居然连一个维修工都没有。 于是乔治只能亲自把加特林送回庄园。 雪融之后的道路异常难行，雪水和土壤混在一起变雪泥，化了冻冻了化，乔治的心就像这路一样烦躁。 好在进入庄园之后，道路终于通畅。 去年夏天修的路，经过一个冬天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约瑟夫和伊戈尔师徒的样枪已经造出来了，和乔治要求的一样，可以容纳五发子弹的弹仓式步枪。 然后新的问题又来了。 伯丹二型步枪使用的子弹是纸弹壳，底火是黑火药，子弹在射击之后，会在枪膛内遗留火药残渣和弹壳碎屑，如果不及时清理就会影响射击精度，情况严重时甚至会炸膛。 所以有了新式步枪，子弹也需要更换金属弹壳。 发射药也要换成无烟火药。 加特林使用的也是黑火药，同样会经常出现子弹卡壳。 “子弹的事以后再说，我有了一个新思路，我们要制造一挺新式机枪。”乔治不急，无烟火药会有的，金属弹壳也会有的，这些困难都会一一攻克。 “没问题，您就是想要一门大炮，我们也能造出来！”约瑟夫很高兴，他刚刚得到1000卢布的奖励。 伊戈尔师徒也高兴，他俩的奖金同样是1000卢布。 现在约瑟夫和伊戈尔师徒都已经搬到庄园定居，伊戈尔的妻子闲着没事干，还开垦了几亩荒地准备种点蔬菜粮食什么的。 达莉亚托叶罗欣给乔治带话，询问乔治要不要收税。 乔治大笔一挥给免了。 收什么税啊，仨瓜俩枣的没多少钱，反而会打击开荒的积极性。 不仅不收税，乔治还大开方便之门，庄园里的大牲口随便用，开多少种多少，收了粮食都是自己的。 071 老贼住口 没错，乔治盯上的就是马克沁。 跟加特林相比，马克沁才是王道。 马克沁出生于美国缅因州，最开始在一家马车作坊当工人，南北战争后期受聘于专门从事机械生产的奥林福公司。 马克沁人很聪明，他对气体照明灯进行改进，引出了许多重要的发明，其中最重要的发明之一是自动灭火器，并且取得了灭火器的发明专利。 21世纪的灭火器，仍然是基于马克沁的基本原理。 1880年波士顿市政照明投标，马克沁的公司参与投标，遭到爱迪生的疯狂排挤，马克沁因此被迫卖掉公司，离开美国去了英国。 现在马克沁应该还没有开始对重机枪的研究，乔治希望能抢在马克沁之前，拿到马克沁重机枪的专利。 马克沁机枪的原理并不复杂，利用火药燃气驱动枪机后坐，压缩枪托底板和步枪自身之间的弹簧，推动连杆作用于扳机护圈杠杆，使枪机开锁并抽壳，被压缩的弹簧推动枪机复进，将下一发弹推入弹膛并使枪机闭锁，即可击发下一发弹，从而使武器实现全自动射击。 好吧，老鱼坦白以上都是度娘抄的，乔治没有随身携带度娘穿越，所以只能说人话。 “简单说就是利用子弹发射药形成的能量，实现武器的全自动射击，原理就是这个原理，你们需要解决如何实现这个问题。”乔治深感语言的苍白无力，可他也没办法，他上辈子又不是枪械专家，只玩过火柴枪。 约瑟夫是专家，在武器设计上有着丰富经验。 伊戈尔师徒不会设计，动手能力无人能及，不管约瑟夫要求的条件有多苛刻，伊戈尔师徒都能用手搓出来。 “子弹发射药的能量，是的，就像瓦特发明的蒸汽机那样，理论上确实是可以实现的，让我想想——”约瑟夫进入状态很快，乔治刚说完，约瑟夫就已经开始找图纸。 乔治只要结果不问过程，既然所有的问题都指向无烟火药，那乔治离开庄园就直奔彼得堡科学院。 布特列洛夫说话算话，雕像已经立起来了，不仅有尼古拉的，乔治也有份。 不过让乔治生气的是，尼古拉的雕像身材高大，神采飞扬，挺胸抬头面向远方，一看就是志向远大的样子。 乔治的雕像比尼古拉小很多，而且双手抱在胸前，表情冷清，拒人千里之外，头略略抬起，一副很看不起人的样子。 “这特么是谁干的？”乔治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雕像砸了。 “殿下，让我来！”安德烈四下找砖头。 乔治就绝倒，表现忠诚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啊！ “尊贵的尤里——”布特列洛夫终于出现，远远就和乔治主动打招呼。 “别尊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乔治的手指气的都哆嗦。 “您说这个啊，弗拉基米尔是我们彼得堡科学院最优秀的雕塑家，您对他的这个作品满意吗？”布特列洛夫看样子是很满意，这组雕塑将王储的伟大塑造的淋漓尽致。 “当然太满意了，我能不能把我这个弄走，放在我家的客厅里。”乔治满脸堆笑，该说不说，弗拉基米尔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 “这不太好吧，把您这个弄走的话，就破坏了这组雕塑的整体性。”布特列洛夫直钩钓鱼。 “老贼住口！”乔治语言多的好处终于出现。 布特列洛夫一脸迷茫，整个俄罗斯就没几个懂汉语的。 “说吧，要多少？”乔治切换回俄语。 “艺术怎么能用金钱衡量呢——”布特列洛夫义正词严，他要是懂汉语，高低得整两句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一千卢布！”乔治抢在布特列洛夫之前竖起一根手指：“不要太过分，否则一个戈比都没有。” 布特列洛夫马上就投：“再次感谢您的慷慨，您真是个仁慈的人，上帝一定会保佑您的——” 乔治这次没阻止布特列洛夫滔滔不绝，花了这么多钱，总要听几句好听的。 “我正要去找您，您需要的稳定的无烟火药已经成功了，但是我不能把稳定剂的配方给你，它应该属于沙皇，属于帝国。”布特列洛夫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呵，那很好，奖金还要不要了？”乔治不见货不给钱。 “您那么仁慈，一定会兑现承诺的——”布特列洛夫没想到乔治这么点个人，说翻脸就翻脸。 “不，我不会。”乔治冷笑，这会儿知道怕了？ 晚了！ “行，咱们让陛下裁决。”布特列洛夫也有杀手锏。 这老贼！ 乔治这一次没敢骂出声。 “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在骂我，‘老贼’是吗？很好，我记住了，我会找人帮我翻译的。”布特列洛夫老奸巨猾。 呵，狗贼！ 乔治不上当，十万就十万，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一口吐沫一个钉，看在海参崴的份上乔治认了。 东西到了沙皇的手里，就等于到了尼古拉的手里，绕一圈还是乔治的。 乔治只希望能尽快拿到使用无烟火药作为发射药的子弹。 可就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无法得到满足。 “问题太多了，如果使用无烟火药作为子弹发射药的话，那么我们现在所有的火药工厂就要全部废弃，已经生产出来的子弹也要全部丢弃，部队全面换装的话，需要的费用或将达到十亿卢布，这是帝国无法承受的。”尼古拉给出的理由，乔治并不认可。 “哈，这是谁跟你说的？”乔治冷笑，找了这么多理由，无非就是怕花钱。 “所有人都这么说。”尼古拉被信息茧房层层包裹，根本不知道真实情况。 “将军和元帅们也是这么说吗？”乔治在这个问题上有天然盟友。 如果俄罗斯的将军和元帅们也是这么认为，那乔治就可以彻底撒手不管了。 最多到大厦将覆，乔治带着尼古拉一家一起跑。 “这倒没有，将军和元帅们并没有参与这件事的讨论。”尼古拉的答案让乔治稍感安慰。 还好，还没彻底没救。 072 笑出声 无烟火药的价值不需要强调了，另一个时空，法国最先得到了稳定的无烟火药，然后法国就秘密换装新式步枪，在随后的短短两年内，欧洲主要国家全面装备新式步枪，俄罗斯也不例外。 技术的发展是不以某些守旧官僚的意志为转移的，以维护传统为借口抵抗社会进步的滚滚车轮，最终会被车轮碾压成泥。 “尼基，要不要赌一把，我们自己造一座无烟火药工厂。”乔治被迫转型军火商，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没用的乔治，除非你愿意把工厂无偿交给内务部管理。”尼古拉不想当天使。 狗日的内务部！ 乔治嘴角疯狂抽搐，肚子里装满了不能写的话。 行吧，这帮帝国重臣迟早会为今天的保守付出代价。 乔治也没时间纠结，普团的比赛即将开始，这才是乔治最重视的。 乔治只有赢得竞赛，才能正式进入沙皇的法眼。 尼古拉为了胜利几乎动用一切资源，乔治要是这还赢不了，那就老老实实去海参崴享受生活吧。 内部竞赛这种事在近卫军还是第一次，吸引无数闲人围观，乔治也终于见到了他的对手瓦西里。 瓦西里和乔治一样都是上尉，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在近卫军没有朋友，遭到同僚的耻笑和排挤。 苏沃洛夫在军事上的天份无人能及，生活中却一团糟，他晚年时妻子出轨，于是苏沃洛夫就觉得他的孩子不是自己的，拒绝让他的孩子继承自己的爵位。 在叶帝的调解下，苏沃洛夫和妻子和解，他们的儿子虽然继承了苏沃洛夫的爵位，却沦为俄罗斯贵族阶层的笑柄。 瓦西里作为苏沃洛夫的曾孙，自然也就成为近卫军的排挤对象。 苏沃洛夫差不多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圣彼得堡现在还流传着苏沃洛夫的传说，由此可见苏沃洛夫对俄罗斯军方的影响有多大。 影响越大，瓦西里受到的嘲笑也就越多。 “乔治，你真的为这次比赛准备了一万卢布的奖金？”彼得亲王难以置信，他可以拿出一万卢布买香槟，给部队发奖金是万万不能的。 “哈哈哈哈，我亲爱的康斯坦丁叔叔，你就等着认输吧！”乔治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在沙皇那里受得气，要全部发泄在康斯坦丁身上。 “就算你赢了，我也没有输给你，而是输给尼基。”康斯坦丁风度翩翩，输给王储不丢人，谁又敢赢呢。 “承认吧，你输定了！”乔治没把康斯坦丁放在眼里，也没把军神的继承人太当回事儿。 “瓦西里，你说咱们要认输吗？”康斯坦丁也没太把乔治的挑战放在心上。 瓦西里表情严肃，态度认真。 “绝不！” 基于字越少事越大的原理。 所以这应该是个狠人。 乔治可不想在瓦西里这里翻车。 瓦西里想赢，证明自己能继承军神的衣钵。 乔治更想赢，还要赢得漂亮，成为帝国最锋利的剑。 高额奖金的刺激下，普团的小伙子们表现还是很出色的，全部打完，居然出现了20个满分。 这—— 这可怎么办？ 总不能全部并列第一，那样的话，乔治和尼古拉准备的奖金，第一天就发完了。 “乔治，看来你得准备花更多钱。”康斯坦丁终于找到机会说风凉话。 瓦西里的表情更严肃，普团的射击成绩，远远超出瓦西里的预计。 瓦西里和他太爷爷一样崇尚刺刀，认为子弹是笨蛋。 勇气和忠诚是俄罗斯军人的最高信仰，子弹打得准不准不重要，质量不够数量来凑，反正都是排队枪毙。 排队枪毙时代，要求部队接近到20米左右再开枪，目的就是提高命中率。 普团士兵的射击位，距离靶子是一百米。 这也就意味着普团的士兵，可以在敌人的射击距离之外开枪，理论上只要子弹没打光，敌人就毫无胜算。 所以子弹真的是笨蛋？ 瓦西里第一次怀疑太爷爷的理论。 就算刺刀是好汉，没机会接近敌人那也用不上。 “乔治，这笔钱我来出。”尼古拉是个死心眼儿，根本不懂什么叫战略迂回。 “士兵们，你们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吗？”乔治浑身冒坏水，当着这么多外人内人这么问，这让血气方刚的士兵们怎么回答嘛。 “当然不，我们必须决一胜负！” 乔治成功了，马上就有人响应。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这么多满分，那说明难度不够高，再比一轮不就行了么。 为了避免再出现这么多满分，那就加大难度，100米变150米，这一次依然有六个满分。 六个满分还是不行，都不用乔治提出，六位对自己充满信心的射手都纷纷要求再比一轮。 那就继续加大难度，150米不变，半身靶变头靶。 150米的距离上，半身靶都快被准星挡住了，头靶在缺口里根本看不见，这还怎么打？ “乔治，你要是怕花钱，我可以帮你出。”彼得亲王不甘寂寞，一句话既嘲笑了乔治，也引发了射手们的不满。 这都不是加大难度了，而是故意刁难。 “呵——”乔治冷笑。 尼古拉笑而不语。 万众瞩目下，乔治起身，拿起自己改造过的伯丹二型步枪，随便找了个射击位，装弹的动作娴熟，站立的姿势标准，随手举起枪，都没怎么瞄准就扣动扳机。 呯！ 射击场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清脆的枪声格外摄人心魄。 彼得拿着望远镜都没看清楚子弹到底有没有击中150米外的头靶。 报靶员的牌子还是看的很清楚的，红白两色的牌子来回转动，这是个好十环。 十环也分好坏，好十环就是正中靶心。 “这不可能！”康斯坦丁脱口而出。 彼得亲王目瞪口呆，如果这件事不是在他眼前发生的，彼得都要怀疑乔治和报靶员串通了。 瓦西里更惊讶，你一个超级公爵把枪法练这么好干什么？ 总得给其他人留口饭吃。 射手们就无话可说，乔治能做到，他们也应该能做到。 看台上的大公们议论纷纷。 这一枪。 打的有点准啊！ “呵——”尼古拉这时候才笑出声。 073 不浪费 乔治练习射击用的靶子，一直都是150米头靶，这件事在近卫军只有尼古拉才知道。 所以乔治举起枪的时候，尼古拉就知道，这家伙又要开始装那啥了。 乔治也确实装的一手好那啥，这一枪不仅赢得了所有近卫军士兵的敬意，更击碎了所有对乔治的质疑。 你说你不是故意刁难，来来来，枪给你，你来打！ 乔治真打了，效果自然好到出奇。 150米头靶对于近卫军来说还是很有难度的。 由于以前从来没打过，刚才还弹无虚发的射手，居然有人脱靶，这给射击场增加了一些快活的气息。 彼得和康斯坦丁就跟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慢悠悠的鼓掌吹口哨。 脱靶的士兵满脸通红。 “别沮丧，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射手，所以我决定，你们全部都是第一！”乔治从来就不怕花钱，关键看花的值不值。 19世纪80年代的圣彼得堡，50戈比就能买到一双好靴子，一套近卫军的体面制服价值12卢布，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里，索菲亚将自己的初夜只卖了30卢布。 500卢布可以买到一大堆近卫军优秀射手的感激和忠诚。 跟彼得和康斯坦丁这两个蠢货相比，乔治绝对是玩弄人心的好手。 六个并列第一虽然多花了几千卢布，但是这几千卢布，却是乔治来到这个时代最划算的一笔开销。 乔治让安德烈将前50名的名字全部记下来，他们将成为4连的第一批士兵。 第一天的比赛顺利结束，小尼古拉军团长大笔一挥，晚上士兵全部加餐，团部举行宴会，款待远道而来的兄弟部队军官们。 乔治是想趁热打铁，来到士兵们中间演一出与民同乐的。 尼古拉不赞成，他认为军官应该和士兵保持距离，这样可以增加神秘感，让士兵对军官更敬畏。 “我们说好的，各自做自己最擅长的事。”乔治真不想在那群贵族军官身上浪费时间。 “乔治，我知道你不喜欢，但你也是这个团体的一部分，你得接受，并习惯这些规则。”尼古拉也在成长，乔治很欣慰，于是乔治就决定给王储一个面子。 乔治知道，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些规则。 那就只能接受。 等乔治有能力的时候，就得别人主动适应乔治了。 晚上的宴会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两位军团长大公主动拼酒，大大小小的军官们纷纷为自己的军团长加油。 瓦西里没有凑热闹，端着一杯酒待在角落里皱着眉头满腹心事，思考赢得胜利的办法。 乔治主动走过去。 瓦西里就像野外的刺猬一样充满攻击性：“如果你是想来发表获胜宣言的，那你就失望了，我不会认输的。”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输定了么——很好！”乔治风轻云淡的样子，让瓦西里感觉到巨大压力。 这里可是乔治的主场。 “就算输，我也没有输给你。”瓦西里的反击很勉强。 “说的没错，继续~”乔治笑眯眯在瓦西里对面坐下来，还挪了挪屁股调整了一下，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瘫靠在椅背上。 这个姿势让瓦西里更僵硬了。 “这场对决并不公平，你拥有军团长的支持，拥有王储的帮助，拥有陛下的宠爱——”瓦西里绝逼是故意的，沙皇对乔治那是宠爱吗？ 如果是老沙皇—— 那倒是能说得过去。 “苏沃洛夫元帅应该告诉你——”乔治对瓦西里有点失望，碎念念的怎么跟个怨妇一样。 “我没有见过苏沃洛夫元帅。”瓦西里的领悟能力也有点差。 “你总看过苏沃洛夫元帅的著作吧？”乔治开始不耐烦。 瓦西里点头，他不仅看过，还倒背如流。 “那你总该知道，即便对付最弱小的敌人，也应该全力以赴。”乔治决定回头就把《制胜的科学》扔了。 兵法讲什么科学啊，孙子才是王道！ “可我们这是演习。”瓦西里的气势明显被压倒。 “演习的目的是什么？”乔治步步紧逼。 “如果你只会抱怨，那就老老实实认输，别让你的手下跟着你白忙活一场。”乔治确实是来刺激瓦西里的，人生如果没有对手，寂寞如雪啊。 “我不会认输的！”瓦西里低吼，有点血脉喷张的意思了。 乔治很满意瓦西里的状态，一笑而过的不屑表情，让瓦西里彻底燃起来。 尼基给军团长加油的时候，并没有忽略乔治。 “你跟那家伙有什么好聊的——”尼古拉看样子不太喜欢瓦西里。 “那家伙怎么了？”乔治随意八卦。 “苏沃洛夫元帅的妻子，出轨苏沃洛夫元帅的侄子，我的天哪，这太混乱了——”尼古拉自己也是没点数，说到混乱，罗曼诺夫家族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真的吗，西索——”乔治该哄孩子的时候也哄。 “呵，你的年龄太小了，我还不能跟你说这些。”尼古拉也怕教坏小孩。 “10岁就追求舞女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尼古拉的年龄，在乔治这里就是薛定谔的猫，需要几岁就几岁。 “你胡说！我没有！”尼古拉否认两连。 “呵——”乔治连战连捷。 第二天比赛继续，吸引了更多人来围观，已经退役的前陆军大臣米柳京亲自到场。 米柳京在亚三的登基仪式后正式退休，居住在彼得堡郊外的庄园里，距离普团驻地不远。 米柳京在职期间锐意改革，俄罗斯才得以一雪前耻，他虽然已经退休了，对近卫军还是很关注的。 米柳京没有穿他的元帅大礼服，燕尾服高顶礼帽绅士打扮，看到乔治的时候笑眯眯向乔治招手，让乔治坐在自己身边。 乔治虽然是裁判，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能有机会和米柳京交流，乔治还是很愿意的。 “花了这么多钱，只为了赢得一场竞赛，太浪费了呀——”米柳京笑眯眯的样子，跟街头遛弯下棋的退休老头没什么区别。 “没关系，这些优胜者，以后就是尼基的贴身卫队成员了。”乔治才不浪费呢，每一个戈比都要花在刀刃上。 074 小老头 乔治的钱也是乔治辛辛苦苦当公爵赚的—— 这话说了有讨揍的嫌疑。 那就改成乔治的钱也是格奥吉辛辛苦苦卖酒挣的。 这味儿就对了。 既然挣钱那么辛苦，乔治肯定不会浪费，花了这么多钱，好不容易选拔出一批优秀士兵，如果演习获胜之后就地解散，那乔治就不是乔治了。 甚至这比赛，乔治也准备明年继续下去。 为了让尼古拉有更多表现机会，乔治让尼古拉向沙皇提出，将比赛规模扩大到整个近卫军。 米柳京在知道这些情况后，表情更开心。 “你的表现真的出乎我的预料，如果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不好玩，有时间到我家坐坐，喝喝茶什么的——”米柳京主动邀请乔治。 “好啊，你别嫌我烦就行。”乔治不给米柳京反悔的机会。 苏沃洛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对于米柳京这个俄罗斯现代军事的改革者，乔治还是很有兴趣的。 一个无烟火药，就让乔治充分认识到，要改变俄罗斯这些封建余孽老顽固到底有多难。 米柳京当年是怎么推动军事改革的？ 米柳京要面对的可是更保守的将军元帅，这个团体比文官集团更顽固，更难对付。 拳击比赛的节奏更快，拳拳到肉更刺激，吃瓜群众情绪高涨，掌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彼得和康斯坦丁这俩大聪明居然现场开盘，从者甚众。 小尼古拉笑得跟菊花一样。 谢尔盖脸色黑如锅底。 “如果把帝国未来交到这帮人手上，那帝国未来还真堪忧呢——”米柳京看向彼得和康斯坦丁的眼神看不出喜怒，声音低到只有乔治能听见。 乔治不接茬。 有乔治在，这俩货永远别想有出头之日。 近卫军之耻！ 近卫军的拳击比赛没有时间限制，两个人上来就开打，必定要有一个人倒下，比赛才会结束。 来自2连的特里克身高两米，体重180公斤，这家伙所向披靡，所有对手都没能撑过三分钟，顺利拿到冠军。 尼古拉当场就把特里克要过来，当自己的贴身护卫。 小尼古拉很高兴，奖励给特里克一块怀表，这家伙一步登天，尼古拉登基后，特里克肯定会成为侍从将军。 乔治也高兴，但是并没有私人奖励，他不需要拉拢尼古拉的护卫，拉拢尼古拉本人。 晚上的宴会乔治没有参加，他送米柳京回家，留在米柳京家吃晚饭。 老人家的晚饭吃得少，乔治也没吃几口，俩人吃完就去书房，秉烛夜谈。 “你怎么想到举行这场比赛的？”米柳京对乔治很好奇，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 这—— 乔治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现代奥运会1896年才举行第一届，顾拜旦这会儿还在诺曼底玩泥巴呢。 “整个冬天，普团的士兵们都无所事事，酗酒、赌博、打架斗殴，这怎么能行呢，应该给他们找点事做，让他们忙起来。”米柳京这里居然有茶叶，乔治主动泡茶，动作娴熟的就像茶艺师。 “近卫军强调勇气和忠诚，这本身没错，但如果只有勇气和忠诚，那就失去了近卫军存在的意义——世界在发展，技术在进步，美国人在南北战争中已经开始使用自动武器，我们已经有了稳定的无烟火药，却连一颗子弹都造不出来。”乔治也迷茫，他真的能拯救帝国吗？ 怎么可能—— 乔治摇头苦笑，他就算拥有再多来自未来的知识，也得有发挥的空间才行。 圣彼得堡的保守，让乔治窒息。 “你才十岁吧，为什么感觉比我这个老头子都绝望？”米柳京不跟乔治谈技术，跟乔治聊人生。 “那么我应该很开心吗——”乔治苦笑，历经沧桑的模样，就像小一号的米柳京：“——不，我应该开心的，我是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是未来沙皇最好的朋友，我有四个舅舅帮我赚钱，我甚至都有封地了——哈哈哈哈！” 乔治干巴巴的笑声，在米柳京听来比哭泣更难受。 “你的封地——听说是你主动要求的？”米柳京虽然淡出权力中心，信息还是很灵通的。 这大概是亚三主动放出的消息。 毕竟海参崴在所有人看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别人大公封地收入一年超百万卢布。 乔治的封地一年到头不赔钱就不错了。 “我有挑挑拣拣的资格吗？”乔治开心的笑容，让米柳京彻底迷惑。 这，有这么高兴吗？ 难道符拉迪沃斯托科地底下有金矿？ 不不不，不可能，如果真有金矿，那就轮不到乔治了。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米柳京只能把乔治的开心理解成自嘲。 “不，您错了，帝国的未来在远东，这一点我无比确定。”乔治一秒变脸，他的喜悦真不是装出来的。 “为什么？”米柳京对远东的了解并不多，他担任陆军大臣的时候，俄罗斯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黑海方向。 “因为我在那里！”乔治的回答让米柳京有点皱眉。 这回答未免太自信了。 自信的都有点自大。 “和圣彼得堡相比，远东就像一张白纸，可以自由挥洒，您明白我的心情吗？”乔治的解释让米柳京释怀。 是啊，对于一个改革者来说，再没什么比自由更重要了。 米柳京拥有亚二的绝对信任，所以米柳京才能推行他的改革。 也正因为米柳京对俄罗斯军方的影响力太大，所以在亚三登基后，米柳京必须离开。 遗憾的是，和历史上的大多数改革者一样，米柳京也是人走政熄。 “我刚刚担任陆军大臣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充满自信，后来我终于明白，个人的努力相对于帝国来说太渺小，渺小到不值一提。”米柳京也跳不出时代的局限性。 这话乔治就没法接。 没能力真正为帝国带来改变，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个人的能力不够强，苏沃洛夫已经死了一百年，他的影响力余威犹在。 米柳京成也亚二，败也亚二。 第十次俄土战争，俄罗斯这边实际上是米柳京指挥的。 名义上担任总指挥的却是沙皇，是沙皇抢走了原本属于米柳京的荣誉。 075 葫芦娃救爷爷 格奥吉来普团找尼古拉和乔治，让尼古拉和乔治陪他一起去滑冰，理由是再不滑河里的冰就要化完了。 “不行，河道已经开始解冻，现在去河面滑冰太危险，不能去。”乔治果断拒绝，今天要比十公里越野跑，乔治和尼古拉要当裁判。 “尼基，你带我去吧，自从你走后，加特契那宫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都已经很久没有滑冰了——”格奥吉惨兮兮，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无家可归的小奶狗。 “乔治——”尼古拉看乔治的目光就带了请求。 “乔治叔叔，看在我帮你赚了那么多钱的份上，我一定会继续努力帮你赚钱的~~”格奥吉这段时间又帮乔治赚了很多钱，很多很多。 那行吧。 乔治同意绝对不是因为钱，而是基于他和格奥吉的深厚感情。 北方威尼斯河流确实多，普团驻地旁边就有一条。 尼古拉和格奥吉换鞋子的时候，乔治让人骑着马上冰面跑一圈，看看冰层的坚固程度。 还可以，既然能骑马，那么滑冰应该也没问题。 “如果有危险，就马上停止——”乔治小心谨慎，自己又亲自上冰面走了一圈。 “乔治，你跟老娘们一样爱念叨——”小破孩故态复萌，果然乖巧可爱都是装出来的。 乔治还没来得及生气，格奥吉一下子就滑远了，他的滑冰技术确实好。 “乔治，你不来吗？”尼古拉也兴致勃勃，他这几天的勤奋，以至于让乔治都忘记了，尼古拉本来也是个很爱玩的人。 “你们去吧，别滑太远——别做太剧烈的动作——”乔治安排卫兵们上冰，一旦有意外发生，随时救援。 乔治话音还没落，格奥吉从冰面上跳起来，在空中转了两圈才落地。 锋利的冰刀重重砸在冰面上，冰屑散飞。 乔治的眼角狂跳，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格奥吉，等等我——”格奥吉越滑越远，尼古拉奋力向格奥吉追过去。 “尼基，别跑太远——”乔治向尼古拉追过去。 “哈哈哈，你们都追不上我！”格奥吉的笑声还没有消失，脚下的冰面突然开裂。 “格奥吉！”尼古拉的声音撕心裂肺。 “尼基，不要过去！”乔治把鞋子甩掉，拔足狂奔。 卫兵们穿着军靴在冰面上奔跑，没跑几步就纷纷滑倒。 “尼基，救我——”格奥吉整个人爬在冰面上瑟瑟发抖。 尼古拉的速度太快，没有收住脚。 冰面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终于裂开，尼古拉和格奥吉一起掉进冰窟。 “乔治——”X2 乔治边跑边脱衣服，来到冰窟附近趴在冰面上手脚并用快速爬，嘴里大吼：“扒住冰面，别放手——” 尼古拉和格奥吉身上穿的衣服厚，沾了水之后衣服的重量增加，而且还影响行动。 尼古拉还算冷静，扒住冰面等待乔治救援。 格奥吉有点慌，冰面上湿了水更加湿滑，格奥吉就抓住尼古拉的衣服。 人在溺水的时候，不管抓住什么东西，都会向救命稻草一样，死不撒手。 救溺水的人不能从正面去救，因为溺水的人会死死抓住他能抓到的任何东西往下踩，最终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沉入水底。 格奥吉和尼古拉都不太会游泳，尼古拉勉强能自救，格奥吉就只剩惊慌失措大喊大叫。 乔治终于爬到尼古拉旁边，伸手去拉尼古拉。 尼古拉抓住乔治的手。 乔治用力，没拉动。 尼古拉身上还挂着格奥吉呢。 “格奥吉，把手放开！”乔治大吼。 “我不——救我——”格奥吉已经失去理智。 “先救格奥吉——”尼古拉对格奥吉是真的好。 乔治向格奥吉伸出手。 格奥吉的手还没有伸出来，冰面承受不住压力，再次开裂，乔治也掉进冰窟。 都已经五月份了，河水还特么冰冷刺骨。 乔治一脚将一块碎冰踹开，绕到格奥吉身后，勒住格奥吉的脖子往水下拖。 格奥吉终于松开抓住尼古拉的手，抓住乔治的手臂拼命挣扎。 乔治吸口气往下潜，脚没有探到河底。 尼古拉的体力在快速流失，人在慢慢往下沉。 乔治一手勒住格奥吉，一手抓着尼古拉，脖子死死抵住冰面。 冰面下的河水是在流动的，尼古拉如果被水冲走就死定了。 终于有卫兵学着乔治爬过来。 “别过来，用绳子或者腰带——”乔治担心冰面再次破裂。 这尼玛再破就成葫芦娃救爷爷了。 “尼基，你先上去——”乔治用力把尼古拉往冰面上推。 尼古拉整个人都在打哆嗦，已经说不出话。 扑通！ 聪明的卫兵从另一侧跳进冰窟，四个人一起用力，总算把尼古拉推上冰面。 几名卫兵连拖带抱，把尼古拉带走。 乔治的肌肉也开始僵硬，但他还是先把格奥吉推上冰面，这才抓住卫兵扔过来的绳子。 尼古拉换了卫兵的干燥衣服，坐在河岸上瑟瑟发抖。 格奥吉的嘴唇青紫，呼吸微弱。 卫兵赶来马车，把乔治三人都塞进马车，一溜烟直奔加特契那宫。 “格奥吉，格奥吉——”尼古拉带着哭腔连声呼唤。 乔治摸格奥吉的脖子，脉搏微弱。 乔治知道一些有关急救的知识，但是格奥吉又不是没有呼吸和心跳，乔治那点知识就用不上了。 格奥吉是掉进冰窟，那帮格奥吉活动下身体肯定没错。 加特契那宫门前，玛丽亚和宫廷医生正在等候。 马车还没停稳，玛丽亚就扑上来，看到格奥吉的惨状，玛丽亚看乔治的眼神，就像要把乔治生吃了一样。 “妈妈，不要怪乔治，是乔治刚才救了我和格奥吉，如果没有乔治，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尼古拉终于哭出来。 卫兵和宫廷医生把格奥吉从马车上抬下来的时候，格奥吉已经回复清醒。 正在主持御前会议的亚三姗姗来迟。 “尼基，我的孩子，我差点就失去你了，感谢上帝，感谢上帝把你还给我。”亚三抱着尼古拉疯狂亲吻。 乔治坐在车厢口，不悲不喜。 “谢谢你乔治，你拯救了我的家庭，也救了我的命。”亚三终于想起来这边还有一个人呢。 076 三支枪 前面就说了，格奥吉这小破孩，迟早得把自己活活蠢死。 乔治没事，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出现在赛场边当裁判。 尼古拉也没多大问题，他这段时间跟着乔治锻炼身体还是有用的。 格奥吉情况很糟糕，他持续高烧不退，感染肺炎，医生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稳住病情。 乔治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也不奢望，现在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当天格奥吉身边所有的卫兵，都被发配西伯利亚。 这就是犯蠢的后果，不仅自己受罪，还会牵累身边人。 格奥吉一病不起，尼古拉很内疚，留在加特契那宫照顾格奥吉。 乔治和尼古拉通过选拔赛挑选了150人，全部补充进4连，尼古拉没时间也没心情，乔治全面负责。 圣彼得堡的春天和秋天一样短，刚换下冬装没多久，部队就更换夏装。 夏装还是特别定制的，人手四套，和冬装相比，夏天因为出汗多，衣服换的更频繁。 乔治将150人分为三个排，他自己带一个，叶罗欣带一个，米柳京的孙子德米特上尉带一个。 米柳京在和乔治聊过之后不久，就把德米特送到普团，点名加入四连。 元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德米特就成为4连军官。 “今天的十公里，第一个完成的排，每人一瓶伏特加，第二名加鸡腿，第三名要帮第一名洗衣服，有没有问题？”乔治变着花样折磨4连官兵。 选拔赛之后，十公里武装越野就成为4连的固定训练项目，每天一个。 “没问题！”士兵们士气高涨，他们爱死了这种竞争。 正式开始训练后，竞争就无处不在，从仪容仪表到内务整理，再到训练成绩，乔治连被子都不放过。 豆腐块还不至于，但也得叠得整整齐齐，不能胡乱堆放在床上。 乔治并不是严已律人宽以待己，他对自己也是这么要求的，当叶罗欣和德米特参观了乔治的卧室后，所有的争议都消失了。 军官在近卫军中是有特权的。 单纯就爵位来说，乔治在普团仅次于尼古拉。 超级公爵的爵位比大公低，比公爵高。 普团虽然有好几位大公直系继承人，可真正的大公还在，包括军团长小尼古拉在内，全都没有承袭爵位，身上真正有爵位的只有乔治。 乔治的被子还不是安德烈帮忙叠的，是他自己亲自动手。 超级公爵都可以以身作则，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乔治也不仅是叠被子，他在训练中同样和士兵一样，每一个训练项目，乔治都全程参与，丝毫不打折扣。 十公里也一样，乔治今天没有骑他的汗血宝马，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全副武装。 “我们也要这样吗？”德米特难以置信，他对乔治还不够了解。 “除非你来大姨妈——”叶罗欣和乔治一样全副武装。 德米特准备不够充分，他还以为军官只需要下达命令，不需要随队完成，所以还穿着军官配发的长靴，指望这个跑十公里可不行。 “出发！”乔治一声令下，三个排依次出发。 “德米特，需不需要帮忙？”德米特的副官奥列格也和德米特一样，穿着军官长靴。 “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德米特有不太好的预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米柳京对德米特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但仅限于正式课程，和身体素质相关的课程大多都是游戏。 乔治见过尼古拉练习击剑。 尼古拉学的击剑，跟乔治印象中的剑术差距巨大，倒是更像剑舞。 德米特也没想到自己的近卫军生涯，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始。 其他团的军官需要和士兵一样跑十公里吗？ 哦，其他团的士兵也不跑。 那没事了。 十公里对于乔治来说很轻松。 所以在德米特开始感觉到疲惫的时候，乔治很轻松的来到德米特身边。 “怎么样上尉，还能坚持下去吗？”乔治对德米特还需要观察。 德米特虽然是米柳京的孙子，但如果表现不好，那也不会得到乔治的信任。 “没问题！”德米特咬牙坚持，浑身大汗淋漓，身上的衬衣都湿透了。 奥列格更惨，脚步都已经开始踉踉跄跄，脸色苍白的就跟白纸人一样，看向乔治的目光也带了怨愤。 别人家贵族成员从军都是来镀金的，偏偏到了普团要跟这些灰色牲口一起训练，简直毫无人性。 其实灰色牲口这个词并不对，因为俄罗斯士兵的服装是靛蓝色的，应该是蓝色牲口才对。 乔治为4连订制的作训服倒是灰色的，因为灰色耐脏。 而且如果能在训练中拿到第一，就不需要自己洗衣服了。 “坚持不住别勉强，你是第一天参加训练，我允许你退出。”乔治中气十足，看上去非常轻松。 德米特剧烈喘息，牙缝里咬出两个字：“绝不！” 行，字够少。 是不是真正的狠人尚需观察 十公里越野跑是普团选拔赛的项目之一，4连士兵已经练了几个月，基本上都可以完成。 速度是关键，射击比赛中拿到名次的士兵，十公里的成绩就不太好。 这也没关系，离演习还有四个月，还有时间。 头靶脱靶的杨科夫体能就不太好，跑到7公里处，杨科夫慢慢掉队。 “坚持住，调整你的呼吸，拿出你在射击场上的表现来——”乔治鼓励，杨科夫在射击比赛结束后主动加练，上一次考核中150米头靶10发子弹打出95环。 这是个有天赋的，同时也有毅力。 杨科夫不说话，跟着乔治的节奏调整呼吸， “把枪给我。”乔治不抛弃不放弃。 “不用，我可以——”杨科夫不让乔治帮忙，爬也要爬到终点。 德米特躺在马车上剧烈喘息，脚底的水泡磨破了之后血肉模糊，医生正在帮他处理。 德米特虽然不想上马车，实力终究有差距。 奥列格比德米特更早上马车，他脚上的水泡倒是没破。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奥列格不是抱怨，只是沮丧。 “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你可以离开。”德米特看着乔治的背影出神。 乔治身上背着三支步枪。 077 一窝小崽子 德米特记得很清楚，乔治在出发的时候，身上只背了一支步枪。 伯丹二型步枪重达十公斤，三支步枪加上乔治自身的装具，重量已经超过40公斤。 这样的超级公爵，德米特从未见过。 4连和其他近卫军连队真不一样。 乔治自己都能帮士兵背枪，其他军官和体能比较好的士兵有样学样，安德烈和乔治一样，身上也背了三支步枪。 “我们是一个整体，是团队，是在战场上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彼此守护的兄弟，只有最后一个人抵达终点才能计算成绩，坚持，胜利在望，还剩最后一公里。”乔治是鼓励，也是洗脑。 军事课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能增加对俄罗斯军队的了解。 第九次俄土战争中，俄罗斯的指挥体系非常混乱，将军们之间矛盾重重，正在作战的军队需要支援的时候，友军多次袖手旁观，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战争的结果。 乔治希望在9月份的演习中，没有任何瑕疵的将康斯坦丁击败，这就需要4连各排之间密切配合，拿出更好表现。 谎言重复一千次就会变成真理。 乔治天天强调要团结，要坚持，不抛弃不放弃，总有一天就产生质变。 都是年轻人，又没有什么无法化解的矛盾，方式只要对了，效果立竿见影。 乔治带领的一排，毫无争议获得第一。 叶罗欣带领的排第二个全部通过终点。 德米特带领的三排成绩最差，不过德米特却得到了三排士兵们的承认。 德米特那双血肉模糊的脚，发挥了巨大作用。 作用更大的是伏特加和鸡腿。 乔治都知道花钱提升士气，在米柳京身边长大的德米特也不傻。 米柳京是贵族，以元帅军衔退休，身上职务众多，兼职一大堆。 这些兼职都可以为米柳京提供收入，所以德米特也不怕花钱。 不就伏特加和鸡腿吗。 买！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瓦西里也想买，可是他没钱。 瓦西里虽然也是公爵继承人，可爵位是他爹的，瓦西里那点零花钱，他自己都不太够花。 普团和谢团的驻地没离多远，前段时间普团的选拔赛，已经让瓦西里感觉到巨大压力。 4连开始合练后，瓦西里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大，他希望康斯坦丁能给他更多支持。 “别傻了，我们不能赢，必须输。”康斯坦丁很有大局观。 你这么有大局观，当初为什么要接受乔治的约战？ 为了给王储枯燥乏味的生活增加一些乐趣？ 瓦西里想骂娘。 “你尽力就好，至少不要输的那么难看。”康斯坦丁还是要脸的。 也不对，更多是为了让尼古拉更有成就感，所以才不能表现的太差。 脸不脸的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让王储高兴，脸要不要都行。 康斯坦丁可以不要脸。 瓦西里得维护军神的尊严。 如果真是尼古拉出面，瓦西里输就输了，传出去也不丢人，都能理解。 尼古拉现在天天待在加特契那宫，连普团都不回，瓦西里要是赢不了乔治，那还真有点丢人。 其他人可不会关心乔治的优势有多大。 如果瓦西里输掉演习，以后再提起这件事，人们只会记得瓦西里这个军神传人，连个十岁的孩子都赢不了。 康斯坦丁才不会在乎这个呢，他来近卫军是镀金的。 瓦西里却想通过这次竞争，为自己正名。 证明苏沃洛夫家族到瓦西里这一代，并没有没落。 既然无法用物资刺激，瓦西里就只能以更严格的要求提升成绩。 4连士气高昂是因为前途光明，尼古拉已经承诺，只要在9月份的演习中获得胜利，那么4连就将成为尼古拉的私人卫队。 尼古拉是王储，未来沙皇。 尼古拉的私人卫队，就是未来的御林军，人均侍从将军。 所以就算乔治不设奖励，4连士兵也会拼了命的练。 瓦西里没能力给他的士兵任何承诺，连加餐的鸡腿都没有，于是随着训练强度的增加，瓦西里的部下就开始怨声载道，谢团的军官们也开始看瓦西里的笑话。 军神后代就这？ 这话都不用说出来，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表情就足够了。 尼古拉不知道这些事，他所有精力都在格奥吉身上。 格奥吉的情况很糟糕，大多数时间昏睡不醒，偶尔醒过来，也神智不太清醒的样子。 玛丽亚也不去参加舞会了，每天以泪洗面。 看到昏睡不醒的格奥吉，玛丽亚又开始咒骂。 不骂乔治还能骂谁呢，总不能骂格奥吉和尼古拉。 “妈妈，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只是个意外，不是乔治的责任，相反乔治救了我和格奥吉。”尼古拉这段时间的消瘦肉眼可见，这让玛丽亚更心疼。 “就是那个贱人的小崽子——”玛丽亚口不择言。 “妈妈！”尼古拉头大如斗。 骂叶卡捷琳娜就算了，骂乔治可不行。 乔治是尼古拉的叔叔，他要是小崽子，尼古拉和格奥吉算啥—— 一窝小崽子？ 玛丽亚并未收敛，当着沙皇的面她也要骂。 “如果不是他搞的这些事，格奥吉就不会因为好奇去找你，更不会去滑冰，为什么生病的是格奥吉不是他——” “妈妈，乔治——” “闭嘴，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尼古拉就无奈。 “妈妈，你不爱我了吗？”刚睡醒只听到这两句的格奥吉如遭雷击。 格奥吉的名字和乔治一样，写作乔治，读作格奥吉。 “格奥吉，我亲爱的孩子，妈妈当然爱你，妈妈永远爱你——”玛丽亚对格奥吉的爱不加掩饰。 尼古拉也不知道这样的爱，对格奥吉是好是坏。 慈母出败儿，王室这种教育方式，成才的比例固然不低，养出废物的概率更高。 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罗曼诺夫王朝14位沙皇，在位期间表现比较出色的有五个，分别是两位大帝，聪明且善良的女皇伊丽莎白一世，击败拿破仑被欧洲称为“神圣王”的亚一，以及废除了农奴制度的亚二。 表现过得去的也有四个。 亚三和尼古拉，算是过得去的。 078 为刺客备车 随着夏天的到来，庄园里的人们又开始忙碌。 乔治吃住都在普团，不需要马车，尤里这个新郎官不需要工作还能白拿一份车夫薪水，羡煞旁人。 老兵们一人一百亩地，足够他们生活，庄园里的大牲口随便用，只要愿意劳动，肯定饿不死。 尤里雇了两个波兰人帮他种地，自己每天和其他老兵一起，操练小彼得和叶罗欣收养的那些孤儿，以及庄园佃户的孩子们。 “快点长大，小伙子们，否则你们就要错过这个伟大的时代了。”尤里总是这样说，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邋遢的尤里了。 结了婚的尤里焕然一新，他用乔治给的钱做了一套体面的衣服，将勋章从墙上摘下来佩戴在胸前，还学着那些贵族老爷的样子，将自己的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 尤里的妻子已经怀孕了，他必须给孩子做出表率。 “你知道什么叫伟大？”退休工程师约瑟夫总是调笑。 “我当然知道，公爵一定会开创一个伟大的时代。”尤里不知道，乔治一定知道。 尤里作战经验丰富，对武器装备很了解，约瑟夫和伊戈尔师徒在设计重机枪的时候，偶尔会询问尤里的意见。 于是一来二去，尤里就跟约瑟夫混熟了，经常一起烤个肉喝个酒什么的。 “咱们的小公爵还真不甘寂寞呢，我见过的所有公爵，就没有这样的。”约瑟夫在庄园里过的很开心，乔治给他开出两倍于图拉兵工厂的薪水，比他儿子的薪水高很多。 约瑟夫的儿子可以接约瑟夫的班，但是不能继承约瑟夫的薪水，在图拉要重头再来。 约瑟夫在图拉干了一辈子，职务没有混上去，薪水还是不错的，所以约瑟夫对现在的薪水很满意。 约瑟夫的儿子更羡慕。 “你又见过几个公爵？”尤里不给面子，约瑟夫这辈子见过的公爵，估计还没有尤里多。 车夫就跟司机一样，见多识广。 “我有几个老伙计，也想找一份工作。”约瑟夫作为工程师，不跟连字都不认识的尤里一般见识， “如果他们愿意种地，那我倒是可以给他们一份工作。”尤里大包大揽，庄园有的是荒地。 约瑟夫就瞪眼，他的老朋友都是工程师，种地是不可能的。 约瑟夫都知道给自己的儿子腾位置，他的朋友们也没好到哪儿去，还不到退休年龄就被迫退休，赋闲在家。 工程师在俄罗斯的待遇虽然不好，地位却不低，约瑟夫的朋友们自持身份，自然也就不太可能像伊戈尔师徒那样当扳道工补贴家用。 当扳道工也挣不到几个钱，养家糊口都不够。 约瑟夫命好，乔治给出的待遇别说他的老朋友，如果乔治这里还要人，他儿子都想辞去图拉的工作，来乔治这边混日子了。 说反了。 在图拉才是混日子。 “瞪什么眼，我有说错吗？”尤里趾高气昂，看不起约瑟夫这个画画的。 “他们可都是图拉的高级工程师！”约瑟夫为老朋友辩护，同样也是为自己辩护。 “图拉的高级工程师又怎样？如果不是公爵大发善心，你这个老家伙能过上现在这样的日子吗！”尤里暴击，约瑟夫哑口无言。 约瑟夫现在的生活，确实是很让他的老朋友们羡慕。 约瑟夫在乔治这里领取相当于图拉两倍的薪水，他可以随心所欲画图，有用不完的图纸。 约瑟夫的老婆也已经搬过来，照顾约瑟夫的生活，他们的房子和尤里的一样都是三室一厅，约瑟夫的老婆还在庄园里开了一块地种菜，乔治甚至送了一头奶牛给约瑟夫。 呃，不是直接赠送奶牛，而是奶牛产的奶。 橡树庄园养的牛也是从荷兰引进的荷斯坦奶牛，平均每年产奶超过9000公斤，约瑟夫和他老婆两个人，把牛奶当水喝都喝不完，都可以用来洗澡了。 “我为公爵工作，能为公爵创造价值！”约瑟夫认为自己的价值，配得上乔治给的待遇。 他倒是没质疑尤里他们这些老兵，配不配得上乔治给的待遇。 老兵们一人有一百亩地，约瑟夫没有。 “能为公爵创造价值的人多了，我可以随时为公爵献出生命——”尤里一击必杀，约瑟夫大溃败。 乔治不知道尤里是如何PUA约瑟夫的，他正和尼古拉一起前往彼得堡科学院。 布特列洛夫将无烟火药的稳定剂配方献给了亚三，亚三肯定要有所表示。 乔治和尼古拉失去代表亚三奖励科学院的。 顺便兑现乔治承诺的奖励。 “我很抱歉，乔治——”尼古拉还在为自己一句话让乔治多花了大半年俸禄感到愧疚。 “没关系尼基，我现在也是有封地的人了，不需要那点可怜的俸禄维持生活——”乔治看似安慰的话，让尼古拉更愧疚。 别人家大公的封地，每年能为大公提供上百万卢布的收入。 乔治的封地不仅不能为乔治提供收入，乔治还得倒贴钱。 封地跟私产还不一样，橡树庄园是乔治的私人财产，经营的好不好无所谓，地荒着只要乔治不心疼，谁都管不着。 封地经营不好，沙皇就要将封地收回，交给有能力经营的人管理。 尼古拉这段时间在加特契那，增加了一些对符拉迪沃斯托科的了解，然后尼古拉就愈发愧疚。 符拉迪沃斯托科无论怎么看都是赔钱货。 沙皇将符拉迪沃斯托科封给乔治，成为乔治目前尴尬处境的最佳证明。 “等我当了沙皇，我会补偿你的。”尼古拉浑然没注意他这话对沙皇是大不敬。 咋的，你就这么想让你爹驾崩啊。 “尼基，这样的话以后千万别说。”乔治提醒尼古拉当个安分守己的王储。 “为啥？”尼古拉对乔治的补偿心理是真的。 乔治不解释，他和尼古拉先到普团，让尼古拉换下光鲜耀人的王储大礼服，换上近卫军的普通制服，然后又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 “我们要坐车去吗？”尼古拉惊讶，乔治从来不坐车，那这车肯定是为尼古拉准备的。 “不，这车是为刺客准备的。”乔治这辈子都不会坐车。 079 要你何用 乔治对自己的反应能力和运动能力有信心，马车狭窄的环境，不仅不会为乔治提供足够的保护，反而会成为乔治的牢笼。 亚二就是坐在马车上被刺客炸死的，这让乔治有充分拒绝马车的理由。 王储出行声势浩大，上百名侍卫前呼后拥，唯一的马车处于卫兵的重重保护中。 乔治和尼古拉骑马，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后方。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尼古拉脸上写满了兴奋。 乔治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如果可以的话，乔治宁愿自己去，让尼古拉留在加特契那宫照顾格奥吉。 尼古拉和格奥吉失足落水这件事给乔治敲响警钟，如果尼古拉出了问题，那不管乔治有没有责任，乔治都会被迁怒。 格奥吉还在床上躺着呢，尼古拉要是再出了什么问题，亚三和玛丽亚会发疯的。 “把这个戴上——”乔治递给尼古拉一个口罩。 “这啥？”尼古拉没见过口罩。 “戴在脸上阻止灰尘——”乔治帮尼古拉把口罩戴好。 “有这个必要吗——”沃尔科夫小声嘀咕，乔治没有准备他的。 尼古拉乐呵呵，乔治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沃尔科夫，到前面去。”乔治让沃尔科夫走远点，这家伙居然还穿着礼服，花枝招展跟大公鸡一样。 “公爵，我必须留在王储身边。”沃尔科夫看着马车的眼神带着畏惧。 这会儿就算再不聪明，也知道马车是诱饵，离马车越近越危险。 “去吧沃尔科夫，别离马车太近。”尼古拉还是心善，不想让身边任何人处于危险中。 沃尔科夫用愤恨的眼神看乔治，纵马前行。 “乔治，你不要对沃尔科夫太苛刻，他是个很好的人。”尼古拉的世界里都是好人。 这是大实话，敢对尼古拉不恭敬的人，都被沙皇发配西伯利亚了。 “很好，但没用。”乔治绝对的实用主义者。 尼古拉沉默，他对有用和没用的理解，跟乔治不太一样。 在尼古拉看来，旺财也没用。 沃尔科夫对尼古拉的作用，跟旺财对乔治的作用差不多。 乔治自己也戴上口罩，这下大家看上去都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乔治的突发奇想，口罩要到1897年才发明。 现在口罩自然就成为乔治的发明，原因是道路交通条件不好，尘土太多。 乔治和尼古拉在整个队伍的最后方，前面的骑兵纵马驰过，激起的尘土就像一条土龙，口罩还是很有必要的。 圣彼得堡郊外人烟稀少，近卫军的速度也很快，路上没有意外发生。 进入圣彼得堡，街道愈发狭窄，路上行人增多，队伍的速度开始慢下来。 乔治一手控缰，一只手放在腰间的三号枪柄上。 这支三号经过乔治的改造，枪管缩短，枪柄增加了护木，枪套也是达莉亚精心缝制的，可以让乔治以最快的速度拔出来。 马车上有皇室徽章，路上的行人纷纷向马车脱帽鞠躬，近卫军的骑士们也挺胸抬头，对这种场景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尼古拉的手动了下，估计是想向路边的行人挥手致意。 “不要做任何动作。”乔治及时制止，他和尼古拉现在只是马车的卫兵。 随着队伍距离彼得堡科学院越来越近，路边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尼古拉为彼得堡科学院捐款十万卢布这件事，经过布特列洛夫的大力宣传，在圣彼得堡人尽皆知，交口称赞。 科学院的工作人员和学生们，对尼古拉就更感激，他们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工作学习环境和生活水平都有了巨大提高。 尼古拉和乔治来科学院没有通知任何人，可马车车厢上的双头鹰徽章是如此醒目，很快就有学生向马车挥手欢呼。 尼古拉又激动起来，乔治的情绪愈发紧张。 科学院的学生们穿的是长袍，谁都不知道长袍底下藏的到底是什么。 学生们热情高涨，欢呼声和掌声一浪高过一浪，有热情的女孩将鲜花掷向马车，向尼古拉示爱。 俄罗斯的女孩真是热情如火。 就在这一片乱哄哄的热闹中，一枚带着青烟的炸弹突然飞向队伍中间的马车。 轰—— 炸弹的威力巨大，马车四分五裂，赶车的车夫被直接炸死，距离马车最近的几名卫兵也倒在血泊中。 拉车的马受到惊吓，拉着残破不堪的马车一路狂奔。 其他近卫军的战马也受到影响，卫兵们极力控制战马，沃尔科夫抽出马刀一脸惊慌大喊大叫，谁都听不清他在喊什么。 事发突然，道路两旁的行人和学生也受到巨大惊吓，有几个路人慌不择路，向乔治和尼古拉的方向冲过来。 “回去，回加特契那——”沃尔科夫终于来到尼古拉身边。 尼古拉六神无主，下意识看向乔治。 乔治没时间废话，拉着尼古拉的马缰，将一个冲过来的家伙一脚踹开，纵马奔向科学院。 理论上回加特契那宫肯定是最安全的。 可这里距离加特契那宫太远，反倒是近在咫尺的科学院更安全。 乔治就不信科学院的工作人员和学生都是刺客。 即便还有刺客，只要让尼古拉处在安全的环境里，乔治也有信心保证尼古拉的安全。 “乔治，你干什么？”沃尔科夫大惊失色。 “闭嘴！让开路！”乔治直接向沃尔科夫撞过去。 平日里看上去人模狗样，遇到事就惊慌失措，要你何用！ 刺客层出不穷，尼古拉的卫队对刺杀行动有各种预案，关键是指挥官要冷静。 乔治此时就是卫队的主心骨。 沃尔科夫没想到乔治真的撞过来，手忙脚乱控制着战马躲到一旁。 又有炸弹飞过来。 乔治把马缰扔给旁边的安德烈，反手从鞍袋里抽出伯丹二型步枪，扔到空中还有时间挽了个枪花，顺手抓住枪管，就像打棒球一样，将炸弹狠狠抽回去。 趴！ 这枪肯定是图拉制造的，枪托的质量不太好，居然被乔治一下子抽碎了。 好在炸弹也被抽回去。 轰—— 剧烈的爆炸让现场更加混乱，一片惊呼和痛苦的哀嚎中，居然还夹杂着零星的欢呼和掌声。 乔治顺着声音看过去，欢呼和鼓掌的是几个躲在远处看热闹的女学生。 你们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080 关键人物 将尼古拉和格奥吉从冰窟中救出，并没有为乔治带来任何好处。 乔治也不生气，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要亚三没有取消乔治的封地，乔治就谢天谢地。 这一次乔治同样没奖励， 行吧，只要有尼古拉的感激就够了。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乔治，你又救了我一次。”尼古拉没忘记乔治是怎么带着他一路狂奔的。 “那你不得请我喝一杯！”乔治举重若轻。 “哈哈哈哈，乔治，从今往后，你的香槟我包了——”尼古拉很高兴，这是他现在就可以做到的。 酒不酒的小意思啦，乔治自己就是卖酒的，怎么可能缺酒喝。 尼古拉却很认真，第二天就给乔治送来了整整一车圣路易。 乔治无语，这算出口转内销么。 乔治大方，尼古拉送来的圣路易，乔治转手就以尼古拉的名义，跟普团的大公继承人们平分，人人有份。 乔治自己的那份，留在4连给在训练中表现出色的士兵作为奖励。 于是4连的士气愈发高涨。 之前还只是伏特加和鸡腿，现在只要在训练中表现出色，连皇室专供都有机会享受，那还说什么，只能肝脑涂地报答王储的知遇之恩。 乔治自己做不到的事，尼古拉轻而易举就能完成。 德米特开始记笔记，他在普团的收获越来越多，乔治做的这些事，是米柳京没有传授给他的。 受4连感染，普团的其他连队也开始提高训练标准。 都是两个肩膀一个头，谁都不比谁少什么，4连能做到的事，其他连队也应该能够做到。 都是大公继承人，乔治没有来普团的时候，大家都在混日子，烂的均衡。 现在4连的训练越来越突出，军团长小尼古拉第一个看不过去，要求普团其他连队也要像4连看齐。 9月份的演习，不止普团和谢团，近卫军其他部队也会参与，如果到时候普团表现突出，小尼古拉作为军团长是最大受益人。 这个决定引发了大公继承人们的不满。 4连拼命训练是因为有乔治和康斯坦丁的赌约，他们跟着练图啥？ 他们是来镀金的，可不是来自虐的。 乔治会做人，尼古拉不在普团，乔治这个连副也得支棱起来，于是乔治就组织了来普团之后的第一次宴会。 普团的宴会很多，每逢重大节日，或者是大公继承人们生日，又或者是亚三生日，沙皇登基纪念日，沙皇和皇后的婚礼纪念日，甚至军团长家的狗生了一窝小狗崽等等等等，各种稀奇古怪的日子，都会成为普团举行宴会的理由。 乔治作为普团军官也不能免俗，虽然每一次都参加，但是从来没有主动组织过。 “乔治，你可把我们都害苦了——”米哈伊洛维奇堂哥当着军团长的面抱怨，都是堂兄弟，私下里关系都挺好：“4连的士兵是从整个军团挑出来的，我们怎么可能和4连一样呢？” 米哈说出了军官们的心声，他们真不愿意跟着乔治一起折腾。 “这是害你们吗？”乔治舌战群儒，斗嘴谁都不怕：“这是给你们在陛下面前表现的机会，别不识好歹！” “是~乔治你可真是我们的天使~~”谢团的彼得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 都是兄弟部队，普团和谢团离得这么近，军官们都快处成儿女亲家了，乔治的宴会自然也会邀请谢团的军官。 “彼得，你要是怕了可以申请调到我们普团来，我们不会嫌弃你这个败军之将的！”乔治随口将气氛提上来。 “没错彼得，去申请吧，我替你们军团长同意了。” “嘻嘻，彼得你怕了！” “哈哈，认输吧！” 普团军官们热情高涨，他们可以抱怨乔治，但面对彼得这个外人，普团军官们齐心协力。 “我同意！”谢团团长谢尔盖顺水推舟，早就看这货不顺眼了。 “我不同意接收，普团只要最好的军官。”小尼古拉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真心话。 乔治虽然做事高调，做人是很低调的，这样的军官越多越好。 彼得虽然也是亲王继承人，可跟乔治一比连样子货都算不上，小尼古拉和谢尔盖都不想要。 “你们别太过分，我可是你们的兄弟——”彼得貌似气急败坏，这家伙也是个擅长调节气氛的。 “哈哈哈——” “呵呵呵——” “哼哼哼——” 兄弟跟兄弟也不一样，有人为兄弟两肋插刀，有人插兄弟两刀。 “距离演习只剩两个月，我希望我们都行动起来，为了帝国，也为我们自己。”乔治两手都要抓，两手都硬。 9月演习不仅有近卫军，还有地方部队和哥萨克参与，谁不希望自己的履历更辉煌呢。 “为了帝国！” “乌拉！” 不管是普团军官还是谢团军官都举杯响应，乔治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 同样都是镀金，只镀一层金粉，和镀一层黄铜肯定是两码事。 可如果是重塑金身呢？ 现在的大公们，都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老去，继承人们迟早会成为新大公。 帝国这么多世袭贵族，每年都有贵族沦为自由民，或者被逐渐边缘化，淡出权力中心。 如果能通过演习一鸣惊人，这或将成为他们近卫军之旅的最大收获。 乔治没有在宴会上见到瓦西里，彼得通风报信。 “乔治你得小心了，瓦西里这段时间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他动用了他那个步兵总监父亲的一些资源，这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彼得主动向乔治示好。 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知道谁才是关键人物。 尼古拉的两次遇险，并没有对外公开，只在小范围传播，彼得恰恰是了解内情的人之一。 东宫伴读并不会提高乔治的爵位，帮尼古拉给舞女送花更是只能让乔治成为弄臣，跟尼古拉合伙做生意只是游戏，真正能在危险到来时，将尼古拉从危险中拯救出来，才是彼得主动向乔治示好的原因。 不管亚三和玛丽亚怎么想，给不给乔治奖励。 在尼古拉心中，乔治的地位已经无可替代。 081 上强度 尼古拉不来近卫军，彼得就还是那个整天忙着张罗舞会的机头。 现在尼古拉每天都待在加特契那宫，根本不出现。 讨好乔治，就等于讨好尼古拉。 乔治不管瓦西里从他那个步兵总监父亲那里得到多少帮助，专心做自己该做的事。 日子像河水一样缓慢流逝，整个六月都天下太平，沙皇又带着家人去哥本哈根度假。 七月更风平浪静，随着八月的到来，演习即将开始。 罗夫诺位于俄罗斯南部，基辅和华沙之间，距离基辅和华沙分别为325公里和375公里。 由于圣彼得堡十月就开始进入积雪期，演习从9月1号开始，至9月30号结束，为期一个月。 “圣彼得堡距离罗夫诺超过1000公里，我们要提前半个月出发，才能在9月1号之前抵达罗夫诺。”久未出场的副团长普什雷夫斯基将军提前规划行军路线，这一次的演习是实战演习，普团要携带辎重，所以行军速度不可能太快。 距离超过1000公里，火车更快。 为了更贴近实战，沙皇要求参演部队自行前往罗夫诺，所以行军也是演习的一部分。 “我们10号就出发，要提前抵达罗夫诺。”乔治不怕累，要赢的毫无争议。 完全从实战出发本来就是乔治通过尼古拉向亚三提议的，普团的强大不仅体现在官兵的技战术水平上，综合战斗力同样无可匹敌。 既然这样，普团就要从一开始就建立优势。 同样都乘坐火车去罗夫诺，普团就少了一些表现机会。 如果普团能提前抵达罗夫诺，并且抵达的时候军容严整。 那么对比其他狼狈不堪的部队，普团就占得先机。 “尼基，你和乔治的4连是前锋。”小尼古拉也想看看，乔治到底是不是真金。 “没问题！”尼古拉当仁不让。 回到连队，乔治安排马里奥表哥提前出发，为4连做好准备工作。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虽然沿途军方也有安排，但肯定不如自己安排的贴心。 “乔治，我能不能——”马里奥看着安德烈，满脸羡慕。 安德烈现在已经是少尉了。 安德烈随乔治加入近卫军的时候是准尉，这才不到一年就被提升为少尉，速度不说堪比火箭，肯定比正常情况下快很多。 亚二在世的时候，马里奥随米哈伊尔从军，少校军衔。 现在聪明人都知道，待在乔治身边晋升机会多多，马里奥也想回到近卫军，不想一辈子当管家。 乔治就看尼古拉，这事他说了不算。 尼古拉多大方的，马上就让特里克给马里奥找一副上尉肩章过来。 特里克就是那个身高两米的拳击比赛第一名，尼古拉的贴身侍卫。 沃尔科夫因为在尼古拉遇刺时表现欠佳，从尼古拉身边调离，前往太平洋舰队服役。 在王储身边机会确实多，可是危险也多，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很多人都懂，可总有人认为，自己会成为最特殊的那个。 临行之前，乔治还要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 其实也没什么好安排的，达莉亚很能干，把家里安排的井井有条，除了开荒种地之外，刚刚过去的这个夏天，庄园里又多了一个卫生室和一位擅长接生的妇产科医生。 去年冬天，庄园里多了整整15位孕妇，超过一半的预产期是在年底。 这也很正常，圣彼得堡一年中有半年的积雪期，两口子冬天里在家连门都出不了，不造孩子干什么？ 1897年，俄罗斯妇女的平均生育率为7.1，这表明每一个俄罗斯女人，平均要生育7个以上的孩子。 同时代法国的生育率已经降到2.5以下。 所以俄罗斯的人口增长是很快的，1800年俄罗斯只有3500万人，到1881年，俄罗斯人口差不多一亿。 欧洲1800年共1.9亿人，到1900年才4.2亿。 这个数字包括俄罗斯在内。 1900年俄罗斯人口为1.32亿。 这也就能解释，欧洲国家为什么对俄罗斯充满恐惧了。 如果让俄罗斯人都过上和欧洲人同样的生活，那对欧洲来说就是—— 是个屁，工人不好说，单论农民的话，俄罗斯农民的生活水平，在1917年之前肯定比欧洲农民的生活水平好很多。 和高出生率相对应的，是俄罗斯婴儿的高夭折率。 1910年，法国一岁以下的婴儿死亡率为12%，俄罗斯为25%，更早的没找到。 为了庄园的未来，乔治也要照顾好庄园里的孕妇和婴儿，于是庄园就有了卫生室和医生。 “殿下，带上我这个老东西吧，我能为你赶车。”尤里主动请缨，其他老兵们也跃跃欲试。 “都走了谁来看家！指望旺财吗？”乔治满不在乎的口吻，深得老兵们的喜爱。 对尤里就得粗鲁点，不用跟他讲道理。 “殿下您放心，我一定看好家。”尤里紧了紧肩上的步枪，满腔自豪。 尤里不在乎乔治将他和旺财放一起，他对自己的定位跟旺财差不多，乔治需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我也想去罗夫诺——”叶罗欣小儿子彼得眼巴巴的小眼神，就跟旺财差不多。 “你不行，你还太小，过几年再说。”叶罗欣安慰彼得。 彼得年龄跟乔治一样大，看上去差很多，他现在还不到一米五，乔治的身高已经一米七五，跟年初相比又长了一截。 约瑟夫和伊戈尔师徒终于将两挺加特林机枪修好，乔治决定将它们带上，这是乔治的秘密武器，乔治希望能给亚三和军中那些傲慢的将军们一个惊喜。 考虑到这两挺机枪还可能出问题，乔治决定将伊戈尔师徒一起带上。 约瑟夫就很遗憾，他也想去罗夫诺，却找不到理由。 8月10号，普团拔营，前往一千公里之外的罗夫诺。 尼古拉和乔治率领的四连是普团的前锋，全连上下一人双马，加上拉车的挽马，连队配备的军马超过400匹。 “出发，天黑之前，我们要抵达诺夫哥罗德。”尼古拉意气风发，诺夫哥罗德距离圣彼得堡大概100公里。 正常情况下，骑兵长距离奔袭，每天的距离不会超过60公里。 尼古拉第一天就上强度，他要好检验一下，4连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082 我们的俄罗斯将惩罚全世界 一天100公里乔治肯定没问题，4连的绝大部分官兵也没问题。 尼古拉有问题。 尼古拉高估了他的能力，离开圣彼得堡不久，尼古拉就被迫上了马车，他的屁股快要被磨烂了。 “让你不好好练习骑术，活该——”乔治不给尼古拉留面子，该嘲笑就嘲笑。 “我已经很努力了。”尼古拉委屈，他觉得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因为某人，才使自己看上去有点弱。 “是是是，你的骑术很好，只是你的马不太配合。”乔治揶揄。 尼古拉皱眉，连马都不忍苛责：“那倒也不是——” 乔治不生气，有个心地善良的王储其实也不错，关键是要保持下去。 乔治对尼古拉已经很照顾了，尼古拉上马车之后，部队再次提速，10公里后才休息。 一口气狂奔10公里，就算乔治还能坚持，马也需要休息。 尼古拉满血复活，按照乔治的提醒，走到士兵们中间和士兵们互动。 “累不累？” “不累！” “还能不能走？” “可以！” “你们辛苦了！” “乌拉！” 尼古拉对士气很满意，特里克扛来整桶的伏特加，将士兵们的水壶全部灌满。 乔治没阻止，伏特加是俄罗斯人最好的振奋剂。 事实证明人的潜能果然是无限的，天黑之前，部队顺利抵达诺夫哥罗德。 提前出发的马里奥已经为部队找好了适合扎营的地方，乔治没让安德烈和特里克帮忙，自己和尼古拉亲手把帐篷搭起来。 “难道就不能睡在马车上吗？”尼古拉只负责帮乔治递东西，主要是乔治动手。 指望尼古拉的话，那就只能睡在马车上了。 乔治脱去外套，手持一把铁锤，将固定帐篷的钉子深深砸入地面，强壮的肱二头肌让尼古拉很羡慕。 尼古拉学着乔治把胳膊抬起，也想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 然后就把胳膊放下，四十五度角看天，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乔治没注意到尼古拉的小动作，马里奥找的这个地方还不错，周围地势平坦，这里是唯一的高地，难得的是，不远处还有一条河流。 “要不要去洗个澡？”乔治肯定要洗的。 “不了，不了，你自己去吧，我待会儿擦一擦就行了。”尼古拉还没有摆脱对冰窟的恐惧。 小河里已经有不少官兵在洗澡，都脱得精光，反正都是男人，无所谓。 有所谓的。 乔治的皮肤不是那种苍白的白，更接近健康的小麦色，难得的是后背连个疤啊痣啊什么的都没有，干净的让灰色牲口们想吹口哨。 乔治转过身，全场目光都下意识集中。 真不是近卫军们猥琐，这是几乎所有男人的习惯，都想下意识比较一下。 然后还站着的牲口就不约而同往下蹲。 本来就蹲在水里的想躲到水下面。 这—— 乔治真没想打击谁，可是在场的近卫军官兵都感觉有点自卑。 爵位这么高，人这么帅，训练这么努力，连牛子都这么—— 给留条活路行不行！！！ “安德烈，来点音乐！”乔治追求完美，泡澡怎么能没有音乐呢。 也准备好好泡个澡的安德烈叹气认命，不知道从哪踅摸出来个巴拉莱卡，一首《喀秋莎》送给大家。 “安德烈，换一个。”乔治感觉水有点热，真不是脸红的原因。 安德烈听话，马上就换《圣彼得堡郊外的晚上》。 乔治还没进入近卫军服役的时候，庄园每天晚上都有篝火晚会，于是安德烈就学了很多经典歌曲。 “再换！”乔治更不满。 “别换，这是什么歌，居然如此悦耳动听！”德米特是第一次听《圣彼得堡郊外的晚上》。 “圣彼得堡郊外的晚上——”安德烈充满自豪，这么好听的歌，就应该让更多人听到。 “完整来一遍，让我好好听听。”德米特家学渊源，对音乐很有研究。 乔治没研究，他只会抄。 可乔治抄的都是流传百年久经不衰的传世名曲。 名曲之所以传世，旋律优美是基础，还得长在俄罗斯人的审美上才行。 让俄罗斯人听京剧，有礼貌的俄罗斯人会礼貌鼓掌，但你要问他们好在哪儿，多半说不出来。 乔治看芭蕾舞—— 这个例子不合适，换一个。 你要问乔治歌剧好在哪，乔治也不喜欢。 《圣彼得堡郊外的晚上》和《喀秋莎》一样，完美长在俄罗斯人的审美上，德米特听的如痴如醉，情不自禁。 “乔治，你应该加入彼得堡音乐协会——不，应该让你来当彼得堡音乐协会的会长。”德米特惊为天人，和安德烈一样成为乔治的俘虏。 乔治把头缩水里，疯狂咒骂安德烈，咕噜咕噜冒泡。 有了这么好听的歌，自然就应该有篝火晚会和烤肉伏特加。 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有马里奥的人负责就够了。 除非疯了，刺客才会主动向军队发起进攻。 “太棒了！” “再来一个！” “乌拉！” 名曲确实有顽强的生命力，近卫军们百听不厌，所有声音最后都汇成整齐的呼唤：“乔治——乔治——乔治——” 这时候谁要是敢叫一声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会被疯狂的近卫军们活活打死。 乔治盛情难却，把巴拉莱卡接过来，张口就是：“天杀的敌军他又上这来——” 这一次不是俄语了，直接上中文。 真的是中文，这首美国人用来抹黑俄罗斯的红警三主题曲，俄语的中文直译就是这个。 古龙在《七种武器》里写道：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在很长时间内，美国人都将俄罗斯视为最大的对手。 所以，通过这首歌就能看出来，美国人真的很了解俄罗斯。 跟《圣彼得堡郊外的晚上》和《喀秋莎》这些慢节奏的爱情歌曲不同，这歌节奏明快，气势恢宏，虽然只是游戏之作，但让人听了之后血脉喷张，热血沸腾，单纯从音乐角度来说，是难得的精品。 所以“天杀的敌军”一开口，马上就得到全体近卫军的喜爱。 这歌的歌词内容也完美符合俄罗斯帝国的野心，当乔治唱到“我们的俄罗斯将惩罚全世界”的时候，场面彻底失控，所有人都纵声嘶吼。 083 偷袭 由于第一天跑了100公里，第二天尼古拉的要求就不高，30公里就跟郊游差不多。 乔治暗戳戳准备搞事情，抵达营地顺利扎营之后，乔治要求部队集合，进行射击考核。 “士兵们走了一天路，这时候进行射击考核不合适吧？”德米特跟乔治一起泡过澡之后，亲密度更上一个台阶。 “敌人可不会因为你走了30公里，就不主动进攻。”乔治严苛，啥叫贴近实战！ 俄罗斯所谓的贴近实战就是把参演部队集中到罗夫诺，骑兵短途冲刺，步兵排队枪毙，炮兵火力压制，因为演习中使用的炮弹和子弹，以及马刀都是真的，所以就叫实战演习。 这种演习不说一点用也没有吧，但也和实战没有一毛钱关系。 乔治需要一支来即能战，战即能胜的部队，排队枪毙什么的已经彻底落伍，要用最擅长的方式击败敌人。 “咱们可是轻骑兵——”德米特还是没跳出思维局限性。 轻骑兵的作用是突袭或者长途奔袭。 在德米特看来，乔治完全是拿轻骑兵当龙骑兵用，估计近卫军的士兵们不一定接受。 龙骑兵是使用战马代步的步兵，跟轻骑兵完全不同，在俄罗斯的战术体系内，轻骑兵的地位比龙骑兵更高。 “德米特，看到那两个大家伙了吗？”乔治提醒德米特注意加特林。 两挺加特林一直被放在马车上，用苫布包的结结实实，这是乔治的秘密武器。 “对于咱们轻骑兵来说，这两个大家伙太笨重了。”德米特知道加特林，但是认识不够充分。 “想象一下，如果你率领轻骑兵部队，进攻这两个大家伙防守的阵地，会是什么后果？”乔治善于引导，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德米特还执迷不悟，那这也是块朽木。 “你是指拥有要塞炮防御的堡垒吗？我会选择长期围困。”德米特不太理解“阵地”这个概念。 这并不奇怪。 乔治刚上军事课的时候，还以为跟神剧一样，地上挖个坑就是阵地了呢。 被老将军和利尔上校教育了之后乔治才知道，野外阵地这东西，至少在目前的俄罗斯是不存在的。 19世纪这会儿，军队在野外遭遇就是正面对抗，大炮对轰，步兵排队枪毙，骑兵短途突袭，堑壕战这种东西，要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才发展到登峰造极。 那土木作业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答案是日俄战争时期。 “不不，我是指野外，就是目前这种，如果让你率领轻骑兵攻击。”乔治要给德米特上一课。 “那我会首先使用炮兵攻击——”德米特的应对理论上可行。 “如果我把这两个大家伙布置在坚固的碉堡内呢？”乔治更不傻，不会把重机枪布置在露天阵地内。 重机枪是寡妇制造机，不仅对机枪阵地的要求很严格，而且还要布置转移的备用阵地。 伊戈尔师徒终于派上用场。 伊戈尔师徒是4连除乔治之外，对加特林最了解的人。 在修理加特林的过程中，卡尔波夫意外成为熟练的机枪手，他正和伊戈尔一起，让乔治的仆人熟悉加特林的操作。 加特林不是普团的正式装备，自然也就没有机枪手这个编制，乔治的仆人都接受过军事训练，他们对于成为机枪手这件事没有任何抵触。 “我也不会让轻骑兵去对付坚固的堡垒啊！”德米特看乔治的目光，好像乔治是傻子一样。 “呵——”乔治不生气，德米特还需要好好调教，才能成为一名合格军官。 长距离行军之后马上进行射击训练，对于4连官兵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成绩很糟糕，包括那些赢得过奖励的神枪手在内，没一个成绩合格的。 尼古拉心情不太好，他也不理解乔治为什么这样做。 不过尼古拉和德米特最大的不同在于，尼古拉虽然不理解，但是也不质疑。 对乔治，尼古拉给与绝对的信任。 “你们的表现让我太失望了，今天的行军很轻松，所以你们就有理解懈怠了吗？不，我们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近卫军，是帝国最强大的部队，是帝国王储亲自率领的部队，你们本应以更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可是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如果现在有一支敌军突然出现，你们会像遭遇狼群的绵羊一样惨遭屠杀——”乔治滔滔不绝骂了半个小时，最后还余怒未消：“你们今天晚上的鸡腿没了！” 垂头丧气的4连官兵满腔悲愤，却无人反驳。 乔治也参加了射击，拿到满分。 乔治这个未成年的超级公爵都能做到的事，近卫军为什么做不到？ 就这还能指望近卫军保护尼基吗？ 没鸡腿就没鸡腿吧，反正牛肉也不难吃。 不过香喷喷的牛肉，吃到嘴里却有点没滋没味。 “不要气馁小伙子们，只要你们努力训练，你们迟早可以达到公爵的标准，成为一名合格的近卫军。”叶罗欣大声鼓励，他的成绩也不合格。 “没错，不管在任何情况下，近卫军都是帝国最强大的部队，我们要以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德米特配合输出，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受这样的考核，成绩不理想很正常。 “下一次我一定要拿满分！”杨科夫准尉从不认输。 在考核中不慎脱靶的杨科夫知耻后勇，重新夺回第一后，被任命为4连的射击教官。 “公爵不应该偷袭——”有人小声嘀咕。 “该死的你在说什么，你想挨揍吗！”杨科夫勃然大怒，他不允许任何人说乔治的坏话。 “你应该感到羞耻——” “懦夫，滚出近卫军！”更多人纷纷声讨。 乔治如果在场应该很欣慰，他都不知道近卫军对他的拥护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士兵们，你们还好吗？”尼古拉又来收拾残局，他身后的特里克还扛着伏特加。 “你们今天辛苦了，我对你们的表现很满意，你们是近卫军的表率，最强大的部队——”尼古拉真不是扫乔治的面子，他跟乔治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士兵们就兴奋极了，虽然没了鸡腿，但是只要有伏特加，其他都无所谓。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乌拉！ 084 完美合作 由于昨天的射击成绩不好，乔治决定第二天的行军不能骑马，只能步行。 骑兵没了马还叫骑兵吗？ 连尼古拉都觉得乔治有点不近人情。 “我和他们同样步行。”乔治以身作则，要求别人做到的事，自己首先做到。 步行对于4连来说也不是难以接受，在圣彼得堡时，4连隔天一个十公里，从最开始的怨声载道，到最后所有人都能顺利完成，这个过程中4连官兵身体素质的提升肉眼可见。 尼古拉跟着乔治锻炼身体，同样受益良多。 “我是担心你对他们的要求太苛刻。”尼古拉也想以身作则，可是他做不到。 尼古拉跟乔治说过，和士兵们保持距离，有利于维持军官的神秘感。 乔治可以理解，沙皇确实是需要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否则沙皇就将失去敬畏。 乔治不需要神秘感，他给自己的定位是一线军事主官，虽然不可能做到亲自帮士兵吸脓血的程度，同甘共苦还是可以的。 “不逼自己一把，你就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乔治也想看看近卫军的极限在哪里。 俄罗斯士兵是公认的灰色牲口，廉价，耐操，悍不畏死，人口众多，男人死光了女人顶上。 乔治不玩人海战术，灰色牲口虽然多，为什么要浪费在战场上，让他们活着创造财富不好吗？ “好吧，你说了算——”尼古拉不干涉乔治的工作，这是他们商量好的。 在4连，尼古拉负责后勤协调，乔治负责冲锋陷阵，两人分工明确。 乔治希望能将这个模式长期维持下去，这样尼古拉成为沙皇之后，乔治就将拥有最大的自由度。 常凯申为什么打不过教员，不是三军不用命，而是常凯申手太长，管太多，小诸葛们不能根据战场形态及时调整，处处被动挨打，被教员牵着鼻子走，他不输谁输。 俄罗斯帝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表现很差吗？ 不差的，1916年底俄罗斯帝国覆灭前夕，俄罗斯还在东线击败德奥联军，再一次拯救英法联军，否则英法联军绝对顶不住德国人在索姆河的疯狂进攻。 这一次战役俄罗斯帝国消灭了110万奥匈帝国部队，德军伤亡也达到35万人。 俄罗斯自身的损失只有50万。 整个一战，俄罗斯帝国至少有两次拯救了英法联军，没有俄罗斯的参与，第一次世界大战在1914年就结束了。 尼古拉虽然没有跑全程，但是也没有坐在马车上睡大觉。 部队刚出发不久，就有一名士兵扭伤了脚。 尼古拉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了扭伤了脚的士兵。 尼古拉的马车是皇室专用马车，别说士兵，非王室成员都没资格坐。 “士兵，我命令你，坐上去！”尼古拉这时候就像一个真正的沙皇那样充满自信。 士兵感动得满脸是泪，走路都顺拐了，哆哆嗦嗦上不去。 没有人嘲笑他，所有士兵都用崇敬的眼神看着这一幕，乔治相信这时候就算前面是地雷阵，只要尼古拉下令，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发起冲锋。 “这样的王储，难道不值得为他而战吗！”乔治火上浇油。 “为王储而战！” “为沙皇而战！” “为帝国而战！” “乌拉！” 官兵们士气高涨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乔治开始担心伤亡指标。 这样下去的话，不会有人想不开，把自己活活累死吧—— 那就加强保障。 第一个十公里，所有人都完成的很轻松。 第二个十公里，咬咬牙也能坚持下来。 第三个十公里越来越多人达到极限，很多士兵跑到呕吐，有士兵跑到晕倒，乔治命令放慢速度，走也要把最后十公里走完。 最后一名士兵抵达营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很多士兵连晚饭都没吃，疲惫到了极点，几乎头一沾枕头就睡着，秒睡。 乔治和尼古拉一起吃饭。 “你不累吗？”尼古拉惊讶，乔治的身体素质未免太好了点。 “这才哪到哪，马拉松可是要跑42公里。”乔治还行，他一会儿还要检查岗哨呢。 “马拉松是啥？”尼古拉迷茫。 公元前490年，希腊人击败波斯人赢得马拉松战役胜利，希腊士兵菲迪波德斯从马拉松跑回雅典，宣布完胜利消息后倒地死去。 为了纪念菲迪波德斯的英勇事迹，1896年的第一届奥运会，将马拉松规定为正式比赛项目，起点设在战斗发生的马拉松平原，终点设在雅典市中心。 “他们为什么不打电话？”尼古拉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乔治无语，那可是公元前，哪来的电话？ “真的有人会为了胜利消息，把自己活活累死吗？”尼古拉难以置信，不确定这事儿，是不是乔治编出来的。 好吧，乔治给尼古拉讲了太多笑话，这是后遗症。 “会的——”乔治本想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想想还是闭嘴。 尼古拉本来就不是多坚决果断的人，乔治说太多，万一让尼古拉更加优柔寡断，那还不如不说。 “明天你打算怎么折腾他们？”尼古拉好奇乔治还有什么新花样。 对于尼古拉来说，乔治就是个宝藏，花样层出不穷。 从最开始的奥斯曼帝国笑话，到近卫期间的出色表现，尼古拉感觉他一刻也离不开乔治。 “今天跑了一天，明天休息，后天继续。”乔治张弛有度，不能好人全让尼古拉当了。 乔治可不想将来上了战场，有人在背后打乔治的黑枪。 4连以后是尼古拉的卫队，现在乔治当这个恶人没问题。 等乔治独当一面的时候，乔治也得找个人来当恶人，他来当好人。 乔治的决定是正确的。 第二天乔治宣布今天休息的时候，4连官兵用前所未有的声音喊出“乌拉”，乔治相信他们这一次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既然是休息，那就彻底放松。 乔治早有准备，让马里奥找了个歌舞团，请4连官兵看大白腿。 大白腿的效果好极了，乔治得到了很多个“乌拉”。 尼古拉得到的更多，因为特里克扛来的不再是伏特加，而是换成了圣路易。 乔治很高兴，他又挣了很多钱。 085 乱花钱 8月21号，尼古拉和乔治率领4连顺利抵达罗夫诺，是所有参演部队中最先抵达的。 23号，小尼古拉军团长率领普团主力部队抵达罗夫诺。 这几天乔治没闲着，领着叶罗欣和德米特、安德烈，将罗夫诺转了个遍，熟悉罗夫诺的地形。 演习分三个部分进行，第一阶段是综合表现，第二阶段是对抗，第三阶段是阅兵。 对抗部分是演习的重点，普团和谢团的对抗是重头戏，沙皇为了给对抗增加更多看点，分别为普团和谢团补充了炮兵部队，所以接下来这一个星期，乔治希望将步炮协同作为普团训练的重点。 乔治不记得步炮协同战术是谁发明的了，苏沃洛夫的《致胜的科学》里也没说，步炮协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被德国将领胡蒂尔发扬光大，直到二战期间还被广泛使用。 步炮协同主要是克服士兵对炮弹的恐惧，对步兵和炮兵的配合提出更高要求，这对于近卫军来说是一个全新科目。 近卫军的步兵、骑兵和炮兵是分开的，步兵师和骑兵师中不配备炮兵部队，有三个单列的炮兵旅协助步兵师和骑兵师作战。 这也是没办法。 炮兵被誉为“科学家部队”，对士兵素质的要求较高。 俄罗斯的教育基础不佳，认字儿的人都没几个，愿意当兵的更少，有限几个认字儿的都集中在炮兵部队，给普团火炮，普团的骑兵也不会用。 “有这个必要吗？”军团长小尼古拉对步炮协同不重视，认为根本没必要。 “步炮协同会增加部队的无谓伤亡，士兵应该在战场上光荣战死，而不是被自己的炮弹炸死。”米哈伊洛维奇堂哥也认为没必要。 “使用火炮的目的是为了摧毁敌方阵地，可是在实战中，往往效果不佳，所以火力准备的时间越来越长，浪费的炮弹越来越多，如果可以用较少的炮弹达到同样的效果，为什么我们不这样做呢？”乔治努力沟通，不明白尼古拉们为什么都这么顽固。 米哈伊洛维奇的名字也叫尼古拉。 “乔治，有没有考虑过火炮的精度？”未来芬兰总督伊万诺维奇稍微正常点，他的名字还是叫尼古拉。 乔治皱眉，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就对喽。 苏沃洛夫难道就不知道火炮的作用吗？ 肯定知道，战术的创新基于技术进步的基础上，以俄罗斯炮兵的素质，和俄罗斯火炮的精度，步炮协同还真玩不了。 至少一个星期，无法让普团官兵熟练的进行步炮协同。 直白说就是灰色牲口吃不来细糠。 好在普团是轻骑兵，否则就老老实实玩排队枪毙吧。 “别生气乔治，我支持你！”尼古拉在会议之后安慰乔治。 “别担心我尼基，我确实是没考虑到精度的问题。”乔治也在反省，无烟火药的悲剧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尼古拉们越固执越好，这样乔治才有更多表现机会。 “我知道你是正确的，我会想办法帮你的。”尼古拉对乔治的信任，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判断。 “不着急尼基，咱们最大的优势是时间。”乔治有耐心，离世界大战还有几十年呢。 回到4连营地，米哈伊尔舅舅来找乔治告别。 米哈伊尔要去海参崴，协助乔治经营封地。 赔钱也不是不行，但是不能赔太多，乔治很可能等不到成年就去海参崴，米哈伊尔的任务是帮乔治打好基础。 “要发展经济，最关键的是人，有人才有希望，所以要想尽一切办法增加符拉迪沃斯托科的人口。”乔治对米哈伊尔寄予厚望，他现在能用的人没几个，米哈伊尔已经算是比较出色的了。 虽然在酒厂的问题上，米哈伊尔表现的有些贪婪，可是米哈伊尔的出发点是好的，他并没有自作主张，在乔治提醒后，米哈伊尔坚决拒绝诱惑，这让米哈伊尔重新得到乔治的信任。 “帝国倾尽国力都没有做到的事，我们该怎么做到呢？”米哈伊尔一筹莫展。 俄罗斯恨不得将所有犯人都发配西伯利亚，到现在也就这点人，整个东西伯利亚的人口还没有圣彼得堡多。 具体到海参崴有多少人，乔治根本不知道，因为俄罗斯官方在此前从未进行过相关统计。 “从高丽，日本，以及清帝国招募工人——”乔治夹带私货，得把自己的真实目的隐藏起来。 “符拉迪沃斯托科没有那么多工厂。”米哈伊尔不懂什么叫开发。 “没工厂就去开工厂，开伐木场，设置农庄，招募建筑工人，开矿，造船，捕鱼——”乔治恨不得一步到位，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封地好不好，关键在经营，乔治这个领主的作用就体现在这里。 “等等等等，我要记下来——”米哈伊尔满头大汗，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 “刚开始不要想太多，把人留住最重要，所以不要急着征税，咱们不缺钱，想分到更多蛋糕，先想办法把蛋糕做大。”乔治不涸泽而渔，收税能收多少钱，想办法把更多的圣路易卖给俄罗斯的王公贵族才是王道。 “可是这样我们要花很多钱。”米哈伊尔为难，叶卡捷琳娜让他去海参崴，是让他帮乔治赚钱的。 “卡佳在法国还好吗？”乔治迂回。 “好极了，尼斯风景优美，气候温和，人们都很友好，卡佳受到尊重，因为她给尼斯的孤老院捐了很多钱，卡佳还在巴黎和伦敦给你买了豪华的大房子，如果你在圣彼得堡不开心，可以搬到巴黎或者伦敦居住。”米哈伊尔提起叶卡捷琳娜滔滔不绝。 乔治就皱眉，嫌弃叶卡捷琳娜乱花钱。 “告诉卡佳，不要再买房子了，把所有的钱都投入到符拉迪沃斯托科的建设中。”乔治不想在法国和英国买房子，等着让法国人和英国人没收吗？ “所有？”米哈伊尔惊疑不定。 “是的，所有，我会给卡佳写信的。”乔治不是不信任米哈伊尔，他想发展封地，离不开叶卡捷琳娜的配合。 086 和财相的初见 俄罗斯和欧洲国家的关系不算好，正常情况下，乔治很难得到欧洲国家的帮助。 叶卡捷琳娜在法国，拥有比俄罗斯更大的自由度。 即便尼古拉成为沙皇，尼古拉也不可能给与乔治太大力度的支持，因为俄罗斯的重心在欧洲。 乔治发展海参崴，没准还能从法国和英国得到一定帮助呢。 外人看来，叶卡捷琳娜是被贬斥的沙皇遗孀，乔治是被迫留在圣彼得堡的人质，所以符拉迪沃斯托科如果得到快速发展，那么这对于俄罗斯帝国来说不仅不是好事，搞不好会祸起萧墙。 乔治希望叶卡捷琳娜能尽可能将欧洲的先进技术带到远东，为乔治打好基础，这样乔治成年后就可以大展拳脚。 26号，参演部队陆续抵达罗夫诺。 参加演习的部队不仅有近卫军，还有地方部队和哥萨克，乔治也终于知道了近卫军之外的部队都是什么样。 米柳京的军事改革，将俄罗斯军队体系分为野战部队和地方部队，以及预备军和辅助部队组成。 野战部队一共有47个师，加47个炮兵旅。 地方部队由要塞守备队、地方部队，以及后备队组成。 预备军只在战时组建，辅助部队由宪兵和教导队、医院等组成，哥萨克和各附属国仆从军，都被归入预备军范畴。 除上述部分之外，俄罗斯还有规模庞大的国家民团，作为野战部队和地方部队的补充。 罗夫诺演习的目的是考察各部队之间的协调于配合，野战部队是主要考察对象。 近卫军作为俄罗斯军方最强大的部队，以往的历次演习中，近卫军只在演习最后阶段的阅兵仪式中作为压轴出场。 今年因为乔治和康斯坦丁的赌约，普团和谢团将在演习第二部分的对抗阶段就将出场，普团和谢团的对抗也成为本次演习的最大看点。 作为本年度内规模最大的演习，参加罗夫诺演习的部队有五万人之多。 这么多部队在罗夫诺集结，马上就引起奥匈帝国的注意。 就在参演部队开始向罗夫诺集结的同时，奥匈帝国的部队也开始向奥匈帝国境内的伦贝格开始集结。 伦贝格就是未来的利沃夫，距离罗夫诺150公里，目前处于奥匈帝国控制中。 1873年，俄罗斯帝国和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分别签订密约，第一次三皇同盟形成。 第一次三皇同盟为期三年，到1875年中止。 德国首相俾斯麦是推动三皇同盟的关键人物。 刚刚登基的沙皇亚三为了稳定俄罗斯国内的情况，对外摆脱被孤立的危险局面，三国于去年6月份重新结盟，期限还是三年。 三皇同盟并不是全面结盟，第二次三皇同盟约定：缔约国之一与第四国作战时，其他两国应遵守善意的中立原则，并尽力使冲突局部化；对土耳其欧洲领土的任何改变须经三国共同协议；三国承认封闭博斯普鲁斯和达达尼尔海峡的原则，务使土耳其不得将海峡供任何交战国作军事活动之用。 以上条款不难看出，三皇同盟与其说是结盟，倒不如说是彼此防范。 第一次三皇同盟缔结时，还规定一国遭遇敌方入侵时，盟友要派出20万军队支援呢。 第二次三皇同盟根本没涉及这个部分。 此外这些盟约都是秘密签订的，并没有对外公布，所以三皇同盟对欧洲做出了一个很不好的示范，从此各国之间的秘密约定不断出现，祸乱无穷。 乔治希望通过罗夫诺演习，增加对俄罗斯军队的了解。 于是从参演部队陆续抵达罗夫诺开始，乔治就拉着尼古拉每天去火车站观察。 近卫军是轻骑兵，可以自行前往罗夫诺。 炮兵却只能坐火车，否则能炮兵把火炮拖到罗夫诺，演习只好改为明年举行。 在火车站，乔治认识了西南铁路公司的总经理谢尔盖·维特。 维特今年33岁，他和乔治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乔治对维特却闻名已久。 前文出现过的神圣兄弟联盟，就是维特提议成立的。 维特之前还建议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给乔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让乔治惊讶的是，维特任职的西南铁路公司，并不是俄罗斯帝国组建的，而是一家私人企业。 “铁路怎么能允许私人控制呢？”乔治实在想不通，尼古拉一世和亚历山大二世都不是昏君，不知道为什么在铁路上犯这么大的错误。 “私人出资修建铁路，得到铁路经营权，这有什么问题吗？”维特为自己的雇主辩护，否则他就要失业了。 “当然有问题，应该对铁路经营权设定一个期限，铁路作为国家最重要的交通命脉，不能长期被私人控制。”乔治从帝国立场出发，对维特予以驳斥。 尼古拉从未见过乔治跟人辩论，他很好奇谁赢谁输。 “那么多少年合适呢？五十年，还是一百年？”维特给乔治下套。 “呵，最多十年。”乔治不上当。 “那就没有人愿意投资修建铁路了。”维特哈哈大笑，看样子很为自己的雇主感到骄傲。 “如果让你当西南地区的交通局长，你会怎么做？”乔治对维特这个尼二时期的财政大臣还是很感兴趣的。 “我可不想当交通局长，交通局长的薪水太低了——”维特对金钱很看重，难怪能当财相。 “乔治，交通局长的薪水是多少？”尼古拉没想到维特这个私人雇员，居然有资格嫌弃国家官员。 乔治也不知道。 1888年，亚三希望维特担任西南地区交通局长。 维特婉拒沙皇的征召，理由是西南交通局长的薪水只有8000卢布，不够花。 当时维特的年薪是五万卢布。 沙皇无奈，在局长薪水的基础上，私人每年给维特8000卢布的补贴，维特这才勉强接受沙皇的征召。 乔治对这个故事印象最深刻的点，不在于维特的年俸有多少，而在于沙皇居然愿意以私人补贴这种方式征召维特，而不是强制下令。 如果沙皇强制下令，维特也只能应召。 但是沙皇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充分考虑到维特的情况，这确实殊为难得。 087 预定 跟其他正规军部队相比，近卫军的待遇确实好。 除了近卫军之外，其他骑兵部队，很难做到一人双马，配备的武器也不够先进，型号很驳杂，有些型号乔治都没见过。 这让乔治再看伯丹二型步枪的眼神，都柔和了一点。 罗夫诺火车站的建筑不算多，连候车大厅都没有，售票窗口虽然有两个，大多数时候却根本无人售票，站台没有硬化，地上到处是泥泞和马粪，士兵们将弹药箱从火车上搬下来，没有做任何保护，直接放在地上，乔治看的眼角狂跳。 俄罗斯军队使用的子弹是纸壳弹，很容易受潮。 俄罗斯的天气本来就潮湿阴冷，就这样将子弹放地上，难道就不怕哑火吗？ 炮兵的问题也不少，几名士兵在将一门火炮从车厢内拽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将火炮的轮子卡在车厢和站台的缝隙内，几十名炮兵忙活了半个小时也没能把轮子弄出来，于是火车就无法离开站台，后面排队等待进站的火车疯狂鸣笛，站台上人嘶马啸，场面热闹极了。 乔治不说话，尼古拉的表情很难看，维特倒是习以为常，这样的场景，维特每天都会看到。 “把地面硬化一下，雇几个人打扫卫生，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吧？”乔治对维特的工作不太满意，难怪俄罗斯军队的后勤出了名的糟糕。 “这并不是必须的，罗夫诺并不是大站，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罗夫诺才会这么热闹。”维特要保证利润，减少一切不必要的开支。 “这要是战争时期，你会被砍头的！”乔治看维特越来越不顺眼，利润固然重要，请几个临时工又能花多少钱？ 也对，8000卢布的收入也不是过不下去，最多生活质量会降低一些。 因为生活质量下降就拒绝帝国征召，这充分证明维特的精致利己主义本质。 这人也不太聪明。 地区交通局长的薪水虽然不高，交通大臣的薪水还是可以的。 长远来看，帝国官员的前途，肯定比私人雇员更光明。 这么一想，乔治都不知道维特这种只顾眼前利益的性格，是怎么当上财政部长的。 “不至于，最多被发配西伯利亚——”维特的表情没有丝毫恐惧，俄罗斯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发配西伯利亚就是公费旅游。 “你怎么能这样认为呢？”尼古拉对维特的态度很不满。 “殿下，是我的错。”维特马上就认错，不过乔治认为维特并不会改正。 维特就是那种我知道我错了，但我就是不改的典型。 尼古拉对维特的态度还是很受用的，主要关注点还是在乔治身上。 “乔治，我现在对我们的信心越来越大了。”尼古拉很高兴，感觉这一次赢定了。 乔治就无奈。 来一趟火车站，看到这么多乱象，身为王储，难道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在铁路交通，和野战部队的现状上吗？ 这还是正规军。 乔治都不知道如果换成地方部队或者民团，或者哥萨克，情况会糟糕成什么样。 返回营地的路上，乔治没有说话的心情。 尼古拉滔滔不绝：“维特看上去是个很聪明的家伙，比圣彼得堡的很多官员强多了——等我成为沙皇，我一定会把所有铁路都收归国有，然后让你当交通大臣。” 乔治心说您可别，我还是去当我的西伯利亚总管吧。 对帝国来说是总督。 对沙皇来说是总管。 营地内4连正在进行考前突击，安德烈和叶罗欣、德米特各率领一个排正在训练，卡尔波夫正在训练机枪手，伊戈尔将一支伯丹二型步枪拆开，对着一大堆零件默默思考。 亚三率领一大群军官来4连视察，尼古拉去迎接，乔治集合部队，等待沙皇的检阅。 小尼古拉和谢尔盖团长都在沙皇身边，还有几个是来自德意志和奥匈帝国的军事观察员，他们同时也负责收集情报，俗称间谍。 乔治不动声色，让卡尔波夫把加特林收起来。 乔治希望亚三重视自动武器。 但是不想在德国人面前展示加特林的威力，德国和俄罗斯虽然是盟友，终有一战。 1795年最后一次瓜分波兰后，德国和俄罗斯领土接壤，两国之间失去缓冲区。 德国最大的对手是法国，俄罗斯的对手是奥斯曼帝国，所以德国和俄罗斯才能成为盟友。 1871年，德国击败法国，赢得普法战争的胜利。 1878年，俄罗斯击败奥斯曼帝国，赢得第十次俄土战争，两国都暂时取得了对主要竞争对手的胜利。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除了某人，谁都不知道。 4连的营地还是很整洁的，帐篷排列的整整齐齐，营地内很干净，没有难闻的气味，也没有让人难堪的不明物体，甚至连马粪都没有，这对于一支骑兵部队来说太难得了。 4连官兵的士气高昂，近卫军对于个人条件的要求本来就比较高，个个都是帅小伙，他们穿着华丽的礼服，端坐在马背上，将军刀握在手中，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令人侧目。 “尼基，你干的很不错，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近卫军官了！”亚三对尼古拉很满意，周围的军官和军事观察员们纷纷随声附和，没有人在这时候触沙皇的霉头。 “这并不是我的功劳，大部分工作都是乔治在做，我只是坐享其成。”尼古拉谦虚，亚三终于注意到乔治。 “乔治，你干的也不错，如果你能赢得和康斯坦丁的对抗，我将亲手为你颁发勋章。”亚三对乔治也很满意，无可挑剔。 乔治虽然很少去加特契那宫，但他在近卫军的一言一行，都在沙皇的监控中。 乔治在近卫军的表现完全超出亚三的预料，给了亚三一个大大的惊喜，亚三已经决定将普团的选拔赛，扩大到全体近卫军，优胜者将成为沙皇的侍从将军。 乔治希望的全军大比武别想了，近卫军是俄罗斯军队的门面，如果近卫军拿不到第一名，那沙皇的面子往哪搁？ 可总让近卫军拿第一名也不行，对其他部队的士气会造成一定伤害。 所以将比赛的规模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才是最明智的。 088 决斗 亚三对尼古拉确实很满意，自从视察4连之后，就把尼古拉天天带在身边。 乔治无人问津，他也乐得清闲，每天去演习现场跟一帮大公看热闹。 第一阶段的演习没有近卫军什么事，普团和谢团要到第二阶段才出场，大公们的心态都很平和，没人闹事，也没人想当出头鸟，连每天晚上的固定宴会，气氛都无比和谐。 “乔治，过几天记得手下留情，不要让我输的太难堪。”康斯坦丁识时务，主动求饶。 “瓦西里同意吗？”乔治对瓦西里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不能说瓦西里不努力，怎奈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瓦西里这边，他不可能赢过乔治和尼古拉这对组合。 瓦西里的对手不止是乔治和尼古拉，还有康斯坦丁这个内鬼呢。 连主官都毫无战意，就算苏沃洛夫重生，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瓦西里上尉因为他的出色表现，已经被调往华沙军区。”康斯坦丁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掌握。 乔治压力大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乔治一点也不高兴。 瓦西里天分如何先不说，他至少是个很努力的人，不该连表现机会都得不到。 康斯坦丁大概也是怕瓦西里突然爆发，一不小心赢了乔治，为求万无一失，所以才在演习即将开始的时候将瓦西里调走。 这就合理了。 人人都知道乔治的对手不是康斯坦丁，而是瓦西里。 现在康斯坦丁这边临阵换将，输掉演习也在情理之中。 “公猫，你把帝国的军事演习当游戏了吗？”乔治蓄力已久的一拳打在棉花上，康斯坦丁的行为不仅是对瓦西里的侮辱，连乔治也被康斯坦丁戏弄。 “乔治，你为什么这样说，我可从未把演习当游戏。”康斯坦丁做作惊讶的表情让乔治深恶痛绝。 如果康斯坦丁认认真真准备，但最终因为实力不济输掉演习，乔治对康斯坦丁还能高看一眼。 现在嘛—— 果然不愧为近卫军之耻！ “乔治，别生气，康斯坦丁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他还想请你当伴郎呢——”彼得主动做和事佬，希望能缓和乔治的情绪。 “伴你妹！”乔治破口大骂。 “我妹妹年龄还小——”彼得看眼乔治，大喜过望：“不过和你的年龄正合适！” 乔治差点被气死，这是年龄合适不合适的事吗？ 宴会气氛多和谐的，乔治这边和康斯坦丁的冲突，马上就引起旁人的注意。 “乔治，怎么了？”尼古拉第一个过来。 “尼基，公猫要投降，乔治不允许——”彼得抢先告黑状，话里话外意思是乔治小心眼儿。 “哈，康斯坦丁，你终于聪明了一次。”尼古拉很高兴，他总是很宽容，对谁都很宽容，在任何事上都很宽容。 “殿下，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到时候来玩啊——”康斯坦丁当着乔治的面邀请尼古拉。 “好的，我一定去。”尼古拉并不认为康斯坦丁的退出有什么不妥。 或者说，人家都已经认输了，你还想要人家怎么样呢？ 要注意风度。 “公猫，既然你输了，那就应该赔偿乔治的损失。”彼得八面玲珑，不给乔治借题发作的机会。 贵族之间的游戏，有点彩头很正常。 “我认输，我求饶，回头我就去买圣路易，买一万瓶。”康斯坦丁脸上笑嘻嘻，心里是否MMP只有他自己知道。 乔治要是依依不饶，那就成了是乔治没有风度，或者是对一万瓶这个数量不够满意。 一万瓶圣路易要36万卢布，这笔用来赔罪的钱不少了。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正好你的婚礼需要。”尼古拉更高兴，他和格奥吉又赚了10万卢布。 “乔治，我正在找你，我的婚礼也需要香槟，你有多少？”第一贵婿关键时刻来解围，有多少要多少的样子。 去年沙皇遇刺，圣彼得堡的贵族都很低调，很多人的婚礼都推迟到今年举行。 圣彼得堡十月份就入冬，正是举行婚礼的好日子，年前抓点紧，明年夏天孩子出生，老婆和孩子都不受罪。 “菲利克斯，恭喜你——”尼古拉第一个送上祝福。 “非常感谢您殿下，如果您到时候有时间——”第一贵婿主动邀请。 “我一定去。”尼古拉喜欢凑热闹，因为不管是什么场合，尼古拉总是全场焦点。 “恭喜你菲力，需要伴郎吗？”彼得主动推销自己。 “菲力，我们比一比，看谁先生儿子。”康斯坦丁热情投入下一个话题，好像他和乔治之间的竞争根本不存在一样。 乔治冷眼旁观，他不想卖酒，也不想当伴郎，只想痛痛快快赢一次。 “乔治，你不高兴？”米柳京作为前陆军大臣，也得到观礼邀请。 “没有，我很好。”乔治努力微笑，要保持风度其实也不难，难的是要跟这帮家伙虚与委蛇。 “真是个要强的孩子——”米柳京风轻云淡，不说看破红尘也差不多。 “乔治，其实你不必太担心，俄罗斯民族有一个特质，总是能在最危急的关头团结起来，反败为胜。”米柳京通过德米特，知道乔治这段时间都是做了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到最危急的关头才团结起来呢？就不能防患于未然，御敌于千里之外吗？”乔治不赞成，俄罗斯有御敌于千里之外的实力。 “这就是你们这代人的责任了~~”米柳京慢悠悠，他对乔治确实充满期待。 “我和这帮家伙们的责任吗？”乔治嘲讽，他可不想跟彼得和康斯坦丁为伍。 “年轻人总会成熟起来的。”米柳京把康斯坦丁的认输归结为不成熟。 “有人会长成参天大树，有些果树只能结出歪瓜烂枣。”乔治不认为是不成熟，三岁看老。 “所以幼苗才需要参天大树的庇护——”康斯坦丁意味深长。 这话乔治没法反驳，作为贵族集团成员，他也要维护贵族集团的整体利益。 退一万步说，乔治也在接受圣彼得堡贵族集团的庇护。 乔治回到4连，在营地门口遇到了烂醉如泥的瓦西里。 “乔治，我要和你决斗！”瓦西里的话把安德烈吓一跳，马上掏出枪。 “好啊——”乔治满肚子邪火正无处发泄，狠狠一拳把瓦西里撂倒。 089 三皇同盟 决斗在俄罗斯已经被禁止，但私人决斗屡禁不止。 乔治还未成年，别人就算想找乔治决斗，也要等乔治成年后。 不过以现在乔治的实力，彼得和康斯坦丁之流，除非是活腻了才会找乔治决斗。 瓦西里找乔治决斗是酒后失德，康斯坦丁主动认输，受伤害最大的不是乔治，而是瓦西里。 瓦西里为了赢历经艰辛，付出所有，却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而且还被发配华沙军区，这对瓦西里是彻头彻尾的羞辱。 近卫军军官除非退役，很少被调离。 通常只有出现类似叶罗欣的重大过失，近卫军军官才会退役或调离。 瓦西里一心想证明自己，却被康斯坦丁玩弄于股掌之中，绝望之下才把自己灌醉。 “你找错了人，你应该去找康斯坦丁决斗。”乔治第二天见到瓦西里的时候，瓦西里已经清醒。 “决斗难道就是公平的吗~~”瓦西里整个人都颓废，充分证明站队的重要性。 “人生本来就不公平。”乔治一脸冷漠，只有弱者才处处强调公平，强者会不断强化自己的优势。 这就像未来的俄罗斯足球，整天喊公平竞赛没什么卵用，纠结裁判更没用，有本事每一场比赛都踢对手十比零，随便裁判怎么作妖，他也不可能将十个球全吹掉。 “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这话！”瓦西里忿忿不平，将失利更多归咎于乔治的优势上。 “敢不敢跟我这个高高在上的家伙打一架？”乔治想打人。 “有何不敢！”瓦西里精神大振。 乔治没吹牛，只用了十秒，乔治就让瓦西里跪倒在地。 “带兵你不行，打架你更不行——”乔治冷漠摘下拳套，安德烈看向瓦西里的目光满满都是怜悯。 这家伙真可怜。 “为什么，为什么——”瓦西里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痛的。 “如果不想去华沙，可以去圣彼得堡找我。”乔治愿意给瓦西里机会，但也得瓦西里主动争取。 乔治想得到更高地位，需要很多人的帮助。 瓦西里是军神后代，还有个当步兵总监的父亲，不幸的是遇到了康斯坦丁。 即便康斯坦丁，也不是一无是处。 康斯坦丁知道自己赢不了就主动退出，这其实还不错。 最起码有自知之明。 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死在狂妄自大上。 “我已经废了，我完了——”瓦西里躺在地上喃喃自语。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乔治希望普希金能让瓦西里振作起来：“——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普希金就是死于一场决斗。 不过普希金的那场决斗更像是谋杀。 瓦西里不说话，除了还有呼吸，就跟死了一样。 乔治也不废话，如果瓦西里一蹶不振，乔治就当瓦西里从未出现过。 康斯坦丁的退出让很多人都失望。 亚三没心情失望，他更多是愤怒。 “昨天鄂木斯克军区的炮兵进行火炮射击，炮弹不慎击中友军阵地，造成15人死亡，几十人受伤——”尼古拉情绪低落，不过这对俄罗斯军队来说也属正常操作。 俄罗斯军队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正常起来，日常表现各种拉胯，乔治和尼古拉这几天都已经习惯了。 前几天骑兵进行短途冲锋，因为马匹意外摔倒，居然造成十余人受伤。 步兵在进行队列表演的时候，一名士兵的步枪不慎走火，打死了另外一名士兵。 大前天的一次长途奔袭，有十余名士兵失踪，现在还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是跑了还是死了。 这还只是已经暴露出来的。 有些没有暴露出来的问题，更令人触目惊心。 乔治这几天听说了不少吃空饷、杀良冒功、将士兵当农奴用之类的事情。 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沙皇肯定也知道。 既然沙皇都不追究，乔治也不多事。 大概是担心会有更严重的事件发生，亚三下令在接下来的演习中不准使用实弹，这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意外频发，让各国观察员看了不少笑话。 普团和谢团的对抗被沙皇下令取消，近卫军是俄罗斯帝国的脸面，如果普团和谢团在对抗演习中发生更大的事故，导致更多人伤亡，那帝国最后的脸面也没了。 乔治没时间不生气，普团接到命令，离开罗夫诺，向俄罗斯帝国和奥匈帝国的边境移动。 俄罗斯在罗夫诺集结了5万大军，奥匈帝国紧张万分，担心俄罗斯借题发挥，所以奥匈帝国在伦贝格集结了近4万人，理由同样是演习。 罗夫诺距离伦贝格只有150公里，这么大点地方集中了近10万大军，整个欧洲都开始紧张起来。 俄罗斯跟奥匈帝国之间的关系很复杂，第6次俄土战争中，苏沃洛夫就是率领俄奥联军击败奥斯曼帝国，一战成名。 1848年欧洲革命，奥匈帝国的前身奥地利帝国陷入内战，当时的沙皇尼古拉一世出兵14万帮助奥地利平定内乱，俄罗斯因此成为欧洲宪兵。 1853年，第9次俄土战争爆发。 尼古拉一世本以为奥地利会和之前一样，出兵协助俄罗斯作战。 没想到奥地利袖手旁观，俄罗斯战败，沙皇在绝望中自杀，两国关系降到冰点。 俄罗斯和奥地利的矛盾主要集中在巴尔干半岛，俄罗斯多年来一直打着大斯拉夫主义的旗号，向巴尔干半岛南部的斯拉夫人居住区扩张。 奥地利对巴尔干半岛也有野心，1867年奥地利改组为奥匈帝国，对匈牙利的控制力大幅下降，维也纳担心奥匈帝国的斯拉夫人脱离奥匈帝国，对俄罗斯的防范心理愈发强烈。 “我们和维也纳之间终有一战！”尼古拉发誓复仇。 1881年三皇同盟虽然第二次形成，但那是刚刚登基的亚三，为了稳定俄罗斯国内局势的权宜之计。 现在俄罗斯国内的情况逐渐稳定，三皇同盟将于明年到期，如果到时候俄罗斯帝国和奥匈帝国都不再续约，那么三皇同盟就将彻底破裂。 090 逃兵 三皇同盟之所以成立，德意志是润滑油。 德意志和俄罗斯的友谊也是有限度的，今年初，德意志和奥匈帝国、意大利签订“三国同盟”，俄罗斯被排除在外。 明年德意志还将和奥匈帝国、罗马尼亚组成第二个三国同盟，俾斯麦确实是长袖善舞。 俾斯麦再能干，也无法调和圣彼得堡和维也纳之间的矛盾，所以三皇同盟只能是暂时的。 和前往罗夫诺时一样，4连依旧是普团先锋。 这一次虽然没有大表哥打前站，4连的速度同样快，乔治下令在距离边境五公里处宿营。 尼古拉希望继续靠近边境，给奥地利人更大的威慑。 “别担心乔治，把北极熊的胆子给奥地利人，奥地利人也不敢主动向俄罗斯发动进攻。”尼古拉丝毫不担心，在他看来这就是一次武装游行。 “还记得咱们的约定吗？”乔治不嬉皮笑脸，尼古拉万一有个好歹，乔治担待不起。 “好吧，你个子高，听你的。”尼古拉忿忿不平，在军事上，尼古拉要听乔治的安排。 “老师在上军事课时你都在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营地不能距离边境线太近吗？”乔治希望尼古拉对军事纵然不精通，但也别一窍不通。 边境线附近虽然不繁华，村庄还是有的。 尼古拉希望在村庄内宿营，这样4连士兵就可以到农户家里借宿，不用在野外露营。 乔治不废话，脱掉衣服拎起铁锤砸钉子。 去农户家借宿确实是很方便，罗夫诺五万大军自己扎营的部队没几个。 不便的地方更多，乔治对部队的要求只有一个，尽可能不骚扰地方。 前几天谢团爆出丑闻，一名军官强暴了借宿农户的女儿，虽然军官辩称是交易，还是被发配西伯利亚。 乔治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在4连。 当天稍晚些时候，普团主力部队抵达，乔治和尼古拉去团部开会，小尼古拉希望普团争取更多表现机会。 “如果该死的奥地利人敢挑衅，我希望你们毫不犹豫的进行还击，狠狠给奥地利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能开枪吗？”米哈伊洛维奇堂哥跃跃欲试。 “当然！”小尼古拉不犹豫。 “如果奥地利人逃跑呢？”未来总督同样是好战分子。 “那就狠狠的追击，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奥地利人全部干掉！” “乌拉！” 乔治觉得亚三派普团过来绝对是个错误。 跟着帮好战分子在一起，没事也能挑点事。 关键这帮大公，都不是很能打的样子。 转天一早，堂哥和总督率领骑兵去边境巡逻，四连没有任务，无所事事。 乔治并不意外，小尼古拉就算再热血上头，也不会让尼基去巡逻。 乔治不闲着，命令部队布置防御阵地。 “我们是骑兵，为什么要防御？”尼古拉想不通。 “为了给小伙子们找点事儿干，不能让他们闲下来。”乔治要求高，除了散兵坑之外，乔治还要求部队挖战壕。 “我们也要挖吗？”卡尔波夫苦兮兮，重机枪阵地比散兵坑的要求更高。 “当然要，所有人都不例外。”乔治手里也拎着一把十字镐，好在现在还没入冬。 夏天挖战壕还好点，冬天才要人命。 俄罗斯维度高，冬天土壤冻的跟钢板一样，十字镐砸下去只有一个白点，所以俄罗斯才崇尚进攻。 乔治的身体素质好，很快就把散兵坑挖好。 尼古拉坐在地上愁眉苦脸，他的手被磨破了。 “你也太娇嫩了——”乔治嫌弃。 “胡说，我手上还有老茧呢，你有吗？”尼古拉反击犀利。 乔治无语，他手上真的没老茧。 军人因为经常握枪，手上一般都有老茧，而且位置和普通人的还不一样，当没当过兵看手就知道，4连的优秀射手，个个都有一手老茧。 乔治是奇葩，手上一个老茧都没有，比女孩的手都嫩，尼古拉因此经常嘲笑乔治。 晚上照例去团部开会，堂哥眉飞色舞。 “奥地利人都是胆小鬼，远远看到我们转身就跑，根本不敢和我们照面，如果不是纳瓦斯拦着我，我肯定追上去将那些懦夫狠狠揍一顿——” 总督很遗憾，他没有遇到奥地利人，没能给奥地利人一个教训。 “我如果也在场就好了！”尼古拉还嫌不够热闹。 乔治一言不发，冷静的让人惊讶。 “乔治，难道你不开心吗？”小尼古拉好奇，乔治这个年纪，应该比尼古拉更冲动。 “你如果能把尼基送回罗夫诺，我会更开心。”乔治真的开心不起来。 “哇哇哇，乔治，我可不是你的拖累！”尼古拉气得哇哇大叫，大公们一团哄笑。 有尼古拉在，乔治别想得到表现机会。 “你们俩是我们普团的坚实后盾——”第一贵婿会说话，不得罪任何人。 开完会回到4连，叶罗欣率领巡逻队抓到一名疑似逃兵。 上面说了，军人的手跟普通人不一样，看老茧的位置就知道是不是军人。 “这家伙被我揭穿了之后，才说是自己迷路，可他没有穿军装，看方向是直奔边境去的，从他身上搜出来50卢布，这家伙一定是把自己的枪卖了。”叶罗欣经验丰富，俄罗斯士兵一年才一百多卢布薪水，普通士兵身上不可能有50卢布。 “老实交代，否则请你过藤条大阵。”德米特心狠手辣，打死了事。 在俄罗斯，刺杀沙皇只要没得手，多半发配西伯利亚。 逃兵如果被抓回来，肯定会被处死，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最残忍的方式处死。 逃兵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不说也没关系，对面就是奥匈帝国，这家伙一定是想逃往奥匈帝国，说不定身上还有帝国机密。”叶罗欣参加过第十次俄土战争，知道俄罗斯和奥匈帝国之间的关系有多恶劣。 在俄罗斯境内，逃兵只要被抓，难逃一死。 如果逃往奥匈帝国，不仅不会受到惩罚，反而还会得到奥匈帝国的奖励。 这事儿吧，也正常，因为奥匈帝国的逃兵如果逃到俄罗斯，也会受到俄罗斯的奖励。 091 对等报复 俄罗斯和奥匈帝国是盟友，奖励逃兵这种事还是要忌讳一些，官方肯定不提倡。 但如果哪位好心的王公贵族突发善心，私人奖励给逃兵个几百卢布，或者百十亩地啥的很正常。 这就能理解俄罗斯为什么对逃兵下手这么狠了。 乔治不会让尼古拉的名誉受到任何损失，所以乔治让德米特把逃兵送交团部处理，这样不管是藤条大阵还是阅兵，都跟尼古拉没关系。 小尼古拉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逃兵被绞死的同时，小尼古拉还借题发挥，要求奥匈帝国方面交出更多逃兵。 “之前失踪的士兵，肯定都是逃到奥匈帝国去了！”维奇堂哥不怕把事闹大，罗夫诺有五万大军，用来发动一场战争都够了。 “不如我们派人去伦贝格搜查。”未来总督更激进，乔治认识的几乎所有俄罗斯人，都将俄罗斯输掉第九次俄土战争这件事，归咎于奥匈帝国。 奥匈帝国自身的麻烦，比俄罗斯更多。 奥匈帝国是两元制君主立宪国家，版图地跨东欧、中欧和南欧，面积为欧洲第二，仅次于俄罗斯帝国；人口稍逊于俄罗斯和德意志，位于欧洲第三。 从硬实力上说，奥匈帝国并不差。 软实力就差多了。 奥匈帝国有三个政府，匈牙利政府、奥地利政府和一个位于皇帝之下的中央政府，匈牙利和奥地利各有各自的议会和首相。 三个政府之下，还有大量的王国和公国，仅奥地利部分就包括3个王国、7个公国、1个侯国、1个地区和1个省份。 奥匈帝国的民族复杂，日耳曼人和匈牙利人分别是奥地利和匈牙利的主要民族，但是这两个民族的总人口却没有绝对优势，人口最多的日耳曼人，在奥匈帝国的人口占比尚且不到四分之一，匈牙利人只占总人口的20%—— 除日耳曼人和匈牙利人之外，奥匈帝国境内还生活着大量捷克人、波兰人、乌克兰人、斯洛文尼亚人和意大利人，以及罗马尼亚人、斯洛伐克人、克罗地亚人和塞尔维亚人。 这个国家就像缝合怪一样臃肿，丑陋。 这些民族聚集在不同的区域，他们的语言文字、生活习俗，经济发展水平各不相同，军队成员也来自不同民族，很难将他们捏合在一起。 一战时期的奥匈帝国参谋总长康拉德算是语言天才了，懂得七种语言。 可即便康拉德也无法有效指挥所有军队，因为奥匈帝国有十五种语言。 “乔治，你怎么认为？”小尼古拉不习惯乔治的沉默。 在普团的这一年，大多数时候，乔治都是很活跃的。 俄罗斯的大公有很多面，争强好胜的，凶残暴虐的，酒池肉林的，与世无争的，等等等等，充分证明了人种的多样性。 乔治身上也有一些不好的标签，比如没有金钱概念，花钱大手大脚；又比如保守顽固，冲动好胜；再比如财迷心窍，与民争利，等等等等，充分证明了人性的复杂。 综合来说，和其他大公相比，乔治并不另类，他的缺点虽然多，优点也同样很明显。 比如和王储关系好—— 和王储关系好！ 和王储关系好！！！ “如果我们不想引发两国之间的战争，我们最好收敛一些。”乔治不冲动，俄罗斯还没有做好发起灭国之战的准备。 堂哥角度清奇：“乔治，你该不是嫉妒我们吧。” “哈哈哈哈——” 尼古拉们纷纷爆笑。 “军团长，我要求4连也承担巡逻任务。”尼基也不想置身事外，4连挑走了普团最优秀的士兵，却只能远离边境作壁上观，这让尼基有负罪感。 “尼基，你知道那不可能。”小尼古拉不同意，尼基如果出什么问题，他也承担不起责任。 那就老老实实在大后方待着吧。 “乔治，我是不是真的拖累了你？”回4连的路上，尼基情绪低落。 “别傻了尼基，没有你的话，我还要等至少6年，才有资格加入近卫军。”乔治偷懒的理直气壮：“咱们都还没有成年呢，除非俄罗斯的成年男人死光了，才轮到咱们为帝国冲锋陷阵。” 尼古拉马上就开心起来，他现在也才15岁而已。 “真心快一点长大呀——”尼古拉迫不及待。 乔治笑而不语。 现在尼古拉多少还有点自由。 等尼古拉再大一点，连现在这点自由，也会被无穷无尽的烦心事吞没。 维奇堂哥确实猛，他在巡逻的时候遭遇奥匈帝国巡逻队，虽然奥匈帝国巡逻队主动避让避免冲突，维奇堂哥还是追人奥匈帝国境内，将人打了一顿不说，还把对方的装备和军马带了回来。 “奥匈帝国的男人都是软蛋，懦夫，根本不敢反抗，我们将他们团团围住，命令他们下马，脱掉自己的所有装备，让他们徒步返回军营，这就是和我们俄罗斯作对的下场！”维奇堂哥很高兴，他带回来的战利品，包括对方的贴身衣物。 这—— 这是把人扒光了么？ “我们要狠狠的羞辱奥地利人，让奥地利人在我们面前无地自容，奥地利人必须为他们的无耻背叛付出代价，没有人能逃脱俄罗斯的惩罚。”堂哥口沫四溅，根本不考虑这样做的后果。 “我们迟早会占领维也纳！”军团长同样信心爆棚。 “我们的俄罗斯将惩罚全世界！”未来总督疯狂嚎叫，这首歌已经传遍近卫军，人人都会唱。 乔治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样对待盟友，未免太过分。 俄罗斯人看不上奥地利。 奥地利人也同样看不起俄罗斯，都是烂泥塘里的王八，谁都不比谁高贵。 普团是俄罗斯最精锐的近卫军，对面的奥匈帝国部队，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近卫军大公多如狗，公爵遍地走，奥匈帝国那么多王国、公国，同样都是贵族担任军官，这样肆无忌惮的侮辱奥地利人，真的不会导致冲突升级吗？ 升不升级不好说，奥地利人肯定会报复的。 转天，这个担心成为事实，一支地方部队的巡逻队遭到奥地利人的袭击。 奥地利人对巡逻队采取了对等报复，将所有人的装备和服装全部扒光，逼迫他们徒步返回营地。 092 和事佬 同样被紧急抽调，派来支援的特维尔龙骑兵团团长阿列克谢·布鲁西诺夫在袭击事件发生后，来普团参加联席会议，遇袭部队的带队军官也被叫来说明情况。 特维尔龙骑兵团隶属于高加索军区，这支部队在布鲁西诺夫的率领下，在第十次俄土战争中表现出色。 “奥地利人装备精良，人数众多，他们布置好了包围圈，等我们踏入包围圈之后一拥而出，我们寡不敌众——”来自梁赞省的骑兵大尉雅科夫·日林斯基满脸羞愧。 日林斯基所在的部队是地方部队，装备确实不太好。 “你也被奥地利人扒光了？”小尼古拉军团长怒不可遏。 “没有，我当时返回营地请求支援，并没有被奥地利人俘虏。”日林斯基还挺傲娇，两位军团长的脸色都好看了点。 “我们一定会打回来的！”维奇堂哥毫无始作俑者的自觉。 “我们也给奥地利人准备一个计划，给与奥地利人更大的羞辱。”未来总督火上浇油。 乔治却抓住日林斯基的漏洞，小声跟堂哥嘀咕：“所以——这家伙在他的部下被包围的时候，抛弃了他们。” 乔治可以接受力战被俘，临阵脱逃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地方部队的巡逻队，就算人少一些，几十号人总是有的。 俄罗斯军队的问题很多，勇气绝对不是问题，就算奥地利人多一些，也并非没有抵抗能力。 “苏卡不列，你当了逃兵！”堂哥国骂脱口而出，起身就要抽皮带。 “我没有，我第一时间命令他们撤退，但是奥地利人太多了，他们人多势众——”日林斯基满脸惊恐，为自己的行为辩护，看向堂哥的目光，多少就带了些怨恨。 日林斯基1853年生人，1873年进入尼古拉骑兵学校学习，1876年毕业，第十次俄土战争期间，日林斯基所在的部队没有参战。 乔治对这个人没有印象，不知道他的丰功伟绩。 日俄战争期间，日林斯基担任远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的参谋长，在他的辅佐下，俄罗斯帝国输掉了日俄战争。 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日林斯基担任俄军总参谋长，指挥俄军连续输掉坦能堡格战役和马祖里湖战役，日林斯基因此被解职。 1917年，日林斯基以免去养老金的耻辱方式退役，彼得格勒武装起义后，日林斯基试图出逃，被逮捕枪决。 “对方人多势众就是你逃走的理由了吗？”堂哥皮带上下翻飞，将日林斯基打倒在地，两位军团长都沉默不语。 乔治惊讶，对俄罗斯军队的私刑，以及自己的权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堂哥和乔治一样，军衔都是大尉，和日林斯基平级。 就算不平级，日林斯基犯错，也轮不到近卫军出手惩戒，近卫军和地方部队是两个系统，互不统属。 “该死的家伙，应该把他发配去符拉迪沃斯托克。”小尼古拉也痛恨懦夫。 布鲁西诺夫不接茬，他可没有这帮大公的深厚背景。 布鲁西诺夫1853年出生于第比利斯，父亲是帝国陆军中将，母亲是波兰人。 “不行，符拉迪沃斯托克是粪坑吗！”乔治强烈反对，别特么什么样的家伙都发配海参崴。 海参崴什么样所有人都知道，人都没几个，标准蛮荒之地。 乔治再怎么样也是王弟，不给欧洲这边的膏腴之地也就算了，一杆子给支到海参崴，不说是发配吧，多少也有点糊弄，欺负乔治年纪小不懂事的意思。 可乔治总会长大的。 俄罗斯之前将囚犯发配西伯利亚，并不是一定要发配到海参崴，而是西西伯利亚平原，那里的土地同样很肥沃，关键是可以开发的土地很多。 中西伯利亚是高原，东西伯利亚是山地，这两个地区可以开发的土地都很少。 亚三也知道海参崴的油水少，就算地底下矿产资源再丰富，没有人也采不出来，采出来能不能运出去同样是问题。 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人。 所以在将海参崴封给乔治之后，俄罗斯就将更多囚犯送往海参崴，补充海参崴的人口。 这算是好事，乔治却不想要。 海参崴的人口是一定要补充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发配跟发配也不一样，农奴发配到西伯利亚是当苦力，日林斯基是贵族军官，他发配到西伯利亚之后，多半还是军官，这就是贵族的特权。 乔治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哈哈哈哈，乔治，军团长这是在帮你。”堂哥笑得恶形恶状，丝毫不见刚才的凶狠暴虐。 “乔治，你可以让他去给你看大门。”未来总督乐呵呵，根本没把日林斯基当回事儿。 “让这种人看大门，那还不如养条狗，哈哈哈哈——”堂哥纵声大笑，全然没有注意到日林斯基的怨毒眼神。 “我们还是讨论下如何对付奥地利人吧——”布鲁西诺夫不想在无谓的人和事上浪费精力。 “这有什么好讨论的，直接打回去，让奥地利人知道我们的厉害！”堂哥简单粗暴，希望得到更多表现机会。 “4连可以打头阵！”尼古拉努力为乔治争取机会。 即便4连得到机会，尼古拉这個连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安全的地方，他这辈子都别想冲锋陷阵了。 乔治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可还是忍不住幻想，万一有机会呢~~ 于是也就没有注意到偷偷溜走的日林斯基。 “我们的行动可能会破坏和奥匈帝国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们需要向陛下汇报。”布鲁西诺夫顾全大局，不像大公们一样肆意妄为。 “这个任务交给我！~”尼古拉习惯性自告奋勇，乔治捂脸。 “如果是殿下的话，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布鲁西诺夫脸上的笑容跟米柳京一样，就像偷鸡得手的狐狸。 “尼基，那就辛苦你了。”军团长后知后觉，看向布鲁西诺夫的目光非常满意。 “没问题——”尼古拉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大脑还没有开始思考，嘴巴就顺口答应下来。 乔治就无奈，这群人对付奥地利人的本领大不大先不说，糊弄尼古拉的能力强得很。 不过也确实是要回罗夫诺了。 奥匈帝国和俄罗斯帝国在边境的对峙，影响越来越大，引发广泛关注。 作为三皇同盟的缔造者，俾斯麦昨天晚上乘坐火车连夜抵达罗夫诺，希望双方都能保持克制。 093 偷家 乔治对俾斯麦还是很感兴趣的，对于俄罗斯帝国来说，俾斯麦是最危险的人。 甚至没有之一。 俾斯麦在担任普鲁士首相期间，发动普丹战争击败丹麦，得到石勒苏益格和荷尔斯泰因公国的控制权。 继而又通过普奥战争击败奥地利帝国，获得德意志的领导权，为德意志的统一奠定基础。 在普法战争中，德国人击败法国这个老对手，完成德意志的统一，取代法国成为欧洲霸主。 在通过战争方式获得想要的利益之后，俾斯麦又组建了三皇同盟，为德国营造健康的外部生存环境。 翻开19世纪下半业的欧洲历史，每一页都写着俾斯麦的名字，他是“德国的建筑师”，同时还是“德国的领航员”，对整个欧洲的近代历史，都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今年五月，俾斯麦代表德意志，和奥匈帝国、意大利王国在维也纳签订了同盟和约。 一个月前，俾斯麦出访罗马尼亚王国，得到罗马尼亚国王卡罗尔一世的热情招待。 没有意外的话，罗马尼亚王国将在明年加入德国主导的三国同盟。 德奥意三国同盟，针对的是法国和俄罗斯。 德奥罗三国同盟，俄罗斯是唯一目标。 乔治不能任由俄罗斯被孤立，在返回罗夫诺的路上，乔治和尼古拉谈起四个月前德奥意在维也纳的会议。 “意大利和德意志、奥地利结盟？这怎么可能呢？”尼古拉震惊，俄罗斯完全不知道三国结盟。 和三皇同盟一样，三国同盟也是秘密的，甚至德国和奥匈帝国之间的盟约，也不为外界所知。 尼古拉旁听了这么久的御前会议，对于欧洲局势增加了很多了解，德奥意三国结盟，俄罗斯被排除在外，这明显对俄罗斯很不利。 “别问我，我也只是怀疑。”乔治知道三国已经结盟，可是手上没证据。 “乔治，这种话可不敢乱说——”尼古拉忧心忡忡的松了一口气。 柏林会议中，俾斯麦以“诚实的经纪人”自居，联手奥匈帝国和英国，迫使俄罗斯几乎失去了通过第十次俄土战争获得的一切成果，俄罗斯和德意志的关系因此走向破裂。 如果亚二没有遇刺，第二次三皇同盟根本没机会形成，俄罗斯和奥匈帝国说不定已经兵戎相见，这也是亚三同意第二次结盟的原因。 德意志和奥匈帝国之间的关系牢不可破，俄罗斯如果和奥匈帝国之间爆发战争，德意志肯定会选择帮助奥匈帝国，共同对付俄罗斯。 如果再加上意大利和罗马尼亚—— 尼古拉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回罗夫诺。 “你为什么不早说？”尼古拉软绵绵的责备口吻。 从感情上，尼古拉无法接受德奥意三国同盟。 但是理智告诉尼古拉，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即便现在没有发生，未来也肯定会发生。 至于罗马尼亚—— 罗马尼亚国王卡罗尔一世生于德国南部的西格马林根，是霍亨索伦亲王卡尔·安东的次子，1864年，卡尔王子作为陆军中尉，参加了德国和丹麦的战争。 1866年，尚处于奥斯曼帝国统治下的罗马尼亚公国爆发政变，原罗马尼亚大公亚历山德鲁·库扎被推翻，费利佩·弗兰德拉拒绝继任，卡尔王子被推举为罗马尼亚大公。 第十次俄土战争中，罗马尼亚加入俄罗斯一方，卡罗尔大公在普列文战役中表现出色。 去年3月26日，就在亚二遇刺13天后，卡罗尔一世宣布脱离奥斯曼帝国彻底独立，加冕成为罗马尼亚王国首任国王。 也正是因为罗马尼亚的独立，俄罗斯才不得不返回三皇同盟。 “米哈伊尔的一个朋友，在维也纳听说了一些消息，但是他无法证实——”乔治把消息来源推到舅舅身上。 “这消息太糟糕的，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尼古拉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 罗夫诺演习还在继续，尼古拉一回到罗夫诺，就拉着乔治去找沙皇，沙皇也难以置信。 “我也知道这让人很难接受，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德意志和奥匈帝国，已经和意大利结盟——直到我听尼基说，俾斯麦刚刚去过布加勒斯特——”乔治知道俾斯麦的威胁有多大，沙皇也知道。 “我们不能任由德国人肆无忌惮的拉拢欧洲国家，如果罗马尼亚也成为德国人的盟友——”乔治留白，让亚三自己发挥。 亚三眉头紧皱，手指无意识快速敲击椅子扶手，如果罗马尼亚也和德国结盟，那么俄罗斯就将被彻底孤立。 俄罗斯旁边，从波罗的海到黑海，德国和奥匈帝国、罗马尼亚一字排开，这仨如果结盟，俄罗斯将面临空前巨大的国防压力。 “德国和奥地利的关系牢不可破，至少我们要将罗马尼亚拉拢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从两個方向威胁奥匈帝国。”乔治不知道俄罗斯和罗马尼亚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但从第十次俄土战争中，罗马尼亚曾和俄罗斯联手，乔治认为俄罗斯同样有机会把罗马尼亚拉拢过来。 “难道你不知道卡罗尔是德国人？”亚三怒气冲冲，满肚子邪火没地方撒。 “我们要拉拢的不仅仅是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以及门的内哥罗（黑山）对我们同样重要，如果我们不行动起来，那么他们就会成为德国的盟友。”乔治有的放矢，这几个国家都是通过第十次俄土战争赢得了独立地位，他们理应对俄罗斯充满感激。 乔治相信如果亚二还活着，那么俄罗斯早就已经行动起来了，根本不会给俾斯麦偷家的机会。 亚二突然遇刺，亚三匆忙登基，并没有做好全面接收帝国的准备，稳定为第一要务。 现在亚三已经登基一年半，俄罗斯国内的局势逐渐稳定，是时候将目光重新聚焦到巴尔干了。 “德国人怎么敢？”尼古拉激动到破音。 “他们没什么不敢的——”亚三攥起拳头，目光投向遥远的巴尔干，危险又凌厉。 094 铁血宰相 1875年，德国曾经有机会彻底击败法国。 法国虽然输掉了普法战争，但是凭借着庞大的海外殖民地，法国在普法战争后，实力快速恢复，这引发德国的担心。 德国担心遭到法国的报复，希望继续发动战争，彻底消除法国的威胁。 但是在那之前，德国要试探英国，以及俄罗斯的态度。 1875年2月，德国代表团访问俄罗斯，试探俄罗斯对法国战争的态度。 此时的俄罗斯因为德国通过三次战争彻底统一，提高了对德国的警惕，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因此坚决反对德国进攻法国，德国错过了战胜宿敌的最佳时机。 这也是德国在柏林会议中针对俄罗斯的诱因。 1879年10月，德国和奥匈帝国签订盟约，双方约定：两国中任何一国一旦遭受俄国进攻，对方有义务“竭尽本帝国的全部军事力量”，给予军事援助。 需要说明的是，这个盟约跟第二次三皇同盟并不冲突，在第二次三皇同盟到期后，德国和奥匈帝国的盟约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两国分别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灭亡。 俾斯麦很清楚，俄罗斯重回第二次三皇同盟是权宜之计。 所以俾斯麦抓住俄罗斯国内政局动荡，无暇关注巴尔干这个短暂的空窗期，加快对巴尔干国家的拉拢速度。 1815年出生的俾斯麦已经67岁，比米柳京大一岁，这是个精力旺盛的铁血强人，拥有德皇威廉一世的绝对信任，1862年，成为首相的俾斯麦在德国下院的首次演讲中坚定的说道：当代的重大问题并非通过演说和多数派决议就能解决的，而是要用铁和血来解决。 现在的俄罗斯，唯一能和俾斯麦齐名的，只剩米柳京了。 和米柳京一样，俾斯麦看上去和蔼可亲，大多数时候都笑眯眯的没有任何威胁，只有在不高兴的时候，俾斯麦才会锋芒毕露，成为那个在欧洲人尽皆知的“铁血宰相”。 “早上好，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俾斯麦笑眯眯跟乔治打招呼，然后向身边的米柳京赞叹不已：“——真是个好小伙，看到他，我就像看到了他父亲一样。” “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确实很出色，他会成为俄罗斯帝国最出色的将军。”米柳京毫不掩饰自己对乔治的欣赏，这让俾斯麦的眼睛越眯越小。 “早上好，首相阁下。”乔治礼貌回应，俾斯麦的爵位是侯爵。 “你的年龄还没有到服役的阶段吧？”俾斯麦表现出对俄罗斯王室超乎寻常的熟悉。 常人关注俄罗斯王室，只关注亚二和王后玛丽亚的孩子们，很少有人关注亚二和叶卡捷琳娜的家庭成员。 乔治在圣彼得堡也很低调，认识乔治的人本就不多，知道乔治年龄的人更少。 “乔治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近卫军官了。”米柳京不在乎乔治的年龄，有志不在年高。 “那可真是难得。”俾斯麦并没有给与乔治太多的关注，他并不是为乔治而来。 沙皇为俾斯麦准备了盛大的欢迎宴会，乔治因为尼古拉，得到了近距离接触俾斯麦的机会。 宴会上，亚三对俾斯麦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俾斯麦和米柳京一起，接受俄罗斯军方将领，以及来自各国的军事观察员们的朝拜。 宴会结束后，沙皇和俾斯麦的会面剑拔弩张。 “我们在罗夫诺的演习不针对任何人，为何会引起维也纳的担心？”沙皇对俾斯麦缺乏尊敬，俄罗斯和德意志的关系在1879年就已经破裂。 1879年，沙皇亚二在给德皇威廉一世的信中说：德国这样对待老友，两国恐难免一战。 德奥意三国结盟后，俾斯麦在国会演讲中嚣张的说：我劝告别的国家要停止它们的威胁，在这個世界上，除了上帝，我们什么都不怕。 “奥匈帝国的演习也并非针对俄罗斯帝国，维也纳选择伦贝格，是因为匈牙利地区的不安定因素。”俾斯麦听上去是为奥匈帝国辩护，威胁的意味却更大一些。 奥匈帝国的不安定因素，除了奥匈帝国自身的原因外，俄罗斯的推波助澜同样起到了关键作用。 “你们一定要帮助该死的奥地利人吗？”亚三没耐心跟俾斯麦兜圈子。 “我们只关心欧洲大陆的和平，德意志只和上帝在一起。”老谋深算的俾斯麦，对付愤怒的亚三游刃有余。 “冬天又要到了，我这把老骨头每到冬天就浑身酸疼，圣彼得堡对我这样的老家伙太不友好了，我已经开始想念地中海的阳光。”米柳京的辅助，比亚三这个主坦打出更高输出。 德国拉拢俄罗斯是为了孤立法国，摆脱被法国和俄罗斯两面夹击的不利局面。 所以没有得到俄罗斯的承诺，德国被迫放弃对法国的进攻。 俾斯麦将俄罗斯拉进三皇同盟，同时又联手奥匈帝国孤立俄罗斯，要改变目前的不利局面，和法国的关系是唯一的转机。 “我推荐你去亚平宁，你一定会爱上它。”俾斯麦有恃无恐，乔治的猜测进一步被证实。 “黑海的阳光同样有利于修养身体，你可以住在我的行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亚三对法国不抱太大希望，巴尔干国家更值得拉拢。 时下的欧洲，法国是唯一的资本主义国家，和俄罗斯的帝制有着本质性的不同。 法国大革命的时候，可是连法国国王都送上来断头台。 亚二尸骨未寒，亚三发自内心抵触和法国的接触。 “黑海的话，一定要小心奥斯曼人。”俾斯麦东拉西扯，乔治都忍不住开始怀疑，难道德国跟奥斯曼帝国也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不成？ 这个，不好说呀。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奥斯曼帝国可是加入了德国一方。 第十次俄土战争结束后，德国就和奥斯曼帝国眉来眼去，柏林会议中，德国人帮了奥斯曼人的大忙。 “奥斯曼人不足为虑，我们可以击败奥斯曼人一次，就可以击败奥斯曼人一百次。”亚三哈哈大笑，俄罗斯通过第十次俄土战争彻底打出了信心。 俾斯麦不笑，表情无比严肃。 乔治终于体会到了尼古拉参加御前会议的感觉。 095 宝藏 俾斯麦并没有在罗夫诺停留太久，在确定俄罗斯并没有进攻奥匈帝国的计划后，俾斯麦就离开罗夫诺。 停止使用实弹之后，接下来的演习都很顺利。 亚三很高兴，阅兵仪式结束后大笔一挥，普团所有军官都官升一级，同时兑现诺言，亲手为乔治佩戴上一枚二级圣乔治勋章。 这枚勋章多多少少和乔治的名字有点关系。 圣乔治勋章的全名是伟大殉教者和所向无敌者圣乔治勋章，1769年由叶卡捷琳娜二世设立，勋章上为金质、表面覆盖白珐琅的十字章，上面有“服役与勇敢”字样，只授予有军功的军官和将军。 “乔治，做的不错，这是你应得的。”亚三对乔治确实大改观，乔治晋一级军衔后，大尉提升为少校，考虑到乔治的年龄，一颗崭新的将星，正在冉冉升起。 和乔治一样，尼古拉的军衔也被提升为少校，同时尼古拉获得了一枚一级圣乔治勋章，这让尼古拉欣喜若狂。 一级圣乔治勋章是斜跨的大绶带，二级圣乔治是颈章，挂在脖子上的，胸前还有星章，没有一级圣乔治那么夸张，更符合乔治对勋章的定义。 阅兵之后，参演部队乘坐火车返回驻地，普团也一样坐。 尼古拉没有乘坐皇室专用的皇家专列回圣彼得堡，而是跟乔治一起乘坐普通列车。 普通列车的设施跟皇家专列差远了，车厢内连座位都没有，乔治和尼古拉只能坐在子弹箱上。 有箱子坐不错了，安德烈和尼古拉的侍卫只能坐地板。 后面车厢里的骑兵们更惨，他们得和军马共处同一车厢。 时下火车的速度并不快，30公里左右。 火车的运力也不高，一列火车最多十节车厢，车厢内空间狭小，一列火车只能运送一个连队。 “骑兵战马太多，步兵好一些，这样一列火车，挤一挤可以拉一个团。”乔治希望尼古拉能认识到铁路的重要性。 圣彼得堡到罗夫诺一千公里，去的时候4连走了12天，回程坐火车只需要1天多就够了。 所以在进入蒸汽时代之后，骑兵的重要性大大降低，铁路可以让军队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抵达帝国任意角落。 俄罗斯的交通状况很糟糕，要提高铁路运力，除了期待技术提高之外，还需要帝国加大投入。 指望私人企业提高运力不太现实，因为私人企业更多考虑的是成本和利益。 “伊格纳耶夫部长（内务部）曾建议收回铁路经营权，但是铁路公司的要价太高，财政无力承担。”尼古拉的话太软弱，完全不像凯撒。 “波西耶特（交通大臣）希望修建新的铁路，康斯坦丁大公担心造成重复建设，基于几乎同样的原因，西伯利亚大铁路已经讨论了整整一年，还没有讨论出结果。”尼古拉透露更多秘辛，沙皇的麻烦跟乔治相比一点都不少。 波西耶特是个蠢货，维特在他的自传里说：波西耶特担任交通大臣期间视察工作时，只检查盥洗室，如果盥洗室不干净，波西耶特就会大发雷霆；如果盥洗室是干净的，波西耶特就会很满意，不再视察其他地方。 康斯坦丁是乔治二叔，国务会议成员，和多位俄罗斯铁路大亨关系密切。 修铁路就会产生新的利益，同时也会影响既得利益。 所以铁路该不该修，什么时候修，都是学问。 “你可是凯撒，该强硬的时候，应该强硬一些。”乔治希望尼古拉能强硬一些，不能任由老家伙们摆布。 “他们每天都在吵架，谁在乎我的意见呢。”尼古拉和乔治一样，现在也是人微言轻。 那就继续猥琐发育。 圣彼得堡一切如常，前几天开始下雪，一直到现在都没停。 尼古拉要回加特契那看望格奥吉，叶罗欣和德米特领着士兵打扫卫生，乔治看没什么事，就和安德烈一起回庄园。 庄园添丁进口，乔治在罗夫诺这一个月，庄园里多了三个婴儿，因为有卫生室和医生，孩子和母亲都平安无事。 约瑟夫的两個朋友以看望朋友为名住进约瑟夫的家里，这俩都是图拉兵工厂的中层管理人员，纳瓦斯和约瑟夫一样都是高级工程师，扎纳耶夫当过车间主管，负责一线生产。 乔治把伊戈尔和约瑟夫叫过来，问他们是否愿意去符拉迪沃斯托科。 伊戈尔无所谓，约瑟夫有疑问：“我们去了之后能干什么？” “符拉迪沃斯托科是西伯利亚舰队的司令部所在地，同时也是西伯利亚舰队的驻地，我准备在符拉迪沃斯托科开设一间维修工厂，专门承接西伯利亚舰队的业务。”乔治暗度陈仓。 刚开始肯定只是维修工厂。 未来不好说。 通过无烟火药，乔治彻底对圣彼得堡失望，接下来就算完成重机枪的设计，乔治也不认为重机枪就能顺利列装部队。 海参崴距离圣彼得堡一万公里，路途遥远，物资交流极不方便，西伯利亚舰队的业务会有很多。 “这是伊戈尔的工作。”约瑟夫不太想去。 这也正常，对于圣彼得堡人来说，整个西伯利亚都是流放之地，海参崴又位于西伯利亚的最东部，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好说。 乔治看伊戈尔。 伊戈尔犹豫。 “符拉迪沃斯托科是我的封地，你和卡尔波夫去了之后，我给你们一人二百亩地，一人一栋房子，薪水比现在高两倍——”乔治还没有说完，伊戈尔就忙不迭点头，约瑟夫也眼角狂跳。 这里的二百亩，是指二百俄亩，约等于3200亩。 有了这三千多亩地，就算没有薪水，伊戈尔和卡尔波夫也能在海参崴当地主。 “我已经让我舅舅去了符拉迪沃斯托科，接下来符拉迪沃斯托克会有医院，有学校，有繁华商业街，有绿地公园，在符拉迪沃斯托克，你们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当然也不能打着我的旗号欺负别人——”乔治继续下药，就不信不上钩：“——你们也可以带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一起，只要他们有能力，有才华，愿意埋头苦干，他们就能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得到充分的施展空间，去符拉迪沃斯托克当地主，总比在圣彼得堡当扳道工好一些。” 这哪里是好一些，分明就是天上掉馅饼。 “公——公爵——”约瑟夫眼巴巴。 “你如果愿意去，我给你300亩。”乔治对高级工程师还是大方一些的。 “就这么定了！”约瑟夫生怕乔治反悔。 乔治不着急，他希望约瑟夫和伊戈尔，能带动更多人去海参崴。 约瑟夫和伊戈尔，在圣彼得堡绝不是个例。 帝国传承数百年，各阶层都已经彻底稳固，上升渠道被锁死，怀才不遇的人多了。 约瑟夫50岁不到就被迫退休，伊戈尔用搓枪管的手去当扳道工，这是极大的浪费。 这还只是圣彼得堡，整个俄罗斯，有多少个约瑟夫和伊戈尔？ 这是一个亟待开发的宝藏！ 096 we r 伐木累 整个十月，不包括公猫的婚礼在内，乔治参加了四个婚礼。 罗夫诺演习后，4连正式成为尼古拉的卫队，来自尼古拉骑兵学校的奥罗嘉成为尼古拉的新副官。 奥罗嘉是尼古拉家庭教师奥连格兰的儿子，尼古拉的童年玩伴之一，1879年，奥连格兰不再担任尼古拉的家庭教师，奥罗嘉随奥连格兰一起离开尼古拉的生活。 4连成为尼古拉的卫队后，乔治惊讶的发现自己成为孤家寡人，手下只剩下叶罗欣和德米特、安德烈三个军官。 德米特因为在演习中表现出色，军衔从上尉提升为大尉，叶罗欣和安德烈的军衔也从少尉提升为中尉。 4连被调往加特契那之后，偌大军营变得空空荡荡，乔治也不着急，他已经接到军部调令，待圣诞节之后，乔治就将前往圣彼得堡军区报到。 “回家吧，回家吧，圣诞节后见。”乔治给德米特放假，他也要和叶罗欣、安德烈回橡树庄园。 “记得有时间来我家陪我爷爷下棋——”德米特很高兴，他这一年收获很多。 乔治的收获也不少。 “为什么要去圣彼得堡军区呢？”叶罗欣不高兴，他不想离开近卫军。 “如果你愿意留下，我可以去找军团长。”乔治不勉强。 “公爵，无论你到哪里，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叶罗欣马上就表忠心。 回到庄园，乔治终于收到米哈伊尔的电报。 米哈伊尔8月底从敖德萨出发，历经40天抵达海参崴。 在米哈伊尔看来，海参崴的情况糟透了。 1875年海参崴设镇，1880年升格为市，到1882年，海参崴的人口仅有1.1万人。 对于乔治来说就很惊喜了，因为这1.1万人中，有超过4000是华人。 剩下的7000人也不全是俄罗斯人，除被发配的囚犯之外，还有来自东欧和中亚，以及来自高丽和日本的移民。 除了固定居民之外，海参崴还有总人数超过1万的雇佣工人，这些雇佣工人主要来自清帝国和高丽。 “——情况糟透了，这里几乎毫无商业可言，全市——很难想象这里居然是市！因为海参崴太小了，这里最大，也是唯一的商业企业是一个面积狭小的百货商店——用百货商店这个词也不太准确，因为这個商店里销售的商品绝对没有一百种，只有一些质量低劣的日常生活用品。” 米哈伊尔的倾诉欲很强烈，居然用写信的方式发电报，也不知道这封电报要花多少钱。 “这里的人要么是罪犯，要么是哥萨克，治安非常混乱，昨天我亲眼看到一个人，在街上杀死了另外一个人，让我惊讶的是，除了我和亨利之外，所有在场的人都习以为常，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亨利是米哈伊尔的随从，一个年轻的法国小伙子，人长得帅，又很能干。 “这里没有市政府，没有警察局，你能看到所有穿制服的人都是西伯利亚舰队的水兵，我感觉我又回到了农奴制度废除前的偏远农村——我向斯塔克将军表明身份，斯塔克将军对我表示欢迎，却给不了我太多帮助，我住在水兵的营房内，因为这个该死的地方连旅馆都没有，上帝保佑，希望冬天营房不会被积雪压垮。” 爱德华多是西伯利亚舰队的军官，“将军”是敬称，并不是军衔，乔治为了得到西伯利亚舰队的支持，去找了担任海军元帅的四叔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大公。 尼古拉耶维奇大公之前当了20年的高加索总督，今年刚前往海军部任职，他是个幸运的人，一生经历了四位沙皇。 能看得出，大舅心情很糟糕。 乔治却很高兴，对他来说，海参崴越落后越好。 乔治没有给米哈伊尔回电报，该说的话，乔治在罗夫诺已经跟米哈伊尔说的很清楚了。 该给的支持还是要给。 米哈伊尔去远东之后，负责香槟生意的人换成了乔治二舅朱利安。 朱利安和叶卡捷琳娜，正分别在敖德萨和尼斯采购食品和生活用品。 这些食品和生活用品将陆续送往远东，为明年春季开始的建设做准备。 1861年，俄罗斯颁布了《俄人与外国人在阿穆尔省和滨海省定居条件》的移民法，利用各种优惠政策吸引外国人移民远东地区，参与开发。 根据这个法律，所有外国人都可以合法在远东的阿穆尔省和滨海省定居。 海参崴是滨海省的一部分。 俄罗斯虽然为移民颁布了法律，政策却并不完善，给与移民的保障远远不够，新移民到远东之后没有房子，没有食物，只有光秃秃尚未开发的100俄亩土地，如果没有其他保障的话，等冬天到来不被冻死也会饿死。 这就是没人愿意前往西伯利亚的原因。 乔治给米哈伊尔的回电不提移民，一百俄亩相当于1600多亩，乔治没那么大方，新移民想获得土地，得从乔治手里花钱买。 乔治的俸禄虽然不高，卖酒的利润还是很可观，保守估计，乔治去年仅在俄罗斯卖香槟，就挣了超过一百万卢布。 1882年的当下，在圣彼得堡雇佣一个熟练技术工人，每天的工钱仅需100戈比，恰好一个卢布。 如果是杂工的话，那就只需要70戈比。 不同地区之间的薪水差距巨大，偏远地区和圣彼得堡相比要低百分之二十左右。 海参崴的工人薪水更低，如果是外籍工人的话，还要再低三分之二。 这样算的话，移民远不如雇佣。 俄罗斯的情况特殊，农民一年只干半年农活，整个冬天都要在家猫冬。 乔治不会让人干半年歇半年，农庄里的雇工，冬天可以去工厂里当工人。 建筑工人一年四季都有活干，海参崴绝大部分房屋都是木头搭建的，只要材料足够，冬季一样可以施工。 由于木材的需求量比较大，所以米哈伊尔今年的任务是成立一个伐木场。 整个西伯利亚的木材资源都丰富无比，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来形容都不过分，不管是盖房子还是修路都需要大量木材，所以伐木是米哈伊尔今年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097 要卷大家一起卷 整整大半年，格奥吉的病情不仅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 圣彼得堡的冬天对格奥吉的病情不太友好，医生建议格奥吉去温暖地区休养，地中海沿岸是最佳选择。 相对于圣彼得堡，地中海冬日温暖的阳光和晴朗的天气就像金子一样宝贵，清新的空气也更有利于格奥吉的身体恢复健康。 尼古拉很失望，他也想一起去，但身为王储，尼古拉不能轻易离开俄罗斯，所以王后就以照顾格奥吉为由，和格奥吉一起去法国。 “我本来还想着，如果我可以一起去的话，说不定你就有机会去法国了，那样你就有机会见到尤里耶夫斯卡娅公主。”尼古拉说的“公主”，指的是叶卡捷琳娜。 “格奥吉的情况很糟吗？”乔治不想和尼古拉聊卡佳，卡佳经常给乔治写信，有时候一天一封。 卡佳很喜欢写信，他跟亚二之间的信件多达4000多封，有时候邮差会一次送过来好几封信，都是卡佳写来的。 乔治给卡佳的回信就没有那么频繁，而且乔治担心信件的内容会被检查，很多话不能说的太直白，于是内容就多是一些生活中的琐事，比较重要的事，乔治会通过马里奥，或者朱利安传达。 “糟透了，医生说，格奥吉的病，可能会发展成为肺痨——”尼古拉很伤心，他跟格奥吉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乔治也难过，格奥吉很顽皮，但并没有做过真正伤天害理的事，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长大。 “怎么会这样？” 肺痨就是肺结核，在这个年代基本上是不治之症。 “希望法国的医生比圣彼得堡的医生好一些。”尼古拉真心为格奥吉祈祷。 “圣彼得堡军区有什么安排？”乔治分散尼古拉的注意力。 “沃利亚公爵要组建一支新的军队，我们将去新军任职，这一次我们要组建一个军团，我来当军团长，你当副军团长——”尼古拉的性格还是活跃，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沃利亚也是亚二的儿子，他的全名叫阿列克谢伊·亚历山德罗维奇公爵，今年32岁，刚刚被任命为圣彼得堡军区司令。 亚二遇刺这两年，俄罗斯帝国人事变动很大，亚二时期的老臣，和亚二的兄弟们逐渐退居二线，以新任内务部长伊格纳耶夫为首的年轻人，和亚三的兄弟们粉墨登场。 沃利亚并不是亚二和王后玛丽亚的儿子，而是亚二的私生子。 沃利亚跟乔治还不一样，乔治的身份在亚二和卡佳结婚之后，已经被扶正。 沃利亚的身份却很含糊，他和日俄战争期间担任远东督办和太平洋舰队司令的阿列克谢耶夫不是同一个人，两个人的名字不一样，年龄也不一样。 阿列克谢伊的名字是Alexey。 阿列克谢耶夫是Alexeyev。 阿列克谢耶夫曾在阿列克谢伊麾下服役，有一次两人在马赛，阿列克谢伊因为行为粗暴被警察传讯。 阿列克谢耶夫将所有罪行揽在自己身上，并为阿列克谢伊缴纳了罚款，从此赢得阿列克谢伊的信任，一步登天。 圣彼得堡军区司令的位置非常重要，亚三能让阿列克谢伊担任圣彼得堡军区司令，充分证明亚三对于他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是挺重视的。 “军团的名字叫什么？”乔治很高兴，沙皇总算英明了一次。 “这是我们的军团，名字当然要我们来决定。”尼古拉很享受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 “那就你来决定好了。”乔治把命名权让给尼古拉。 “叫加特契那团怎么样？”尼古拉兴致勃勃。 乔治黑脸。 加特契那是沙皇的宫殿，尼古拉还不是沙皇呢，不能叫这个名字。 “那就叫橡树，橡树军团也不错。”尼古拉对名字叫什么其实无所谓，他享受的是一言而决的畅快。 “骑兵还是步兵？”乔治更无所谓，他只关心新军的情况。 如果新军还是跟近卫军一样遍地大公，那这新军也没什么组建的必要。 “呵呵——”尼古拉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咱们说了算，确切点说，你说了算！” 这！ 这真特么太惊喜了！！！ “那就不要骑兵，也不要步兵，我们组建一支龙骑兵，配备火炮和自动武器的龙骑兵。”乔治早就在内心推演的无数次，这支部队本来是他为海参崴准备的。 骑兵虽然即将淘汰，但是骑兵的机动力是乔治所需要的。 近卫军泾渭分明，骑兵就是单纯的骑兵，步兵只是步兵，炮兵单独成立，只在战时配合骑兵或者步兵作战。 这就引发很多协调和指挥上的问题。 乔治在罗夫诺时，建议普团演练步炮协同，几乎遭到所有人的反对，原因就是骑兵和炮兵之间不熟悉，风险太大。 龙骑兵是骑马步兵，作战时需要和炮兵密切配合，只要解决了这個问题，战斗力就可以成倍提升。 “你开个清单出来，我去找沃利亚。”尼古拉进入状态，还是熟悉的合作模式。 乔治动作快，当天就把清单整理出来交给尼古拉。 乔治之前所在的普团，没有营这个单位，团部直属骑兵连。 橡树团三个龙骑兵营，每个营下属三个连队，不同于近卫步兵200人的大连队，也不同于近卫骑兵150人的连队，橡树团一个连队120人左右，标准三三制，全团官兵1800余人。 “这未免太多了吧。”尼古拉傻眼，普团官兵加起来才1200人左右。 而且尼古拉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团和连之间，增加营这个单位。 “科学研究证明，一个人管理三个人是最佳状态，超过这个数字，效率就会降低。”乔治将一切推给科学。 普团那种一个团下辖6个连队的模式是不科学的，全部由贵族担任军官更是扯淡。 乔治不反对贵族阶层从军。 关键是要一视同仁，要卷大家一起卷，不能厚此薄彼。 罗夫诺演习结束后，绝大部分获得勋章的军官都是贵族成员，真正平民出身的军官只有可怜巴巴的3个。 士兵别想了，根本没有获得勋章的资格。 098 你们是谁 阿列克谢伊很给面子，对王储大开绿灯，要什么给什么。 即便如此，乔治还是很不满意，因为阿列克谢伊送过来的火炮全部都是4磅铜炮。 “难道你想要9磅炮吗？那是战役级别的重火力，咱们团太小了。”尼古拉很满意，4磅炮的口径为87毫米，连炮架重800公斤，最大射程3400米，是俄罗斯目前最先进的火炮。 和单兵武器一样，俄罗斯在重武器上同样落后于欧洲国家。 俄军目前的火炮全部都是铜制火炮，没有钢质炮，即便这样，这些火炮也全部都是进口的，俄罗斯国内无法生产。 “怎么可能？我们的火炮全部都是进口的？”乔治惊讶，原来俄罗斯的重工业并不发达。 乔治对俄罗斯的印象一直是头重脚轻，重工业发达，轻工业落后。 没想到俄罗斯帝国正好倒过来，轻工业还过得去，反倒重工业严重落后。 “滑膛炮还是可以生产一些的。”尼古拉也感觉不太好意思。 乔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滑膛炮是苏沃洛夫那个时代的技术。 现在早就是线膛炮的时代了。 “图拉都在干什么？”乔治只知道图拉兵工厂。 “兵工厂这几年一直在生产伯丹步枪，就是我们现在使用的这种。”尼古拉也没办法，图拉的生产能力有限，俄罗斯三大兵工厂都在全力生产伯丹步枪。 俄罗斯军队的规模是全欧洲，也可以说是全世界规模最庞大的。 这就导致俄罗斯军队的装备升级换代非常慢，即便是刺刀，都要拿到国务会议上多次讨论，更遑论步枪和火炮。 1870年，俄罗斯决定列装伯丹二型步枪。 圣彼得堡的谢斯特罗列茨克兵工厂、莫斯科的图拉兵工厂，以及萨拉普尔的伊热夫斯克兵工厂是俄罗斯的三大轻武器生产基地。 三大兵工厂全力以赴，到第十次俄土战争前夕，也只有近卫军和其他9个师装备了新式步枪。 到现在俄罗斯还有相当一部分军队，装备的是伯丹一型，或者型号更老旧的步枪。 连步枪的换代都如此艰难，火炮更慢。 乔治都不想说无烟火药普及后，俄罗斯还得继续换装，因为伯丹二型步枪也即将淘汰。 “这样不行，这样绝对不行。”乔治很失望。 铜炮的操作很复杂，12名炮兵通力合作，从装弹到开火整整需要两分钟。 尼古拉的表情居然还很骄傲。 乔治不知道其他国家的火炮都是什么样。 法国在1897年列装部队的75毫米野战炮，极限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30发。 也就是说俄罗斯炮兵开一炮，法国炮兵可以打60炮。 这也太特么快了！ “为啥？”尼古拉不知道乔治的震撼有多大。 “没什么，我们还有时间。”乔治庆幸，法国人的七五小姐，要到1897年才列装部队。 既然装备上无法获得优势，那就从其他方面想办法。 俄罗斯最好的兵源不是农奴，也不是自由民，而是哥萨克。 叶罗欣在加入近卫军之前就是一名哥萨克，乔治跟叶罗欣聊过才知道，哥萨克的生活并不富裕，很多哥萨克的生活甚至很困难。 哥萨克不事生产，不交税，唯一的使命是为沙皇征战，以军功换取酬劳。 换句话说就是如果俄罗斯不打仗，那么哥萨克就没有工作，没有收入。 “一个哥萨克家庭至少有六七个孩子，兄弟姐妹众多，他们所接受的教育都和作战有关，每一个哥萨克都是一部战争机器，可是在和平年代，绝大多数哥萨克甚至连抚养孩子的能力都没有，参军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叶罗欣哥萨克出身，对哥萨克这個群体很了解。 乔治没想到哥萨克居然这么可怜。 只听叶罗欣的一面之词，未免太过片面，乔治还要实地调查，才知道哥萨克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想调查也很容易，圣彼得堡北部的拉多加湖畔就有一些哥萨克村庄。 拉多加湖是世界第15大湖泊，面积1.8万平方公里，这个湖的鱼类资源很丰富，哥萨克居住在这里，至少饿不死。 “哥萨克人不擅长种地，帝国不需要哥萨克征战的时候，哥萨克就以打猎为生——能让哥萨克打猎的地方越来越少，猎物最丰富的地方成为贵族的私人猎场，哥萨克只能前往最偏僻的地区。” 乔治和尼古拉，跟着叶罗欣来到一个叫沃尔科沃的哥萨克村庄，这个村子有大约400人。 和圣彼得堡那些高大恢弘的宫殿不同，这里的房子普遍都很矮小，乔治和尼古拉随意走进一户人家，尼古拉被房间内的样子惊呆了。 墙上没有贴纸，四堵墙和屋顶都被烟熏得漆黑，地板尽是裂缝，上面积了厚厚的污垢，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为了更好地保暖，炉子没有烟囱，这导致房间里都是烟，蒙着猪尿泡的小窗户，正午才能透入一点微弱的光线。 桌子是用斧子砍成的，做工粗糙，每到盛大节日才用小刀刮一刮上面的污垢。 两三只瓦罐，里面装着一些散发着恶臭的不明液体。 桌上一只木碗里有一些黑乎乎的剩饭，几个用过的木碟子还没有来得及刷洗，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木质的动物食槽，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正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尼古拉和乔治，他身后的床上，躺在两个哇哇大哭的婴儿。 “你们是谁？”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很破旧，手里握着一把更破旧，但雪亮的匕首，这是哥萨克最后的武器。 “你的长辈呢？”身材高大的叶罗欣得低着头才能进来。 “他们去砍柴——”小男孩的声音在颤抖，叶罗欣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乔治和尼古拉从房间里退出来，相顾无言。 尼古拉原本以为橡树庄园里的雇农，生活条件就够差了。 没想到真正的底层居然这么惨。 “我们这些年都是做了什么？真该让那些大臣来这里看看。”尼古拉很生气，他认为大臣们并没有尽到责任。 乔治不说话。 帝国目前这种情况，罗曼诺夫家族的责任最大。 乔治这个尤里耶夫斯基公爵也有责任。 099 沙皇之鞭 村长伊万是个参加过第九次俄土战争的老兵，他对尼古拉和乔治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叶罗欣虽然没有介绍尼古拉和乔治的身份，伊万还是有眼力的，他对近卫军的服侍很熟悉，第九次俄土战争中，伊万所在的部队，曾和近卫军并肩作战。 “老爷，您是来征兵的吗？”伊万问的是叶罗欣，看的却是乔治和尼古拉。 侍卫不允许伊万靠近乔治和尼古拉。 “这要看情况。”叶罗欣没有决定权。 伊万大喜，马上让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孩去叫人。 征兵对于哥萨克来说是大喜事，村庄里的年轻人很快聚集在乔治和尼古拉面前，都不需要有人指挥，就自动按照身高排成方阵队形。 乔治信心大增。 别小看排队这点小事，如果从来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就排队这点事，至少得练一个星期，才能让每一个人知道列队的时候自己应该站在哪。 小伙子们衣衫褴褛，精神状态很好，争取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在贵人面前。 他们身体素质都不错，因为身体素质不好的，根本没机会长大成人。 400人的村庄，符合征兵标准的超过200人。 叶罗欣要求不满18岁，和超过30岁的人主动退出，伊万苦苦哀求。 “别过分，你知道规矩，每家只能有一人符合标准。”叶罗欣不通融，规矩就是规矩。 “为什么？”尼古拉不理解，在他看来，这个村庄的小伙子稍加训练，都能成为合格的士兵。 “忠诚，以及勇敢。”乔治心情复杂，哥萨克的“忠诚”和“勇敢”就是这么来的。 一家只能有一人参军，家人就是人质。 如果将要求标准放宽，乔治相信伊万也会要求参军。 除了打仗，他们什么都不会。 “不能破例吗？”尼古拉于心不忍，想把这些小伙子们全部带走。 “总得给其他地方的哥萨克一个机会。”乔治也不通融，规则之所以成为规则，都是有原因的。 哥萨克最初就是强盗，拦路抢劫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拿破仑关于哥萨克的名言是：如果我的部队里有哥萨克骑兵，我会用他们席卷整個世界！ 不过拿破仑还说过：一个哥萨克骑兵可以战胜两个法国骑兵，两个哥萨克骑兵可以战胜三个法国骑兵，50个哥萨克骑兵可以和50个法国骑兵打成平手，100个法国骑兵就可以战胜150个哥萨克骑兵，甚至更多。 这就是让人又爱又恨的沙皇之鞭，天使和魔鬼的综合体，轻骑兵的巅峰，同时也以糟糕的纪律臭名昭著。 拿破仑的话并不矛盾，因为拿破仑有办法让哥萨克遵守纪律。 乔治也有。 这个拥有200名合格兵源的村庄，最终只有12个人加入橡树团。 毫无疑问，这12个人是整个村庄综合素质最好的哥萨克，他们对此早有准备，在得到叶罗欣的允许后，他们就在叶罗欣身后排成一排，其他没被选中的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 12个人，行吧，正好是一个班。 他们都来自同一个村庄，至少在团结上不成问题。 “给他们每个人留下50卢布的安家费，一个月后，让他们到橡树团报到。”乔治吩咐叶罗欣，被选中的小伙子们瞬间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你们应该感激公爵的仁慈。”叶罗欣现在就开始PUA。 乔治留出一个月时间是有原因的。 米柳京改制之前，哥萨克服役时间长达25年，于是很多哥萨克就将从军当葬礼办。 人都要死了，总要留个后。 这一个月就是让这些哥萨克成婚的。 米柳京的改制并不彻底，尤其是在哥萨克这一块，虽然哥萨克的服役时间已经大大缩短，不过哥萨克还需要时间，才能接受现在的制度。 回加特契那的路上，尼古拉情绪低落。 乔治不劝，他希望尼古拉能了解俄罗斯的真实情况，这样尼古拉成为沙皇之后，帝国才能有一线生机。 “乔治，我很难过。”尼古拉主动向乔治倾诉。 “尼基，这不是你的原因——”乔治知道这样的安慰苍白无力，可他又能说什么呢。 俄罗斯目前的状况，所有人都有责任，指望某一个人改变帝国的未来，会很艰难。 可有些事不能因为难就不做，乔治希望尼古拉是迎难而上的人，而不是随波逐流。 “哥萨克的现状有历史原因，也有哥萨克自身的原因，我们能做的，是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乔治声音温柔，尼古拉振聋发聩：“——当我们只是一个军官的时候，我们就当一个合格的军官，当你成为沙皇的时候，我希望你成为伟大的沙皇。” “我一定会成为伟大的沙皇！”尼古拉有信心，不过也是有条件的：“只要有你帮我，我一定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沙皇。” 乔治深感欣慰。 压力也更大。 最初乔治真的是只想润，努力表现都是混日子。 可怎么混到现在，任务目标居然变成了辅佐尼古拉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沙皇~~ 这个任务有点难，基本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系列。 可行不行的，总得试试。 每年的圣诞节和元旦，加特契那宫总是很热闹。 今年因为格奥吉和玛丽亚去了法国，加特契那宫冷清了一些，平安夜当晚，乔治接到尼古拉的邀请，来加特契那和沙皇一起吃晚饭。 沙皇表情很憔悴，应该是思念远方的妻子和孩子。 尼古拉努力在餐桌上找话题，沙皇的兴致不太高，饭吃的很少，酒喝了很多。 尼古拉看乔治，希望乔治想办法让沙皇开心一点。 乔治又不能变成玛丽亚或者格奥吉让亚三开心下。 于是乔治就把自己的杯子倒满，这时候亚三跟需要的是有人能陪他喝一杯。 啥都不说，都在酒里了。 亚三也不说话，一杯接一杯，很快就把自己灌醉。 尼古拉和乔治一起拆礼物，亚三为乔治准备的礼物是一张海参崴周边的地图，地图上包括海参崴和库页岛在内的一大片地方，都被涂成红色。 这一大片，就是乔治的封地。 100 希望你们到时候笑得出来 乔治一直以为自己的封地只是海参崴，没想到居然是包括库页岛在内的这么一大片地方。 “符拉迪沃斯托克太荒凉了，只能在面积上给你一些补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西伯利亚大铁路最多五年内就会开工，到时候符拉迪沃斯托克就将不再遥远。”尼古拉拉着乔治去书房，书房里有大地图和沙盘。 库页岛又称萨哈林岛，是俄罗斯帝国面积最大的岛屿，面积为7.64万平方公里。 符拉迪沃斯托克在俄语中的意思是“统治东方”，沙皇将库页岛和海参崴封给乔治，对乔治的期待跃然纸上。 乔治看着沙盘上的海参崴，眉头紧皱。 海参崴只是一个面积很小的港口，周围是连绵不绝的山脉，适合耕种的土地非常少，森林资源倒是很丰富。 食物应该是不缺的，海参崴的渔业资源很丰富。 但是缺少可耕地，也就失去了吸引移民的资本，总不能新移民来了，一人赏一百俄亩山林，那乔治这点封地，很快就剩不下什么了。 所以要坚持开发森林和渔业资源不动摇，以海参崴为中心逐渐向周边辐射。 “米哈伊尔已经去了符拉迪沃斯托克，哪里的情况不太好，全市唯一的商业企业是百货商店——”乔治一言难尽，欲言又止。 “别着急乔治，等我成为沙皇，我就把你的封地换成克里米亚。”尼古拉还以为乔治是嫌弃海参崴。 “没关系，符拉迪沃斯托克也挺好的，我要为你统治东方。”乔治勇担大任，为沙皇分忧。 海参崴的地盘虽然小，库页岛的面积非常大，而且同样资源丰富，石油天然气煤炭什么都不缺，只要乔治愿意投资，开发起来并不难。 不过库页岛距离海参崴有点远，乔治如果想把两地连城一片，那么造船也要尽快提上日程，军舰什么的太遥远，最起码得能造渔船。 圣诞节前后这段时间，叶罗欣跑遍了圣彼得堡附近的哥萨克村庄，为橡树军团带来了450名新兵。 乔治对这个数字不太满意，叶罗欣于是去了趟哥萨克的老家克里米亚，一次性为乔治带回来1400人。 这一次足够了。 橡树团的营地在橡树庄园和加特契那之间，营房都是新建的，乔治如果愿意，晚上完全可以回庄园休息。 乔治还是保留了在普团的习惯，吃住都在营里， 尼古拉这段时间很忙，应酬不断，橡树军团刚成立，就有很多人找尼古拉，希望能加入橡树军团。 尼古拉将选择军官的权利交给乔治全权负责，和大公们相比，乔治更相信自己人。 三个龙骑兵营，叶罗欣和德米特、安德烈各带一个，他们在普团期间积累的经验，用来训练部队足够了。 军衔是個大问题，军衔最高的德米特，现在军衔是大尉，在近卫军只适合当连长，叶罗欣和安德烈都是中尉，担任连长都不够格。 这个问题对于尼古拉来说轻而易举，他去了趟圣彼得堡军区司令部，德米特和叶罗欣、安德烈就衔升一级。 直接升校官也不是不行，可是距离上一次晋级才刚刚几个月，连续跳级太离谱，乔治和尼古拉都是要脸的人。 那就慢慢来，有尼古拉这个团长在，只要有机会，橡团军官都不会错过。 营长的问题虽然解决，基层军官还存在大量空缺。 哥萨克有自己的运行规则，其他由哥萨克组成的部队，相当于连长的百夫长，是哥萨克自行推荐的。 这些百夫长可能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军官培训，但是他们的作战经验都丰富无比，实战中的表现往往比军校生更出色。 乔治不需要经验，他更强调服从。 “军人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级下达的命令，理解要接受，不理解也要接受，没有条件可讲。”乔治给德米特和叶罗欣、安德烈开小会，现在乔治最头疼的是，橡树团缺少一个合格的炮兵营长。 炮兵需要更专业的技术，指挥官需要长时间培训才能胜任，乔治这边最缺的就是专业技术人才。 “所以这段时间的训练，以基础的队形队列为主，培养士兵们的服从意识，让他们习惯遵守命令，这方面你们可以好好学学苏沃洛夫。”乔治给德叶安三人的礼物是，每人一本《制胜的科学》。 苏沃洛夫的一部分军事思想虽然过时，基础这部分还是很有用的，《致胜的科学》中有大量关于部队训练的方式，目的和乔治一样，把每一个士兵都打造成一部没有思维的军事机器。 “你不是不喜欢苏沃洛夫吗？”尼古拉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这对他来说是全新体验。 “不是不喜欢，而是应该与时俱进，如果苏沃洛夫出生在我们这个年代，他也会与时俱进。”乔治真不是传统破坏者，相反是坚定的传统维护者。 只不过乔治维护传统的方式，跟大公们不太一样。 大公们维护传统的方式是循规蹈矩，拒绝任何主动或被动的改变，最好就这样维持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乔治的方式看似叛逆，实质上同样是在努力维护帝国体系，这也是亚三对乔治的宽容度越来越大的原因。 “奥罗嘉，好好学，我希望你有一天，能成为和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同样优秀的将军。”尼古拉对身边的人一直都挺好。 “是的殿下，我会向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好好学习。”奥罗嘉看乔治的目光带着惊讶。 元旦过后，按照俄罗斯计算年龄的方法，乔治的年龄满打满算也才11岁。 别人家11岁的孩子都在干啥？ 有钱人家的孩子在家庭教师的教导下，接受基础教育。 穷人家的孩子已经可以工作，帮助家里挣钱了。 乔治这里11岁的军团长—— 虽然奥罗嘉已经听说了很多关于乔治的情况。 可每一次看到乔治，奥罗嘉还是会感觉离谱。 这也是亚三想要的。 你们尽管嘲笑吧，但如果因为乔治的年龄，就忽略了乔治的能力，那么希望有一天你们在战场上遇到乔治，还能笑得出来。 101 理解凯撒，成为凯撒 2月10号是个特殊的日子，橡树军团在这一天正式成立，沙皇亲至，参加了橡树军团的成立仪式。 这一天还发生了一件事。 法国传来消息，有证据表明，法国人已经攻克了无烟火药的稳定问题，目前正在秘密装备基于无烟火药的弹仓式步枪。 这对亚三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乔治却不意外。 和俄罗斯一样，法国人也一直在研究如何让无烟火药稳定下来，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进度才落后于俄罗斯。 不仅法国人，乔治相信英国人和德国人也在研究无烟火药，并且进度都不慢。 俄罗斯几乎提前一年完成了无烟火药的研究，却没有付诸行动，白白浪费了这一年时间。 乔治不知道亚三会不会后悔，希望以后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昨天父亲在国务会议上发了脾气，将当初反对生产无烟火药的那几个家伙骂了个狗血淋头，刚上任不久的军需部长被革职，负责军工生产的官员发配西伯利亚，苏杰伊金正在调查这件事，有人怀疑是法国人偷走了我们的稳定剂配方。”尼古拉带来了坏消息，沙皇一怒，伏尸千里。 乔治不太关心这个问题，现在关键不是追责，而是如何纠正错误。 “那么现在可以生产无烟火药了吗？”乔治很想知道，现在那帮反对的家伙还有什么借口。 再不行动起来，等装备了弹仓式步枪的敌人打上门就晚了。 “这个问题还在讨论——”尼古拉一声长叹，追责并不能解决问题，问题依然存在。 “呵——”乔治实在不理解那帮帝国重臣都在想什么。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帮帝国重臣的思维，大概跟明朝末年那些不愿意把银子捐给朝廷，而是留给李闯的大聪明们一样。 帝国兴亡关我什么事，就算帝国亡了，帝国这些大臣和王公贵族，只要手里还有钱，流亡国外一样是上流社会成员。 他们估计没想到，灭亡俄罗斯的，不是奥斯曼，也不是德意志，而是俄罗斯的工人和灰色牲口们。 王后玛丽亚那么多珍贵珠宝，流亡国外的时候一件都没带走，最终落魄到要靠救济度日。 尼古拉退位后不愿意离开俄罗斯，坚持认为罗曼诺夫家族依然拥有俄罗斯人的拥戴，最终全家死在西伯利亚的地下室。 那些反对沙皇的资产阶级，之后纷纷被清算，妻离子散，家财散尽。 甚至那些亲手推翻帝国的人，也没有逃过之后几年的大清洁。 太阳底下真的没什么新鲜事。 大臣们可以不在乎帝国兴衰，沙皇必须在乎。 晚上乔治再次来到加特契那，这一次是亚三主动邀请的。 “乔治，你是对的。”亚三精神不佳，他的资质，不足以应付目前俄罗斯的复杂局面。 “我们还有机会。”乔治没时间消沉，法国也才刚刚起步，俄罗斯并没有落后太多。 “我常常在想，如果父亲还在世，他会怎么做。”亚三眼睛里都是血丝，衣服褶皱明显，浑身散发着酒味，整個人就跟刚从酒缸里捞出来一样。 乔治闭嘴，他没资格评价亚二。 “爸爸，我有钱，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我的钱给你。”尼古拉自告奋勇。 亚三摸着尼古拉的头，笑容温柔。 “乔治，听说你在研究重机枪和弹仓式步枪？”亚三在乔治身边有眼线，这件事乔治早就知道。 “是啊，我准备用重机枪大赚一笔。”乔治不隐瞒，俄罗斯不喜欢重机枪，有人喜欢。 马克沁机枪成功后，马克沁带着他的机枪周游列国，向各国推销，也没见英国政府将马克沁当叛徒抓起来。 美国史密斯维森公司帮俄罗斯设计了三号左轮手枪，俄罗斯只购买了6000把，然后就在图拉进行生产，因为这件事，史密斯维森还在跟图拉打官司呢，美国政府和俄罗斯政府都没干涉。 朗松法兰西文学院的教授，跑到俄罗斯宫廷当家庭教师；马克沁一个美国人，在美国混不下去跑到英国发明了马克沁机枪。 这一时期欧洲的人才交流是非常频繁的，不要拿冷战时期的情况套用这个时代。 乔治的重机枪已经快要成功了，最大的问题还是因为子弹不合适经常卡壳，不过这个问题在使用无烟火药后就会解决，乔治有充足的信心抢走马克沁的专利。 “在无烟火药上，我没有采纳你的建议，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亚三大概是想问，乔治有没有怨恨。 “我只为错过这个机会感到遗憾——”乔治的话让亚三欣慰，不过乔治接下来的话，又让亚三皱眉：“——不过我不得不说，有些老家伙，尸位素餐的时间太久了，他们只想趴在帝国的身躯上吸血，自身不能为帝国创造任何利益，这样的蛀虫都该发配西伯利亚。” 乔治难得锋芒毕露，怨恨自然有，但不是针对沙皇，而是针对那些为了自身利益，罔顾帝国利益的家伙。 “我很高兴，你终于学会站在王室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亚三的话让乔治警醒，难道他以前就从来没有站在王室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有。 大部分时候，乔治考虑问题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如果有考虑帝国，那也是附带的。 不过这也不是原则问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乔治追求个人利益的同时，并没有损害帝国利益，这就和那些蛀虫有着根本性区别。 “把你的步枪带过来让我看看，如果有价值，我买了。”亚三不介意乔治赚钱，给谁赚都是赚。 转天，乔治就带着约瑟夫和他设计的弹仓式步枪一起来到加特契那。 走进加特契那宫的时候，约瑟夫心情惶恐，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走进加特契那。 而且还是沙皇亲自邀请的。 约瑟夫设计的弹仓式步枪经过多次改进，性能越来越完善。 问题主要还是集中在材料上，以目前俄罗斯的冶金水平，很难生产出适合制造弹仓式步枪的钢材。 102 我们终将战无不胜 弹仓式步枪和单发步枪相比，子弹消耗的速度更快，枪管的磨损也更严重，对于材料的要求就很高。 乔治不知道伯丹二型步枪的寿命是多少发子弹，俄罗斯军方没有进行过这方面的统计，但是从更换匕首型刺刀就能影响射击精度推算，伯丹二型步枪的枪管寿命并不高。 乔治带来的步枪采用旋转后拉式枪机，弹匣是可拆卸式的，这样可以提高装填子弹的速度，弹容量五发。 这款步枪拥有多种衍生型号，短枪管适合骑兵使用，重量更轻，携带更方便。 长枪管的射程更远，精度更高，加装刺刀之后全枪长度达到1.7米，更有利于拼刺，适合步兵使用。 还有一种是重枪管的狙击型，这个型号对于零部件精度的要求很高，无法大批量工业生产，乔治准备作为狙击枪使用。 “狙击枪，那是什么？狙击兵的专用装备吗？”亚三不太理解狙击这个概念。 近卫军有一个旅的狙击兵，这里的“狙击”并不是狙击手，而是重装步兵。 “可以把狙击手理解为精确射手，他们拥有最精确的射击，在战场上重点照顾敌方军官。”乔治解释的略含糊，不过并不影响亚三理解“狙击手”这个概念。 狙击手这个概念现在还没有出现，但是在战场上精确狙击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北军将领约翰·塞奇威克在视察前线时，训斥寻找掩体的士兵：“在这個距离上，他们连一头大象都打不中。” 当时双方战线相距900米。 话音未落，塞奇威克被南军狙击手一枪致命，成为南北战争期间战死的级别最高的军官。 “这枪的成本是多少？”亚三关心的还是成本。 “那得看是对外采购，还是我们自己生产。”乔治没办法核算成本，他带来的这几支枪，平均每一支的成本，都在1500卢布以上。 如果是俄罗斯自己的兵工厂批量生产，那么成本就会低很多。 低到什么程度，得看需要的总数是多少，一般来说，生产 的数量越多，成本就越低。 亚三核算了一下，感觉有点用不起。 时下俄罗斯正规军加地方部队，总兵力大约130万。 如果按照一人100卢布的话，这部分的费用就超过1.3亿卢布。 这还没算改造工厂的费用。 全部算下来的话，为所有部队更换步枪，成本至少在2亿卢布以上。 第十次俄土战争，奥斯曼帝国的赔款总额也才3亿卢布。 “我们可以分阶段装备部队，优先更换近卫军，近卫军淘汰的装备移交野战军，野战军淘汰的武器移交地方部队——三大兵工厂必须改制，实力最雄厚的图拉全力生产新式步枪，伊厂生产无烟火药，谢厂将重点转移到火炮和重机枪上，我们的火炮居然全部需要进口，这太不正常了，帝国拥有全世界规模最庞大的军队，怎么能把火炮这么重要的武器，全部依赖进口呢！”乔治想法多，亚三要是完全采纳的话，对俄罗斯军方无疑是一次大地震。 好处当然也很明显。 现在的俄罗斯，如果只是小打小闹的修修补补，根本无济于事。 必须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才能改变俄罗斯军工的落后局面。 亚三就沉默不语。 改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上加难。 强势如亚二，取消农奴制尚且闹到怨天尤人，最终惨遭刺杀。 亚三如果动军工这块蛋糕，那么引发的反噬会有多强烈？ “乔治，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亚三长吁短叹，他从来就不是果断的人。 乔治并不意外，因为亚三并不知道，他的犹豫不决会引发什么样的糟糕后果。 如果亚三知道俄罗斯再不行动起来，30年后帝国就会灰飞烟灭，那亚三会毫不犹豫把所有阻碍改革的人杀个精光，哪怕那个人是亚三的兄弟。 现在情况明显没有紧迫到那种程度，俄罗斯刚刚赢得第十次俄土战争，德意志和奥匈帝国是俄罗斯的盟友，美国是俄罗斯的供应商，英国是俄罗斯的大表哥，法国在输掉普法战争之后一蹶不振，亚三放眼看世界，俄罗斯根本就没有对手。 无敌！ 寂寞如雪啊~~ “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乔治知道亚三很难做出决定，这时候需要有人推亚三一把：“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把我卖香槟赚的钱都拿出来，投资到对军工体系的改造上。” 军工跟修铁路还不一样。 俄罗斯的铁路系统，私人公司占据的分量很大，沙皇要动这一块，也得考虑各方面的利益。 军工相对比较单纯，私人资本来没来得及涉足，这是亚二给亚三留下的最宝贵的遗产。 “我的荣耀和地位，全部来自帝国，我是帝国的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帝国继续强大下去，你是我的哥哥，尼基是我最亲爱的侄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全力辅佐他，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沙皇。”乔治动情，如果这样沙皇还不感动，乔治就只能执行B计划。 “乔治，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尼基被感动了，给乔治一个大大的拥抱。 亚三看乔治的目光就更复杂。 乔治卖香槟确实赚了很多钱。 赚钱的不止乔治一个，其他王公贵族虽然不卖香槟，他们赚的钱也不少。 可也没见大公们愿意把自己的钱拿出来投资到看不到回报的行业上。 亚三倒也没有愚蠢到，认为乔治投资军工，是企图控制俄罗斯帝国的军工行业。 这是不可能的，第一贵女就算叫嚣着能买下整个俄罗斯，投资的行业也集中在制糖和面粉上，钢铁和石油占据的比例都不高。 现在内燃机还没有出现，石油更多的用处是照明。 第一贵女的钢铁厂，只供应民用企业，真正关乎到帝国命脉的行业，第一贵女从不涉足。 尼古拉为天秤落下分量最重的砝码。 “爸爸，我也愿意把我的钱拿出来投资军工，帝国需要最先进的武器，我们终将战无不胜！” 103 军地共建 乔治和尼古拉这点钱，投入到军工改造上，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关键是心意难得，帝国30多万世袭贵族，愿意把自己的钱拿出来，让亚三随便花的又有几个？ 圣经里说：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这就是欧洲人的思维方式，站在这个角度上理解欧洲人处理问题的方式，是不是就很合理了。 亚三没有要乔治和尼古拉的钱，乔治带来的几支枪被亚三以一万卢布一支的价格全部买下，约瑟夫也被亚三重新任命为高级工程师前往圣彼得堡的谢厂任职，乔治失去了一位枪械设计师，帝国得到了一个机会。 乔治无所谓，他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开春之后海参崴会有大动作，乔治和米哈伊尔每隔一天通一次电报，为此橡团设置了一个电报房。 这不算公器私用，电报房是乔治花钱购置的，尼古拉也给橡团装了电话，俩人都有钱任性。 安德烈下放之后，大表哥马里奥成为乔治的副官，彼得也来到橡团，担任乔治的传令兵，提前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 也不算提前吧，橡团招募的哥萨克，年龄最小的才16岁，人长的满脸大胡子，看上去却跟30岁一样。 这很正常，俄罗斯提倡早婚，很多人15、6岁就当爹，圣彼得堡的工厂里，十二、三岁的工人随处可见，有些餐馆里，甚至有八、九岁的童工。 不要拿21世纪的道德标准套用19世纪。 米哈伊尔效率还是挺高的，刚刚过去的冬天，米哈伊尔没闲着，他隔三差五举行宴会，跟很多西伯利亚舰队的军官成为朋友。 跟军官交朋友好处多多，除了可以得到军队的保护外，米哈伊尔还顺利拿到海参崴的管理权，于是那些被发配海参崴的囚犯，就成为米哈伊尔的免费劳动力。 “这里的人们都很特殊，他们中的有些人很有本事，我认识了几位来自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教授，其中还有一位来自圣彼得堡科学院，他们现在的身份，都是我手下的伐木工人——” 这也正常，刺杀亚二的刺客中，就有来自彼得堡科学院的学生。 亚二遇刺后被连根拔起的民意党，很多成员都是学生，他们希望改变帝国现状，却不知道从何入手，于是沙皇就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天真的以为，只要除掉沙皇，帝国就能浴火重生。 米哈伊尔肯定不会让教授去伐木，真正的伐木工是西伯利亚舰队的水兵，这是将军们允许的，代价是每人每天一個卢布。 圣彼得堡的熟练技术工人，每天的薪水才一个卢布。 正常情况下，海参崴的熟练技术工人，每天的薪水大概50戈比左右。 米哈伊尔只负责掏钱，水兵们能拿到多少，米哈伊尔就管不着了。 这种情况也不会持续太久，等开春之后外籍工人返回，米哈伊尔就可以大展拳脚。 “这里的工人划算极了，以卢布计算，每人每天仅需要10个戈比，如果我们将这些工人送到圣彼得堡，我们就能赚一大笔钱，斯塔克将军提醒我，可以用更少的钱雇佣这些东方人，我觉得完全不必，我们都是慷慨的人，不应该斤斤计较。” 乔治对米哈伊尔的决定表示赞赏，降低工资看似省了钱，长远看并不明智，只有让那些外籍工人赚到更多钱，他们才能带来更多的外籍工人。 “这里适合耕种的土地很少，到处是沼泽和山脉，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改变计划，在这里种地没多大前途，如果我们想要获取食物，我们完全可以以鱼类代替，可惜我们没有渔船。” 米哈伊尔错了，在海参崴种地不是没前途，而是他不会种。 乔治给米哈伊尔的回电，一般是分两部分。 一部分从橡团的电报房直接发出，这部分以鼓励为主。 另一部分交给二舅朱利安，从法国以秘密渠道发出，这样就可以绕过亚三的监控。 米哈伊尔的胆子还是太小，他手里没船，西伯利亚舰队有。 俄罗斯三大舰队，西伯利亚舰队成立的时间最晚，实力也最弱，说是舰队，真正的军舰没几艘，大部分都是渔船。 俄罗斯的实力虽然强，维持庞大陆军的同时还要建设海军就力不从心，海军建设重点是拱卫圣彼得堡的波罗的海舰队，以及黑海方向的黑海舰队，西伯利亚舰队的实力连清帝国都不如。 乔治也没怂恿米哈伊尔拉拢腐蚀西伯利亚舰队的将领，这是亚三的逆鳞，不可触及。 和他们搞好关系就够了，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的舅舅借几条渔船那叫利益输送吗？ 不，这叫军地共建。 西伯利亚舰队的驻地海参崴，同时还是乔治的封地，乔治如果能让海参崴繁荣起来，西伯利亚舰队也会受益，沙皇更乐见其成。 四月初，乔治将伊戈尔师徒和其他数十名技术工人送上船，前往海参崴。 从圣彼得堡出发，走水路抵达海参崴要两个月，这两个月之内，米哈伊尔要完成接待的准备工作。 这些技术工人在圣彼得堡的贵人眼中，都是已经行将就木的老骨头。 在乔治手里是宝贝，海参崴想发展起来，这些技术工人是开拓者，乔治给他们开出相当于圣彼得堡两倍的薪水，并且承诺来去自由，就这还是有近一半工人放弃了这个机会。 圣彼得堡人连西伯利亚都不去，更不用说位于俄罗斯最东端的海参崴了。 乔治不强求，迟早他们会知道他们错过了什么。 关注海参崴的同时，橡团这边的工作乔治也没放下。 尼古拉要经常回加特契那参加御前会议，橡团的工作由乔治全权负责，乔治这段时间盯上了橡团的后勤，希望能将之制度化和规范化。 在普团时，乔治就发现普团的后勤完全没有制度可言，军官可以开小灶，士兵一日三餐有什么吃什么，大鱼大肉虽然不缺，质量上得不到保证，有时候肉都是臭的，令人难以下咽。 乔治把这个工作交给大表哥马里奥负责，这也是一门生意，而且是市场前景无比广阔的生意。 104 那就证明给我看 俄罗斯百万大军，哪怕是针头线脑，乘以这个基数，前景都会无比广阔。 马里奥按照乔治的要求，开始研究士兵一天到底要吃多少东西。 这个量是不固定的，跟士兵一天消耗多少能量有密切关系，训练量较大的时候，消耗的食物就会多一些，反之则减少。 乔治要求士兵能吃饱，营养要均衡，不至于营养过剩，更不能营养不足，同时还要尽可能降低成本，便于保存和运输，这样综合起来，罐头就成为最佳选择。 俄罗斯有罐头工厂，第一贵女家就有，不过罐头因为价格昂贵，并不在军部的采购清单内，乔治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随着春天到来，格奥吉和玛丽亚从法国返回圣彼得堡。 乔治去加特契那看望格奥吉，格奥吉的身体比去年离开圣彼得堡的时候好很多，脸上多了红润，身体也强壮了一些。 亚三很高兴，法国的阳光对格奥吉的身体有作用，这是最好的消息。 格奥吉给乔治和尼古拉分别带了礼物，兴致勃勃的谈论他的法国之行，他在法国还见到了叶卡捷琳娜。 虽然叶卡捷琳娜和玛丽亚的关系不好，格奥吉去法国养病，叶卡捷琳娜还是去看望了格奥吉，并且为格奥吉帮忙介绍医生。 格奥吉和玛丽亚在法国住在马赛，距离叶卡捷琳娜居住的尼斯没多远，玛丽亚虽然不想看到叶卡捷琳娜，但是在法国，玛丽亚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甚至连合适的交流对象都没有。 于是一来二往，玛丽亚和叶卡捷琳娜的关系反倒有所缓和。 格奥吉和玛丽亚返回圣彼得堡之前，叶卡捷琳娜还为玛丽亚和格奥吉设宴送行。 “女公爵一切都好，我还见到了卡佳和奥莉佳，她们都很好，女公爵为卡佳和奥莉佳请了家庭教师，她们很有礼貌，身体健康，和女公爵一样漂亮。”格奥吉这段时间成熟很多，像大人一样侃侃而谈。 是啊，大家都会长大，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格奥吉只是像而已，乔治和尼古拉已经是合格的军人。 尼古拉的胡须很旺盛，他每天都刮，于是越刮越多。 乔治还没有长胡须，不过乔治的身材比尼古拉更高大强壮，光鲜耀人的军礼服，穿在乔治身上更合适，尼古拉的礼服，总感觉跟偷来的一样。 乔治现在每天笑的时候越来越少，用安德烈的话来说，乔治的眼神总是令人心悸，不怒自威，连尼古拉都很少跟乔治开玩笑。 格奥吉的感受还不够明显，巴黎和马赛的繁华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跟漂亮的法国城市相比，俄罗斯的城市就像墓地一样了无生气。 “真希望冬天快点到来，那样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去马赛了。”尼古拉憧憬。 “我们可以一起去沙滩晒太阳，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的。”格奥吉挤眉弄眼，乔治感觉格奥吉在开车，但是没证据。 晚上乔治留在加特契那吃晚饭，饭后一起去书房，乔治向亚三提出后勤制度化。 “我们的后勤没有制度吗？”亚三真没关注过这个问题。 “有，但是比较混乱，不够详细，执行的也不严格，近卫军和野战军，以及地方部队的后勤标准并不统一，帝国花了钱，部队却没有得到有效保障，去年普团一共发生过四次食物中毒事件，其中一次是在罗夫诺。”乔治做了很多调查，近卫军都会食物中毒，地方部队只会更不堪。 “混蛋的蛀虫，应该将他们统统吊死！”亚三怒气勃发，这段时间他的糟心事也不少。 就在前天，乔治曾经打过交道的警务督察苏杰伊金，遭到刺客刺杀，被刺客当街炸死。 这件事还在调查中，乔治现在最担心的是，苏杰伊金的死，和无烟火药有关。 法国攻克无烟火药后，亚三命令苏杰伊金进行调查，怀疑是法国人偷走了俄罗斯的稳定剂配方。 现在调查还没有结束，苏杰伊金就被刺杀，案情愈发扑朔迷离。 “罐头的价格虽然比较高，但是我有信心将罐头的价格打下来，帝国不需要花一个戈比，就可以使军队后勤制度化。”乔治为沙皇分忧解难。 “不花一戈比？”亚三怀疑乔治能否做到。 “不花一戈比！”乔治再次确认。 “那就证明给我看。”亚三很高兴，如果乔治能做到，那又是大功一件。 离开加特契那，乔治去了尤苏波夫宫。 尤苏波夫宫是尤苏波夫家族在圣彼得堡的三座宫殿之一，菲利克斯·埃尔斯顿和齐娜伊达·尤苏波娃女公爵婚后就住在这里。 菲利克斯结婚的时候，乔治作为伴郎参加菲利克斯的婚礼，和菲利克斯的关系突飞猛进。 女公爵已经怀孕，菲利克斯在书房接待乔治。 “菲力，你效率真高！”乔治感叹，菲利克斯枪法惊人，当然也可能是先上车后补票。 菲利克斯很得意，尤苏波娃是俄罗斯最有钱的女人，又是女公爵，人长的又漂亮，身材好，通晓多国语言，完美满足男人的征服欲。 “恭喜你乔治，你升的也很快！”菲利克斯商业互吹，他在罗夫诺军演后也升了一级，现在的军衔是上尉，乔治却已经是中校。 “如果你的搭档是王储，你也可以升的很快。”乔治不骄傲，无论他如何解释，别人都会认为他之所以升的这么快，关键在尼古拉。 所以干脆就不解释，乔治把“王储”两個字明晃晃的顶在脑门上，这样反倒少了很多非议。 “近卫军有意对后勤进行竞标，有没有想法？”乔治不兜圈子，大家都挺忙，时间宝贵。 “没听说啊~~”菲利克斯也在近卫军服役，完全没有听到风声。 “昨天晚上刚刚决定，你是第四个知道的。”乔治的话让菲利克斯受宠若惊，另外两个人不用说，肯定是沙皇和王储。 “我得考虑考虑——”菲利克斯没有决定权，这事儿他得跟女公爵商量，决定权在女公爵那里。 第一贵婿的日子也不好过。 104 帝国的俾斯麦 第一贵女之所以选择菲利克斯，绝不仅仅是因为枪法好，老实本分知进退是更重要的原因。 乔治没把绳子吊死在女公爵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圣彼得堡这么多大公，潜在机会多多。 大公也分远近，有些个旁支的王室，乔治都不熟悉，肯定不会主动去找。 乔治把重点放在他的哥哥们身上。 乔治三个叔叔，第一个康斯坦丁远离宫廷，和一个芭蕾舞演员常住克里米亚；第二个是小尼古拉军团长的父亲尼古拉，现任帝国骑兵总监；最后一個叔叔就是刚从高加索调回圣彼得堡的米哈伊尔。 除了沙皇之外，乔治的四个哥哥，大哥弗拉基米尔酷爱艺术，是芭蕾舞剧常客，常年在圣彼得堡举行豪华宴会，一掷千金。 二哥阿列克赛是公认的美食家，只知道吃喝玩乐，在圣彼得堡所有豪华饭店都拥有VIP包厢。 三哥谢尔盖之前是谢团团长，罗夫诺演习后被晋为骑兵中将，担任莫斯科军区司令。 四哥巴维尔是近卫军将军，统领皇家骑兵卫队，今年刚刚22岁。 乔治先去找阿列克赛，认为他应该在这方面，和乔治一样有共同语言。 阿列克赛没在圣彼得堡，他去赫尔辛基寻找一种奇怪的美食，据说可以强健身体。 于是乔治去找谢尔盖，因为他和弗拉基米尔以及巴维尔都不熟。 “后勤制度化，听上去很有意思，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谢尔盖没有去莫斯科上任，依然留在圣彼得堡。 这也正常，俄罗斯的大公们通常身兼数职，但是很少赴任，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之间有铁路，又有电报，沟通很方便。 “太有关系了，如果我们能使后勤规范化，那么就可以使军队拥有更强大的战斗力，以更少的成本完善部队的后勤，减少意外事故发生的可能。”乔治有耐心，不能说大公们麻木不仁，他们只是在舒适区的时间太久，丧失了危机感。 “乔治，这是战争部和内务部的职责，我们不该插手。”谢尔盖不太耐烦的样子，他这段时间的工作确实很多。 罗夫诺演习暴露出很多问题，亚三在演习结束后，要求各军区严格训练，强化管理，不能任由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莫斯科军区在帝国的地位仅次于圣彼得堡军区，谢尔盖军务繁忙，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乔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可是战争部和内务部并没有完成他们的任务，我的设想是，由你和小尼古拉哥哥，尼基和我，我们四人共同创办一个企业，对后勤供应展开竞争，这是一个涉及到上亿卢布的生意，没有谁能一口吞掉。”乔治懂得利益均沾，小尼古拉在罗夫诺演习后，以骑兵少将军衔，担任尼古拉骑兵学校校长。 以乔治一个人的分量，不足以说服谢尔盖。 加上小尼古拉和尼基就完全不同了。 “上亿卢布，你在跟我开玩笑——”谢尔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生意有多大。 “帝国70万常备陆军，20万海军，近百万地方部队和辅助部队，每年一亿卢布很多吗？”乔治真没开玩笑。 1882年的当下，英、法、德、意、奥、美等国的常备陆军都在25万至40余万之间，俄罗斯陆军常备军，超过了其他任意两个国家的陆军总额之和。 所有军队加起来200万人，每人每年仅消耗在后勤上的费用就达到50卢布，这个标准不低，也不高。 “有这么多吗？”谢尔盖还真不知道俄罗斯每年用于后勤的费用是多少。 “有的。”乔治认真，每年不到一亿卢布，也不值得乔治出手。 “尼基怎么说？”谢尔盖要确认尼基会不会参与其中。 “尼基把他所有的钱都给了我，我事先声明，不管尼基出多少，他至少要拥有25%的份额。”乔治积极为尼基争取权益。 “这没问题，就算尼基一分也不出，他也会有25%——”谢尔盖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尼古拉是王储，这个身份值20%—— 搞定了谢尔盖，小尼古拉那边更没有任何问题。 乔治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尼基这个好消息，就接到命令，要陪同米柳京出访巴尔干四国。 “我要负责橡团的训练工作，要负责后勤规范化，我还在研究重机枪，哪有时间去罗马尼亚？”乔治恨不得一个人掰八瓣，罗马尼亚是巴尔干四国的第一站。 “拉拢巴尔干国家，是你的提议。”米柳京看向乔治的目光愈发热烈，他是这次巴尔干之行的正使。 乔治在罗夫诺向亚三建议拉拢巴尔干国家，这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乔治还以为亚三已经忘记了呢。 不过这也正常，重启巴尔干攻略，对俄罗斯来说是大事，需要长时间的论证调查。 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做出这个决定，以乔治对俄罗斯的了解，这效率已经很高了。 “是的，可是——”乔治只是建议，真没想给自己挖坑。 十几岁担任中校副团长已经够离谱，现在居然要陪同米柳京出访罗马尼亚，俄罗斯成年男人都死光了吗。 “这是我提议的。”米柳京对乔治的期待，绝不仅仅是一个出色的将军。 帝国现在需要的不是将军，而是一个类似俾斯麦的铁腕人物。 从拉拢巴尔干国家的建议上，米柳京惊喜的发现，乔治拥有出色的政治眼光，这对于俄罗斯来说太重要了，将乔治局限在近卫军是严重的浪费。 米柳京希望乔治未来能成为俄罗斯的“俾斯麦”，这样米柳京才能安心退休颐养天年。 “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乔治需要时间做准备，最起码要增加对巴尔干四国的了解，不能到时候一无所知。 “一个星期后。”米柳京没给乔治留太多时间，俄罗斯帝国的时间本就不多。 乔治知道轻重缓急，橡团的训练有叶罗欣，乔治不需要太担心。 后勤制度化有小尼古拉和谢尔盖加尼基，乔治不认为俄罗斯国内有人能和这个组合竞争。 乔治都没有来得及详细了解罗马尼亚，就被米柳京拉上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