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空间：病弱美人被迫咸鱼生活》 第1章 穿越 “嗯嗯......” “嗯嗯......”苏婉额头紧促，满脑子光怪陆离，睡得一点都不安稳，“吵，好吵！” 恍然间，她身处老旧乡村，被一群人推攘，撕扯。 第一反应，这些人是情绪激动的患者家属，正想着，整个人朝后倒去，“啊！” “陆焱！”苏婉回头看向扶她的人，不认识！不认识为何叫出名字？没等她搞清楚，自己就被自己的话惊到。 “陆焱，他谋夺我房子，快帮我打他！” 打架？妈哒，她不打架的。 “他是你三哥。” 我独身女，哪来的三哥？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苏婉心下大骇。 “不是，他是我仇人，谋夺我房子的仇人！” 什么呀，乱七八糟的，难道她……不是她？嚯！被控制了？催眠……苏婉心急如焚，“不对，是梦魇！” “快醒！醒来就好了！”苏婉不停给自己暗示。 “轰隆隆……”一声接一声的响雷将她彻底扯醒。 嚯，好晕！闭上眼睛都觉得天旋地转，心“哒哒哒，哒，哒哒……”，跟跳舞似的，一点都不齐整，妈呀，她什么时候有心悸这毛病了。 躺平，放松，深呼吸，1，2，3…… 呼，总算缓过来了！真是要人命，身为医生，抢救工作连轴转是常有的事，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晕，“定是没休息好才会梦魇。” 苏婉不敢起得太急，伸出手……爪子？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快速撸起袖子，瘦，瘦得几乎皮包骨头，这怎么可能是微胖界的她？ 苏婉似有所感，转头一看，对面立柜上的大镜里，赫然出现一个病怏怏的女子。 她看得不太真切，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一脸错愕，呆愣了半响，妈哒......这不……她嘛！ 为看的更清楚，她赶紧掀开被子，下床，等等，土炕？满心狐疑，但现在更想看清这张脸，缓走几步，一手托住立柜。 柜上的黄漆星星点点，掉了不少，十分老旧，摸起来更是粗糙不堪，质量很不好。 苏婉抬眼，透过镜子上的小手印，看向镜中的女子。 嚯！这眼睛可真可怕！眼瞳黑漆漆的，看人似有奇异的光芒，感觉不到灵动，只觉发怵，再配合苍白病态的小脸，完全可以去演鬼片。 这不是她！绝对不是！她五官清秀，一双眼睛格外好看，乌黑水亮，灵动清澈。 但……这什么鬼！ 对了！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会变得很可爱，我笑，笑……妈哒，别折腾了，就是她！ 眼角瞥向墙上挂的月份牌（日历），1986，4，12日。 穿越！记忆的阀门瞬间被打开……”原来不是梦魇，是这身体主人的记忆。 “啊啊……现在晕，还能穿回去吗？”呼呼……呼吸又有些不畅，得躺平，躺平…… “小心！”一声清亮干净的男声响起，同时，强劲有力的双手稳稳扶住她肩膀。 “快，快放开！”她现在只能躺平，‘英雄救美’消受不起啊。 男子没吱声，竟一把将她抱起，完蛋了！ 第2章 她还没死呢 “哎哎……别抱！” 谋财害命啊！ 苏婉不甘地瞪大死亡之眼死盯着男子，嘴巴张张合合，奈何对方有钢铁一般的意志，丝毫不为所动，坚定地抱起她，放到炕上，这么一折腾，想当然的又晕了。 嗒嗒……一个五六岁，扎着两马尾辫的小姑娘跑进屋，脚一颠一颠，小辫子跟着甩呀甩。 淋了雨的鞋子发出“啪唧！”的声响，小姑娘似乎找到乐趣，大踏步向前，越踩越重。 “妹妹，你轻点，姑还昏睡呢。”姐姐有七八岁，留着大长辫子，自然卷，毛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摸。 睡就行了，干嘛加个昏？刚醒的苏婉不着急着起身，悠闲地听小姐妹两聊天。 妹妹听到姐姐提醒，自觉收力，轻手轻脚的走到柜子前，对着镜子‘哈哈’哈了几下，气喷到镜子上，变成一团团白雾，小手在上面一个劲儿的画。 苏婉总算知道镜子为什么看不清人了。 “别玩了，先换衣服，小心感冒的。”姐姐跟个小大人似的，催促妹妹。 “哦，”妹妹玩的不尽兴，但还是听话地打开柜子，找衣服的瞬间忽然想起躺炕上的姑姑，“姑要死了吗？” …… “谁说的？”姐姐接过妹妹的衣服，上手帮她换。 “苏瑞说她奶总晕，然后就没再醒来。”小姑娘将秋衣套头上，姐姐帮着一拽，头就冒出来，然后伸胳膊，“姑跟她奶一样瘦。”担心姐姐不相信，还特意做了下对比。 “真的?”姐姐顿时一脸忧愁，“我不想姑死。” “我也不想，虽然姑喜欢吃独食，但爸说我们是亲人，就让着点她吧。” 小姑娘穿好衣服，‘啪啪’踢掉鞋，拿起炕边的布子擦了擦脚，爬上炕，然后将脚轻轻伸到苏婉盖的被子里，‘嘶’吸了下，“真暖和！” 一边的姐姐见状，吓得立刻变了脸，紧张地低吼，“快出来，姑会揍你的！” 小姑娘被姐姐的情绪感染，有些害怕，但被窝实在太暖和了，“没事儿，姑跑不过我。” 这到是真的，姐姐点了点头，忽而想到另一种可能，“姑会告状的。” “告状精！”小姑娘没敢大声说，嘀咕了一句，微弯下腰，双手托炕，凑近苏婉的脸，仔细看了会儿，神来一句，“姐，姑醒不来，她的好吃的会是我的吗？” 嚯，又一个谋夺她家产的人！还是个小人儿，苏婉心里又气又好笑。 姐姐认真想了下，觉得没戏，“会给姑父吧。” “啊……”小姑娘一脸失望。 虽说姑父平日对她们也挺好，出门还会带好吃的，但就是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若在姑姑和姑父间选择得罪一个，那她肯定选姑姑。 小姑娘放不下‘巨额家产’，“要不我和姑父商量下，对半分？” 嚯，她还没死呢！苏婉实在忍不住，‘唰’的一下睁眼，小姑娘正沉浸在分东西的美梦里，猝不及防，“啊……妈妈妈妈……”连滚带爬的滚到炕的另一头。 第3章 不达标 外间做饭的女人听到动静，拿着锅铲立刻冲进里屋。 小姑娘见到妈妈直接从炕上站起，飞扑到妈妈怀里，女人急忙扔掉锅铲，踉跄地接住她。 女人惊魂未定，“怎么了？怎么了？” “姑用眼睛吓我！”小姑娘告完状还不忘看苏婉一眼，妈呀，好可怕！ 苏婉此刻已经坐起，听她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学着原身的调调哼了下，“四嫂，是她先惦记我家产的，还咒我死。”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 我去！这怎么回事？苏婉焦急地抬起手擦，妈哒，越擦越多，鼻子酸酸的。 哎哎，她没觉得委屈啊，怎么眼泪还掉个不停？真的是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实在没法，只能用袖子擦，好在原主爱干净，没什么怪味。 被称作四嫂的女人，本来还有些尴尬，见她哭顿时不忍，放下小姑娘，捡起铲子就要揍。 谁知小姑娘特别机灵，见妈妈被‘敌方’策反，当即从女人腋下逃走，跑出门外，还不忘叫姐姐一起。 “哼，又来这一招！”小姑娘一脸愤愤不平。 姐姐脸色也不好，“咱们干不过她，以后离她远点。”小姑娘深有体会，脑袋使劲儿点了点。 “这小坏蛋，婉婉你别跟她计较，等回来我定收拾她一顿。” “算了，”苏婉吸了吸鼻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个大人还能真跟她计较。” 四嫂就两个宝贝姑娘，老大苏芳，老二苏媛，平日两口子可劲儿的疼，她岂会真同意，她又不是原身。 说来，她穿越的这副身体主人蛮幸运的。 这个年代的农村，大多重男轻女，原身是老来女，上面有四个哥哥，老太太生她时快五十，高龄产妇，加之早产，惯得没个样子。 原身打小身体不好，干不成活，性格又骄纵任性，自私冷漠，可不容易找对象。 老太太一开始还想着纠纠她性子，后来发现为时已晚，只能想法子补救一二。 第一，找个好师傅，学一技傍身。原身的师傅是某省军区分区医院，非常有名的儿科大夫，下F到他们村，正好被老太太捡了个便宜。 第二，找个好丈夫。经过多番考察，最终选中陆焱。哦，对了，陆焱就是她刚苏醒时又把她整晕的那位，其心可诛啊！ 陆焱的父母是知青，父亲返城后，音信全无，母亲受不了打击，跳河自尽。 那会儿他年纪小，老太太不仅自己送温暖，还让四个儿子帮忙干活，从播种、收割、跳粮到入仓，样样没落下。这一干就干到成年，陆焱想不同意都不行。 老太太做事地不地道，别人也说不出，毕竟没人能一坚持就是八年。但最初的目的着实不光彩。 原身因为身体缘故，最喜欢长腱子肉的农家大汉，偏巧陆焱属精瘦型，完全不符合她心中丈夫的人选。 陆焱呢，想要一个能撑得起家的独立女性，不管是行动上，还是思想上，原身完全不达标。 第4章 好香 一对怨偶组成家庭，想象中的鸡飞狗跳没有，有的只是冷漠疏离。 老太太在的时候还会装装样子，老太太一走，连装都不愿装，一个东屋，一个西屋。 但其实婚姻中的争吵远比冷漠疏离促进感情的可能性大。 老太太大概看出这一点，才仗着自己寡妇娘的身份硬是将房子和存款留给原身，让她往后有个依靠。 谁知依靠没捞着，原身却因为房子的事故去，这倒救了苏婉一条命。 原身母亲的房子跟她三哥一个院子，兄妹两闹得特别凶，都快结仇，原身一气之下，决定在陆焱分的宅基地上建房子。 陆焱的宅基地离村子远，却左邻四哥，右临刘家。原身得知刘家要卖宅基地，便想着买下来，两家连起来有六百多平，园子地都有两亩，十分宽敞。 她手头钱不够，就想把现在的房子卖给三哥。 她三哥本就是个只进不出的，又认为老人的房子本该留给儿子的，自是不给，两人当即就大吵起来，于是就有了梦里推攘的那一幕。 原身气三哥不讲理，气陆焱不给她出头，更气自己不争气，这口气硬生生憋着，即便住到四哥家还是没能咽下去，身体本就不好，就这么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哎，好人易怒都容易出问题，更何况她呢。”苏婉摇了摇头，她得好好想想后面的日子怎么过。 这个年代本就物资匮乏，又生处偏远地区，想过舒坦日子可不容易，还有，平白多了一个男人...... 若现在离婚，不管什么原因，被戳脊梁骨的都会是她，“得谨慎的处理。” 这丫头……四嫂心头好笑，“我先去做饭，你收拾收拾。” “嗯。”苏婉鼻子囔囔的。 妈哒，苏婉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就这身体，战斗力竟杠杠的！ 苏婉撩起布帘，走进厨房，拿过门口的小凳子，坐到锅台旁，帮着烧火。 四嫂抱过一个瓷罐，掀起盖子，挖了两铲腌猪肉，放锅里，看着似乎有点少，又挖了半铲子凝固的猪油，然后将罐子放回原处。 “滋滋……”火烧起来，锅里的腌猪肉和油炼化，发出诱人的香味。 苏婉不自觉吸了吸鼻子，这东西她可熟悉了，小的时候家里经常吃。一上冻（冬天零度以下），村里挨家挨户杀猪。 那会儿家里没冰箱，会留一部分鲜肉冻起过年吃，其余全部用锅练成油。 这种猪油，很耐放，一年的油水全靠这个。为了给孩子解馋，大人会将一部分肉不彻底炼干，跟油放一起贮存。 忽的，眼前多了一个碗，里面放几块腌肉，“快吃吧。” 她馋吗？一点都不，‘嘶’，苏婉悄悄吸了下口水，她这是闻到香味，口腔唾液腺分泌增加的结果，属正常现象。 “傻愣着干嘛，快拿着。”四嫂说着将碗塞她怀里，见她拿稳，转身往锅里放调料，添水，放酸菜。 苏婉看的一脸惊奇，“这个时候还有酸菜？” “瓮底了，这会儿春寒，过段时间就不行了，一热就会臭。” 第5章 馋婆娘 “那可齁咸！”苏婉下意识皱了皱鼻子，“四嫂，你少放点盐。” 酸菜一般秋天腌，家家户户一大瓮，冬天没新鲜蔬菜，大伙都吃这个。 到春天，只剩瓮底几苗，盐都在瓮底，贼咸。 “行，知道你不吃咸。”苏婉忍不住捏起一块，急忙咬了一块，可真香！ “香吗？”苏媛一直附近玩耍，听到炝锅声，立刻守门口等着，果然姑又抢了她们的腌肉。 苏媛吧唧了几下嘴，顶着挨打的风险凑到苏婉身边。 “香，肉能不香？”苏婉故意闭眼一脸陶醉，然后看向苏媛，“吃吗？” 哼，苏媛昂起头，她姑就爱忽悠人，可不会真给，坚决不上当。 “给你！”苏婉学着四嫂将碗塞到苏媛怀里，“我吃饱了。”苏媛握紧碗，一脸不相信，“真给？” “怎么，不想要？”说着就要拿回碗，吓得苏媛抱着碗就往门口跑。她可精了，跑的时候还用手将碗口盖住，不然到嘴的肉真没了。 姑今天怎么了？苏媛知道苏婉胃口小，跟个猫崽子似的，但她宁可把东西放坏、扔掉，就是不给她们吃！ 想到这儿，苏媛可气了，把碗塞姐姐怀里，跑回门口，“姑，馋婆娘才会守着锅台，饭没端上桌，就把肉吃光。” 嘿，这熊孩子！苏婉卷起袖子，准备唬她一下，就听四嫂呵斥，“苏媛，没礼貌。” 苏媛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姑啊，你不是馋婆娘！” 苏婉气得差点从凳子上栽过去，“你……你给我等着！” 苏媛朝她做了个鬼脸，跑走了。 …… “四嫂，我同意你揍她了。” “好。”四嫂笑了笑，没往心里去，她拿出案板，擀面，做蒸饼。 “留几个贴锅边，煮饼吃。” “不好吃，炖肉贴的好吃。” “那就算了。”苏婉一脸遗憾，后而想到这会儿的酸菜也不怎么好吃，便彻底歇了心思。 “婉婉，陆焱说你又晕了，怎么回事？” 四嫂话刚落，苏婉立刻绷起脸，“哼，还不都他们气的。” 四嫂一脸不赞同，“陆焱是好的。” 好的？不见得，陆焱城府深，又没拖累，说不定哪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四嫂看她一脸不信，“你别只看陆焱外表，”这丫头也不知什么眼光，陆焱明明长得俊，跟村里的小伙子完全不一样。 四嫂忍不住替他说好话，“事后不也替你问你三哥要了200块钱顶那房子。” “晚了！”苏婉秉着原身的性子继续胡搅蛮缠，四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是你三哥，若真打了，陆焱在村里就别做人了！” “我管他，不......”苏婉见她瞪自己，“行行，不生他气了。” “......你要多为陆焱着想。” “有什么好为他想的，他——” “得，打住！”四嫂急忙叫停，这丫头口无遮拦，尽说些伤人的话，“刘家的宅基地你准备干什么？还要盖房子？” “还盖？”苏婉一脸嫌弃，“买这地把我的积蓄花个精光，要不然，我怎么不盖正房，偏盖个西凉房凑合？” 第6章 知道啥啊 “要我说，你买它干嘛，好好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四嫂一直不赞同苏婉买地。 苏家本就家底薄，老太太又富养女儿，想来留给她的钱很有限。 “以防万一。” “防什么？”四嫂没好气道，“陆焱那孩子你打灯笼都找不着！两口子好好过日子，总会越过越红火，你分那么清干什么？” 四嫂越说越来气，“合着陆焱的宅基地建陆焱的房子，你买的宅基地建你的房子？你们这叫过日子！” 这有什么不好，“可惜没钱，现在的房子只能对半摊钱。” 四嫂听了差点晕厥，锅铲狠敲了下，“去去……饭熟了，叫你四哥和你-男-人吃饭！”再不打发走，肺都被气炸了！ 苏婉撇了下嘴，不满地拉门出去。嚯！她拍了拍胸口，可算应付过去了，这马甲到底啥时候能摘？ 这时候还不流行盖院墙，两家的分界线只几排杨树，树间的草早被清理掉，苏婉轻松穿过，有气无力喊了声，“吃饭了！”，掉头往回走。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有些害怕陆焱，怕他识破自己的伪装。 “这丫头！”四哥苏强笑了笑，又搅拌了几下泥，然后拉过水管，在活好的泥上面喷了一层水，放下水管，捡起锹，用小木棍刮掉上面的泥，扛肩上，“走吧！” 陆焱点了点头，将压井的手柄按到最低处，“嗤嗤”，水不再流出，他松开手，提起装工具的箩筐，跟着苏强一起回家。 “婉婉就那性子，你别介意。”苏强斟酌一番，还是忍不住替妹说话。 陆焱笑了笑，“我知道。”这话他听了无数遍，还有‘婉婉身体不好，你多担待些。’‘婉婉被宠得像个小孩，你多让让她。’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无非担心他会抛弃她。 他会吗？自然不会，苏婉一家对他有恩，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但帮助是实实在在的，结婚后，更胜从前，他岂会忘恩负义？ 保证的话他不是没说过，但他们似乎铁了心认定他是负心汉，压根不相信，越说越焦虑，干脆随他们去。 知道啥啊！苏强勉强维持笑容，心里不停嘀咕，怎么不多说几句安抚的话，搞得他这心七上八下的。 吃饭间，四嫂问两人，“盖得怎么样，明天能上梁吗？” “能，还剩仓房的一面墙，我两下午就能砌完。”苏强搁下碗筷，看向苏婉，“红布和新筷子准备好了吗？” “嗯。”苏婉点了点头，继续装哑巴。反正原身跟陆焱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苏强特不放心，“放你装药包……”想到那束之高阁的装药包，眼角忍不住抽搐，“放到显眼的地方，别搞丢了！” 提到装药包，苏强一阵头疼。老太太给苏婉学什么不好，偏选了当大夫，就她这爱哭爱晕爱咋呼的毛病，谁敢找她看病，没得吓死。 手艺好有什么用，得让人相信才行。 他不是没劝过她改改性子，可这事他妈都办不到，凭他？索性有陆焱养着，但陆焱…… 第7章 期待什么 苏婉看他哥又是一副‘她即将被抛弃’的表情，顿时牙疼不已，“我吃饱了！”一推饭碗走人。 “等等，”苏强回过神，“说你两句就来劲儿，明天别再晕了，这么热闹的日子，像什么话！” 晕不晕是她能控制的？苏婉不忿地瞪大眼睛，“你别气我就没事！” “嘿！”苏强气得直咧嘴，见苏婉要出门，急忙道，“去哪儿？外面刚下过雨，天气冷，别再冻着了。” “不用你管！”苏婉丢给他一个大白眼，扬长而去。 “没良心的小丫头！”苏强向来把苏婉当女儿养，四嫂和陆焱早见怪不怪。 “明天上梁，今晚你亲自带些东西上门请一下，女人们也叫上，你四嫂一个人张罗不过来。” 陆焱点了点头，起身帮忙收拾桌子。 ...... “这么晚别回去了，苏婉那屋就她一个。” “不了，家里没人。”陆焱一脸疲惫，拾起外套准备离开。 苏强假装没听懂陆焱的推辞，“有三哥呢，你就安心住下。” 陆焱顿了下，没说走，也没说不走，岔开话，“我去看看苏婉。” 苏强目送他进屋，无奈叹口气。这两人可真愁人，但愿有个孩子吧。 “你怎么还在？”苏婉满脸吃惊，记忆中陆焱可没在这儿过过夜。 瞧瞧，这是什么话？亏她还特意出去，给他们独处空间。四嫂出门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白瞎了她一片好心。 陆焱见怪不怪，“跟你说一声。” “这么好心？哼，故意做给我四哥四嫂看吧！”苏婉觉得自己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陆焱的眼神立刻冷下来，“你想多了！”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内心忍不住自嘲。 “那你是没地方住？”那房子已经顶给她三哥，陆焱若继续住，可谓名不正言不顺。 她三哥肯吗？苏婉真心没有取笑的意思，不过陆焱显然不这么想，冷淡道，“有。” 她到底没忍住，“你也可以住--”见陆焱神色莫名，立刻换上施舍的表情，干巴巴道，“没地方去可以住下。” 苏婉不想继续刻薄下去，她想潜移默化地做出改变。 陆焱以为她故意嘲讽他，“你休息吧。” 还走？苏婉急忙道，“我让你住下！”妈哒，显得她多么迫不及待！ 陆焱心下狐疑，不动声色地看向苏婉。 苏婉太高下巴，“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四哥四嫂的苦心白费。” 陆焱想到刚结婚那会儿，苏婉也是以同样的借口要求他陪她演戏，不过那时的对象是老太太。 真的很讽刺！ 陆焱没再说离开，脱了鞋爬上炕，拿过一套被褥，铺好，钻进去，闭眼假寐。 苏婉嘴角抽了抽，重新钻回被窝里，她这被褥就没叠起过。 一个炕头东，一个炕头西，跟老太太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苏强夫妇见陆焱没出来，顿时安心不少，总住别人家，被挖苦最多的还是自家姑娘。 “婉婉，婉婉，”四嫂焦急地敲了敲里屋的门，“媛媛发烧了，这三更半夜的，镇上离的远，我这……嫂子是真没办法，你……” 第8章 生病 “说这么多干什么，”苏强呵斥了下四嫂李凤莲，大声道，“苏婉，快起来！” “起来了。”苏婉睡眠不好，急忙爬起，忍着眩晕、心慌下炕，拉开柜子去找装药包。 原身很有职业道德，虽然没有病人，但一直将包带在身上。 陆焱起的比苏婉还快，麻利卷起被褥，推倒后炕，跳地上开门。苏强抱着媛媛放到他腾开的地方。 苏婉找出温度计，递给四嫂，“夹腋下，五分钟。” 苏媛小脸少得红扑扑的，苏婉心下一紧，“别捂着，将手，脚露出来，被子松开些。” “行吗？不是捂着出一声汗就好了。” “不行，”苏婉严肃地看向她，“捂着不利于散热，降温。” 四嫂一瞬间觉得苏婉像变了人，让人不由得信服。 她急忙照苏婉说的做，帮媛媛擦了汗，把温度计夹到她腋下。然后抬头看向墙上挂钟表。 这是老式挂钟，上面圆盘，只有时针，分钟，下面是钟摆，来回摆动，相当于秒针。 小孩子特别喜欢数它摆动的次数，看是否真的60次。 苏强一眨不眨地盯着表盘，感觉每一分每一秒过得特别慢。 苏婉蹲地上从包里翻找退烧药，这个年代药品紧缺，即便原身在镇上备过案，能领取的药也很有限。 安乃近，去痛片，都有退烧的作用，但一个已被禁，一个不建议用，都是副作用特别大的药，她怎么敢给媛媛用？ 还有什么办法呢？38.5以下可以物理降温，但若-- “婉婉，39.3。”苏婉握着药瓶的手，紧了，松了，又紧……忍不住嘀咕一句，“要是有布洛芬就好了！” 谁知刚念叨完，眼前就出现一个格子，格子里有瓶立体的布洛芬。格子下方有个亮亮的按钮，刻着购买两个字。 苏婉先是被唬了一跳，后而狂喜，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一个问题，他们身处偏远地区，根本没有这种药，她要怎么解释？ 正当她焦灼之际，眼前又出现一个空格子，里面空着，下面的按钮赫然刻着包装二字。 苏婉秒懂，默念包装，瞬间弹出一个界面，上面全是药品格子，除了亮着的布洛芬，其余都灰色，用锁锁着。 “布洛芬混悬液！”格子里立刻出现布洛芬，下面标着数量，默认1，她再次默念包装！ 弹出一行字，“可免费使用一次。” “使用！”装布洛芬的瓶子立刻变成棕黄色，跟现在的止咳糖浆瓶子一模一样。 “婉婉，找到药了吗？” “马上好！”苏婉立即购买，也是第一次使用免费。 她顺利拿到布洛芬，打开瓶子，布洛芬包装很完美，里面的药水也变成棕褐色。 苏婉拔下上面的盖子，倒了5毫升，递给四嫂，“喂进去，退烧的。” 四嫂没怀疑，接过药，让苏强扶着，自己掰开嘴巴，灌进去。 媛媛很顺利的吞进去，不爱喝药的她一点也没闹，四嫂以为烧糊涂了，苏婉却觉得是药好喝。 第9章 药品系统 布洛芬喝起来有股西瓜汁的味道。 “温度啥时候降下去？” “两个小时。多给喝些水，用温水擦擦身体，特别额头、脖颈、腋下。” “哦，好的。” “之前流鼻涕，咳嗽吗？” “没有。” “嗯，”苏婉重新蹲在包前，假意找药，默念‘连花清瘟’，果然药品系统又出现了。 这次界面又丰富了些，不仅每种药标注了价格，还根据等级限制了购买数量。 界面最上面是苏婉的头像，挨着头像是经验值，经验值标注:2，应该是她给媛媛看病积累的。 再往后是收入，1元2角5分。收入下面是19个空格，上面便什么都没有了。 此外，包装格子后面增加了一格‘消毒’，苏婉想都没想，默念体温计，藏在包里的手瞬间空了，体温计出现在格子里。 消毒: 1分。 好贵！用一次消毒一次，即便按常规使用，一个病人差不多也要一两角。 更何况她还没使用其他医疗器械，价格是否一分还不确定。 她有预感，她将会是最穷的大夫。 体温计消完毒，苏婉购买了一盒包装过的连花清瘟颗粒，总共花了5角4分钱。 其中包装费就一角一分。标注材料费、手工费等等，妈哒！坑钱啊！ 这下，诊费去了近一半。不过苏婉很开心，她看病时可没想过报酬，这完全意外之财！ “把这个给她喝了，半袋，明早看情况。”半个小时后，媛媛开始出汗，脸色的红潮减轻，温度逐渐下降。 苏婉捏着眉心，疼痛欲裂。 陆焱第一时间注意到，“你去外屋休息，这我看着。” “对，婉婉，”苏强慌张的心落地，这才发现苏婉脸色特别难看，顿时自责不已，“看你那黑眼圈，赶紧去休息。” 苏强不会说好听的，对妹妹却是真心实意的宠。苏婉这会儿头痛加恶心，见确实没她什么事，“再烧起来，叫我。” 见苏强点头，不放心的嘱咐道，“布洛芬暂时不能用，要等4-6小时。” “放心。”苏强立刻保证，他心小，可不敢给胡乱吃药。 “姑姑姑……”苏婉眉头紧锁，哪来的小鸡仔，叽叽喳喳太闹人了！ 她立刻背过身体，将被子闷头上，试图甩去嘈杂。 “姑，快起来啦！”小鸡仔苏媛素来有耐心，使出吃奶劲儿跟苏婉用被子拔河，一番较量，苏婉猛地松手，坐起，满脸烦躁，“说，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把我叫醒！” 昨晚才生病，睡一觉立刻活蹦乱跳的。小孩子就是恢复快，羡慕死了。 苏媛因为惯性，朝后躺倒，被被子罩了个正着，她胡乱扒拉了几下，从被子钻出来，小大人似的叹口气，“姑，你慢点，爸爸说你今天不能晕，不吉利。” “……”哪里来的熊孩子！“几点了？”苏婉没睡好，嗓子有些哑，鼻子囔囔的。 “都八点了！真爱睡懒觉。” 嘿，这小丫头，“我为什么会睡懒觉你不知道吗？” 都说了爱呗，媛媛到底有些心虚，没敢顶嘴，‘爸爸说姑昨晚救了她的小命！’ 第10章 上梁 苏媛这个年纪正对生死敏感，苏婉救了她的小命，她就记在心里，所以一早发现好玩的，就来找她。 “你家马上就要上梁了，你不去看看？”小姑娘想到热闹的场景，兴奋地跳下地，“对了，筷子和红布你拿了吗？” 拿啥？她刚起！想到这么重要的事，苏婉赶紧叠好被子，去柜里找，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真是急死人！ 媛媛跟在她身后左瞧右瞧，又想说她了，忍了又忍，“是不是姑父拿走了？你起床没固定时间点。” “……”苏婉直起腰，早晨睡得迷糊，她也不确定，“不找了，去找你姑……姑父。” 看到院子里的场景，苏婉瞬间震惊在原地。这种恢宏大气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 九根粗壮的柳树柱子平摆在院子里，柱子中央早已绑好红布和筷子。 旁边有数根椽子堆在一起，葵花杆打散装到麻袋里，放到装有麦秆的车斗（拖拉机的车厢）上。 这时，村里的一位长辈，点燃准备好的两排鞭炮，“啪啪……”，伴随着鞭炮声，开始上梁。 四人爬上墙顶，另外四人抱起一根柳树柱子，抬肩上，走到墙角，准备递给墙上的人。 墙上的人半蹲下，伸出手接。 “一起，一起，别着急！” “我喊1准备，2同时发力，先举大的一边！” “1，2--” “有点远，再往近走走！” “再往高抬一下！低了！” “……” “哇！接住了！接住了！”看热闹的小孩高兴的跳起来。 一边帮忙的妇女也露出会心的笑容。没地方做饭，临时在院子里搭了个炉子，直烟筒，锅一放，就能用。 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她们不急着做饭，先帮忙烧水，晾凉递给上梁的人。 这边大的一头上去，小的很容易，一下就接住，很快第一根领子（横梁）安好。 接下来第二根，第三根……苏婉家三间房，需要九根领子，大伙安了四根，休息一会儿，又一鼓作气将另五根全安完。 横梁搭好，已经接近晌午，陆焱招呼众人先吃饭。 大伙也不讲究，端了碗随便找个地方，匆匆吃完，又去忙活。 椽子是用杨树做的，碗口粗，比领子轻好多，搭起来速度快，搭完还有时间，索性又将打碎的葵花杆撒在上面。 麦杆轻，明天一早再铺，免得晚上起风，刮飞了。 “铺完麦秆，然后呢？”苏婉兴致勃勃地问道，她今天可是从头看到尾，一点都没错过。 虽然她也是农村孩子，但因生的晚，盖房子都包给施工队，哪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 “上泥，摸平了就行。”苏强累了一天，说话有些没力气。 苏婉见状，“哦”了一声，不再打扰他。 然苏强生来就是操心的命，“明天上梁宴，你早点起，别瞎转悠，帮着做点正事。” …… 苏婉瞬间来气了，“什么事叫正事？”她来这啥都没干，竟被扎心了。 “跟你四嫂她们做饭！”苏强眼一瞪，现在说也不能说了，惯的你！ 第11章 眼睛不好 苏婉一点都不怕他，“你不怕我晕？” 我好怕--他真怕，苏强急忙止住话，“咳咳，明天人多，你帮陆焱多招呼一下。” 苏婉故意气他，“你不怕我情绪上来，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话一出，向来情绪不外露的陆焱都不经皱起眉头。 更何况苏强，直接从小凳子上站起，威胁道，“明天你哭一个试试？” “我现在就能哭！”说完泪水噙满眼眶，似乎苏强再多说一句，立刻来个‘水漫金山’。 苏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行行行，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当我没说。” 他以为这是妥协，哪知触碰到苏婉敏感的神经，立刻哭得不能自已。苏强手无顿措，干脆拉着陆焱出去溜圈。 四嫂喂得家畜多，这会儿正饿得嗷嗷叫唤，再不喂，就剩破门而入了。 她把苏婉扶回里屋，塞给她一块手绢，赶紧忙自己的事去。 “嗝……”苏婉哭得直打嗝，就是停不下来，妈哒……她就是想吓唬一下，没真想哭。 “嗝，过来！”苏婉朝门口不停探头的苏媛招了招手。 “你怎么发现的？”苏媛走进屋，一脸好奇。 “看见的，”苏婉有求于人，老实回答，“你去叫你爸和陆焱回来睡觉。”人累了一天，又被她失控逼出去，挺愧疚的。 苏媛以为他们出去散饭，不急着叫，反问苏婉，“你不哭啦？”她姑一哭，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了。 “我有哭吗？不过眼睛进沙子了。”苏婉仗着媛媛不知道事情始末，一通忽悠。 “真的？”媛媛本来不相信，但想到妈妈的眼睛也有时进沙子，“你们大人的眼睛可真不好。” “赶紧去吧，我睡了！” “这么早？” “我明天要早起，”想了想，又补充了下，“捏油糕。” 上梁宴，油糕配粉汤，这里的习俗。 媛媛眼睛一亮，“我也要捏！”软乎乎的黄米糕，可好玩了。 说完，立马跑出去找人。苏婉蹬掉鞋，爬上炕，铺开被褥，躺进去，没一分钟又爬起来。 走到一摞被褥前，想了想，抱起一套，太重了，家里被褥用的都是棉花，时间长了又硬又重。 先抱起褥子放到炕的另一头，随后将被子半抱半拖过去，搞定！ 苏婉重新钻回自己的被窝，她这意思很明显了。 没多久，陆焱回来，发现散开的被褥，意外地看了眼熟睡的苏婉，下意识放轻动作，脱掉鞋子，外衣，搭着被子睡过去。 “喔喔……”一只长着红色羽毛的公鸡高昂着头颅，伸长脖子在院子里打鸣。 它非常勤快，每天以督促主人早起为己任。 不过主人家似乎没那个觉悟，依旧在酣睡，它先跳到外窗台上，“喔--咕咕--”。 外窗台显然不够容纳它庞大的身体，即便脑袋贴玻璃上，脖子打个弯，翅膀尽全力保持平衡，但还是掉下来。 它不甘心，跳到农具上，接下来猪圈，粮仓，车筒……都留下它艳丽的身影。 大概叫累了，跳到饮羊的水桶边上，哪想一个不稳，一头栽进桶里，“喔--” 第12章 捏糕 说时迟，那时快，苏强从房里冲出，抓住它的翅膀，提溜出来，扔一边。 这熟稔的手法，估计隔天就上演一次。 “咕咕……”劫后余生的大公鸡满院子乱跑，疯狂地抖落身上的水。 它这番折腾，苏婉转醒假寐，炕的另一头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她憋了会儿，直到没动静才从被窝里冒出头。 正待爬起，清冷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才五点半！” 嚯！昏暗的房间，突如其来地声音，吓得她心砰砰直跳，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她定重新钻回被窝里。 苏婉缓和着过快的心率，陆焱没听到回复，径直打开房门，一只滑溜的小泥鳅从他腋下钻了进去。 “姑，你醒了？”媛媛急切地问道，她一早就起来了，顾不得洗漱，守在门口等着姑起床，“姑父起得可真晚！” “嗯。”苏婉打着哈切，懒懒地爬出被窝。笨公鸡，明天就宰了你炖汤！ “咕咕……”陆焱意外地看向互动的一大一小，她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脑中疑惑一闪而逝，陆焱没放心上，帮着苏强喂家畜。 四嫂看着这两张眉眼相似，充满稚气的脸庞，一阵好笑，“捏糕还早呢，得先把黄米粉蒸熟。” “那蒸呀！”苏婉焦急地问，苏媛眼巴巴地瞅着妈妈。 四嫂有一瞬间真的相信两人能帮忙，但理智在线的她，立刻拒绝，“等张嫂几个过来蒸也不迟。” “……”苏媛拽了拽苏婉的衣角，争取一下。 我看悬，苏婉心里觉得没可能，嘴上却道，“后面还要搋（chuai）、捏，过油炸，挺复杂的，不如先蒸吧。”苏媛立马附和地点头。 “哪有那么复杂，”复杂也不能让你两霍霍了，“而且现炸的油糕特别好吃，细腻柔软，十分筋道。” 两人被说的心动，也不着急着捏糕。苏婉从屋里搬出一个小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春日的阳光不浓烈，晒在身上暖烘烘的，让人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眯着的时候，张嫂和几个村里的妇人有说有笑地过来。苏婉立刻来了精神，把凳子放在窗台底下，跟着大伙忙进忙出。 张嫂几个手脚利索，向来干的一把好活，进屋撸起袖子就干。今天人多，苏婉家的东西都没搬过来，就在四哥家做，然后端新房吃。 四嫂把黄米粉拿出来，张嫂帮忙一起倒到铝盆里，苏二姑开始添水拌粉。 据说苏二姑祖上和苏家是一家，按辈分排下来，苏婉叫她二姑。 她有着一手做油糕的好手艺，不管逢年过节，还是大小宴会，都会被请去做油糕，这会儿不兴给钱，众人会把粮、肉，糖、酒之类的作为谢礼给她。 只见她很快就将黄米粉拌成絮状，这时，跟苏婉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妇人福兰，已经麻利地把锅里的水烧开。 四嫂揭开锅盖，放上蒸屉，在蒸屉上铺上笼布，把拌好的黄米粉倒上去，盖好锅盖加火蒸。 第13章 说教 苏婉从头跟到尾，硬是没插上手。蒸黄米粉是技术活，蒸不好，油糕不筋道不说，还很粘牙，沾上去特别不好往下弄。 小孩子还可以用手抠，她这么大个人，总不能也学小孩子吧。 苏婉也知自己做不了，但不免有些遗憾，她身后的小尾巴苏媛到想的开，“不是还有搋糕吗？” “搋糕要力气活，就咱两这小身板？”苏婉向来有自知之明，压根就没准备插手。 黄米粉蒸出来，重新放盆里，不停压、揉，直到和成光滑、筋道的面团。这个过程费时费力，她俩绝对干不来。 “……那就剩捏糕！”上锅炸就更不用想了，她一个小孩，姑一个大孩，她妈肯定把她们打发的远远的。 小姑娘刚想了下，就见妈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们，“你两没事干？” “没有！”苏婉这会儿可实诚了，有问必答。 “有！”苏媛无奈地看下她姑，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 “啪！”四嫂弹了下苏媛的脑袋，“一天到晚就知道玩，让干点活就推脱。” 她推脱？捡柴火，挖苦菜，喂鸡鸭……苏媛越数越生气，气鼓鼓地跑出去。 “嘿，这小丫头，被他爸惯得不像样子。” 四嫂刚说完，苏二姑瞬间感同身受，“我家那臭小子也一样，就是欠打。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准没错。” 这下引起共鸣，一个接一个开始数落自家孩子的不好，然后如何打骂管教，最后变得如何乖巧懂事。 一个成功案例得到众人一致夸赞，认可，于是迫不及待地向她取经，效仿，至于下不下得去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苏婉听的不得劲儿，但也无法反驳，这样的管教方式她不赞同，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她身边的孩子远没后世遇到的那些脆弱敏感，经不起挫折打击。 “四嫂，你刚有事？” “嚯！”四嫂正聊得起劲儿，恍然想起泡好的豇豆还没熬，急忙从橱柜里端出来，“昨天泡的急，坏的豆子还没挑出来，你和媛媛赶紧挑，再迟就来不及了。” 豇豆可以熬成豆沙，做油糕馅儿。她们做的豆沙跟市面上的有些区别。 市面上的去皮，成糊状，家里的只简单捣一下，也不去皮，跟糖搅拌均匀即可。 苏婉喜欢吃这样的豆沙馅儿，光馅就能吃小半碗，微甜，沙软，吃到完整的豆子会特别开心。 挑豆子她自己可以，不过想到小姑娘还在生气，急忙倒掉泡豆子的水，端着小盆去找苏媛。 媛媛看了苏婉一眼，头一扭，嘟着嘴，‘哼！’苏婉挑了挑眉，“哼什么哼，过来干活！” 苏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怎么不安慰她呀，“我再也不和你做朋友了。” “我不是你朋友，我是你姑，”苏婉故作一本正经道，小孩子生气起来可真好玩。 她看小姑娘气得不清，见好就收，“我刚可没惹你。” 苏媛一脸不服气，眼神黯然，“你们大人在外人面前总会说自家孩子的不好。” 第14章 跟豆子杠上了 苏婉立刻正色道，“你很好，勤快、善良、懂事，是他们错了。” “你说了又不算。”小姑娘虽嘴硬，眉眼却有了笑意，不过她好面子，正努力绷着。 “怎么不算了？”苏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又不是大人！” “我怎么就不是大人了？”苏媛一副小大人道，“大人会和小孩一块玩吗？” 呵，过河拆桥啊，她不要面子吗？ 苏婉一脸神气，“我可不是找你来玩的，喏，”将小盆塞她怀里，“把坏豆子挑出来。” 就知道会这样，苏媛扁了扁嘴，开始挑豆子。苏婉一个大人，自然不会干看着，跟着一起挑。 等两人挑完，刚好赶上搋糕，正看得津津有味，四嫂嫌两人碍眼，又安排她们新活，继续挑豆子，当然还有豆皮！ 她们今天是跟豆子杠上了？四嫂从角落里搬出一个小瓮，差不多50公分高，大口直接20公分左右，上面盖着饺子帘，揭开是满满一瓮黄豆芽。 鲜嫩可口，特别能激起人食欲。四嫂一脸满意，“不嫩不老，刚刚好！” “妈，你什么时候生的豆芽？”苏媛一脸吃惊，她怎么没见过。 “你姑开始盖房我就准备上了，上梁宴当咸菜使。”秋天腌的咸菜放现在，口感不好，招待人拿不出手。 天气冷，蔬菜还没开始种，生点豆芽再合适不过了。 四嫂抱起瓮，用饺子帘堵住瓮口，将水空出去。然后把豆芽倒到大簸箕里，端到屋外。 上下颠簸箕，很快豆芽皮就涌到簸箕边上，‘唰唰’地往地上落，而豆芽却都‘安分守己’地待里面，很神奇！ 四嫂见豆芽皮出的差不多，将簸萁递给苏婉。 惊喜来得的太快，苏婉没准备，但还是下意识地接过，好沉！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人踉跄了下，眼瞅着要摔，四嫂反应快，重新接过，一阵懊恼，后怕，今天婉婉可不能晕！ 苏媛跟着也长舒了口气。 张嫂从屋里搬出炕桌，四嫂把簸箕放上去，让两人把没颠出去的豆皮和没生芽的豆子挑出去。 “姑，我们还能赶上捏糕吗？”她最烦挑豆皮，不管怎么用心挑，就是挑不干净。 “不确定，”苏婉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的方法有问题，总是不停翻，挑好的和没挑的又混一起，还得重新挑。” “可你的相当于一根一根挑，那多浪费时间。”苏媛见她将干净的另堆起，充其量双手掬两把。 苏婉没觉得慢，才开始嘛。既然谁都不服气谁，那就比一比，她把豆芽倒桌上，分成差不多大小的两堆，“我们各自按自己的方法挑，输了的人不能请求帮忙。” “好！”苏媛十分赞同这种方法。 “姑，姑……”苏媛焦急地喊她姑，一脸讨好。 “愿赌服输！”苏婉不为所动，拍了拍手起身，脚步不停地往门口走，好似想到什么，推门时忽的回头，“不准找你姐帮忙。” 你怎么猜到的？苏媛瞪大眼睛，望着苏婉得意的背影，气呼呼地扒拉豆芽，越扒拉越多，真气人！ 第16章 汤很难喝吗？ 这时，苏瑞端着碗过来，一转身，就见他姑蹲在这儿，吓了他一大跳，舌头打结，“姑，姑……” 苏婉不在意的“嗯”了声，她的目光早被眼前的粉汤吸引，“我前面都空着。”地方随便挑。 苏瑞刚迈出脚，硬生生收回来，他姑发话，他哪敢不听，与小伙伴汇合无望，乖乖地蹲她姑对面。 乳白滑嫩的豆腐，细长筋道的粉条，像模具切出来般均匀、肥瘦相间、鲜嫩的羊肉，闻起来一股鲜香的味道。 苏婉立刻喝了一口，太好喝了！她看了看筷子上的油糕，又看了看碗里的汤，想了想，还是没能突破心底防线，将糕放汤里。 先把糕吃完，再喝汤。 她这人，总喜欢把最爱吃的放到最后吃。越喝越激动，妈哒，这一激动，眼泪又飙出来了。 忽的“啪叽！”一声，地上多了只碗，口朝下扣着，抬头，苏瑞正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姑咋喝汤也能哭？汤很难喝吗？苏婉急忙去拿，苏瑞抢先一步拿起，完全凭本能。 “我帮你去盛！”苏婉一下站起，熟悉的眩晕感瞬间袭来，眼前骤然全黑，她急忙扶住墙，稳住身体。 一边的苏瑞顿时感觉大事不妙，边跑边喊，“陆哥，你媳妇又晕了！”嘿，叫什么呢？苏婉这会儿难受的紧，没心情跟他计较。 陆焱正招待人，听到苏瑞叫他，急忙放下酒盅，快步找来，“怎么样？好点了吗？” 苏婉缓了会儿，感觉好很多，就是有点没力气，于是摆摆手，“没事儿，你赶紧忙吧。” 这么喜庆的日子闹这一出，虽然无意，苏婉还是有些愧疚，忍不住道，“对不起啊！” 陆焱心底满是讶异，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自己道歉。不过他面上没显，“要我扶你回四哥家休息一会儿吗？” “不--” “姑，姑……”媛媛像个炮仗似的冲向苏婉，陆焱适时将她拦住。 这要撞上去，苏婉不死也剩半条命，她感激地看了眼陆焱。 媛媛见到陆焱，立刻不敢咋呼，不过小脸蛋还是显满急切，“姑，厨房出大事了！” “大事？”苏婉精神又好了不少。 “你去了就知道了，快跟我来！”说着拽起苏婉一只手就要走，她是真着急。 苏婉抬脚就要跟上，肩膀突然多了一只手，成功让她止步，“你真没事？”陆焱皱着眉头看她，“我去厨房。” “不行！”苏媛抢先开口，“这是女人的战场！” 苏婉秒懂，“放心！”陆焱插不上手，只能目送苏婉带着蹦蹦跳跳的媛媛‘应战’。他想了下，叫过苏瑞，在他耳边嘱咐几句。 苏瑞急忙点头，“这事包我身上了，绝对不让姑吃亏！”陆焱得到保证，这才放心回新房。 苏婉一进厨房，迎面撞上自家三嫂，她正端着一个盆，只比洗脸盆小一号，里面盛满粉汤，走路明显吃力的很。 她姑娘拿着一个布袋，明眼人都能看出里面都是油糕。这是吃了还要带走？ 苏婉眼皮撩了下锅，刮得挺干净啊，连主人家都没给留，感觉像几辈子没见过吃的。 第17章 贪心 三嫂有点怵苏婉，头皮发紧，“婉……婉婉？” 苏婉笑得特别热情，“三嫂这么着急收拾干什么？既然请人，就得让人家吃饱、吃好！ 咱们好不容易盖个房子，就是想省着也不能在这顿饭上省。我知你好意，可这要传出去不得让人戳脊梁骨？” “不，嫂子不是，是你姨……”苏婉压根就没给她找借口的机会，“咱不急着收啊，让大伙敞开肚子吃！我和陆焱不怕吃！” 开玩笑，让她说完全都归咎于人情，那她到底给，还是不给？ 苏瑞早在门口蹲守，苏婉话音刚落，他立刻冲进来，“姑，还有汤吗？我刚都没吃上！” 这小伙机灵啊！苏婉眼前一亮，“有，有满满一盆呢。三嫂，快把盆端过来，重回锅里热一热，” 苏婉故意弯了弯腰，“灶里还有余火，保管能热。四嫂，快帮一下三嫂，孩子还等着呢。” “好嘞！”四嫂反应迅速，又快又稳的拿过盆，一股脑倒回锅里。 三嫂刚着急，行动赶不上。她家姑娘苏霞倒是反应过来了，可都是长辈，容不得她放肆，只能原地跺脚干着急。 “哦，对了，吃糕吗？”苏婉看向苏瑞。“吃，要吃好几个！” 苏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确实没吃几口饭，应该能……但愿他姑知他意，最多3，4……个完全可以了。小孩自己吓得出了一身汗！ 苏霞听到要糕，下意识抱紧自己的布袋。这会儿她压根顾不得布袋会弄油衣服，只想保住这些糕。 她四处张望，希望能跑出去，也不知怎的，苏媛竟坐厨房门槛上，昏昏欲睡！ 她要推开吗？万一磕着苏媛，四叔会放过她吗？还能怎么办？和姑硬干，姑万一晕了，姑父……苏霞快速分析眼下情形，拿是肯定拿不走了，但必须圆过去。 苏霞讪笑道，“姑，你慢点，我和妈以为大伙都吃完了，就帮忙收起来。找了好几遍馒头筐，没找到，这才寻了个布袋。” 厉害！苏婉挑了挑眉，笑得和蔼可亲，“筐应该在新房，摆在饺子帘上，晾凉了再装。热的装起容易沾一块儿，下顿就没法吃了。” 农家的孩子会不知道这一点？苏婉只有意点了下，没有过多计较，“赶紧摆上去吧。” “嗯，哦。”苏霞从窘迫中回神，急忙接过四嫂递来的饺子帘，放瓮上，打开布袋，一个一个往出拿。 每拿一个，她恨不得全都倒上去，甚至全都扔掉，但这么多人看着，她不能，她得忍！ 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两三年就会说亲，不能坏了名声。 苏霞怎么想，苏婉管不着，她能不当众揭穿，够给她们面子了。她就没见过这么贪心的，要只拿一些，睁只眼闭只眼得了，但给人连锅端了就过分了！ “四嫂，你给姨娘（三嫂的母亲）盛一份，多盛点。姨娘岁数大了，走不远，今个儿没来，得让人吃好。”苏婉等四嫂盛好，递给苏霞，“给你姥姥带回去，别一会儿冷了。” 第18章 回家 “哎！”苏霞脆生生应了声，拽紧布袋擦了擦手，接过饭缸，出了厨房。 苏婉挑了挑眉，全家的心眼都长这姑娘身上了。 “走，出去溜达一会儿。”苏婉拉过门口给她不停使眼色的媛媛，一起出屋。 苏媛一脸佩服地看向苏婉，“姑，你现在可真厉害！” “以前不厉害吗？”问出这话，苏婉立刻就后悔了。刨根问底可不全好事。 “不厉……”媛媛急忙摇了摇头，“以前也厉害，但是又哭又晕的，影响不好。” 看，想什么来什么，“你还知道影响不好？” “当然，村里人最爱说闲话。” “是最爱说我的闲话吧。” “……”房子盖好，剩下的活，陆焱和苏强俩人就能干，不用再找人帮忙。 苏婉从陆焱哪儿得知，她妈那套房子可以住到搬新房为止，便不准备在四哥家常住。 “怎么突然想着回家？”苏婉坐自行车后座扭来扭去，原因无他，屁股疼。 自开春以来，路面返潮，泥泞不堪不说，还到处都是积水，苏婉想步行都不成。 她不是原身，可以心安理得地霸占大炕，把一家四口逼到双人床上睡。 “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万一有人悄悄撬开咱家门，那可就糟了！”陆焱觉得不太可能，但也聪明地没反驳。 自行车刚好拐进院子，他轻轻捏了下闸，双脚撑地，稳稳停下，“到了。” 苏婉跳下后座，陆焱去放自行车，她则晃到门口，开的？锁呢？他们可是有出门上锁的习惯。 这时，屋内传来笑闹声。苏婉心下有了猜测，直接推门进去，里屋炕上有两个小孩正肆无忌惮地翻滚、跳上跳下。 这俩小孩也是他三哥苏民的，跟四哥家的一样大。他们家总共四个孩子，老大已经18，前些日子开始说亲。 兄妹两看到苏婉，非但没停止，蹦的更欢实，这行为十分挑衅，苏婉当即怒了！ 不过她怒跟别人不一样，越怒越冷静，余光扫到陆焱，立刻把手放额头，“陆焱，我好晕！” 陆焱适时扶住她，“还好吗？” “不好，胸闷气短，呼吸困难，你快把我抱出去。” 陆焱急忙把她抱出屋外。 刚巧三嫂屋里出来几个窜门的妇人，正准备回家喂家畜。 有人，好啊！苏婉不晕了，摆出一副被吓到，惊魂不定的表情。 “婉婉，这是怎么了？”赵家嫂子像例行公事似的，问了一句。 不是她不关心苏婉，是她已经见了无数遍苏婉这个样子，想着急也没什么动力。 “我……我被吓到了，好几天不回家，屋里竟然有人！”配合惊恐的表情，成功激起赵家嫂子的动力。 三嫂脸色微变，正想找借口糊弄过去，奈何赵家嫂子是个急性子，又嗓门大，“走走，去看看，怎么把人吓成这样。” 其他人见状，彼此交换了下眼神，急忙挤进屋。 “哎哎……”三嫂拦不住人，不得已跟在后面。 苏婉转身趴在陆焱肩上，看着几人进屋，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又转，“走，去三哥屋里。” 第19章 丢钱 陆焱愣了下，不解地看她。 “快，扶着我，别让人发现了。”陆焱扶着她进了三哥的屋子。 苏婉先脱了鞋摆好，然后爬上炕，拿了一个枕头放炕头，竖着躺下。 不行，她睡炕头，后炕那么大，足够他们一家睡。她是来讨债的，又不是过夜的。 苏婉立刻爬起，抱起枕头，横躺炕中间，“你坐我身边，表情……凝重点。” 凝重？陆焱虽不知苏婉要干什么，但目的肯定为了解气。难得从‘木头人’升级成‘助手’，他自然乐得配合。 一瞬间，陆焱的气质就变了，凝重中夹杂威压，苏婉莫名有些紧张。 “可以吗？”这人不当演员可真屈才了！苏婉连说两声可以。 没一会儿，三嫂就回屋，神情有些疲倦，显然说服那几个邻居离开不容易。 正想着事，意有所感，抬头一看，苏婉正要死不活地躺她家炕上，差点没气晕过去。 “婉婉，”三嫂停顿了下，脑中又过了一遍想好的托词，“你小侄子，小侄女不懂事，在你那屋胡闹，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直接略过撬门一事，见苏婉装睡，“小霞正带着他们给你收拾，保准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苏婉依旧不吱声。 三嫂心下着急，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了，绝对不能让孩子他爸知道这事。他们家，占便宜可以说，吃亏绝对不行的！ 想到后果，三嫂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婉婉，你那屋收拾得可敞亮了。” “嗯嗯……”苏婉一副睡梦初醒的样子，任由陆焱将她扶着坐起，“嫂子，你刚说什么？” “我……你……你那屋--” “我的屋子怎么了？”苏婉拍了拍脑袋，“头闷疼闷疼的，像被人拿着小锤子敲脑仁儿。” 三嫂扯了扯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陆焱不赞同看了苏婉一眼。打个比方，“咳咳，我这是怎么了，一时竟想不起之前的事。”你想速战速决，我偏要拖延时间。 “……”这丫头越来越难缠了。 “就是勇军，小雨两个……”做和说完全两回事，做的时候不管不顾，说时才觉得难以启齿。 “他两怎么了？”苏婉一脸疑惑。 “在你屋--” “我屋？”苏婉更糊涂了，“三嫂，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的屋人不在可是一直上锁的。” 三嫂脸瞬间变红，“婉婉，孩子--” “哦，你这么一提醒，我到全想起来了。” “那你--” “三嫂，我屋炕上放了30块钱，陆焱那天给的，当时急着去新房，想着锁门肯定丢不了，我就随手放炕上了。哪知今天回来，竟然不见了！这钱是装房子用的，没了怎么办呀！” “没，没……孩子们没拿，他们就是去玩了下，绝对不会拿的。” “我自然相信他们没拿，但钱不见了，就你们家人进过屋，等等，别人也来过，” 苏婉激动地拍了下手，“刚才赵家嫂子几个也在，陆焱，咱们挨个去问问，看有没有见过咱家钱？” 第20章 志向远大 “好。”陆焱心里好笑，表面却一脸认真。原来装晕的后招在这儿。 三嫂脸一下子变白，“婉婉，哪有人这么去问的，万一冤枉了，可怎么收场？” 她更担心赵家嫂子几个反过来跟她对质，毕竟是她邀她们来窜门的，她们定然认为是自己事先谋划好的。 这可怎办呀？认下就得赔钱，不认……不认后果更大，撬门、偷钱、栽赃嫁祸，传出去谁还敢跟他们打交道，孩子们还能说上好亲事吗？ 可她没钱呀！孩子他爸把钱看的比命都重，肯给吗？ 都怪苏霞那死丫头，出什么鬼主意，受点委屈怎么了，以前她姑不也经常欺负他们？ “怎么不行，一问我就能判断出是谁拿的。” 判断个Pi！黑心丫头！“是不是记错了？要不，再想想？” 苏婉冷笑，“三哥会忘记他钱放哪儿吗？” “苏婉，够了啊！”苏民气汹汹地瞪着苏婉。有陆焱在，动手是不行了。 苏婉看了眼门口，刚好对上苏霞的眼睛，苏霞目光躲闪了下，急忙吹下头。 “既然三哥都知道了，那就赶紧掏钱！” “掏什么掏，胡搅蛮缠，坑蒙拐骗！” 嘿，这么理直气壮，“陆焱，咱们走。”说着，苏婉跳下炕，脚正好落鞋上，伸进去边走边提，别提多着急了。 三嫂拽了下苏民的衣服，“他爸--” 苏民回头瞪了她一眼，吓得她急忙缩回手，想撑我，“要去快滚！” “我是人，只会走，不会滚，三哥你给我示范一下吧。” “找死--”苏民面目狰狞，脚却不敢上前一步。陆焱人狠，拳头硬，他干不过！ “先去哪家？” “自然是赵家嫂子家了。” 眼瞅着陆焱护着苏婉要出去，苏民绷不住，“等等，”他从兜里掏出一塌钱，多数几角，几元，只有一张10块钱。 对着手指“呸呸”两声，拇指搓过一张10元，继续“呸呸”，1元，2元……每摸一张“呸”一下，这么旧的钱会搓不开？故意恶心人吧。 苏民数好钱，递给苏婉，苏婉不接，陆焱帮着接过，他眼睁睁看着，敢怒不敢言。 “吸哥的血，满意了吧？” “彼此彼此。”她房子要价230，怎么就变200了？她又没狮子大开口，只拿回自己应得的。 至于冤枉你家偷钱？冤枉错了？手脚不干净当真没人知道？自己不知悔改，还教坏孩子。苏霞那一手开别家门锁的手艺，谁教的！ “滚--走走走……以后别蹬我家门！” “再说吧！”苏婉背着他摆了摆手，差点将人气晕，“陆焱，那句话怎能说的来着，嗯，打老婆就不是个男人！” 噗通！ 陆焱顿时忍俊不禁。 “你怎么笃定你三哥会出钱？”回到屋，陆焱一脸不解的问。 “他还指望四个孩子找有钱人家了。名声坏了，怎么找？我这三哥，志向远大着呢。” “你……” “你肯定要问我怎么知道，你瞅瞅，媒人来了三哥家多少次，走的时候出奇的一致，不屑！” 第21章 照顾 “啧啧……窗明几净，”苏婉像只猫似的巡视了遍她的领地，“这苏霞倒是干的一把好家务活。” “嗯。”陆焱一进屋就开始忙活。 炕自苏婉走了，就没再烧过，又冷又潮，直接睡苏婉的身体受不了。他去外面抱了一捆柴火，把锅添上水，开始烧。 村里基本每家都有两个灶，一个连着炕，一个直通烟囱。所谓烧炕，其实就是熏炕。在连着炕的灶台上烧火做饭，烧水等，烟从炕里通过，再从烟囱里排出去。 这时炕就会变热，烧得时间越长炕越热。但也不能太热，容易上火。 没一会儿，水就烧开，陆焱把暖壶灌满，端了两杯水回里屋。掀起炕垫一角，摸了摸，“可以了，再热干嗓子。” “嗯，”苏婉眼睛转了下，“还有热水吗？” 陆焱眉一挑，他倒是忘了苏婉爱干净，哪怕没热水，凉水也必须洗，不分冬夏。“有，先用锅里的，暖壶留着明天早上用。” 想的可真周到，“那我先去洗了。”苏婉一高兴，眉眼立刻弯成月牙。 陆焱一愣，回过神人已经去了厨房。他端起水杯慢慢喝着，杯口升起的水雾扑散在脸庞，恍然间有了温度。 “怎么连头发洗了？”陆焱不动声色的收起情绪。 “脏的难受。”苏婉擦了擦头发，爬上炕。 “用不用把炉子烧起来？” “不用，都剩煤粉，不好烧，万一烟跑出来危险。”那可是一氧化碳，要人命的。 陆焱想了想，觉得不能大意，现在阴历三月，正春寒的时候，“我去找些木头。” “哎哎，真没事！”苏婉话刚说完，陆焱就不见人影。 半个小时后，陆焱踏着最后一摸余晖回来，没一会儿屋子变得暖烘烘的。 等陆焱收拾好，苏婉已经酣然入睡，被子搭在腿上，彰显主人有多不老实。 陆焱拽起被子，帮她盖好，一转身，“啪，”一脚踢开。陆焱只好回身再帮她盖好，“啪嗒！” …… 连续几次，不死心都不行。他还真不知道苏婉有这毛病。往轻了想，是不好的习惯，往深了想，身体不好是不是…… 陆焱一个激灵，止住自己胡思乱想。去他屋把被褥搬来，挨着苏婉躺下。这一踢一盖，直到屋里的热气散去，才消停了。 第二日苏婉醒来，陆焱早去了新房。 苏婉收拾完，就去厨房觅食。锅里温着陆焱做好的早饭，白皮烙饼，小米粥。 苏婉拿起烙饼，咬了一口，好吃。白皮烙饼，又叫烫面烙饼，用开水和面，和的软一点，烙出来酥软筋道。 这种饼不加馅最好吃，做起来省时省力，农忙时家家户户必选的早餐。不过放凉了就不好吃了，会变硬。 小半块饼，一小碗小米粥，刚好吃饱，苏婉不免对陆焱佩服，这都算计好了。 这倒不说陆焱爱算计，是苏婉这人，喜欢吃的，往撑了吃，不爱吃的，饿死都不吃。 苏婉如何吃饭，陆焱之前是不在意的。但不知怎么的，今天就顺手限了量，做完了才猛然察觉，倒也没纠结，他向来是个细致的人。 第22章 铺地 苏婉吃完早饭，骑着陆焱留给她的自行车去了新房。她总算体会到，陆焱有多细心。 “咦，炕和灶都盘好了？”苏婉一脸惊奇，好快！ “哼，这点活还叫活！”苏强看了下日头，都快晌午了，再看苏婉，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农忙的时候，你也起这么晚。” 嘿，我这暴脾气，苏婉眼一瞪，“不用你管！” “你--” “三哥，可以试灶了。”陆焱已经把火点着，苏强不敢耽搁，麻利地爬上屋顶，看是否正常通烟。 陆焱一边烧灶，一边观察炕的走烟情况。看差不多，去外面端了些水回来。 忽的发现不对劲儿，一回头，苏婉跟在他身后，不禁有些头疼，好奇心真重。 “端水干什么？”苏婉眼睛亮亮的。 陆焱眸子一闪，“灭火的。” “哦，这个我知道，旺火没多少烟，试不出来的。” “嗯，你先出去，不然一身灰。” “好。” “噗噗……”大量烟从烟囱跑出，屋里也有，苏婉分辨不出好坏，在院子等陆焱出来。 “姑，玩啥呢？”苏媛估摸着苏婉差不多来了，立刻跑来找她。 “玩？我像那不干正事的人？”苏婉转头瞪苏媛。她是真想帮忙，但似乎没人相信。 嘶！苏媛吸了口气，姑这眼睛看习惯了还是吓人。 苏婉这话说的陆焱都无言以对，更何况苏媛，她立刻从善如流道，“姑，干啥大事呢？” “铺地！” 她这话一出，大小人三个，都愣住了。 苏强‘噗’笑出声，“你铺地？会吗？”见苏婉不服，“砖你能担动吗？” 担？不是搬？苏婉一回头，好嘛，一箩头（装东西的筐，两个可以用扁担挑。）红砖，这谁能提动？ 然后陆焱就提着装满红砖的箩头从她身边轻飘飘走过。这是提的泡沫吗？妈哒，不准这么气人的！ 这还真冤枉陆焱了，他是急着赶工。陆焱对苏婉的要求很低，减少晕倒的频次，减少哭鼻子的频次。 陆焱本打算跟村里人一样，用土地，直接把土压实就行。但想到苏婉抱怨土地灰尘大，看起来脏兮兮的，洒下水跟活泥似的，决定改铺砖。 铺砖工序就多了，把土压实，上面铺上明沙，明沙上铺砖，且砖与砖之间缝隙大，还得把缝隙填充了。 砖地确实比土地好很多。他买砖的时候偶然听人说，水泥地更好。不过水泥不仅贵，还不好买，一般人根本买不到。 他倒是托关系也能弄到，钱也不差，不过水泥地有个很大的缺点，不吸水。 想到苏婉，他觉得安全点好。 仔细一琢磨，铺砖地，用水泥填充砖缝，既不脏又吸水。想到办法可行，他今天一早就去找人弄水泥。 这一下多出一天的活，不想麻烦人的陆焱本打算自己偷偷干，谁知送水泥的时候被三哥瞧了个正着，只好解释原由。 一听为苏婉着想，苏强又开始不停数落苏婉，但眉眼却笑成一朵花。 陆焱对苏婉上心，当哥的自然乐得帮忙。 第23章 掉骆驼 见陆焱和苏强自顾自的忙，苏婉想了想，确实帮不上忙，于是朝苏媛招了招手，“去哪儿玩？” 苏媛一蹦一跳过来，“苏瑞家，姐姐他们都在哪儿捉迷藏，我是特意留下来等你的。” 呵，小鬼头！“不上学吗？” “姑笨，今天星期日。” 汗，她这日子过的，“捉迷藏就算了，不能剧烈运动。”万一晕了，都是些孩子，别吓着了。虽然她确实想忆童年，但属实没必要这么折腾。 “啊！”苏媛很失望，白等了！不过姑也挺可怜的，“要不，我们去掉骆驼？” “掉骆驼？”苏婉眼睛一亮，智趣休闲小游戏，实在太适合养身体了。 这儿的骆驼可不是沙漠里的骆驼，是一种昆虫的幼虫，背部向上有凸起的肉瘤，看起来像骆驼的驼峰，所以就叫它骆驼了。 骆驼的洞很小，只比牙签粗一些。多数出现在光滑的地上，比如场院（打谷场）。 “就知道姑你喜欢。”苏媛一脸得意，“去场院还是去刘大娘（没有亲戚关系，年龄比较大的长辈）家？” 刘大娘家在村子最西头，坡上盖的房子，地势高、不积水，面积还挺大的，为不浪费地片，就在自家门口又开了块小场院。常用来晒谷物，现下小麦还没熟，就成了孩子的乐园。 “去刘大娘家。”村里总共十几户人家，从东走到西，也不过十几分钟。苏婉家正好靠中间位置，5，6分钟就能到，才不舍近求远去大场院。 “听你的。” “坏了！”陆焱铺了会儿，忽然想到苏婉来了，还说要帮忙，急忙放下刮板往外走，到门口愣在原地。姑侄两凑一起有说有笑，不知聊什么。 陆焱发现苏婉这几天明显笑容多了，看来从那院子里搬出来是好事。 “怎么了？是不是苏婉又折腾了！”苏强见陆焱站门口，心顿时七上八下。 “……”陆焱暗暗叹口气。 若苏婉此刻听到，怕是又要炸毛了，想到这，陆焱的嘴角不自觉勾起。 陆焱看那一大一小的架势，估计要出去玩，“马上中午了，吃完饭休息会儿再干。” 苏强怎么都行，于是午饭前姑侄俩没法出去，索性她们也不着急。苏婉有睡午觉的习惯，苏媛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挨着苏婉美美地睡了一觉，精神头特别好。 苏媛拿好装骆驼的纸壳，一脸不耐烦地站门口等苏婉，“姑，好了吗？”第8遍…… “好了！”苏婉夹着一个麻袋出来。 麻袋？苏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用这个装骆驼？” 一厘米左右的骆驼虫，装一麻袋……妈哒，好恶心！ 苏婉当即甩了下脑袋，尽量不去想那恐怖的画面，“我去干正事，掉骆驼顺便的。” “哦。”苏媛一点都不相信她姑的话。不过她没反驳，因为再磨蹭下去天就黑了。 两人去刘大娘家的路上顺便采了些嫩芽，一种碱草里长出的细茎，骆驼爱吃。 到了场院，有几个小孩已经撅着小屁股开始掉了，还用小树枝画了地盘，别提多搞笑，苏婉一眼就瞅见苏瑞。 第24章 陆婉姨 苏婉和苏瑞的关系挺近的，苏婉的爹和苏瑞的爷爷是亲兄弟，他们还在三代以内。 苏婉蹲在苏瑞身边，好奇地问，“掉多少了？”小孩子喜欢攀比，铅笔盒里有多少支笔，啤酒盖、火柴盒等攒了多少之类的。 “3只，”苏瑞正专注地掉着，后知后觉声音不对，猛地回头，“嚯！姑……是你啊！” “陆嫂？”几个小孩异口同声道。叫完立刻苦着一张脸，他们的地盘不保了吗？ 苏婉心底的小人乐得一阵打滚，脸却绷得紧紧的，不绷不行，和颜悦色怕把人吓跑，“咳咳，叫婉姨。” 婉姨……“陆婉姨！” “……”谁家的熊孩子，故意的吧。 陆婉姨，不，苏婉起身寻了一个空处，故意捡了根树枝，画了个大大的圈，紧贴着几个小孩的，‘我的了！’ 小孩们明显松了口气，没曾想不到一分钟又紧张起来，凑到苏媛身边，“你姑生气了？”他们只是担心苏婉生气，而非对苏婉画的大地盘有意见。 竟觉得应该的，苏婉听得一阵汗颜。 苏媛瞅了瞅，有些不确定，“没生气吧，姑最近脾气好着呢。” “……”那到底生没生气呀？真愁人。 “要不，哄哄？”其中一个小孩突然开口，见小伙伴看他，挺了挺胸脯，“我见她只把嫩芽插进骆驼洞里，没灌水，肯定掉不上来。” “你的意思姑不会掉骆驼？”苏瑞若有所思。 “没错！我们教会她掉骆驼，她肯定高兴。”男孩很肯定点头。 妈呀，一会儿可得好好学，苏婉立刻振了振精神。 苏媛有些不相信，“姑知道掉骆驼。” 男孩斩钉截铁道，“知道不等于会！” ……这么简单，需要技术吗？ 苏媛觉得男孩说的有道理，“那就教吧。” 几个商量了下，小孩自荐一番，便定下由他来教。本来苏婉还挺认真学的，结果到浇水的步骤，直接在洞口吐了一口口水。 ……这她可学不来！绝对学不来！到底没忍住从兜里掏出一支装满水的针管，对着洞口推了些。她是真的有备而来的。 “你会啊！”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 “嗯，你不知道也正常，我玩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苏婉急忙安慰，生怕小男孩伤自尊。 男孩立马高兴起来，“我可以玩一下你的针管吗？” “喏，给你。”现在一次性注射器还没普及，乡村大夫用的都是老式注射器，除了刻度部分是玻璃，其他处都是不锈钢。 使用的时候，把注射器和针头放开水里烫，当做消毒。其实一点都不卫生，但条件不允许，没办法。 “姑，我也要玩。”苏媛一边看得眼馋。 “你们一起。” 几个小孩玩闹在一起，苏婉拿着麻袋往西走。走前她特意安顿了下苏媛，免得长时间没回来，找不到她着急。 西边是片杨树林，不算太宽，却很长，苏婉准备在这里捡柴火，顺便找找有没有干木桩。 他们这地方，一年四季用木柴做饭，烧水，地里的葵花杆全拉回家都不够烧。 第25章 差点累断气 一到春天，挨家挨户的小孩出来捡柴火，储备农忙时所需。等庄稼收完，新的葵花杆便能烧，那时就不用再去捡。 林里的杨树已经泛绿，长出小小的嫩芽。地上的野草野蛮生长，黄色的小花朵竞相开放，今年迎春又是它们拔得头筹。 苏婉蹲下看了会儿，到底忍住没摘。她把麻袋放下，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斧头，提着它在林里转。 很快就找到枯树枝。有的是单个枝条，有的好多枝杈，苏婉用斧头把枝杈一一砍下，堆成堆，一会儿方便抱回去。 这些树枝并非自己掉的，而是放羊的人用铲子铲的。羊把叶子和部分树皮啃了，留下枝干晒干就能当柴火使。捡柴火多数就是捡这个。 苏婉才砍了两个大树杈，胳膊就有些发酸，不停甩都没法缓解，真的很不中用。她干脆不砍了，直接把树杈拖一起，等苏媛来了，打发她去喊人。 越走距离越远，一个来回，双腿软成面条。苏婉找了个木墩准备坐下歇息，突然发现木墩已经干裂，顿时来了精神。 她真正要找的就是这个。苏婉拿起斧头立刻对着木墩砍，干木头酥脆，没两下就砍掉好几块。苏婉把它们捡起装到麻袋里，继续砍。 这些木块做饭，生炉子都行。苏婉主要用来生炉子的，她可不想陆焱忙活一整天，还要为了给她取暖，三更半夜出去找木头。 现在还没有禁止砍伐，村里人盖房子，盖猪圈等都会去锯树，所以林里的树墩不少。不过好多已经被砍了，找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 看着麻袋一点一点立起来，特别有成就感。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算计着，还差几个木墩能装满。 可没等休息好，林里却起风，且越刮越大，温度也随之降下来。太冷了，苏婉一个激灵，准备起身回家。 她把斧头放麻袋里，抓住麻袋口，半蹲，准备甩背上，背着走。 “起--嚯！”这一甩，整个人差点被甩飞，“妈哒，货真价实的纸片人。” 没办法，只能拖一下，拽一下……陆焱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见过苏婉狼狈邋遢的样子，但十有**都是吵架的时候，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因为干活而变得狼狈。他以为自己会高兴，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傻愣着干嘛，快来帮忙，我都要累断气了！”苏婉觉得她今天把一辈子的活都干了。 陆焱回神，立刻接过苏婉手上的麻袋，背背上。 好羡慕！苏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刮这么大风，怎么不回去？”说着，陆焱放下麻袋，把外套脱了给苏婉裹上，然后重新背起。 “林里风小，起初没察觉。哦，对了，苏媛呢？” “早回去了。” “那就好！” “你不生气？”陆焱见苏婉一副放心的模样，诧异地问道。 “生气啥？这不叫你过来了。” “……”他能说苏媛其实玩的已经忘了。是他看见起风，才找苏媛问的。陆焱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生气对身体不好。 第26章 想回家 苏婉见陆焱把麻袋放倒她堆起的树枝旁，显然不打算带走，不由得着急道，“不带吗？” “外面风大，我先把你送回去，再把四哥的骡车牵来拉。” “被别人捡了怎么办？”这可是她辛苦一下午的劳动成果。 “谁敢--”话到嘴边，陆焱急忙转了弯，“会拿你东西。”求生欲特别强。 “这倒是。”敢拿苏婉的东西，后果非常严重的，找茬的手段层出不穷。关键一找一个准，你要敢抵赖，让你养三代。 一出树林，苏婉就被冷风狠狠噎了下，立刻深呼吸。陆焱赶紧站她前面替她挡风，顿时好了不少。 一个倒着走，一个正着走，总算回了苏强家。 “我去，这大风差点把房顶掀了！”苏婉一回屋，立刻脱掉外套盘坐炕上，“媛媛，给姑倒杯水！” “……”这哪来的……女土匪？苏强几个怔愣在原地。 苏婉又累又渴，哪注意到他们表情。苏媛屁颠屁颠地跑到外间，端了杯水就进来，“姑，我兑了些热水，温的，刚好喝！” “小人精！”苏婉小口小口喝起来。她可想大口喝水了，特别是那种‘咕噜咕噜’的声音听起来就很豪爽，可惜，她不行。 苏强总算回神，“婉婉，女孩子不许说脏话。” “脏话？”苏婉一脸懵。 “……”给我装！ 苏强和媳妇看苏婉没事儿，就各自忙去。陆焱也准备去拉苏婉捡的柴火。 苏婉突然想到那些木头，“陆焱，我们今天还回家吗？” “想回家？看天黑风停不停？冷不冷？”陆焱听出苏婉语气中带的期待，不免意外。苏婉把他四哥家当自己家，从来不知客气为何物，而苏强更恨不得他们一辈子住下不走。 所以，盖房子的事当属苏强最高兴。倘若他和苏婉过不下去，苏婉照样被苏强照顾得妥妥帖帖。 想到这儿，陆焱突然有些不爽。 “哦，”苏婉有些失望，“那--”建议晚上回家吗？她想干一件事，若当下干不了，整个人会特别难受。 “怎么了？”陆焱不明白苏婉为什么执意要回家。 “我砍了木头。”所以能烧炉子-- 陆焱当即愣了下。 “咳咳，家里住的舒服。”可别想多了。 “嗯，”陆焱面上不显，心里却暖暖的。木头，其实他早上就砍好了。“我把树枝和木头拉回咱们新房，放柴火的地方已经收拾好了。” “真的？” “嗯，木头咱们明天拿回去烧，能省不少活。”苏婉的眼睛随着陆焱的话越来越亮，能帮到他太好了。 她突然有些难为情，干巴巴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好，记得多喝点热水，免得感冒。” “知道了！” 傍晚风倒是停了，但气温一下降了好多，苏婉没敢折腾，乖乖地住在四哥家。 就这，还是感冒了！ 一早上鼻子囔囔的，嗓子更是火烧火燎，一说话就疼，整个人彻底焉吧了。 四嫂把炉子烧起来，苏婉抱着茶缸挨着炉子烤火，脑袋昏昏沉沉，想睡觉。 第27章 苏婉，你可真行 “要不去炕上再躺一会儿？”四嫂提着一铝壶水过来，熟练地用火钩勾起炉盖，把水壶放上去。 “不躺了，再躺骨头都散了。”这种老式火炉构造很简单，炉肚里有一个类似屉子的铁料盘，承煤漏灰的。然后就是接烟筒的口子。 烟筒是铁皮做的，分成一截一截，有长有短，大家根据需要，套一起使用。烟筒需从火炉口一直通到烟囱。安装时，尽量缩短距离，少拐弯，房子暖得快。 不过再暖，也比不得后世的暖气。 “四哥和陆焱呢？”昨天才铺了水泥，怎么也得晾一天吧。 “去收整院子了，不过你那院子也没啥好收拾的，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四嫂话音刚落，苏强和陆焱一前一后进屋。 “阿嚏！”冷气灌进来，鼻子突然特别痒，苏婉急忙侧过头，连打两个喷嚏，“别出去了，我都打完了。” 苏强有些委屈，“我两进屋暖了会儿。” “脱外套的功夫？”苏婉促狭道。 “……” “我那院子活多着呢。”苏婉等苏强和陆焱坐好，“我要养家畜。先盖个鸡窝，鸡现在就能养。猪圈和羊圈可以往后拖一拖。反正今年吃不上自己养的猪肉，秋天之前盖起就行。” 农村养猪分接年猪和当年猪。接年猪头一年秋天开始养，第二年冬天杀，一般冬至前后。当年猪正月抓，冬天杀。 农村条件有限，猪的营养跟不上，根本喂不肥，接年猪也就一百多斤，当年猪根本杀不成。因此，很少有人买当年猪，一个喂不好，就得喂两年。猪羊这些家畜，不见得喂的年数长就翻倍长肉，有可能连头一年都不如。 所以，苏婉决定秋天买小猪仔。 “羊什么时候都能养，羊圈紧着盖就行。” “你可拉倒吧。你会养吗？”苏强一点都不看好自家妹子。有苏婉的时候，他们已经大了，忙的时候，老太太在家喂，不忙他们兄弟几个轮的喂，她只负责心情好的时候站一边看着就行。 苏强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你该不会站一边指挥陆焱干吧？这不是变着法子折腾人嘛！苏婉，你可真行！” 陆焱有些哭笑不得，他到觉得苏婉是真心想养的。 “……你是见不得我好吧？”苏婉一脸恼火，“你该不会用这种法子折腾四嫂吧？四哥，你可真行！” “你……你猪八戒过河，倒打一耙。”苏强简直拿苏婉一点办法也没有。 “哼！”我不跟你说，“陆焱，你说养不养？”苏婉凶巴巴地瞪着陆焱，敢不养，跟你干一架！ “你别逼陆焱，养几只鸡得了。”苏强自以为妥协，“养几天不想养了，就拿过来，我们帮你养，肉和鸡蛋还是你的。” “……”四嫂和陆焱顿时一阵无语。 “啪嗒……”豆大的泪珠滴落到烟筒上，瞬间被蒸发，发出“滋啦--”声音。 苏婉哭了！ 谁惹哭的谁哄！四嫂瞪了眼自己的丈夫。 苏强此刻非常暴躁，但是，他不能发泄，“行，行，你想养什么就养什么，哪怕养个人我也没意见。” 第28章 被吓到了 “……”又是诡异的静默。 你当然没意见了，苏婉跟谁过，都是你妹夫。四嫂那个气，“陆焱别听你四哥瞎叨叨，我们只认你。” “噗哈……”养人和认可完全两个概念，四嫂是不是跑偏了？苏婉这下哭不出来了。 陆焱轻飘飘瞥了眼乐不可支的苏婉，“四哥，这养人也要分什么人。若是媛媛那般可爱活泼的小孩子，有一打都养。” ……咳咳，苏媛？什么意思？生一打……一打12个，足球队才11个……族谱上她太奶奶生了4个，奶奶7个，还是8个？妈5个，关键只算养活的。不过看峰值，奶奶最高峰，但若按ABAB……循环，那她--12个？ “嗝，嗝……”苏婉被吓得直打嗝。 “喝些热水！”陆焱帮她把杯子添满，苏婉赶紧喝了两口，止住嗝立马转移话题，“我还想养猪，羊--” “先养鸡和猪，若忙的过来再养羊。”陆焱认真看向她，“前提是身体吃得消。” “我这身体就是缺乏锻炼，每天干点儿活，保准一年都病不了一次。” “就扯--”苏强的坑妹行动终是没能完成，四嫂把他拉出去做饭。 “昨晚睡梦中还在喊疼。” “一，我感冒了。二，我之前不干活，一下干多了，导致肌肉的无氧代谢增加，从而产生乳酸堆积，而乳酸堆积是引起全身疼痛的主要原因。” 陆焱不懂这些，“行，你自己注意。” “那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搭鸡窝了？”苏婉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恨不得现在就去。 明天要弄房顶，后天刷墙，大后天……陆焱算了下，还真就今天下午有空，“中午我先去田哥家借工具，回来再盖，刚好咱们还剩些土坯。”田哥全名田旺，会些盖房子、装修的手艺，所以工具比较齐全。 陆焱借的倒不是盖鸡窝的工具，而是明天装房顶用的。 “我和你一起去。” “外面冷，你感冒还没好--” “就是有点鼻塞，我穿厚点。” “行吧！” 吃过午饭，苏婉和陆焱一起去田家，苏婉权当散饭。 “没人？”两人走院子里静悄悄的。 “田嫂子！”苏婉没叫应，又叫了一遍，“门开着，应该串门去了吧。”这田家嫂子在村里出了名的爱窜门。饭点、睡觉点，甚至农忙都约束不了她，有时挺不招人待见的。 “走吧，晚上再来。” “他不是今天没活吗？要不进去看看？”来都来了，苏婉不愿白跑一趟，“你等着，我进去看看。” “田嫂？田嫂？”苏婉在外间叫了几声，溜达到厨房，“田波？陆焱，快来救人！” 陆焱听到救人，立刻冲进去。只见田波头朝下栽到水瓮里，腿耷拉在瓮口，一动不动。苏婉正抱着他的腰，“我来！” 陆焱一下把田波捞出来，“放哪儿？” “地上就行。”田波已经没了意识，苏婉扯开他打湿的领口，手放颈动脉上，没有脉搏，胸廓没有起伏，立刻上手心肺复苏。 苏婉一只手放他胸骨下半部分，用掌根按压，4-5公分深，“1，2……” 第29章 捡回来了 “30。”苏婉默数完，立刻松开，检查了下口鼻，没有异物，赶紧吹了2次气。 她连着做了5次，停下检查，后而惊喜道，“脉搏有了！胸廓起伏……这小子命算是捡回来！” 晕！又晕！好气！ “小心！”陆焱一直站她身后，急忙扶住，“我带你去休息。” “没事儿，我就是起得有点急，精神有点紧绷。你赶紧把他抱炕上去，免得着凉了。还有，去附近的邻居家找找他爸妈，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踪影。”太失职了！ 陆焱把田波放炕上，脱掉湿了的外衣，只留下小背心。然后拽下一床被子给他盖好，嘱咐苏婉，“你在这儿歇着，我去找人。” “你快去吧。醒了见不到父母，得多害怕。” “我尽快！” “**，**……”田嫂子是被陆焱和张嫂搀扶回来的。显然，她在张家窜门。 “王贵先！你可得打起精神，你儿子还等着你照顾呢。”张嫂一路不停地提醒她，生怕她关键时候晕过去。 “彩青（张嫂姓赵，赵家村姑娘。），**真的没事儿？”田嫂还没再次得到肯定答案，人就软下了。她从听到田波栽进水瓮里的那刻起，全身的力气就开始不断被抽离，到现在，彻底站不起来。 张嫂看了眼陆焱，“不远了，拖进去。” “呜呜……”田波从醒来就开始哭，因为身体还很虚弱，所以哭的很小声，以致田嫂进屋才听到。 母子连心，田嫂一路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扑到炕上，抱着田波嚎啕大哭。 “你个臭小子，你是要妈的命啊！”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 “**，**……我的**……” 这一声一声哭的，哭得人心里难受，张嫂也跟着哭起来。 苏婉见惯生死，即便难受，也该很冷静的。结果呢，哭，哭也忍了，竟然哭到全身痉挛，妈哒！ 陆焱很快发现苏婉不对劲儿，有一瞬间慌乱，立刻镇定下来，一只手臂撑住她后背，“告诉我，怎么做？” “去外面透透气。”苏婉尽量让自己放松，稳住情绪。 ’这回苏婉没说不让抱’，陆焱为节省时间，直接把苏婉抱到院子里。 微凉的空气瞬间让苏婉摆脱屋内令人压抑的窒息感，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不在抽搐。 “怎么回事？你以前从来没有过。”向来不动声色的陆焱眉角竟染上急色，而思索着陆焱话的苏婉成功错过。 竟是第一次？可真奇怪！忽然想到原身经常晕，也就不奇怪了，就如同一个病，不同症状而已。 “没事，就是过度换气造成暂时性缺氧，去开阔的地方放松一下就好了。” 陆焱有些不相信，“你每次都只说没事。” 确实因为没事啊！“我哪次有事过？” “……” 直到屋里的哭声渐渐停止，两人才进去。苏婉还有些事要交代。 “怎么掉进去的？”田嫂这一问，自己又控制不住掉眼泪，反倒田波精神了许多。 “我玩得口渴了……”田波下意识看向他妈。 第30章 自责 田嫂眼睛一瞪，“快说！”完了还强调，“说实话！” 这是要算账了！ “去找你要水，你嫌麻烦，让我回家自己喝。瓮里的水不多，舀不到。我搬了个小凳，踩上去舀，还差点，就踮起脚，弯下腰，一不小心掉进去了。我想出来，出不来！妈，我害怕！我特别害怕！水呛得我难受，眼睛睁不开，喘不上气--” “别说了，妈知道，妈的错，妈再也不窜门了，呜--” …… 苏婉等田嫂将田波哄睡，才道，“嫂子晚上留意一下，田波受到惊吓，怕是要发烧。” 苏婉身上不带药箱，“下午我让陆焱把体温计和药给你送来。”这情形，田嫂肯定出不了门。她的药品系统倒是可以购买，但没法解释，还是辛苦陆焱跑一趟吧。 “苏婉，这……嫂子可怎么谢你啊！你可是我们家大恩人，我--” “行了，”一会儿‘再生父母’都出来了，苏婉急忙打断，“我们先走了，你好好照顾田波吧。” “我送--” “你待着吧，我去！”张嫂拍拍她的肩，跟苏婉两人一同出去。 “这王贵先，怕是自责死了！”张嫂心里不痛快，王贵先可是在她家串门的。“苏婉，嫂子谢谢你啊！” “谢啥呢，跟你又没关系。”这事儿还真怨不到张嫂头上，串门是她主动，不在邻居家给孩子喝水，是她自己嫌麻烦，出事怨不得别人的。 “张嫂，他男人呢？”这么长时间不见人，估计不在村里吧。 “不知死哪去了，八层又在灌猫尿（酒，方言），一沾这玩意，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这话本不该张嫂说了，但她今天着实被气到了。 汗！苏婉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晚上两口子估计得干架，但愿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忍一忍。 “嫂子，走吗？” “我再等等，“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回去跟你四嫂说说，把大瓮换成小瓮，或者盖个盖，不行，盖容易掀开，还是换小的吧。” “行！”村里盛水用的都是大瓮，多数1.2米，还有1.5米的。前些年，一个村就两三个水井，打水排队不说，路程还远，为省工，就尽可能用大的瓮，一存两三天。 虽然现在挨家挨户都有压井，但这种使用大瓮存水的习惯还是保留下来。 “别忘了叮嘱孩子们！” “知道了。” 苏婉一进屋，就把这事说了。苏强是个行动，立马去凉房（放杂物的）找小瓮。 “陆焱，我们的不换？”他们家的也很高，不能因为没有孩子就不一视同仁。 “等搬家的时候，我们直接换成小瓮。” “这省事，我去拿药箱了。”苏婉趁拿药箱的功夫，又购买了一瓶布洛芬，连同体温计给了陆焱。 “怎么喝？” “8岁8毫升。烧到38.5以上才用药，不太高就用温水擦擦。”苏婉不放心又嘱咐了遍。 “好。” 陆焱去送药，苏婉简单洗漱了下，躺炕上休息，不知不觉睡熟了。等醒来，天已经黑了。苏婉刚睡醒爱发呆，陆焱进来才回神。 第31章 仰层 “怎么去这么久？”苏婉一开口，嗓子跟拉锯似的，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她摸了摸额头，脖子，“万幸，没烧！” 陆焱听了放心不少，给她递了杯水，“我回来看你睡着，就跟四哥去盖鸡窝。” “哼，他不是嫌我折腾吗，他怎么自己也跟着折腾了！”苏婉扬起下巴，好不得意。 ‘摊上这么个爱折腾的妹妹能怎么办？’，这是苏强的原话，怎么听都骄傲大过无奈，陆焱深觉得，苏婉被宠坏最大的‘元凶’在这里。 苏婉也就随口说说，跟陆焱聊了会儿，又开始犯困，之后就直接睡到天亮。 这一觉睡得足，精神头好，心情更好，一些轻微的感冒症状都影响不到她。 苏婉到新房，陆焱他们已经开始忙活。 仰层，就是屋内做的一层顶层，像现在的吊顶。若没有它，一抬头就是纵横交错的横梁椽子。不好看不说，这些土木构造很容易滋生虫子，有时还会掉下来。若是睡觉或做饭时掉下来……苏婉一个机灵，快步进屋。 村里多数都是塑料仰层，十公分宽的长条，一卷一卷的。上面有印花，黄色囍字居多，比普通的塑料更软更薄，她觉得跟纸差不多。但编织起来比想象中的结实，至少老鼠没能掉下来。 仰层的编织不难，先钉一层横条，再钉竖条，竖条需一上一下穿过横条。穿的时候要注意，必须绷紧，不留缝隙。 此刻，张叔正在做小木块，是为固定塑料条两头做的。他能过来帮忙，定是张嫂为昨天的事道谢。 倒是苏婉有些诧异他手里的工具，田哥家的。这么说，陆焱昨天送药时田哥回来了？他怎么没说？ 苏婉只疑惑了下便抛诸脑后，哪知陆焱的尴尬。 这会儿陆焱和苏强正固定塑料条，一个钉，一个卷木块、比划高低，配合默契，还真没苏婉什么事。 一条咸鱼该如何翻身？ 陆焱钉完一条，回身拿另一条时，就看见苏婉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表情哀怨的不得了。 这可真……若陆焱知道后世有个词叫‘戏精’，他就能表达出此刻的感受了。 陆焱把手头的事交给苏强，他准备带着苏婉收拾墙壁，刷墙。 “四哥他们可以吗？”把人忽悠出来，苏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儿，本来就是两人的活。” 苏婉一想，也是，张叔是今早突然来的，“我们干什么？” “磨墙壁！”陆焱用报纸叠了个帽子，戴在苏婉头上，“方巾（劳动时，头上围的）没带，凑乎地用吧。” “我觉得很好啊！”苏婉灵活的眸子向上看了看，“我也给你弄一个。”说着，就去叠，这东西她熟悉，手到擒来。 苏婉顺手将做好的帽子戴给……够不到！咳，这可真尴尬！ “自己来吧，”苏婉将帽子塞到陆焱手里，一本正经道，“多大的人了！” 陆焱怔了怔，“婉婉！” 叫啥叫，作为一个人精，难道此刻不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维持自己的人设吗？ 第32章 刷墙 “嗯，从哪儿开始？”苏婉立刻摆出一副我着急干活的表情。 陆焱十分上道，从容地递给她一张粗砂纸，“墙上凸起的泥疙瘩、麦秆这些全磨掉，尽量弄平整了。” 墙越平整，刷的白泥越不容易掉。这种白泥不像后世的腻子粉，蹭不到衣服上。 这种的只要人靠上，绝对会粘一身白色粉末，拍都不拍掉，只能拿湿布子擦，或干脆洗了。 苏婉接过粗砂纸，毫不含糊地干起来。陆焱即诧异又了然，诧异的是苏婉竟然会干这种脏活，了然的是，她正在努力改变，接受现状。 这种改变，陆焱是欣喜的，也对未来多了一丝期盼。 这个年代，什么东西坏了都想要修，哪怕修不好也不会想着换，包括感情，所以，在陆焱的意识里是不存在离婚的。 苏强和张哥速度不慢，先苏婉他们一步，将外屋的仰层钉好。外屋彻底空出来，陆焱踩了一个凳子，包揽高处，苏婉在低处，两人错开些许距离，免得土渣都掉苏婉身上。 “咳咳……”墙壁虽没彻底干透，但飞扬的尘土一点没见少，没一会儿苏婉就顶不住，她真的太不中用了。 陆焱不自觉放慢动作，但苏婉的咳嗽却越来越剧烈，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 陆焱见苏婉脸都咳红，喷嚏更是一个接一个，无奈道，“你先出去吧。” “我……阿嚏……没……”苏婉揉着鼻子等痒劲儿过去，妈哒，不坚持了！ 陆焱误以为她不死心，无奈道，“你这样影响到我了。” “……”说好的一加一大于二，怎么就变成一加一小于一了？苏婉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影响到陆焱的速度，为了顾忌她，陆焱根本无法敞开干。 认清事实，苏婉当机立断，“我去泡白泥。” 这倒陆焱没反对，算算时间，白泥泡好，外屋差不多能收拾出来。 苏婉去仓房找了一袋白泥，装好的，刚好2斤。她拆开袋子，将白泥倒进皮桶（橡胶做的）里。 白泥状似土块，鸽子蛋大小，洁白细腻，质地松软。苏婉不过随手捏了捏，手指便沾了层白色灰尘。 “也难怪每年都得刷一次墙，这可真不经蹭。”苏婉内心感慨了下，提着皮桶去压井处。 白泥只能用凉水泡，热水容易起皮。苏婉提起一边的水桶，里面惯有留用的水，差不多一瓢。这水有另外一个名字，引水，用来引压井里的地下水。 压井光抓着手柄上下压是不出水的。必须先在井心中填满水，然后快速压几下，地下水就会被吸上来，从井口处流出。 苏婉压完水添好皮桶，找了根棍子伸进去搅拌，直到白泥化成黏糊状。“搞定！”她甩了甩发酸的胳膊，兴冲冲地去找陆焱。 两人差点门口撞到，陆焱也是算准了时间出来的。 陆焱手里拿着两把刷子，苏婉心中心中一动，“有我的？” “嗯，不过你要等会儿，我先把上面的刷完，下面的交给你！” “好！”苏婉爽快地应下，“保证完成任务。” 第33章 艰难 又是忙碌的一天，苏婉总算赶在房子装完前，贡献出自己微薄的力量。房子装好还需要晾晾，但也不用太久，若实在着急，可以多烧烧灶。 陆焱连着烧了几天就没时间，进入五月可以种葵花了。苏婉和陆焱总共八亩地，几经转手，没损失一分，十分的幸运。 这会儿的土地不固定，出嫁女、过世的要收回去，重新分给娶回的媳妇和新生孩子。 但很多人家根本不愿意给，每到撤地时哭天喊地，吵架、扯皮无处不在，有的甚至为此闹自杀，特别的混乱，人均4亩地，往往到手连一半都没有。 四嫂和她家老大两人才分了3亩地，二姑娘更是连地都没有，一家只靠这7亩地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若不是两人手脚勤快，怕是更艰难。 庄稼如何安排，得算计着种，不是想种什么就种什么的。 首先，粮食是必须种的，还要多种，不然就得饿肚子。一亩小麦按正常产量300斤左右，刚够一个人上交的粮食（跳梁）。 陆焱种了5亩小麦，跳完粮，足够两人吃一年。甚至，他把减产的可能性也算进去。 这也是地多，地少就不行，还得留着种甜菜。 甜菜卖的钱要交杂七杂八的费用，比如摊派、猪头税等算下来一人要六十多。甜菜按吨卖，去年一吨二百一，亩产七八千斤，怎么也得种2亩。 陆焱把剩下的3亩都种了甜菜，除去要交的费用还能赚不少。但苏强家不行，他家4口人，粮食种6亩最低限，若遇上年景不好，减产，怕是得出去借粮。 所以每年苏强家只种一亩甜菜，费用不够交，就用卖葵花的钱凑。得亏葵花和小麦可以套种（一垄葵花一垄小麦交替种），不然连费用都交不起。 葵花的产量、价钱比不得甜菜，一亩二百斤算好的，一斤才3角，总共几十块钱。辛辛苦苦劳碌一年，手里不过二三百块钱，仅够日常开销。 日子过的艰难，却很少人诉苦。因为大多家庭都这样，干久了，似乎也没那么辛苦，所谓的，干一年忘一年。 相较其他人，苏婉的日子好过，非常好过，但不代表陆焱的日子就好过。 苏婉干不了农活，但因为有她的地，每年陆焱收成下来要分她200元。貌似不多，但一年的开销都归陆焱，包括苏婉本人的吃穿用度。 这还不够，苏婉经常生病，除去医药费、补品等，陆焱还得给个十几，二十块钱，病情才能转好。她这辈子的心机全都用在陆焱身上，志在榨干他。 果真，陆焱没多少存款。 “直接要过来都比这好看，太丢脸了！”苏婉拍了拍发热的脸颊，“事已至此，先看存款--”充满期待地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怎么都是一元，两元的？” 苏婉仔细数完，“13元8角？”就这……？不对呀，那么多钱……耐着性子回想下，没了！花完了！ …… 抓小鸡 倒霉的陆焱被当作野男人，田嫂上门 第34章 种葵花 不过值得安慰的事，原身的钱都花在精修自己上，吃、穿、用度等都是好的，力求更为舒适的生活。 苏婉没觉得这样不好，但前提是量力而行。 “收拾好了吗？”陆焱把装种子的袋子绑到自行车横梁上，叫苏婉出发。 “来了！”苏婉翻遍柜子找衣服，好不容易找到一身比较旧的，见陆焱一脸不赞同，无奈解释道，“这是最旧的了。”总不能故意剪几个洞，多造孽啊！ 陆焱一想，确实，“上车！” 一路颠簸，总算到地头，苏婉立刻跳下自行车，远离备受折磨的后座。她没急着去地里，等陆焱一起。 田里的小麦有三寸高，排列有序，葱绿盎然。陆焱打开袋子，递给她一个布袋，让她斜挎到肩上，里面已经装好种子。这样她就不用往返拿种子。 陆焱更省事，直接提着袋子边走边种。苏婉看陆焱种了几窝，自己另起一行，有摸有样地种起来。 先用小铲子，把土翻一翻，大的疙瘩拍碎，还要干湿土混合，土干了不好发芽。 想着陆焱的提醒，土已经平整好，挖开一个小洞，把种子放进去，深浅不好把握，倒腾了两三回，决定不纠结，埋上土继续。 没种几窝，苏婉就累了，她也不逞强，坐下歇一会儿再种。抓了几粒种子，大而Ba满，光泽鲜亮。 这会儿还没有进口种子，种的都是国产的，年年自家留种，数不清第几代。 这年头，种什么都得自己留种子。 跟后世的葵花籽比，还是现在的好吃，皮薄，仁儿胖嘟嘟的，吃起来有种肉肉的感觉，油香而敞口。 苏婉想着，嘴巴不自觉嗑起来了。果然好--吃--苏婉猛不防抬头，被陆焱撞了个现行，傻呆呆地看着他。 她恍然想起，这是留种，有数的…… 好尴尬！但是……道歉？说自己没忍住？那多丢脸，这不明摆着坐实馋婆娘的名号吗？ 不行，但做错事--“咳，那个，我……” “家里我给你留了。”陆焱也是尴尬，苏婉爱面子，肯定不想让自己看到。 所以？拿出来的有数，不能吃--是这意思吧？苏婉恨不得立刻钻土里，把自己埋起来。 “对不起呀！” 苏婉这一道歉，陆焱恍然发觉自己说错话，但这种事不能解释，越解释越会让人无地自容，“我把你这垄补齐了。” 陆焱担心苏婉看地头长，闹情绪，像哄孩子般，先把她这垄接上，两人再一起选新的垄。 “真快！”苏婉乐了。她不是小孩子，种不种到头其实没多大关系。但乐，是因为陆焱这人太识趣，太体贴了。 见苏婉不再纠结种子的事，陆焱松了口气，“那继续吧。” “好！” “种不动就歇着，我一会儿再帮你补齐。” “好啊！”陆焱有这份心，她自是不会拒绝，拒绝才让人伤心呢。不管以后如何，毕竟现在是夫妻。 苏婉一天种的量加起来估么着三四垄，就这已经把她折腾的够呛，第二天浑身酸疼，险些没爬起来。 第35章 巧遇 种葵花自然不成了，干脆歇一天。等她歇好，陆焱都快种完了。没什么事儿的苏婉，一个人蹲田坎上出神。 “想什么呢？” “苦菜！”苏婉脱口而出。 陆焱挑了挑眉，田坎在种麦子的时候已经清理过，新一轮杂草刚刚冒头，很不好分辨。不过细看一下，还是会发现一些长着细长锯齿状叶子的野菜混在杂草里。 这显然就是苏婉说的苦菜。“现在还不能吃。” “咳，”她当然知道了，只是很多年没吃到这种野生苦菜，少不得回忆一下味道。 一个字，苦！苏婉的五官不自觉凑在一起。 苦菜是这边特有的一种野菜，田、坡、河岸等但凡不要是盐碱滩，几乎都长。五月间冒头，生长特别快，一个星期就可以挖着吃。吃法很简单，焯水，凉拌。熬汤也行，但很少有人会这么做，汁液太苦了。 陆焱见苏婉一副不想走的模样，宽慰道，“很快就能吃，阳坡的两三天。”反正苦菜吃的就是嫩，老了就得进家畜的肚。 ……她表现的有那么迫不及待吗？刚想反省一下，又觉得陆焱的提议真不错，当即道，“过两天我带媛媛去阳坡看看。”咳，是有点没原则，但这个时节青黄不接，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走了！”苏婉等陆焱撑好自行车，麻溜地坐后座上。随手摘了两根野草，捏手里晃呀晃，悠闲地享受田园风光。 瞧瞧这棉垫子，不然说陆焱会做人呢，啧啧……苏婉不自觉在座上扭来扭去，舒服的喟叹！ 这可苦了陆焱，直直的路硬是走成曲线。自行车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偏离小路，冲进地草里，陆焱停下，无奈道，“婉婉！” “嗯？”苏婉一低头就知怎么回事，反应贼快，“你这车技不行啊！” “……”皮，陆焱心下好笑，却也不反驳，岔开话题，“院子弄好了，种花还是果树？” 买来的宅基地苏婉不打算建房，跟陆焱一合计，干脆做成院子，平日放放东西，晒晒谷物，很方便。不过院子确实有点大，苏婉就想学村里人种些东西，“花就算了，种果树吧。” “行，过两天我去趟万泰村，那边有个大果园，品种多。” “太远了吧。”万泰存离这儿怎么也有30里地。 “不远，骑自行车也就一两个小时，比去县里近多了。” “嗯。”苏婉见陆焱坚持，也就没再劝他，忽的自行车猛地刹住，“嘭！” 苏婉脸直接撞陆焱后背上，鼻子又酸又痛，眼睛不自觉变模糊，眨了又眨，好不容易控制住生理泪水，就见陆焱一脸自责地看着她。 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哼，“解释清楚！” “二哥，二嫂--” “他们？”苏婉条件反射抓住他衣服，悄悄探出头，还真他两……顿时一阵头疼，当机立断，“我们换条路。” “怕是不行，发现了。”陆焱着实没想到，二哥和二嫂会在路上打起架来，且正好堵住他们的路。 他正跟苏婉说话，没注意，等发现赶紧刹车，险些撞上去。 第36章 无奈 陆焱无奈，用眼神示意苏婉，“一起劝劝？”这都被瞧见了，不去劝架不好看，更别说是亲戚。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苏婉果断拒绝，理由也挺充分，“我这小身板，被打上一拳，半条命就下去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爱吵架的两口子。三天两头动一次手，理由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简直没一日消停的。 两人打架也有意思，没劝架的，打一会儿就停，有劝架的，好嘛，往死里打，简直跟仇人似的。 苏婉不是不想劝架，实在是劝得没招了。 苏婉也就说说气话，“你把二哥拉开，我先带二嫂去咱们家，”斟酌了下，无奈叹了口气，“好好劝劝二哥吧。” 陆焱邹起额头，看了眼苏婉，不禁想起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额头当即舒展开，他这成功案例或许可以让二哥借鉴一下，心里莫名有些自得，“我试试。” “好。” 陆焱按苏婉说的，把两人分开，苏婉趁机带走二嫂。 竟然这么轻松？估计打累了吧，苏婉心里暗自嘀咕。 一回到家，苏婉立刻倒两杯水，递给二嫂一杯热的，自己则对了些凉白开，咕噜咕噜喝起来。 “婉婉，快坐！” 这是我家，苏婉心底腹诽了下，认命地坐下。她这二嫂，其实挺不错的，为人大方，供事公道。 但特别犟，犟到生活一团糟。 “这次又因为什么？” “你二哥嫌我没把衣服洗干净，还给他弄皱了。”二嫂气呼呼道，“就他一天穷讲究！不过一身劳动衣服，谁在意。” 穷讲究？这话苏婉不爱听，立刻不高兴道，“你晒衣服的时候肯定没甩开，随便搭上去的。” “胡说！我只是懒得绷直。”二嫂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我干了一天地里的活，还要洗衣服、做饭，照顾孩子，他还这么挑剔，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苏婉顿时无话，她知道二嫂喜欢干外面的活，不爱操持家务。但这个地方，落后偏僻，观念陈旧，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男主外，女主内”是应该的，若不然就是异类，就是不守妇德。 即便有工作，该操持的，也必须操持。若幸运，遇上会体谅的男人，帮忙分担，日子会舒坦些。但若不幸，那真的是熬日子。 其实，队里吵架的不止二嫂一家，几乎每家都吵，且吵得特别凶。生活本就艰难，又不能相互体谅，日子自然过得一地鸡毛。 苏婉耐心听着二嫂抱怨，‘真不想过’不过是句气话，发泄的渠道。 “我真的受够农村生活了！”二嫂满脸愤怒。发泄这么久，似乎并没有让她冷静下来，反而越来越怒。 苏婉听得又想叹气了。 二嫂和她一样，农村孩子，家里唯一的女孩，境遇却截然不同。苏婉好似蜜罐里丈大的，而她七八岁就跟着大人下地干活。 生活的苦难，让她迫切的想摆脱农村生活，却因为这种急切，过分坚持，将自己拉入更深的泥潭。 第37章 规划 他两经媒人介绍认识，有短暂相处，却因性格不合，总吵吵闹闹。苏富想分开，李巧花不愿意，去部队大闹一场，苏富好不容易从新兵疙瘩奋斗到提干，就这么被迫退役。 一个失去大好前程，被迫结婚；一个丢掉城里生活的梦想，成功将人绑在身边。 婚姻的开端本就不好，婚后还不好好经营，总揪着对方的缺点不放，大凡小事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干多少次架也不懂得反省。 苏婉有心说几句，但想到原身自己的婚后生活也是一团乱麻，就不好说什么了。虽然最近过得不错，却也成不了典范。 这一方面，苏婉远没陆焱自信。 “当真过不下去了？”说不得，还不能吓唬一下。 苏二嫂倒苦水倒得起劲儿，突然察觉苏婉正目光炯炯看着她，试探问道，“帮我劝劝你二哥？” 苏婉果断拒绝，“劝你更容易。” 苏二嫂顿时失望不已。 “不过--” “别卖关子，二嫂就知道你这丫头鬼主意最多，快说说看。” 嘿，唬你完全没有心里负担，“你直接把我二哥扫地出门不就得了。” “咳--，你，坏丫头！我还指望你二哥让我过好日子呢。” “我二哥？”苏婉诧异，“你不是说他这没出息，那穷讲究的，干啥啥不行，你还敢指望他？”苏婉一脸佩服，“真有勇气！” 苏二嫂嗔怪，“光靠他自然不行，不是还有我嘛。” ……迷之自信！ “未来我都规划好了。我们家12亩地，一年就能存几百块钱。等存够三千，就搬到县里。你二哥当过兵，去厂里找份工作，还是可以的。熬个几年，指不定还能当领导呢。” “你呢？”想来不会甘心待在家里。 果然，“我也去厂里，不过岗位肯定没你二哥的好。” 近些年县里的工厂非常红火，待遇好，岗位多，吸引不少农村人。不过都是临时岗，想转正很困难，但却遏制不住越来越多人想进城的步伐。 但苏婉知道，也就红火这几年，现在谈国企倒闭，下岗潮之类的还为时过早，“厂里三班倒，休息时间不固定，孩子怎么办？” “跟你二哥错开不就行了？” “若遇上加班--” “又不天天加，对付一两天能有啥。” “一日三餐能对付，两个大小子自己睡也可以，但孩子的教育呢？” “那两小子成绩好着呢，再说县里的教育比农村不知强多少。” 我是这意思吗？孩子越长大越难管教，得时刻在旁提点着，树立正确价值观，约束行为。 说这些，怕是更听不进去，苏婉无奈，“你是铁了心要去城里受苦？” “是享福！等等，你之前可是比我还想进城，都快着魔了。” 有这种事？“咳，我清醒了。”苏婉应付了下，立刻反将一军，“你刚不是说过不下去了？” “我--” “别不承认，我可是殚精竭虑为你出谋划策，都大义灭亲了。” “……”苏二嫂嘴角抽了抽，“都是气话，怎么能当真？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第38章 不同 想溜？苏婉热情相邀，“留下吃饭吧。” “不了，家里两个孩子还等着吃饭。” “我二哥会做，而且做的比你好吃。” “哈，还有别的活，走了！” 嚯，跑得挺快的。 苏二嫂没走多久，陆焱就回来了。跟苏婉简单说了下，苏富意思暂且揭过。 不揭过又能怎样？陆焱到有心劝和，但他发现苏富的情况跟他的完全不同。 他和苏婉最初虽不是彼此所中意的，却也没多少怨怼，所以能和平相处，甚至苏婉还能借他的名头狐假虎威。 苏富呢，心中必然有怨。和毁掉他前程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生儿育女，无疑是种折磨。所幸，他生活条件不错，没体会到太大的落差感，不然就不是干架这么简单。 想通了，陆焱就不再劝。两人吃过午饭，合计什么时候搬家。 搬家讲究看日子，‘张王李赵忌六、腊月，乱家百姓忌三九月，五月所有人都要忌。现在正巧五月中旬，还要等十来天才能搬。 不用急着打包东西，苏婉决定和陆焱一起去买树苗。 “咦，这么多人？”苏婉他们沿路遇到不少人，都是朝万泰村方向来的，结果还真就一个目的地。到村口，更是人满为患。 苏婉瞧到不少人车后架上绑着树苗，“都是买树苗的吗？” “嗯。”陆焱挺诧异的，往年人可没这么多，量也要的少，一人两三棵。毕竟肯花五角买一棵果树的人还是少数。 现今却一捆一捆的买，最少的也有六棵，降价了？ 陆焱推着自行车跟苏婉往里走。村子不算太大，竟走了三十多分种。到了果园，发现围着果园的铁网已经撤掉，里面不少人在挖树，大的小的全部挖起，大的放一边，小的自己留下。 “免费的。”苏婉看向陆焱，“这果园不要了吗？” “我去问一下。”陆焱转了一圈回来，“果园转让给崔家了，崔家打算挖树种田。” “这片地可不小。” “分开每户不过四五分地。”这果林原是集体的，包产到户后不好分，暂且由全村人共同打理。村里人整日忙自己的田，对果树不上心，以致年年减产，已经两三年没收入。 赚不到钱，就想改种田。但每人分到的土地很有限，若再把田坎堆起，基本都浪费掉了。还不如转给崔家，得相应的补偿。 “树苗崔家免费送，自己挖，唯一的要求，把树苗旁边的大树一并挖出来。” “顺带的事。”树苗本就长在大树旁边，若只挖树苗，担心伤到大树根系，这下反倒更省事，“我们怎么挖？”来的时候没想到有这茬。 “我和催五认识，咱们先去崔家借锹。” “好。” 苏婉和陆焱去了崔家，刚巧催五在家，然后陆焱就被催五拐走，苏婉留下来跟催老太太聊天。 “院子那么大，种些花也不碍事。我这里刚好有些花种子，开的可漂亮了。”老太太说着，起身去里屋找。 “人上岁数喽，记性不好，我特意藏柜里……找到了！” 第39章 蔬菜种子 苏婉见老太太手里攥着一个黑色布袋，兴冲冲朝她走来，健步如飞，吓得她急忙伸手迎上，“哎，您可小心点。” 老太太不在意地摆摆手，“喏，”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就它，开的花可漂亮了！” 嚯！Y-粟花！我去！苏婉瞪圆眼睛，这种东西都敢种，也……太大胆了吧？ 苏婉震惊之后，便多少明白，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不懂，老太太没文化，更是法盲，不懂种植这玩意是犯法的。 苏婉前世在外婆村里见过，老太太们独爱它开的花，绚烂华美，不然怎么说越艳丽的东西越吸引人呢。 后来有位老太太因为这玩意被罚了15万，那还是年纪大，不然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苏婉当即严肃道，“这东西不能种，会被抓起来的。” 老太太一听‘抓’，吓了大跳，急忙解释道，“我就看花好看，没干别的。” 他们这一辈人一说‘抓呀’‘坐-牢’什么的，本能的恐惧，“没那么严重吧？” “种了吗？” “种了，不知道哪家的兔崽子给拔了。” 八层你家的。苏婉见老太太眼巴巴瞅着自己，“你这量少，多是罚款教育，扔灶里烧了吧。” “哎哎！”老太太连应两声，连同布袋直接扔进灶里，灶里还有余火，‘嗖’的火焰窜得贼高，把老太太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东西还挺邪门的。” 明明布袋的缘故，苏婉不打算点破，觉得这种威慑挺有必要的。后世可是好些事都是老太太‘不懂’造成的。 苏婉帮了老太太这么大的帮，“你等等，我有好东西给你！” 还来？苏婉不自觉紧张起来！还好，还好，不是从柜子里掏出来的？等等，又是黑布袋？ 老太太把布袋往苏婉手里一塞，“打开看看！” 能不看吗？苏婉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一下想出好几个推脱之法。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老太太已经就着她的手，熟练打开布袋，紧接着掏出一个纸包，“这可是市里才有的蔬菜种子，咱们这边--”老太太故意卖了下关子，“买不来！” 这倒是，县里的种子店年年就那几样，豆角、圆菜、韭菜……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有不一样的种子，苏婉欣喜若狂，像拆礼物似的，老太太打开一个纸包，她跟着惊呼一声。“黄瓜！”“西红柿！”“茄子！”“青椒！”青椒有两种，灯笼椒和尖椒。这边习惯把灯笼椒叫青椒。 一下多了六种，苏婉觉得她睡觉都能笑醒。种子不多，每样五六粒，但也够用。 “记得留种的，不好买。” “嗯，那催婶儿我就不客气啦。”苏婉迫不及待接过老太太手里的纸包，装兜里。动作快得好似老太太要反悔。 老太太确实挺心疼的，她自己舍不得全种，反倒便宜了苏婉，要没那玩意的事，她肯定不会拿出来的。 福祸相依……老太太感慨一番，不免又看了苏婉一眼，确切说，看她的手，白净纤细，细腻柔-软，这哪是干农活的手！ 第40章 认真的？ 老太太不免想到有关小陆的事，觉得老五说的不全然对。苏婉这丫头是娇气了点，但心好，做事不含糊，关键……长得俊！ 这么俊的媳妇娶上，一个大男人再不能干点儿，像什么话！老太太完全站苏婉这边。 苏婉靠颜值多了一名支持者。 若她本人知道，铁定暴汗。这身体常年羸弱，哪有那么快补起来，顶多精神状态好些。 但其实相由心生。褪去原身的尖酸刻薄，因身体缘故而刻意保持平和，面目自然会变得和软亲切，如此，苏婉原本就突出的五官便像剥开伪装，真实显露出来。 这些变化，她自己很难察觉出来，但身边的人却极容易捕捉到。 “你把她带来干什么？”催五像是知道什么，忽然道，“她逼你的？”他和陆焱关系好，就苏婉做的那些事，他没一件看上眼的。 “院子里差些果树，”陆焱顿了下，“我提议的。” “就知道是她的主意，等等，你提议的？”催五狐疑地看向陆焱，“你们县里就有果树苗，你又不差钱，根本没必要来我家，舍-近-求-远，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你想她融入你的生活圈。啧啧，这么冲动，可不像平时的你。” 是很冲动，陆焱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就是想让她多了解一下自己。虽然这样可能更加助长她‘仗势欺人’的气焰，但那神气的模样……陆焱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 走神？催五觉得很不可思议，“我说，你不是吧，她使了什么狐--手段把你迷成这样？” 陆焱立刻收敛笑容，瞪了他一眼，“干你的活吧！” “啧啧，现在说也说不得了。”催五恨恨地挖了几锹，觉得这事挺邪乎的，“你是不是因为装房子漏财了？被她察觉到，故意给你下套？” “呵，我是那么容易被下套的？”陆焱冷笑。 “呵，”催五反讽，“敢说说你的存款吗？” “无聊！” “不会又被榨干吧！”催五一个大男人，气得直跳脚，“你就任由她这么折腾你？要多少给多少，累死你也养活不起。” “你想多了，她没有要。” “图谋更大的。” “够了，今天最后一次，我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听到说她不好的话，即便是兄弟也不行。” “这就维护上了？难得你还记得我们是兄弟。” “胡搅蛮缠！” “行，反正死不了也换不成媳妇，你--” “砰！”陆焱直接给了催五一拳，“我刚说过了！还有，别咒她。” “咳……嗯，”催五捂着肚子呻-吟，半天缓不过来，“我靠，下手这么狠！” 陆焱不为所动，警告道，“别再惹我了。” 催五脸色突然变严肃，“你认真的？” 陆焱反问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催五耸了耸肩，“恭喜啊，终于有牵挂了。就凭这一点，我认可了。” “呵，你的认可重要吗？” “……见色忘友！” 陆焱到嘴的‘谢谢’利索地咽回肚里。 第41章 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苏婉手紧紧拽着陆焱的衣服，免得打盹，一不小心从车座上掉下去。 两人经不住老太太盛情难却，吃完午饭才离开。午休到底不合适，反正错过了，苏婉提议去县里转转。陆焱自然没意见，欣然前往。 不过她到底低估自己的困劲儿，即便集中精神想事情，还是不停打哈切，掉眼泪。 好困…… “什么不对劲儿？”陆焱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防止苏婉睡过去。 “啊？”苏婉低垂的脑袋忽地闪了一下，蹭到陆焱后背上，猛然惊醒，眨了眨朦胧的眼睛，尽量让自己清醒些。 “没事吧？”陆焱有些后悔，早知这样，怎么也要睡了午觉再走。手一刹闸，自行车停下。 “怎么不走了？”苏婉揉了揉眼睛，跳下车，活动腿脚。 “换个位置，你坐前面横梁上，树苗绑后座上。”陆焱是典型的行动派，说完就干。 “咳，停，”这么生猛！苏婉一个激灵，急忙压住横梁上的树苗，见陆焱不解地看她，“后面舒服，前面硌得疼。”自行车前座，车把咚？咳咳…… “前面安全，睡着了不容易掉下去。” ……果然，是她思想太奔放了。不过这会儿苏婉已经彻底清醒，“我困劲儿过了。” 陆焱看了她眼，没再坚持，“走会儿吧。” “嗯，你和催五不止认识吧。”催五看她的眼神怪得很，有种‘未见其人，先闻其名’的感觉。能熟知他们夫妻真实情况，必然关系匪浅。 陆焱意外地发现苏婉很聪明，“嗯，之前经常一起干活。” “哦，”苏婉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狡黠的笑意一闪而逝，“他怎么评价我的？温柔大方，可爱善良--” “……”说的是你吗？饶是陆焱定力好，此刻也有些不淡定了。 “替我跟他道个歉，评价的很到位，连隐藏属性都挖掘出来了，人才啊！”苏婉开玩笑一方面，主要想借此表达她改变的原因。 陆焱有瞬间恍惚，竟差点相信了……咳，没道理只他被忽悠，“据实已告。” “……难道说的太隐蔽了？还是根本没怀疑？”苏婉左脚一下，右脚一下，蹦跳着往前走。“算了，边走边看吧。” 陆焱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五月的阳光日渐升温，没一会儿苏婉就热出汗。刚巧到县里，两人直奔种子店，边挑边休息。 苏婉主要想买些香瓜，西瓜种子。没曾想种类还不少，可把她高兴坏了。种子散装的，各样买了10粒。没法，再多舍不得买，太贵了！ 买完她跟店员打听了下玉米种子，结果听都没听过，着实有些诧异。虽然玉米是后几年才出现且普及的，但也不至于没听过，毕竟其他地方有种的。 苏婉不死心，又去了另一家店。县里也就两家种子店。这边倒是知道，但没货。 苏婉止不住失望。她想种玉米养猪。玉米比麦糠，麸子营养大，猪容易上膘，接年猪长个二三百斤妥妥的。哪像现在，一个不好，杀都是问题。 第42章 一根刺 苏婉还想问问哪里能买到，就听老板对陆焱说，他家里有。 老板老家是东北的，那里盛产玉米。他最初带过来也是想探探路，但发现没什么进展。这里的人思想固化，行为保守，对于接受新事物很难，特别是关系到占用耕地的新品种。 说话间，已经到他家，是一处平房，带着小院子。县里这种格局的房子占多半，新起的楼房反倒没多少。 院子里有棵梨树，花期将过，树底下铺满花瓣，显然主人特意留下的。花瓣不时地随风飞舞，为宁静的院子添了摸动人的色彩。 两人没有进屋，在院子里等待。不过眨眼的功夫，手里就多了一小袋玉米种子。苏婉掂了掂，足有一碗，“怎么这么多？” “里面有不少甜玉米种子。” “甜玉米？”苏婉眼一亮，急忙打开。甜玉米种子偏扁，很好辨认，当即惊喜道，“是黄玉米种子。”甜玉米有好多品种，水果玉米甜脆，白玉米筋道，不过她独爱黄玉米，香甜软糯。 这下有多少苏婉都不觉得多，眼巴巴瞅着陆焱付钱，没法，她出门忘带钱了。妈哒，陆焱肯定以为她又故意诈他钱。 苏婉左思右想，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当今天只买树苗。”等等，买树苗也得花钱啊。虽说结果是没花，但出发的时候不知道呀。靠，越解释越坐实她人品，真叫人欲哭无泪。 “还继续逛吗？”陆焱岔开话题。他不想从苏婉口中听到‘还钱’之类的话，这让他觉得很见外。 “不逛了。”敲竹竿，她还没那么大的脸。 陆焱有些可惜，“那回家吧。” 苏婉摸不清陆焱是当冤大头当上yin了，还是单纯地想逛街，总之，在她的坚持下，两人打道回府。 刚到镇上，迎面碰上一波人。 “陆哥，陆哥快过来帮忙。”周凯从车板上跳下，急冲冲跑向陆焱，骡车则继续往前赶。 “怎么了？” “是……是赵家嫂子，喝农药了！” 赵家嫂子？两人皆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回事？” “这个等等再说，先去卫生院吧。” 两人当即回神，苏婉急忙开口，“你两先骑自行车过去，救人要紧。没几步路，我走过去。” “嫂子--你在？”周凯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婉，什么时候的事？ 苏婉没和他计较，催促陆焱，“赶紧走。”抢救这事她完全帮不上忙。一她不是卫生院在职大夫，二跑上跑下的活她干不了。 “嗯。”陆焱点了头，双手撑起自行车，竟意外地有些颤抖。 苏婉这才发现陆焱神色很难看，“凯子，你来骑！” 周凯抢过自行车，“哥，上车。” 苏婉目送他们离开，也不耽搁，直奔卫生院。陆焱这么了？围绕苏婉心头的疑惑，直到卫生院门口终是想明白了。 赵家嫂子是成年人，不可能不认识农药，更何况这会儿的农药味道很浓，非常刺鼻。知道还喝，那定是抱了死的念头。 自杀，是陆焱心里的一根刺。 第43章 抢救 陆焱定是想到了他的母亲，才会心神不稳，苏婉不由得地担心起来，加快脚步。 镇上的卫生院很小，护士4名，医生3名。因为技术，医疗环境有限，医生都是全科的，治得了的治，治不了转县里。 然像这种急救的，就必须他们亲自来。不过不用担心，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农村太多累似这种溺水、喝药等的病患，尽管内心不愿看到，甚至每天盼望着能清闲渡过，但现实却是手艺在日复一日中提高。 抢救室不让进人，陆焱他们帮完忙，都在门口等着。里面时不时传来赵家嫂子痛苦的呻-吟，喝农药，洗胃是最好的办法，能够很大程度解毒。抢救室门口充斥着浓烈刺鼻的味道，闻一下，就知喝的量不少。 有机磷农药，量大……几个字眼窜到苏婉脑里，心跟着沉下来。苏婉走到陆焱身边，安静地站着，陆焱换了个姿势，侧对着她，没说话。 赵家男人跟着一起来，此刻正跪在地上不停扇自己的耳瓜，但没人理会他。赵家人陆续赶来，有的安慰，有的规劝，有着急地等待结果的，唯独赵家老太太气急败坏地咒骂。但怎么看，都有些色厉内荏。 这家人闹归闹，却也知道是医院，不敢闹得太狠。不过这都只是暂时的，等冯家人一到，再闹得狠怕也难解决。 赵家嫂子本名冯娟，冯四营子的姑娘。听村名就知这冯家是大户，远的，近的，细算起来，一个村都是亲戚。如今赵家姑娘出事，岂能善了。赵家嫂子活了，不好了事，赵家嫂子去了，更不好了。 但这些都跟苏婉他们无关，他们只希望赵家嫂子能挺过来。 分针一圈一圈不停转动，等待的人几乎麻木，抢救室渐渐没了声音，“咯吱，”门被打开。 所有人目光集中到赵家男人身上，他却连上前询问的勇气都没有。其他亲戚，也没个敢上前的。到底是害怕抢救结果，还是害怕结果引发的一系列后续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陆焱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恼怒，正待起身，肩膀被人拍了拍，一声轻缓的女声道，“我去！”口吻依旧软糯，却莫名地让人信服，他没再坚持，安心等待结果。 苏婉走到医生身前，“情况怎么样？” “胃洗完了，喝的量大，情况不太好，家属要有心里准备。” 医生的话像重磅，砸得赵家人惊慌失措，方寸尽失。不想着如何安置病人，反倒凑在一起，商量怎么应付冯家人。简直荒唐至极！ 而作为赵家嫂子的丈夫竟懦弱地缩到角落里，装聋作哑，可悲又可恨。偌大的赵家，竟放任病人躺在抢救室，简直不可原谅！ 医生看得都怒气冲冲，但当下最要紧的是安置病人，指望这家人不可能了。只好嘱咐苏婉，“先把病人推回病房，72小时内别离开人，密切观察着，一有不对叫医生。” “好。” “若能挺过来再说。”医生叹了口气，“她家人过来了，让来办公室签个字。”医生指的家人，显然是赵家嫂子的娘家。 第44章 累了就回家 “嗯。” 陆焱几个刚把赵家嫂子推进病房，冯家人就赶到，父母、兄弟姐妹一个没少。 赵家人惶恐不安地迎上去，冯家人却没搭理他们。强忍着不发作，不过是顾及躺在病床上命在旦夕的女儿。 赵家嫂子有娘家人照顾，用不着苏婉他们，几人简单招呼了下，赶紧回家。 此时天已大黑，路上不好走，陆焱担心苏婉害怕，坚持让她坐前面横梁上。苏婉见他实在没精神，也不好争辩，‘坐就坐呗，又不会少块肉。’ “咦，陆焱，不回我们家吗？”自行车直接过桥，没拐弯，显然不是回家的路。 “嗯，去四哥家。” 苏婉皱了下眉头，“这么晚？” “怕你一个人不敢睡。” 一个人？他这是打算把自己送回来，再返回卫生院，就知会这样，“我搭周凯的骡车就好了。” 不安全，“不碍事。” 苏婉顿了下，开口道，“咱们回家吧。”自行车忽地停下，“咳，万一苏霞那丫头趁咱们不在家，又整什么幺蛾子……不行，赶紧回去！” 陆焱有些头疼道，“婉婉！” “我不管，我就要回家。”苏婉‘啪嗒’跳地上，从陆焱胳膊底下钻出，倔强地看着他。 陆焱沉默不语。 “院子里还有三哥呢，虽然平日混蛋了些，但我真有事，他也不会不管的。”苏婉眨了眨眼，“回家吧？” 陆焱彻底没了脾气，调转自行车方向，“上车。” 回到家，陆焱看着苏婉睡下，穿好些重新出门。 “门没插，你要累了就回家。”苏婉说完，‘呼噜’两声，表示自己睡着了。 陆焱露出浅笑，“嗯。”走路的脚步轻快许多。 等陆焱离开，苏婉攸地睁开眼睛，盯着房顶出神，然后……然后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心底惦记着赵家嫂子，苏婉起得格外早，意外发现锅里温了早饭，边吃边嘀咕，‘一晚上都折腾路上了，也不知道休息没休息？……’ 苏婉收拾好，一出门就碰到赶车的周凯，“去卫生院？” “再去看看。” “我也去！”昨天没搭成，到底今天赶上了。路面坑坑洼洼，差点没把苏婉晃晕。“你这赶车技术不行啊！” 周凯看苏婉难受的紧，反倒打趣起来，“陆哥教的。”就苏婉这折腾劲儿，他几乎见一次，替陆哥打抱不平一次。但在昨天，他竟从她身上看到‘可靠’两个字，太意外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 苏婉先一步进卫生院，就听冯家人在过道喊大夫。 不好！苏婉心‘咯噔’一下，急忙跑向病房，就听心电监护仪‘滴滴’响个不停。心率153，156，160不停升高，血氧低至70，还再继续往下掉。 不过两分钟，血氧快跌到50。喉头水肿……赵家嫂子呼吸变得非常困难，吸痒也不管用，嘴唇紫绀，苏婉大声叫了两声，意识也变得模糊，“需要插管，医生呢？” “医生，医生……”冯老太太吓得六神无主，半天反应过来。 第45章 没办法 “在抢救，”陆焱手里提了个包，放柜子旁，“只有李大夫，他正拿仪器过来。” 话音刚落，李大夫急步走进病房，指挥陆焱和苏老二，“把床拉出来些，可以了，脚卡好。” 随后，李大夫看向苏婉，“你也是大夫？” 苏婉立刻明白，插管一个人不行，“嗯，村里的，不过在公社挂过名。” “会插管吗？” “会！” “赶紧来帮忙，东西在包里。”李大夫显然早有准备，消毒吸收液、一次性手套，口罩……甚至还有白大褂。 苏婉急忙穿上，洗手，带手套，口罩……动作熟练、快而利索，神情严肃认真，“可以了。” “摘氧气罩。”此时，李大夫一手拿内窥镜管，一手持特制医用导管。 苏婉摘掉氧气罩，先检查赵家嫂子口腔、鼻腔，确定没异物，把她头后仰，保持咽喉与气管在同一水平线，由李大夫进行插管。 插完，李大夫用听诊器听了听两边的肺部，“好了，放下吧。”李大夫调整了下呼吸机，赵家嫂子借住呼吸机呼吸顺畅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转好。 等苏婉放好，李大夫又用手电筒照了照瞳孔，再次听诊肺部，表情凝重地看向冯家家属，“准备吧，继续待医院还是回家，你们家属商量一下。” “什么……什么意思？”冯老太太嘴唇不停颤抖，“不，不，我闺女早上还跟我聊天来着，清醒着呢。说她一时糊涂，说她以后不干傻事了，好好抚养孩子长大，好……二娟，你也听到了，是不是？”老太太期待地看向小女儿，小女儿早就泣不成声。 “我姑娘真的挺好的，真的……娟啊，我的娟啊！……” “医生，真没办法了？” …… “苏婉，苏婉，你给婶儿句话……” …… 苏婉摘掉手套，把白大褂还回办公室，径直走出卫生院，站大门口透气。 此刻她即愤怒又无力。刚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医院。渴望健康的病患拼命求生，拥有健康的人却轻易去死。 “婉婉--”陆焱担心看向她，“你没事吧？” 有事的是你吧，哎…… “决定了吗？” “回家。” 苏婉听了也没说什么，意料中的事。孩子们……终归要见一面的。还有，若在医院去了，村里的老人是不会让进村的，哎……她也不数不清叹了多少口气。 “走吧。”陆焱推来自行车，苏婉自觉爬后座上，“去哪儿？” “四哥家。” 苏婉没再拒绝，她不想一个人闷在家里，“嗯。” 苏婉一进屋，就看到平日和四嫂关系不错的几个嫂子都在，想来话题离不开赵家嫂子。 “四嫂，我哥呢？” “给你们栽果苗去了。” 苏婉意外地看了眼陆焱，难怪她今早觉得缺点什么，自行车上没树苗啦。 “那我去找四哥了。” “好。”苏婉倒了杯水，坐炕上。刚被打断的话题又被张家嫂子捡起来。 “冯娟这一去，可苦了两个孩子。” 第46章 本能 “老大好像跟你家媛媛一年生的，老二才需三岁。” “平日看着挺开通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开呢。” “还不是赵老三那怂货！”暴脾气的周大娘当即骂起来，“好吃懒做、不学无术也就算了，偏还学着人家Du。冯娟多会过日子的一个八辈子人，摊上这么个王八蛋，真是倒了血霉。你们说，死的怎么就不是赵老三呢！” “我可听说，赵老三这次Shu了两千多，不然冯娟也不会一下想不开。” “哎，咱们农村人，一年到头能存几个钱？他这么一挥霍，冯娟里里外外要辛苦好几年。” “男人不中用，婆家不正经，冯娟大概绝望了。” “实在过不下去……离婚！”周大娘没说出这两个字前，心里打鼓，说出来，反倒有了勇气，“一脚把他踢了，再找个好的，混账玩意，没他还活不下去了。” 离婚！一屋子人忽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她们即便再过得不如意，也从未想过离婚，更不敢离婚。 四嫂从怔愣中回神，“哪那么容易，冯家是大户，离婚这种事传出去多丢人。娘家肯定不收留她，她能去哪儿？急着找下家，不知底细，怕是连这个都不如。” 梁子媳妇立刻附和道，“是呢，我娘家村里有一个。冬天离的，除夕接神的时候，不让回家，藏在羊圈里。特别可怜，虽说我跟她关系一般，但到底一起长大的。” “女人离婚视为不洁，是不能冲撞财神的。”张嫂一脸无奈。 “我看都是胡扯。”周大娘冷笑，“就为了这么个扯淡的理由，女人嫁人连个退路都没有。” 大伙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然，一时无话。 “可不是，那女的正月没过完就匆匆嫁了，之后没了音信，好像也走了。” “哎……” 左一声叹气，又一声叹气，苏婉也忍不住跟着叹起气来。这个盲婚哑嫁的年代，不知牺牲了多少女人的幸福。本以为离婚可以逃过一劫，却是另一个苦难的开始。当离婚不再是退路，也就不敢提，久而久之便不提了。 但绝大数女人还是甘愿困守在婚姻里，因为舍不得孩子。苏婉记得小时候，有次妈妈跟爸爸吵架，吵得特别凶，妈妈要离家出走，结果却藏到园子地旁边的坡底，后来自己回来了，说‘舍不得她’。 失而复得，苏婉大哭了一场，却没能理解妈妈语气中的无奈。女孩子没结婚之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喜好、聊抱负，聊人生……结婚之后，大多聊孩子，聊妈妈经……生活几乎都围绕着孩子转。 以前自己喜欢吃什么，买什么，有了孩子，孩子喜欢吃什么，自己吃什么。吃的时候要看量，先预留下孩子的量，今天的，明天的……不是没钱买，是习惯先紧着孩子。 苏婉觉得，母爱，别人口中的责任，不过是自己的本能。爱孩子，仿佛天经地义，与生俱来的。 很多孕妇产后抑郁，特别畏惧死亡。 第47章 要求 一听到有人说谁得了不治之症，焦虑担心，生怕自己也得病。一想到要离开孩子，留下孩子孤苦无依，就会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爱孩子是他们的本能。 “要我说，”张嫂恨恨道，“叫娘家人来，好好收拾一顿。” “冯家人来了不止一次，但都是劝和的，什么也没帮到。” “……” 屋内又是一阵沉默，忽然门从外被推开，“我两去扬壕村（苏婉现在住的村子）一趟，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婉婉跟你四嫂做个伴儿。” 苏婉心‘咯噔’一下，眼神怔怔地看向陆焱，“去了？” “嗯。” “这么快？”前后不过一小时。 “见了孩子就走了。”陆焱此刻忽然觉得很庆幸，苏婉作天作地，却特别惜命。 “……我明天回家。”陆焱他们今天肯定很忙，她就不添乱了。 “好，”陆焱又嘱咐了苏婉几句，“等我来接你。” “嗯。” 周大娘几个诧异地看着苏婉，这两人……和好了？虽然好奇，但赵家嫂子这事闹得大伙都没心情开玩笑，各自打声招呼散了。 陆焱和苏强果真如苏婉猜的，当天很晚才回家，天没亮就起身走了。次日午休后，陆焱如约来接苏婉。苏婉这才知道，赵家嫂子还未下葬。 这边年轻去世的不办宴席，基本都是头一日去，第二日草草下葬。 “冯家人不让？” “嗯。” 冯家人倒难得强势一回。可强势能让人重新活过来吗？不能，活着的时候，一味地让忍，为了面子忍，为了孩子忍，为了后半辈子忍，为了……但凡能替嫂子撑个腰，也不至于如此。 “让赵家办宴席？”苏婉不用猜也知道，“不仅办，还要大办，动全村（请全村人参加）。”农村一般上了年纪的老人过世才会动全村，以示尊重。冯家人这么要求，无非是想间接给女人讨个公道。 “嗯，”陆焱总算多说了句，“现在还在商量。” 商量？快打起来了吧。不过这事儿，赵家人再不愿意，也得妥协。 女方过世，夫家会亲自派人去请娘家人上门，报丧。跪地告知死亡时间，死因。娘家根据女方死因有权责罚男方。所以，赵老三不仅自己要挨打，还得风风光光地让冯娟下葬。 “这事不出一两日就能解决。”赵家人典型的窝里横。赵老太爱磋磨媳妇，在外面遇上事却大气都不敢出。 两小姑子有一样没一样的学，夫家立不起来，反倒回娘家指手画脚，挑拨离家。赵家男人更是一窝怂货，对赵老太言听计从不说，偶尔还会推波助澜，这样的人家，从根上就坏透了。 “赶紧休息吧。”陆焱见苏婉开始打哈切，催促她上炕睡觉。 “你呢？” “我再收拾一会儿，等这事儿过去，差不多6月了，能搬家了。” 那倒是，不过陆焱明显性兴致不高，归落东西时总走神，乱七八糟的整一块，还不如不收拾呢。 苏婉假装没发现，把他拽到里屋，“我还不困，再聊会儿。” 第48章 扯远了 “这么想想，我们要忙的事还挺多的。搬完家，种菜、香瓜、西瓜，今年种的有点晚，不过没关系，晚种晚吃嘛。而且西瓜籽我买了一种周期短的，碾麦子的时候应该赶趟。实在不行，粉瓤也能吃，就是口感会差些，不太甜，瓤子发硬。”苏婉开始碎碎念。 “也不知道咱们的小鸡仔孵没孵好？四嫂自己出的鸡蛋，我寻思着总让人花钱不好，直接给她钱，她肯定不要。只能以后有什么稀罕东西分给她些，眼下催老太太给的种子就可以。虽然这种子没花钱，但确实稀缺货。” 陆焱没有丝毫不耐，“好，你决定。” “当然我做决定了。再有一个多月小麦就熟了，我们也要先准备起来。洗袋子、搓绳子、扎扫把……哇，真的是太忙了，我觉得我一天的空闲时间都没有。”苏婉说着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去干。 陆焱着实愣了下，有些迷茫，真忙吗？还没等他屡明白，就听苏婉理直气壮道，“你得帮我！” 得，真忙的是他。“好！” “收完麦子，我们要挖红柳，扎院墙，还要把园子地围起来，免得有人手脚不干净，偷咱们粮食。当然，我主要防的是邻居的鸡，不然西红柿红一个，叼一个，我就只剩哭了。 你也知道我最喜欢白糖调柿子。哎呀，白糖有点贵，不过也不能天天吃，免得糖高。生吃也好吃，尤其本地丑柿子，虽然丑了点，但个头大，酸甜适中，皮薄瓤厚，软中带点沙，口感极佳，我觉得我一个人就能干掉一个。” 苏婉越说越偏离她最初目的，然后……再然后就是各种好吃，黄瓜她最爱吃，能吃到深秋，烧茄子…… 陆焱越听越好笑，整个人不在紧绷，彻底放松下来。 “……妈呀，扯远了，”苏婉一拍脑袋，“只怕围院子这一件事，我们就要干好久。” “没事儿，慢慢来，今年弄不完，明年继续。” “那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心里有些打鼓，万一我中间又整出很多活呢？院墙迟迟扎不起怎么办？” “我知道。” 知道啥？知道她会折腾出活？还是知道院墙一定扎不起？苏婉瞪圆眼睛，表示不服。 陆焱目光专注地看向苏婉，“我知道。”你的心意。 苏婉说这么多，虽然、确实、基于她的想法之上，但她的真正目的是想让他宽心。 “我会努力把院墙扎起来的。” “我也会帮忙的，嗯，帮你扶一下红柳。”咳，真尴尬，那红柳不扶也倒不了。算了，不管了，就那意思，让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就行，能不能干活他不清楚吗？ 陆焱当然知道她不是干活的料，揶揄道，“好，还可以帮忙校对方向。”安慰人把自己坑了的，陆焱还是第一次见。 “……”到挺会安排的。不过一个挂锦旗都能挂歪的人，校对方向？怕是要失望喽。“好困，睡觉了！”都有心情开完笑了，那就表示没事了。 第49章 搬家 苏婉确实困了，她好久没这么熬夜了，都没太听清陆焱最后说了什么，就睡过去。 冯娟第五日下葬，按冯家人要求动全村。苏婉身体不好，陆焱没让她去。 “那两孩子被她姥姥带走了？”苏婉一脸讶异，“冯老三同意吗？”刚说出就觉多余，冯老三同意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家老太太。 冯老太只疼爱她的孩子，孙子、外甥于她而言真不算什么。能舍弃两个拖油瓶，冯老三再娶可选的范围就大了很多，实打实的好事，自然不拒绝。 “嗯。”陆焱只是冷嘲，并未动怒。 苏婉自然理解，“跟着姥姥姥爷过，受不了多少委屈。”但也只是相对的，不过总比留在赵家受挫磨的好，当下最好的结果了。 冯家这事办得霸气，十里八乡头一家，但实际上很多人不看好，毕竟他家还有儿子，只顾外甥，儿子怕是不乐意，到时候养老都成问题。 但苏婉觉得，还不至于如此。冯娟是家里的老大，弟弟妹妹都是她拉扯大的，感情深厚。再说这事，若儿子们不肯点头，老两口也不会做得这么果决。 这世间，终归良善的人多。 事情过去几天，搬家的日子定下来。至于搬家宴，两人意见空前一致，不大办。苏婉嫌麻烦，陆焱觉得没必要。不过，自家人还是要吃一顿的。 二哥、四哥受邀在列。三哥，到底是兄妹，苏婉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邀请了。 距离搬家还有几天，苏婉和陆焱像仓鼠似的，天天往新房倒腾东西。搬家搬锅，只要不动锅，其他东西随便搬。 期间苏富要帮忙，遭到苏婉强烈拒绝，两兄妹自然又是一番相互埋汰，结果从来只有一个，苏强妥协。 搬家的前一晚，两人睡得特别早。第二日，天黑漆漆的，就起床。陆焱负责和面，苏婉给灶生火。锅热起来，陆焱的混糖烙饼已经擀好，放锅里，等一边烙熟立刻拿出来，放到准备好的双耳锅里。 苏婉往锅里添了些水，灶里还有火，免得烧干锅。 之后一起出门。双耳锅体积小，刚好够苏婉抱。等苏婉在后座坐稳，两人趁着夜色去了新家。 到了新家，又把新灶烧起来，烙熟另一面。香喷喷的翻身烙饼就做熟了。 搬新家，吃翻身烙饼是这里的习俗，烙饼必须在天亮之前烙完，预示着新的开始，越过越有。 陆焱做的混糖烙饼，又脆又酥，苏婉吃了两块才停下。她觉得自己还能吃一块，可惜陆焱不给了。 “这混糖饼挺好吃的。”为了吃，她也有今天，苏婉顿时欲哭无泪。 “嗯，把糖撒面里，搅拌，打两个鸡蛋，加些水活成面团。醒一醒，擀开。为了好熟，口感更好一些，用刀在上面划成小方格，再烙。” 谁说要做了？苏婉脸上抱怨，却暗暗记在心里。等陆焱不在了，再尝试。 “你什么时候想吃，跟我说就行。” “好！”等我做失败了再说。 第50章 哪来的自信 本来中午应该吃油糕和烩酸菜的，但考虑到现在没有酸菜，干脆炖猪骨头。 苏婉让陆焱特意买了猪大排，肉多，又加了些肥肉，一起炖。农村油水小，肉越肥，越多的人爱吃。但她除外，她就爱啃干骨头，特没福气。 “四嫂家有干豆角吗？”炖肉里的配菜，干豆角加土豆，乃乡村一绝。 “有，一会儿拿过来。”陆焱往暖壶里灌满水，顺手给苏婉倒了杯。 苏婉当即皱了下眉，“太热了，我想喝凉水。”这时候的六月（阴历），真称得上酷暑。再喝热水，她真的要学狗伸-舌头了。 要不顾忌身体，她直接喝压井里刚压出的水，冰凉中带着一丝甘甜，特别爽。 “那就晾温了。”陆焱也没想着让她立刻喝。哪知苏婉顺杆子往上爬，“凉哒。” 陆焱无奈地看着她，圆溜溜的眸子满是鬼主意，为防止她阳奉阴违，“少喝点，”不放心又嘱咐了下，“多喝温水。” “知道啦！”苏婉早已习惯这家人像照顾小孩一样照顾她。只要她记得自己不是小孩就成。 说话间，苏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四嫂什么时候来？赶趟吗？九点准备材料，十点肉下锅，接年猪肉质偏硬，怎么也得炖一小时。还有干豆角也不好炖，要先泡才行，下锅至少半小时……”苏婉不自觉开起话痨属性。 陆焱越听越不对劲儿，吃惊道，“你要炖？” 苏婉颇有气势地抬头挺X，“我不炖难道你炖？”她前一晚就打听清楚了，陆焱和四哥要收整粮仓。 说来这粮仓比他们房子还精贵，全部用红砖砌成，里面再附着一层灰和水泥，这便是陆焱他们今天的营生（方言:活，事情）。 粮仓整的这么结实，防的自然是无处不在的老鼠。这里的老鼠几乎成灾，粮食收下来尤为严重。对于经常拿小白鼠做实验的苏婉来说，自是不怕。 但老鼠携带的病毒非常危险，她可不愿跟这玩意共餐，所以举双手赞同陆焱的做法。 陆焱不禁有些头疼，印象中苏婉可从来没炖过肉，他都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四嫂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话，“昨天就应下了。” 苏婉不死心道，“炖肉可简单了。” 陆焱扶额，不行，他得立刻叫四嫂过来。哦，对了，先得转移苏婉注意力。 “时间还早，不着急炖，你不是要用报纸贴墙吗？水已经烧开了，你先兑些浆糊。报纸在橱柜上。”陆焱说完不等苏婉应下就撩帘（门帘，用竹子做的，跟窗纱的性质一样，通风，遮挡苍蝇等昆虫。）出门。 “倒也行，”苏婉想了想，坚持不改初衷，“肉炖锅里有大把的时间贴。” 陆焱一个踉跄，差点被门帘绊倒，嚯，他现在藏起肉还来得及吗？ 得，四嫂来了！陆焱长长舒了口气，紧接着便是诧异，“四嫂来得这么早？” “婉婉让我教她炖肉。”四嫂眉开眼笑，苏婉总算开窍了。 第51章 炖骨头 陆焱先是一愣，后而哭笑不得，真皮啊！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婉婉交给我了。” “好。” 苏婉揭开锅，看里面的水有些多，舀出半瓢，倒进一碗面，开始搅拌。中途又塞了几根杆子，确保灶里有火，没一会儿，浆糊就做成了。盛到盆里，拿出刷子，准备趁热贴。 如果有选择，她真不愿用面做的浆糊贴墙，太容易招虫子，而且时间久了，边角起来还会带起泥。 四嫂拿起一张报纸，“贴哪儿？” “灶边，面案后面。” “就贴这些？其他地方呢？” “难看。” 得，符合她性子，“行，你看着办。” 两人合力完成，时间还早，又把床围钉上，柜子收拾利索，炕铺好…… “啪叽，啪叽……”苏婉光着脚踩油布上，“粘脚，今年交流会铁定换它。” “花那闲钱干什么，油布防水，以后有了孩子，尿上去，擦一下就行。” “咳，该做饭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都两个了。” “……” 苏婉把干豆角泡好，给葱、蒜去皮。土豆要等一会儿，免得氧化了。然后专注地去看四嫂。 四嫂先把骨头挑拣一遍，连一块的彻底切开，然后把肥肉切成片，“切的厚一点，炼的时候不容易干。” 把切好的肥肉放锅里，“烧火。” 苏婉立刻把灶烧着。 没一会儿锅里响起‘嗤嗤’声，油花争先恐后地往外逃。苏婉身体向后仰，觉得距离不够远，想搬板凳往后坐，又觉大惊小怪，不够淡定。 四嫂可不知她心里的纠结，肉下锅，立刻拿起锅铲搅动，‘嗤嗤’声更响。苏婉硬着头皮坚持两下，果断向后移。面子什么的还是算了，她害怕油锅。 “去抱装油的罐子（瓷器），肥肉炼的油多，舀出些。” “好。” 之后苏婉就见四嫂拿着勺子从锅里一勺一勺地往油罐里盛，一点都不担心油烫着手。 “好了，抱过--算了！”想到苏婉走路都不利索，还是她亲自来吧。“放哪儿？” “面案旁边。” 四嫂放好，看了下锅里的肥肉，“可以放骨头了。骨头多炒一会儿，变成焦黄色。”现在做炖肉，没有焯水那一步，肉焯水后再炖，会差些味道。索性现在的肉干净，苏婉就忍了。 不过还是自己喂的放心，她再次坚定秋天抓猪仔的念头。 地道的肉香味儿充满整个厨房，‘嘶！’，可疑的口水声响起，嚯，这绝对不是她的！苏婉一回头，苏媛不知什么时候跑进来，对着锅边吸边吧唧嘴巴。 “姑，真香！” “今天没有腌肉，要出锅才能吃。”可能要失望了。 “我等得了。” “……加油！” 肉炒至焦黄，四嫂开始放调料，搅几下，盖锅盖闷一分钟左右，揭开继续搅动，然后加水，熬肉。最关键的步骤完成。 “等肉熬得差不多，用筷子扎一下，软了放配菜，先放干豆角，煮一会儿再放土豆，直到把水熬干。豆角土豆炖骨头就成了！”四嫂开始和面，“中途不要搅，不然土豆糊锅，水没干就一股糊味。” 第52章 好吃 “四嫂，吃煮饼。”上次没吃到，苏婉惦记了好久。 煮饼做起来很简单，面里放些小苏打，加水和成面团，面团软一些，放置一会儿，擀开，切成小块，贴到锅的里壁上，汤上方的位置。刚巧汤滚起来时，会覆盖到。如此，煮饼就自带味道。 煮饼因为没有发酵，咬起来会微微偏硬，但十分筋道，属于越吃越香的那种。 “两样都做。” 四嫂说的是另一样是油蒸饼，这才是真正的主食。煮饼只围着锅贴一圈，数量有限，每人也就一两块，不管饱。 油蒸饼，包括油花卷，一个系列，区别就是在成品时，一个切成块，一个拧成花。 油蒸饼需要面起子。后世有安琪这类快速发酵的酵母粉，所以很少用到面起子。但这会儿确是家家户户做面食必备品。 面起子就是一种完全发酵的面团。每次蒸蒸饼，会专门留一块发酵，以便第二日使用。 四嫂过来的时候，特意把家里的面起子拿来。 “干了。”没有保鲜膜，面团都干皮了。 “没事儿，”四嫂在面盆里添了些水，“捏一会儿就化开了。” 面团变成面汤，四嫂撒了些小苏打，搅匀，然后加入两碗面，重新揉成面团。醒面时，煮饼刚好进锅，等醒的差不多，擀开，往面上倒油。 油蒸饼自然少不得油。这里用的油是胡油，一种叫胡麻的植物榨的油，这地方特有的一种油。没吃过胡油的人，第一次吃，会觉得有种怪味，口感不是很好。而且胡油不能炒菜，会发苦。 但若吃习惯，会发觉越吃越欲罢不能，由衷升起一股幸福感。胡油不仅可以蒸各类面食，还能烙烙饼、调饺馅儿，炝锅（生油变熟油）之后调凉菜更是一绝。……呃，不想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四嫂倒了些胡油，抹开，上面撒了些面，免得油流到外边。随后卷起，切成块，保持一扎宽的宽度。放进蒸屉里，坐锅上。油蒸饼好熟，15分钟到20分钟即可。 苏媛见苏婉除了烧火没别的事可做，便凑到她跟前，“姑？” “咦，你怎么没去玩？”苏婉先是诧异，后而恍然，“等饭熟？”难得吃好的，哪舍得去玩，理解理解。苏婉促狭的心思渐起，“馋丫头！”相叫苏媛暗示她‘馋婆娘’，当姑的不客气多了。 苏媛立刻撅起嘴，不高兴了，小姑娘也爱面子。 “咳，”有点过火，“确实挺香的，馋--”也正常，苏婉见苏媛瞪她，立刻制止内心打滚儿的小人，“叫我什么事？” 苏媛瞬间忘记刚刚的不愉快，“下午挖苦菜？” 挖苦菜？苏婉有些恍惚，她好像半个月前就有这心思，但后来因为赵……冯娟的事耽搁，这么一提，反倒更强烈了，不过她有重要的事，“不去。” 不去？苏媛显然没想到，“你好久没跟我们玩了。” 玩？“我是干大事的人。” “咳咳……”四嫂很不给面子地被口水呛到。 第53章 对呀，就是这个理 苏媛有些纠结，打击一下她姑，怕她真不去挖苦菜，不打击吧……等等，干大事，小姑娘当即断章取义，兴致勃勃地盯着苏婉，“姑，你又要去和人吵架？谁？需要帮忙？” “咳咳……”这小丫头，苏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正当四嫂以为苏婉要教训她，结果，确是，跑偏了，“你帮忙？” “我怎么可能，”苏媛觉得她姑有点傻，“我是小孩子，秋天要上一年级，不能打架的。” “……”这有理有据的，苏婉竟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我找姑父帮忙。”苏媛洋洋得意道。苏婉来了兴趣，“你姑父不行，帮理不帮亲。吵架这种事，越没理越能赢。” 苏媛一脸不相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有理的只顾一个地喷，没理的全方位喷射，哪个厉害？” “……”苏媛成功被带骗，“所以，姑父是大英雄？” “啥？”苏媛一时没搞明白小孩子的逻辑。 “行侠仗义，锄强扶弱！”苏媛经常跟大孩子玩，游戏里最不缺的就是大侠，可惜她只能扮演弱小的那个。好想快快长大啊！ “咳咳，对啊--不对！”对什么对，陆焱成了大侠，她岂不变成不讲理的那个？苏婉忽然意识到自己刚说的话，给自己埋下一个陷阱。 大人想法复杂，小孩却简单，“姑你每次吵架都讲理，姑父不就站你这边了？” 对呀，苏婉拍了下额头，“就是这个理！” “理什么理！”苏强撩起帘子，和陆焱一同走进来，“别听你姑胡说，不管有理没理，吵架是不对的。” “哼~”苏婉小小地抗议了下，只针对苏强的语气，倒不反驳他的话。 很快，油蒸饼就蒸熟。四嫂一揭锅盖，扑鼻的面香味儿，雾气一散，个个胖嘟嘟的，看着就很有食欲。面肥刚刚好，碱大，蒸饼会发黄，碱小，表面发青，粘牙。没有添加剂加工的麦子，加出的面偏黑，但一点都影响味道。 苏婉尝了一块，口腔里瞬间泛起丝丝香甜，她多久没吃到这种纯天然纯手工的食品了？差点感动的哭出来。 “姑姑……” “……”没眼力劲儿的臭P孩，“又干啥？” 苏媛一点没觉得她姑态度不好，比起之前的母暴龙，现在像温柔的小绵羊，“挖苦菜不？” 糖衣炮弹啊，“我下午要种蔬菜。” “姑，我们家蔬菜都冒头了，香菜都快一扎了。”苏媛用手比划了下。园子地可是她每天必须光顾的地方。 “今年种的有点迟，不过……我家有新种子，分你家一半！”苏婉十分大气道，“四嫂，回家的时候跟我拿。” “真有？”四嫂以为她故意逗苏媛。 “自然。” 苏媛没吃过黄瓜、西红柿这些蔬菜，甚至见都没见过，与其想这些没的，她更希望苏婉能陪她玩，“姑，你会种吗？” “……”小孩子一点都不可爱。种地，听着简单，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就说这种种子，种深了，种子发霉，坏死；种浅了，没霜，旱死。她当然--不会种，但陆焱会啊！ 说穿了，苏婉仰仗的就是陆焱，外人也知道。 第54章 一伙的 陆焱岂会不知苏婉心思，“下午我自己种，你去挖苦菜吧。” 苏婉眼睛一亮，“当真？” “或者你想留下帮忙？” “我去挖苦菜！” “熟了！”随着四嫂揭开锅盖，诱人的肉香瞬间浸满整个屋子，但它似乎一点都不满足，穿过门帘，窗纱……扑向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 接二连三的吞咽声响起，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停止玩闹，奔向门口，“啪嗒！”“啪嗒！”一个接一个弓着腰，从门帘露出的小洞钻进屋。 然--不敢动了！前有拦路虎，赫然截断去路。“姑姑……”一连串颤音逗得苏婉直乐。 “去，洗手吃饭。” “姑，看看呗！”苏雷一通挤眉弄眼，“咱一伙的。”他想数锅里有多少肉。 “谁跟你一伙，”苏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别堵路，坐桌子旁等着。” 小孩们不死心，固执地守在外间。 “让路。”四嫂先端着一大盘出来。 “听见没，叫你们让路？”苏婉得意地看着这帮小萝卜头。 四嫂无奈，“你让路。” 咳，苏婉眼神忽闪了下，笑容满面地回身，殷勤地接过菜盘，“我来端，我来端。”随后稳当地走向餐桌。 内心则尴尬的要死，不过小孩子们看不出，拥堵着她去餐桌旁。个子高的直接抬腿坐凳子上，个子矮的不甘示弱，蹬着凳腿间的横梁，撅P股利索地爬上去。 等她放好起身，各个已经拿好筷子，准备出击。嚯！苏婉夸张地摸了摸汗，“不准抢！” 小孩们齐刷刷地看着苏婉，哄抢姿势没变，显然在试探苏婉的底线，苏婉不负众望，“敢抢，以后就别想再吃了。” “哎，知道了！”小孩们稀稀拉拉地应了声，坐下。不仅不抢，还特别有爱地先给小的夹。 瞧瞧这一张张失望的脸，弄得她都有些愧疚了。小孩们有时抢食，不一定是不懂礼，单纯觉得好玩，抢到了就如同获得战利品，有成就感。 苏婉不让抢，自然是嫌他们把油糊得到处都是，打扫起来麻烦。 饭上来，大伙都先挑拣着肉吃，一时顾不上说话，静悄悄的。 苏婉先尝了一口，味蕾一下子被征服，外焦里嫩、瘦而不柴，太好吃了。这才叫猪肉嘛！后世那些饲料猪，一点肉味儿都没有，有时甚至分不清是什么肉。 苏婉吃了两块小排骨，小半碗菜，小块煮饼就饱饱的。等她起身喝水，就见苏强已经吃完，端着空碗走到灶前，拿勺从锅里舀了一勺。 “涮锅水！”苏婉一言难尽。 “咳咳，”苏强微囧，凶巴巴地蹬着苏婉，“热水而已。” 好不容易抓到苏强小辫子，苏婉自是不会放过，“暖壶里有热水。”这边人都爱喝涮锅水，特别是炖完骨头的，苏婉有些接受不了，好在陆焱也不喝。 “瞎讲究！”苏强到底喝不下去，转身去找暖壶。 苏婉故意跟在他身后闲转悠，气得苏强青筋直蹦。 陆焱看不下去了，“婉婉，你不是下午挖苦菜吗？还不去休息？” 第55章 陆焱说我也是小孩子 “哦，走了！”苏婉递给苏强一个‘放过你’的眼神，施施然离去。 苏强顿时一阵头疼，苏婉变了，变得更难缠了。以前凭性子‘得理不饶人’，他还有胜算，现在凭策略，一点胜算都没有，他都快哭了。 午休后，苏婉跟着苏媛一起出门挖苦菜。苏婉提着篮子，苏媛整了个蛇皮袋子，别提多搞笑。 “你拿袋子干什么？又吃不完！”家里没冰箱，苦菜焯了水也就一两天。而且凉拌菜最好一顿吃完，免得因放置导致未完全腌制进而产生大量的亚硝酸盐。 “吃不完可以喂鸡嘛。”若她一个人，肯定提篮子，这不有姑吗？她可知道姑的小鸡仔还需几天才能孵出来。 苏婉不知道苏媛的小心思，“鸡也不喜欢焉了菜。” “啊！” “小心不下鸡蛋的。” “……姑骗人！” “没--” “姑，姑……干啥呢？”苏瑞正和小伙伴捉迷藏，这次轮他找，刚拿开捂着眼睛的手，就看到她姑瞪大眼睛看他，吓了一大跳。 “挖苦菜，走不走？”苏婉也就随口一问，哪知苏瑞直接说‘好’，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回家拿篮子和小铲子。 为他躲起来的小伙伴默哀一分钟，苏婉满脸黑线，苏媛没她定力好，笑得差点岔气，不过姑侄两很有默契地没吱声。坏啊！ 哈哈，谁小时候没放过小伙伴鸽子？ 一大两小径直去了杨树林，准备顺着阳坡挖，哪知早被村里的姑娘们占了去。 以任家大姑娘为首的小团体俨然像防贼似的防着他们。苏瑞脸皮厚，硬是凑过去，“多吗？” 任叶想藏又藏不住，干脆打开篮子，“就这些。” “这么少？”苏瑞家里最小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挖苦菜喂鸡这种事，想干干，不想干也没人逼着。 任叶没好气道，“天天挖，能有多少？” “那你们就不能等等，”见任叶又要翻白眼，“至少小的留下吧，不然谁都没得挖。” 齐美不服气道，“不挖，鸡没吃的怎么下蛋？” 苏瑞顿时有些恼火，“但也不是你们这么个挖法，挖断绝了彻底没吃的。” 齐美一时找不到理由，冷哼，“反正这里是我们的了，你们要挖去别处吧。”小丫头心眼多，看向苏婉，“婶子不会跟我们这些小孩子抢吧。” 苏婉挑了挑眉，一本正经道，“陆焱说我也是小孩子。” “……” “瑞瑞，走了！”苏婉又不会真和她们抢。但敢算计到她头上，计较一下才符合，不是吗？况且真要论年纪，她也不过大她们四五岁，好意思叫‘婶儿’，她还不好意思应呢。 苏瑞一脸不高兴，“这就走？不找回场子了？” “都叫婶儿了，要理论也得找她爸妈吧。” 苏瑞眼睛一亮，试探道，“姑，我陪你？” “呵呵，好啊！”苏婉率先出了杨树林。苏瑞急忙跟上，走了一会儿，“姑，不是回村的路？” “嗯，挖苦菜！” “咦？不是--” “到了！”苏婉来的就是之前种葵花的地方。这地有些偏，又看起来不太像会长苦菜的地方，现在还没人发现，颇为豪爽道，“这以后就是我们的根-据地。” 第56章 挖苦菜 苏婉看了眼傻愣着的苏瑞，“快动手，说好帮忙的。” 他哪里说要帮这个……算了，挖苦菜吧。两人都不理他，说了也没用。 “姑，这里好多苦菜。”苏媛嘴里感慨，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慢，挖出、抖掉土、装袋子，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比苏婉这半吊子强太多了，关键她还嫌弃苦菜的汁液弄脏手，速度简直没眼看。苦菜的汁液是乳白色，本身除了苦也没多可怕，但它很容易沾土，一沾土就变黑，糊手上很难洗掉，脏兮兮的特别难看。 虽然苏婉被两小孩秒成渣，但渣也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挖的苦菜个头大，很干净，几乎没见杂草和土块，看着就赏心悦目。但她不满足，调苦菜怎么比得上调甜苣呢？ 找到了！功夫果然不负有心人。苏婉当即提起篮子，走到苏媛的蛇皮袋子前，“撑开口子。” 苏媛一乐，她姑果然帮她，“真不要了？” “嗯。”有了更好的，谁稀罕这个？甜苣菜是苦菜的一种，叶子比苦菜的颜色偏绿，属翠绿色的那种，其次更细长、脆嫩，吃起来不会太苦，口感上佳，绝对苦菜中的精品。 苏婉兴致勃勃地开始挖。 苏媛趁歇息的空挡，跑她姑这里偷瞄战果，当然也存了一番较量的心思，小孩子嘛！ “姑，你眼睛可真机灵！”苏媛又是羡慕又是懊恼，这么大片甜苣菜，她竟然没发现。 眼睛……机灵？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这么夸她，不过蛮形象的，苏婉顿时美滋滋哒。 “过来挖。” 咦？她姑竟然把地盘分享出来了？太稀奇了！ “好！”小姑娘应的非常干脆，这种事她有经验，不能有一丝犹豫，一旦有，她姑立刻反悔。 苏媛拖着袋子跑来。 “哎哎，小心边上的葵花。”苏婉看得一阵心惊胆战，地里的葵花开始顶出第3~4片叶子，这要拖死了，她又得躺炕上无病呻-吟两天。 “哦。”苏媛把袋子丢到田坎边的小渠里，开挖。小渠平日空的，只有浇地的时候才会有水。这里用黄河水灌溉，每块地边上都会有一条这样负责灌溉的小渠。 “先挑好的挖，把篮子装满，我们今晚要吃这个。”苏婉把篮子放两人中间。 “其他的不要了？”苏媛看了看自己的蛇皮袋子，都快装满了。“要不，把之前倒了？” 苏婉手里的铲子一抖，“鸡能分清甜苣菜和苦菜吗？”费那个劲儿干嘛！ “……”苏媛一愣，她挖的确实是用来喂鸡哒。 “苏瑞呢？”苏婉透过麦垄寻找苏瑞的身影，“咦，你怎么专找这种老的？”苦菜长时间没人挖，会长出又高又粗的茎，竟而开花结种子。 “叶子喂鸡，茎秆喂羊，一举两得。”苏瑞得意道。 “好。”苏婉都没好意思打消他积极性。这个时节的苦菜，茎远没秋天那么粗壮，摘了叶子都不够羊塞牙缝。 “叶子，你说她去我家了吗？”齐美愁眉苦脸道。口中的‘她’，自然苏婉。她这次惹到苏婉，少不得一顿打。 第57章 苏婉这人…… 挨打虽是家常便饭，但没人愿意习惯，能少一次自然少一次。 任叶手上的动作停了下，她回答不了。若换了别人，她会很肯定地告诉齐美，“不会。”但这不是别人，是苏婉，在她眼里，世界只有两种人，她和所有人。管你是男是女，还是老人、小孩，敢惹到她，铁定跟你干架！ 无端生来麻烦，有可能波及到自己，任叶有些埋怨道，“你惹她干嘛？” 怪她了？齐美一脸不高兴，“我还不是为了保住这里？” “这么点东西，他们来了又能挖到多少。”任叶亲妹子春叶不满意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刚才不知谁最紧张，“不挖了！”齐美气呼呼地摔了下铲子，扔到篮子里，‘嗒嗒’的回家。 任家姐妹两顿时傻眼了。齐美可以回家，但她们不行。任家在村里算比较富裕的，事事喜欢拔头筹，从种地到养殖……每一样都比别人多。这半篮子苦菜，根本不够鸡吃一顿。 然她们的幸运似乎用完了，溜达了好几个坡都没找到。不得已回家时，就看到苏婉他们满载而归。 暴击！ 两姐妹脸色很难看，任叶有心套套话，但明晃晃处着一个苏婉，什么也做不得，不甘不愿的回家。 “她的脸像红烧肉！”苏媛想了半天想出的比喻，遭到苏瑞强烈鄙视，“酱茄子！” “咳……”苏婉大脑攸的出现‘猪肝色’，咳得更厉害。 “姑，你说！”两人齐齐看向苏婉。 “哎呀，快吃晚饭了，咱们得赶紧把甜苣菜挑拣出来，不然不赶趟。”开玩笑，偶尔不经意皮一下可以，当真挖苦人她可干不出。 两小只立刻被苏婉转移话题，蹦蹦跳跳地跟着苏婉回家。 苏婉把苦菜倒院子里，从厨房找了个干净的盆，拿把剪刀挑拣起来。根？剪掉！黄叶子？剪掉！虫咬过的…… “姑，都要剪没了？”叶子微微发黄的，根本不影响。 “没那么夸张，快动手！”苏婉表面不以为，实际上算计着呢，苏媛说的根本不可能发生。 “我妈什么时候过来？”她们下午出门前，姑就说了，晚上还在她家吃饭。 小姑娘干累了，想找帮手，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妈妈。 “喂完牲口吧。”苏婉瞧了她一眼，“你去和苏瑞玩会儿。” “嗷！”苏媛一蹦丈二高，还有什么比玩更令人兴奋的。苏瑞跟她同岁，已然最好的玩伴。小伙伴答应留下吃完，最高兴的当属苏媛。 四嫂如苏婉猜的，喂完牲口立刻过来，跟她一道过来的还有田家嫂子。田嫂子最近可是稀罕人，田波出事这段时间，很少出门。 田嫂子刚走近，苏婉就瞧着不对劲儿，“你脸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没良心打的！”田嫂子咬牙切齿道。 “啥？谁打的？”苏婉一时没听明白。 “田三那混账东西！” 哦，田三大名田旺，田婶子的男人，家-暴哎！别说现在，后世都是问题。 “喝酒了？”田三这人吧，优点多，勤快、能吃苦、手艺好；缺点更多，嗜酒如命，且醉了爱打老婆。 第58章 自夸 苏婉想了想，“他不是最近有活吗？” “中午碰巧遇上你家吃搬家饭！”田嫂带着哭腔道，“一有空就喝，喝得烂醉，回家打老婆，他就不是个男人！” 这是来找说道的？苏婉一脸莫名，默默地看向四嫂，她怎么不知道？ ‘午休’ 哦，午休她在四嫂家睡的，没想错过这么一段。但关键陆焱下午还要种菜，肯定不能喝太多，就这么会儿功夫喝得烂醉，这酒量可真不咋滴！ 苏婉内心吐槽，却也不能不管。法-律可是有规定，谁家请客喝酒，喝死人都会担责任，即便是自己主动上门的。 就是不知道醉酒打老婆担不担……妈哒，人都上门了，这不就是问责！这也算给她提了个醒，以后绝对禁止、她男人、上门喝酒！当然最好陆焱不和他喝。 不过话说回来，陆焱会不会喝酒？她好像从未见过陆焱喝酒。于是乎，明明在她看来很严重的问题，因为提到陆焱，不受控制地走神了？ 再回神，田嫂子抓着手绢哭鼻子，四嫂一旁劝慰着，“平日挺好的一个人，吃苦、勤快，什么事都依着你，怎么就有这毛病呢？” 苏婉一脸古怪，严重怀疑四嫂有‘不良企图’。 四嫂抽空瞪了她一眼，‘别说话’。把人哄好了，这事就揭过，不然哭着哭着就住下了。 四嫂这么有经验，那显然不是第一次遇上。苏婉眼睛一转，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呜呜……谁说不是呢，一喝醉就怀疑我外面有人，打我。我成天为这个家累死累活的干活，他不愿我出门，我就不出去，你们说，他这么做亏不亏心。” 这话……苏婉偷瞄了眼四嫂，也是一脸无语。田嫂子跟苏婉在村里人眼中，基本划等号的，均属好吃懒做、自私独我型。 唯一区别，苏婉比她爱折腾，却又比她运气好，寻摸了个十里八乡都挑不出的好小伙，仁义、能干、有担当，爱重媳妇。 这么威猛的老虎被只狡猾的狐狸Gu走了，不知多少人扼腕，可惜。关键老虎非但没吃掉狐狸，还允许她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村里一些人背地里说闲话，心底不知多羡慕、嫉妒，而这些人中最属田嫂子不平衡。 只因她和苏婉起点一样嘛。论样貌，她自信不输苏婉；苏婉虽会看病，但她也不差，高中生，文化人。（这年头高中生很吃香的。）唯独没遇上个好男人。 本来心里就不舒坦，偏巧苏婉救了她孩子。救命之恩大过一切，她都决定放下不甘，谁知他男人在苏婉家喝了酒，回来把她给打了？ 这遭罪受得她都不知道该不该讨要。今儿个找苏婉，其实是想谢她救她儿子的。哪知走门口，又莫名觉得委屈，不说道一下，心里憋屈的很。 苏婉不知田嫂子的纠结，她正琢磨她的话，左思右想，得出两个结论:田嫂子在自夸，田嫂子抱怨他男人把她看得紧，还是在自夸。 第59章 主意 本来还想给她出个主意，但是吧，这人其实没真要把她男人怎么样，这话就不好说了。 四嫂忍了又忍，听她这一路说，牙疼得紧，决定来一季猛轰，“谁让全天下女人他就独独看上你，娶了都放心不下，担心你跟人跑了。” “噗……咳咳……”苏婉一个不慎，被口水呛道，咳得直掉眼泪，‘四嫂，要命啊！’ 四嫂焦急地扶她，“没事吧？” “没……咳，没事！”苏婉摆了摆手，以后别这么吓人了。 四嫂翻了翻白眼，没定力！ 苏婉弄得动静这么大，田嫂子竟然没反应，此刻宛如少女般露出娇羞的神色，娇嗔道，“那王八蛋也不知道这么想的。” “……” 苏婉勉强忍住笑，看向四嫂，‘还继续劝慰吗？’本来还有些同情，这明显一个越打一个越挨呗。 田嫂子心情好了，一摸眼泪，来了精神，“有件事嫂子对不住你了。” “啊？” “就是你让陆焱给**送药的那次。我和陆焱谢了几句，被你田哥正好瞧见，借醉酒说了些难听的话，你和陆焱别往心里去啊。” 靠！苏婉先是震惊，后而脸都绿了！合着你两吵架是因为田三怀疑你G搭野-男人，而那个野-男人这回变成陆焱了！ 妈哒，当事人得多尴尬，简直无妄之灾！不带这么Dian污的！王贵先看不上她，她还瞧不上她呢，真当自己是天仙啦？ 苏婉怒了！本来想算了，但她改主意了！ 四嫂先看了眼快要喷火的苏婉，转头看向王贵先，喝，这位尤不自知，依旧在探人底线，顿时无语，完了！ “田嫂子这话可不能再说，我们家陆焱可是清清白白的人。” “咳，婉婉这话说的，嫂子就不是那清白人了？” 那得问你男人，苏婉可不打算在这上跟她墨迹，“嫂子准备就怎么重拿轻放？你这次放过他，下次喝酒继续挨打，一次比一次重。”苏婉见她犹豫，“田哥多爱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怎么办？” “什么你一个？你娘家不是有三个兄弟吗？”苏婉无奈看她，死脑筋。嫁出女儿又不是真泼出的水，有事儿不找娘家，被欺负了，怪谁？ 娘家靠不住的没办法，但她娘家靠不住吗？靠不住人家会供她读到高中？会一吃好的叫她回家？会帮她看孩子？……反倒她自己有好的，从来想不起娘家。 田嫂子眼睛一亮，“怎么做？”能不挨打谁不愿意？虽然道歉的话，在乎的话，能让她精神满足，但ru体的痛却让她痛不欲生。 “打一顿呗。”苏婉说的简单，田嫂子立刻否决，“好端端的打人一顿，没道理。” “谁让你清醒的时候打了，喝醉酒动手的时候，狠狠的打，打得他哭爹喊娘，保证再也不敢了才停手。哦，打的时候注意点，别伤了要害，不然你就没男人了。” “……”馊主意！田嫂子第一反应，但后而想想，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第60章 没这毛病 苏婉这可是有根据的，前世他们村就有一个，这么干之后，男人可老实，老婆说东不敢往西走。 “虽然不能保证效果，但至少是个办法，不是吗？就看你舍不舍得下手。”田三改了，王贵先后半辈子过得舒坦，田三没改，打一顿也解气，同时也是种威慑。 但苏婉更倾向前一种，不过前提是彻底打服了。这办法也就这年代好使，要搁在后世，指不定会怎样。不过后世开放，可选择的办法多。离婚不提倡，但也无须拿命忍。 “若换了你家陆焱--” “我家陆焱没这毛病！” “……可我娘家也算不到他什么时候喝酒啊！” “死脑筋！”四嫂看不下去了，“你不会让你娘家叫他吃顿饭，灌醉了，你们先走，你兄弟几个跟后面。记得把孩子留你娘家--”免得撞见，吓到。 “……我回去想想。”田嫂子像被触到某根神经，急忙起身，匆匆往外走。 “你的鸡蛋--” “谢婉婉的。”人头也没回就跑了。 “怂样，自己立不起来，娘家又怎么好帮？帮了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四嫂越想越来气。 “啧啧，四嫂，可以啊！”苏婉揶揄道。 “呵，还是想想自己吧。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小心事后田三找上门。” “他不会！”苏婉一脸肯定，“陆焱都没上门找他算账，他敢来？” “……你就仗着陆焱宠你一个劲儿的折腾吧。” “这次我可没糊闹，你听听他们打架的原因，是个人都不能忍！”哦，把陆焱带进去了。苏婉立刻改口，“陆焱不屑计较，我心还没那么大，所幸我也是个反面人物。” “呸，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我们知你的好。” “别呀，让我做个快乐的坏人吧！” “……” “坏了！甜苣……”四嫂低头一看，苏婉已经挑拣完，“行啊，你这聊天干活两不误。” “应该的，毕竟要做到口不对心，挺难的。”苏婉一本正经道。四嫂哭笑不得，“你这磕碜谁呢。” “呵，那你有考虑过旁观者的感受吗？” “我不夸得狠点，她能走得这么快吗？” “明明是被你吓跑的。”苏婉毫不客气点出‘残忍’的真相。 “咳……别瞎叨叨了，赶紧洗菜。”四嫂回屋烧火。 “啧啧……” 等苏婉洗完甜苣，灶上的水都快开了。这速度，真是没救了。 “你炝好调凉菜的油了？” “没有，”苏婉想了下，很肯定地点头，“现炝吧，我来炝！”顿时跃跃欲试。 四嫂一脸怀疑，“你能行吗？” “怎么不行？可简单了，把油烧热，放点葱，放点芝麻。” 说的头头是道，反倒让人越发不放心，“没那么简单，我--” “妈，爸让你回家找东西。”苏媛趴门口喊。 “找什么？”四嫂把甜苣倒锅里，焯水。 一边给葱拨皮的苏婉眼睛变得贼亮，机会啊！独立就从此刻开始！ “不知道。”她本来记得的，但跑着跑着就忘了。 “这孩子……着急吗？”四嫂实在放心不下苏婉‘胡闹’。 苏媛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不知道呀，“挺着急的。”到底心虚，担心挨揍，说完就跑。 第61章 太天真了 四嫂一听着急，手上的动作立刻变快，焯好甜苣，“端盆来，添些凉水。” “四嫂我来捞，你先回去。” 四嫂一看，也不是难事，“那行，你来捞。”不放心嘱咐道，“先别炝油，等我来给你烧火。”炝油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火候！四嫂一下掌握关键，想着苏婉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 然她太天真了！所谓的关键苏婉也门儿清。 “哦，”语气词，有可能是答应，也有可能是不答应，苏婉心底悄悄狡辩道。 “那我走了。”四嫂解开围裙，快步走出厨房。苏婉迫不及待地把围裙套自己身上，拿起筷子，眉飞色舞道，“先捞菜。” 她把甜苣捞到盆里，舀完锅里的水。看了下灶里的火，星星点点没多少，干脆让锅先干着，她去切葱。 葱是自家种的红葱，又辣又呛鼻，没切几刀，苏婉的眼眶就被泪浸湿，眼睛不自觉眯起，鼻子痒得特难受。 “阿嚏！”…… “嘶！”苏婉吸了下鼻子，“看在比白葱做饭更香的份儿上，忍了！” 切好葱，倒出一些生芝麻，重新把火点着，然后往锅里倒了些胡油。伸手支油上方感受了下温度，“火有点小，再加一根。”继续，“还有点小，再加……差不多了。” 苏婉拍了拍手，锅边的油开始冒泡，等差不多，把碗里的葱倒进去，“嗤嗤……” “变成虎皮色了！”苏婉一直盯着锅里的葱，直到成功变成虎皮色，“等等，怎么变黑了，……呀，开始冒烟了！火变大了！芝麻，芝麻，”苏婉回身找芝麻，决心来个冲刺，提前出锅。 忽的听到锅里“哧溜！噗噗……” “靠！着火了！”妈哒，忘记柴火后劲大了！苏婉虽然做饭渣（她自己不承认），但行医多年，意识、反应、速度都不差，迅速拿过锅盖，盖锅上，隔绝空气。 然后拔出灶里的柴火，丢出门外，提水扑灭，连同灶里的。赶紧支起门帘晾烟，“要是有油烟机就好了。” 陆焱下午种完蔬菜，去地里转了一圈，看看小麦抽穗情况。哪知一回村子，就听王梁喊他，“你不在家啊？你家好大的烟，是不是什么东西烧着了？” 着火，苏婉？陆焱脚下一颤，立刻往家跑，然后……然后就看见苏婉坐院子里的小凳上，百无聊懒地打哈切。 他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回落了。 “你回来了？”别看苏婉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心里忐忑极了。 “你没事？梁子说家里冒烟--” “没事儿，就是炝油火大了。”苏婉用平常聊天的语气简单交代了下。不交代不行啊，陆焱一回屋就能闻到。 不对劲儿，陆焱心下狐疑，当即化为行动，“我回屋换身衣服。” 这一进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以为把锅、灶台都清理干净，就能粉饰太平了？ 陆焱顿时气笑了！这避重就轻的本事渐长啊！ 苏婉紧跟在陆焱身后，不停踮脚、探头，也不知陆焱怎么做的，就是看不到他表情，没法，她只能试探地解释，“烟有点大，哈~” 第62章 你教我？ “呵，然后着火了！”陆焱口吻平淡，说的话可一点都不平淡。 轰！完蛋了！苏婉眼一闭，心一横，“都在掌控的范围！” “咳咳……”陆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故意的？” 嗯，苏婉急忙摇头，“我是这么计划的，第一次着火，第二次控制到冒烟，第三次焦黑，第四次……”见陆焱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饶是脸皮再厚也说不下去了，末了不死心为自己辩解一句，“木柴真的不好把控火候。” 这可真绝望！可以预见，她和灶台的距离将会扩大到一整条退水渠。 陆焱转过头，隐去眼底的笑意，“把葱皮剥了。” “啊？”苏婉呆呆地看着他。 “不炝油了？” 打开的方式不对呀！苏婉‘哦’了一声，心虚地接过葱，“你不生气啊？” “生气！担心你会伤到自己。但仔细一想，你也不是故意的，出发点不想大伙受累，所以就不怎么生气了。” 她当然不是故意的，但后半段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什么叫‘不想大家受累’，炝个油不过分分钟的事，她有那么高尚吗？ 这人……故意的吧！ 苏婉好久没用她的大眼瞪人了，然某人好似无所觉，“葱！” “给！”她向来可以一心二用。 陆焱切好葱，又切了些姜片，忽地把油桶递到苏婉手里，“倒油，我来烧火。” “哎……你要教我？”苏婉满脸欣喜，她都做好劝退的准备了。 “嗯，以后想做什么跟我说，不要再蛮干了！咱就一个房子，不够烧！” “哈，你这玩笑开大了。” “嗯。” “……你还是陆焱吗？”苏婉玩味地看着他，说好的内敛，老实…… “你可以倒油了。” 啧啧，这话题转得未免太生硬，不过--成全你了！谁让她着急炝油呢。 苏婉拿起油桶往锅里倒，“可以了吗？” “再来点，可以了。把葱片和姜片放进去，碎葱先等等。” “现在放？不用油热吗？” “不用。” …… “呀，变黑了！” “没关系，火已经熄了。你用漏勺把发黑的葱和姜捞出来，捞干净，等油晾冷了，我再烧火。” “好！” “冷了，把芝麻撒进去。”陆焱重新点着火，直到芝麻发黄，再扑灭，“碎葱撒进去。” 油里的温度刚好让葱变成虎皮色，苏婉一阵激动，“成了！” “嗯，盛这里。”陆焱递给苏婉一个罐头瓶，“会调甜苣吗？” “包君满意！” “非常期待！” …… 晚饭间，所有人很给面子地先尝了下调甜苣菜，然后不住地点头，下筷子的速度明显加快，看来真不错。 苏婉端得清高，内心早乐成花，“发自内心的？还是怕我生气？算了，就当你们发自内心的。” 苏强当即打趣道，“你这丫头……没看见盘都光了，若真不好吃，我们可不会为了捧你而荼毒自己。” “说的好像你没被荼毒过。” “……” “这鸡蛋哪来的？”人散去，陆焱收拾外间时，发现床的角落放着一个篮子。打开一看，是鸡蛋。 第63章 坑人的系统 鸡蛋？苏婉恍然想起来，“田嫂子送的，应该是谢我救了田波。”跳下炕，“送了几个？” “15个。” “这么多？”苏婉挺意外的，田嫂子送鸡蛋从来只送9个，竟被她打破了。 陆焱本来还担心苏婉会追问他那天送药的事，没想关注点竟在鸡蛋上，好笑的同时又微微松口气，真要交代总觉得难以启齿。 累了一天，两人早早躺炕上歇息。 苏婉这才有时间看她的系统。自从上次买种子，发现系统压根取不出钱，特别气人，于是除了看病，基本不怎么搭理它。 哪知今天收到鸡蛋，竟突然出来刷存在感。 之前有一元多，救田波，配合李医生插管，然后减去药钱，包装、消毒等费用，还剩7元3角6分。 田嫂子送来15个鸡蛋，每个鸡蛋折价5分，7角5分，然后系统就变成6元3角1分。我去，还可以这样操作？绕了一大圈，她事实上还是赚的是病人的钱？ 系统多数起到一个平衡价格的标准，病人给的少，补差价，给的多，扣掉。就拿救田波来说，总共4元8角2分，而田嫂子只支付了7角5分，于是系统补给她4元7分，虽然这部分取不出来。 万一哪天来个视钱如粪土的，系统估计能给她扣完，若还不够，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会出现负数。 负数，透支，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不是信用卡？苏婉差点泪奔。她该感谢系统提供先进的药品，还是感谢它让自己独享一个可以无限透支的信用卡？ 真可怕，一想到自己走的那天有可能债务缠身，妈哒……还能不能愉快的活了！ 她决定现在就奋起！就从那3角差价开始，“说吧，怎么回事？” 大概感受到主人心情特别不爽，系统特别老实道，“手续费。” ……苏婉果断关闭。 尽管特别生气，但生物钟还是准时报到，苏婉安然入睡。离她不远的陆焱也翻了个身，沉沉入睡。 “喔喔……呱呱--”美好的一天从不长记性的公鸡开始。 苏婉边刷牙边绕道房子南侧，南侧有些坡度，走上去，四嫂的院子一目了然。“四嫂，这么蠢的公鸡一天救八百回，干脆下锅得了。” “呱呱--”公鸡扬起脑袋，扇着翅膀满院子耍威风，简直有恃无恐。 “果然蠢。”苏婉嘀咕了一句，大声道，“听说公鸡汤特别补！” “呱呱--”傻公鸡叫得更厉害，声音几乎刺破耳膜，忽的，远处飞来一截木头，“嘭”，“呱--”尖叫声戛然而止，特没骨气地躲窝里瑟瑟发抖。 “噗……” “苏婉！”苏强气急败坏道，“你戏逗它干什么？” “没有！”苏婉翻了翻白眼，她哥可真爱生气。 “嘴硬！” “我没戏逗，我是真想炖了它，太饶人清梦了。” “啥？”苏强还以为自己听差了，“苏婉，你给我再说一句！” “哎，”苏婉一脸可惜，“果然下蛋的动不得。” “……”陆焱一个踉跄，是他想多了吗？ 第64章 下雨 “苏婉！”苏强暴跳如雷。 “哎！”苏婉脆生生应了一声，“早啊！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可惜你不给我机会，啧啧，我去吃早饭了！” “……”苏强风中凌乱了！ “……”陆焱石化了！ 苏婉和陆焱吃过早饭，准备去转转荒地（特指未开发的土地），寻找合适的红柳。 挖红柳围院墙虽然是苏婉随口说的，陆焱不仅听进去，且认真考虑过，院子放了粮食，园子地蔬菜挂果都得防着家畜，免得被糟-蹋了。 自家的还好，看得紧，邻居家的就不好说了，总有那么几家不自觉的。或者为了省粮食，故意不给喂食，放出来让自己寻。这一寻，可不就到别人家园子地了。 两人刚收拾妥当，外面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陆焱看了看越渐阴沉的天，“等会儿走，可能要转大雨。”庄户人，对于天气的变化总是很敏感。 “哦。”苏婉不怎么高兴地应了一声。 尽管外面下雨，屋里依旧闷热，苏婉搬来一个小凳，放门口，坐好，头抵在门框上，透过门帘上竹棍间的细缝，向外看。 小雨逐渐转成大雨，雨点连成一线，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尽管院子是新修的，吸水强，但还是在雨水的疯狂冲刷下，有了积水。雨线落到水坑里，声音变得越加犀利，却跟房檐上的雨水槽流下的‘小瀑布’没得比。 苏婉家总共三个雨水槽，此刻全面开工，‘哗啦啦’跟倒水似的，对应的地面很快被砸出坑。浑浊的雨水当即起泡沫，溢出小坑，往地势低的压井旁流。很快，三条‘小河’汇聚，顺着压井旁往日冲击下的小沟，最终流进园子地。 苏婉透过院子升起的雾气看向远处，“这种天气，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坎坷的路面、泥泞的院子、露天的厕所……哪儿哪儿都不方便。 走一步，陷一下。重新抬起脚，鞋边、鞋底沾满泥，有心甩一甩，担心鞋子飞出去。不甩，连着走几步，鞋就会嵌进去，脚拔空收不住，直接踩泥里。得，洗脚洗袜子吧。 这也还好，最最让苏婉难受的是雨天串门的邻居。屋里被带回好多泥，踩实后，紧紧粘在地上，即脏乱又不好收拾。有些不地道的还会兜里揣些瓜子、大豆之类的吃，然后丢地上，啊啊……简直不能忍！ “我这样的人品，应该没有串门的吧。”苏婉满脸期待地看向陆焱。 “……”陆焱一时语塞，说‘没有’，坐实苏婉人品有问题，说‘有’，又不忍她失望。 好在苏婉也没非要他答，“这种天气，就该好好窝家里睡觉，出来干嘛？”晴天活多，只有雨天才会有闲空，窜门拉话。苏婉理解，但不表示接受。 “要不，我们继续睡？”她也就说说，刚起来哪有睡意。 “这会儿估计没人，就是窜门也要等雨小了。” “啊！”苏婉一脸郁闷，“这段时间岂不很煎熬？” 呃，陆焱本意宽慰她，没想让她更忧愁。 第65章 搓麻绳 陆焱也挺无奈，准备给她找点事做，胡思乱想还是因为太闲了。 苏婉见陆焱要出门，下意识想到窜门，随即否定，“找什么？” “麻子。”陆焱撩起门帘，脚贴着墙根去了仓房，很快提着一蛇皮袋东西回来。 苏婉打开袋口，一缕缕麻子盘起，交叉，裹在一起。‘一团乱麻’中的麻就是它。 麻子是一种农作物，形似芝麻，一米左右，种得稠密，分叉会少，秋天熟了割下，晒干把籽儿和秸秆分开。 麻子籽可以食用，榨油、炒熟磕着吃等，村里人习惯磕着吃，特别是过年的时候。苏婉不大喜欢，麻子籽外壳坚硬，不好嗑，更不好学，麻烦。而且不易多食，她就更懒得弄。 麻子的秸秆用水浸泡一段时间，拨掉皮，就成袋子里的麻纤维。苏婉他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纤维搓成绳子。 现在还没有尼龙绳，扎口袋、绑东西等用的都是自家手工搓的麻绳。搓麻绳不算难，但挺疼的。 苏婉接过陆焱递过来的一团麻纤维，认真挑起来。整理好一把，打一个结，分成两股。 老一辈人不讲究，卷起裤腿，对着手掌‘呸呸’两下，就开搓。苏婉和陆焱做不来，干脆弄了盆水，打湿手搓。 苏婉搓麻绳比较豪放，对自己细腻白皙的皮肤一点都不在乎，放上去就搓。各边搓出一截，然后搓到一起，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麻绳长短自己根据需要决定。 很快就搓完一根，苏婉心底满足的喟叹，这活太适合她了！ 苏婉搓得兴致勃勃，陆焱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皮糙肉厚的他着实没想到苏婉的皮肤会如此细-嫩，不过几根麻绳，便红得充血，怕是用不了多久，搓的地方就会破皮渗血。 “你别搓了，帮我整理麻纤维。”他本想挑个即简单又颇有成就感的活让苏婉干，早知还不如让她闲着了。 “啊？”苏婉抬起头不解地看他，直到顺着他目光……小腿处，“哎，小事情，看着可怕，其实不疼。”虽然感觉火辣辣的，但完全可以忍。 陆焱不相信，不过看她这干劲十足的样子，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要不，你再去看会儿雨。” “我又不喜欢，”苏婉摇了摇头，“我刚是担心有人来，现在嘛，自然干活要紧。” “……去喝些凉白开？” “不渴！” “要不想想中午吃什么？” “随便！” “去找媛媛……” “陆焱，”苏婉无奈地看向陆焱，“你没事干？或者你想出去窜门？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多大的人了，没必要干什么都拉拽上一个。” “……” “哦，”苏婉一副她终于明白的表情，“你是因为搓麻神比不过我，所以故意支走我。” “……”陆焱顿时哭笑不得，他又不是小孩子。 苏婉低下头，巧妙地遮住嘴角的笑意。 陆焱一时没办法，只好继续搓，不过眼神从没离开过门口，“咦？” “又怎么了？”苏婉这次连头都没抬。 陆焱高兴地起身，“来串门的。” 第66章 倒访 苏婉动作一停，急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趴门帘上向外瞧，这才发现外面雨几乎停了。 院子最东端赫然出现一个人，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几乎被泥糊出来，车链拖地上，前后轴、轮胎与刮泥板间全塞满泥。 拖不动、推不成、拽也不行，车的主人不时地上去踹几脚，泥是掉了不少，但不到一米又塞满。 “卧槽！”催五简直要跪了！憋了一口气，将自行车扛肩上，然后……傻眼了！双脚陷泥里，怎么都拔不出，“靠靠……” “噗……够傻的。”苏婉都不知说什么好了。院子再大，也是他们家的，自行车完全可以停原地，自己过来。 “你不去帮忙？”苏婉看向陆焱，不是你的好友吗？ “不去！”陆焱丝毫没有一丝身为主人该有的待客之道。他不想苏婉搓麻绳，但也不想大下雨天有人来窜门。最好此人能知难而退。 都到这儿，可能吗？催五放下自行车，丢掉鞋，撒丫子跑，周身的泥飞溅，像一辆行走的老式打葵花机。 苏婉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陆焱叫她，“快找纸箱。” 苏婉一个激灵，跑回里屋，从柜底拽出两个叠好的，递给陆焱，转头回去把麻绳和纤维收起。 陆焱撕开纸箱一端，铺外间地上，连铺两个，来回踩了两遍，额头紧促，不大满意。可惜人已到门口，没时间了。 催五走门口，到没急着进屋，他这副鬼样子挺丢脸的。陆焱又不真铁石心肠，刚才距离远，他懒得折腾，到家门口自然不会把人拒之门外。 他先找了双干净鞋放门口台子上。然后到压井旁，提起半桶水，让催五把脚伸过去，他帮着冲水，催五自己洗。 总算洗干净了！催五长舒了口气，穿好陆焱的鞋子，进屋。“靠，什么意思？”催五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纸箱。 “猜不到吗？你的活动范围。” 噗……苏婉又差点笑崩。 好气！再忍忍，陆焱就这副德行，催五自我催眠一番，力争同等待遇，“我刚已经洗了！” “裤子呢？” 催五急忙回头，立刻掬了把心酸泪，两裤腿已然看不出什么布料。这么看，陆焱能让他进屋算格外开恩了。 “倒杯--”水悄然出现在他面前，催五接过，感动地一塌糊涂。 这人太好玩了，苏婉那股调皮劲儿立刻上头，“看你在院子里跟自行车较劲那么久，也没降服它，怪可怜的，我喝水就顺便给你倒了一杯，不要太感动，平常心对待。” 苏婉和催五也算不打不相识，有陆焱这层关系，彼此都不把对方当外人看，开个小玩笑无伤大雅。 催五被整得无语，眼神频频看向陆焱，“你媳妇太厉害，挺辛苦的吧。”他决定以后见陆焱一次，同情一次。 “无聊！”陆焱懒得搭理他。他媳妇皮，但极其有分寸，根本不用他操心。 果然，苏婉说笑了下便抛开，“你怎么大下雨天跑来了？” 第67章 分寸 “当然是来送温暖的，结果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 陆焱眼一亮，“有着落了？” “呵，”催五冷笑，“你未免太现实了。” “那你可以回去了！” “我靠，你不是吧，我跑这么远的路，你连顿饭都不给吃。” “消息。” “快3个月，慢半年，别这副嫌弃的表情，你要的可是稀缺货，我可是托了好几拨人才有眉目的。”催五痛心疾首，“你怎么能无视我的辛苦。” 苏婉听着好奇，“陆焱，你要买什么？” “彩电。” 彩电？苏婉一脸惊讶，她记得村里只有苏二姑家有一台电视，还是黑白的，就这宝贝的不行。陆焱竟然要买彩电？在他们这个县城，乃至市里都不太可能买到的彩电？ 欣喜未免来得太猛烈些？虽然只能看几个台，但她也不嫌弃呀，刚好还能亲身体会一下曾经的经典！ 哎哟，我的心……妈哒，激动过头了。 陆焱对苏婉这毛病早了如指掌，当即把她放平，“别胡思乱想，放松！” 别看陆焱表面平静，内心一阵懊恼、自责。本来想给她惊喜，却变成惊吓，以后想干什么还是先跟她交代，免得出意外，还要循序渐进！ 至此，苏婉与惊喜绝缘。 催五没博得同情，反倒成了背景板。好不容易回神，“这……怎么了？” “没事，老毛病了。”苏婉缓过劲儿来，让陆焱扶她起来，“彩电都是多大的？” ……还惦记着？陆焱气笑，“送你去四哥家。” 四哥？她没说要串门呀，而且四哥那么叨叨，跟他说买彩电，肯定一通说教，‘浪费钱了！’‘买个黑白的得了，权当看热闹，里面的人看得再清楚有什么用，又见不到。’……打住！苏婉立刻摇头，“不去--哎，陆焱，你想支开我？” “明明是威胁。” “呃，”苏婉有些心虚，“我都知道这么多了，也不差最后一点儿哈。” 嘿，机会！催五当即落井下石，“这才哪儿到哪儿，刚开了个头，彩电尺寸、价格、到货、安装……当然这些不需要你考虑，你男人一个人就能搞定。”催五忽的笑得诡异，“你只需考虑把它藏在哪儿！” 轰！我去！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管得着啊？” “好奇嘛，用不用我给你出出主意？”催五耍赖道。 “呵，”苏婉冷笑，“我怎么保证你不告诉别人？” “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谁信？” “陆焱。” “电视在哪儿？”陆焱悠闲地看向两人。 “……” “……” “咳，刚说时间了，尺寸倒也全，12寸、14寸、18寸都都有。” 陆焱看向苏婉，“想要多大的？” “12寸的有点小，”跟IPA差不多，看个什么劲儿，“18寸太贵，不划算，14寸的就可以了。”刚好电脑屏大小，完全接受。 分寸！催五算是体会到了，陆焱的眼光果真不错。当即表态，“我看行！12寸的一千多点，14寸的讲讲价一千五左右。” 第68章 到底什么样的人 催五没提18寸的价格，估么着差价不小，至少两千起，那就没必要了。享受的同时也要考虑自身的支付能力，要懂得细水长流嘛。 陆焱没犹豫，直接定下苏婉要的14寸。 这家伙竟还有存款？苏婉只疑惑了下，转头就忘。又不是自己的，没多大感觉。反倒买电视让她沾了光。 苏婉至始至终没追问钱的事，以致陆焱想借机上交财政大权的愿望彻底落空。他那一脸可惜无奈的表情被催五瞧了个正着，差点没笑死！ 中午吃过饭，苏婉去睡午觉，留陆焱自己招待催五。起先还能听到说话声，被刻意压低后，细碎声逐渐模糊，沉沉入睡。 苏婉是被热醒的。看了下时间，3点15。懒懒地爬起，炕边放着一杯水，端起，温的，刚好喝。 她睡了有两小时吧？水还是温的……陆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骨子里冷情，行为却……极温暖细致，矛盾哎！ 苏婉盯着杯子发了会儿呆，直到水快凉，才喝掉。没再纠结，跳下炕，出了院子。 “哎哟，好晒！”刚走出阴凉地，头皮一阵发紧，眼睛下意识眯起。雨后的太阳格外炙热，烘烤着大地，恨不得把积水全部蒸发掉。 空气潮湿、闷热，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苏婉小心绕过水坑，去找陆焱。陆焱正和催五清理自行车，好似后背长了眼睛，“这里晒。” 院子光秃秃的，连个庇荫处都没有。但她还不想回去，含糊道，“还好。” 陆焱没劝，手上的动作却变快，不到五分钟擦完，看得催五一脸目瞪口呆。擦个自行车，换了无数趟水，过程不知有多细致，结果媳妇一来，立刻草草了事。说好的爱干净呢？ 然还有更狠的，“你可以走了！”逐客令！ 催五厚脸皮道，“我还想坐会儿。” 陆焱挑眉，“你想在路上过夜？” 原来关心我啊，“顶多傍晚。” 陆焱脸上的笑容忽地变多，“无头鬼喜欢在傍晚出没，然后跟人回家，”话锋一转，“你带钥匙了吗？” “我去！”催五浑身一颤，“你狠！”骑上自行车飞奔而去。 苏婉瞪圆眼睛，“真单纯！” “那倒不是，只是怕鬼而已。” “啊？”苏婉饶有兴趣地等着陆焱解释。陆焱没让她失望，“崔家孩子多，各个调皮捣蛋。大人要上工，没法看顾，担心出危险，催婶就趁着做饭、睡觉前的时间给他们讲鬼故事。 什么河里玩水成了淹死鬼，爬树受伤变成树怪……催婶讲得生动形象，除了催五，其他兄弟都信以为真，老实不少。 催五是他们弟兄中最精的，对此嗤之以鼻。有一次悄悄玩火，被催婶逮着，然后一整天他的饭都是糊的，相反，其他人却好好的。饿肚子的催五不免想起他妈讲过的鬼故事之一，玩火吃焦饭，死后变饿鬼。之后就矫枉过正了。” “噗哈……”苏婉眼泪都笑出来了。 “一会儿准备做什么？”陆焱问道。苏婉坚持在大太阳底下等他，肯定不是单纯地为等他。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第69章 捞鱼 果然，“我们去捞鱼吧。趁这会儿天闷热，水里缺氧，鱼肯定好抓。晚饭刚好炖鱼。” 陆焱虽然猜到了，但也挺郁闷的，收拾好心情，发现苏婉提议真不错，欣然同意，“把四哥他们叫上。” “我现在就去！”说着，人就一蹦一跳地跨过水坑往家走。连跳几个觉得超负荷，速度慢下来。 “……”说好地等他呢？他都以最快的速度把催五打发走了。陆焱顿时有些心塞，不仅不慢地拿筛子、铁锹、桶，在苏婉折回来催促下，又给她塞了个盆。 苏媛，苏芳先过来和苏婉汇合，苏婉急哄哄地要跟着走，被陆拦住，“换雨鞋！” “不方便，排干水也不冷。” 陆焱挑眉，“你受得了水里的淤泥、虫子、泥鳅--” “姑父，”苏芳声音有些发颤，“我和妹妹先回去换雨鞋了。” “去吧！”陆焱竟露出老父亲般慈爱宠溺的笑容。姐妹俩非但没觉得被关爱，吓得一溜烟跑回家。满脑子都是‘姑父这是怎么了？’ “……”苏婉一阵无语。她又不是光脚，还穿着布鞋呢。看陆焱这好似征求意见却又不容反驳的表情，顿时一阵牙疼。老实的换上雨鞋，跟某个明显脚步变得轻快的家伙一起出门。 一大两下很快再次碰头，相互交换情报，到最后连陆焱是不是生气都没搞明白，简直笑死人。 村里捞鱼，无非就是河、排干。河因为经常灌溉的缘故，鱼不仅少，还都是些小鱼苗。苏婉他们干脆不考虑河流，直接去了场院东边的排干。 排干，其实就是退水渠。负责排泄灌溉余水、洪涝、地下水等的天然通道。这里常年有积水，有深有浅，天然的养鱼池。 在后世，随着农作物价格翻倍增长，多数排干被推平、种植，很难再见到。庄稼被水淹，再无退处，即便能用水泵抽水，都没足够的河流可排泄，基本等死。 为一时之利，终究作茧自缚。 从家到东排干不过10分钟，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这里早有人开始打捞，好地方几乎都被占满。 挨个打了声招呼，顺着排干往北走。最北端连接一条东西排干，距离有点，但胜在人少，只有一群孩子。蹲边上捞鱼的有3个，蒲苇里钻几个不确定。 “陆哥，你也来捞鱼了？”任勇从蒲苇林里钻出，手里抓着一条20公分左右的鱼。 “好大的鱼！”苏媛又羡慕又期待。 大鱼？确实大。记忆里好像从没捞过比这更大的野生鱼。苏婉也跟着期待起来。不停给陆焱使眼神，打完招呼赶紧找地方。 嚯！这就看上了？任勇内心一阵懊恼，忍着藏起鱼的冲动，紧张地看向陆焱。 他知道陆哥媳妇什么都要好的，只是没想到她连不熟的人都不放过。也不能说不熟，他和陆哥关系很不错的。 他也不是舍不得这条鱼，只是不想让妹妹失望。任勇看了眼边上眼巴巴瞅着自己的任蕊，顿时纠结不已。 第70章 添堵 陆焱知他误会，却也不好解释，解释只会让苏婉难堪，于是道，“你继续捞吧，我们去找地方了。” 苏婉见陆焱动脚，朝任勇点了头，立刻跟上。 哎哟，是他误会了！“陆哥……” 陆焱立刻朝他摆摆手，“下次一起。” “好嘞。” 几人没走多久，又碰到一片蒲苇林，大点儿的鱼都喜欢藏这里。陆焱和苏强准备先在这儿试试。立刻脱掉鞋，卷起裤子，走进去。 蒲苇里水不深，最深处刚过膝盖，特别适合摸鱼。陆焱不愧是摸鱼高手，还没等苏婉寻好地方，他已经摸到一条。 苏婉立刻把盆伸过去，‘啪嗒！’，“10公分，可以了。”她把鱼丢到桶里，然后用盆给桶里添了些水，继续找地方。 一转身，四嫂已经找好地方，双手端起筛子舀水。苏婉看得直皱眉，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拿起自家筛子，左右端详了下，没发现比四嫂家的小一点点，算了，先试试再说。 又在附近转了转，发现苏芳、苏媛两小家伙也找到地方。她们的地方水很浅，显然四嫂叮嘱过。浅水处鱼也多，但都是小鱼苗，瞎玩呗。 “姑，这儿好！”苏媛自己玩得高兴，还望招呼苏婉。 “不要！”苏婉果断拒绝，继续往远走走。还真被她找到个好地方，不过需要做些准备。 苏婉把筛子放下，折回去找铁锹。这么会儿功夫，陆焱已经捞到3条，看了看苏强的桶，没有，毫不客气打趣道，“四哥，这就你不对了，怎么捞鱼还能藏一手。看我们家陆焱，恨不得多长一双手。” “咳……”我们家……‘哧溜’，第四条成功出逃，在浑浊的水里转了两圈，竟又被抓到。陆焱一阵惊讶，说不清是自己超常发挥，还是这条鱼运气不好。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又抓到一条。 “臭丫头，我是那样的人吗？”苏强刚为自己辩解完，就看到陆焱手里又多了一条。难道自己真的没尽力？整个人都不好了。 “哦，”苏婉恍然大悟，“原来是抓不到啊。”苏强瞪大眼睛，几步走出蒲苇林，准备和苏婉促膝长谈，谈得自然是曾经辉煌的捞鱼史。 苏婉会听吗？她抱起铁锹，当着他的面施施然离开。末了还不忘继续给苏强添堵，腾开一只手曲臂，“四哥，加油！” “……”苏强彻底泪奔了！坑哥的妹子，早知道会这么气人，老太太决定生她时，就应该极力反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噗……”四嫂又舀了一次，还是没啥收获，当即决定换个地方。 苏婉拖着锹走到她之前挑好的地方，一个地势低，且又相对窄的地方。然后用锹挖土，从两头各堆一条垄，延伸到中间，留下一个筛子的空隙，完事后把筛子塞进去。 苏婉尝试用锹拍垄，压实，发现不大管用，就不管了，什么时候被水冲塌，再补吧。 准备好，她沿着边向地势高的地方走。 第71章 相信 上面也有一处蒲苇林，比陆焱他们待的地方小很多，水也较浅，还不到膝盖。 苏婉暂时不打算进蒲苇林，在靠近它中间的位置，朝垄的方向迈脚划水走。双腿微弯，重心向下，脚走起来会特别有劲儿。“唰啦！”周身水立刻翻涌，水浪直冲堆起的垄。 快到垄时，苏婉站直，放慢速度，保留更多的水从筛口流过。等水流的差不多，她立刻去检查筛子，“哎！” 跟她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别说大的，两三寸长的都没有，都是些不到一寸的。量还少得可怜，随便扒拉一下，两只手数得过来。 到没有太小的，但问题是太小的筛眼拦不住啊。算了，这也算好事，至少不用挑拣。苏婉蹲下捡起一条往盆里丢，“咦，看起来挺肥的，喂**。” 总共8条，费了她好大的劲儿。苏婉到没气馁，继续。又走了两遍，小鱼比之前多了些，依旧没有超过一寸的，这一寸可真是个坎儿。 苏婉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坐下歇息。她要不要去蒲苇林试试？刚不去，是觉得这块本身不错，底部长满芦草，应该藏了不少鱼。再来，范围刚好适合她一个人。若连蒲苇林加起来，范围太广，反倒容易让鱼四处逃窜。 但事实确是，现在也没好到哪儿。苏婉正准备连蒲苇林试试，就听陆焱叫她，“怎么了？” “任蕊突然晕倒了。” “在哪儿？” “就咱们刚碰见那地方。从上面走，平路比水里快。” “好！”苏婉立刻跟着陆焱从排干坡上，往上面爬。哪知坡非常滑，又没什么可抓的，加之雨鞋底硬，特别不好爬。即使苏婉手脚并用，还是没能上去。 “陆焱！”苏婉无奈地看向已经爬上去的陆焱。陆焱反身下来，紧接着，苏婉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被陆焱夹腋下。正努力克服眩晕，人已经到了上面。 苏婉把惊讶咽到肚里，“快走！”排干两岸都是路，窄是窄了点，但比下面好多了。很快，两人就到，只见任勇抱着妹妹不知所措。 “哎呀，这小子，”苏婉急得要下去，然后双脚再次腾空，有了经验的她不慌不忙，等陆焱停下，立刻稳住身形，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任勇身旁，“把你妹妹放平。” 任勇立刻照做。若之前他可能迟疑，然后向陆哥确认，但现在不用，田波的事他们都知道了。陆嫂子是好大夫。 “别围在这儿，陆焱你去拿我的水。”苏婉一边交代，边解开任蕊领口的两道口子，让她通气。然后掐人中。很快，任蕊就醒过来。 等陆焱拿过水，苏婉掏出手绢，摆湿，给她擦脸。没一会儿，人救彻底醒了。 “陆嫂子，我妹她怎么了？”任勇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没事，中暑了，醒过来就好。把你妹背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用喝药吗？” “不用，喝点温水。不放心就来找我。” “谢谢嫂子。” “不用谢！” 任勇背妹妹回去，其他小伙伴也不捞鱼了，跟着一起回去。 第72章 服气 “还继续捞吗？” “捞！”这才哪儿到哪儿，他们几个捞的鱼全加起来都不够一顿吃，反倒四嫂家的鸡够饱餐好几顿了。 苏婉不满地“哼哼”，便宜它们了！ “你不需要休息？”每次苏婉看完病，都一身疲态，这次也不例外，陆焱不免担心。 “不用。”救任蕊真没费多大力气，她累是因为捞鱼划水整的。但这点累还不足以让她放弃，说穿了，就是没捞过yin。 陆焱还想再劝，人已经兴冲冲跑远了。被打断，再继续之前的事，还能持续原有的精神劲儿，陆焱彻底服气了。 苏婉率先检查筛子，确定有没有鱼。没有，应该的；有，那就是大大的惊--喜！ 哇，真有！2条！虽然只有3寸长，却让她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苏婉激动地飚出眼泪，颇有种苦尽甘来的意味。 接下来，苏婉好似转了运，一次3条，5条……最多时8条。整个人充满动力，越干越有劲儿，连天黑都没注意到。 陆焱过来找人，周围静悄悄的，只水盆里偶尔‘咕嘟’一声，忽略不计。 陆焱眉头紧锁，就要出声喊，“唰唰……”蒲苇林深处忽地晃动，然后由远及近，夹杂着“啪啪”的拍水声，陆焱第一反应，野鸡！ “嚓！”蒲苇间钻出一颗脑袋，脚，身体……“哒哒”，水再次被掀翻，浪头围绕在来人身旁，一路保驾护航，在到筛口处时，却特别没义气地从筛眼里溜走了，一切仿佛利用一般。 但主人一点不在意，熟练地跨过垄，摘掉头发上的杂草，拍拍身上的碎草屑，然后……然后蹲在筛子旁边，“1，2……8。哈哈，又8条哎。” 陆焱呆愣地看着这一幕，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怎么来了？”苏婉把鱼丢盆里，这才得空跟陆焱说话。 陆焱目光又落到盆里，数不清的鱼乌央乌央地嵌在盆里，苟延残喘地吊着命。他都忍不住同情，上去给一刀。 陆焱强迫自己回神，尽量看上去自然一些，“该回去了。” “呀，”苏婉这才发现太阳已经下山。朝霞铺满整个天际，很快就被黑暗撕开口子，一点一点被吞噬掉。“天黑得真快！” 快吗？一年之中白昼最长的一段时间，当然陆焱不会真傻到用科学去纠正苏婉的感叹。 苏婉就是再舍不得，也该回家了，“走吧。” 陆焱把盆放筛里端起，苏婉继续拖着锹，和苏强一家汇合。苏强看到陆焱盆里的鱼，眼都不带眨，这……不可能！ 正怀疑陆焱帮的忙，转念一想，不对，陆焱一下午和自己在一块，难不成真自己捞的？ “四哥，帮忙提一下桶，婉婉抓的鱼太多了。” “……”故意的吧。苏强还没等到苏婉的奚落，就迎来陆焱的暴击。看看以后谁还敢说他们不像夫妻，赶紧睁大狗眼看看，看看这两小王八蛋怎么磕碜人的。 苏婉见苏强没动静，当即补刀道，“反正你也没几条，完全提得动。” 第73章 小心思 “呵，你可真贴心。”苏强气得直咧牙，提起两个桶就往前冲，眼不见为净。 陆焱嘴张了又张，他能说自己真的只想四哥帮忙，或许有一点点炫耀的成分，但绝对没有嘲笑的意思。 “噗哈……” 刚进院子，苏媛就像个小炮仗似地冲过来，“你们怎么才回来了？” 同一时间，听到苏婉惊讶的口吻，“你俩啥时候回来的？变魔术吗？” “……”合着她都没注意到小姐妹俩刚不在？这以后谁还敢让她看孩子，孩子什么时候丢了估计都不知道。 “咳咳，今天不归我看孩子嘛！”苏婉好脾气地接受大家白眼，“赶快收拾吧，不然要吃到天亮了。” “还真是，就在外间收拾，地方宽敞。”四嫂立刻去找盆和剪刀。 苏婉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到处都腥味儿，去外面。” “这会儿外面蚊子扎堆，你不怕咬吗？”四嫂问完突然不知声了，因为苏婉确实不怕咬。也真是怪了，那么细皮嫩肉的一个人，蚊子竟然连靠近都不敢，难道知道她太过霸道？ 不管怎样，这种事很值得人艳羡。 苏强根本不理苏婉瞎叨叨，直接从仓房拿回一个烂得不能再补的麻袋，从一边剪开，展开，铺外间地上。 然后把一个大空盆，平日搋糕的，放上面，提起自己的桶，连鱼带水一起倒进去。 苏婉立刻挤过去，“哟，这鱼挺精神的，搁桶里这么久都没缺氧。” “……”十来条鱼，他们再怎么奔放也不可能缺氧吧。 见四哥没搭理她，而是径直提起陆焱那桶，苏婉急忙拽住铁桶提手，“我来！” 苏强一脸无奈，“别捣乱。” “……我那盆里那么多，你随便倒。”苏婉据理力争。 苏强一脸意外，“你舍得？”他都做好帮她处理放臭了的鱼的准备，没想突然舍得拿出来了。 “我什么时候舍不得了？” “随时随地。” “……反正陆焱的不准动。”苏婉干脆耍赖。 “行，你说怎样就怎样。”苏强放下桶，去找她的盆。倒进大盆了，一时竟没一条动的。 苏媛凑大盆前，“不是死了吧？”说着上去戳了戳。 “鳃帮子动的呢，估计得缓一会儿。” ‘嗖’一条窜盆底，又不动了。“这条绝对在装死，我建议从这条下手。” “去去，你两让开。”四嫂搬小凳做盆旁边，抓起一条，刮鱼鳞，开拔。 苏婉嫌弃地看了眼，从桶里往出挑鱼，直到剩下十几条最能扑腾的的。 苏婉满意地站起，“这些我带回家，明后天吃。”野生鱼不好养，顶多活个两三天。她那盆里挤得多，缺氧受损，估计连明天都活不过。 “其他的，你们自己看，叫人来吃还是直接送人自个儿决定。”盆里那么多鱼，一顿根本吃不完，苏婉才故此安排。 生怕苏强听不明白，“明天我和陆焱就不过来吃了。” 苏强看了看盆里的鱼，呵呵，这小心思耍的。“把你桶里的分我几条。” 第74章 炖鱼 “不要，你自己挑。”说着，提起桶就要回家。 苏强不死心道，“你干嘛不把挑出的鱼另放开，跟你那半死不活的混一起，还怎么挑？” 咦？她怎么没想到？“你都说半死不活了，当然挑机灵的，机灵的就是桶里的。” “万一不是呢？” “哪那么多万一，”苏婉没好气道，“进到肚里都死的。” “咳，你这臭脾气谁受得了！” “陆焱！”苏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身为当事人的陆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苏强当即被噎的半死，特没面子，“过来帮忙收拾鱼，”末了，“没人动你桶里的。”保证一番，以示诚意。 “我有更重要的事，给它们找个舒适的窝。” “呵呵……”谁刚说进肚里都是死的，折腾这劲儿又为了哪一出。苏强嗤之以鼻，但也受了教训，不准备再接话茬儿，“快点回来。” 苏婉时间卡的特别准，跟偷瞧过似的，刚好赶在四嫂开始腌制时进屋。苏强还能说啥，憋着吧。 村里人炖鱼说复杂不复杂，但也不太简单。不复杂是因为只会做一种鱼，什么红烧鱼、清蒸鱼之类的，多数人听都没听过。 不简单，是因为步骤繁琐。先要把鱼腌制了。四嫂切好葱、姜、蒜，撒到土盆里，然后倒了些酱油、盐，用筷子搅拌，保证全都沾到调料。 一般腌制一晚上，不过因为夏天的缘故，容易放馊，只2~3小时。今天实在太晚，四嫂腌制1小时就开始炖。 她先挖了些猪油，在锅里化开。然后放调料炝锅，添水，直到烧开。紧接着，把鱼放锅里，倒了些醋，煮沸，转小火，慢慢炖。 炖鱼不用盖锅盖，香味很快窜满整个屋子，肆意地往外冲，吸引其他邻居。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很快打错了，今晚家家户户都是鱼香味。 “那两丫头怎么还没回来？买个豆腐用得着这么长时间？”四嫂抱怨道。村最东头苏大娘家就是卖豆腐的，来回一刻钟，很近的。 苏婉也有些意外，早知道她就跟着一起去了。“我去找找。” “不用，估计又去玩了。锅里的鱼还得炖半小时，不着急。”四嫂嘴上说不着急，手里的铲子却敲得‘嘭嘭’响，这绝对要揍人的节奏。同情小姐妹两一分钟。 每个人炖鱼的手法略有不同，有的人炖一小时，有的不止两小时，苏婉挺庆幸四嫂只炖一小时的。 就这么慢悠悠地想着，半路就遇上俩姐妹。天黑乎乎的，只手电筒的亮光还无法看清她们的表情。但从苏媛这小人精罕见的沉默就能猜出端倪，闯祸了？ “怎么回事？”苏婉忽然开口，两姐妹吓了一大跳，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咋办？ 两姐妹还没想好，就听苏婉道，“你妈锅铲都准备好了。” 挨揍？“啪嗒！”苏媛一个不稳，摔个跟头，只听“啊！”的一声尖叫，手电筒滚到苏婉的脚尖处。然后……然后一块豆腐不甘地随之而至。 苏婉一愣，妈哒，下坡路！ 第75章 共情 苏婉瞪圆眼睛，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豆腐顿时目瞪口呆。机械地捡起，靠，裂开了！自家磨的豆腐没添加剂，特别脆，这一摔，不，是两摔，不裂开才怪。 终于知道那两姐妹为什么迟迟不敢回家了。这回去，铁定一顿胖揍。想到四嫂那混身使不完的劲儿，苏婉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不行，感觉屁股开始疼了。 苏婉回过神就来气，你说你一个豆腐，跟着凑什么热闹！不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嘛，还学人家玩‘海盗船’，玩崩了吧！ 苏婉严肃地教训完豆腐，再看姐妹俩，顿时一阵头疼。篮子里都没豆腐了，干嘛一人提一边。话说，不一人提一边，豆腐也不会摔出去。 “拿来。”苏婉伸手接过两人手里的篮子，把豆腐放进去，然后提自己手里。两姐妹顿时长长舒了口气。 苏媛跑到苏婉另一头，把人夹中间，“姑，你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苏婉先是一愣，后而恍然大悟，“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想瞒天过海？” “……”她是那意思吗？她只是不想挨揍而已。 “不过你们为什么不返回去再买一块？”反正都是记账，等秋后结账的时候早淡了。 这和瞒天过海也无多大区别吧？太不讲究了。 “去了，卖完了！” “好可惜！”那她也没有办法了，“你们就等着挨揍吧。” “……姑，你也有份，”苏媛当即指控，“而且把它摔碎了。”在她看来，她姑的责任更大，她要不吓唬她们，豆腐根本裂不开。 豆腐脏了，还可以洗洗，但裂了……苏媛没忍住又朝篮子里看了看，裂成3块，好像也能洗…… 自己把自己绕糊涂了。 噗哈……要不是顾忌小姑娘面子，苏婉真想畅快大笑，“咳咳，你猜，回去是你两挨打还是我挨打？” “……”两姐妹顿时不吱声。她姑，有人敢打吗？而她们……全家总动员。 就这样，两人忐忑地跟苏婉回家。 果然，四嫂暴跳如雷，目标直接锁定两姐妹，“说，这豆腐怎么回事？” 两姐妹一哆嗦，不敢开口。 “摔了呗。摔的稀碎。”苏婉故作不忍道，“都这样了，喂猪吧。”也算发挥它最后的价值。 “扔了？”全家人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婉。这爱扔东西的毛病又犯了？ “干嘛这么大惊小怪。”苏婉用不满的眼神扫视一圈，连小的都没放过。“这豆腐都被土裹出来了，就是洗干净也会牙碜。‘咯吱’‘咯吱’，不小心咬到，腮帮子疼。”说完，先捂住自己的腮帮子。妈呀，她这共情力太牛了！ “……”戏精，继续！ “反正你们不怕你们就去吃。等鱼熟了，先给我捞出几条，哦，3条就够了，之后是把豆腐掰成块，还是切成片，随你们折腾。” 折腾？倒地谁折腾！ 眼瞅着苏婉要出去，四嫂下意识问道，“干什么去？”这事好似没说明白，她怎么一阵比一阵糊涂。 “去外间等饭吃啊！凑厨房也帮不上忙，毕竟我不吃豆腐的。” “……” 第76章 只她一人 真来？几人差点泪崩。 苏婉走到门口，忽地回身，看向苏媛和苏芳，“你两也想吃硌牙的豆腐？” 硌牙，没那么夸张吧！ 两姐妹立刻摇头。苏媛小丫头特别有眼力劲儿，拉着她姐走到苏婉身边，“我们也不吃。” “陆焱，你呢？”苏婉显然不打算放过陆焱。 陆焱能怎么办？媳妇重要，当然，那脏兮兮的豆腐即便洗干净他也下不了嘴。“不吃了。” …… “怎么办？”苏强看向自家媳妇。 “喂猪！”都没人吃，她干嘛费那个劲儿收拾。 “哇！”两小一大发出欢呼声。 四嫂又好气又好笑，她终于知道忘了什么，“还没跟你两，不，你三儿算账！” “豆腐也没浪费，进猪肚里，猪长膘，过年杀猪吃肉，赚回来了。” “……”原来帐还可以这样算。 “呵呵……” “苏芳、苏媛，跟你妈道歉。” “对不起，妈。”苏芳偷瞧了她妈一眼，好像不太生气，大着胆子道，“是我绕水坑的时候，不小心把豆腐摔出去的。” “我拉着另一头。”苏媛赶紧交代。 四嫂哼了一声，“下不为例。” “嗯嗯。”两姐妹立刻点头。 “怎么不再买一块？”鱼汤里放些豆腐特别好吃。四嫂一脸可惜。 “瞒天过海！”两姐妹齐齐喊道，不解地看向她妈，这好像不对。 “噗哈……”苏婉边笑边给解释了下。 …… 大人道，“别教坏孩子。” 小孩道，“姑太坏了。”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这炖鱼吃的还是身心愉悦。 苏婉吃的有点撑，被陆焱拖着走了好几圈才休息。 第二天，想当然又没爬起来。运动量大，肌肉酸疼。每日例行发呆之后，拖着僵硬的双腿像丧尸般一抽一抽地进厨房。看到陆焱做早饭，直接来了句，“死了吗？” “……”陆焱当然知道她问什么，但这种出场方式意外地逗笑他。最近他笑的次数比过往加起来都多，而让他发笑的却从来只她一人。 似乎，有苏婉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可以想到他未来的每一天都会其乐无穷。这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陆焱荒芜的心上生根发芽。 “没死，挺机灵的。” “哦，”苏婉懒得去看，“明天再吃吧。” “好。早上吃拌汤？” “行。” 拌汤其实就面疙瘩，特点省时省力，当然味道也很不错。 陆焱拿碗挖了些面粉，边加水边用筷子搅拌，直到团成绿豆大小的碎疙瘩。这完全按照苏婉的口感做的。要换苏强他们，比这大多了。 炝好锅，加水，煮沸，把小面疙瘩倒进去，煮熟就能吃了。两人简单吃过早饭，陆焱去准备架棍，苏婉等她的小鸡仔。 本来说好和四嫂一起去拿的，但她身体难受，懒得动，就让四嫂代劳了。 “叽叽……”苏婉把食指伸到纸箱里，轻轻按一下小鸡仔的后背，“嗖！”蹿出一截，可惜纸箱距离有限，逃不过苏婉的荼毒。 第77章 搭架 很快，小鸡仔们挤成一团，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有一只叫得格外洪亮，那趾高气昂、鹤立鸡群的模样，妥妥的未来霸总。 ‘看你怎么拽？’苏婉一把抓起放手心里。捏捏小翅膀，肉乎乎的。圆溜溜的小眼睛，黑曜石般明亮，警惕地看向四周，“叽，叽……”忽地低头，对着苏婉手心啄了一口，显然找到罪魁祸首。 “嘶！”竟然有点疼。 “叽！” 耀武扬威？苏婉直接捏住它嘴巴。小鸡仔立刻向后缩脑袋，使劲儿挣扎，试图逃出魔爪，但它太嫩了。每次快要挣脱，又被捏住。 “叽--”一发狠，从手心掉出，空中翻了个跟头，摔倒箱底，爬起就往兄弟姐妹中间挤，妈呀，太可怕了。 嚯！苏婉也吓了一跳，索性箱底铺了麦秆，软软的，摔下去也没事。 “婉婉--”四嫂无奈地看着她，你欺负小鸡算什么本事？ 苏婉一脸无辜，“我这是为了救它的命。” “……”瞎扯。 “你看，它这么出挑，长大了绝对是第一个待宰的。看，现在，泯然于众，多好。” “呵，难道不是因为它啄了你？”四嫂可不听她歪理，直接戳穿。 “咳咳……”苏婉假装没看见，四处看。 “小米准备了吗？饮水找个浅盘子，尽量别沾湿毛。” “都弄好了，我去拿。” 苏婉家的鸡笼是新编的，长方体铁架，四面加顶部，用软铁丝编成网围起来。底部钉一排杨树木棍，每根中间留一些缝隙，专门漏粪。笼口两侧各安了一个喂食槽，鸡伸出脑袋就能吃到。 陆焱一早就把鸡笼搬到仓房窗户底下，为了干净、好清扫，特意垫了沙土。 四嫂把小鸡放到鸡笼里，苏婉往食槽里抓了些小米，将一个塑料浅盘倒满水放进笼里，然后任由它们扑腾抢食。 四嫂家里活多，没待一会儿就离开。苏婉从仓房找出一个开洞的蛇皮袋，挑完整的剪了一块，剩下的全都塞灶间，平日生火用。 她拿着完整的那块去了园子地。陆焱已经开始给豆角搭架。豆角比黄瓜长的快，冒出好几根藤，匍匐在地里，亲密地缠在一起。 苏婉快步走过去，从蛇皮袋上抽出两根纤维丝，把豆角苗扶起，主茎绑到夹架棍上，又把张牙舞爪却又极其脆嫩的细茎卷到架上。之后就不用绑，它会顺着架棍一直往上长。 苏婉紧随陆焱的脚步，给豆角搭好架。然后轮黄瓜，黄瓜刚长出茎，绑起来一点都不费事，几乎陆焱刚把架棍插地里，苏婉就绑上。 苏婉绑黄瓜的同时，不住地看其他蔬菜苗。啧啧，竟然没浪费一粒种子，都出芽了，她顿时生出一种‘高手在民间’的感慨。 “婉婉！”陆焱无奈地看向苏婉，这都第几次了。 苏婉一回神，发现架棍一头直指眉心，再近一点点，铁定戳个血窟窿，“高手啊！” “？” “咳，下次一定注意。” 知错……改，看心情。陆焱叹了口气，“西红柿苗不用绑，我把架棍先插旁边，等长高了再绑。” 第78章 给找个活 “所以？我没事干了？”怎么这么快？找一个适合她干的活真心不容易，这就要结束了？ 陆焱差点直接点头，为防止横生枝节，硬生生忍住，“你站边上等我。” “哦。”苏婉慢吞吞走到田坎上，蹲下，双手撑着脸，眼巴巴瞅着陆焱。目光殷切灼热，几乎在他后背戳出个洞来，他要还能淡定地插架，他就不是个男人，咳。 “陆焱，你干嘛去？” “在这等我！”没一会儿，陆焱就提着一桶水出来。“给葱蒜浇浇水。” “没问题。”苏婉当即接过陆焱手里的水瓢，喜滋滋地去浇水。 汗！陆焱摸了把额头的汗，六月的天确实热，没错！ 活动了一上午筋骨，全身总算没那么酸疼。下午陆焱继续去找合适的红柳地，苏婉没敢跟着。她虽着急的适应这种强度的劳动，但也知欲速则不达。 终归，收小麦的时候能调整好。 隔天陆焱去挖红柳，苏婉拿着小锄头锄园子地。十点左右，日头太过热情，苏婉消受不了，躲回家里。 抓回来的鱼虽然还活着，但明显不怎么精神，苏婉决定按原计划炖了它们。炖鱼步骤她会，能不能炖好吃，她没底，但总要尝试一下。 等她把鱼炖锅里，陆焱带着一块豆腐回家。也不知怎的，第一眼竟是确认豆腐是否完整。 “我们今天吃米饭吧。”鱼汤泡米饭，特别好吃。这边习惯吃面食，米比较贵，而且很难买到，多数人家在改善生活的这一天才会奢侈地蒸一顿米饭。像苏婉这样隔天吃的很少的。 别的不说，苏婉这蒸米饭的手艺好的不得了。即使没有电饭锅，一样颗粒饱-满，香软浓郁。 她先把米淘干净，然后拿出一个大盘。她常用盘子蒸，如果直接用锅焖，会有锅巴，浪费不说，锅巴硬邦邦的，泡水都难以下咽。 用的盘子是铁做的，12寸，底和口差不多大，比普通的盘深一些。上面刷了层漆，印着双喜鸳鸯图案，他们结婚时老太太给买的，一对儿。 把米倒盘上，匀开。加水，几乎贴着盘口处，然后放直灶上蒸，30分钟，刚好和这边的鱼一起熟。 陆焱把豆腐洗干净，切成薄片，放锅里煮。又拿过旁边的芹菜，摘掉叶子，洗干净切成小段，底部特别粗的用刀扩开，一同放锅里。 芹菜四嫂园子地的，她家只香菜能吃。香菜两个极端，曾有人说，喜欢的觉得芳香醒脾，大增食欲；不喜欢的闻之如臭虫，嚼之如肥皂。她恰好是前者，调凉菜、面条、凉面等之类的都会放点，觉得异常的鲜香。 半小时一到，苏婉立刻揭锅盖，扑鼻的米香味让人胃口大开。米粒大小匀称，各个银白圆-润，排列有序，一点争抢的意思都没有。 苏婉习惯把盘子边上沾的米饭用勺子刮到碗里，然后端桌上。陆焱把鱼单独放一个盘子里，拿大碗盛鱼汤。 饭全端上来，开动。 米饭香糯超乎想象，后世的根本没资格比。 第79章 又哭了 她每吃一次都要心底感慨半天，要不是各种面食同样吸引她，她天天吃米。 先舀一勺鱼汤，把米饭拌起来，尝了下，够味！又挨个尝了下豆腐、芹菜，顿时觉得锦上添花。 第一次做就做的这么香，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在厨艺方便是有天赋的。 当即看向陆焱，“这么样？” 陆焱没有丝毫犹豫，“好。” 苏婉不大满意，太敷衍了，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具体点。” 陆焱眼里快速闪过一摸暗光，不紧不慢道，“豆腐、芹菜也好吃。” 呵，她是这意思吗？装傻，是吧？“具体怎么个好吃法？” 哦，陆焱好似刚反应过来，“香浓四溢，回味无穷。” “咳，没那么夸张，有点失真，咱们务实点。”然前一刻还谦虚，后一刻立马追问，“还有别的吗？” 陆焱一愣，还有？他大概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姑娘，一边谦虚着，一边马不停蹄的求赞。 “嗯，”苏婉眸子一转，清了下嗓子，斟酌一番用词，“要往长远想，就是……可持续发展，”见陆焱越发懵圈，“噌！”把凳子往前拉了拉，胸脯紧紧抵着餐桌，“嗯，在某一方面特别突出，有……”妈哒，都说了些啥，鄙视！ “有发展空间？”陆焱攸的开口。 咦？苏婉狐疑地盯着他，“对，上手快，像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一下成高手的那种。”这样很明白了吧。 “哦。”陆焱点了点头。苏婉期待地看着他。 “睡午觉吧。” 睡-午-觉-吧！没了？晴天霹雳！好似当头泼了一盆凉水，心拔凉拔凉的。“啪嗒，啪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桌上。 “婉婉！”陆焱顿时手足无措，“我刚跟你开玩笑的。” “嘶！”苏婉吸了下鼻子，“所以你其实懂我的意思？”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嗯，”陆焱别提多老实了，“你想我夸你做饭有天赋。” “不是夸，是相信。”苏婉白了他一眼，纠正道。夸有时是恭维，不是发自内心觉得好。 “好，我相信你会越做越好的。”陆焱只能如此说。毕竟一顿饭，真看不出什么天赋不天赋的。见苏婉脸色又要变，急忙道，“你刚说了，咱要务实。” “……”你还不如不解释了。苏婉彻底没脾气了，‘噌’的起身，“睡午觉去了。” 啊？陆焱一头雾水，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苏婉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睡了一觉，啥事没有，亦步亦趋地跟着陆焱，看他围院墙。 红柳通体彤红，高一米左右，一簇一簇的，每簇粗略看20~30枝条。陆焱用铁锹切掉部分根系，以及太开的枝条，把它埋进坑里。 红柳既耐旱又耐水湿，抗风沙，还耐盐碱，这些家伙几乎都长在盐碱滩里。根系发达，生长力旺盛，陆焱一点都不担心它们会死。 当真死了，也无所谓，红柳本就可作建筑材料，当院墙依旧牢固。陆焱栽红柳真没什么负担，真正让他有负担的是身后这位。 第80章 气闷 “陆焱，你整成这样，它还有的活吗？” 陆焱耐心解释道，“我栽的稠密，不活也没影响。” “咦，既然死活都可以，你干嘛不直接砍枝条，那比刨根省事多了。” “不牢固。” “哦，”算你过关吧，“陆焱，我手心被小鸡啄了，疼。”苏婉伸出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还会有痕迹吗？那鸡的力气得有多大！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上午搭架的时候已经说过了。陆焱当即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怎么办？” 咦？竟然偷懒？上午可是先查看，再宽慰，然后才进行到这步的。苏婉不大乐意了，“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我现在想逃跑！陆焱顿时头疼不已，按苏婉之前的说法重复了一遍，“炖汤，红烧……” “呀！”苏婉满脸震惊，责备道，“陆焱你好残忍啊，小毛团这么小，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杀它？” 得，就当他铁石心肠吧！陆焱无语望天，“……” “不过我仔细想，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所以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肉肉’，时刻提醒自己该-炖-肉-了。” “咳咳……”陆焱一锹没踩稳，差点摔坑里。他立刻收敛了下心神，加快手上动作。 “陆焱？” 回复她的是‘喳喳’的挖土声。 “陆焱，我上午不是故意哭的。我要自己夸自己有天赋，不就成了田嫂子了嘛。” 陆焱一怔，“所以你其实只想借我的口说出，而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他突然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 果然，“是没必要呀，我自己相信就行了。” 暴击！凉！心拔凉拔凉的。陆焱扛起铁锹就走。 “咦，陆焱你干什么去？” 打人！“挖红柳！”他当然知道苏婉故意气他，但特妈，就是胸闷气短！ “这里还有很多……走那么快干嘛？”苏婉目送陆焱离开，笑呵呵地去四嫂家玩。 之后，苏婉就发现陆焱的气性特大，连着两日，除了正常投喂，都不怎么搭理她。 苏婉也是爱面子的，碰了两回钉子，就不愿上杆子求和了。又是个短暂的午休，苏婉无精打采地爬起。 妈哒，睡觉都不香了！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畅快地大笑。不用猜，周凯她娘。周大娘绝对的爽快人，干活爽快，打交道更爽快。 苏婉趴窗户看了看，貌似人不少，顿时来了兴趣，搬着小凳去凑热闹。 苏婉家院子一面对着马路，边上有一排杨树，堆着几块大石头，俨然成为大伙晌午被热醒、乘凉的好地方。 “婉婉，坐这里。”周大娘热情地招呼她坐自己身边。 苏婉立刻搬着凳子坐过去。这地方是避风处，堆积了很多杨树毛絮。虽然树已经不再落毛絮，但它们仍旧顽固地盘旋在这里，迟迟不肯离开。 “吧唧！”苏婉一跺脚，毛絮立刻四处逃窜。鞋上沾了不少，急忙再跺脚，旧的没下去多少，新的又沾上来。 再剁……随着她动静越来越大，好多毛絮越飞越高，朝人群求救。 “阿嚏！”“阿嚏！”…… 第81章 众怒 拉话就这么被打断，众人齐齐看向始作俑者，靠……脚怎么那么贱呢！ 呃，剁得正起劲的苏婉到底不想太过惹众怒，恋恋不舍地停下。然，晚了！大伙的头发、眉毛，甚至睫毛长的，都沾上毛絮……瞬间有些心虚，她也没使多大劲儿啊！ 特么的太不要脸了！众人敢怒不敢言，只好把目光集中到周大娘身上，‘你干嘛让她坐你身边，就属你身边的毛絮最多！” 有句话怎么说的？‘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周大娘顿时不乐意道，“她那位置我都招呼你们坐过。”不也没事？ “……”所以关键还是在人……苏婉，大伙又没主意了。正犹豫着，就听苏婉四嫂道，“婉婉，过这里坐。” 肯吗？有点悬。 “哦，”四嫂来得晚，坐最边上，反倒离她屋最近，苏婉立刻搬起小凳屁颠屁颠地坐过去。 苏婉挺满意现在的位置，大伙在发现她身边没有杨树毛絮时就更满意了。于是接着断开的话题继续聊起来。 啧啧，真难为他们还记得。苏婉托着腮帮子听起来。庄稼人聊天，大多时间围绕着种地、养殖，也会聊聊些时-政，军事等。祖辈或父辈都是战火、混-乱年代过来的，安定于他们而言印入骨子里。 这时，无比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响起，“梁子媳妇，坐这里。”比招呼她多两个字！苏婉默默数了下，绕有兴趣地看向刘福兰。 其他人明显心有余悸，看刘福兰乖乖坐下，紧张的心才落到实处。这一对比，苏婉太不懂事了。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或背地里念叨一下。 别看现在大伙聊得好，一转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可劲儿地说别人的闲话。这年头，谁背地里没说过别人的闲话，谁又没被别人说过。他们即使被人听了墙角，也能面不改色的拉话。 这时，有人反应过来，他们好像都说过苏婉的闲话，但却从未听她说过谁的闲话。这人，已经高傲到目中无人了吗？ 也不对，她通常都是看谁不顺眼，直接干仗的。气都出了，还真没必要再说什么闲话。大伙不免又心生羡慕，有人撑腰真好。 年长一些的媳妇想得开，刚结婚两三年的小媳妇，都快郁闷死了。特别是怀孕的刘福兰，孕妇多思又敏感，真的是嫉妒的很。 不自觉又成风暴中心的苏婉，毫无所觉，乐呵地看着大伙，众生百态，有趣的紧呢。 周大娘看了一眼刘福兰的肚子，“你这有四个月了吧，都冒尖了。”这话说的有技术，民间流传，肚子尖尖的是男孩。 村里的孕妇都爱听了这个，果不其然，刘福兰立马眉开眼笑，“嗯，上个月可把我折腾坏了，这小调皮蛋。” “难怪最近没看到你，原来孕吐的厉害。”四嫂附和道。 “还闹腾吗？” “好多了。” “看来不怎么挑嘴，好养活。” “是个懂事的。” …… 话题自然又拐到育儿上，苏婉这个没孩子的更插不上话，不过她听得很认真。 第82章 田三挨打 一下被人误解了，“这么羡慕，你和陆焱也快点生一个。” 催生，好像哪个年代都逃不过。 “对，你和陆小子长得好，生出来绝对全村最俊的。”苏二姑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刘大娘赶紧堆了她一下，没看到梁子媳妇不高兴了。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比下去。 苏二姑眼一瞪，我管那个！苏婉和她一个祖宗，自然向着自家人，再说，她说的也是事实。 特么的，就你苏家是好的！盲目！苏婉那性子，再来一个复制粘贴的，陆小子这辈子还有啥希望。刘大娘一激灵，劝啥劝，现这样正好。 于是，没等苏婉插诨打科过去，刘大娘就主动把话题引走。苏婉和刘福兰同时舒了口气，一个没得比，一个比不过。 这边正聊的热闹，就见远处几人拉拉扯扯往这边移动。苏二姑眼睛贼亮，“打架的，好像田三媳妇娘家人。” 王贵先？苏婉和四嫂对视一眼，动手了！这么久没动静，她们以为王贵先根本没往心里记。 “哎哟，别打了，别打了，我是你们姐夫，妹夫！”田三没跑几步，又被按倒，拳头像雨点似的噼里啪啦地往身上砸。 疼，疼死了！田三挣扎着爬起，看到人群，拼了命地冲过来，“救--”咋都是女人，“快叫你们男人，外村的来欺负人了。” 苏婉跟着大伙起身，凑到四嫂耳旁，“分的挺清楚的，还能使心眼，这是被打醒了，还是没醉？” 四嫂摇了摇，她也不确定。 大伙罕见地没去帮忙，甚至站一边看好戏。在场的女人除了苏婉，几乎都挨过男人的打。贫贱夫妻百事哀，想当然的诸多争吵，女人天生在体力方面比不过男人，打架自然会落下风，不管有意无意终会被伤到。 不过像田三这种借酒耍威的混账东西还是少见的，至少四合泉这个新村子只他一人。 新村子风气好，男人们仿若突然开了窍，喜欢向陆焱靠拢，学着他开始宠媳妇，眼瞅着好日子就要来了，她们怎么允许田三这粒老鼠屎害了满锅汤？ 于是这个悄悄踢一根树枝，那个偷摸着扔个土块，田三的逃跑之路越来越艰难。但此人好似很难搞，趁三兄弟出拳的空挡，竟差点冲进人群，大伙吓了一大跳。 人群中一阵惊呼，众人非但没被劝退，反倒更加兴奋起来。 苏婉见状，立刻搬起凳子往家走。又不是没见过，农村最不缺打架的，竟然也能成一道‘风景线’，可见平日娱乐项目少得可怜。 余光瞥到还在看热闹的刘福兰，一阵无语，冒着危险走到她身边，“快回家去。” 刘福兰目光没离开人群，“没事，远着呢。” 苏婉特实诚道，“不远，两次冲击就过来了。”话音刚落，田三又冲出一段，确实挺近了。 刘福兰到底顾着肚里的孩子，立刻向后退。苏婉早她一步跑远了。 这下轮刘福兰无语了，“你有必要跑那么远？” 第83章 老太太 苏婉一点也不敢大意，“我看他有劲儿着呢。你快过来！” “我没你那么胆小。”刘福兰因刚才的事对苏婉心存芥蒂，语气生硬，话更不中听。 呵！惯的你！苏婉当即冷笑，“爱来不来！”提醒她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又不欠她的。刚要转身回家，就听人群中一声惊呼，然后，“福兰，小心！” 卧槽！苏婉一声咒骂，她都听到了，哪能坐视不管。所幸她离刘福兰不远，赶在田三挣脱周大娘时，往他脚前塞了个凳子。 苏婉用劲儿一蹬凳子，收脚，“碰！”田三被凳子绊倒，朝前摔了个狗吃屎，头差点砸到刘福兰脚上。 刘福兰机械地后退，脑袋一阵懵，等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肚子特别疼，立刻抱住肚子，尖叫，“啊，我的肚子！” 苏婉和周大娘几乎同时去扶。 田三正挣扎着，看到这一幕，人彻底清醒了，发觉自己闯大祸，吓得直接尿裤子。他的小舅子们同样吓得不清，手足无措。 周大娘把刘福兰抱起，往她家走，“二花（苏二姑）去找你婆婆（老太太年纪大，跟苏二姑一起住。），凤莲（四嫂）去找她男人。” 两人立刻分头走。 苏婉跟着去刘福兰家，上炕拉了条褥子，铺开，让开位置。周大娘把人放上去，陪着安慰、开解，让她放松。苏婉见没自己啥事，干脆去厨房烧水。 妇产科她虽学过，但也只在实习的时候干过一段时间，那点经验相当于无，她可不敢给人瞧。 苏二姑的婆婆任老太太是接生婆，手艺特别好，村里的孩子大多她接生的。老太太裹着小脚，走不快，苏二姑看着着急，干脆把人背上，反正几步路，撑得住。 老太太一进屋，就着苏婉端来的盆洗手，对着周大娘道，“把头垫高点。” 然后给刘福兰检查肚子。苏婉之前学过妊娠腹部四步触诊检查法，老太太的动作有的认识，有的完全不认识。估计野路子，全靠自己经验摸索。不过看起来很厉害。 “好了，没大问题。”老太太累了，又就着苏婉端来的水洗手。不禁感叹，这小丫头眼力劲儿好，满家的人，就没一个比她机灵的。 “出血了。” “卧炕休息，再不出就没事儿了。实在放心不下，去镇上找医生过来瞧瞧。自己可不敢坐骡车去，除非不想要这个孩子。” 刘福兰立刻歇了心思。现在生孩子管的严，若这胎小子保不住，下胎生了女儿，她可就没儿子了。 “任奶奶，那我还能下地割麦子吗？”打麦子最需要人手，梁子一个人怕是没人愿意和他们家搭伙。 老太太本想训她，张了张嘴，无奈叹了口气。对于庄稼人，孩子重要，粮食也一样重要。她这饿过来的人，更知没粮食的苦。“你先好好恢复，离割麦差不多一个月，看情况。” “别瞎操心，你给我好好在炕上躺着。”梁子等周大娘给福兰收拾干净，立刻进屋。“我们今年跟爹妈、二弟一起。” 第84章 最后的善良 “两个村子隔得远，怕是不方便，万一……”刘福兰话没说尽，语气生疏、客套，显然跟婆家的关系谈不上多好。 “我去说，人命关天，怎么，不管了！”梁子眼里已然怒气腾腾。 苏婉对别人家的家事不敢兴趣，立刻给四嫂使了个眼神，‘走吧’。 四嫂知她脾气，担心一会儿惹出乱子，立刻起身，“福兰你好好休息，别操心，有啥事你男人顶着呢。” “嗯，谢谢嫂子。” 周大娘几个见四嫂要走，也跟着起身。对刘福兰宽慰几句，鱼贯而出。 苏婉本想第一个离开，奈何她在最里面，只能等大家先走。好不容易轮到她，立刻振了振精神，端得目无斜视，从容离开。 没有安慰，没有场面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刘福兰，就那么若无其事地走了。 走了！刘福兰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她不该说几句吗？数落也好，说她的英勇表现也罢，那至少自己可以以弱者的姿态回击她，发泄一下。可她竟然什么都没说，看不起自己吗？啊，好疼！ 感觉自己肚子又开始疼，刘福兰到底控制住，不敢再胡思乱想。 苏婉和四嫂出了院子，发现苏二姑和任老太太还没回去，于是一起走。很快到岔路口，老太太往西，她们往东。 “婉丫头，”老太太抓着苏婉的手，“有空上家玩，陪奶奶我编棍儿。” 编棍儿是一种纸牌游戏，在麻将和扑克牌没兴起时，村里最流行的一种玩法。 编棍儿的牌是一种类似麻将牌的纸牌，每张长度不足三寸，宽一寸，分皮子、万贯、棍子三种，相当于麻将里的筒、万、条。 纸牌两头印有标记图案，不识字的人一看图案就知，小的时候，苏婉和奶奶还亲手做过嘞。 再大一点，年轻人就不怎么玩，老太太们凑不齐人，经常拉着苏婉当牌架子。本来说好的输了不算，赢了算她自己，但真等她赢了，又反悔。 这不耍她吗？ 想到之前不怎么美妙的经历，苏婉立刻拒绝，“不去！” 老太太试图劝说，“为啥不去？编棍儿多好玩。” 苏婉不为所动，“先把之前欠我的付清了，再考虑。” “一把归一把，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人老了，记不清了。”老太太开始装糊涂。 苏婉眼一亮，“所以，只要想起来，就给我钱？” “……哎哟，站着好累，二花，赶紧扶我回家。”老太太使劲儿扯了下苏二姑的衣服，催促她回家。还是小时候好，傻乎乎的，一骗一个准。 苏二姑翻了翻白眼，“走了。” 没了外人，四嫂不用顾及苏婉面子，“你刚有点没礼貌。” 苏婉笑嘻嘻道，“老太太吗？” “明知故问，刘福兰！” “哦，”苏婉耸了耸肩，“你看她那表情，就等着拿我出气，我傻了才会撞上去。不跟她打招呼是我对她留存的最后的善良，因为一旦吵起来，真话绝对是她无法承受的。毕竟，错在她，不在我。” 第85章 刚 这话四嫂没法反驳，她刚在屋里看得一清二楚，很是不解道，“她干嘛跟你较劲儿？” “我哪里知道。”苏婉把它理解为气场不和。“不过她敢拿我出气，无非就是仗着我和她年纪相仿，而且名声不咋地。她若跟你们发泄，就是她不懂事，脸不要了？但目标是我，外人当然认为我不懂事喽。因为我的标签有一项就是不懂事，呵！” 四嫂的天平一下偏向苏婉，对刘福兰当即没了好感，“她那点道行，干不过你。” 苏婉眼一撩，义正言辞道，“我不是小妖精。” “没说你是，”四嫂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不过这事还有的麻烦。” “可不是嘛！”苏婉精神一震，乐呵道，“这要让她知道，田三挨打是我给田嫂子出的主意……啧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你……你还有心情皮！”四嫂又气又笑，“这事我也参合了。我顶！” “你怕是顶不了，没人会相信的。” “怎么就……”四嫂认真想了下，还真是，谁让苏婉名声不好了，好气！“……让你平日注意点，别那么……猖狂、嚣张、跋扈……呸呸，是刚！别那么刚！你偏不听，这下知道名声对一个人多重要了。” 真难为她想到一个好词，她都忍不住要为她掬一把辛酸泪。但玩笑归玩笑，苏婉正色道，“我从未觉得惩罚家暴男有错，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谁都没想到。是我的责任，我从不逃避，但不是我的责任，谁也休想强加于我。 田三在三个人的围殴下，还能一路从东跑到西，显然田嫂子的娘家没尽力。也不能说没尽力，或许是不敢打得太狠，又或者田嫂子不忍，总之，她家闯的祸。 至于刘福兰，那我更没好说的。劝也劝了，救也救了，扪心自问，我不欠她什么。” “话虽如此，但毕竟主意是咱们出的。” “她是大人了，没有一点判断能力吗？没判断能力，照本宣科总可以吧。操作不坚决、果断，怪得了谁？问题的症结到底在哪里，我不信田嫂子不知道。但若故作不知，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苏婉心里憋着气，也是一吐为快。 “世人有几个会承认是自己的错？” “公道自在人心。她找上门我也不怕，是她家先对陆焱做那么恶心的事的。” “哎！”这叫什么事呢，“以后怕是要结仇了。” “结就结吧。我仇人多的去了，她家估计都排不上号。” “……”这很光荣？ “行了，你回家吧。”先到四嫂家，苏婉正烦着，把人推进院子，自个儿回家。 四嫂有些不放心道，“中午在这儿吃？” “不了。” 这事经过一夜发酵，第二天上午彻底爆发。起因田三两口子上门道歉，被吃闭门羹后，田嫂子又哭又跪，得以进屋。 进屋自然又是她那套悲惨命运说，到也没瞎胡诌，“都怪我一时心软，险些酿成大错，福兰，是嫂子对不起你啊！” 第86章 体面 当然怪你，不然她怎么会遭殃！“嫂子就不该心软。”刘福兰打心底看不起王贵先，田三这种男人，就该狠狠的收拾，直到看见自己就腿软。 “嗯，啊？”刚那一瞬间，她竟然从刘福兰身上看到苏婉的影子。妈呀，好可怕！ “你这次心软，他以后肯定变本加厉。”她说的是事实，而非挑唆，别人就算知道，也会觉得她说的对，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会了，田嫂子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若没发生这档子事，她男人或许会固态萌发，但这次他真的被吓到了。 “要我说，嫂子就是太惯男人了。事事冲在前头，替他善后，结果他呢？还不照样挨打。” 田嫂子看刘福兰一副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模样，差点被感动了。哎，到底没苏婉精，虽然有点小心思，但真的不够看。 她不冲前头能行吗？这事把她娘家卷进来，一个弄不好，她娘家以后还会给她出头吗？ 眼前这位是外地媳妇，有娘家如同没娘家，没曾借过娘家的力，又岂会知道有娘家的好？ 看那苏婉，一作到底，可不只她男人的功劳，毕竟她和陆焱不过两三年光景。 田嫂子心思嘀咕，却没敢宣之于口。这要把刘福兰气出个好歹，她只剩以死谢罪了。 刘福兰见田嫂子一副滚刀肉的样子，皱了皱没有，“嫂子就该让他自个儿过来道歉。” 他来了呀！是你们不让进门啊！“他那德行，免得你看了生气。” 这倒是，“我是可怜嫂子你。”刘福兰当然知道自己用词不当，但她不是心中有气嘛。要不趁此机会发泄出去，那她以后还有机会吗？ 没苏婉会说话。 她可怜？她高中学历，比村里97%的人学历高。她男人的手艺十里八乡排得上号，钱和粮不知往家里拿回多少。她儿女双全，你肚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可怜！ 即便是泥捏的，都忍不了。更何况王贵先从来都不是绵软的。 “呵呵，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可怜。但仔细一琢磨，也确实，看人家苏婉那日子，吃喝、穿戴什么都是最好的，关键顺心，就说围院墙吧，他男人二话不问，吭哧吭哧去挖红柳。对比人家，咱们的日子简直过成狗屎。” 狗屎……是你，不要带上我！刘福兰脸色顿时不好看，“女人还是得体面些，免得男人在外被人笑话。” 卧槽！她有笑话陆焱吗？明明夸陆焱听老婆的话。再说，陆焱需要老婆给他争面子吗？反倒苏婉的面子，多是陆焱争来的。从这方面看，苏婉不仅体面，还光彩照人。 知道你酸，但咱们能不能藏着点，这种话说出来很丢脸，一个小媳妇，传出去还做人吗？ 尽给人出难题，还好我嘴紧，“你身体怎么样？割麦子和我们家搭伙如何？” 不如何！我家没有雨里泡麦子的习惯。“跟梁子二弟说好了。” “哦，真可惜。”她还以为今天能捞一个。她男人经常在外干活，家里的地有些顾不来。 感谢宝子们的支持！ 第一轮PK成功晋级，目前第二轮，求收藏、求票票，求评论！ 第87章 你是第一个 我靠，你可惜个什么劲儿！是以为我不能干活，刚好便宜你？刘福兰不用动脑子，就能明白她意思，两家搭伙，刚好一家出一个，重活交给梁子，轻活她干，这……特么的不要脸！ 刘福兰被气得半死，王贵先却又开始打苏婉家的主意。陆焱能干，说不定轻活都不用她，眼瞅着就要有免费劳动力，王贵先头脑发热，一股脑地把苏婉供出来，打田三她的主意。 “……”刘福兰一时语塞，打田三她完全赞同，但没想是苏婉的主意。她不知该高兴又多了一个讨伐苏婉的借口，还是该生气再次被她压了一头？ 两人各打各的主意，对象却是同一人，不交流一下，还真可惜。 王贵先从刘福兰那儿出来，并未急着去找苏婉，这事最关键的是看刘福兰怎么做，她先动她才能动。 当天下午，苏婉给王贵先出主意的事在村里传开，大伙顿时议论纷纷，好话歹话都有。当然，说好话的都是看在苏婉给孩子看病的份上，极少数的。 男人们觉得苏婉多管闲事、惹是生非，女人们嫌她嚣张跋扈，拔尖要强，总之，苏婉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名声又臭了。 陆焱整天忙着挖红柳、围院子，一时没发觉。等他回村，得村里人一通关照，大概意思总结了下，‘行行好，管管你媳妇吧。’ 陆焱心头奔跑过无数只草泥马，老子的媳妇还用不着你们来说道！一个个嘴碎的像老太太的裹脚布！ 他耐着性子去四嫂家了解事情始末，然后就得出三个结论，第一，他媳妇没错。第二，他媳妇受委屈了。第三:村里人闲的D疼。 陆焱铁青着脸回家，见苏婉跟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做晚饭，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这个时候不该哭鼻子，告状吗？难道……其实没事？后而一想，可能故作坚强。 陆焱上前拥抱住苏婉，无声给她安慰。哪想他媳妇特不解风情，“怎么了？红柳被抢了？” “……”亏她想得出？看来真没事，陆焱一脸郁闷，“谁敢！” “那就好。”苏婉长舒了口气，“我这身板不适合冲锋陷阵。” “没错，适合出谋划策，”陆焱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田三的事干的不错。” 真的假的？苏婉狐疑地看着他，“欲抑先扬，你可能要等一等，前面还有一长串了。” “发自内心的夸赞。” “哈，你是第一个！”难得有一个拎得清的，自然要庆祝一番，“我做了凉面，咱们喝点酒。” 喝酒？陆焱第一反应就要拒绝，但看苏婉兴致高涨，不忍心拒绝，“我酒量不行，只能喝一点。” “那岂不是很容易醉？”苏婉顿时跃跃欲试。 “……”他其实想让她少喝点。 “瞧你怕的，即便喝醉了我也不会把你怎样。不过还是别醉了，收拾起来麻烦。万一喝昏迷，掉液体是小事，一个搞不好休克--” “婉婉，你再说我可能一口都不敢喝。” “噗哈……职业病。” 第88章 欢迎你进来 小夫妻两一边吃面，一边品着小酒，两人都不是放纵的人，酒喝得极为克制。 “你刚说数落你的人串了一串，有上门的吗？”陆焱揶揄道。 苏婉眉一挑，“有你在，谁敢！” “好可惜！”陆焱一脸遗憾。 苏婉满目-吃惊，“真想干架？”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为了乐而乐，还是算了。赔本的事咱不干啊。” 陆焱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伤残鉴定10级都够不到。” 真凶残，苏婉又有些牙疼了，“成本不是这么算的，除了钱，时间、人力、物力等的投入都要算在内的。”说的好像要干什么大事。 陆焱一本正经道，“我尽量以最小的投入得最大的回报。” 嚯，苏婉彻底服气了，“你是铁了心这么干了吧？” “开个玩笑。” “……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一个个恨得我咬牙切齿，却又奈何不了我。”苏婉抿了一小口酒，重重放桌上，好不得意。 陆焱瞬间被逗笑，这还是他进屋的第一个笑容。 “嘶，好啦！”苏婉深吸了口气呲了呲牙，眼泪又不受控制地蓄满眼眶，她早有应对方法，眨巴眨巴眼睛，一滴没流出，全又回去了。 陆焱看得十分惊奇。 “你知道村里的男人为什么那么恨我？”苏婉笑得跟小狐狸似的。 “为什么？”陆焱从善如流。 “因为我动了他们的蛋糕。”见陆焱一脸不解，“哎呀，通俗点，骑到他们头上撒野。” “咳咳……”陆焱险些把面吸到气管里，顿时心有余悸。 “抱歉啊，情绪有点奔放。” “……”陆焱干脆把面推远一些。 “收住了。”苏婉煞有介事地补充了下，“田三固然应该打，但也不是我这个女人该指手画脚的，我事实上挑战了他们至高无上的夫权。” “呵！”陆焱嗤之以鼻，都什么年代了，搞这个。 “包括你。” “我崇尚男女平等。” “干得漂亮！就喜欢你这样有思想有文化的进步青年。”苏婉拿起酒给陆焱添满，“干一个！” “你的还没满？” “我女--添，添，男女平等嘛。”苏婉欲哭无泪，真的太辣了。 “好了，”陆焱按住她酒杯，“不逗你了。心情好点吗？” “刚开始有点生气，后又觉得正常，毕竟我励志做反面人物嘛。” “认真的？”陆焱突然变得严肃。 苏婉毫不犹豫道，“当然。” “那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既然你不愿变‘好’，那我就陪你一起‘坏’下去。 “再好不过了。”苏婉露出愉悦的笑容。我打开门，却像个小孩一样，始终没勇气走出来，但我欢迎你走进来。 陆焱也跟着笑起来，终于有种搭伙过日子的感觉了。 温馨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就被苏强上门打破。陆焱顿时脑仁疼，第一次觉得跟个妹控哥哥做邻居，也不怎么美妙。 苏强仔细打量了下苏婉的神色，挺正常的，稍稍放下心，“没事就好。” 别看他平日爱数落苏婉，一旦她闯大祸，心疼还来不及，哪敢说句重话。 第89章 溜了！ “有事，”四嫂一把推开他，“酒都喝上了。” 苏强立马暴起，“你不要命了？心脏不好，你还敢给我喝酒。”转头瞪陆焱，“平日你最稳重，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他在向我证明。”苏婉努力一番，总算插进话。 “证明什么？”三人包括陆焱，齐齐看向苏婉。 “舍命陪君子啊！”苏婉晃了晃酒瓶，“从喝酒开始。” “咳，”陆焱顶着苏强的死亡之眼，拿过苏婉手中的酒瓶，“婉婉，再拿个酒杯。” “好嘞！” “别想糊弄我。”苏强搬过凳子，坐下。 四嫂当即翻了翻白眼，你的立场呢？虽然咱都知道陆焱有分寸，但好歹坚持一分钟，有点骨气，突破零。 “边喝边解释。”陆焱淡定从容地倒酒，放到苏强前面，“婉婉跟我说了，她的心悸是生理性的，多是因为情绪导致，一般自我调节可以自愈。” 苏婉急忙附和，“你看我都多久没心慌了。” 苏强比较贪心，“最好永远不。” “那你以后别惹我生气。” “呵呵，那你别闯祸！” 无解！ “到底谁传出来的？你出主意的时候，谁在场？”谁特么的缺德，别让老子知道了，揍得你哭爹喊娘。 “我！”四嫂没好气地瞪他。 “……”一物降一物。 苏婉不怀好意地看向苏强，“四嫂也帮忙出主意了，而且最核心的那段，要不要我细细跟你说。 苏强一脸吃惊，“打住，别带坏你嫂子。”他可不想像陆焱每天过得提心挑担的。 “就！我特意总结了下经验，基本划分三类，麻烦找上我的，我找麻烦的，我和麻烦不经而遇的。具体每种又分--” “哎哟，哎哟，”苏强捂着胸口道，“婉婉，心悸这毛病会不会家族遗传的？” “呵，这你得问祖宗。” “那我去烧香了。”苏强，竟这么溜了，留下几人彻底傻眼。 “什么情况？”苏婉一脸懵。 四嫂无奈地捂了捂额头，“大概怂了吧。” “噗……” 次日，田嫂子特意确认了下，苏婉家彻底被孤立，施施然上门。 “你说什么？让我屡屡，”苏婉不可思议地看向田嫂子，“你出卖我，借刘福兰的口把我名声搞臭了，目的是为了和我家搭伙碾麦子。” 田嫂子点了点，一副我很厉害，你没得选择的小人得志的模样。 苏婉当即没好气道，“你脑袋被驴踢了吧？”闹得沸沸扬扬，竟然是这样可笑的理由，苏婉不知该笑该哭了。 田嫂子一脸不乐意，“你怎么骂人呢，好得也是大夫。” “我没高中学历，不是文化人，所以你不能骂我。”小样，还治不了你！ 田嫂子被噎得半死，“……你果然比刘福兰精。” “呵呵，你的人品到和她有的一拼。”苏婉毫不客气地嘲讽。 “你怎么说话带刺呢？”田嫂子一脸抱怨。 “很难听？你筹谋的时候没想到？不可能吧，刘福兰都算进去了，能不知道我会生气。” 第90章 盘算 两次了，都因陆焱，陆焱到底怎么他们家了，这么糟惦记？ “那你气生完了吗？”王贵先乐呵地看向苏婉，一点都不计较她说话难听。 呵，四嫂还担心结仇，瞧瞧人家，下套的时候顺手就把仇给报了。她确实不怎么生气，不过为何要顺着她，“没有。” “那你要生多久？” “那得要看你做到什么程度，我可是糟了无妄之灾。” 王贵先到底心虚，眼神忽闪，不敢正视苏婉，“要怎么做？” “帮忙割麦子，背麦捆，扫场院……”苏婉好似没发现王贵先双腿已经抖成筛子，“你知道的，我们家陆焱最近围院墙，着实有些累了，干不动活，正需要人帮忙。 正巧田嫂子你精力充沛，与其把用不完的热情发泄到挖坑上，不如帮帮我家陆焱，可好？也不用你做别的，像撑袋子，晒麦捆这种活我就能做的。” 卧槽！重活我一个女人干，你两口子，不，你一个人挑轻活，你男人压根啥都不做！那我还和你家合作个鬼！ 这跟她的设想完全不一样，她得回去好好想想，‘噌’蹬开凳子，“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活没干，走了。” “你刚还说干完--” “嘭！”巨大的关门声成功堵截苏婉即将说出的话。 啧啧，战斗这么渣，还敢过来挑衅，苏婉‘哼哼’两声，继续抽蛇皮袋的纤维线。蔬菜搭架后，长得特别快，三四天就要绑一次，今天刚好可以绑，她就先准备起来。 “哎哟！”四嫂见田嫂子头低着，不知想什么，整个人直杵过来，急忙躲闪，但不够快，两人撞到一起。 “怎么走路不看路？”四嫂因躲闪，冲击力不太大，退了两步勉强扶住王贵先。 王贵先看到四嫂，眼睛变得贼亮，兴奋地张口就叫，“苏强！” 眼瞎呀，四嫂当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的媳妇！”苏婉被黑这事，显然是王贵先自己抖出去的，她要能给她好脸色才怪。 “是是……”王贵先亲切地拉住四嫂的手，“凤莲，你家碾麦子找到合伙的人家了吗？”碾麦子是活重，而且要抢收，以防被雨泡了。被雨泡过的麦子发黑，更严重会发霉，或长芽。这种麦子是没法跳梁的，只能自己留着吃。 为了防止损失，村里的人家都会找平日要好的几家搭伙，一起碾麦子。 田三家的麦子几乎每年因为收得慢，遭一次雨。王贵先已经连着吃了几年的黑麦子，但这不打紧，打紧的是田三外出干活拿回的粮食都上交了。 年年剩黑麦子，吃都吃不完，拿去换点东西，没人愿意换。有特别穷的人家倒是换，但要求一斤换两三斤，她怎么舍得！ 这群王八蛋趁火打劫！今儿早，王贵先又轰走一家想换黑麦子的穷瘪三，迫切地找苏婉合伙，结果碰了钉子，又气又郁闷。 然让她更吐血的还在后面。 四嫂奇怪地看着他，“往年我们家和福哥（苏瑞爸）家，今年婉婉和陆焱搬来了，自然要带上他们的。” 第91章 人之常情 靠！靠！……算计了一圈，怎么就忘记人家是亲戚了！卧槽！…… 王贵先当场石化了！嘴唇颤抖个不停，“你们怎么可以，怎么……” “我们怎么？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四嫂无语地看着她，“有亲戚，谁还会先想外人？” 外人，她是外人……王贵先受不了打击，一股脑跑走了！ 苏婉不知何时已经凑到四嫂身边，“会不会有事？” “没事！”四嫂嘴角抽了抽，“这人脑子有坑！” 苏婉一本正经地附和，“可不是，不然一个坑接一个坑的挖？” “噗……鬼精灵！” “走，屋里说。”苏婉熟稔地挽起四嫂的胳膊，一点都不嫌热乎，两人一转身，就瞧见偷瞄她们的刘福兰。 刘福兰家在苏婉家斜对面，距离不算远，又没院墙堵着，倒也看的清晰。刘福兰察觉姑嫂看她，装作没看见，径直回屋。 苏婉下意识皱眉，“她怎么起身了？” 四嫂也纳闷，“能下床了吧。” “这才几天呀！”哪有那么快，苏婉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她该不会为了田嫂子吧？” “她知道田嫂子利用她？”心眼可真多。 “估计不是，担心田嫂子把她供出去。毕竟人家要维持体面嘛。”苏婉一脸嘲讽。 四嫂就不明白了，“既然要体面，又为何这么做？害人终害己，她不明白吗？” “嫉妒呗，看我日子过得自在，嫉妒得不行。” 这倒是，“既然知道自己日子舒坦，就对陆焱好点，别老折腾。” 看看，又来！苏婉不忿地翻了翻白眼。得亏她没天生反骨，不然就凭这，陆焱铁定被折腾地死去活来。 “话说回来，她的日子也挺不错的。”四嫂想不明白，“梁子对她也算尽心。” 苏婉挑眉，“你也说了‘也算’，那就不是极致，显然她想要极致的好。” “……”这不难为人嘛。 “在她看来，我的生活就是她眼中的‘极致’。所以才想千方百计的跟我看齐，但又无法比肩，就只能挑我的错，我的瑕疵大概能让她轻松一下。” “……竟有这样的人？” “多的去了。瞧瞧我这好人好事做的，我自己都感动了。” “噗……” “明天要去看望吗？”不管刘福兰这人怎样，该有的礼数还是要走的。探望病人不易下午去，四嫂就想着明个儿上午。 “不去！”苏婉想都没想就拒绝。伸过脸让人打，她可没那shi好。 四嫂倒也理解，“那我替你送些鸡蛋？” 苏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万一被她喂了猪？” 四嫂一下就想到苏婉说的‘豆腐轮’，不确定道，“不至于吧，多少也会给我面子。” “背地里呢？” “……”她也不能一直盯着，不是吗？四嫂一脸郁闷，“算了，我自己看吧。” 苏婉头枕她肩上，“想开点，我不送大家才觉得正常。” “你呀！” 午休过后，苏婉百无聊懒地坐在凳子上，背靠着外窗台打哈切。又是一个被热醒的中午，好困啊！ 第92章 园子地 自从那档子发生，苏婉就不愿去石头哪儿凑热闹。各个一副怪异又克制的表情，看得心烦。她能不知道她们想什么？ ‘你男人竟然没修理你？’‘陆焱命可真苦，若家里长辈在，绝对容不下这样的女人。’‘我儿子以后要娶个这样女人，我就和他断绝关系！’……到没一个眼神说陆焱怂的。 这些人，明明心里泛酸水，表面却一副我不屑的模样，笑死！等王贵先不再挨打，在你们面前炫夫时，但愿还能承认，苏婉是个搅事精，不要私底向她讨主意。 苏婉等困劲儿过去，起身拧开鸡笼，让小鸡仔们出来散心。小家伙们长得快，身上逐渐有了硬羽毛，一出笼子，立刻打开翅膀，朝仓房旁的松土冲去。 “叽叽……”各个撅起毛茸茸的小屁股刨土。没几下刨开个坑，钻进去，打打滚，看舒服不舒服，舒服就卧着，不舒服继续刨。天气热，土里凉快。 每只小鸡仔都很忙，但总有不劳而获的。名为‘肉肉’的小公鸡挨个巡视了下卧好的小鸡，对着其中一只猛啄了几口，硬把其赶走，自己卧进去。 苏婉捡起一块土疙瘩，毫不客气地丢过去，“呱呱--” “吵死了！炖鸡搭什么配菜好呢？土豆、豆角、红薯……” 大概感觉自己命不久已，竟然‘啪嗒’一下仰面躺土里，装死。 “妈哒！” 日头不太热，苏婉去了园子地。豆角窜高一大截，叶子层层叠叠，绿意盎然；嫩茎盘旋而上，似乎要跟架棍一争高低。 一边的黄瓜毫不示弱，颇有些后来追上的架势。别看他没豆角铺展的宽，却一点不显单薄，粗壮的藤茎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婉绑好黄瓜，西红柿也可以绑了。西红柿虽然周期长，生长却一点不慢，肉嘟嘟的株苗，深绿色叶子，尽显生机。谁要敢忽视它，绝对会被打脸。 西红柿容易长旁头，绑的时候需要掐掉多余的。不过有一点可能不太舒服，西红柿长短柔毛，碰触后会沾手上，很难洗掉。 收拾完西红柿，苏婉又看了其他菜苗。茄子开始长第六个叶子，青椒和尖椒的株苗看起来瘦弱一些，不过没关系，这都是后期发力的。 圆白菜可以吃了，昨个午饭他们已经品尝过，还行。苏婉准备临时腌制点圆白菜，这个她自己就可以，放盐、压石头。 说来，他们这边腌菜几乎都是放盐、压石头。但奇怪的是，同样的人，同样的步骤，甚至连盐放的都一样，但腌出的咸菜却各有不同。有的好吃到咬舌头，有的尝一下就想吐。 还有一个另苏婉困惑的是，他们这边的咸菜虽然带着‘咸’，但其实是酸的，酸得掉下巴的那种。却偏偏叫咸菜，外来人没防备，妈呀，酸得脸部都抽筋了。可搞笑了。 “西葫芦！”苏婉蹲下端详了一会儿，还故意用手扎了下，一扎半，满意地拍拍手，“事实证明你真的可以吃了。” 第93章 太折磨人 得亏西葫芦没成精，不然立刻翻身抗议。 苏婉回身扫了一眼芹菜，还没来得及长大都快被薅秃了，真可怜！暂且放过你们吧。 就剩大蒜了。蒜苗炒肉苏婉挺爱吃的，但长出蒜薹，她就敬谢不敏。蒜薹不仅硬，还发甜，炒出来又咸又甜，她吃不惯。就像西红柿炒鸡蛋，在里边放糖，不管吃多少顿，仍旧无法接受。 但却是很多人的最爱。“或许可以给陆焱尝尝？”她一点也不建议别人跟她的口味不一样。 总得来说，这些都只是尝尝味，结出的蒜头才是重头戏。平日炒菜要用，调凉菜更是缺不得，若没有，苏婉会觉得特没味道。至于味重，反正她和陆焱都吃，谁也不会嫌弃谁。 瓜地是苏婉最喜欢的地方。想到红红的瓜瓤，细腻脆酥中带着一点沙，入口即化，瓜汁更是甜到人心坎里。若是放到刚打出的井水里冰一下，这个时节怕是很少有比这更消暑的美味了。 可惜，苏婉吃不到。她的身体消受不起如此寒凉的东西，只能看着别人吃。看着-别人-吃……妈哒，特么地折磨人。 她多少有点理解原身为何宁可放坏东西也不给别人吃，因为太闹心了！看别人吃着自己眼馋很久，却有可能一辈子都吃不到的美食，太特么折磨人了！ 要是她自己，她--不买了！大不了馋的忍不了的时候趴柜台盯久一点，售货员的白眼跟浪费东西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嘛。 西瓜种得迟，才开始抽蔓，不过抽蔓期生长特别快，细心打理定然能很快开花结果。 旁边的香瓜、哈密瓜长得可比西瓜快多了，叶片小而稠密，卷茎丝毫不受叶片挤压，欢快地冒头。明明和西瓜同一时间种的，却因周期短，好似每个生长环节都减短、被压缩。但它们并未受影响，蓬勃生长。 香瓜在四个叶子的时候，她已经把正头剪了，所以没再管。（香瓜是正头掐，旁头接果的。） 园子地另一侧是个大坡，坡上长了不少芦草，已经到苏婉大腿根处。芦草长得有些像竹子，一节一节的，不过它的叶子特别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划伤手。 苏婉担心它们会跟园子地的植物抢营养，第二天一早，趁着露水刚消失，天还不太热的时候，立刻拿着镰刀去割。 苏婉带了双新的尼龙手套，试着抓了下芦草，没破！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艰难地割。 现在还不到开镰的时候，家里的镰刀大多生了锈，特别钝。唯一的一把被磨得光亮锋利的镰刀被陆焱走哪儿带着哪儿，苏婉摸都摸不到。 有时候她挺不理解的，他们家又没有羊，不用割草，拿着干嘛，镰刀锋利，特别危险。 她前世村里的一家人，两口子吵架，男人失手用镰刀割到女人大腿的大动脉上，若不是旁边刚好有一个放羊的兽医，懂得大动脉止血，否则十几分钟就要命了。 别小看这个年代的兽医，情况紧急的时候特别给力。 第94章 计划好了 至那以后，村里的小孩就没在摸过镰刀。等到了干农活的年纪，先准备一把小的、没开锋的适应，熟练后再换大的。 坡上芦草多，苏婉折腾了一上午才全部割倒。把镰刀插坡上，抓起两把芦草，打了个结，铺平，抱起一抱芦草放上去，捆好放一边，继续下一捆。 等把芦草全部捆好，才一捆一捆抱回院子，然后铺开来晾晒。她想等秋收有钱了，也买个骡子和骡车。庄稼人农具、牲口都用，哪有天天借别人的。 这次就不给四哥家了，凉干冬天喂骡子。她都计划好了，从明天和陆焱一起出门，陆焱挖红柳，她割草，早晚各一大捆，陆焱骑自行车拖回来，等上冻能攒好多草料。加上她种的玉米，她家骡子绝对是村里最幸福的骡子。 当然，如果它觉得吃得好都无法治愈干活的苦，那就等着被宰吧，尽管肉又粗又硬，死难吃。 苏婉这样想，绝不是无的放矢的。骡子是马和驴杂交的产物，既有马的暴躁，又有驴的倔，想也特别难搞。 等把草铺好，苏婉把镰刀拿回仓房，回家洗了把脸躺尸，特么的太累了。坡上还有点苦菜，本打算一起挖了，想想算了。她怕有命挖，没命剁碎喂鸡仔。 “这是怎么了？”四嫂一进屋看她躺着，以为生病了。 “累的。”苏婉有气无力道。 四嫂想到院子里的草，口气不自觉带上责怪，“你就不能悠着点儿干。” 苏婉一点也不介意，只有亲近人才会这么说，“看着不得劲儿，总想一口气干完。” “你可真--”四嫂无奈道，“让你干活你不干，不让你干活你拼命往死里干，咋就这么气人呢！” “下次还有更气人的。” “得，管不了你，大不了让陆焱好好盯着你。咦，陆焱呢？” “说是去镇里办事，天刚亮就走了。” “办啥事？” “不知道。”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没太在意，“好像挺神秘的。” “你呀！就是少根筋！”四嫂白了她两一眼，“中午去我家吃吧。” 苏婉哀嚎一声，“不想吃，更不想动。” “多少吃点，对身体好。” “吃什么？” “大杂烩。” “没胃口。”圆菜、土豆、粉条、豆腐烩在一起，就是把整瓶酱油倒进去，也不见得多好吃。反正、这虽然是农村特别出名的一道菜，她也没觉得香在哪儿。 当然，这只是她的口味，她哥两口子和陆焱吃的特香。 “你想吃什么？”四嫂也头疼，家里就这几个菜，饶是她再会换着做，也吃了一个春天，外加半个夏天，早腻歪了。 “山药芥芥油烙饼！”想到好吃的，苏婉当即来了精神，坐起、下地穿鞋。 山药芥芥，可不是山药切丝，是土豆切丝。土豆用这里的方言称山药（谐音）。苏婉之所以不直接说土豆丝油烙饼，是因为地道的方言更有感觉。 “行，听你的。”虽然有点费油，但又不是天天吃。正好两小的也馋了，一起解馋。 到四嫂家，苏婉可自觉了，立刻去削土豆。 第95章 都不吃了 四嫂开始和面。 和油烙饼的水不宜全开，半开（冒泡泡）就可以，面要和软一点。四嫂利索地和好，擀开，上面倒了些胡油，撒面粉匀开，重新卷起来。 然后切成鸡蛋大小的记子，放好。 苏婉把土豆削好，用刨丝器刷成丝，泡水里。然后扒葱，扒蒜。她弄完刚好四嫂也完事，立刻去烧火。 四嫂在锅底刷了层油，将一个记子擀开，放进锅里。“火有一点就行，容易糊。” “好。”烙油烙饼的油一般不用猪油，猪油冷了会凝固，结在烙饼上，没法冷吃。四嫂用的葵花油，用油料葵花（葵花的一种，籽黑色，上面有一道白线，特别小，只比绿豆大一点，形状跟葵花籽一样，专门用来榨油的。）换的。 苏婉家没种，不太合算，她家用钱买。 “滋滋……”烙饼的香味很快把两小只吸引过来。连平日文静的苏芳都忍不住吧唧嘴。 苏媛顾不上和苏婉说话，第一个烙饼就出锅。油烙饼薄，特别好熟，里外2~3分钟，具体看火候。 “妈，先吃一个吧。”两姐妹的眼睛就没离开烙饼，老大还能忍着，老二恨不得上手。 “等一起出锅，上桌吃。” “啊！”苏媛一阵失望，却没缠着继续要。小孩子还是很有礼貌的。 显得她……“四嫂，分一个呗。”三双眼睛顿时全亮起来，看得四嫂又心疼又好笑。 “行！”四嫂拿起菜刀，横切一刀，竖切一刀，四小块，刚好一人一块。 “小心烫--”四嫂话还没嘱咐完，一大两小齐齐吐舌头，烫着了！呼呼，赶紧吹吹。 油温度高，浸油的烙饼自然很烫，但是、超级好吃！香软丝滑，唇角沾满油，这个年代独有的幸福感，苏婉真切地体会了一把。 大家尝了一块，就不再继续，等着土豆丝一起出锅吃。四嫂很快把饼烙完，就着油锅，放了些猪油，把土豆丝炒好。土豆丝可硬可软，随大家，不，随苏婉口味，偏软，于是四嫂加了些水，把土豆丝焖软。 山药芥芥油烙饼，要用油烙饼把土豆丝卷进去才好吃。除去土豆丝，还能放点别的，但不易过多，免得宣兵夺主。苏强加了蒜，四嫂卷了咸菜，苏芳和苏媛等着看苏婉加什么，结果苏婉什么也没加，卷着土豆丝吃起来。 她到想加点黄瓜丝，没有。咸菜，味道霸道，土豆丝的美味吃不出来，满口酸。葱丝？生葱她不爱吃，所以什么都没加。 小姐妹对视一眼，也什么都没加，好吃哒！ “这么香，姑父又错过了！”苏媛表面可惜，心里其实惦记着。苏芳也觉得饭没刚刚好吃了。 “你姑父就是个没福气的。”还真没白疼，哪天她出门，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惦记。哎呀，她的饼怎么也不香了？她没放咸菜啊！ “我吃饱了！”苏媛和苏芳同时放筷子，然后、然后也不走，盯着大人吃饭。 苏婉吃饱了，自觉放筷子。四嫂也停手，吃没吃饱就不知道了。只有苏强，还在大块大块的吃。 第96章 心酸 眼瞅着筐里的饼越来越少，苏芳忍不住道，“爸，你还没吃饱？”苏媛双手托腮，眼巴巴盯着。 “啊？”苏强一愣，两闺女终于懂得关心他这当爸的了，顿时欣慰不已，“快了！” 快了是多久？小姐妹两对视一眼，强忍着苏强又吃完一块，看到他的手又伸进馍筐里，又来！ 苏芳推了苏媛一把，苏媛硬着头皮问，“还没吃饱？” 苏婉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她忍笑忍得太辛苦了。四哥这大老粗，这都半天了，还没察觉到孩子们不想让他吃，啧啧，看她和嫂子多自觉。 知道你们心疼爸，苏强头也没抬，“快了！” 哎呀！好急！爸爸真笨！“快了是几块？” “啥？”苏强总算察觉不对，“怎么了？” 苏媛给苏芳使了个眼神，‘说实话，不说实话估计还得吃。’ 哦，“我们想将剩下的留给姑父。”苏芳说完偷瞄了他爸一眼，好像……不太生气。 那是没反应过来。苏婉暗暗补了一句，眼睛却越来越亮，高潮马上就来了。 苏媛小朋友果然不负众望，“你再吃，姑父就不够吃了。” 噗哈…… 晴天霹雳！漏风小棉袄！胳膊往外拐的小丫头片子！小没良心的！……苏强那个凄凉，‘噌’的一声，放下筷子。大伙以为他要生气，结果像只小狗似的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两姑娘，“我不比你们姑父好？” ……吃醋了！ 四嫂翻了翻白眼，没出息！ 苏婉则兴致勃勃地等待下文，她挺佩服四哥勇气的，和陆焱争喜欢，她都没那个自信。 两小姑娘立刻迟疑起来。 ‘爸爸对我们挺好的，陪我们玩，给我们好吃的。’ ‘姑父也这样对我们。’ ‘爸爸会挣钱给我们花，虽然我们没看到钱，但他说妈妈帮忙保管着。’ ‘姑父挣钱……挣钱给谁花？他家没小宝宝。’ ‘给姑呗！’ ‘那谁给姑存着？’ ‘咦？姑父给存着？’ ‘所以，钱依然是姑父的，姑花不着！’ ‘啊！那还是爸爸好！’ 两小姑娘想明白，正要告诉她们爸，结果就找不到人了。“我爸呢？” 苏婉笑嘻嘻道，“哭鼻子去。” “为啥？” “扎心--”了呗。叫你不要逞匹夫之勇，啧啧，答案承受不起了吧。 “去去，都去睡！”四嫂把三只轰走，自个儿一个人躲厨房偷乐。想到苏强一个大老爷们委屈的像小媳妇，妈呀，伤眼睛。 正要进厨房求安慰的苏强看到这一幕，默默地收回脚，特么的，他要离家出走！ 苏婉欣赏完他哥变脸技术，愉快地回家睡觉。这一觉睡得特别长，哪怕满身汗，都没能让她醒来，直到日落西山，院子里传来‘咴咴’的叫声。 “骡子？”苏婉以为自己梦到了，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就听到外面的笑闹声越来越大。 咦，真的？苏婉立刻睁眼，爬起，跳下炕，趴窗户向外瞧，陆焱？骡子？咳，当时不是说陆焱是骡子，是陆焱带回了骡子，还有骡车！ 第97章 强塞了口狗粮 骡子！骡车！她家有属于自己的骡子骡车了！苏婉顾不得擦汗，激动地往外走。 “婉婉！”陆焱总能第一个发现她。 “咱家的？”苏婉兴奋地问道，漂亮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骡子，她是发自内心渴望有的。 陆焱一下感受道，眼里满是愉悦，一整日疲倦瞬间一扫而空，“嗯。” “太好了！我今天给它存了好多草，看到了吗？”苏婉欢喜地邀功。 “看到了，很棒！”陆焱毫不客气地夸赞。 “那必须的，我要让咱们的骡子成为村里最幸福的骡子。”苏婉双眸瞬间完成月牙，没人不喜欢被夸赞。 附近的邻居们是来围观骡子和骡车的，没想意外看到小两口日常互动，简直甜的冒泡，毫无防备被强吃了一口狗粮。 都说苏婉对陆焱不好，特么的这叫不好？赶紧把胡乱传话的拉来打一顿。小两口和和美美，少给人家唱衰。 周大爷叼着一根旱烟，闲闲地溜达过来。周大娘老远就喊上了，“老头子，快过来，给掌掌眼。” 周大爷是兽医，眼光毒，牲口好坏从未逃过他的眼。“让让，我瞧瞧。……不错，真不错，这体型、骨架、四条踢腿，腰腹臀部……”周大爷眼睛越来越亮，“这上哪儿搞来的？” “北巷！”北巷是一个镇，离村子很远，六十多公里，赶骡车要四五个小时。难怪陆焱早早走了，现在才回来。 “好小子！”周大爷拍了下他肩膀，“辛苦是辛苦了点，但绝对值！”他家也准备换骡子，但周围这一带都瞧过，没心仪的。看来，他也得往远走走了。 陆焱一脸欣慰，这太值了！好骡子真的可遇不可求。苏婉一听周大爷都说她家骡子好，也跟着像模像样地观察起来。 “婉丫头，怎么样？”周大爷揶揄道。 苏婉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字不落地重复周大爷之前说的，末了补充一句，“确实好，怎么看都好！” “哈哈……”陆焱这小媳妇皮呀！ 苏婉皱了皱眉心，周大爷这嗓门比周大娘还洪亮。 “怎么这么久没出来玩了？怕挨拳头？”他还真有些日子没看到苏婉了。周大爷年纪大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婉的猖狂那是从来不懂收敛的，“有陆焱的拳头硬？” 周大爷很实诚道，“没有！干的不错！” 哈？第二个？除陆焱外的第一个？苏婉只狐疑了下，就明白。 周大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混不吝的，家里三个姐姐，就他一个男孩，身体也不太好，被惯成了小霸王。周大娘年轻时没少受姑婆欺负，但她为人爽快，都不大计较。 周大娘当闺女的时候，是家里的老大。大集体时挖过渠、扛过包、跳过粮……凡事男人干的活，她从来没落下过。 到了婆家，继续帮婆家干。周大爷家境好，周大娘是他们父母特意选的媳妇，为的就是不用儿子干活。 也确实，周大爷继承他爹兽医的衣钵，有牲口病，就去看，没病就瞎晃悠，偶尔还会Du两把。 第98章 越慢越好 全家人除了老太爷，没一个瞧得上周大娘的。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周大娘十年如一日的埋头苦干，没跟她们红过一次脸，伺候去了老太太，又继续伺候老太爷，再大的偏见也该消停了。 随着岁月的洗礼，年岁的增长，周大爷的心态渐渐平和起来。对着这个陪伴他近三十年的老妻终于敬重起来。 每每想到年轻时干的糊涂事，总惭愧不已。就田三这混账东西，比他当年都不如，所以打得好，打得漂亮。 苏婉好似得了准话，“有周大爷您这句话，那我肯定继续作天作地。” “咳咳，还是得悠着点，乡里乡亲的，打得干不了活，传出去多难听。” “……”这都什么人！张哥几个东边的，扭头就走。西边的只比他们慢了一步。 “噗哈……”比她狠！这一下苏婉仿佛看到周大爷年轻时多豪横。 “说啥呢！”周大娘笑骂一句，“没得教坏小孩子，回家了！” “回，回……”周大爷边走边回头给苏婉使眼色，看我现在多听话。家里怂，外面横，那才叫真本事。年轻时不懂，现在才懂了喽，不过也不晚，老两口一起回家。 人都散了，陆焱把骡子牵进鸡窝旁边的骡棚，骡棚是随鸡窝一起盖的。苏婉抱了些草放到食槽里，骡子立刻低头咀嚼起来，一点都不怕生。 “它脾气好像很好。”从围观到现在，一点炸毛的迹象都没有。 “嗯，特别温驯。” “那以后喂它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好。” “对了，咱们现在去四哥家吃晚饭，苏芳和苏媛给你留了好吃的。这可是从四哥哪儿抠来的，你一定、务必要吃的谨慎、细致，自然越慢越好。” 看着苏婉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就知她又要捉弄她四哥，为苏强默哀一分钟，然后毫无负担地应下。 于是，一顿晚饭，苏强吃的咬牙切齿、火冒三丈。反观陆焱，细嚼慢咽、极为享受。 有了骡车，第二天苏婉和陆焱就架着骡车去田里，打理葵花。国产葵花旁头多，要全部掐掉，只留正头打籽。 苏婉和陆焱各拿一个麻包，装掐掉的葵花头，拿回去喂骡子。他们家也是有大牲口（指马、骡子、驴这类家畜）的人家了。 这么一想，苏婉特别有劲儿，她率先走向最边上的两垄葵花。套种葵花一行6垄，靠边的面积小，一般只有2垄，地不规则还有可能出现楔子（半垄）。 “啪嗒！”苏婉掰的很是欢快。旁头从杆和叶片相交处顶出，普通杏大小的最好掰，再小了捏不住，再大了，又长出新杆，不好掰，使劲儿容易把主干掰折了，所以苏婉特意准备了剪刀。 一路不是‘啪嗒’就是‘咔嚓’声，苏婉越干越欢腾。很快靠边的两垄就干完，然后去接陆焱的6垄。接上继续重新开始，也不知陆焱怎么干的，每次都需要自己接。 严重怀疑他划水。可惜人家不承认，只说自己手慢。 第99章 送花 眼瞅着就要掰完，苏婉总算找到一个抓现行的机会，“别动，被我抓到了。” “这个，你拿着。”陆焱手里握着三支开花的葵花，忐忑地递给苏婉。 “咦？”竟然有葵花开花了！ 陆焱见苏婉接过，微微松了一口气，‘万里长城’第一步算是完成，然很快就哭笑不得起来。 “你干嘛要摘，等着打籽不好吗？”苏婉凑近鼻子闻了闻，挺香。但她觉得嗑瓜子更香。 其实不怪苏婉没感觉，前世今生这玩意她都熟，从能吃大锅饭起，她的零食里就有瓜子这一项。 他们这地方人出外面，根本不用动脑猜哪里人，因为每个人的门牙上都有一个小口子，自小嗑葵花籽嗑出来的。 苏婉一看花，立刻条件反射想到结种的大圆盘，拍一拍，瓜子唰啦啦地往下掉，那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极难形容，却让她久久难以忘怀。 所以，陆焱就不应该送自己花，而是送个熟了的葵花盘，最好是那种又大颗粒又饱满的，边嗑瓜子边谈情说爱……如果他能忍受的话，还可以进行下一步，比如接个吻，满嘴葵花香，咳咳……笑死了！ 陆焱看她这副模样，显然跟感动沾不上边，也不知怎么的，赌气道，“下次送你一麻袋葵花籽。” 苏婉先是一愣，后而爆笑出声，“噗哈……”她摸了摸眼泪，“你还得给我背回家。” “呵呵！”陆焱又气又笑。弯腰提起苏婉的麻袋，“撑一下口子。” 苏婉看了眼他的麻袋，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花，“不要，会弄坏我的花。” “你不是不稀罕吗？” “谁说的，”苏婉一脸无辜，“葵花籽保不住，这花一定要保住。”说完，没理陆焱，自己先跑出地头。 陆焱刚把两麻袋葵花头归落一起，就听到苏婉惊呼声，立刻冲过去。 “蜜……蜜蜂！”苏婉蹲地上，缩着脑袋，一动不敢动，唯有眼睛不停往上瞟。只见一只蜜蜂不停在她头顶转圈，不管她怎么躲，顽固地不肯离开。 “别--”动！苏婉还没说完，陆焱就伸手将蜜蜂拍到地上，完了！ “嗡嗡……”一群蜜蜂忽地飞过来。陆焱把薄衬衫一往两人头上套，堪堪躲过，但蜜蜂迟迟不肯定离开，直到在陆焱胳膊上叮了一口，才散开。 “快，我看看！”苏婉拽开衬衫，抓过陆焱手臂仔细看了下，“得把毒针挑出来。” “不用这么麻烦。” “不行，万一出现红肿，甚至高烧、休克--” “没有，我之前经常被叮。”陆焱倒没有轻视苏婉的意思，而是他有经验，顶多肿两天，痒一痒。 苏婉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别针，掰平，用尖的一头帮陆焱把毒针挑出来，遗憾道，“只能回家再用肥皂水洗了。” “那就回家吧。”陆焱心知苏婉着急，没再说‘没事’之类不在意的话，直接把麻袋放骡车上，往家赶。 苏婉顿时放心不少，一到家，立刻给他端水，拿肥皂，陆焱接过，认真洗起来。 第100章 土味情话 苏婉让他洗几遍，他就洗几遍。特别配合。 “要是每个病人都像你一样配合，就好了。”这是所有大夫的夙愿。 陆焱笑了笑，“不太可能，我是你男人，他们不是。” 咳咳……苏婉一激动，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到底做了什么孽，让陆焱连土味情话都飙出来了。 要不？感动一下，热泪盈眶？哎呀，不行，激动吧，面红耳赤？担心、忐忑，坐立不安……妈哒，直接晕吧！她最熟！ 陆焱彻底服气了，这种出格的话都撼动不了苏婉，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方向错了。苏婉不吃这一套。 苏婉等陆焱洗完，端起盆去倒水，就看到骡子在吃她的花，“我的……算了，被你吃了总比糟蹋了强。” 骡子新买的，苏婉还不敢靠近，只能隔空嘱咐，“你要懂得感恩，这是你主人跑遍整个葵花地，唯三朵开了花的葵花，就这么进了你肚里……我突然觉得好可惜，因为太难得了。” 苏婉这是真心话，她虽不稀罕花，但这是陆焱辛苦找来的，她依旧很珍惜，哪想因为蜜蜂的事给忘了。 叮她的蜜蜂不是野蜂，家养的，专门用来酿蜜的。按理养蜂人八月份才来，谁想现在就碰到。 家养蜂一般不叮人，但人不小心惊到，会被立刻缠上不放。而且特别团结，打死一个，附近的瞬间扑过来报仇。对付它们，要么一动不动等离去，要么被蛰。光听头顶’嗡嗡’嗡个不停，就吓得半死，哪还有那个耐心耗。 苏婉特别害怕蜜蜂，尤其它们肆无忌惮地展露出毒刺时。每到夏天，中午的时候，门口、窗台盘旋好多野蜜蜂，她总会先用棍子挑起门帘，然后‘噌’的钻进去。 尽管每个人告诉她野蜂不叮人，即使撞身上也不叮，但她固执地认为，有蜂窝的蜜蜂就不算野蜂。她可看到陆焱隔三差五在房檐、窗框、地基石头缝等地方找蜜蜂窝，然后捅掉。 所以他们家的蜜蜂少，苏婉待得舒坦，就更不愿意去邻居家窜门了。 陆焱就这么看着苏婉，心里、眼里流淌地都是暖意。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做尴尬的事，苏婉也会小心的守护着，不打消他念头，但终究自己还是不忍心她委屈。 算了，他也不是个喜欢搞花哨东西、说，咳，情话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对她好吧。这个自己最擅长，她也自在，岂不挺好。陆焱终于拐了几个弯子走上直道。 接下来的日子，真的就像苏婉计划的她割草，陆焱挖红柳。每天一起出门，一起归家。她喂骡子、鸡，陆焱围院子。 让她意外的是，陆焱没再做奇奇怪怪的事，虽然不知为什么，到底松了口气，原谅她真的没什么浪漫细胞。 小两口硬是把日子过成老夫老妻的模样。当然，这只是他们自己的感觉，而外人看来，那就是情投意合，恩爱有加。 村里上年纪的多是欣慰，小年轻则嫉妒得咬坏了几块手绢。 第101章 收整 不管怎样，日子总是匆匆，一眨眼就进入七月（阴历）。天气越加燥热，站在那儿不动都会出一身汗。 庄稼们开始歇晌（休眠）。一到中午，叶子就会耷拉下，一副快死的模样，其实在保护自己，免得水分蒸发过快，被旱死。 12点到下午2点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苏婉睡不了多久就会被热醒，晚上也要等热气下去才能睡着。睡眠不足让她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你今天割完草就回去，不用等我，回去补个觉，刚好我回来一起做饭。”苏婉每天九点多就把草割好，到十一点半做饭，差不多能睡两小时。 “不用，哈-”话还没说，哈切又来了。苏婉无奈摸了摸眼角的泪，“我想提前适应一下，收麦子的时候也能帮上忙。”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有闲空的。” 苏婉得了准话，立刻收工，“我回家了！” “好！” 苏婉一回家，直接拉了个枕头，倒头就睡。这两天可把她困死了，全凭意志撑着，他们家陆焱太贴心了。 之后苏婉的午休提前，一整个下午不睡，直到晚上八点，顶着呼呼的热气酣然入睡。作息调整好，整个人又活蹦乱跳起来。 很快一周过去，陆焱停止挖红柳，开始收整场院，做收麦子前的准备。 苏婉这才发现，进入七月，大家的节奏忽然变得紧张起来，每个人忙忙碌碌的，甚至很少听到聊天声。 “铁锹、扫把、铲子、萝头……都准备好了！”苏婉率先坐到骡车右侧，赶车的位置。陆焱今天答应教她赶车，别提多开心。 陆焱把门上锁，然后坐左边，“出发吧。” “好嘞！”苏婉一甩缰绳，骡子就跑起来。经过她每天不辞劳苦地投喂，骡子终于跟她熟起来。 这头骡子干活勤快，不怕苦不怕累，关键脾气好，一点不像它爹妈，肯定基因变异了。这么好的骡子竟然被她遇到了，她上辈子是拯救了整个穿越联盟了吧！ “收紧一点，绷直……” “用力甩两下！” …… 一个尽心的教，一个认真的学，谁也不敷衍谁，苏婉学得快，赶车有模有样的。 “吁--”到了场院，骡子停下，苏婉跳下车，陆焱把骡车卸掉，拉着骡子去排干边上。 排干边全是杨树，树底长了一些矮草，陆焱找了一棵阴凉大的树，把缰绳拴树上。骡子可精了，没等他拴好，自己已经卧到阴凉处，甩着尾巴乘凉。 陆焱摸了摸它脑袋，它拱了拱他手，这是告别，他们都懂的。 场院看起来一整块，实际上是村里半数人家拼在一起的，为的就是干活方便。就像碾麦子，三五家挨得近点，不用跑来跑去。有时放不下东西，也可借来用一下。场面没有明显界限，用的时候打声招呼就行。 陆焱回到自己场院，苏婉已经开始铲草。之前他收整过，不用溜轴（石磙子:碾麦子用的）再滚，把草铲了，扫扫就行。陆焱见苏婉铲草，自己拿起扫把扫。 场院年年用，特别光滑，草很少，苏婉没一会儿就铲完，然后跟陆焱一起扫。 第102章 大惊小怪 扫成土堆，陆焱用锹铲到萝头里，然后提着倒到渠岸上，刚好加固渠岸。 “婉婉也来了？”张嫂家的场院紧挨着苏婉家，她刚到，竟意外地看见苏婉。 苏婉和陆焱来得早，他们还有其他活儿，更不想熬到大中午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干。 和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场院的其他邻居听到张嫂子的话，纷纷侧目，竖起耳朵听。 田三被打有一段时间，新鲜劲儿早过，没人会一直揪着苏婉不放，这不，张嫂子又开始打趣她。 她当然得来了，苏婉有一说一，“马上就要抢收了，场院可不能不收拾。” 咳，我们当然知道，但关键你会抢收吗？说的好像自己要干活似的。大伙被弄得好生无语，都不知怎么跟她搭话。 苏婉把话聊死，本人却无所觉，等着陆焱把骡车套好，继续学赶车。 到底有人不长记性，“又去挖红柳？” “怎么可能，马上农忙了，修理工具要紧。”苏婉立刻丢给他一个‘这种问题还用问’的表情。 “……”卧槽！陆焱你倒是出来说句话！ 回应他的是‘嗒嗒’的骡蹄声。 “小心！”陆焱一把抢过缰绳，骡车差点翻到排干里，吓了他一大跳。生生忍住自己亲自赶车的念头，“想什么呢？” 嚯！好险！苏婉跟着吓出一身汗，重新接过缰绳，“我觉得大伙今天都很怪，不小心走神了，对不起啊。” “怪？”陆焱想了想，便明白。一个不干活的人，却跟干活的人头头是道地讲他常干的活。最最关键的是，她还嫌弃干活的人不懂怎么干活。 这要还能聊下去，陆焱毫不客气地给对方送上掌声，发自内心的佩服。 他见苏婉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想了下，还是决定把真相隐藏，让她自个儿慢慢觉察。 在此之前，大伙就多担待一下吧，他们家婉婉对待干活的态度可是很认真的。但愿不要再问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被鄙视了找他也没用。 陆焱忍住笑，“他们好奇你怎么突然干活了。” “……切，大惊小怪，”苏婉一脸不屑，“我之前不干活是因为身体不好。” “嗯。” 苏婉到底有些心虚，余光扫了几眼陆焱，“我以后肯定很勤快的。” “现在就很好，太能干了会显得我很没用。” “哎呀，这样啊，那我就做条只会翻身的咸鱼好了，总得照顾一下你的情绪，不是吗？” “是--” “噗哈……”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渠边。眼前这条渠有个很霸气的名字，叫‘常胜渠’，又宽又深，连接二黄河（总干渠），是沿途村落灌溉的主要渠道之一。 黄河水携带泥沙，河道容易改道，故两岸内测种满杨树。外侧有很高的坡，长了些许草，最主要的一种草叫脊集，庄稼人割它来做扫把。 众人管扫院子的大笤帚叫扫把，家用的一律称笤帚。 脊集是一丛一丛的，没有叶子，只有细细的杆，比牙签粗一些，一到两米，杆顶部开花，结籽。 第103章 脊集 成熟了杆会变成浅黄色，像枯萎一般。这个时候就可以割来扎扫把，来年又会长出新的杆。 渠岸西侧坡底是庄稼，担心脊集会跟庄稼抢营养，早被人连根挖掉。东侧坡底是马路，不受影响，脊集长得特别旺盛。 苏婉跟陆焱换了位置，让他赶车过桥。常胜渠很少有干涸的时候，桥高坡陡，从东面下桥没有直走的路，必须往南，或北拐。直角弯，有时都注意不到左右两边的车辆，特别危险。 苏婉连独自骑自行车下坡都做不到。因为她总感觉自行车下坡那一瞬间的速度堪比后世的摩托车，可吓人了。 只有陆焱坐后座，腿撑地当刹车时，她才敢直接骑车下坡。如今换了骡车，即便陆焱就在身旁，她依旧想都不敢想。 事实上陆焱也没准备让她赶车过桥。骡子下坡没什么问题，关键后边的骡车，一个不稳，立刻翻车，他哪敢让苏婉涉险。 车晃悠晃悠地爬上桥，桥上的木板“咯吱！”“咯吱！”作响，苏婉从烂开的洞口向下看，平静的河面被风掀起一圈一圈的波纹，枯枝、杂草等都被挤到岸边，看起来干净不少。 秋收前的最后一次灌溉还没到，河里泥沙渐渐沉底，河水开始变清，等到割麦子的时候会更加清澈。 到那时，村里大小人都会来这扎几个猛子，游一会儿。紧接着屁股开花，鬼哭狼嚎一片。谁让他们狗胆包天，敢挑战当妈的底线。 陆焱把车稳稳停到坡底，然后拿着镰刀向上爬，挑合适的脊集割。苏婉不会辨认，帮不上忙，一个人在坡上瞎溜达。 脊集耐旱，长在绵土里。绵土肥力不高，除了它，野草很少，即便有，植株也多为矮小的。 绵土松软，晒干比沙土更加细腻。坡上有条小径，被一丛又一丛的脊集遮挡，硬是走成盘旋小径。苏婉顺着小径溜达，每走一步，会陷出一个脚印，特别好玩。 但也得小心，脊集的杆非常滑，踩上去容易摔跤。要是被杆顶端的毛尾巴（花穗）扫到，噌的脸特疼。 苏婉已经被蹭到两回了。 走了一会儿，她脱掉鞋子，故意往虚软的绵土里踩，阴凉的地方土其实还温着，走上面很舒服。但路过被太阳晒到的地方，土就会特别烫脚，需要弓着脚背走，而且要快。 “哎哟，哎哟……”明知道烫还故意走，显然玩出了乐趣。陆焱没去打搅她，却选了更靠近她的位置。 苏婉玩了一会儿，有点累，直接坐绵土里休息。结果不到两分钟，火烧火燎地挪地方，太烫了。 苏婉见陆焱还再割，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小风吹着，没多久就昏昏欲睡，只好四处看，分散下注意力。 只见一小片苦菜软趴趴地爬在地上，艰难地生长，她都不忍心下手拔。 旁边的长生菜比它好些，至少开了花。一朵朵略显单薄的黄色小花充分证明它们生长力极强。 长生菜又叫剪刀股，据说是种药材，但这里人把它当野草，喂兔子。 第104章 害怕 长生菜长得像苦菜，叶子却比苦菜的尖，更不规则。它的花朵像菊花，却又没菊花的饱-满，不过也很好看。它从三月（阴）开始开花，那时大地依旧呈现一片土黄色，这一摸绿黄极为抢眼，又充满生机。 长生菜汁液也是乳白色，极苦。有人曾试着凉拌过，特别难吃，但兔子却喜欢。拒老人讲，兔子吃了可欢腾了，抓都抓不住。 想到兔子，眼前就出现一只兔子。 “兔……兔子……”苏婉以为自己因为困顿眼花了，下意识就要揉眼睛，但想到自己手上沾了不少土，只好先忍着。 兔子咬掉长生菜的一截叶子，然后蹲坐在苏婉不远处，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真吃啊！等等，它不怕自己吗？还是看不起自己？苏婉拿起鞋子，假装要扔，‘嗖’，兔子窜进脊集里逃走了。 “再敢出来，炖吃了！”苏婉不怎么爱吃兔肉，不筋道。而且这只野兔子太小了，一扎长，全身上下估计没二两肉。 抓回去自己养？呵呵，这玩意野性难驯，今天咬笼子，明天闹绝食，比养个病娇男朋友都难，她傻了给自己找罪受。 “嚓嚓--”小野兔仿佛故意似的，见苏婉没追上它，又跑回来，在她眼皮底下晃悠。 “挑衅是吧？”苏婉穿起鞋就追！“吧唧！”啥玩意？甲壳虫？天牛？金龟子……好像动静没这么大，但也可能……妈哒，她不敢动。这类虫子活着可怕，踩死也没多让人安心，即便隔着鞋底，苏婉仍旧觉得恶心。 “陆焱！” 陆焱把脊集装车上，正要叫苏婉回家，就听她喊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完全变了一个人。但他知道，苏婉这是害怕了。用她的话，害怕就要大声喊出来。 陆焱几乎用跑的。苏婉见到他，明显松了口气，“脚下，好像是虫子。” “……”陆焱有时候真的不理解苏婉，不怕老鼠、青蛙……甚至死人，偏害怕昆虫，范围极其广泛，长腿的不长腿的，带壳的不带壳的，几乎每天新增一两种。 就连苏媛玩的蚂蚁，爬腿上都要吼两嗓子，当然，她死不承认害怕蚂蚁，只说被咬了痒。 陆焱又好气又好笑，“把脚伸出去。” “哎呀，脱鞋呀，我怎么没想到，刚只顾害怕了。” 就这理直气壮的调调，“站远点。”苏婉特听话，立刻往远走了走。 陆焱提起她鞋，翻鞋底看了看，瞬间无语，“是鸟蛋！” 咦，苏婉立刻凑上去，“我说嘛，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从脊集丛里滚出来，原来是鸟蛋。” 苏婉急忙拿过鞋，穿好，“掰开杆看看，是不是还有鸟蛋？对，就这窝。” 陆焱跟着凑过去，然后……然后就看着。不弯腰，也不掰杆，直矗矗地杵在苏婉身边。 啊啊……几个意思？故意的吧？苏婉一脸抓狂，她不动是害怕，你不动，难道不喜欢鸟蛋？嫌小？这也不是不可能，普通鸟蛋也就一两厘米长，跟鸡蛋那真没法比。 第105章 她还要不要脸了？ 苏婉还没想明白，陆焱就动了，利索地掰开杆，找鸟蛋。 “……”玩她是吧？苏婉不满地跟他后边‘哼唧’，结果手里就多了五个鸟蛋，“乖啊！” 乖你妹！苏婉彻底怒了！ 陆焱好似没发觉，“你继续找，还是等我？” 脊集里有鸟蛋，苏婉当然想继续找了，“你干什么去？” “去马路对面割些芦草，编个篮子放鸟蛋。” “不担心漏底？”芦草好像没那么结实吧。 “湿的还好，够应付了。” 那倒是，等回去直接换篮子。“那你快点，我等你。”让她单独掰脊集，万一又碰到蛇怎么办？ 蛇爱吃蛋，这逻辑没错！ 苏婉当真是乌鸦嘴，小蛇也没让她失望，没多久闪亮登场。“嘶嘶-”蛇信子忽地一伸，椭圆型斑点小鸟蛋‘咕噜’进入小蛇嘴里，小蛇嚣张地‘咕咚’咽肚。 然后苏婉就看它身体不停凸起，直到恢复平坦。 “嘶-” 谁特么的说，越小的东西越可爱？不过一尺长的小菜蛇，敢跟她，不，陆焱叫板？ 菜蛇通体全绿，比较温……咳……顺，没毒，这里最常见的一种蛇。靠山的地方，几乎成群结队出没。那里生活的人踩到都不带眨眼的，稀松平常。 然苏婉，一个字怂，藏到陆焱身后不停探头，“要不，走吧？”虽然她想不争口气也要蒸个馒头，但蛇摸过的鸟蛋心里膈的慌。 陆焱一点都感受不到她纠结的心思，“不用！”拿过苏婉手里的树枝，对着小蛇就那么随便的摆弄了两下，然后小蛇乖乖地卷到树枝上，在苏婉目瞪口呆地注释下，被陆焱带着离开。 这样，这样……苏婉比划了，也没弄明白，是有什么讲究吗？ “给你！”陆焱把蛇放走，又把树枝重新塞到苏婉手里。 “……”苏婉不想拿，但又不好意思扔，怔愣间，就听陆焱说，“怎么没捡鸟蛋，你不是最爱捡吗？” 那她也不捡蛇滚过的！苏婉假装没听见，还趁陆焱不注意把树枝扔了。反正他要问，她就说不想要了。 结果一直到重新坐上骡车，陆焱都没问，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要提醒他，好在及时止住。万一陆焱反问她‘树枝怎么了？’或‘哪根树枝？’ 然后她白痴地给陆焱讲述‘树枝被丢起源论’，还要在关键时候对陆焱进行灵魂拷问，‘这么重要的原因你怎么能不在意？怎么能不问？’ 这不扯淡吗？她还要不要脸了？ 苏婉自我唾弃一般，气呼呼地四处看。回来时她没赶车，心思都不在这上面，非得翻渠里。 咦？媛媛？苏婉眼睛好使，很远就看到苏媛跟几个小伙伴蹲在小渠里玩耍，好像还有……烟？ “陆焱，绕过去看看？” 陆焱立刻调转骡车，从小路插过去。小路刚够骡车走，偏一点儿，要么跑进田里，要么卡到深沟里。 苏婉拍了拍的肩，“考验你赶车技术的时候到了。” “坐好！”陆焱见苏婉狠狠前倾了一下，不自觉加重语气。 第106章 胆够大的 “哦！”苏婉立刻老实了，刚差点被甩出去。” 骡车重新转到宽阔的路上，之后稳稳停到苏媛他们不远处。苏婉不想下车，直接探出头，“媛媛，你们干什么了？” 苏媛一抬头，苏婉差点笑喷，“哪来的小花猫？” “姑，”苏媛用手臂噌了两下脸，“我们在烤蜻蜓肉。” 啥玩意？苏婉以为自己听岔了，下意识看向陆焱，对方一脸不可思议，得，是烤蜻蜓肉……没错-- 咳，苏婉试图消化了下，彻底懵了……蜻蜓是益虫，吃蚊子、吃苍蝇、吃…… 陆焱没比苏婉好在哪儿，也是一脸懵，蜻蜓有肉吗？认真想了下蜻蜓的构造，掐头去尾……这些小家伙胆儿够大的。 苏婉率先回神，抓过鸟蛋篮子，往陆焱怀里一塞，“给他们吧。” 苏婉舍得，他自是没意见。陆焱让苏婉拿着缰绳，自己抱篮子下车。让小孩自己来取，万一摔了，那可真剩下哭了。 “姑父？”苏媛看着篮子里的鸟蛋，一脸懵。 “你姑给的。” “真的？姑舍得？”苏媛自打看见鸟蛋，视线就没离开过。 “当然舍得！”苏婉抢先道。被蛇摸过的鸟蛋送出去，她开心还来不及了，怎么会舍不得。“陆焱，回了！” 小家伙们看两人离开，立刻欢呼起来，“哇哦，有鸟蛋烤了！” 苏媛小大人似地叉着腰，“以后不准说我姑坏话。” “不会了，她请我们吃鸟蛋，我们改天带她一起玩。” “嗯，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这可是你们说的，不许反悔！” “嗯嗯。” ……有问过当事人吗？苏婉听得哭笑不得。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成功错过睡觉点的苏婉，和陆焱一起张罗着做饭、吃饭。饭后抵不过睡意，干脆爬炕上眯一会儿，燥热的天气一点都没关照她，准时准点的叫醒。 苏婉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2:00，真的好烦啊！爬起来洗了把脸，擦擦胳膊，换了件干爽的半袖，把汗打湿的放盆里，端着盆去院子里。 苏婉先去压井旁边，那里有一个盛水的瓮，陆焱特意放的，每天早上添满，中午太阳一晒，水热呼呼的。平日洗漱、洗衣服直接舀来用，特别方面。 苏婉拿起瓢往盆里舀了些水。这瓢原是瓢葫芦，被陆焱一劈两半，把里面的瓤挖干净，打磨光滑，就用来盛水。苏婉家里用的是铜铸的，比较重，不过她没打算换，铜瓢平稳，晾水方便，偶尔还能淘个米，甚至冬天放火炉上煮个小米粥都可以，她哪舍得淘汰。 “你有洗的吗？”苏婉端着盆坐到小凳上，拿皂角洗起来。 陆焱准备扎新扫把。他先将两把磨秃的扫把上的铁环卸下来。然后给新的脊集杆拨皮。 “没有。” “哦。”连洗衣服这种小事都不麻烦自己，苏婉一时也想不到能为陆焱做什么。 不过这个可以慢慢想，总会想到的。她快速把衣服洗好，然后学着陆焱一起给脊集杆拨皮。 第107章 最好的 差多够扎一把扫把，陆焱停手，苏婉继续拨第二把的。 陆焱先抓了把脊集杆，底端放地上，对齐。然后将对齐的一端穿过铁环，约两三寸的距离停下。 把脊集平均分成两份，从中间掰开，一脚踩一边。拿过旁边的小木橛子（锥体），将尖的一端插到中间，暂时固定。之后开始贴着橛子转圈加脊集杆。 每加一次或两次，就要对着石头使劲儿砸几下，这会让脊集穿得更深。砸的时候要注意，橛子平的一面朝下。 “嘭！”“嘭！”陆焱力气大，扫把头砸下去，弹得特别高，每次苏婉都会下意识往后退，特没出息。 一直到脊集穿不进去，陆焱把橛子拔出，将扫把杆插进橛子留下的洞里。 到这，扫把差不多扎好。陆焱把它放一边，等另一把扎好，一起修剪。他没急着继续，坐石头上休息。 苏婉算看出来了，扎扫把是个精细、且耗费力气的活。 陆焱约莫歇了一刻钟，继续扎第二把。苏婉提着篮子，去园子地溜了一圈。顶着大太阳，挖了几把苦菜，‘哒哒’的往回跑，好晒！ “这么晒，去地里干什么？” “挖苦菜。”割芦草时就想挖，但想到全部挖了容易蔫吧，干脆每天挖点，傍晚给小鸡加餐。 “晚一点挖也不迟。” “没几棵。”苏婉熟练搬出专门给牲口剁菜的案板，把苦菜放上去，先切后剁，“笃笃”…… 她喜欢跟人一起干活，觉得这样干活特有劲儿，一点都不累。 知道苏婉心里有数，陆焱没再说什么，“嘭！”“嘭！”……他扎的扫把头开始配合制造动静。 “姑，姑……”苏媛被她妈按着睡了个午觉，爬起来立刻来找苏婉。 看到怎么都热不醒的苏媛，苏婉别提多羡慕了。而不爱睡午觉的苏媛，都不知跟她妈抗议了多少次，励志要向苏婉学习。 学习啥？不睡午觉呗！ 这愿望两人目前都没实现，整个夏天也不太可能实现，“哎！”一小一大又同时叹了口气。 苏媛显然不死心，“你不能帮我劝劝我妈？哪怕一周睡一半，留一半玩？” 呵呵，“不行！” “为啥？” “我睡不着，看着别人睡也挺好的。” 陆焱又想笑了。他大概明白苏婉的意思，我的愿望实现不了，看着你的愿望落空也挺好的。 “啊？你没看我睡啊？”苏媛一脸迷糊。 当然没有，我又不傻，干嘛给自己找罪受？“有事？” “呀，差点忘了！”苏媛从短袖兜里掏出三颗鸟蛋，黑乎乎的，皮碎了一颗，一颗咧着口子，露出蛋黄，最后一颗……啪嗒，翻了个身，一半蛋清没了。 大约中午睡觉的时候被压到了，才这么惨不忍睹。 “给你的。”苏媛伸手递给苏婉。 “你吃吧。”苏婉不着痕迹地往后仰，尽量离鸟蛋远些。你们自己吃就行了，干嘛非要惦记着她？遗忘才是对她最好的。 “这是特意留给你的。”苏媛坚持道。 我谢谢你啊！苏婉都快跪了，“我其实不爱吃鸟蛋。” 第108章 洗洗，没事 “什么时候的事？上次爸拿回的鸟蛋，几乎都被你一个人吃光了。” 还有这种黑历史！苏婉眼前一亮，“就当还你了！” “不用，我今天--”吃了好多…… “哎呀，让你吃，你就吃！” “哦，”苏媛见她姑不耐烦，只好自己拨-了-咦，鸟蛋怎么成这样了？“姑你不吃是嫌脏？” 呵呵，“洗一洗，没事。” 没事你怎么不洗洗自己吃？苏媛忽的转头看向陆焱，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他，“姑父，你吃吗？我姑说，洗洗，没事！” “噗哈……”这小人精到底跟了谁，反正没跟了她四哥那死脑筋。 陆焱又气又笑，“姑父不爱吃鸟蛋。” “我姑也说过，假哒！”苏媛把鸟蛋装起，蹦蹦跳跳地走了。 陆焱一脸诧异，“怎么这么容易就走了？” “不走你要吃？”苏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把她叫回来？” “别，被蛇摸过的我不吃。” “……”原来都知道。苏婉眨巴眨巴眼睛，故作不经意道，“媛媛肯定忽悠其他人去吃，我还知道中招的肯定是四哥。” “嗯，”陆焱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特别感动。” “噗……” 等陆焱扎好扫把，抢收前的准备工作大多算完事。第二天一早，两人在仓房收拾了下袋子，把不干净都装一起。苏婉跟四嫂说好了，下午一起去洗袋子。 下午四点多，四嫂提着两大袋蛇皮袋子来找苏婉。 苏婉早等着急，拖着自己的两袋儿，威风凛凛地迎上，气呼呼道，“怎么才来啊！” 她什么德行，四嫂能不知道，“太早了，你受得了？” “……走啦走啦！” 苏婉家院子对面刚好是她家的地，有两亩半，跟院子中间隔着一条路，一条小渠。 两人穿过马路，便是小渠，小渠水少，洗不了袋子，需要去更远的地方。跳过小渠，沿着渠岸一直向北走，就是条大渠。 “去闸板那里。” 闸板本来是水闸口上可抽动的一块木板。但这里人习惯把水闸称闸板，而水闸则是调节水流、控制水量的闸门。 灌溉时，会把闸板提起；灌溉高地时，闸板会提到最高处，低地时，放下一截；全部灌溉完，彻底放下，截住水流。 现在不是灌溉时间，河里余水不多。水闸处底端，两侧都铺了水泥板，很干净，苏婉和四嫂拖了鞋子，爬进去。 里面水只到脚踝，温温热热，感觉很好。水泥石板前面是个深坑，长期放水融下的，满满的一坑水，把袋子丢进去，刚好可以蹲在石板上洗。 石板宽度能容两人，简直不要太完美。 “小心点，别坐水里！”石板上的水看着浅，蹲下就不一样了，四嫂嘱咐苏婉。 四嫂特别注重卫生，苏芳和苏媛从未在河里玩过水，洗过澡。 “嗯。”苏婉老实应下，拿出一个洗一个，多了容易飘走。洗干净了搭到侧面的石板上，控水。 蛇皮袋子不洗不行，都是化肥袋子，特别呛，尤其臭面（化肥）袋子。 第109章 傻吗？ 现在田里只用的两种肥，一种是底肥，磷酸二铵。种小麦的时候，跟种子拌一起，种进去。但若种葵花、甜菜等，就要先把二铵种进去，再种种子。 另一种肥，臭面。一种灰色粉状的肥，特别臭。这是浮肥，灌溉前撒株苗旁边，一亩地十多斤，跟二铵一样。 臭面肥力不大，施与不施区别不大，这到让苏婉想起另一种肥力好的化肥，尿素肥。尿素肥后世一直都在用，印象中，好像很早就有了。 回去让陆焱打听一下，看能不能买到。 “咦，你们两来得挺早的。”苏二姑抱着一堆袋子过来。走几步，丢一个，折回去刚捡起，另一个又掉了。 四嫂一阵无语，“你就这么过来的？” “走的太着急了！” “……” “婉婉洗完了吗？”苏二姑蹲岸上，看苏婉洗袋子。 “等一下，最后一个。”苏婉头也没抬，认真清洗。 “洗那么干净干什么？装麦子又不是装面，还带的层皮了。” “……”苏婉无奈地看着她，“您不担心加工面的时候，把肥带进去？” “咳，看你洗得挺干净，要不帮我也洗洗？”苏二姑试探地问道。 呵，原来心思在这儿，“不要！”人人都说苏二姑傻，这傻吗？不管农产品，还是牲畜，她家总能卖到最高价。有挣钱的机会，总会第一个抓到。傻吗？ “嘿，我之前可没少帮你。” “一码归一码，我不能在水里待太久。” 这倒实话，苏二姑没坚持，“你上来，我下去。”说完，还帮苏婉把叠一起的袋子卷成三捆，提起一捆掂了掂，“你提得动吗？”别看干袋子轻，湿袋子特重。 此时，苏婉已经爬上来，坐闸板前的水泥台上晾脚，她今天没穿袜子，湿哒哒的穿鞋，不舒服。 “不行叫陆--陆焱？” “我刚挖红柳回来。”陆焱解释了下，跟四嫂、苏二姑打了声招呼，顺着苏婉指的地方把三捆袋子都拿好。“现在回去吗？” 回吧……苏婉把鞋穿好，“四嫂现在走，还一会儿？”四嫂自己的已经洗完，硬被苏二姑拖着洗她家的。 四嫂见苏二姑一把年纪，还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她，顿时头皮发麻。“你和陆焱先回吧。” “哦。”苏婉和陆焱还没走多远，就听苏二姑突然叫喊，“疼，好疼！”两人立刻往回返。 此刻苏二姑正坐在闸底的石板上，抱着膝盖喊疼，连身下的水都不顾了。苏婉低头看了下，膝盖上有道指甲盖大小的口子，1.2cm，不过挺深的。而且位置特殊，不太好恢复 四嫂几次伸手要扶，都不让。她就没见过这么怕死的。 “婉婉，这可怎么办呀！”苏二姑看到苏婉，像找到了主心骨，眼泪都飙出来了。 “你自己上来，还是我们扶你上来？”这口子最好缝针，怎么也得先回家。 “我……动不了。” 不至于吧。“……让陆焱和四嫂扶你上来。” “你不能下来吗？” “我给你包扎好，你还得上来。” “哦，那我上去。”然后她、就在三人还没采取行动时，自己给爬上来了。 第110章 亏了 ‘啪嗒！’，又一屁股坐下。这次还好，至少坐到水泥台子上，而非土里。 “哎哟，哎……” 可以啊，“先回家。” 咋的？还要走？“不是--”苏二姑下意识去找东西抓，哪想摸到台子边，像触电般收回手，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苏婉意外地看了眼，“陆焱，你和四嫂搀一下，别让二姑受伤的膝盖使劲。” 陆焱快步上前，扶起她胳膊，苏婉看他没怎么用力，人就被迫起身。“哎我--”苏二姑侧过脸，试图和陆焱讲道理。 陆焱脚步未停，大概意思:‘你说你的，别耽搁走路就行’。 哎哎，我这样没法说话…… 苏婉一阵无语，“二姑你配合一下，回家才有工具给你处理伤口。” “哦！” 呵，自己还挺委屈的。但不管怎么样，最起码肯老实回家了。 “缝针！！！”苏二姑一连惊叫三声，一声高过一声，尖锐刺耳，顿时让三人挠心挠肺。 “不缝，伤口不好长。天气热，护理不当，容易感染。” “我……我啥也不干！”缝针，那得多严重啊！ “伤口正好在膝盖上，平日走动稍弯一下，刚合上就会再次崩开。你是准备留着它吃肉还是喝汤？” “……”咋说话呢。苏二姑不服气地瞪苏婉。 “哼，长不好感染了，蔓延到整条腿，然后全身--” “哎哟，我缝，我缝还不行吗？我这命苦啊！受了一辈子苦，老了还要挨几针，我--咦，这干什么？” “先清理伤口。” “嘶，这水儿……疼吗？” “双氧水不怎么疼，因人而异--” “啊啊……好像是不太疼。” 不太疼你吼什么？苏婉翻了翻白眼，从系统购买针管、麻药、缝合包…… 我去！竟然双倍的价格？因为治疗对象不是儿童--怎么可以区别对待？过分了啊！ 苏婉不忿地瞪了眼苏二姑，给你看病亏大了。 毫无所觉的苏二姑还在往作死的路上走，“怎么还要打针啊？” 苏婉二话没说，立刻收针管和麻药。你以为麻药很便宜吗？你不知道它有多稀缺吗？只给你买了5毫升的利多卡因，我就花了3元1角。 双氧水也不便宜，1元2角，还不如直接用盐水冲洗，疼是疼了点，但一个零头就搞定。失误了！ 缝完还得用碘伏，碘伏特么也好贵，一小瓶50CM的要3元，跟后世一个价，但后世的3元能跟现在比吗？ 药费，7元三角，材料费，1元5角，妈哒，小10元，缝合手艺再好，诊费怕也挣不回来。而她，手艺仅限于会，跟‘好’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亏，亏死了！ “别收呀，想打就打吧。”苏二姑急忙阻止，她就过过嘴瘾，一切听大夫的。 “不用打。”苏婉故作轻松道，“除了缝的时候会疼一些，真没什么。”利多卡因就是个局麻，“你要实在害怕，担心自己会乱踢，让陆焱和四嫂把你按住点儿，不过两针而已，很快的。 “……”都按住了，还只是有点疼？忽悠人吧！苏二姑大手一拍，“打！必须打！” 第111章 气走 ……苏婉内心趟着血泪，手却极稳，打麻药、缝合、上碘伏，简单包扎，一气呵成。没办法，缝好点至少能填补一二。 “可以了，这几天别沾水，蹲跪尽量少做。隔两天过来换药，如果长的不错，七天就可以拆线了。” “好好。”苏二姑长舒了口气，总算完事了。 苏婉到底没忍住，“药费……多少意思一下？”她都没敢要诊费，药费给一半-- “哎呀，那两个死丫头跑哪去了，老娘伤的这么重，也不过来伺候一下。” 你七老八十了？苏婉看了看天色，这个点……当即没好气道，“她两正在帮你掰甜菜缨子，忘了？”这人，见天的装可怜，哭家畜没吃的，两姑娘一放学，立刻丢下书包，先去挖苦菜喂鸡，然后掰甜菜缨子喂猪； 哭自己干农活累，做不了饭，洗不了衣服。周末放假，两姑娘把家里存了一周的脏衣服全部洗掉，晾衣服拉的铁丝不够晒，还得晒别人家。最令人郁闷的是，竟然外衣内衣不分，一股脑晒过去。 饭可能是她绞尽脑汁也无法解决的。因为现在还没冰箱，别说一星期的饭，一天都放不住。周内只能自己做，指望任老太太，呵，年纪大的人，不是忘记添水，就是烧糊锅，对于财迷的人，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最最让人无语的是，总在孩子面前哭男人Du博，不顾家，自己命苦遇人不淑等等。两人一吵架，孩子们全站她这边，然后娘四个合伙把她男人赶走。 要说作，苏婉觉得她比自己作多了。 “……你姑父也不知死哪去了？八层又去Du，别让老娘知道，打断他的腿。不知道自己什么家当，还敢学人家做庄-家！” “骂的这么有劲儿，不是你支持的？”苏婉凉凉地开口。她刚可看系统了，这次治疗确实亏了，但却在自己承受范围内，否则她不会这么友善的。 药品果真按现有价格结算，少了一倍，但因为使用了稀有药品，给10%的补贴，再加上诊费，亏两元多，算不错了，就当白干好了。 救死扶伤虽然是医生的职责，但没道理还得医生自掏腰包吧？ “我哪有！”苏二姑瞪大眼睛，你怎么能冤枉人？ 苏婉挑了挑眉，“没有吗？那我姑父赢回钱来给你，你把它烧了？” “……” “每次你都兴高采烈地收起，这不是支持是什么？” “我……我有说过他。”苏二姑明显底气不足，但苏婉不打算放过她，“是，他输了的时候你不仅说他，还骂他，甚至把他赶出家。赶出去也就算了，家里一有活，你又急巴巴地把人找回来。你说，这是他第几次离家出走了？有用吗？” “……”干嘛揭人底，苏二姑冷着脸起身，“我去收拾袋子了。”一出门，就看到陆焱在晾袋子，嘟囔道，“便宜她了。” 四嫂看了眼苏婉，无奈道，“你干嘛说她这些。” “看不惯。”苏婉一脸不在乎，“就受不了她那个作劲儿。” 第112章 来人 “噗……”四嫂瞬间喷笑，“你不也一样？” “我有那么折腾……咳，我是有原则的作。”苏婉义正言辞道，“小作是情趣，大作是悲剧。” “是是……”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你把她气跑，正合她意，医药费免了。” “不气她也不会给。”苏婉耸了耸肩。 “那怎么办？这么多东西，挺贵吧？”她虽不懂，却也知道不便宜。 “贵死了。”苏婉脸上依旧不忿，凭啥买翻倍，给人用就折半，专坑她的破系统。 四嫂一听，哪还坐得住，“那就找她家去。” 苏婉摇了摇头，“不着急，明天看。” “需要我陪招呼一声。” “嗯，”苏婉点了下头，“四嫂补袋子吗？”她洗袋子的时候，有不少破洞的，应该是在追肥时，被机器划开的。 “补，今晚刚好有空。”陆焱都帮着晾好了，干脆一天都弄完，省事。 “那我晚上去找你，你教我补。” “好。” 补袋子大概是最简单的针线活。找个不能用的蛇皮袋，剪成块当补丁，比要补的洞大些，然后覆盖到洞上，绕周围缝一圈固定。用的线自然也是就地取材，封袋口的线。 “就这么缝上去，补丁上的纤维线迟早会松开。”苏婉觉得不靠谱。 “用火把边烤一下，或针脚密一些，也可以把边卷起，缝里面。”一下三种办法，显然很有经验。 苏婉想了下，决定针脚密一些。姑嫂两缝的认真，一时只剩‘嚓嚓’穿线声。 陆焱把苏婉送过来，就和苏强出去窜门。别看陆焱年纪小，但已婚的身份成功让他融入苏强的圈子，且地位越来越高，已然成为话题主导。 “凤莲在家吗？” “谁？”四嫂被吓得够呛，这人走路没声音，她不开口，压根没感觉到外面有人。 苏婉因太过专注，听到四嫂反问，才知外面有人，停顿了下，看向门口。 咦，“李大娘。”李老太太住在村东北角，位置不算太偏，但因不喜与人打交道，鲜少出门。所以苏婉很意外。 “苏婉也在啊！”李大娘笑得一脸和乐，然后把臂弯处的篮子拿下来，里面赫然放了些黄橙橙的杏，差不多一斤。 呀，到杏的季节啦！苏婉恍然，她都忘记了。这些杏表面有被摔过的痕迹，但不严重，能吃。 “这是送给孩子们吃的。” 果真是来送杏，可好端端的为什么？印象中没什么交集，等等，她家的杏不是要卖吗？ 李家有一个果园，不太大，种了些杏、酸果、海棠子、梨树等。这果园原是队里的，李家老太爷对集体有功，集体解散便把果园分给他们。 现在允许做小买卖，好多人都尝试卖农产品，陆焱偶尔也会捣鼓，不过他拉到其他地方卖。这里的人购买意识不高，不太能卖掉。 拿烂了的杏上门……显然不是什么好事，难道--闯祸了！苏婉下意识想到苏媛，那小丫头可一整天没见着了。 第113章 幼稚 四嫂没找，那显然饭点准时回来了。偷了人家杏，被抓包，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吃饭、睡午觉……啧啧，这要不打，绝对上方揭瓦。 苏婉这边都溜号结束，那边却一直寒暄，双方迟迟不肯进入正题。四嫂笑得一脸僵硬，频频给苏婉使眼色。 这李大娘定力可不是一般的好。苏婉不好继续看戏，“四嫂，洗几个呗。”看着挺不错的，个头大，黄橙橙的表皮部分泛红，明显熟透了。 四嫂点了下头，逃也似的提着篮子直奔厨房，她大约忘记杏的主人还在这儿。若是以往，肯定记得，但面对李大娘，心里只一个想法撒腿快跑。 这人明明说得都是为你好的话，却感觉像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李大娘意外地看向苏婉，“婉婉也爱吃杏啊！不过你的身体可不能多吃，大娘就是考虑到这个，才没敢给你拿。” 哟呵，这话说的漂亮，我不给拿杏，那是因为你身体不好，我坚持不拿，是因为你嘴馋不节制。 这人可真厉害！不过遇到她这种厚脸皮的，“小孩子也不能多吃，容易引起消化不良、腹泻，空腔溃疡……” 苏婉一口气数了不下十个坏处，李大娘听得目瞪口呆。 苏婉露出满意的笑容，“当然，3个以内还是可以的。”看着四嫂端来的大碗，咦，苏婉有一瞬间怔愣，8个，9个？第一时间想到一个技术层面上的问题，她是怎样将乒乓球大小的杏铺满一个长约一尺二，宽至少四寸的篮子？ “大娘果真比我们痴长数年。”量把控的恰到好处，你说最多3个，我可额外多给了2个。苏婉到底看清了，总共8个，两姐妹对半分，一人四个，完全可以避免因为分均多寡而引发的战争。 但现在多了个她？那她干脆吃两个喽！苏婉竟然幼稚地算起自己该吃几个。 啥意思？是嫌给的少？本来就没准备你的，李大娘有些恼火。再说，全村有多少户有孩子的，我这送的够大方了。 四嫂忍住笑，挑了个个头最大地递给苏婉，这是答谢大功臣的。能让李大娘吃瘪，可真不容易。她说话爱占地方，常常说的人无言以对。 “呵呵，哪里的话，”李大娘刚开口，立刻感觉有些骑虎难下。她面临两个选择，要么认下孩子不能多吃杏这个理，送的得当且有深度；要么当作不知，承认自己准备的少。8个杏，确实少，但白给的，有什么好嫌弃少的？ 最关键没你苏婉……没吗？苏婉已经吃掉一个，正在攻克第二个，李大娘瞬间坐不住了，她得赶紧说明来意，否则真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李大娘当即调整了下表情，眉开眼笑道，“这杏好吃吧！肉厚汁多，香甜可口，刚熟甜中会带有一点酸，熟透了，那可真的绵软，一咬，满嘴的甜汁，别提多好吃了。” “嗯嗯。”苏婉立刻附和地点头，确实好吃。 “那你觉得它们特别吗？”李大娘试探的问道。 第114章 严重了 特别？苏婉一时没理解，看了看她手中的半个杏，又看了看碗里的，杏还是那个杏，没蹦出个猴子！ 她吃完第二个，就没再伸手拿，而是催促四嫂也吃两个。剩下的四个留给两姐妹，毕竟挨打之后也是需要给一个甜枣安慰的。 给别人铺垫一下有那么难吗？李大娘无奈，“这么好的杏，我家满园子都是。” 好了，再继续就有些过分了。人家除了说话让她不爽外，其他方面都占理，苏婉见好就收，“那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李大娘总算又打开话匣子，却满脸愁容，“挣啥呀，看这杏被摔成什么样，这还是挑拣摔得最轻的，能入口。如今地上铺着一层稀巴烂的，不知怎么收拾。” 苏婉和四嫂对视一眼，顿时觉得问题更严重了。 “孩子们想吃，我这个做奶奶的能不给吗？别说一个村的，外村的来讨要，也得给。” 呵，夸大其词啊，村里的小孩可真没白吃过。“不都是拿粮换的？”苏婉不咸不淡地开口，“即便当时没结，小麦收下来也立刻结了。”不求你真给，但也不能拿孩子作筏子，故作大方。 “……”李大娘想到她的记账本都是划掉的横线，又有些说不下去。以往无所不利、无懈可击的说词竟三番五次吃瘪，到底怎么了？ 她吗？李大娘看了眼苏婉，果真牙尖嘴利。不过这次她可抓了现行，任凭你们这些人家如何抵赖，一个也跑不了。 “想自己摘--”李大娘故意跳过苏婉的话，自顾自地往下说，“也行，但不能糟蹋呀。那树晃得跟刮台风似的，杏稀里哗啦地往下掉。掉下捡起也算，但偏不，‘嗖！’的窜到另一颗树上继续摇。” 轰！四嫂瞬间炸了！ 小兔崽子！欠收拾，等人走了……她一会儿想笤帚，一会儿想鸡毛掸子，显然已经开始准备了。 啧啧，苏婉什么话也没说，熊孩子是需要棍棒伺候的。 “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造孽啊！” “李大娘放心，等那两个小丫头回来，若真这样，定然给你一个交代。”四嫂抽针拉线都能带出一股恶狠狠的意味，显然被气得不轻。 但她也不会只听李大娘的一面之词，虽然看起来不像撒谎。 “不用，不用，”李大娘急忙摆手，后而又道，“只要不再糟蹋果子就行。”她看了下碗里的杏，孤零零躺着4个，到底没说出收买的话。 “她们还敢？”四嫂彻底怒了，一摔袋子，就要去揍人。 李大娘急忙劝阻，“别冲动，孩子还小，好好教就是了。” “打也是教！”四嫂拿起外间的鸡毛掸子，气势汹汹地往外冲。苏婉十分配合地撩起帘子，“好好打。” “……”你站哪边啊？李大娘无语地看了眼苏婉。 苏婉眼一挑，我以为你很高兴，要不要一起看啊？苏婉热心地用眼神邀请。 回答她的是，“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第115章 哄骗 虽然她也很想看那帮小王八蛋挨揍，但到底不够大气，还是算了。见苏婉为她遗憾，顿时又有些牙疼。 苏婉朝外看了又看，直到人走远，“四嫂，手酸，你到底出不出去呀？” “出，怎么不出！”人真的拿着鸡毛掸子出屋。 苏婉立刻傻眼了，“你刚不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她很闲吗？四嫂气笑，“苏芳、苏媛，还不出来！” 两小只从柴火垛后面探出脑袋，发现自家妈真的很生气，提心吊胆地走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四嫂极力控着自己的怒气，在看到两人心虚的表情后，火‘噌’的一下窜上脑门，瞬间爆发。被人找上门，面子、里子都丢尽，但这些都无所谓，她真正在意的是她们的行为！ “你们可真长本事了，敢偷东西，还敢糟蹋，我平日怎么教你们的？说话！” “爱惜食物，不得浪费，因为那都是苦一滴，汗一滴挣来的。”苏芳一脸自责。 “不能偷别人的东西，被偷的人会伤心难过，自己也要挨打。”苏媛年纪小，很多道理不明白，但她知道自己挨打肯定是因为犯错。为了少挨打，自然会把犯的错记下，但这次-- “妈，这次村里的小孩子都去了，我们要是不去，就要被孤立了。”苏媛觉得她和姐姐虽有错，但也是不得已。 四嫂皱紧眉头，“怎么回事？” “刘润哥说，李奶奶太小气，那么大的果园都不舍得给咱们吃果子。反倒摘果子的时候，就哄骗咱们帮忙，最后说好给家带，也不给。” 苏芳也开口了，小脸满是愤怒，“每次都是果子少，要么虫多，我们在树上吃的--” “哎呀，姐，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她叫我们帮忙可说了，随便吃。” 苏芳实诚地开口，“但她老催我们快点，其实不想让吃。” “管她呢，她没说，咱们怎么知道，反正我每次吃的肚子圆鼓鼓的，替爸妈和姑都吃回来。”苏媛拍拍小肚子，一脸得意。 “……”苏婉忍不住开口道，“小孩子不能多吃，容易拉肚子。” “啊？”苏媛立刻瞪大眼睛，她姑的话她可相信了，“那我岂不是亏了？” “你可以不帮忙的。” “哎，”苏媛小大人似的叹口气，“她说的可好了。” 因为可以带家里，所以甘愿一次又一次被骗。这个李老太！苏婉冷笑道，“看来明天得去她家走一趟了。” 四嫂点了点头，“是该给个交代。” “啊？”凭啥呀！苏媛气鼓鼓道，“刘润哥说，是她骗人在前，我们才报复她的。” “任冬哥也说，就要晃她的树，砸她的果，断她的收入。” 呵，不愧一家搞经济的，小小年纪都知到釜底抽薪。但是，“她骗你们不对，你们大可告诉我们，总能给你们讨回公道。但因为你们的鲁莽、错误行为，即便找上门，效果也大打折扣。” “啊，那怎么办？”两姐妹一脸失望，齐齐看向她姑。 “这个……等你们挨完打再说！” “啊啊……不要啊！” 第116章 找人 第二天，苏婉提着两斤麦子来找四嫂。两姐妹爬在炕上‘养伤’，哀怨的目光随着她姑不停走动转来转去，不说点什么吗？本来她们不用挨打的，姑走就走，干嘛还要提醒她妈！ “呀，怨气好大啊！”苏婉闲闲地溜过来，“来，来，让姑好好欣赏一下，姑还从来没见过屁-股开花。” 太……坏了！姐妹两欲哭无泪，见她姑真的扑过来，急忙躲闪。 “别躲呀，就看一下，姑--” “走了！”两姐妹听到妈妈的催促声，犹如天籁，顿时松了口气。哪知她姑走到门口，还不望嘱咐，“在炕上老实待着，等我回来看。” “……”傻瓜才会老实待着。两姐妹‘噌’的一下爬起，跳下炕，逃也似地离开家。 这一晚，挨打的绝对不止苏芳姐妹，大半个村的孩子像小蠕虫一样扭着小身体，躲在隐蔽的地方活动，只偶尔不得已冒泡一下，交换信息。 “你到底找什么呢？”四嫂再一次被迫停下，已然在暴走的边缘。苏婉这一路走的极磨人，时而跑到渠边瞧两眼，时而扒开芦草往里钻；庄稼地、羊圈、柴火垛……但凡能藏人的地方，一处都没放过。 等等，找人？四嫂见苏婉钻进葵花林，顿时头疼不已，这未免太隆重了？还是说，她其实很享受找的过程。 在苏婉准备再次钻葵花林时，四嫂果断拦住她，“找到了？” 苏婉当即眉飞色舞地说起来，“苏瑞和周福藏在北渠里；芳芳和媛媛躲在周大娘家的柴火剁后，她们很偏爱这个，可能承袭你爱干净的习惯；田波、齐稿、张卫最能忍，躲到齐稿家的猪圈里；哈哈……齐美、张蕊、任叶，春叶甜菜地里，这倒干活、跟随两不误；田星……”苏婉记性好，挨个把挨打的小孩找了个遍，“就剩张恒没找到了，这个小子挺会躲的。” “任冬、刘润、苏庆三个呢？” “昨天他们带头捣乱，以李大娘的性格，绝对会特殊关照的。这会儿能不能下床都是问题。” “也对，不过你干嘛找他们？” “好玩啊！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搞笑，各个扭着小屁股，一不小心撞一起，‘嗷嗷’直叫。哈哈……”苏婉眼泪都笑出来了。 四嫂横了她一眼，“呵，不小心？明明是看到你吓得撞一起。” “一样啦，我都有告诉他们，绝对不告密的。” “告什么密？”四嫂很是不解。 “你该不会真以为他们躲在这里玩吧？”苏婉好笑地看向四嫂，“他们可是一路悄悄跟随大人来的。”不然谁乐意待在臭乎乎的猪圈里，甚至跟猪‘哼唧’对唱。 大伙说是赔礼道歉，但孩子被骗的委屈显然也要讨教一番，而这正是孩子们最想看到的。可惜，这些家长像是约好了，纷纷找借口把他们打发了。 “李大娘家这会儿想必非常热闹。走，咱们快去看看！” 咋说一出是一出？“张恒不找了？” “不找了。”苏婉笑得一脸算计，“我知道他在哪儿。” 第117章 张恒 “小狐狸！” “四嫂，帮个忙呗？”苏婉凑到四嫂身边，一脸讨好。 “干嘛？”就知道这丫头不会老实。 “帮我先把粮带进去，我去去就回。”说着，就把粮放她身边。 去去，呵，“看在你最近没闯什么乱子的份上，帮你这一回，但--哎，”四嫂一跺脚，“我还没说完呢！” “后面的不用讲，因为我不会闯出乱子的。” “哎……”四嫂先是一滞，后而哂笑，“臭丫头。” “嗨，拽一把呗！”苏婉站树底下，望着树上的张恒，目测了下两人之间距离，觉得拽一把，她还是可以上去。 “唰啦！”正盯着院里动静的张恒，一个不防备，直接从树杈上滑下，好在他反应快，立刻重新翻爬上去。 张恒惊魂未定地看着苏婉，刻意压低声音，“你……你怎么进来的？” “狗洞！”苏婉想了下，“媛媛说这边有个狗洞。”钻狗洞当然不是了，她只是看着小孩好玩，故意逗他。 昨天为了逃跑，孩子们故意在围栏处开个口子，她就这么明展大亮地走进来。 李大娘大概以为昨天那一番威慑，没人敢来她的果园，哪知今儿个就被人光顾，还不止一个。 狗洞……张恒先是一愣，回味过来，表情那叫个一言难尽。眼前这位……年龄算得上成年人……竟，竟然钻狗洞？这行为跟小孩有何区别！就是他……也不可能随便钻的。 当真是无语至极。 “喂喂喂……” “小声点！”张恒眼一瞪，瞪着这个不老实的大小孩。他既然能清晰地听到院子的说话声，院子里的人自然也能听到他们的，所以必须小声。 苏婉立刻捂住嘴巴，眼睛眨呀眨地看着张恒，然后放开，再捂上……快拽，再不拽就这么大声和你说话。我可是大人，被发现也没关系，你嘛，呵呵…… 卑鄙！威胁人算什么本事？张恒恼怒地瞪着她。 苏婉直接伸出手，“拽稳点！” “……” “唰啦！”“唰啦！”…… “你到底能不能上来啊？”一个刚进青春期的男孩，暴躁易怒的性子就这么被治服气，不愧是大夫。 “能，”苏婉望着树的主干，不死心道，“最后一次。” 张恒无所谓地伸出手。咦？真的上来了？ “我说了，最后一次。坐啊！”苏婉四处打量了下，满意地拍了拍树干，“好位置。” 张恒嘟起嘴，不高兴道，“这是我的。” “我知道，你坐吧。”苏婉笑着起身。她能上来，已经很感谢小孩了，再抢人家的位置，着实有些不地道。 张恒一愣，没想到这人这么爽快。 “快过来坐，我比你个子高，坐这边也看得到。” “……”这也太爽快了！好气人！张恒绷着脸，“不用，我坐这里也能看见。”顿了下，又补充道，“我只比你矮15CM。” “15CM--”再快也要一两年，想到这小子正青春期，比较敏感，“哦，那你别动了。”苏婉又挪回去，“不后悔？” “不会。”张恒立刻像大人般淡定摇头。 第118章 赔礼道歉 一个赌气却意外得到应有的尊重，一个无心之举，却换来最好的位置，两人瞬间满足了，气氛越来越融洽。 “到哪儿了？”苏婉其实更想问开撕了吗？但为了避免教坏小孩子，只能忍着。 “拿粮换杏，赔礼道歉。”张恒一脸郁闷。婉姐没来之前，他就等了快一个小时，陆陆续续有人来道歉，却没一个为孩子讨公道的。 小孩抬起手，放下，连续几次，硬是忍住拍树的动作，极为克制。 张恒不懂大人间的博弈，苏婉心却如明镜一般，“不要着急，耐心等等。” 张恒一脸不耐烦，“你怎么确定？”等等，她都知道了？ “来了！”苏婉看到四嫂和周大娘一起进院子，就知四嫂被周大娘临时绊住脚。人差不多到齐，发难势在必行。 张恒顺着苏婉的目光看过去，先是迷惑，后而恍然，苏芳妈要给两姐妹讨公道？ 果真，苏芳妈秤杏时忽然道，“我们家芳芳和媛媛总说要给我挣杏吃，可到现在都没看到杏的影儿，就知道两小丫头胡诌的。”四嫂仿若没瞧见李大娘脸色变得不自然，“李大娘别介意，我就是看到了杏随口一嘴。” 厉害！苏婉第一次见四嫂如此强势，当真是诧异，又了然，每个孩子都是当妈的逆鳞。 “不，不介意。”李大娘尴尬地笑了下，把盛好杏的篮子递给四嫂，眼神暗暗打量了下。这是知道了？她其实不怕找上门的，毕竟那都是去年的事，今年还没开始。再说，她也没答应一定会送孩子们。 这事儿她占理，李凤莲也应该清楚，可她还是开口，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是正面讨伐，而是借话敲打她，这就让她够难受的。 四嫂接过篮子，让周大娘先帮她拿着，然后把自己粮放秤上，“够数。”把粮倒到李大娘身边的袋子里，麻利地卷起自己的袋子。 所谓的赔礼道歉，不过是买卖杏罢了。谁家糟蹋的，谁来买单。看似没什么不对，却不免有些冰冷。就如同李老太在处理孩子帮忙的事上，我没说死，当初你们也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呵呵，四嫂心底冷笑两声，我傻了才会跟你讲理。你的做法让我们难受了，我们直接还回去让你难受就成。这也没什么不对，正符合你的一贯做法。很公平，不是吗？ 完事后，四嫂提过苏婉的粮食。 说来，她才算真正的购买者。四嫂看了眼院子里一直没离开、等待契机的众人，心里的那股憋闷劲儿总算舒畅了不少。 李大娘眼前一亮，她想到安抚李凤莲，又不得罪其他人的办法了。“婉婉只一个人吃，能吃多少，别买了，大娘送她些。说来挺不好意思的，昨个才知她爱吃。” 张恒下意识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婉，“她竟然白送你？” “嗯，我受欢迎呗。”苏婉一脸淡然道。 “……”真的是说话不打草稿，张恒一阵无语。 第119章 挤兑 不过，她咋那么幸运呢？他们干了那么多活，没一次能拿到杏，反倒她什么都没做，还被强塞……没错，就是强塞，因为苏芳妈拒绝了！拒-觉-这自然是眼前这人的主意，“你干嘛不要？” “干嘛要？”苏婉反问，“你没听过白给的东西不能吃。” “……”这要分情况吧。“你不吃，可以给苏芳和苏媛。” “她们妈给称了那么多，管够吃，而且杏不能多吃！” “……” “既然婉婉不想占便宜，她大娘又诚心想送，不如给挑些好的。”周大娘笑得插说道，“这些个坏的，有我们呢。” 李大娘故作生气道，“凯子妈这是说的什么话，咱可是把这批果子里最好的全都挑出来了。”果子为什么坏，你不清楚吗？“家里的孩子都没这口福。” 可不，人家吃的是完整的。张嫂（张恒妈）藏起嘴角的冷笑，“凯子妈你要什么好的，就该让他们吃这种烂果子，好好长长记性。” 我那是为婉婉--算了，这不是重点，周大娘立刻配合道，“是是……昨个就不该打他们，应该让他们来园子里帮忙收拾。” 来了，来了！苏婉和张恒的眼睛越来越亮。 “是啊，他们对这活最是熟悉。”苏二姑（任冬妈）立刻附和。田嫂子十分上道，“干几年了？平日记性不大好，两三年？” “四年。”记性好的刘大娘（刘润妈）急忙纠正，“但这活可不是按年算的，摘果子分批次，不可能一次性熟的。” 李大娘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想插话，却没人给她这个机会。 “哎哟！”任嫂子（任勇妈）一拍大腿，“那这一年就好几次。” “啧啧，孩子们可真有耐心。搁家里干活，都不见得这么勤快，李大娘好福气啊！”张嫂子羡慕道。 李大娘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人坐立不安。她刚还想这些人为什么买完杏不着急着回家，原来都在等这一刻。 平日和张嫂不对付的齐稿妈，斯斯文文道，“可不是，我这个当妈的，都使唤不动。” “那是因为没给东西。”苏庆妈看了大伙一眼，“你们不给马儿草，又想马儿跑，怎么可能？” “哎哟，我可是她妈！” 张嫂子当即反驳，“是妈了不起呀？说的话还没个外人管用。要我说，干脆听谁的话，认谁当妈得了，省得每天为他操心还糟他埋怨。” 张恒摸了把汗，他妈这是准备给他换妈？苏婉不着痕迹地瞅了他一眼，暗自发笑。 “可别说气话，外人惯会用东西哄骗孩子，全靠你这当妈的来长眼。” 李大娘听得脸都绿了。 “对对，况且孩子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谁想那没心肝的，竟然哄骗孩子的感情。” “哪怕你舍不得给，你也能私下问我们要粮，我们就是再穷，也不欠你的。” “就是，穷也有穷的骨气。” “还跟孩子玩什么文字游戏，”脸呢？田嫂子不愧是读过书的，“不过是为了东窗事发，可以应付我们这些人。” 第120章 可怕 “这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我们这些人哪需要应付，你随便张个口，我们肯定就来帮忙了，而且是不要报酬的那种。” “关键不用哄骗！” “还不用严防死守‘随便吃’。” …… 苏婉看得津津有味，张恒早已目瞪口呆，他早没了开始他妈为他出气的喜悦，如今内心只剩恐惧，妈呀，这些个婶子们太可怕了！ “走了！”苏婉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催促道。 嚯！张恒从惊吓中回神，目光复杂地看向苏婉，好像这个……还不太……“这就走了？” “不走等着被发现？”苏婉诧异地看着他，“你不害怕吗？” 怕，都快吓死了，“照着我做。”张恒率先从树杈上滑下。平日他都是直接跳的，不过看她的样子，够呛。 “谢谢啊。”苏婉立刻照做，‘哧溜’滑下树，特别稳当。 走出一截，张恒到底忍不住，“她们要结束了吗？”他怎么看着越来越激烈。 “嗯。” “不会打起来吧？”他又有些担心他妈了。 “没我在，怎么打？”苏婉说的好不得意。 “……”原来这个才是最可怕，张恒下意识放慢脚步。前面的人却不知，还在一个劲儿的催促，“快走！不知道有没有狗？” “没有。”张恒忍不住回答。 “啊！没有为什么有狗洞？”苏婉想来下，“之前有？” “嗯。狗突然疯了，被杀的吃了。” “咦，”不怕得狂犬病吗？不过狂犬病毒抵抗力弱，高温、酒精等都能消毒，吃的时候煮熟，口腔没伤口啥的应该不会感染。但为了安全，“最好别吃疯狗肉。” “嗯。”他不会吃狗肉的，他喜欢狗。“你怎么不走狗洞？” 谁规定进来的时候钻狗洞，出去的时候也必须钻？再说，她也没真的钻狗洞。“放下出口不走，钻什么狗洞。” “那你还钻--”张恒正要反驳，忽然发觉自己被骗了，“你根本就没钻狗洞。” “对呀，骗你玩的。”苏婉没等张恒控诉，自己就承认了。 “……”张恒到嘴的‘骗子’就这么被噎回去。郁闷道，“有意思吗？” 很精彩啊，但这话不能说，索性四嫂和周大娘也出来，打了声招呼，朝院子里探了探脑袋，“散了？” “差不多吧。”四嫂把她的篮子给她。苏婉接过，抓了一把，塞到张恒手里，“安慰你的。” 啥？正要推托的张恒一时愣住，紧接着就听苏婉道，“婶子们平日还是很和蔼的。” “……”故意的吧。等苏婉走远，张恒才慢慢回神，看着手里的杏，他都想哭了。 “原来你在啊！”周大娘总算能插上嘴，原来等着说话也挺辛苦的。 “我一直都在，不过看你们火力这么足，就没好意思出来班门弄斧。”苏婉揶揄道。 “你太小看自己了！” “哪里哪里！” …… 再过两三天就要开镰，陆焱彻底歇息，准备养足精神抢收。天气热得连头发丝都冒汗，苏婉贴在自家盛凉水的瓮上，当冰箱贴，谁叫都不肯离开，特没出息。 第121章 黄瓜 “还要脸吗？”四嫂没好气地瞪她。 “早不要了。”苏婉扯了扯自己的脸，“看，都瘦了一圈。”刚养起点肉就被酷暑折腾没了。好在眼睛随主人的性格，活泼又机灵。 “……你这副德行陆焱受得了吗？”真的没眼看！ 苏婉立刻得意道，“瓮里的水是他早上新换的。这会儿抱不会太冷，但绝对不温，刚刚好。” “惯得你！”四嫂翻了翻了白眼，“走，咱们摘黄瓜去！” 说到这个，四嫂立刻高兴得合不拢嘴。“你带回那种子真不错，就说这黄瓜吧，脆脆爽爽，还有股清新的味道，挺解暑的。”要不是顾及面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那是，听她这么说，苏婉突然有些心动。从黄瓜开始结果，她就瞄上了，但凡有空，一定会去园子地溜几圈。今天还是明天，就能长成了？ 有戏！四嫂眼一亮，“那两丫头着急，还没等长成，早早就摘了。这几天正琢磨你园子里的，我可瞧见了。” 四嫂你这样出卖自家女儿没有心里负担吗？“她们不敢。” “这么绝对？”四嫂笑得一脸奸诈，“这黄瓜可是稀罕东西。”她可没听说附近村子有种的。 苏婉忽的想到一句话，‘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黄瓜这么最具魅力的蔬菜，对爱它的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吸引力，姐妹两难免不会冒着被揍的风险顶风‘作案’。 这么一想，苏婉坐不住了，急急忙忙起身，拉着四嫂，风风火火地往园子地走。 四嫂边走边暗笑，那两孩子有雄心没熊胆，至今不敢踏足她姑的领地。 苏婉进入园子地直奔目标。哪株，哪根茎，第几片叶子……记得无比清晰。四嫂慢悠悠地跟在后边，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不愧是苏家的种，那两小的也如此，想法行动基本一致。’ 苏婉总共摘了5根，其中一根稍嫩一点，不在目标之内，但她喜欢吃嫩的，就把这条抢跑的也撸来。 苏婉站在她最满意的一条黄瓜前流口水。四嫂好奇地凑过来，“这条黄瓜真俊，饱-满壮实，怎么不摘呀？咦，拴布条干什么？打扮吗？” ……给黄瓜打扮，你怎么想的？她有那么不靠谱吗？苏婉满脸黑线，“这黄瓜是要留种的，上面的布带是标记，以防不小心摘掉。” “啊，现在就留种？” “自然，留种要从最开始挑选。选一株生长旺盛、没病害的，靠近根部，但不要第一根黄瓜。第一根结籽少，个头小。第二根或第三根最佳。” “那我得赶紧回家挑。” “着什么急，吃完黄瓜走也不迟。说不定那两丫头这会儿又在地里守着。你去了也排不上队，关键很难挑出好的，到不如交给她俩，她俩比你更清楚。” 苏婉提着黄瓜走到压井边，幻想着拔凉的井水冲洗，咬一口，冰凉爽口--哎！ 四嫂抢过苏婉手中的黄瓜，拿盆回屋洗。苏婉一脸遗憾，却没挣扎，她还不至于用自己的身体作死。 第122章 面精 “四嫂，我吃最嫩的那根，刺不要全洗掉。”她喜欢吃这种带刺的黄瓜，吃嘴里有些扎舌头，但会觉得更加鲜嫩、甘甜。 “好嘞。” “咔嚓！”好吃！比记忆中的更好吃。她有多久没吃？一个月，两个月……哎呀，感觉好像上辈子的事，客观上讲，也确实是。 “咦，你怎么不吃？”苏婉看向四嫂，她都剩半个了。 “你先吃。” 苏婉愣了下，后而了然，“让你吃你就吃呗。也就最开始少，等过几天怕是多的得送人。” “唉哟，瞧我把这茬儿给忘了！这东西虽稀奇，但也长在地里的。”四嫂想明白，立刻拿起一根吃起来，“不送人，咱腌制成咸菜。” 苏婉脑袋瞬间跟捣蒜似的，“腌制好酸酸脆脆，特别爽口。不过要用嫩的腌制，比我刚吃的再嫩一点也没关系。” “那多浪费，老的一个顶两。” “老的腌制出来都是籽，不好吃。” 四嫂没接话，估计想试一试。苏婉没再劝，劝了也没用，反正难吃也不是她吃。 苏婉吃了一根就没继续，四嫂比她还先吃完，她都怀疑吃得这么快，能不能尝出好坏。 “拿两根给芳芳和媛媛。”苏婉不用想就知道四嫂不会再吃，干脆问都没问她，直接做了安排。 “给她两干啥，你留着自己吃！”四嫂立刻摆手。 “黄瓜性寒，我最多吃一根。放明天就蔫了，不好吃。” “留给陆焱吃。” “这不还有一根？” “那行！” 可怜的苏强又被这对姑嫂给遗忘了。明明人高马大的，存在感竟然这么低。 傍晚，苏婉把鸡和骡子喂好，开始捣鼓明天要吃的。她想到一种特别解暑的饭，面精。面精其实就是酿皮，又或者凉皮，用面粉做的凉食。 苏婉先把面粉和成面团，放案板上，醒面，为了防止干皮，上面扣个盆。然后把压井引起来，打了一桶凉水。 提了提，提不动！憋了口气，再试，妈哒！手心被铁桶手柄勒出一条红印，它却纹丝不动，里面水波荡漾，像在嘲笑苏婉不自量力。 嘿，还收拾不了你！苏婉回屋找出铜瓢，一股脑地舀出半桶水，将剩下的半桶稳稳当当地提回屋。她又不傻，岂会真的和铁桶置气？ 苏婉拿出醒好的面开始揉，直到将面团揉得十分光滑才停手。妈呀，手好酸！她不停地甩手，却没放弃，虽然更严峻的还在后面，但她属实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苏婉把面盆洗干净，重新将面团放盆里，舀了两瓢水倒进去，洗面！这是做面精最重要的一步，将面团上的面粉全部洗掉。洗下的面粉水就是用来做皮的，而最后留下的没面粉的芯儿才会是真正的面筋，不过这里人习惯把皮和芯儿都叫面精。 洗面粉的水必须用凉水。热水做出的皮不筋道，容易碎。苏婉从药品系统购买了一包一次性手套，带好一双，立刻往水盆里伸，“嘶~”冰冷-刺骨，特么地太冰了！ 第123章 瘆得慌 苏婉急忙从盆里拿出手，甩呀甩，相互握紧，使劲儿搓，可真冷啊！苏婉眼巴巴瞅着盆里的水，有些许粉末已经先一步散开，一缕一缕地缠绕着水，水渐渐变白。 苏婉着实有些心动，忍了忍，又伸进去。“唰啦！”双手忽地被人拽出来。陆焱脸上满是愠怒，“干什么？不要命了！” 完蛋了！“洗面。我想吃面精。”苏婉可怜兮兮地看着陆焱。 又是这副模样！陆焱顿时头疼不已，口吻却没丝毫缓和，“你就不能等我回来？”他并不需要苏婉事事都告知他，但至少量力而行。 “太着急了！准备的时候还想着等你回来，结果做着做着……就忘了。”苏婉这会儿可老实了。 “忘了？冰水没把你刺激醒？伸手的时候，感觉到冷，就该停下，但是你没有。”这是陆焱最生气的地方，明知故犯。 呃，苏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冰着冰着就不冰了！” 呵！陆焱瞬间被气笑了，“你是大夫，你不清楚怎么回事吗？” “清楚。……陆焱，手麻了！”苏婉立刻抬手让陆焱看，双手通红，“还有点痒。” “该！” “是是，我活该。我不自量力，我不知轻重，”苏婉边说边悄悄偷看陆焱，怎么还不消气？“我……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沾不得凉水，还故意逞强--”哎哎，行了啊！“我的命好苦啊！”咦，有点耳熟，谁说的？不管了，“我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我--” “你是丫鬟的命？”陆焱没好气地问道。当真是站着说话一点都不腰疼。 “嘻，我是当夫人的命。” “……”陆焱又好笑又无奈，摊上个惯会哄人、又滑溜的妻子，注定一辈子操不完的心。 “我跟你道歉，这次是我鲁莽了，让你这么担心。”苏婉一脸正色道。 “不是担心，是害怕。”想和她相伴到老。陆焱叹了口气。 苏婉更加惭愧了，但她向来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我看着像早死的命？” “……”陆焱那点儿感触‘嗖’的一下消失不见，“长命百岁。” “这还差不多，所以你要加把劲儿活，想熬死我可不容易。”苏婉一脸得意道。 咳，语不惊人死不休！跟他的想法是没差，但听着怎么这么瘆人呢。陆焱瞬间感觉头皮发紧，急忙转移话题，“怎么做？”他妈不是这地方的人，面精不会做。村里也鲜少有吃的，面精当真是个奢侈饭。 但并非奢侈在食材上，而是人工上。就像苏婉刚刚用凉水洗面，就没几个女人愿意做。指望男人，有几个陆焱这样的？ “使劲儿揉面就行，水粘稠了倒到桶里，重新再往盆里加水，然后一直揉，直到把面团上的面粉洗干净。” “嗯。”陆焱立刻上手揉。苏婉觉得特别奇怪，凑到他身边，“你不觉得烦？”要好久哎。 “不烦！” 真好的耐心，其实她也很有耐心，可惜……“你不冷吗？” 第124章 破坏气氛 “不冷。”陆焱继续揉。 苏婉看了下他手，只关节处和手指肚微微发红，当真是皮糙肉厚，看得她十分嫉妒。 “你这--” “婉婉，”陆焱无奈地看向苏婉。苏婉眨了眨眼睛，‘我妨碍到你了吗？’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就是--“头发！” 咦？苏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发梢一直在不停地蹭陆焱的手臂，“它在耍流氓！” “啪叽！”陆焱手一滑，瞬间和面粉水来了个亲密碰撞。旁边的苏婉似有准备，成功溜了。 溜了！陆焱气得牙痒痒，“战争来了，你就是小叛徒。” “放心，未来几十年都安定太平。”且经济飞速发展，有了质的飞跃。 跟你在这瞎扯，“别捣乱！” “是是，来，我帮你擦擦。”苏婉说着，从脸盆架上拿过毛巾，陆焱只来得及说‘不’，毛巾已经盖脸上。得，他闭嘴。 想当然的揉搓意外地没来，苏婉擦的很轻，很仔细，她担心一个不慎，面粉水进入陆焱眼里，让他不舒服。 陆焱第一次从苏婉身上看到‘温柔’的影子，心底忍不住柔软起来。磨掉尖酸刻薄的棱角，她整个人变得耀眼明媚起来。以往觉得难以忍受的缺点，如今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陆焱说不清是自己心意改变，让苏婉随之改变；还是苏婉的改变，让他的心意跟着变化。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那就是他们都在变好，都在变得更切合。 苏婉见陆焱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有些擦不下去。眼睛骨碌碌地不停乱转，咦，“你身上也粘上面粉水了！”声音异常欢快，“别动，”咳，这不废话嘛，苏婉吐槽了下自己，“我帮你擦。” 陆焱没半法把手重新伸回盆里，干脆配合着让她擦，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 面对某人的‘骚-扰’，陆焱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撒泼打滚起来， “婉婉！”陆焱一把抓住苏婉的手腕，脑子里想着远离， 滚烫的掌心传来的火-热，让苏婉一瞬间恍了下神，再次抬眸，赫然对上一双明亮专注，分外好看的黝黑眼睛。 脸越靠越近，苏婉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抵在他胸前，忽地想起一段话，“胸腔内部构造……肌肉等结缔组织，再往内胸膜、肋骨、左右肺脏、支气管、心脏……通往心脏的大血管……” “你说什么？”陆焱先是一愣，后而哭笑不得，她可真会破坏气氛。 “人体解剖……咳，我之前见过一个小孩，他的内脏全部反位，”苏婉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下，“心脏长右边。” “真的？”陆焱似乎也很好奇，一下忘记刚刚的事。“我们左边的器官都长在他的右边？” “嗯嗯。”苏婉用力地点了点头。 “有危险吗？”这种情况应该很少见吧。 第125章 没你的份儿 “这种的一般没事，它是一种生理性变异，叫‘镜面人’。心脏结构和功能完全正常，对健康没有任何影响，只是位置不一样而已。但另一种部分内脏反位，就比较复杂，发生畸形的几率也会高，要做进一步检查。” 陆焱越听越感兴趣，“全反位的不影响寿命吧。” “嗯，部分反位的通常比正常人寿命短，但出现这种情况的几率极小。” “有原因吗？” 苏婉摇了摇头，“没有定论，可能是染色体结构畸变导致的。” “染色体？” “哎呀，这个讲起来就复杂了。”苏婉抓了抓脑袋，“该换水了！” “行吧。”陆焱把粘稠的面粉倒到另一只空桶里，重新给盆里添上水，继续揉。 这一洗，洗了将近一个半小时。“这怎么办？” “桶放拐角处，让面粉沉淀，明天收拾。芯儿给我！”苏婉找了个小铝盆，把芯儿放进去，然后坐瓮里。“瓮里的水凉，这样就不会馊了。” “晚饭吃什么？” “粥，我都熬好--呀，”苏婉快速揭开锅盖，果真“变粘稠了。”沾在锅边一圈，用勺子一舀，勺子上都是，黏糊糊的。“我不喜欢吃这样的。”小米充分吸收水分，变软绵，没有之前的筋道，吃嘴里滑溜溜的，难受。 陆焱也没别的办法，“要不加点水？” “不用。”苏婉勉强吃了些，都留给陆焱。 第二天一早，苏婉洗漱完，叼着一块烙饼去找四嫂，看得陆焱直摇头。 一进院子，先跟大公鸡大战一回合，之后以胜利者姿态趾高气扬地进屋。 “吊面精？”四嫂一脸诧异。 “嗯呢，面已经洗好了。”苏婉得意洋洋道。她这兴奋劲儿从昨晚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之后有可能越来越高涨。 “陆焱洗的。”四嫂根本不用猜。 好可惜，不能占为己有了。苏婉一脸遗憾，“是哒！” “呵！做那玩意干什么，就知道麻烦陆焱。”苏强每日一敲打妹子。 “呵呵，”比你多一声，先凭量取得优势，“今天中午面精没你的份儿。”苏婉利眼一扫，“我说到做到，你也别装可怜，你的饭我会格外准备着，吃什么好呢？我想想……热汤面？拌拌汤？……这些吃着都热乎，还方便做。” “咳咳，坏丫头！”这么热的天让他吃这个，真狠心。“我想了想，也不麻烦。” 怂！四嫂白了他一眼。 “我也仔细想了想，其实挺麻烦的。一会儿热水，一会儿冷水的，你还是别吃了，多一个人要多做好几张。”苏婉通知到四嫂，晃悠悠地离开，压根就不理苏强。 “我可以帮忙的。”苏强急忙说道。 苏婉懒得回头，直接背着身道，“用不着！” “怎么可能用不着，我负责换水……哎哎，别走啊！”苏强一脸郁闷，“臭脾气！” “谁让你招惹她！”四嫂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就见不得她那个作样儿！” “呵呵，所以你吃不到面精了！” “……” 第126章 吊面精 快到中午，苏婉和四嫂开始准备，陆焱帮忙打下手，苏强厚着脸皮跟过来，小心翼翼打量苏婉的脸色，见她没拒绝，这才大着胆子干起来。 “陆焱，把桶里的清水倒出去。”放了一天，桶里的面粉已经沉淀到下面。 苏婉等陆焱把桶提回来，往里面加凉水，按一碗面糊两碗水的量加好，然后搅拌均匀，放到锅旁边。 苏强已经烧开一锅水。 苏婉家里有两个粉皮旋子，四嫂从家里又拿来一个，差不多够用。粉皮旋子圆底，直径一尺半，深一寸半，专门用来盛面糊（兑好的面粉水）的。 “去打水！”四嫂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强，苏强笑呵呵地出屋，将外面放好的两个大洗盆添满凉水。 “姑，我干啥？”苏媛玩够了，跑回来找苏婉。 “撩门帘。”四嫂掌锅，陆焱负责往外端旋子，她自己掀皮，确实没法兼顾撩门帘。门帘倒是可以卷起来，但苏婉担心苍蝇飞的满家都是，刚好苏媛可以做。 “好哒！” 四嫂先在粉皮旋子里刷了一层油，舀进一勺半面糊，提着旋子上的双耳旋转，直到让面糊平铺整个旋子底部，然后放到水开的锅里。 面糊从凝固，到蒸熟，大约五分钟，陆焱从锅里端出，放到外面的大洗盆里。这会儿功夫，四嫂又将另一个旋子放进去。 苏婉蹲在洗盆旁边等啊等，蹲得腿酸了，回家搬了个小凳继续等。十多分钟，旋子里的粉皮终于变凉，她沿旋子边一掀，整张面皮（凉皮）‘唰’的一下就被掀起，特别好掀。 然这想法很快就被苏强打脸。苏婉把面皮放到饺子帘上，就发现苏强蹲在另一个洗盆边跃跃欲试。 苏婉看了眼，决定大肚一回，让给她哥。“哎哟！”“哎哟，咋回事呢？”……苏强这一通大惊小怪，屋里屋外的人全知晓。 好好的一张面皮，被他掀成好多块。 四嫂看着一阵心疼，掉一张多不容易，于是没好气地瞪他，“你就不能耐心等一下，这太热了，晾凉了再掀。” 苏强一脸迷惑，“我觉得挺凉了。” “你怕是对凉有什么误解。”苏婉闲闲地晃悠过来，“啧啧，碎成这个样子，四嫂你给四哥另装一个碗里，这张他吃。” “好。” “我吃就我吃！”哼，碎了还能吃死人，咋地？看我掀下一张的，保证完完整整，让你们刮目相看。 “陆焱，你跟四哥换一下，让他去端粉皮旋子，免得糟蹋了好好的面皮。” 苏强立刻急了，他还没证明自己，“苏婉，你什么意思？” “给你一个能胜任的活。” “不要！我就要掀皮！” “不行，你会弄坏的。” “这次肯定不会！” “那可说不定。一斤面最多吊十张皮，我总共和了两斤面。” “那也挺多的，让哥再试试呗。”苏强终究服软了。 “不行，”苏婉坚决摇头，“我家吊面精，我说了算！” 嘿！我这个暴脾气，“你家陆焱就行？” “试试看。”陆焱淡定地走向洗盆旁，试了下温度，立刻上手掀，‘唰！’完完整整的一张。 苏婉得意地看向他哥，脸疼不疼呀？ 第127章 拌料 苏强气呼呼接过陆焱的活，还不忘瞪他一眼。还是妹夫吗？连大兄哥都不懂得谦让。 陆焱好脾气地笑了笑，这种在媳妇面前长脸的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 跟苏婉预估的所差不大，两斤面总共掉了18张。四嫂把粉皮旋子洗干净收起，苏婉就着锅里的热水坐上蒸笼，把面芯儿放进去蒸。 蒸的功夫，大伙也没闲着。苏强跟陆焱去给牲口饮水，四嫂收拾厨具，苏婉和两小孩准备面精拌料。自家调的拌料比较简单，基本就地取材。 苏婉先把昨天特意留的三根黄瓜摘回来。黄瓜长得快，别看昨天还有点嫩，今天立刻长成。刚洗完，正要用刨丝器刷丝，就听到两小家伙猛吸口水。 苏婉顿时哭笑不得，“你两还没吃够啊？” 姐妹俩了立刻摇头。 苏婉拿过两条根，从开花的那头各掰了一小截，递给她两，“再多就没法拌料了。” “咔嚓，谢姑！” “咔嚓，姑，好吃！”两姑娘开开心心去剥蒜。 蒜是陆焱从地里现挖的，皮跟粘了胶水似的，很难剥。苏婉抽空用剪刀把蒜根部剪掉，让她们慢慢捣鼓。 苏婉把黄瓜刷成丝，放小吕盆里备用，然后去收拾芹菜。他们不习惯吃芹菜叶子，直接摘掉喂骡子。把芹菜焯水，切成小丁，放到碗里。香菜苏婉分开放的，谁爱吃谁放。 油苏婉上次炝好的，不过没放辣。刚好四嫂家有辣油，凑齐。想到苏强和陆焱爱吃辣，辣油的辣显然不够味，四嫂特意从园子地摘了些小辣椒。 小辣椒长两寸左右，比小拇指还细，别看现在还没变红，绝对够辣。苏婉碰不得辣椒，四嫂自己切。 小姐妹俩把蒜剥好，陆焱找出捣蒜器石臼，把蒜放进去，添了少许水，开始捣。 锅里的面芯儿差不多蒸熟，苏婉垫了块布，揭开锅盖，虚蓬蓬、松软如绵的面精块映入眼帘。 苏婉用锅铲铲到馍筐里，切两半，拿出一半切成小碎块，放盘里。面精块韧如丝、滑似玉，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陆焱把捣好的蒜盛碗里，加上开水，拌成蒜汤。又用另一个碗把盐化开。然后把准备好的菜和调料全都摆放一起，想怎么吃自己挑。 苏婉不喜欢吃味精，家里没有。四哥家为了随她的口味，做饭也极少放，一时不知塞哪里。不过平日也不怎么吃，有没有不太在意。 就剩最后的大汤。苏婉把锅里的水舀出，洗干净，重新添了两瓢，让陆焱烧开。 半勺醋、半勺酱油，放一些鲜姜，少量花椒粒，熬煮了一会儿，用小笊篱把漂在上面的花椒和鲜姜片舀出去，扔泔水桶。之后，把汤盛盆里。 大汤不酸，苏婉另准备了醋，自己加。不过这里人都爱吃醋，加多加少的问题。 “醋不酸！”四嫂喝了一口，皱了皱眉。 现在的醋不是后世的袋装或瓶装醋，没有产地，也没什么生产日期。每个小卖部里几乎都有两个瓮，一个醋瓮，一个酱油瓮。 第128章 有没有人管管她！ 村里人自己准备塑料或玻璃小壶，需要了去小卖部打，三四角一斤。 他们村没有小卖部，得去隔壁村。那家小卖部的货不知打哪儿进的，东西不好还特别贵。苏婉敢肯定这醋不是正宗的晋地醋。 “炒一下试试。”苏婉把醋倒锅里。所谓炒，其实就是把醋在锅里烧开了，沸腾一会儿。 等差不多，苏婉停火，舀了些倒碗里，递给四嫂，“尝尝。” “嘶，”四嫂眯了眯眼睛，“比刚才酸多了，盛出来吧。” 拌料摆出来，零零总总十几种，也算丰富，当然和后世售卖的还是有差距的。 苏婉把面皮揭起，一张面皮刚好一碗。面皮玲珑剔透，柔而不腻，软而有型，不放拌料苏婉都觉得好吃。这种地域特色小吃最是吸引人。 苏婉先给两姐妹一人切了一张，一张刚好一碗。面精虽是面食，但它其实不容易饱腹，两姐妹完全吃得完。 四嫂接过碗，给俩人拌料。老大不吃香菜，老二不要蒜，老大吃芹菜，老二不要……一通下来，四嫂被折腾得晕乎乎的。但难得吃顿好的，就依着她们。 苏婉挨个给几个大的切好。四嫂果断拿起自己碗，“谁吃自己弄。”苏强端着自己那碗碎的，一脸哀怨地跟在后面。 多大人了！苏婉没眼看，见他笨手笨脚的，忍不住道，“蒜不能放太多，味霸道，会吃不出其他味。菜放那么多，你是吃面精还是吃菜？哎哟，那么一大勺盐水，得放多少醋？一碗……啧啧，吃啥面精喝醋呗。大汤--” “大汤怎么了！”苏强青筋直蹦，忍无可忍地瞪着苏婉。 嚯！好吓人！“大……大汤刚刚好，我想夸来着的。”可惜你没那个耐心。 “……”有没有人能管管她！苏强一时生无可恋。 “拿来！”四嫂一阵无语。 “好。”苏强立刻递过碗，挑衅地看向苏婉，神情傲娇又得意，他可是有媳妇的人。 幼稚！苏婉瘪了瘪嘴，自己调不香吗？ 四嫂接过苏强手里的碗，当即一愣，就一小撮香菜……下意识看向苏婉。 苏婉一脸莫名，低头看，“……噗哈哈哈……四嫂，我好像嘴快了！” “不是好像，本来就是。”苏强这回有话说了，“我一拿起，她就一个劲儿地说道，说得我脑袋都大了，我哪敢真往里拌。” “哼--”苏婉头一扬，施施然从他身边走过。 “臭丫头--” “好了，赶紧回你坐位老实待着。”四嫂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苏强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坐下。 两姑娘吃得贼香，嘴角都是汤汁，苏强看得眼都直了，强烈希望她们能听到爸爸心底的召唤。心底没听到，肚子呱呱叫。 两姐妹抬头看向她们爸，这咋还馋她们的呢？无意识地把碗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又埋头吃起来。 “……”这是他姑娘？苏强那个心酸呀，这两小白眼狼，能不能对自己爸爸好一点。 大概他的控诉太过强烈，苏媛困惑地看向他，“爸爸，今天的面精管够吃。” 第129章 其乐融融 所以，根本不用谦让，也不用分享。噗……苏婉一边调一边小心偷听，笑死她了。手臂颤抖差点将大汤倒出去，立刻招来四嫂一季白眼。 这边苏芳看了眼正调面精的三人，诧异道，“爸爸你怎么不去调呀？” “……”在孩子面前承认自己不会，那得多丢脸。 “你们爸不会。”苏婉端着碗坐下，用筷子搅拌了下，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嘶，人间美味！”就要吃第二口，发现一大两小都看着她，咦，怎么还等着？苏婉眨了眨眼，她的话已经说完了。 不过，“你们妈妈帮忙调着，是不是很棒呀？” “妈妈最棒了！”苏芳想也没想就道。苏媛不甘示弱，且会另辟蹊径，“姑也棒！”还特有心机的把‘最’子去掉。 苏婉一点不在意，“那必须的！”看一旁已经蔫了的苏强，总算好心地给苏媛使了个眼色。 苏媛一下明白她姑意思，两人总凑一起玩，心意那叫一个通，“爸爸干活最棒！” 苏芳紧随其后，趁着陆焱落座，“姑父干活也棒！” “哈……” 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一顿面精，大伙吃得特别畅快。每个人根据自己口味调制，辣的，不辣的，酸的，咸的……总之，吃得都特别满意。 苏婉破天荒地吃了2张，撑得走不动路。陆焱又担心又责备，把饭后收拾的活拜托给四哥和四嫂，拉着苏婉院子里遛弯。 他们这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下午四点多，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不然她非得和陆焱干架。 面精比较好消化，苏婉走了一会儿就好多了。说来，陆焱和苏强可没少吃，两人一共吃了9张，着实有点吓人。四嫂吃了3张，两姐妹各1张。总共18张，最后只剩2张，这吃功杠杠的。 其实面精可以搭些主食，饼、米饭等都可以，不过搭饼更好吃。但苏婉觉得，难得吃一次，一次性吃好，免得总惦记着，所以干脆没准备主食。 陆焱这两天休息，干脆接过苏婉早晚割草的活。见苏婉没什么事，跟四哥一起去割草。苏强家不仅有骡子，还有羊，没一天空闲的，割草对他来说就是休息。 苏婉和四嫂没事干，干脆又凑到院门口跟人拉话。她们一来，可是把大伙的好奇心激起。 苏婉特意留意了下刘福兰，在家躺了近一个月，整个人圆润不少，面色健康，显然已无大碍。 周大娘不负众望，“你们两家又捣鼓什么好吃的？”自从苏婉搬来，连同苏强家的日子也好起来，别的不说，这隔三差五炖一次肉就够羡慕的。“这一中午进进出出，好不忙乎。” 看看，这就是没院墙的坏处，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四嫂笑了笑，“能有啥，不过吃了顿面精。” “嚯！吊面精？那可是个费功夫的活。”周大娘一脸稀奇，这两家还真敢做。 “谁说不是，好几个小时呢。”要不是苏婉和陆焱先一步把面洗出来，她也不敢想，属实太费功。 第130章 一呼百应 “要我说，折腾那个劲儿干嘛。”张嫂子一脸不赞同，“我们咸菜疙瘩泡水顶一顿。” 苏婉听得眼角直抽，因为张嫂子说的确实真的。她家农闲时是不吃晚饭的，半夜饿了爬起来，就着水吃些咸菜顶饱。为什么不吃馒头，因为舍不得。 就是这么一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人家。他们家有两个儿子，大家都以为他们如此节省是为了给儿子娶媳妇。然想错了，大错特错，他们家娶媳妇要求很高，娘家必须陪嫁10万。在这个万元户都很少的年代，简直吓坏周围的邻居。 大家猜10万彩礼不过是个玩笑话，但可以肯定一点，想进张家的门，陪嫁少了肯定不行。 四嫂无奈道，“还不是为了孩子。” 苏婉低垂着头，她是大孩子，正解！ “就属你家最惯孩子！”张嫂子立刻一副为四嫂着想的模样，“两个丫头片子，家务活一点也不舍得让干，受累地还不是你自己！” 四嫂顿时不高兴了，她生姑娘可不是为了给自己干活的。“孩子一年四季也吃不上几顿好的，趁有闲空自然好好做一顿。吊面精是费功夫，但却不花钱，无非费些面粉，但咱们自家就是种小麦的，还在乎这个？一家斤半面，吃都吃不了。”四嫂不软不硬给了个钉子。 怎么就不在乎了？斤半面能蒸十多个大馒头，够吃三天了！张嫂子有心反驳，结果任嫂子几个被四嫂的话说得心动不已，当即商量起来，两家合伙做，能省不少功夫。 说干就干，三三两两一起离开。要说惯孩子，他们是没有苏强两口子惯得厉害，但也不差。如今有空闲、有粮，为何不能吊面精吃？ 这下，村里的大部分小孩有福了。 刘福兰满眼复杂地看了眼没事人一般的苏婉，这吊面精估计又是她的主意。这人……总能一呼百应，引起共鸣。 周大娘故作生气道，“你们竟给我出难题。”全村人都吊面精，他们家孩子会老实？ “啥难题？”苏婉不以为意，“凯子（只比陆焱小两岁）洗面完全可以，大姑娘、二姑娘负责掉，老四掀皮，用得着你吗？” “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周大娘猛拍了下大腿，起身，“面精好啊！” 原来你也想吃，只是嫌麻烦。 苏婉和四嫂对视一眼，她们这拉话拉的，竟然这么快把人都送走了。 傍晚，苏婉见还剩下些拌料，干脆调一起，做山药丸子吃。这的山药，还是指土豆，也是一道地道的美食。 山药丸子做起来特别简单，绝对适合农忙时吃。陆焱负责给土豆去皮，苏婉洗干净刷丝。刷好后，泡一下，去去淀粉，然后把水控出去，往里加面粉，用筷子搅拌均匀。适当多加些面粉会更好吃。 “陆焱，把水烧开了。”苏婉往锅里舀了两瓢半水，陆焱开始生火。 “你想吃凉拌的，还是想炒着吃。”山药丸子有两种吃法，苏婉特意问了下。 “凉拌！”凉拌有现成的拌料，炒也不费事，但大热天锅灶上闷热，陆焱不愿她遭罪。 第131章 冲他来的 很快，水烧开。苏婉在蒸屉上垫了块笼布，把拌好的土豆丝撒上去，然后蒸熟。然后揭开锅盖，用筷子把粘一起的土豆丝尽量打散，装盆里，山药丸子就成了。 若想炒，准备葱，少许萝卜丁和芹菜丁，坐油锅炒即可。配菜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调换。 他们不准备炒，直接拌料吃。拌料苏婉已经调好，直接用勺子浇到山药丸子上即可。 山药丸子刚出锅就能吃，不过夏天太热，放凉更好吃。两人一边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个时候，王梁突然来了。窜门的邻居很少会在饭点来，苏婉和陆焱都有些诧异。 “吃饭了吗？”陆焱起身给他拿碗筷。 王梁急忙摆手，“不用，吃过了。” 陆焱就不管他了，给苏婉盛了一小碗，然后自顾自的吃起来。 苏婉吃完碗里的，就不再吃。山药丸子跟面精恰恰相反，容易饱腹。而且被人这么盯着，她也吃不下。陆焱定力比她好点，又草草地吃了一碗。 一整顿饭，诡异地静默。 苏婉给陆焱使了个眼色，自己去厨房刷碗筷。然等她出来，王梁还是保持刚进屋的忐忑，欲言又止。这下苏婉明白了，王梁是冲她来的。 苏婉和陆焱对视一眼，一个坐炕边，一个坐凳子，耐心等着他开口。 “你们……晚上没吃面精？” 陆焱一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反倒苏婉，很快猜到来意，“中午剩了些拌料，怕浪费，就做了山药丸子。” 没面精了？王梁一脸失望，他早该想到了，没吃肯定是没有，不然--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就听苏婉道，“中午还剩了两张，你带回去让大娘重新拌料，做给你媳妇吃吧。” 王梁一愣，怀疑自己听错话，苏婉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他以为要费些功夫，甚至做好被骂的准备，然真实情况是，不仅给，还特意化解他的难堪，王梁第一次体会到谣言误人，苏婉人挺好的。 他的想法在给刘福兰吃面精的时候说了出来，本意是劝媳妇不要对苏婉有偏见，心里有疙瘩，甚至劝她没事找苏婉玩。 刘福兰听了别提多郁闷，吃她家面精够让她难受的，听这番话更是难以下咽，可她还不能耍性子，因为是她仗着肚子要吃的。 她到想学学苏婉如何蛮不讲理，但梁子会是陆焱吗？她不敢冒险，温婉懂事是她好不容易营造的形象，没十足把握她不会摒弃的。 不管小夫妻俩何种心思，那都是梁子回家以后的事。此刻他正不好意思的推辞，“这……不用，你告诉我面精怎么做？” “那么费劲儿，你媳妇等得了？”孕妇馋起来，恨不得随叫随到。 “……”梁子没法反驳了。 “快拿去吧。”陆焱特意把面精切在小盆里，方便梁子拿。 “那我就不见外了，以后有需要尽管招呼一声。”王梁接过盆，“一会儿还你们盆。” “不着急。”陆焱摇了摇头，“快走吧，兴许还能赶上晚饭。”他们家向来晚饭吃的早。这么看，王梁似乎也是错开饭点来的。 第132章 意义重大 “看我干嘛？”苏婉按往常的习惯，搬小凳坐门口吹凉风，余光瞥了眼陆焱，发泄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有些莫名。 “没……什么。”陆焱想了想，摇头。 没什么你还盯着，苏婉刻意眯起眼，让自己看上去很有气势，来个‘严刑逼供’，哪知刚吐了两字，自己就先一步恍然，“我太大方，让你觉得很有压力？” “有压力才有动力。”陆焱面不改色道。 太夸张了吧，苏婉很是无语，“……只是两张面皮。” “背后意义重大。”陆焱坚持道。 嘿，还来劲儿了，“那你说，怎么意义重**？” 陆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忍老人受累，不和孕妇计较，不让自家男人难做，为邻里和睦……” “咳咳，”苏婉尴尬地挠了挠脸，“我给他，确实因为梁子妈。其它的，只--”苏婉食指和拇指几乎捏在一起，“这么一点点。” 陆焱笑而不语。 苏婉皱了皱可爱的鼻子，“我倒土豆皮时，看她从四嫂家去了。老太太腿脚不方便，每日照顾孕妇就够累的，哪还能吊面精，我瞧着比刚来的时候瘦了不少。”刘福兰卧床休息的第二天，老太太就被接来伺候了。 陆焱皱了下眉，“有一个月了吧。” “差不多，我估计不准备走了，眼瞅着要开镰，刚好帮着做饭。” “能行吗？”陆焱眉头皱的更紧。 “行不行得看王梁怎么做。不过看他宁可来咱们家碰运气，也不愿他妈受累，应该会妥善安排的。” 苏婉看得透，陆焱一点而通，两人默契地没再说什么。人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他们管。不过苏婉还是很小心眼地揣测刘福兰吃到她家面精的心情。憋屈？郁闷？难受？不甘……总之，表面上应该很感谢她。苏婉立刻畅快不已。 陆焱从仓房搬出一块磨石，放到压井旁边，形状不规则，不知陆焱从哪儿弄来的。 后日开镰，镰刀自然得磨好。旧镰刀钝，打磨锋利，新镰刀开刃。他搬了个小凳，旁边放了盆水，把磨石打湿，开始磨。 磨镰刀是个技术活，磨不好，越磨越钝，或刀刃卷起，前者还有救，后者彻底报废。 苏婉托着腮帮子，透过门帘认真看。看着看着人就迷糊起来，等再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很快，就到开镰的日子，七月十五（阴）。七月十五是鬼节，要去给过世的人祭拜。这天对苏婉和陆焱来说极为难熬。但两人都打起精神准备起来。 中午炖肉是必须的，要带些好吃的给下面的人吃。苏婉和陆焱一早去了镇上，买了些骨头，还有祭拜的东西。老太太身前爱喝两盅，苏婉特意打了二两酒。 回家苏婉准备炖肉的食材，陆焱剪纸钱。现在的纸钱单一，大多买回整张，自己剪，那是一种浅灰色的纸。 家里没土豆，好在新土豆可以吃。苏婉把小铲子放篮子里，提着去园子地。买刘家的园子地被苏婉种了玉米和土豆。 第133章 挖土豆 苏婉一进地，就看到大片大片的土豆花，花朵雅致，柔美，心情好了不少。她准备去上坟时，摘一些。 反正土豆是块茎，属于营养器官，不是果实，摘花了反倒能减少吸收营养。当然，她不敢真的全摘了。毕竟现在的土豆不是后世改良过的，本身不开花或很少开花，万一伤了根就不好了。 土豆长在地底，苏婉分不出哪株结的多，干脆找了株旺盛的，拿铲子挖。 土豆地离坡近，土壤偏沙质化，却比红泥地的养分大。土豆比较挑地，种一二类土地（土地根据肥力大小分为五个等次，一类地最优，五类地一般，最不好的是荒地开发的，有收成时，人们习惯称六类地。）才有收获。 再过些年因为化肥和农药的使用，土地质地发生变化，这地方再也种不出土豆，取而代之的是更有经济价值的进口葵花种子。农民的收入高了，土地却被破坏的严重，孰重孰轻，却是无法说清的。 “啪嗒！”……苏婉一株只挖一颗，总共挖了三颗。土豆基本长成，6厘米左右。再过段时间，等枯萎了，部分应该可以再长一两厘米。 这地好，挖个十多厘米的也可能，而且不是空心的那种。苏婉挖好土豆，又转到豆角地，摘了些豆角。猪骨头烩现豆角也是一绝，别提多好吃了。 豆角已经开始大量结果，长长嫩嫩的特别讨喜，有的高冷，独占一根细茎，有的喜欢凑热闹，五六根挤在一起，无数朵花骨朵依旧在争分夺秒的开放，看这架势，吃到深秋也是可以的。 苏婉背转身看了看黄瓜，也有熟的。茄子刚挂果，还要等几天，而且最初靠近根部结的，比较老，里面籽多，能不能吃得看情况。 苏婉提着篮子回家，转过田坎旁的两条甜玉米地，眼睛瞬间变得特别亮。她没想到甜玉米熟得这块，隔壁大玉米开始抽穗的时候，这边已经结果。现在那边都结果了，这边可不快能吃了？ 甜玉米苏婉没集中种，而是绕着蔬菜地转圈种，短地头两垄，长地头一垄，管够她和陆焱吃。甜玉米老的快，得赶紧吃。苏婉这时特别希望有个冰箱，哦，冰柜也行，把现摘的甜玉米打包冷冻到冰柜里，冬天拿出再煮，也很美味。 味道虽比不得现摘的，但在寒冷的冬天，少得可怜的绿色蔬菜前，绝对新鲜可口。不过苏婉喜欢煮熟了再冻，想吃的时候热一热就行，省事。 苏婉放下篮子，掰开玉米的胡须，从顶端扯开一个小口子，看到玉米粒用拇指掐了掐，可以了！她今晚就吃煮玉米。 等她恋恋不舍地回家，陆焱已经开始揽炒肉，肉炖锅里得先熬煮40分钟到一个小时，然后放配菜。有的肉质偏老，熬一个半小时。苏婉吃过几年的老羊肉，炖了四五个多小时，费时又费柴。但炖好了却比嫩羊肉好吃，肉质紧实，肉香浓郁。 炖羊肉简单，但如何去膻气是个技术活。 第134章 祭拜 苏婉小的时候不喜欢吃羊肉，因为膻气味不能完全去除，不管怎么吃都吃得出来。那时她妈总说，没有膻气味的羊肉就不是羊肉了。但偏偏做的时候，尽力去腥，即便她可能不吃或吃一点点。 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越吃越喜欢，比猪骨头还喜欢吃，觉得更能入味，更鲜香。 有的人偏好膻气大的羊肉，觉得自家养的不够膻，专门跑去山上或草原购买山羊肉。 苏婉当即摇了下头，再想她可能就要买羊肉了。别看他们这里家家户户都养羊，自己吃的很少，除了生病或下羊羔死的，都是用来卖钱的。谁家要特意买羊肉吃，村里人背后可劲儿地笑话不会过日子。 苏婉倒不怕笑话，她只是买肉的时候没想到。 新土豆皮特别薄，为了不浪费，她尽可能贴皮削。她用的削土豆刀的刀片不是横向的，竖向的，圆桶状，一端尖，尖的地方可以剜土豆上的芽孔，特别好使。苏婉十分钟意这种老式的削土豆刀。不过很多人不会用。 “我之前见过有人拿菜刀削土豆。” 陆焱正和面的手停了下，“那很浪费吧。” “嗯，小块削还好，特大块的那种，基本削一半扔一半。” “为什么不用削土豆刀削？” “不会呗，她跟我说，怎么学都学不会，很奇怪是不是？”苏婉连着削了几下，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想不通。 “可能对没接触过的人真的难吧。” “也对。”苏婉削完土豆，找了盆用水泡上，等用的时候切。土豆容易氧化，免得到时候变黑灰色，像发霉了。 “给你蒸些米饭？” “不用了，吃花卷吧。” 饭熟，苏婉先盛出两碗肉放一边，准备一会儿上坟时带着。这顿饭两人明显吃得很快。 吃完，立刻把东西装好，一起去上坟。这里有儿子的家庭，女儿一般不上坟的。但原身一直坚持，没道理轮到苏婉就不去了，更何况她也不避讳这个。 “你等等我！”走出大门，苏婉想起土豆花没摘，立刻跑回去。 没一会儿，陆焱就看到她抱着一束土豆花气喘吁吁地跑出来，他伸手去接，苏婉急忙侧身，“我自己拿就行。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 “送给妈的。”陆焱妈妈是城里人，应该会喜欢。 陆焱心下一暖，“怎么不给老太太也摘一束？”苏家人习惯称呼自家妈老太太，陆焱自然也跟着叫。 “快别，老太太又该骂我糟蹋东西了。拿钱的大好日子，还是让她乐呵吧。等等，酒拿上了吗？” “拿了！” “哦，”苏婉松了口气，她以为落在园子地，“老太太就好这一口。” “我知道。”两人先去老太太墓地，老太太年纪比陆焱妈妈大。苏婉先拿肉泼撒。泼撒是旧俗，即泼撒天地，依次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敬献天地鬼神及祖先。 这是苏家祖坟地，从苏婉的太爷爷开始，故去的亲人都葬在，他们需要一一拜过去。 第135章 痛 苏婉和陆焱来得早，一圈拜祭完，苏强才过来，简单打了声招呼，去了陆焱妈妈的墓地。 陆焱妈妈不是本地人，这边只她一座坟。即使陆焱经常收拾，这边的草似乎长得太过旺盛。以致荒草中的坟，更显孤独冷寂。 陆焱默默地拔掉周围的草，苏婉把花插坟上，然后一起重复刚刚的事，两人几乎没开口，彼此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 世间之痛，鲜少有比亲人故去更让人心痛的。面对这样的痛，有的人选择发泄，跟家人、朋友、邻居诉说亲人身前的事，以此来排解自己的苦痛。 有人选择忍，比如陆焱，总是一副无事人的模样，其实心里的难过不比别人少。 而有的人选择了隐藏，放在心底，极少提起。苏婉就是这样的人，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夸赞老太太厉害的。 心底的那处痛碰不得，说不得，想不得。至今她都记不住老太太的忌日是哪天，每每回想，只觉得那几日浑浑噩噩的。这其实只是她愿意回想的那部分，再细究，她就无法承受了，因为太痛了！ 在祭拜完回家的路上，苏婉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看向陆焱，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 苏婉犹豫了下，到底还是问出口，“妈妈娘家还有人吗？” 陆焱摇了摇头，“听说后来形势紧张，就出国了。” “那她……”多一个人出国虽不好办，但也有办法的。 “她来得早，自愿的。后来得到消息，却是没法走了。”因为有了他，陆焱眼里快速闪过一抹痛，她最该向那男人学习他的狠的。 小孩，总是女人在婚姻中的软肋。苏婉主动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我在县里听说，过些年坟地要进行规划，统一管理。我们多存点钱，到时候给妈买个环境好的位置。”因为坟地大量占用耕地，才得以建立公墓，鼓励火葬，减少土葬。 她记得，小时候姥爷家的地头就是坟，有的甚至在地中间，后来都被迁走了。 一些土生土长的老人很难接受。他们的祖坟都在这里，哪都不愿去。 苏婉又给他具体说了下公墓的情况，陆焱越听越心动，当即道，“我抽空找人打听一下。”他母亲不是本地人，不存在‘落叶归根’，去古墓反倒自在，热闹。有墓碑，有水泥台子，干净整洁，最适合他母亲。说不定还能交到两个朋友。 “嗯。” 苏婉一回到家，‘哧溜’爬到炕上，甩掉两只鞋子，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太累了！陆焱看她睡得香，也挨着眯了一小会儿，拿镰刀去地里。 虽说七月十五开镰，但小麦刚开始熟。麦穗大多还是绿的，需要两三日暴晒，才彻底变黄。 陆焱挑拣了些发黄的麦穗割，然没割多少就收起镰刀，不能割。小麦麦秆发绿，拉回去不易晾晒，而且堆一起容易发霉。 苏婉这一觉睡到五点，揉了揉发僵发麻的手和脸，洗了把，提着篮子去园子地。 第136章 苏婉家的 苏婉一进园子地，就听到‘嚓嚓’的响声，老鼠？看了下自己鞋，尼龙布、橡胶底，速度快些应该能踩死。得亏她为了防止滑倒，特意出门时把塑料底鞋换下。 苏婉轻轻穿过甜玉米垄，正摩拳擦掌，准备一招制敌，忽地发现三道拉长的影子。影子虽是蹲下的，但并不妨碍她判断出是人影。悄悄凑过去，发现三个小孩正盯着一条黄瓜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 “这东西好古怪，怎么吃？”田波看向周福（周大娘最小的儿子）。 “拿着吃。”周福头都没抬，闷声道。 噗…… “我是说这上的刺怎么办？” “洗的时候搓掉了吧，我见苏媛吃的时候，没有刺。” “咕嘟，”一旁没知声的张卫已经口水泛滥，“赶紧摘吧，我见苏媛吃的可香了，离得好远就闻到味儿。” 他这一催促，周福和田波也忍不住了，周福当即伸手去摘，‘嘶！’，不小心被黄瓜刺扎了下，脑子突然清醒，“这是谁家地？”他记得刚来的时候不是为了摘蔬菜，而是借道，对，是借道！后来因为看到这东西……就忘了。 “苏婉家的！”“苏婉家的！”两声尖叫几乎同时落下，却是一个惊恐比一个惊恐。 “苏婉脾气可暴了，不会因为咱们是小孩子就轻易放过的。”张卫见周福没摘下来，小大人似的长舒了口气，“我不想再被大人找上门了。我妈说了，再让她破财，就打断我们手脚。”说完，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其实她也没那么可怕。”田波忍不住替苏婉说话，“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张卫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那你刚刚为啥害怕？” “我偷东西偷到恩人的头上了，我能不害怕吗？”田波一脸自责。 “……” “我们这也不算偷吧。”周福对‘偷’特别敏感，“我哥跟陆哥是兄弟，那我和陆哥也是兄弟，兄弟家的东西摘些--” “但也要经过主人家同意吧？我妈说，”田波忍不住道，“不问自取皆为盗。” “……” “我同意了，你们可以摘。”苏婉蹲了一会儿，左拧右拧，实在蹲不住起身。这么的大动静愣是没惊动这三个小家伙。于是忍不住出声。 谁？谁说话？三人先是互相看了一下，如出一辙地惊恐表情，完蛋了！僵着身体转身，垂着脑袋看向苏婉。 “婉姐！” “婉姨！” “陆嫂！” 哎呀，你们搞啥！周福瞪了两人一眼，叫‘陆嫂’！ 不对，田波受恩于苏婉，关系自然跟苏婉更近，叫‘婉姐’！ 苏婉是长辈吧。张卫觉得自己也没叫错，他主要纠结的是叫‘婉姨’还是‘陆姨’？但迫于苏婉往日的威名，坚持叫婉姨！ 三小只争论不休，苏婉就这么被他们忽视了。 “咳咳，”苏婉假咳了下，以示自己的存在，然没反应，于是又重重地咳了下。 三人总算回神，结果发现他们已经相互抓住彼此的衣服，随时有可能打起来。 这……苏婉好可怕！ 第137章 有什么阴谋 苏婉仿若没看见，“叫我名字就行！” 那哪……就要反驳，攸地想到刚刚的情形，立刻出了一身汗，“苏婉！” “你们刚在干什么？做游戏吗？躲猫猫？过家家？抓齿齿？……” 周福忍不住道，“那是女孩子玩的游戏。” “胡说，我明明看到你们玩过。” “也不经常玩。”周福急得鼻子冒汗，不停给田波和张卫使眼色。张卫推了一下田波，你不和苏婉很熟吗？你说！ 呃……我昏迷地时候熟。田波心虚了下，“这……这是啥？” “黄瓜，一种蔬菜，生吃熟吃都好吃。”苏婉猛拍了下额头，“瞧我差点忘了，你们快摘下来尝尝！” 啥？真给吃？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村里人可都说苏婉心眼多，得小心防范，别着了套。周福和张卫又推了下田波。 混蛋，没义气！田波硬着头皮道，“不……不好吧？” “咦，你们不想吃？”苏婉故作困惑道。 周大娘家是去年搬来的，之前住在东扬壕村，和苏婉家一个大队。也是因为地的关系，搬到这里。东扬壕村人口密集，村里没有园子地，蔬菜只能种正式地里。 但地离家远，又集中，不管种到哪个位置，都会被偷摘。于是你家偷摘我家的，我家偷摘她家的……就形成很不好的风气，村里的小孩大多染上偷摘的习惯。这种习惯就被周福带到四合泉村（苏婉现在住的地方）。 周福年纪小，一时克制不了，就会招呼村里的小伙伴和他一起偷摘菜。小伙伴们觉得新鲜，也跟着一起胡闹。 因为这事儿，周大娘没少招村里人埋怨，带坏他们家孩子。周大娘也无奈，他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不管用，总不能拿根绳子拴住吧。 苏婉倒觉得不用这么着急，环境自会改变他。村里每家每户都有园子地，孩子们根本不用去别家偷摘，等新鲜劲儿过了，没人会继续陪他闹。没有伙伴，摘回的菜自家都有，而且多到可以送人，看他还有没有兴趣？ 久而久之，也就不偷摘了。苏婉现在做的，就是顺应环境。不是好奇黄瓜吗？吃到自然就不好奇了。 谁说的？“想！”三人异口同声道。 “有……有什么条件？”张卫觉得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 这小子，“条件自然有，第一--” 啥？还不止一条！就知道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哎…… “怎么？还想白吃！”苏婉佯装恼怒道。 “没没--”三人急忙摇头，他们哪有那个胆。 苏婉当即乐呵道，“我保证不会上门找你们家长的。” 又来了！“……”我们谢谢你啊！“说说你的条件？” “第一，不许拽断藤蔓，哪怕是很细小的茎也不行。” 三人立刻点头，“我们会注意的。” “嗯，”苏婉满意地点了点头，“帮我把豆角摘了。” “行！” 小孩答应地爽快，苏婉反倒担心起来，“你们会不会摘啊？” “我们经常干。”田波和张卫答得响亮，周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第138章 快哭了 好在苏婉并不追究这个，暗自放下心。 “黄瓜一并摘了，就摘你们看到的这根差不多大小的，比这小的就算了，让再长长。哦，对了，拴布条不能摘！多老都不能，这可决定你们明年能否继续吃到它们的关键。” 三人起先还不以为意，听完立刻小心翼翼起来。 苏婉交给他们，自己去掰甜玉米。甜玉米个头小，杆相对纤细一些，比大玉米好掰。把玉米棒尖角撕开，外层向下撕，撕到底端，左手握底部，右手握尖，一掰，快而巧，玉米棒就掰下来了。 苏婉转了一圈，总共掰了12个，收获着实不小，乐呵地转回豆角地，跟小孩们一起摘。不过半小时，豆角全部摘完，满满一篮子。不仅苏婉感受到丰收的喜悦，三个小家伙也笑容满面。 “要先提回去吗？” 苏婉想了下，“不用！把黄瓜一起摘吧。”应该没几条。 “八根！”张卫眼睛亮亮地看向苏婉。 “不错，”苏婉嘴角勾起，“回吧。” 周福力气大，帮苏婉提着豆角。张卫抱着黄瓜，一点也不嫌弃蹭绿衣服。苏婉和田波一人抱了六个玉米。 回到院子，苏婉说到做到，“黄瓜有些少，你们是在这吃，还是带回家？” 三人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带回去。苏婉这下有些犯难，一人给两根，就不够陆焱和她的，于是道，“你们一人带家一根，咱们现在吃两根。” 咦，还有的吃？他们想到只一根，没想还多赚了半根！三人眼巴巴瞅着苏婉洗好，刚被递手里，立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嚓嚓……”好好吃啊！ 苏婉看着他们吃的极香，忍不住又洗了一根，分给他们。得，她还是剩了两根。 眼见小孩吃完又望着她，苏婉无奈道，“我只剩两根了。” ……他们不是这意思，田波着急道，“我们是想问再有活干吗？” 苏婉都要哭了，“我没黄瓜付了，甜玉米要吗？” “……”小孩们也快哭了。苏婉平日那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听不明白呢？他们是不好意思吃多了，想再干点活弥补。 “我们……走了！”甜玉米又是什么？小孩们虽然好奇，却没再问，能吃到黄瓜他们已经知足了。于是每人拿着分到的黄瓜跟苏婉告别。 苏婉见他们要走，急忙嘱咐道，“以后想吃，自己去园子地摘。” “奥。”苏婉可真大方，又守承诺。三人当即决定常来帮苏婉干活。 送走三个小孩，苏婉开始给甜玉米剥皮。刚掰的时候，不过是撕掉最外层，里面还包裹好多层。苏婉一层一层的剥掉，直到剩下最后一层，不剥了，还特意留了一撮玉米须。这样煮锅里，糖分不容易流失。 “踏踏……”苏婉听到一阵脚蹄声，不用猜，她家的温柔话少又聪明的帅骡子。 骡子先用脑袋蹭了蹭女主人的脚，得到女主人摸头暗示后，低下头一股脑地吃起玉米皮来。 苏婉端起玉米盆，看向卸完草的陆焱，“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第139章 好理由！ “小麦还得一两天。”陆焱接过苏婉手中的玉米盆，“这就你说的甜玉米？” “嗯嗯，”苏婉当即兴奋起来，“一下就熟了12根，我要吃3根，”她比划了下长度，很坚定道，“4根。” 陆焱挑了挑眉，“2根！” 苏婉语气坚决，“不行，就4根。” 陆焱丝毫不让步，“就2根。” 苏婉那个着急呀，从左边转到右边，“玉米是粗粮，有营养，好消化，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什么？”总被她拌脚，陆焱只好停下脚步。 “吃不饱！”苏婉理直气壮道。 好理由！陆焱差点都要鼓掌了，“若按饭量算，我觉得1根就够了。” “……”你什么意思？还要减！苏婉犹如晴天霹雳，妈哒，让你作-- “怎么弄？”陆焱站锅台前傻眼了。 苏婉‘哼哼’了声，表示自己还在生气，端过盆，把玉米放锅里，添上水，“好了，煮就行了。上面可以放蒸屉，担心吃不饱自己热饭。” 陆焱好笑地摸了摸鼻子，“行，听你的！” 明明是你自己想吃饭。苏婉从仓房找了个两个蛇皮袋子，铺地上，提过篮子，见陆焱亦步亦趋的跟着，递给他，“抽茎。” 陆焱急忙接过，放身边，抓起一把豆角，分出一根，两头一掐，连同中间的茎一起拽起来。陆焱抽完一把，放盆里，苏婉用剪刀把它们从中间剪开，扔到蛇皮带上，准备晒干冬天吃。 用来晒干的豆角不能太老，否则剪开都是豆子，苏婉摘的大多偏嫩，稍老的留着这两天吃。豆角一扎半长，五六毫米宽，老品种，优点好吃，她前几天做的干煸豆角，两人吃的盘光碗光。不好的自然是茎多，抽不干净，熟了吃嘴里跟吃柴火似的，闹心。 苏婉准备趁着豆角大结的时候多晒些，冬天又是一个菜。这个地方冬季天寒地冻，能冷死人的那种，除了冷冻的大白菜，地窖里的土豆，其它的别想了。 很快锅滚起来，香味扑鼻，陆焱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苏婉一脸得意，像只得逞的小狐狸，“香吧？” 陆焱仿佛没看见，“还行！” “啧啧，不诚实。” 陆焱绷不住了，“咳，确实香。” “等出锅了，热吃有热吃的香，冷吃有冷吃的美味，真绝了！”苏婉自己也跟着泛口水。两人停下手，竟全都眼巴巴地瞅着锅，陆焱先回神，“什么时候煮熟？” “怎么也得半小时。还得在锅里焖一会儿，焖出来的更好吃。” “那就等。”都半小时了，也不差这一步。 “要不，我们先弄出两个吃着？”刚开口苏婉就反悔了，想到她限量2根，“还是焖好吧。” 苏婉哀怨地看了眼陆焱，好似故意般道，“你揭开锅，给玉米翻个身。” 翻身？要搓背吗？咳咳……“需要翻？” 苏婉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真需要翻，但天赐良机，理应馋馋他岂不更好？ 陆焱无奈起身，这确实挺……金黄饱满，光洁养眼，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肉其实也不那么香。 －－－－－－题外话－－－－－－ 入v啦，悄悄地更一下，第二天一早，‘滴滴’推送声，宝子们都是惊喜啊！ 第140章 偷喝酒了 苏婉不知何时站他身后，催促道，“快翻呀，要均匀地煮。” “是--”看戏能不能低调点，陆焱认命地拿起筷子，笨拙给玉米‘翻-身’。 “哎呀，那个刚刚翻过了，这个没翻，你落下了，这个头朝上更好放，那个……” 翻完了！在受到外界强烈干扰下竟还能淡定地翻完，他都忍不住佩服自己。苏婉那也是相当的服气。 “气消了？” “我有生气吗？” “没有，是我担心你生气。” “咳，”苏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可记仇了。” “但我不能保证还会不会惹你生气，事关你身体的事我不会让步的。” ……这还不是说她作……不能生气，这是为她好……妈哒，苏婉彻底泪奔了！ 化悲痛为力量，苏婉剪豆角剪得可带劲儿了！ “苏婉，苏婉……” 苏婉听到外面有人焦急地喊她，立刻停下手里的活，“好像张嫂--”说着，就着陆焱撩起地门帘出去。 果真，苏婉迎上去，“张嫂子，怎么了？” 张嫂焦急道，“是卫卫，不知怎么找到他爸酒的，全喝完了。” 全喝完？苏婉沉下脸，“有多少？” “一……斤，”张嫂子脑子一团乱，“差不多一斤。” “快走！” 苏婉过去立刻检查了一番，小孩面色红潮，昏睡过去，暂时没什么危险，暗暗松了口气，“赶紧送医院。” “咋……还送医院了，”张哥觉得苏婉有些小题大做，“谁家小子小时候没喝过个酒，睡两天就好了。” 您可心真大！“不是一口两口，是一斤，我说的情况好，自己代谢出来，但情况不好，有可能彻底昏迷，很危险！” “少在这胡说八道，我小子好的呢！”张哥此刻正心疼他那一斤酒。自己舍不得喝，担心两小子偷喝，特意换了好几个地方藏，没想还是被这小兔崽子找到了。 张哥本就心里不爽，加之对苏婉的医术不怎么信任，再听她这一番危言耸听的话，自然不客气了。 卧槽！要不是她职业素养高，早甩手走人了！“我说的是可能出现的情况，身为医生，这是必须告知你的。以你儿子摄入的量，需要去医院洗胃、催吐、静脉滴液。” “洗胃？”张哥一副看苏婉脑子有病的模样，“他喝的是农药吗？” 嘿，我这暴脾气，“你以为只农药危险？愚昧！无知！酒精中毒也很危险，特别是小孩子！” “嘿，你--”张哥眼神不善地盯着苏婉，再接触到陆焱同样一双不善的眼神时，躲闪了下，回避。 张嫂见自家男人被镇住，试探地开口，“要不，把孩子送公社医院？”她根本不敢提县医院，他男人平日有多抠--节俭，她比谁都清楚。 儿子如今昏睡，并无大碍，他肯定不愿去的。 “送什么送！你也跟着她胡闹！医院是轻易去的，那种烧钱的地方你也敢去？就她刚刚说的那洗……洗胃，什么滴液的，没个一百块钱能出院吗？” －－－－－－题外话－－－－－－ 作者勤奋更新中……路过的投个票票，留个爪爪印 第141章 劝说 “可这是咱们儿子吗？他有危险你还一个劲儿心疼钱，你--” “你胡叨叨什么，我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张哥瞪了她一眼，“儿子没事，别听苏婉瞎说，自己病秧子一个--” “嘭！” 张哥捂着右脸愤怒地瞪着陆焱，“你凭什么打我？” 陆焱满脸阴霾，一字一顿道，“婉婉不是病秧子。” 明明--张哥到底不敢嘴硬逞强，“我们不需要她给孩子看病，你们走！” 苏婉很高兴陆焱维护她，但该劝还得劝，没道理因为病人家属无理取闹就不给治病的，“嫂子，把孩子送医院吧。” 张嫂看向张哥，犹豫不决。 “说了没事，我小时候喝得比这严重，睡了三天三夜不照样下地干活。” 胡说八道！“一般情况下，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便会死亡的。不喝水，最多活七天，喝了水，不吃饭，可以活到15天左右。” “……”张哥本就胡编乱造的，哪抵得过苏婉这么真刀真枪上，发现媳妇又快偏向苏婉那一边，当即道，“时间我是夸大了些，但事情是真的，也真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人都能喝？” 这跟能喝没关系吧。“嫂子--” 苏婉只起了个头，张哥就立刻不耐烦地赶人，“喂，我说我们不看了，你俩能不能高抬贵脚一下？” “不行！”苏婉想都没想拒绝，“嫂子，孩子重要。” 张哥当真急了，“又没啥事，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指不定苏婉跟公社的大夫捏--” 卧槽！到底谁叫谁来的！苏婉一脸恼怒，“该说的情况我都说清了，送不送你们自己看！但还是那句话，孩子平安最重要，花点钱无所谓。” “你有钱当然无所谓！” “我就算没钱，孩子出事，我也会砸锅卖铁筹钱送他去医院。” 张嫂被臊得脸红不已。 张哥恼羞成怒，“农村孩子又不是城里孩子，皮实得很，能有啥事！” “你要不想送，我们陪着嫂子一起送。” “她会跟着你胡闹？” 苏婉对于冥顽不灵的张哥彻底不耐烦了，“嫂子，你给句准话！”她倒想直接带孩子走，但她能越得过这对父母？说穿了，他们不是人家父母，做不得孩子的主。 要不是看在孩子份上，她会忍这两人？没错，包括张嫂子，内心也是不愿送孩子去医院的，不然不会这么犹豫不决。 当时去找她，可能觉得她能治。她会治，但没机器啊！如果张卫醒着，她会让他大量喝水，催吐。但他现在昏睡，必须借助机器。她再手艺高，没机器也不行。 “婉婉，还……有别的办法吗？”张嫂犹豫地看向苏婉。 苏婉说不上多失望，因为争执时她早料到了，“去医院是最稳妥最有效的方法。”苏婉顿了下，“你们是孩子的父母，孩子昏睡不醒，这都不值得你们去一趟医院？” “不是值不值得，”张嫂勉强笑了笑，“皮小子也没事，村里偷喝大人酒的孩子……”张嫂在苏婉一瞬不瞬地注释下，磕磕绊绊道，“很……很多，不都活蹦乱跳的。” －－－－－－题外话－－－－－－ 加更喽！ 第142章 无力 看来她男人胡乱编造的例子到底被她听进去了，又结合村里的小孩，苏婉再一次生出力不从心的感觉。 “要不先试着治一治？”张嫂显然比她男人有些头脑，不去医院她同意，但该治还得治，看着孩子昏睡她也担心。 “我没机器，做不得别的，给他输些液体，加快代谢。你注意给孩子清洗的。”说完，苏婉习惯性地转身找药箱，陆焱很自然地递过去。 也不知何时，两人形成这样的默契。 苏婉借着药箱找药的动作，购买3组药，将两瓶不同的药一一勾兑起来，然后把输液器插好，“先输着，输完没醒继续来找我要。这两种药分别是--” 苏婉正要了介绍，就听张哥气粗粗道，“这什么药？” “葡萄糖和氯化钠。”苏婉不想跟他掰扯，“都是补液，静脉营养，不会有危险的。最重要的不收你的钱！”苏婉弹了弹针头，液体喷出，确定管里没有气泡后看向张哥，输不输？ “输，咋不输！”能不花钱，又让孩子早醒他自然也乐意。 苏婉把针扎到小孩手背上，用胶布固定，然后调了下液体，“可以了。换的时候，把上边尖的部分拔出来，从新瓶塞处插进去。捏一捏管，不要有空气在里面。” “这个我知道。”张嫂立刻点头。 “嗯，”苏婉还是认真讲了一下，“没液体的时候，把调节器，就这个，类似滑轮的东西，给它推到最底端，就彻底关上了。最好滴壶里留下少量液体，”又给她指了指滴壶，“方便看。切忌，不能进了空气。这比农药都可怕！” 一般情况下由于静脉压的原因，即使点滴滴空了也不容易发生这样的情况，但苏婉实在放心不下这两口子，就怕发生一般以外的情况。 “好！”张嫂见苏婉一脸严肃，郑重地点头。 “走吧。”苏婉合上药箱，和陆焱一起离开，张嫂罕见地把他们送出院子。到底还是不安心。 苏婉很不理解他们到底坚持什么，钱难道真比孩子的安危重要？“时刻观察着，一有不对立刻送医院。” “好！” “婉姐，”张恒从自家柴火垛后面跑出来，脸上满是担忧，“弟弟很危险？” “要看情况。代谢好的话，没其他状况，就没事。但若昏迷了，就很危险。”苏婉并未因为张恒年纪小而有所隐瞒，“好好看着，只要觉得不对劲儿，哪怕最后真是自己眼花了，也要叫我来确认。我不嫌麻烦的。” 苏婉看小孩欲言又止，“同样包括你爸妈。我虽没权利带你弟去医院，但频繁来你家还是可以做到的。” “谢谢你，婉姐。” “没事儿，好好照顾你弟弟。” “我会的！”今儿个下午弟弟还偷给他吃那种香香脆脆名叫黄瓜的蔬菜。 “我不会让弟弟有事的！”张恒像在告知苏婉，又或者提醒自己，语气坚定、肃然。 苏婉拍拍他的肩，离开。 两人默默地回家，陆焱继续剪豆角，苏婉则无精打采地抽豆角茎。这种无奈又让人无力阻止的心情实在糟透了。 －－－－－－题外话－－－－－－ 加更！什么也不说了，撸起袖子干！ 第143章 去医院！ 两人缓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对方肚子‘呱呱’叫，猛然发觉他们晚饭还没吃。 “等等再剪，先吃饭。”苏婉起身，蹲在灶旁，用火铲（烧炭用的工具）搅了搅灶里的火，全都熄灭了。她揭开锅，蒸屉里的肉菜已经没什么热气儿，摸上去，温温的，只保持油没凝固，吃怕是不行，“再给你热热？” “不用，吃玉米吧。”陆焱没什么胃口，准备随苏婉吃点玉米止饿即可。 然等他开始吃，却吃得停不下来，太香了！软糯筋道，香甜四溢，让人回味无穷。 苏婉吃掉两个已经饱了，没再继续，而是看着陆焱吃。果然，吃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忘却烦闷。 因为它可以提高大脑中葡萄糖浓度、一些血清素或多巴胺、肾上腺素，从而让人产生愉悦感。 陆焱一口气吃了五个才停下。嚯！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玉米太香了！” “还行！”苏婉一本正经道。 “……”果然如她自己说，记仇！ “豆角剩不多了，我来剪，你再找两个袋子，分开晒。现在天气热，两三天就晒好了。”苏婉边说边‘咔嚓咔嚓’地剪起来。 陆焱又找了两个蛇皮袋子，均匀散开晾晒。 “上面搭个帘子，白天肯定有苍蝇。”她可不想吃苍蝇沾过的豆角，感觉怎么洗都有阴影。 “找出来了。”陆焱显然早有准备，提过红柳院墙边上的帘子，盖到豆角上。 苏婉端详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大满意，但手头又没有趁手的工具，只好妥协道，“咱们不忙的时候，编些晾晒的筛子。” “好。” 晚上睡觉两人都只脱了外衣，若有突发状况，能省不少时间。到不是他们不盼望着好，而是在另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下，可以及时应对。 凌晨一点，进入深度睡眠的两人被一阵焦急地敲门声吵醒。陆焱一开门，张哥就摔了进来，语不连贯，“苏婉，我……儿子--” “走！” 苏婉一进屋，张嫂就扑向她，陆焱急忙拉住，“先看孩子。” 苏婉用针刺了下，小孩毫无反应。“昏迷了！”她用手电照了照瞳孔，然后检查心跳、呼吸，“陆焱，快回家牵骡车，去公社医院。” 张家向来精打细算过日子，凡是能跟人合伙干活，农具一定是别人家的。村里做豆腐的任大娘家（任大爷和苏二姑的男人是亲兄弟），和他家是亲戚（任大娘娘家这边的），每年两家合伙收秋。任家家境好，农具齐全，又特意照顾他们，别说家里没骡车，就是普通的农具也没有。 “嫂子赶紧拿两床被褥，一会儿垫骡车上，尽量减少颠簸。给张卫再拿两套衣服。” 陆焱一路跑回家，马不停蹄地安好骡车，立刻赶去张家。接过张嫂手上的被褥，扑到骡车上。张哥把儿子抱出来，平躺在上面。 “张哥你也坐上去，把孩子脸侧过去。” 张哥立刻照做。 苏婉和张嫂也跟着上车，陆焱借着月光开始赶路。 －－－－－－题外话－－－－－－ 加更！ 第144章 是灯光！ 乡村的路本就坑坑洼洼，又是夜路，特别难走。还不到一半的路程，小孩的呼吸开始减弱。 苏婉用手电筒照了下小孩的瞳孔，听心跳，往下看了下，大小便失禁，情况越来越糟糕。“陆焱，再快点！” “把被子卡到两边，头再垫高一下，对，别堵在他头上方。” 苏婉见张嫂迷迷糊糊地直往骡车后面爬，急忙阻止，“别往后了！”人都挤在车尾，车辕要翘起来了！ 一路魂不守舍的张哥总算关键时候清醒，半蹲、重心朝前，连跨三不，又快又稳地坐车头前，跟陆焱并排。 危机解除，苏婉暗暗舒了口气，赶紧查看小孩的情况。张嫂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先冷静，过来帮忙护着身体，尽量别让颠簸。” “好！”张嫂摸了把眼泪，仿佛找到主心骨，人总算打起精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于在场的几人来说极为难熬。苏婉额头满是汗，但她觉得自己能做的其实很少。小孩子脸色开始变青，呼吸微弱，瞳孔扩散，她却束手无策，这种感觉当真糟糕急了。 陆焱握着缰绳的手全是汗，却不敢擦，不敢有片刻松懈。 张哥人又开始恍惚起来。张嫂心焦灼不安，悔恨自责，嘴巴问个不停，“怎么还没到？快到了吧？应该到了吧？……” “灯，有灯光！”张哥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是医院！是……是医院！只有医院的灯光这个时候才会亮着！“陆焱，是不是公社医院到了！” “是！”陆焱很肯定地点头，他不会走错方向的。 “哇！”张哥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哇哇大哭起来。 这会儿没人顾得上指责他，祸或劝慰他。陆焱把骡车赶进公社院子，停好，帮着苏婉把小孩抱下车。 托张哥的哭声，李大夫听到动静急忙跑出来，一眼就看到苏婉，“又是你！” 苏婉没寒暄，直接说病情，“小孩喝了一斤白酒，现在昏迷了！” 李大夫心下一沉，“多久了？” “四个半钟头……，”苏婉看了眼张嫂，张嫂立刻道，“差不多有5个！” 李大夫顿时怒了，“这么久怎么不送医院？喝酒是闹着玩的！”情况不允许李大夫多斥责，他指挥陆焱把孩子放抢救室病床上，开始检查。 “气管插管，上呼吸机。”李大夫去找机器，“值班就一个大夫，你和我来。” “好！”苏婉点立刻跟着去办公室，做插管前的准备。 这时，张嫂突然抓住苏婉的衣服，“婉婉，不，不是要洗胃……？怎么插管--” “两个小时之内洗胃可以的。他现在呼吸微弱，不能自主呼吸，需要气管插管，连接呼吸机，帮他呼吸。” “那……那有没有危险啊？” “你以为现在不危险吗？”无知！这些个不上心的父母真的是气得人心肝疼。 李大夫气归气，业务能力还是非常强的，准备特别迅速。苏婉不是第一次配合李大夫插管，非常顺利地给插好。 －－－－－－题外话－－－－－－ 加更！ 第145章 转院 小孩的呼吸渐渐平稳起来。 张嫂看着孩子嘴巴里的管子，如同插到她心上，哭得不能自已，却又不敢发出声音，怕吵到孩子。 张哥颤巍巍地走到李大夫身边，“没……没事了吧？” “什么没事儿，这只是第一步！”李大夫没好气瞪了眼张哥，嘱咐护士继续给静脉输液，加强代谢。他拿针管给推了支纳洛酮。 目前这药对解毒酒精还是非常管用的，但小孩因为拖得时间久，就有很多的不确定。扛过，大难不死，父母以后有个警醒，扛不过，哎…… 他就见不得这种心大的父母，什么都没事，你们都会自己看病了，那还找大夫干什么！他见到苏婉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张哥嘴唇颤抖，“那就……就这么等着？” 李大夫又想骂人了，“先观察一两天，体内酒精代谢完了，人醒了便没事。若还没醒，那可能就是并发症引起的。咱们这条件有限，怕是不能确定哪种病，你们如果想转县里，这边可以帮忙的。” 李大夫这番话一说，又是一个选择题。这次张嫂无比地坚定，“转，我们转！麻烦李大夫帮忙联系了。” 听到这话，李大夫态度总算好了些，“不麻烦！过去以后，那边的大夫会给孩子做化验，若无特殊情况，静脉点滴，推药观察就行。” “好的，谢谢李大夫！”张嫂一脸感激。 “谢你身边这位吧。”李大夫看向苏婉，“你还得辛苦一点，随车转院。另外两个大夫外诊去了，我值班，医院不能没有人的。”穷乡僻壤，医疗资源紧缺，苏婉既然归在医院名下，自然义不容辞。 “好！”苏婉连白大褂都没脱，继续跟着帮忙转院的事。 李大夫去值班室打电话联系救护车，没一会儿无奈回来，“车都派出去了，只能我们自己送。”县里总共三辆车，这还是因为医院效益不错，才格外又配备了一辆。 但一个县，有数个乡镇，每个乡镇又有数个大队，村落，每天不知有多少病人，就这三辆车，路还不好走，根本跑不过来。 这是硬件设施，没办法，只能靠乡镇自己解决。镇里给医院配了一辆拖拉机，可没司机，司机给另外两个大夫赶车去了。 于是开车的任务交给陆焱。陆焱会开拖拉机吗？显然会！ 陆焱从车座上取下摇杆手柄，插进拖拉机内侧的圆孔里，左手扣住减压，右手顺时针旋转手柄，第一圈有些沉，第二圈会轻很多，一圈比一圈快，‘嗒塔’，陆焱迅速松开减压，撤出手柄，拖拉机启动了！ 李大夫看着不免有些羡慕。别看陆焱摇车轻松，其实很有技巧，不管手柄撤的迟，还是减压放的慢，车都不会启动。这算好的，一些人因为摇车，机器反转，把自己或别人砸伤的，他刚巧接过那么几个。目前拖拉机还是稀罕货，他能接几个，概率很大了。 苏婉只知道拖拉机将来会有自动马达，不用手动摇车，但陆焱会开拖拉机让她吃惊不少。 第146章 安顿 想来前些年一个人为了生活，没少四处游走跟别人学本事。苏婉忍不住心疼，他一个人怎么过来的？ 陆焱把车斗对准医院门口，倒车，车托卡到台阶处，取掉斗子后扇，然后和张哥把铁板搭上去，自己率先跑上车斗。 李大夫撤掉呼吸机，“把卡扣全部扣起来，扣到最里面。” 苏婉这才发现这床内有玄机，特殊改造过。只床上就有四条卡扣，类似安全带，扣住非常紧，病人根本没法动。 头部也有一个，不过不太一样，类似头骨凹槽，材质更像石膏，固定头部的。设计很合理，即不影响医疗器械使用，又不会让患者因为外力而致使头部受伤。 这完全是考虑到乡村道路颠簸而特意设计的。苏婉扣好卡扣，固定好小孩头部，和李大夫一起把小孩推出来。 张哥接过苏婉的位置，和李大夫一同把床推上铁板，陆焱在上面拉，床平稳地上了后车斗。李大夫跟着上去，将床固定到后车斗上，重新挂上液体。 这后车斗显然也是改装过的。固定好床，李大夫把四面地牛津布拉下来，将车斗罩住，打开灯，“这布透气，但不防雨。条件简陋，我们只能做到这样了。” 苏婉背着药箱上车，一脸感慨，“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车上安装不了呼吸机，你们赶紧出发吧。” “好！” 去县里的路依旧坎坷，车斗里却异常平稳，这让苏婉可以心无旁骛地观察小孩的状况。小孩的状况也出奇的好，一路无惊无险地到医院。 县里的医院虽比不上市里的三甲医院，到底科室齐全，明医若干。苏婉帮张嫂他们将人安置到儿科，办理住院手续。暂时也没多少检查，就抽血化验，做心电图之类的。然后继续静脉滴液，加强代谢。 张嫂今夜听得最多就是这八个字，却一次比一次恐慌，她忍不住问自己，如果代谢不了呢？或者等不到代谢完呢？她不敢想，她害怕大夫说，‘没别的办法，只能等。’这就像告诉她等死一样！如果当初听苏婉的，早早送过来，洗胃--是不是不一样了？ 张嫂猛地抬头，眼睛红勾勾地看向苏婉，双手更是不自禁捞捞抓住她手臂，“是我们耽搁孩子了？” 苏婉看着张嫂披头散发，眼眶深陷，一脸憔悴，心有不忍，但还是讲了实话，不过她从更为客观的角度讲，“越早送情况越好，突发状况越好应对，抢救就会越及时--” 但这似乎对张嫂的意义不大，“洗胃会不会情况好一点？” “能解部分毒。” “呵，我们该死啊！躺病床上的该是我们！” “张嫂，孩子现在正需要你。”自责、悔恨这些等孩子醒了再说吧。 “对！”张嫂擦了把眼泪，“婉婉，今晚辛苦你和陆焱了。这天都快亮了，你两找个招待所，歇息一上午再回家。嫂子现在走不开，钱回去补给你。” “什么钱不钱的，”苏婉可没那脸要，“人多待医院也不是事儿，我和陆焱先找个地方歇一会儿，中午过来给你们带饭。” －－－－－－题外话－－－－－－ 加更…… 第147章 意识在转好 “不，不用带饭，你们歇好了回家就行。我们--不配吃饭！”说着，声音又颤抖起来。 “又胡说，你不吃好，还怎么照顾孩子？张卫醒来见不到你，多害怕。”苏婉没好气道。 “是是……听你的。” 苏婉和陆焱走出病房，就见张哥蹲在病房门口，抓着脑袋哭鼻子，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挺无力的，干脆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离开医院，天已经蒙蒙亮。夏天白天长，早晨天亮的早。两人去招待所定了个标间，简单洗漱了下，也不饿，直接躺床上睡觉。 熟睡不大可能，浅眠了一会儿，差不多中午，起床去买饭。 “还头疼吗？”陆焱见苏婉眉心一直皱着，担心地问道。 “睡了一会儿好多了，别担心。前面就是饭店。”医院附件开了不少饭店，有卖包子、油条的，面条、炒菜、各种烩菜等还挺齐全的。医院大门口甚至还有些小板车，卖馒头、蒸饼，煮鸡蛋的，咸菜免费赠送。 苏婉想着张嫂俩人也吃不别的，，干脆买的清淡点，8个大包子，有素有肉，一人搭了碗粥，在门口又买了六个水煮鸡蛋，给送医院。 “买这么多干什么，又吃不下。”张嫂声音沙哑，人更憔悴，估计苏婉他们不在的时候又悄悄哭了。 “这又不多，咱们乡下人饭量大，得吃饱才有力气照顾孩子。” “我哎……”张嫂拿起一个包子，嚼了一口，“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点，不然撑不住的。” “听你的。”张嫂就着眼泪吃起来，看得两人直心酸。希望小孩快点好起来吧。 张哥一直沉默着，听了苏婉的话，拿过一个包子吃起来。不过勉强吃了两个，把粥喝了就不动了。 张嫂吃了一个包子，一碗粥，鸡蛋谁都没吃。 苏婉等他们吃完，才问道，“情况怎么样？” “大夫说……生命--”张嫂一时想不起来。 张哥忽然开口，“生命体征稳定。” 苏婉点了点头。 张嫂没接他的话，“说瞳孔缩小了。叫--” “压眶反应。好现象，意识再转好。” “大夫也这么说的。”张嫂虽然不放松，精神上却稍好了些，不过就是不搭理张哥。 苏婉也理解，若不是担心床上的小孩，没心情闹，杀他的心都有了。别看夫妻，关系到孩子，反目是常有的事。她听过气急的妻子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是有错，所以我杀了他，我再死。”那真的是为了孩子完全豁得出去，连命都不顾。 但她觉得与其后悔，自责，还不如平日在家放东西谨慎些，比如酒、药品之类的，还有热水、电等等，当然，还要听医生的。你可以不信任这个医生，不妨多找几个征求意见，千万不能大意了。 苏婉和陆焱又坐了会儿，准备离开，苏婉突然听到‘噌噌’的声音，立刻往病床边走，小孩的手、眼睛，不自主活动起来。 苏婉并未上手去查看，这是县医院，自有管床大夫，她此刻的身份是病患家属，不能插手的，需要避讳。 －－－－－－题外话－－－－－－ 加更！ 第148章 小孩醒了！ “张卫，张卫，”苏婉叫了两声，小孩的眼球动的越发地快，忽地睁开，“张卫？” 张卫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迷糊，他怎么了？ “没事，一会儿就好！”苏婉安抚了下张卫，“嫂子按快按铃，直接对着铃说话，15床，孩子醒了！” 醒了，醒了？张嫂颤抖地按下铃，“10……15号床，小孩……醒……醒了！小孩醒了！小孩醒了！……”张嫂越喊越大声，眼泪跟着‘哗哗’的流，她平静了下激动的心，“15床，小孩醒了，麻烦叫一下大夫。” “大夫来了！”门口病床的老大爷看着大夫急冲冲走来，激动道。 苏婉立刻让开位置，大夫检查了下，松了口气，“没事了，拔管，撤呼吸机。” 他身后的护士立刻上前，先将床摇高40度，检查小孩口腔里有没有分泌物，还有气管插管里的，确认没有，大夫上前调节呼吸机，在呼吸机通气的同时拔除了气管插管，小孩‘咳’了下便没事。 “好了！”大夫摘下手套，扔到护士推的药车的垃圾桶里。然后拍了拍张卫的脑袋，“你很勇敢！但以后可不能再偷喝酒，很危险的。” 张卫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刚刚的经历足以让他心生恐惧，不由自主地点头。 “人醒了就没事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再多住两天。” “好！”张嫂和张哥急忙点头。 大夫意外地看了眼，第一次遇到这么听话的家属，竟然有些……不适应。 大夫又给张卫检查了下口腔，“嗓子会有些不舒服，喝点温水，一会儿喂点粥。” “好。” 大夫又嘱咐了下护士，这组补液输完可以停下了。 张嫂感谢完大夫，回病房就见张卫眼睛紧紧盯着鸡蛋，“妈，哪来的鸡蛋？” “你陆姨买的。” 陆姨？张卫一脸懵，猛然间发现床角的苏婉，“苏婉？” 合着刚刚……忘了？还是犯迷糊？ 张嫂立刻瞪眼，“没大没小！跟你说，你能捡回这条小命，多亏了你陆姨，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孝顺着点。” 汗！苏婉一脸暴汗，这都什么事。 救命恩人？那他不是和田波一样？“婉姨！” 臭小子！张嫂又要教训，苏婉急忙开口道，“你没事就好，以后可不能让你爸妈担心了。” 苏婉揉了揉他脑袋，转而看向张嫂，“嫂子，那我们先走了。”教训孩子轮不到她，他们俩把空间留给这一家子。 “行，嫂子不留你们了。累了一天一夜，好好回去休息。” “你们两也轮着照顾。”苏婉和陆焱出了病房，还能听到张卫嚷嚷着要吃鸡蛋，张嫂不停地训斥。 这么有精神，真好！苏婉嘴角勾起笑容。 张哥把人送到医院门口，“陆焱，哥还得麻烦一下，恒恒一个人在家，不放心，你帮我把他送到他爷那儿，老人家问起，跟报个平安。” “放心吧，我知道。” 张哥又看向苏婉，“苏婉，昨个……对不起，我--” “没关系，照顾孩子要紧。”苏婉不在意地摆摆手，“快回去吧！”立刻拉着陆焱跑远了。 －－－－－－题外话－－－－－－ 加更……作者又吐血了 第149章 哎…… 这算什么？前世她见过比这狠一万倍的家属，简直不是人。护士五个月的身孕就那么没了，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他以为自己逃得过吗？不管故意杀人罪还是故意伤害罪，他都免不了牢狱之灾。但无论怎样，痛得还是那个护士。那护士不是苏婉他们科的，后来听说辞职了。哎…… 拖拉机昨晚陆焱就拖可靠朋友给送回镇上，免得公社医院急用，耽误事。两人去汽车站买了两张票，坐大巴回去。大巴下午4点，还有半小时，直接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息，看时间差不多，上车。 大巴人满满的，诺大的公社，一天才跑两趟，不挤才怪呢。车上味道很重，都是汗液，臭脚丫子味儿，闻得苏婉只犯恶心。陆焱让她坐窗户边，才稍好点。特么的，好想她的骡车！ “好不如坐5点那趟。”买票时考虑到去公社取车，然后再赶车回家，担心花的时间太长，回家天大黑。大人无所谓，但张家那小子万一等不及，跑出村就麻烦了。只好买早的这一趟，哪想是这样的，陆焱当即傻眼了。 他经常出门，但坐大巴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啥时候坐的，竟然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5点也一样。”苏婉捂着口鼻，要不是不能往窗外探头，她早钻出去了。“这些人都不讲为什么？”熏死人了，“不讲卫生，拉肚子，长虫子，皮肤感染……” 陆焱越听越好笑，随着大巴晃悠，苏婉竟然睡着了！ 倒了镇上，陆焱等人都下车，才叫醒苏婉。苏婉迷迷糊糊被他牵着下车，直到去了公社医院院子里，看到自家帅骡子，才彻底清醒。 “帅骡咂，为……姐的想你了！” 陆焱一个踉跄，还好没称呼‘娘’，真可怕！ 姐就不可怕了吗？ 苏婉和李大夫交接了下，然后和陆焱往家里赶，没想半道上碰到张恒，心里一阵庆幸。到底年岁不大，小孩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昨个儿走的急，怕是吓坏了。 在苏婉再三解释保证下，张恒才肯跟他们回爷爷家。见了老两口，自然少不得一番解释，安抚。俩人在老人不停数落张哥两口子的话语中，寻了个换气的空挡，果断告辞离开。 好累！苏婉疲惫地靠在陆焱肩上，陆焱也没好哪里，“撑着点，别睡着，再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嗯。” 然当他们回到自己院子里，就见四哥和四嫂已经等在这儿。苏婉脸都绿了，她真心不想再重复解释一遍。但偏他们是好意，自己就不能任由自己性子拒绝。 苏婉内心叹了口气，跳下驴车，让陆焱去喂骡子，自己再继续说一遍，不然，还能怎样！ “怎么不进屋，在这儿喂蚊子？”她走的时候只挂了个锁，没锁住。 嘿，这小没良心的，苏强那个气，想吵几句，但看苏婉神色疲惫，到底忍住了，“怎么回事？” 苏婉边进屋边说了个大概，然后端起橱柜上的水‘咕噜咕噜’喝起来。呃，苏婉捂住胸口，眼睛拼命地眨了眨，喝的急，噎住了，好疼！ －－－－－－题外话－－－－－－ 宝子们对不住了，今天头疼的厉害，只能更一张了 第150章 以为是她了 好险！她差点成第一个被水噎死的人。苏婉安抚了下蹦得格外欢实的心，若无其事地放下杯子，她不想惊动其他人，实在没力气应付他们的关心。 这想法有点没良心，但她真的好累啊！ “幸好，幸好！”四嫂拍了拍胸口，恨铁不成钢道，“这次两口子得了教训，就该知道钱可不是这么省的。” “嗯。” 四嫂见苏婉实在没精神，赶紧交待，“昨个的炖肉和玉米还在瓮里，中午你四哥换了次凉水，没坏，热一下就能吃。” “怎么不拿去吃，费那劲儿干嘛！”苏婉撑着发直地腿，晃到厨房，从瓮里拿出来。然后把卡在瓮沿的吕架子收起来，往锅里添水，放蒸笼，热饭。有现成的饭，她也懒得擀面条煮面。 “不过几桶水的事，这不，帮你俩省去现做的麻烦。”四嫂帮着把灶烧着。 苏婉搬小凳坐过去，往灶里添柴。她确实没精神做晚饭，不过，“叫我们去你家吃，不是更省事。” 嘿，这脾气，四嫂反问道，“你去吗？” “不去！”苏婉头也没抬拒绝。她连出屋的力气都没有，才不去呢。 这不得了。四嫂无语地看着她。 苏婉囧了下，“要不，你们留在这儿吃？” “不用，两孩子闹腾，你俩吃了，早点休息吧。你四哥今天去田里，顺带帮你们看了下小麦，明天可以割了。” “咦，不是还得两天吗？” “这大太阳，一个中午全变黄。” “行，我跟陆焱说一声。玉米给那两小家伙拿上。” “不用，”四嫂急忙摆手，“我看到你煮的玉米，知道能吃了，就去地里掰了几根。” “昨天还想着告诉你呢……知道怎么吃吗？” “你给我种子的时候就告诉我了。” “哦。”她忘了！ 四嫂一出屋，就看到她男人还在不停向陆焱追问昨天的事，句句不离苏婉，脑袋都大了。小跑步过去，拽着苏强就走。 陆焱看着一脸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离开的苏强，大大地松了口气。他差点以为出事的是苏婉了。 苏婉等锅开了，把花卷和玉米放进去，热了差不多五分钟，拿出来。花卷腾得时间长，会沾上水，变绵软，特难吃。而玉米完全是因为她等不及。 苏婉拿起一个，几番倒手，边吃边吹，往屋外走。陆焱把晾晒好的草重新捆起，用叉子（农具，四齿叉子。）叉起，堆放到草垛上。 苏婉看着高高的草垛，感觉快有麦垛高。这可是她和陆焱辛辛苦苦割来的，不知够不够过冬。秋收完倒也能继续割，就是草比较老，也不知道她家骡子肯不肯吃。 “想什么？”陆焱见苏婉过来，自觉把叉子立起。 “看看豆角，应该晒干了。”苏婉走到另一边，掀起帘子，用手抓了抓，可以了。 把干豆角堆一起，撑开一个蛇皮袋子装进去，然后用麻绳把口拴住。她满意地拍了拍袋子，够他们吃两三顿了。而这只是开始，后面还能晒好几次呢。 苏婉把两个袋子卷起，提着豆角去仓房，然后放到靠近房顶的架子上，以免受潮。 第151章 梦游 村里人习惯在靠近仓房顶的墙壁上钉一圈架子，放容易受潮的东西或防止小孩够得到的危险物品。 苏婉从木凳下来，洗了洗手，陆焱已经把饭放桌上。看了看肉菜，不想吃，专注地啃玉米。 陆焱没再劝，给她倒了杯水，大块大块地吃起来。他真的饿，中午两人惦记张哥一家，随便吃了些，就急匆匆去医院。 苏婉破天荒吃了3个玉米，最后两个一同进入陆焱肚里，吃的那叫个光。 苏婉见陆焱放下筷子，忍不住问道，“饱了吗？” 嚯，陆焱也有点被自己吓到，“饱了！”装作没事儿人般道，“你先去洗，早点睡。” “嗯。”苏婉早开始打哈切，压根没发现陆焱的囧样，简单洗漱了下，爬上炕倒头就睡。 次日睡梦中听到窸窸窣窣地穿衣声，恍然想起今天要割麦子，赶紧睁眼，坐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身边人。 ……陆焱系扣子的手忽的停顿了下，声音放轻，“怎么了？” “割麦子！”她忘记告诉他了！ “嗯，你再睡会儿，我去准备。”陆焱刻意保持语气平缓，免得惊醒梦游的她。 奈何四哥家的大公鸡‘喔喔’准时叫早。陆焱有那么一瞬间也觉得，这公鸡炖汤挺好的。 “不睡了，”苏婉总算有了下一步动作，从被窝钻出，“我跟你一起。” “好！”陆焱压下心底的狐疑，叠起被子，跟着苏婉下炕。然后去厨房，重复每天早上第一件事，烧开水。 苏婉做好一切，正要烧火，一回身发现陆焱还在她身后，吓了一大跳，“你没事干吗？” 咳，原来真醒着，“你今天醒来没迷糊。” “我心里搁着事，哪还能迷糊着。等等，你以为我梦游？”苏婉总算反应过来，“我说嘛，你今天早上怪怪的。” ……“吃什么？” “白皮饼，粥。多烙些，一会儿带着，上午饿了吃。” 陆焱点了点头，上手和面。苏婉把水烧开，特意晾吕壶里，剩下的熬粥。又去园子地摘了几条黄瓜，洗干净控水。 两人吃完饭，苏婉把饼用油纸包好，连同黄瓜一起装布包里，提着吕壶出屋。陆焱套好骡车，把镰刀插进车辕的包里，等苏婉爬上车，一起出发。 沿途全都是黄橙橙的麦子，笔直的秸秆上挑着蓬乍乍的穗头，鼓鼓的颗粒好似随时都能爆开，从不知低调为何物，张扬、夺目！ 苏婉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麦田里人影晃动，忽隐忽现，随着麦子倒地，就知有人比他们还早。 抢收，抢的就是时间。苏婉有些坐不住，“陆焱，咱们再快点！” 回应她的是明显加快的骡蹄声。 到了地头，苏婉迫不及待地跳下骡车，等陆焱给她镰刀。陆焱安顿好骡子，却是犹豫不决，“会割吗？” 这么小瞧人，镰刀她会使啊，“芦草都是我割的。” “行吧，把手套带好，别被麦穗扎到了。”陆焱没法，只能再一次嘱咐道。 苏婉高兴地接过镰刀，“你该担心我能不能坚持下来。” 第152章 脸都绿了 这倒实话，陆焱挑眉，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苏婉带好手套，率先冲向右边第一垄小麦，‘嚓嚓’，熟练割下两把，打成麦捆，铺到地上，好似在证明自己可以。 但真可以吗？苏婉一上手，自己就感觉出来了。镰刀明显割得没那么流畅，不知是她方法不对，还是麦秆的韧劲儿比芦草大，但她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不管怎样，还是要坚持。但很快，手套就带不住。这个时候陆焱已经赶超她。苏婉狠了狠心，摘掉手套。起先确实省了不少事儿，但很快手就麻麻的，如火烧般灼热，随之而来就是疼痛。 “嘶！”苏婉倒吸了口气，左手中指指腹上扎了根麦芒，麦芒极其挑衅般跟她对视，耀武扬威。她不愤气地拔掉，换来一个细小的窟窿，一滴血。 苏婉不在意的擦掉，忽然感觉手腕一阵痒，竟然一大片小红疹子。有点过敏，大致判断了下，是麦芒蹭到所致，没关系的。她淡定地撸下袖口，不甘心地重新带上手套。 又割了会儿，腰就有些直不起来。她这人吧，站得久了腰困，坐得久了腰困，走的路多了，干的活多了……总之，就是腰困。 苏婉直起腰，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觉得还是不行，再继续转……目测了下陆焱的位置，两人已经有段距离。照这速度，陆焱一个来回，她未必能割到对面地头，真菜！ 苏婉暗自吐槽了下，只能安慰自己‘术业有专攻’。但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的，镇上的老师各个都是干农活的好手。虽说社-会现状所致，要一边教学，一边务农……但同样她也是一边行医，一边务--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苏婉走了会儿神，正要继续，就听一声大嗓门道，“苏婉，你出来割麦子啦！” 怎么，不行吗？苏婉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田嫂子，咋呼个什么劲儿，“是呀，6点就出来了！” “6点！”田嫂子嗓门扯得更高，“哈哈，这都两个小时了，你才割这么点，几米，我数数……”笑声跟下完蛋的母鸡似的，特别恼人。 苏婉脸都绿了，有这么不地道的吗？她不觉得自己能进地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吗？ 她转眼发现田嫂子才进地，立刻婊里婊气道，“我身子弱，干不动农活，本来陆焱是不让出来的。但我坚持呀，能干点是点，虽然不像田嫂子你顶大梁的，但能帮我们家陆焱多捆一捆麦子也是好的。”她可知道田三又打工走了。这人也怪，一到抢收就有活了。 “这不一早就出发，本来就干不动活，再睡到日上三竿，不叫人笑话才怪呢，呵呵！” 扎心了！这回换田嫂子脸绿了！她干活是比苏婉强些，但跟村里的妇女根本没得比。最最关键的是，她还没苦，出的晚，回的早，一天的活硬是拖好几天。麦子总泡雨水，她也逃不了干系。 “噗……”周围割麦子的邻居们都忍俊不禁。本来就地挨地，她两说话又大声，想不听到都难。 第153章 更该勤快些 他们自然发现苏婉今年出来割小麦了，虽好奇，但那又怎样？她割不割，跟他们没有关系，而且各家都忙着抢收，也没时间跟她拉话。 于是，爱犯懒的田嫂子反倒抢先撞枪口上。就苏婉那爱炸毛的性子，顺毛捋，她都能给你挑出刺儿，还故意搞乱，你不挨忿谁挨忿。 众人对王贵先挺无语的。这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管人家是谁，有没有惹到她，上来就是一通嘲讽。人家苏婉一直割麦子，可没怎么她，纯属没事找事。 这要苏婉能忍，那就不是苏婉了！ 田嫂子阴阳怪气道，“哎呀，我们可不像你，有这么个有本事的男人。” “那是，”苏婉得意了下，立刻变成教导的口吻，“所以更该勤快些！” “……”田嫂子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气鼓鼓地割起麦子来。 这不挺好吗？苏婉嗤笑了下，继续开割。田嫂子这么一打岔，她竟然不太累了！这忿人……还能解乏？苏婉顿时汗颜不已。 苏婉真的不是割小麦的那块料。割了不到十分钟，腰又快断了。她想歇息，但大伙都在忙，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在偷懒。她只好活动活动，折回去捆麦子。把自己的捆好，去帮陆焱捆。 得，陆焱边割边就捆好了。眼瞅着陆焱一个来回马上割好，苏婉终于下定决心猛干。腰要断了，忍着！手腕、胳膊痒，忍着！出汗了，扎得皮肤疼，忍着！……没劲儿了，真没--呼呼，苏婉拼着最后一口气割到对面地头，背靠田坎，不管不顾半躺下来。 蓝蓝的天空，火辣辣的大太阳，和一只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苏婉眼睛有些花，伸手就要揉，忽然被人抓住手腕，“别动，土会进眼里的！” 陆焱呀！苏婉突然有些委屈，眼睛忽眨忽眨，直到把人看得更清，才暗声，‘没出息’。 “起来，先洗手！” “动不了了，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陆焱看着随时能睡着的苏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早知会这样，不管她软磨硬泡还是撒泼打滚，他都不会同意的。 陆焱从壶里倒了杯水，把她扶起，伸手就要喂，苏婉哪肯，她又不是巨婴。苏婉接过杯子，慢吞吞喝起来。喝完，好了不少。 正想着吃黄瓜，眼前就出现一根。“你也吃！”苏婉掰了半个，递给陆焱。陆焱想拒绝，又拗不过苏婉，干脆坐下跟她一起吃。 之后，两人又分了一根。苏婉又复活了，虽然不是满血，但好歹不会软绵绵地拖累人。 “我是第一次割，劲儿使得狠才会这样，以后不会了！”苏婉说什么都不肯上交镰刀。 撒泼打滚她做不来，软磨硬泡总可以吧。但陆焱仿佛铁了心，怎么都不同意，还想把她打发回去！这怎么行？“现在才9点多了！” 她刚说的6点出来，自然是糊弄田嫂子的，事实上他们7点才出门，来这儿满打满算才两小时，哪有人干两小时就回的？不过两小时哥一行……她也够丢脸的。 第154章 心悦于你 “你到睡觉的点了。” 这是农闲时的好嘛，苏婉当即将了一军，“那午饭后我不歇晌，和你一起出来。”抢收时，很少人歇晌的。 “……”这下轮陆焱犯难了。“你在家做饭，收拾屋子，喂鸡……就帮我大忙了。” “能找出第四样活吗？” “休息。” “咳，陆焱你耍赖！” 耍赖就耍赖吧。“反正不准再割了！” “真不准？”苏婉睨了他一眼，“这么坚决？” “你先回家。”陆焱以此来表决心，伸手去拿苏婉的镰刀。哪知苏婉特不老实，忽地踮起脚，‘咻’，飞快地亲了下陆焱的脸颊，立刻跑远了。 陆焱当即愣在原地。糖衣炮弹……不自觉勾起嘴角，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看向四周，高耸的葵花巧妙地遮挡成一块静谧的空间，他大脑里瞬间浮现出一只大胆、心细却又无比狡猾的小狐狸。 陆焱拿起镰刀，开割，小狐狸不远不近的跟着，轻巧地迈过麦捆，但依旧忍不住心惊胆战，在等她落脚后，“你把镰刀放一边，帮我捆麦捆。” “你确定不偷拿？”苏婉固执地等待陆焱亲口答应。 陆焱瞬间气笑了，“不拿！” “但我觉得还有力气割一会儿。” “行吧，我割完这垄接你。不准再拒绝。” “好哒。”苏婉目的达到，高高兴兴地重新起一垄，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回头，“你信不信下次还能顺我的意？” “是吗？”陆焱挑眉，神色意味不明。 苏婉只和他对视一眼，立刻败下阵来，隐约觉得自己捅娄子了，急忙补救，“咳咳，开玩笑的。” “哦。” “……” 苏婉这一垄没割多久，陆焱就接上，也不知怎么做到的。 “不感谢一下？”陆焱期待地看向她。 感谢啥？苏婉一脸懵，脑子转不过弯来。 “哦，是该我感谢你。”陆焱忽地一笑，低头，在苏婉唇角轻啄了一下。他早想做了！在她刚刚偷袭的时候最想做！ ……怎么感谢也要……亲，借口！而且位置不对，犯规！四下扫了一眼，竟学她找隐蔽的空间，作弊！ 最后脑中闪过的竟是……孺子可教也……咳咳…… “喝点水。”陆焱若无其事地递给她。 有本事耳朵别红！苏婉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下，不接，反倒就着他的手喝起来。陆焱不自觉握紧杯子，手上筋脉凸起。 苏婉好似没看见，“这水怎么突然这么甜呀！” 陆焱瞬间感觉杯里的水滚烫起来，灼烧着他手掌心，想立刻丢开，但却又一瞬间适应这样的温度。“水--”大脑一片空白，眼神不自觉看向眼前人，她的耳朵…… 陆焱第二次笑了，一本正经道，“因为端水人。” “端水人怎么了？” “心悦于你。” ……心悦于你，苏婉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喝水的动作停顿了下，又继续，水好像更甜了！ 直到喝完，她才看向他，“能保证水一辈子都这么甜吗？” “定当竭尽所能。” “好吧，那我暂且只喝你准备的水喽！不过，我很挑剔的。不能夹杂苦、涩、酸、辣……” “只给你纯粹的甜，百年如一日。” “那--拭目以待。” 第155章 干不动了 苏婉实在没力气割，干脆跟到陆焱身后捆麦子。然她想的太简单，没捆几捆，她又干不动了。 想着往地头抱麦子。因为地是套种的，还有葵花苗，骡车进不来，只能先把麦捆堆地头，然后，装车拉。 苏婉现在没多少力气，也不逞强，先将距离地头近的聚拢，然后抱远处的。没干多久，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迈都迈不开。 特么的，这农活真不是人干的！苏婉没好气地坐田坎上，再次歇息。不会干农活的人就这样，第一次干得最久，之后歇息的功夫越来越多，干得时间越来越短，而且不停地换着干，到最后很悲哀地发现干什么都累。 苏婉以为之前的锻炼应该能很好地适应抢收的节奏，然她高估自己，低估这中艰辛。哎…… 她家这块地附近没树，也没河，大太阳火烫烫地烘烤着，都快将她烤熟了。 苏婉用手绢擦了擦汗，不停扇，妈哒，风都是热的！抬头瞥了眼，晃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每年碾麦子的时候，天气能热死人。但关键还不能抱怨，因为这种天最适合抢收。 “十点多了，赶紧回去。”陆焱割完这垄，把镰刀头插到麦捆里，免得伤着人。 苏婉有些犹豫，“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用不着你，这块地晚上就能割完。先不拉，明天一早趁着露水还在的时候拉。”陆焱嘴上这么说，却不准备让苏婉干。 早晨露水多，麦芒不太蜇人，最适合装车。但地里草多，以及留在葵花叶上的露珠，都很容易打湿衣服，特别是鞋子。脚泡在湿了的鞋里不仅难受，对身体也不好，特别是女人，他可不想苏婉糟这罪。 苏婉起身，一垄一垄地数，数的特别仔细，“还有好多啊！” 陆焱一阵好笑，这都数了几遍了，“割得完。”这不过两亩四分地，很轻松就能割完，他最快速度一天割过五亩。陆焱心里算计着，如果下午收工早，就去另一块继续割。 陆焱拿过布包，掏出饼，递给苏婉一块。苏婉不大想吃，饼干巴巴的，“不吃了，我回家做饭。”反正她也干不动活，还不如提早张罗午饭。 苏婉见陆焱就着水大口吃饼，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农忙都这样，有的人家甚至不吃午饭，准备一整天的干粮。“午饭回家吃吧！”多少也能解解乏。 陆焱想了下，“行！”到底不想苏婉太担心。总共五亩麦子，即便浪费一些时间，明天上午也能割完。 两人没骑车，苏婉只能走着回家。她拿了根黄瓜，边走边吃，补充能量。扯了扯头上罩着的方巾，好热！好想拿掉！ 苏婉忍了又忍，到底没上手拿。虽然拿掉方巾会凉快些，但她出汗的额头经不住风吹，一着风就头疼，特别难忍。万一做不了午饭，陆焱岂不是更辛苦。 想到午饭，又开始琢磨中午吃什么。怎么也要油水大些，这么重的活，不吃好，身体都受不了。 第156章 香瓜 路过田嫂子家的地，苏婉特意留意了下，一垄多半……勉强算两垄吧，呵，比她也没强在哪儿。 “田嫂子，中午了！” ‘嚓嚓’田嫂子又割了一把，直起腰，看看日头，还早着呢。“你这干活不行，没中午就回去，根本干不了多少。” 苏婉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一点也不生气，“有陆焱呢。”话锋一转，“嫂子你这差些，怕是中午都割不了半亩。”坚持到中午又如何，不也还是干不了多少活？ 苏婉这话有点扎心，田嫂子着实没想到她回忿的这么快，而且一针见血，当即语塞。 “田嫂子，不打扰你干活了！”苏婉就这么欢脱地走了。 晚了！田嫂子又羡慕又埋怨。这记仇丫头，也没见她跟其他人打招呼，明摆着故意惹她不痛快。她本就不想干，这下连镰刀都不想碰。 要不也回去？下午早点出来……算了，下午更热，还不如现在多坚持一会儿。田嫂子一脸苦大深仇，认命地割起来。 苏婉一路琢磨，疲惫感被转移，竟没觉得路远就回了院子。她没直接进屋，拿起外窗台上的篮子去了园子地。 苏婉直奔茄子地，摘掉刚长成的两颗茄子。茄子是圆的，跟西瓜球差不多大，分量很足。满意地收进篮子，中午准备做烧茄子。 烧茄子需要放西红柿，不然炒出来黑乎乎的。苏婉绕着西红柿架转了两圈，没发现一个泛红的。毕竟还不到成熟的月份，不过她还是挑了颗个头大，发白的摘下来。 西红柿最开始特别绿，然后从顶端（开花处）开始变白，逐渐发粉，最后变红。因此这种发白的可以用来炒菜。 之后，苏婉去了蒜地。用铲子挖一苗蒜，蒜胖嘟嘟的，特别喜人。这些蒜苗其实都可以挖了，但她想着腌咸菜用现挖的蒜最好，就先让这么长着。 葱紧挨着蒜，叶子耷拉在地上，看着乱，却葱绿葱绿的，长得异常旺盛。得抽个空再垄一次。 苏婉把食材装好，就闻到扑鼻的香味。不自觉吸了吸鼻子，好香！这是……香瓜！七月香瓜熟，她怎么就忘了！ 细想也不单是忘，主要没想到它会成熟的那么快，毕竟最晚种的。苏婉心里想着，脚步未停，直接转去香瓜地。 呀，真熟了！一颗足有20厘米椭圆形的香瓜极为抢眼，一下就将苏婉的目光吸引过去。香瓜开花的那端裂开一个小口子，明显熟透了。 苏婉满脸欣喜，这种熟透了的特别好吃，格外沙甜、绵软。香瓜皮长得像蛤蟆皮，因此得名蛤蟆皮香瓜。但跟后世的口感不一样，后世的甜脆，它偏沙软。 她急忙放下篮子，去摘香瓜。 香瓜蔓早长在一起，连成一片。苏婉踮着脚进去，能不踩尽量不踩。瓜蔓长得越好，香瓜结的越久，而且熟的越好。 她总共摘了3颗熟的，除去裂口的那颗，另外两颗稍小一些，不过也有15厘米长，实在太惊喜了。这年头没什么生长素，加速肥之类的，全靠土地本身的肥力，竟然仍旧能长这么大，可不就是惊喜。 第157章 不一样 地里香瓜没少结，附近全是香甜的味道，显然同一茬都开始陆陆续续成熟，想来近期每天都可以吃到。 苏婉提着篮子喜滋滋地溜到旁边的蜜瓜地。相较香瓜单一品种，蜜瓜种类挺多的。她记得有一两种也是周期短的。 果真，两颗花兰柿（蜜瓜的品种之一）大半部分已从灰绿变澄黄，明晃晃地躺在叶子床上享受日光浴。‘啪嗒！’苏婉殷切地给翻了个身，以便全方位体验大太阳服务。 就这日头，一两天内铁定全变澄黄。而花兰柿彻底熟了就是表皮全黄。 这两颗花兰柿一个足球大小，一个跟刚摘的茄子一般，身体圆滚滚的，看着就肉多籽少。苏婉可不是有的放矢，蜜瓜中她最爱吃的就是花兰柿。熟透了皮特别薄，跟油纸似的，籽瓤也比其他品种的少。 苏婉又想摘又想让再长长，一时纠结得不行。“其实现在摘味道跟全熟时没啥区别，就是瓜瓤可能稍脆……”嘀咕了一会儿，决定留大的摘小的。 摘了她也不准备立刻吃，回到家找了块布子，把花兰柿的皮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塞到立柜最下边的棉被里。 蜜瓜香味浓郁，放柜里特别好闻。 苏婉边去厨房边琢磨放几天，这瓜本身就要熟了，最多放三四天，再长了可能会臭，臭在被子里，呃，苏婉一个激灵，差点没忍住立刻拿出来。 总算收住脚，安慰自己，“大不了每天看一下。” 苏婉去了厨房，照例先热了锅水，然后把面和好，主食她准备烙油烙饼。趁醒面的功夫，给茄子去皮，整个泡水里，免得氧化。 把西红柿切成块，放上葱姜蒜，花椒一勺，大料少许，滴了几滴酱油，调料就备好了。酱油不能放太多，茄子会发黑。 她做的烧茄子比较简单，跟饭店里的不一样。小的时候农村艰苦，一年到头没多少油水，烧茄子费油，只解馋的时候大人才会给做。所以每次吃都觉得特别香，哪怕调料、做法简单普通。 苏婉把饼烙好，拿着大碗和锅铲去了仓房。仓房里有一小瓮腌肉，去年冬天炼的，还没开用。小瓮半米高，下窄上宽，口径二十公分，她揭开盖子，隔层的塑料拿开，满满一瓮。 奶白色的猪油凝固一起十分吸引人，然大块大块的腌肉不甘示弱，硬是从油中窜出，本意一较高低，哪曾想融为一体。 苏婉挖了几块腌肉，一大铲子猪油回屋，然后放锅里炼化。炼的同时，把茄子切成细条加进去。烧茄子需要先过油，把水分逼干，不然不好吃。 之后她一直炒，直到茄子变软，颜色趋向透明，这个时候茄子其实已经熟了。她把准备好的调料倒进去，揽炒五分钟左右，把调料炒熟出锅。 陆焱是踏着饭点进屋的。他先去井口处洗漱干净，然后帮苏婉拿碗筷，端饭。 苏婉看着桌上的饭菜，好像缺点什么，感觉跟重要，却毫无头绪，只能从最开始捋。 总算想起来，“我去趟厨房！” 第158章 太好吃了 苏婉急急忙忙从篮子里拿出那颗开裂的香瓜，瞅了瞅发黄的表皮，忍不住凑近闻了闻，特么的真香！做饭的时候还惦记着，哪知饭出锅一下就忘了，她决定和午饭一起吃。 把香瓜洗干净，从裂口处切开，里面的籽各个颗粒饱满，圆润光滑，成熟得非常好，一看就适合留种。苏婉转头去里屋拿了张报纸，把籽瓤全部挖到报纸上，然后拿出屋晾到靠近园子地的木墩上。 籽瓤糖分大，容易招苍蝇、蜜蜂这些小昆虫，苏婉可不敢放窗台上晒。香瓜的籽瓤是可以吃的，特别甜，不过吃了上火，很容易舌头起泡，口腔溃疡。这倒一方面，她只单纯的不喜欢吃籽瓤。 苏婉回屋把香瓜切成小瓣，端餐桌上。 “熟了？”陆焱等苏婉坐下，把筷子和碗递给她。他虽没种过瓜，但身边的小女人隔三差五往瓜地跑，也了解大概。 “嗯，”苏婉一脸欣喜，“前两天还是深绿色，我以为要等一周呢。”说着递给陆焱一块，自己拿起一块吃起来。 妈呀，太好吃了！双眼不自觉眯起来，一脸陶醉。瓜瓤如记忆般香甜沙软，因为熟透了的关系，瓤子沙沙的，咽的时候嗓子眼儿有点噎，但口感极佳。 苏婉特别钟爱沙软的水果，比如放久了的花牛苹果，鸭梨，酸果等。因为这没少被人开玩笑，什么‘跟老太太的口味一样’‘年纪轻轻牙口不还’之类的，每次听了特别恼火，忍不住回忿几句。 “伏天的瓜果，一天一个样。”陆焱想了下，“咱们园子地向阳避风，沙质土壤不积水，熟得快。” 她自己也这么觉得，于是点了点头，“我之前吃过一种香瓜，长得特别像灯笼，连顶端都有一块凸起的，像极了灯笼钩。籽瓤偏黄，瓜瓤比这还沙软，特好吃，”苏婉一脸回味，“每年五六月份就熟了。” 陆焱吃惊不已，“这么早？” “周期很短的，熟透了不容易放置，而且皮薄，不好运输，所以只附近售卖，其他地方别说买，见都困难。”苏婉前世实习的地方，刚巧种植这种香瓜，后来她考到市里的医院，便无缘再见，但那种味道还是深深印在她脑海里。 “等忙过这阵，我找人打听一下。” “不用麻烦，”苏婉急忙摆摆手，“咱们种的跟它一样好吃。”她真这么觉得，所以才想到一块去。 陆焱认真看了她一眼，没接话，“少吃点，先吃饭。” “哦。”苏婉把第二块吃完，夹起一筷茄子尝尝味。她其实不怎么想吃，哪知尝了一口再也停不下来。烧茄子并没有因为调料短缺，或做法简单变得寡淡，简直好吃到爆。 现在的茄子什么鬼！水分大，炒不干，特么的不吸油，本身就寡淡，难怪怎么做都不对味儿，根本就是食材的问题！亏她还以为自己心里作祟，妈哒，骗人玩意儿！ 别看后世蔬菜品种多，她敢肯定，很少有能跟她现在种的相媲美的。 两人吃完饭，陆焱拿着镰刀去地里。苏婉把锅洗了，老实地爬炕上午休。她这条小命，还不足以跟暴晒的晌午抗衡。 第159章 干嘛提醒她？ 老天！苏婉低咒一声，顾得身体酸痛，匆匆爬起洗了把脸，抄近路直奔田里。 刚穿过马路，跳过对面的小渠，就看到田里两垄小麦齐整地躺地上，扎成一捆一捆。得，不用走了。陆焱已经割完一类地，转到这边。 苏婉家院子对面这块地是二类地，另一头刚好挨着大渠，渠岸长着一排杨树，大家习惯叫杨树地。杨树地刚好两亩六分，跟一类地凑成五亩。 “陆焱-”苏婉不好意思地看向陆焱。 陆焱收镰直起腰，“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咳，苏婉一脸汗颜，“已经五点了！” 这会儿热度降了些，但离太阳落山还早，陆焱琢磨着怎么让苏婉回家，他打心眼里不愿苏婉干活。但又拗不过，也不忍她为此锻炼这么久，如今该尝试都尝试了，真没必要出来，这点活他自己完全能应付。 “你身体没有不舒服？”突然干这么重的活，身体肯定不舒服，陆焱不自觉皱起眉。 他这一提醒，苏婉顿时觉得浑身酸疼，脑袋钝钝的，胸口时不时地犯恶心，随时可能栽倒在地。哎呀，干嘛提醒她？刚着急没觉得，现在……当真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不过她觉得还可以忍，“还好。” 陆焱狐疑地盯着她，心底忍不住叹口气，“你去坡上坐会儿，树底下阴凉地大，不太热。” “我想帮你捆麦捆。”割小麦就算了，她全身没力气。 “我顺手就能干，”陆焱顿了下，忽的眼前一亮，“你不是说豆角可以摘了？明天长老就没法晒了。” 还真是，豆角老了全是豆，即便不晒也没法炒菜，茎多发柴，跟嚼葵花杆似的，很难吃。她待在这儿确实没什么能干的活，至于陪聊啥的，呵，明显的添乱，“你一个人可以吗？” “放心吧。” “那我明天一早和你装麦子。”抱个麦捆简单，她今天一手提一捆都走得稳当。 还没忘这茬儿？陆焱一阵头疼，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明天看天气。” 有适合她的活，反倒觉得身体轻快许多，脑子也不闷了，苏婉快步走回家，拿过窗台上的篮子，想了想又提了个萝头。这段时间豆角大量结果，一篮子怕是装不下。 果真，苏婉费了好些功夫把豆角摘完，满满一萝头。黄瓜挑着摘了三根，晚上凉拌。又掰了十几个玉米，篮子也装满了。 “好沉！”苏婉双手提着萝头没走几步，手心一阵疼，赶紧放下。抬起手看了看，除了红痕还有两个水泡。提个萝头自然不可能磨起泡，定是上午割麦子弄的，自己没留意到。 苏婉仔细端详了下，瘪瘪嘴，还真够娇嫩的。水泡有点大，怕是不好吸收，本打算立刻处理，但看到旁边散乱的葱顿时挠心挠肺的，决定先垄完葱再说。 苏婉伸出胳膊，勾起萝头提手，几乎走几步歇一次，硬是将豆角提回院子里。篮子轻松些，一只手就能提，完好的左手当即派上用场。 之后，她提起铁锹去垄葱。垄葱其实就是给葱培土，土陪高，叶子就会自然向上长。 第160章 吓了一跳 苏婉用铁锹铲了几锹，发现不行，右手磨得厉害，万一把水泡磨破，可就不好干活了。若让葱就这么散着，陆焱看到肯定一早会去垄。本来抢收就累，这不折腾人嘛！ 苏婉放回锹，换成小铲子。慢是慢了点，但左手完全能当主力。等她把葱垄完，快七点了。 苏婉站起身，展了展腰，看见四嫂家烟囱冒烟，准备去溜达一圈。晚上吃手擀面，等陆焱回来也赶趟。 苏婉直接穿过自家园子地，便是四嫂家的。越过黄瓜架，猛地瞧见苏媛撅起小屁股蹲在香瓜地里，上身向前倾，小脑袋忽高忽低，头顶沾的小叶片跟着调皮地晃动。 好奇地走进一看，原来闻香瓜啊，“有熟的吗？” 嚯！苏媛受到惊吓，一个踉跄，平衡没掌握好，瞬间爬倒在瓜蔓上，只听‘咔嚓’一声，不用想，香瓜被压烂了。 小姑娘急忙爬起，籽瓤沾了一手，跟碎草屑、泥土裹在一起，黏糊糊脏兮兮的，甩了甩，忍不住在香瓜叶子上蹭了蹭。然后撇过头看到碎成几块的香瓜，全都沾了土，顿时心疼不已，“姑，你干嘛吓人？” 她真不是故意的，苏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就好奇熟了吗？”说完，伸手去捡。 苏媛立刻瞪大眼睛，一脸欣喜，“还能吃？” “不能了。”都和泥了，洗都洗不干净。 “那你捡它干嘛？” 苏婉见小姑娘一脸不愤气，脸颊鼓鼓的，特别可爱，忍不住逗弄道，“帮你毁尸灭迹啊！糟蹋东西可是要挨揍的。” 苏媛眼睛瞪得更圆溜，显然没想到她姑这么无赖，“明明是姑你先吓得我。” “你不趴瓜蔓上，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苏媛几乎五官喷火，“姑，姑你太坏了！”说完，转身就跑。 “你该不会要躲出去？” “哼！”不躲难道等着挨揍？苏媛反身做了个鬼脸，哧溜一下，跑远了。 真的？“噗哈……”这小机灵鬼！ “笑什么呢？”四嫂提着猪食桶从屋里出来，就听苏婉开怀大笑，念头一转，这丫头肯定又使坏了。 苏婉一蹦一跳走到四嫂身旁，把碎香瓜丢进桶里，“给猪加餐。” 四嫂额角一抽一抽的，沉深道，“怎么回事？” “不小心压到了。”苏婉瞅了眼躲墙角的苏媛，内心又是一阵乐呵。 “下次小心点，压烂怪可惜的。”四嫂提醒了下，然后去喂猪。这事就这么翻篇了。 苏媛从墙角走出来，满脸不可置信，这么简单就没事了？到底谁才是亲闺女？“姑，你咋做到的？” “因为我不是你妈的亲闺女呀！” 苏媛一脸迷糊，她怎么不明白呀。正等着姑给她讲，她妈就回来了，“婉婉，你现在有空吗？” “有，陆焱要八点才回来。” “那就赶紧回家提篮子，一起去地里摘豆荚。”四嫂拍了拍身上的土，准备回屋套长袖，地里蚊子特别多，她宁可捂出汗也不愿被咬。 “豌豆熟了？”苏婉恍然想起四嫂种了豌豆，还有大豆荚，不过大豆荚日期要晚一点。 “熟了！毛豆差不多也熟了。” “不喜欢吃毛豆，怎么煮豆子都硬硬的。” “挺有嚼劲的。” “那我也不喜欢。” “行，不给你。” 第161章 苏婉提着篮子站地头望了下，长长的田坎里侧种满豌豆和大豆荚，豆苗长得特别旺盛，葱翠欲滴，好似无意形成一条绿色屏障，将四嫂家的小麦和张嫂家的巧妙隔开。 “怎么种这么多？”苏婉一脸惊讶。豆荚并排种了两行，几乎不存在株距，一株挨一株，可想结果量绝对不小。 豌豆不用说，豆荚多，老的却快，紧着吃都吃不完。大豆荚虽没豌豆结的多，但它颗粒特别大，长得好一个顶豌豆三个，根本吃不了多少。 四嫂种东西向来有成算，“吃不完都晒干，豌豆喂骡子，这可比饲料营养还高。大豆过年炒着吃。” 喂骡子？苏婉瞪圆眼睛，她能说豌豆也可以炒着吃，炒酥了特香，做成各种口味……呵呵，妈哒，家畜吃的饲料到后世变人吃的，好气！ 苏婉蹲下，跟四嫂一起摘起来。豌豆刚熟，每株差不多两三个，量虽不多，但个头比较大，第一茬都这样。大豆荚熟的慢，现在只小拇指粗细，暂时没它啥事。 四嫂干活利索，双手同时开工，豆荚‘唰唰’地往篮子里倒。苏婉看着羡慕不已，但她不行，只能左手护苗右手摘，或者反过来，深怕一个不小心，豆荚没掰下来杆先断。 “把篮子拿过来！”四嫂把手伸到篮子底部，抛了几下，觉得挺多的，“分你一些。” “不用，我摘了小半篮子。” “豆壳占地方，剥开没多少。” “那也够了！”本来第一茬就没多少，再分给她大半，还有的吃吗？她可没那个脸要。见四嫂还要劝说，急忙催促道，“赶紧回家吧。” 苏婉进屋，‘啪嗒！’忍不住掰开一个豆荚，圆乎乎的，吃嘴里脆嫩汁甜，很鲜。她尝了一个，就不再吃。感觉煮熟了更合她胃口，香甜软糯。 她先把豌豆洗干净放锅里，添上水煮，换另一个灶煮玉米。这灶通着炕，顺便熏炕，一举两得。别看夏天天气热，土炕容易受潮，隔几天就得烧一次火。 等苏婉醒好面，陆焱进屋。她和的面团不大，两人吃了七分饱，刚好留着肚子吃玉米和豌豆。陆焱吃了几个豆荚便不再吃，转手去啃玉米。 看来不大爱吃。 苏婉喜欢吃，但晚上不敢多吃，担心结实。盆里还有不少豌豆，这么热的天，放一晚肯定会馊，于是把豆荚皮挑了出去。 豆粒黏糊，她添水淘了两遍，然后用小笊篱捞出来放大碗里，只剩多半碗，果真壳多。等陆焱吃饱，苏婉把玉米和豌豆一同冰到水瓮里。 收拾完，两人早早休息。 苏婉似乎已经习惯早醒，五点半准时睁眼。天蒙蒙亮，大朵的乌云还未散开，凭空多了抹神秘。’噗嗤！’门外传来压井引水的声响，陆焱应该起来没多久。 她立刻起身，换好衣服下炕。院子里凉快不少，清早的空气特别好，苏婉伸了伸懒腰，连做几个深呼吸，彻底清醒了。 发现邻居们的烟囱已经开始冒烟，苏婉也急忙跑回屋生火。 第162章 发怵 又是一个忙碌的清晨。 早饭过后，天非但没亮起反而越加黑沉，乌云不停翻腾聚集，似在酝酿一场风暴。屋檐下，蜜蜂团在窝里，加固巢穴。靠近墙角的土里，蚂蚁正忙碌着搬家。 小鸡今天格外的安静，缩在窝里不闹不叫，苏婉莫名觉得紧张，加快脚步。一进园子地，‘轰’的一声，惊起一片蜻蜓，有几只几乎贴着她的头顶飞过，顿时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屈膝躲避。 也不知怎么的，自从发现苏媛他们烤蜻蜓肉，再见到蜻蜓就特别不得劲儿。总觉得下一秒蜻蜓就会全扑向她，呃，苏婉赶紧摇了摇头，太闹心了。 她硬着头皮摘了三根黄瓜，返回时看到瓜地里有一颗熟的蜜瓜，忍了忍还是没管。阴雨天瓜蔓上的蜻蜓特么的多，她有点发怵。 院子里陆焱正在驾车，他本来想把剩下的小麦割完一起拉，但这天气明显不允许。若只是小雨，麦捆放地里也没关系，等下过雨散开晾凉便好。但若大雨，一个搞不好，就得在水里捞麦捆。 陆焱能想到，苏婉琢磨一下也能想到，都是农家孩子，她立刻把黄瓜放窗台上，不带饭了，带了也没人吃。 苏婉是个慢性子，心理着急的要死，行动却一如既往的慢，特么的坑。她爬上骡车，“我跟你一起。” 陆焱见苏婉一脸坚定，“累了就休息。” “好！”休息啥呀，正要劲儿的时候，肯休息也要把麦捆运到场院以后。 两人先去一类地，一类地正儿八经的红泥地，下水慢，自然先紧这边。反之杨树地沙土壤，不积水，可以等一等。 沿途碰到不少邻居，彼此简单招呼一声，匆匆赶路。一进地，苏婉没等陆焱固定好骡车，自己先去提麦捆，一手一捆，放到地头上。先这么干，等提不动再说。 骡车一个人不好装，陆焱干脆先和苏婉提麦捆。他一手两捆健步如飞，看起来十分轻松。 反观自己双腿打哆嗦，走一步喘三步，真得没眼看。苏婉很想撂挑子不干，但也只想想，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大雨将至，他们必须把麦捆堆成垛，才能免糟雨水浸湿。 陆焱估摸着差不多一车，开始往骡车上装。 苏婉见状，急忙跑过去，“我帮你拽着缰绳。”拽缰绳是为了阻止骡子乱动。车身乍然变重，骡子觉得不舒服，很可能弹蹄子、胡乱撞，或者抬高前半身。不管哪种，都很危险，而且需要很大力气拖住，以此来让其老实。 “不用，你先歇会儿。”陆焱不是没看出她干的吃力，但没法劝，都想着给他牵缰绳了，肯定不会回去。 他心下挺不是滋味的。自己的女人变得懂事，疼人，反倒更加辛苦，这不是他愿看到的。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加倍对她好。 “你一个人又牵缰绳，又装车，怎么干得过来？”骡车不像拖拉机，停下就不会动，这家伙一不合心意，立刻给你翻车，特别难搞。 第163章 拉麦子 万一装的途中，骡子闹脾气不配合，直接翻车，这不白辛苦，还浪费时间。若她身体好，体能持久一些，完全可以装车，可现在根本做不了。“咱家骡子温顺，或许只需要牵一下。”苏婉觉得可以一试。 但陆焱铁了心不让她冒险，“那我先一个人试试。”要真不闹腾，那牵不牵都无所谓。 “……”好像也没毛病，苏婉一时转不过弯来。不过陆焱的心意她懂，不想自己受累，于是老实地坐下休息。 陆焱嘴角勾起，笑意直达眼底。 他们家帅骡子不愧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脾气，而且力气大，身体壮实、脚力好。第一次拉重车，稳稳当当地站着，根本不用人操心。陆焱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它脑袋，好样的！ 骡子蹭了蹭他手，越发听话。陆焱没了顾忌，迅速装车。原本不准备装整车的他当即改了主意，一层一层往上堆。整车能节省不少时间。不过他有控制量，绝对不让自己家骡子累着。 苏婉见没她事，休息了会儿起身，继续抱麦子，争取在陆焱下次回来前，准备好一车的量。 陆焱装好车，立刻往场院拉，“别太累了，等我回来提也费不了多少事。” 哪有那么简单，他们现在跟大雨赛跑。“知道了，你快走吧。” 一类地看着离场院近，但需要绕一截路，加之重车，陆焱走了十多分钟。到了场院，立刻开始卸车，骡子听话，他就没用木橛子固定。 陆焱边卸麦子边堆成垛。底部麦捆立着放，堆成圆型，第二层平着从外向内摆放。麦垛一定要堆紧实，才能防止漏雨，且不容易被大风吹倒。 第一车堆完，陆焱立刻转头回地里。场院的人行色匆匆，谁都顾不上和谁说话。只有看到陆焱的骡子时，才流露出一番羡慕。他们可都是媳妇跟着一起回来的。有个好牲畜，真的能省不少功夫。 陆焱回到地里，苏婉已经抱了大半车。他没再让她动，见她不老实，强势把人抱起，放田坎上休息。 陆焱绷着一张脸，“饿了吗？”走的着急，没带吃的，苏婉饭量小，容易饿。 “不饿。”苏婉摇了摇头，现在回去找吃的太浪费时间，“容易渴。”水他们带的足够。 陆焱看了她几秒钟，“饿了跟我说。我们速度很快，其他人才卸第一车。” “嗯嗯，你快装车吧。” 等陆焱卸完第二车回来，苏婉又抱了大半车。这回她可老实了，没等陆焱开口，乖乖坐田坎上休息。 陆焱又气又好笑。你不盯着她休息，她一捆一捆抱，你盯着她休息，她趁你不在，两捆两捆的提，总之量一点都没少。如此，陆焱也不好再说，只能速度更快一些。 于是，等拉完第三车，时间才刚过九点。天气变得异常闷热，太阳始终不肯露头，云层几经翻滚，大雨却未落下，依旧在发酵中。 村里人无不企盼，这场雨能‘雷声大雨点下’。期盼归期盼，该收还得收，千万别存侥幸心理。 第164章 快！ 等装完最后一车，苏婉和陆焱都松了口气。从早上六点半出门，一直装到十二点半，足足装了六车，可算把一类地装完了。 “起风了，快走！”风一来，空气变得异常潮湿，大雨马上就来。陆焱一甩缰绳，让骡子快速跑起来。 到了场院，四哥两口子刚好忙完，立刻跑来帮忙。四嫂牵着缰绳，四哥和陆焱快速爬到车顶，然后陆焱跳到麦垛上。苏婉递给陆焱一把四齿叉子。四哥把自家的带过来，迅速挑起一捆麦子，扔到陆焱脚下。陆焱插起麦捆开始往缝隙垫。 两人速度很快，苏婉只看到麦捆不停升高落下，然后就听到四哥说，“可以封顶了。”又是一阵挥舞。 风越来越大，苏婉的头巾差点被吹跑，头发散乱，脸颊又湿又冷。骡子越来越烦躁，骡蹄不停动来动去。脑袋试图挣脱四嫂束缚，左摇右晃。 “快点！”四嫂着急地催促两人。见苏婉要过来，急忙道，“别过来，小心踢到你。” 四嫂会赶车，对付骡子自有一套，苏婉不行，她连赶车都没完全学会，当即后退几步。别看她平日和骡子亲近，真到这种时候，可不敢靠近。毕竟是牲畜，可不是里说的灵宠，这要真被踢一脚，半条命下去了。 苏婉见这里帮不上忙，拿起旁边的扫把，将洒下的麦穗扫到麦垛脚下。风势还在持续涨，苏婉这小身板有些抵挡不住，紧贴着麦垛避风。豆大的雨点砸脸色，竟然感觉一阵麻疼。 “大雨来了！”苏婉看着远处的雨帘，天地交织成一片混沌，黑雾缭绕，翻滚，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苏婉感觉自己心瞬间漏了半拍。她不再盯着远处，迎着风雨抬头看陆焱，来得及吗？她不敢确定，眼睛被扑打地睁不开，还是倔强地不肯转移视线。 伴随着骡子一声长嘶，陆焱从麦垛滑下，“好了！”他把叉子往车上一扔，同时拉过苏婉，把她的扫把也扔上去。然后替换下四嫂，抱着苏婉坐到车辕上，“四哥，你的叉子也放车上，一并带回去。” “好，婉婉淋不得雨，你先走。”四哥和四嫂立刻回自家场院牵骡车。 陆焱没跟他们客气，立刻赶车飞奔。走得急没带外套，苏婉全身冷冰冰的，他担心不已。 “咴咴。”四嫂家的骡子等不及，绕着木橛子转圈。四嫂安抚骡子，四哥拔起橛子放车上。然后四嫂让开赶车位置，四哥跳坐上去，接过缰绳往家赶。 两家骡车一前一后始出场院。场院的邻居们也匆匆收拾东西，赶车回家。 “唰啦！”不过一两分钟，大雨倾盆。大伙被截到路上，顺便变成落汤鸡。好在正直夏天，即便被淋湿，也不会太冷。 当然，这不包括苏婉。苏婉因身体的缘故，此刻浑身冰冷，下意识靠在陆焱怀里，寻找热源。 雨又急又密，苏婉不停抹掉脸上的雨水，试图透过雨幕看他们走到哪里。 第165章 淋雨了 “马上到！”陆焱架着骡车转过小桥进村，不过两三分钟，就进入自家院子。他将骡子直接赶到骡棚拴好，然后抱着苏婉回屋。 院子里泥泞不堪，走一步陷个深脚印，但陆焱好似不受影响，走得平稳且快，十分稀奇。没等苏婉琢磨透，人已经到屋门口。 陆焱知道苏婉爱干净，直接把两人的鞋脱掉进屋。然后从木架上拿下两双拖鞋，穿好自己的，把小的那双套到苏婉脚上，才肯放她下地。 把盆架上的毛巾递给她，“先把头发擦干，我给你兑热水，洗个澡再换衣服。” “嗯。”苏婉这会儿又累又冷，一点力气都没有。要不是浑身湿透了，她早不管不顾地躺炕上睡觉。担心会感冒，她艰难地抬起酸疼的胳膊擦头发。 陆焱看着心疼，又倒腾不开手，一阵着急。他找了个干净的水桶，把两壶热水全都兑完，刚好满桶。然后提着去里屋，从立柜底下把苏婉平日洗澡用的大盆拿出来，把水倒进去。 “趁热赶紧洗。”走的事后顺手把窗帘拉上。 “陆焱，我还想洗头。”苏婉声音囔囔的，嗓子有点干，八层又要感冒了。 “我去烧水，你先洗澡。”陆焱见她迟迟未动，忽的想起她每次洗澡，必须先洗头，顿时一阵头疼。 他从缝纫机抽屉里找了根皮筋，把苏婉散落在肩膀的头发全部撸起，扎成一个小丸子，像哄孩子道，“听话，头发现在不碍你的事，赶紧洗，不然要感冒了。” 苏婉吸了吸鼻子，有些不通气，还特别痒，‘阿嚏！’，刚心里念叨，就一个喷嚏，“已经感冒了。” “……你不是有个厚的睡衣，扣扣子的，沾不到头发上。” “好。”苏婉也知倔下去感冒更重，但她就是心里不得劲儿。这需要她自己克服，没别的办法。 陆焱见她答应，暗自舒了口气，从柜里找出换洗衣服，放外间床上，然后去厨房烧水。趁烧水的空挡把自己收拾干净。 等苏婉洗完，陆焱端着一盆热水进屋，“上炕，我给你洗头发。” 苏婉顿了下，“我可以自己洗。” “胳膊不疼了？” “刚活动了下，好多了。”大概适应了这种酸疼，现在还好，不过等休息下，会更疼。 “那只暂时的。”陆焱比谁都清楚这种感觉。他把盆放凳子上，不由分说地将苏婉报上炕，“躺好，头伸出炕沿，我帮你洗。” “哦。”苏婉不坚持，乖乖躺好。“嘶，油布好凉！” “洗头水容易洒，等洗好，铺条褥子。” “我就随口说说。”苏婉有些不好意思，“你身上这么凉，冷水洗的？” “嗯，不冷。”陆焱转身从柜上拿下一个塑料罐，“是这罐吗？” “是。”苏婉用的海鸥牌洗发膏，量大，价格也算便宜，又干净又舒服，而且特别好闻。洗发膏软软的，比洗衣粉洗头强多了。 四嫂被她一通说，也开始用。若是太贵，她就不提这茬，但其实它量还挺大的，一罐能用三四个月。 第166章 小没良心的 陆焱帮苏婉洗好头发，又耐心地擦拭。苏婉舒服地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忽地闪了一下，强撑着清醒，急忙道，“头皮干了就好了。” 陆焱手上动作没停，“你睡吧，不影响的。” “你也累了一天……”苏婉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只剩下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 陆焱盯着她的侧颜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吻了吻她额心、眼角，幻想着这双眸子忽地睁开，又是一番怎样的光景，陆焱内心无比的满足温暖，脸色柔和地不可思议。他手上的动作越发的轻，直到每一缕发丝干透，才将人塞到被窝里，掖好被角收拾屋子。 苏婉睡得很不踏实，满脑子光怪陆离，最恐怖的是梦到自己和同事一起躺在太平间的病床上，有人拿着一个大锤，挨个砸床，看有没有活人，声音忽远忽近，忽轻忽重，妈哒，吓死人了！ 她全身湿哒哒的，吓出一身冷汗，嘴巴时不时地声唤，眉心时而皱起，时而松开。陆焱找了块干毛巾帮她擦汗，然后重新换了身睡衣。 怎么还没缓过来？苏婉的全身依旧冰冷，体温计的度数在低烧间徘徊，他干脆不管了，把人搂在自己被子里睡觉。 突然接触到热源，她弓着的身体不自觉颤抖，随着身体越来越暖，继而手脚蹬直放松下来。梦境也随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大锤砸来前，苏婉和同事跳下病床，冲向太平间的大门。眼看要被追上，眼前突然出现一把梳子，金光闪闪、耀眼无比的梳子，然后眼前全是光…… 再然后，人就醒了。那她最后到底逃出来了吗？苏婉挺纠结的。 “醒了？” 咦，苏婉回神，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有一瞬间慌神，眼睛忽闪忽闪，很快隐藏下去。她轻轻转了下头，不着痕迹地伸出一只脚去勾自己的被子，嘶，油布好冰！蹭一下，又钻回来。 没招了！苏婉双手抓起被子，很自然地蒙住头，侧身一滚，“哎呀，又困了！还得睡会儿。” 陆焱看着自己身上只剩被子的一角，不起都不行。这小没良心的，“醒醒晚上再睡。” 被窝里苏婉嘟囔了一声，“我怕冷。” “给你倒杯热水，你裹着被子喝。” “不太好吧，这大夏天的，要是来个窜门的，看见又要被笑话了。”她说的可是真心话。 “喝完身体暖和，穿衣服起来就是了。”陆焱其实不怎么在意，但苏婉在意，他就不能不在意。 “嗯。”苏婉听到陆焱下炕，把被子掀开，狠狠喘了口气。妈哒，差点憋死。她从小就有个毛病，待在狭窄的，或是有雾气的密闭空间，就喘不上气。记得前世每次去汗蒸房，都必须把门开个小缝，活命要紧，效果好不好就不知道了。 陆焱起身之后，被窝温度立马降下来。与其躺在被窝里冷，还不如起床下地活动。苏婉换下睡衣，觉得有些冷，又皮了件陆焱的外套。 “有点烫，你小心点。”陆焱把茶缸递给苏婉。 第167章 确实好看 苏婉小心翼翼接过茶缸坐凳子上，双脚踩着凳梁小口小口地喝。热水下肚，整个人暖和起来。 这才有心思想她的梦，“以后再也不听二嫂讲解放前的间谍故事了。”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陆焱诧异地看了眼苏婉，觉得不大可能。印象中就没听二嫂说过别的，全都是这些。 显然苏婉也知道，忍不住抱怨道，“她每次说，我都插不上嘴，就没见过这么能说的，还净说些没用的。” 没用？陆焱想笑了，明明每次就属她听得最欢实，而且问个不听，不给讲结尾还不让吃饭。 这是又做噩梦了？由不得他这样猜，上次苏婉梦到被困在千年古墓里，上上次被人追杀……苏婉每当劳累过度，或身体不舒服时，就会做噩梦，且多数噩梦都跟二嫂讲的故事有某种联系，这要不找茬儿，那真难为她了。 苏婉说得，陆焱却不好评价，况且她也只私下跟他说说，在外面嘴巴可紧了。 “二嫂最大的梦想就是当军嫂，去大城市过好日子，结果被自己给作没了。外人都道苏家人有一副好皮囊，所以其实她是看中了二哥的脸，而不是前途？” 陆焱认真看了眼苏婉，很肯定地点头，“他们说的对。” “咦？”苏婉诧异地看向陆焱，他很少对这种事发表意见的。“我也觉得，不然二哥工作都没了，她还义无反顾地嫁过来。” 或许不甘心吧。陆焱默默的想，就冲她现在那股干活的狠劲儿，势要搬到城里的决心，多少能窥视一二。不过，这跟他们没多大关系，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走什么样的路，都是自己的选择。 陆焱发现苏婉还再等他回复，眸子一闪，“确实好看。” 啥？完全不对路，他们刚在聊--咳，苏婉抱着杯子不自在地看向别处，倒也不是害羞，就是心里不得劲儿。生硬地转移话题，“晚饭吃什么？” “吃你--” 咳咳……本打算喝口水掩饰自己尴尬的苏婉，彻底被水呛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儿吧？”陆焱一把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帮她拍背，“干嘛喝得这么急？” 她这是急吗？她这是被吓得！苏婉怒目而视，可惜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好了。”总算又活过来了。 陆焱松了口气，想训她一下，还没开口，可怜巴巴的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他要能责备出口才怪，无奈道，“下次小心点儿。” 什么叫倒打一耙？“明明你说……”苏婉说不出口了。陆焱却没让她等，“吃你爱吃的玉米和豌豆，不过豌豆容易腹胀，不好消化，少吃点。我再熬些粥，你烧还没退，喝了舒服。” ……苏婉彻底不想说话了。 两人吃过饭，陆焱穿好雨披，准备去地里一趟。“冷了就上炕，我把炕熏好了。” “嗯，外面下着雨，你去哪儿？” “去杨树地看看。这会儿雨不大，鸡都出窝觅食了。” 苏婉这才想起杨树地的麦子还没拉，“那你小心点。” “放心。” 第168章 帮忙 苏婉忧心忡忡，透过窗户看着陆焱扛叉子离开。她睡不着，也不想干别的，一个人继续坐餐桌边发呆。 杨树地离得近，陆焱没一会儿就回来。情况还不错，虽然有积水，不过是雨下得急的缘故，只要晚上不下，明天全都能渗到地下。 “用退水吗？” “咱们家的不用。” 那就是其他的家需要，这一晚怕是不安宁了。 次日中午，天彻底放晴。大太阳没丝毫懈怠，勤勤恳恳地烘烤大地。水汽蒸发，天气湿闷地让人难受。 陆焱一早又去地里看了看，水都剩完了，不过地里还进不了人，想割麦子怕是要等一两天。之后，他去场院，把麦垛的顶挑开，先检查了下麦垛里面，确定没有淋雨，之后就这么敞开着，让麦垛吹晾。 陆焱忙完环顾一圈，满脸诧异，除了凯子、田哥、梁子几家和他一样早早来场院忙活，其他人都没出来。陆焱想不明白，只能归结他们麦垛垒得严实。 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该在太阳出来后，揭开顶吹晾，免得没淋雨，反被湿气渗透进去捂坏了。 陆焱见凯子把麦垛挑开，然后一捆一捆地找地方晾晒，就知他家麦垛进了雨，立刻提着叉子去帮忙。 没等陆焱问原因，凯子就一脸郁闷道，“我爸干的。” 陆焱想了下，便清楚怎么回事。周大爷一辈子没怎么干过农活，周大娘到能干，但她都是出力气的，这种相对精细的活，对他们而言不陌生却也不熟练。 能干和会干完全两码事。 “你不在家？”这几年麦垛都是凯子垒到的。 “嗯，福胜村有家牲口病了，我去给瞧了瞧。”周凯虽种地，但将来并不靠这生活。他准备继承父亲兽医的衣钵，现下已经跟着学了几年，简单的病可以单独上手了。 周凯一脸愁容，“这要往哪儿晒？”不是水坑就是碱草滩，根本没地方晾。 陆焱看了看，很快做出判断，“放坡上，碱草上也可以。”碱草杆粗硬，麦捆压上去也不会蹭到地面上的泥，而且杆之间透风，无疑最适合晾晒。“如果下午没风，散开了量 晾。” 周凯眼前一亮，立刻挑起一捆麦捆尝试，想当然的碱草成了天然凉晒筛子，“还是你有办法。” 陆焱帮周凯把麦子晾好，扛着叉子回家，心里逐渐形成一个主意，决定下午再看看情况。 快要到中午了，苏婉还没想到要吃什么，决定先去园子地瞧瞧，或许看到菜就知吃什么了。然她完全忘记地里进不了人。 苏婉家的园子地很有意思，靠近坡的一片全是沙土地，而靠近院子的这部分，是红泥地。所以她只能隔空望着沙土地的那部分蔬菜和香瓜。 看着吃不着，就够郁闷的，偏她还闻到一股香甜浓郁的味道，这不香瓜又熟了！ 家里的三颗香瓜才吃完，她已经惦记上另外几颗，哪知被一场雨截住。香瓜先着雨，后又被太阳暴晒，肯定裂开口，不然没有这么大的香味。 若不今天摘下，明天指不定就臭了。苏婉那个着急。 第169章 焖面 看了眼脚上干净的鞋，干脆去门口换上昨天穿过的泥鞋。鞋子上的泥早晾干，而且被苏婉都刮掉，正准备下午洗，反倒先派上用场。 换了鞋苏婉没什么顾忌，直接从田坎上过。田坎很滑，她几乎走一步停一步，好一会儿才到瓜地边上。沙土地就是不一样，脚上的泥明显少了很多，关键没有整块的。 苏婉这回有备而来，她用小木棍把鞋底刷干净，之后才进入瓜地。得亏香瓜叶子上的露水已经被蒸发完，不然她不会进来。露水地摘瓜对自己身体不好，瓜蔓也塌得早。瓜蔓塌得越早，死的越快，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总共摘了5颗香瓜，两个大的全部开口，这是逼得她在今天吃完？够呛，下午问问四嫂，她家没有就给她。 蜜瓜摘了3颗，其中1颗就是前天她相中的那颗，已经裂开口。蜜瓜比香瓜耐放一些，她不急着送人，等多了再说。 摘完瓜，苏婉不打算去摘蔬菜。她今天敢把过道霍霍了，明个儿倒霉的就是陆焱。被踩的过道干了会变得异常坚硬，用锄头锄就别想了，犁耕都费功夫。 没有别的蔬菜，土豆只剩一个，豆角还有好多，前天晚上摘回来她还没来得急晾，干脆就吃焖面，铁锅焖面。这可是跟猪骨头烩酸菜齐名的菜，很受这边人欢迎。 苏婉先和面。焖面面要硬，不然切成条会粘到一起，眼瞅着要下锅，才一条一条地往开撕，那得多闹心。要是一撕就断，呵呵，干脆团起得了。 面和好扣盆醒着，土豆切条，豆角先阔开，然后剪成两三节。这样比整豆角入味。准备好菜，苏婉用腌肉揽炒。焖面看似简单，却有很多人不会做。它的技巧全都集中到面上。面软面硬？什么时候放面，水到哪里？蒸多长时间？……总之，有一个环节没把控好，做出的焖面就差了些味道。 苏婉把菜揽炒好，然后添水熬煮。接下来苏婉开始擀面。先把面擀开些，一头卷到擀面杖上，然后转动擀面杖，卷成类似轱辘的样子，抓住两头没面皮的地方来回擀。 擀一会儿，一层一层铺开，撒上面粉，重新卷起来继续擀。苏婉手上没劲儿，面又硬，擀起来吃力，没一会儿手酸的不行。 陆焱刚好回家，立刻换了件上衣，简单洗下手脸，接过擀面杖，“你说我来擀。” 想到陆焱父母不是这地方的人，立刻应了一声，“好。” “可以了吗？”陆焱停下擀面杖，撒面粉。 “左边有些后，这次从这边使劲儿。” “嗯。” “整体还有些厚。” “差不多再擀两圈就可以了。” “可以了！”苏婉摸了下面皮，“撒上面粉卷紧。”她等陆焱卷好，拿过菜刀，用刀尖在擀面杖一划，‘唰唰’面朝两边落下。 拿开擀面杖，横竖各一刀，分成四份，挨个切成细条。切一会儿，停下撒面，双手把切好的面条抖散开，最好一条一条的，然后继续。 第170章 懵圈 苏婉揭开锅，菜刚好露出汤面，确定可以放面了。然后掬起面，均匀地撒在菜上，直到把所有面都铺上去，铲掉锅边不小心沾到的，撒些盐，盖锅盖焖。“焖15分钟左右，火别烧得太旺，糊锅就麻烦了。” 苏婉兑了些热水洗手，顿时有些意外，掌心的水泡已经变软发白，用不了两天就会破皮，自动脱落。起初她还担心干活会磨破，后来忙忘了，没想到水泡会自动吸收，太好了。 “陆焱，昨天摘的黄瓜呢？” “放菜筐里。” 黄瓜泡过水都有些蔫吧了，直接吃虚软，调成凉菜还好，苏婉切了一小把香菜提味。之后她又洗了颗裂开的香瓜，切成块放盘子里下饭。 “香瓜籽！”她晒的香瓜籽忘记往回收了。 “继续晾外面，这会儿拿回来反倒容易发霉。” “嗯，我把这个也晾了，多晾些坏了也不担心。”苏婉说着又把籽瓤摊报纸上，准备拿出去，顺便瞧瞧木头庄上的。 呃，苏婉看着被雨水冲刷得特别干净的木桩，瞬间懵圈，想到发霉，想到变黄……就是没想到被水冲走，“哈哈……”特么的太搞笑了，细想这才正常嘛，昨天雨那么大，哪存得住？立刻把新的种子晾晒上去，回屋找陆焱说叨。 一般锅里有水时，发出‘咕咕’的声音，没水时‘噌噌’，苏婉一听就知锅里没水了，立刻揭开锅盖，顿时热气腾腾。她用手扇了扇，像似剥开气雾，用筷子将蒸熟的面打散，然后拿起锅铲搅动，把底下的菜和面拌起来，香喷喷的焖面就出锅了。 陆焱剥了几瓣生蒜，吃焖面可少不了它，“要醋吗？” “不要。”这边人吃面习惯倒醋，不管是面条，还是焖面，都喜欢放醋吃。她偶尔会在面条里放，焖面敬谢不敏。 陆焱摆好桌子，苏婉把焖面端上来，焖面不用舀，直接用筷子夹碗里就成。苏婉尝了下，面不软不硬，非常筋道。菜和面的比例刚刚好，谁都没能喧宾夺主。味道正，猪油适中，即不多得控油，又沾满面，特别好吃。 焖面容易饱腹，不易消化，苏婉吃了一碗就不再吃。感觉有些没饱，起身给她自己和陆焱各倒了杯水，然后喝起来。喝完肚子就饱了，效果立竿见影。 焖面就这样，所以不能吃太饱，不然一喝水就撑着了。 吃过午饭，院子里除了少数几个水坑，都被晒干了。陆焱绕着院子走了几圈，之前的主意在脑子里又过了遍，觉得可行，于是套上骡车，准备把杨树地的麦捆倒腾回院子里晾晒。 苏婉也想跟着，陆焱哪肯，好不容易退烧，他连院子里解麦捆的活都不让干。直到看着人熟睡，才去杨树地。沙质地的好处立刻显现出来，跟红泥地一样陷脚，拔出来却不怎么挂泥，顶多脚边围一圈。陆焱踩着麦茬，走得还算轻松。 他没换雨鞋，不方便不说，还特能搅和地。凯子看到陆焱倒麦捆，立刻过来帮忙。邻里之间就是这样的，你帮帮我，我帮帮你，不计较吃亏与否。 第171章 感谢 苏婉睡了一觉，人更精神了。屋外温度越发的高，屋内相对凉快一些。她犹豫了一下，没去找陆焱，免得他担心。 在外间地下铺了个袋子，坐小板凳上给豆角抽茎。苏婉把手伸进萝头里抓了抓，豆角都不怎么新鲜了，她干脆不挑，全部都晒成干豆角。反正一两天又能摘。 没多久四嫂就过来。农村娱乐少，干不成农活，也就剩窜门了。她接过抽茎的活，苏婉开始剪豆角。从中间阔成两半，不用剪断，直接晒干就成，特别省事。 苏婉剪了会儿，起身活动。刚巧看到张嫂子进院子，稍一琢磨，就知她是为张卫的事来的。 果然，张嫂子一进屋张口就道谢。然后说自己和男人有眼无珠，出口伤人，请她不要放在心上等等，最后应塞给苏婉20元，不收就绝交了。 苏婉惊呆了！平日花一分一角都心疼半天的张嫂子，竟然给她20元诊费，她都有些不敢接，怕下一秒对方立即反悔要回去。这可不是她有的放矢，当真发生过。 旁边的四嫂也是满心疑惑。张卫都好了，按她一向风格，顶多送几个鸡蛋聊表心意。这是……铁公鸡拔毛了？ “快赶紧装起，免得我心疼。”张嫂子也确实心疼，但这次全凭苏婉，不然她的卫卫在不在还两说，人命关天就该重谢，她一点也不含糊。这诊费，他们特意去公社医院打听的。 苏婉见她坚持，把钱收起，跟系统给的出入不大，也就不觉得亏心，这是她应得的。 张嫂找了小凳坐下，拿过苏婉用的剪刀，利索地剪起来。苏婉家只这一把厨房用的，没剪刀她就和四嫂一起抽茎。“嚓嚓！”这一对比，她又被比下去。 但凡比干活她从来没超越过。“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本来准备昨天下午回的，没想雨下得这么大，就干脆再待一晚上。” 四嫂一愣，“一晚上花不少钱吧？” “没花多少。”张嫂立刻摇头，“就给算了床铺费。卫卫不用用药，没有别的费用。本来昨个让我们出院的，这不情况特殊，孩子又刚好，就特意照顾了一下。赶巧病床空余的多，不然还真得冒雨找招待所住。” 张嫂一脸感慨，“这次我可发现了，医院也没那么可怕，挺有人情味儿的。” 苏婉不自禁笑了笑，她印象中最深的就是每年的六一儿童节。他们儿科的医护人员都会趁不执勤的时间，把大厅、走廊装扮起来，处处充满童趣。还会准备一些小孩子玩的安全玩具。 “最关键你花的每一分钱都被记下来，叫--计费单，不用担心花冤枉钱，都有出处，护士教一遍就会看，可方便了。” “真的？”四嫂一脸诧异，她活了半辈子，还没去过医院，真不知道。 苏婉比较清楚，就是过去的一种收据，收费明细和总费用在一张上。明细比较笼统，凡涉及到化验的项目都是归纳到化验费，同理药费涵盖所有用药等，远没有今天细化且透明。但看张嫂他们的表情，显然已经很满足。 第172章 撸你的冤大头 时代在进步，经济正将腾飞发展，适当多一些耐心等待也是好的。 “我带回来了，改天来我家窜门，给你看。” “那敢情好。” 两人就计费单聊了一会儿，张嫂没头没尾地忽然来了一句，“你听说了吗？” 这是要讲八卦了。四嫂有些转不过弯，苏婉十分上道，“听说什么？” “昨个村里一帮男人在齐明军家打平伙，喝得醉汹汹的，一上午都没缓过来。中午我们回来的时候，才各个昏头涨脑地去场院晾麦垛。”张嫂子一脸不齿，“都什么时候了，竟敢搞这？这要麦垛发霉了，等着哭鼻子吧。” 打平伙其实就是aa制，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费用均摊。这事儿本身没什么，但架不住时机不对。麦子淋雨本就闹心，这帮人又明显误工，这就说不过去了。 苏婉其实不大喜欢这种娱乐方式。遇上公道的人家，吃喝、费用不注水，遇上不公道的，呵呵，撸你的冤大头！ 四嫂一脸庆幸，“得亏没去，一年可就指望这些小麦了。” “谁说不是，”张嫂一脸赞同，“我听说被阴了。齐明军那两口子多有心眼谁不知道，他们竟然上杆子往上凑，活该被算计了！” 张嫂家和齐家隔着一条马路，住得***日家畜少不得乱窜，又因争抢放柴火垛的地片闹得不可开交，两家大人势同水火，仇怨积得比房梁还高，完全化解不了。暂时还没波及到孩子，苏婉常看见张卫和齐稿一起玩。 就是不知以后是大人影响孩子，还是孩子感化大人，总之很难说。 这番挤兑，苏婉和四嫂没法搭话，一搭铁定了拱火。 张嫂也不需要他们搭话，冷笑道，“我和我家男人平日虽抠唆了些，但自问心肠是好的。我们舍不得请别人吃饭，也不吃别人的，免得让人厌烦。 但他家呢？就不是个正经人家。村里男人去他家窜门，别的不聊，尽提他家仓房漏雨，粮食淋湿了，要倒一下粮。特么的你说这什么意思？窜门的人自然坐不住，去帮忙倒粮。” 齐明军会安门窗，据说手艺也不错。这年头有手艺，就不缺粮食。所以齐明军家粮真不少，光仓房就备了三个。现在农村人手头没多少钱，多数都是用粮食付账的。 “帮忙就帮忙，说好的请这帮人吃饭，你就正儿八经地请，别动什么歪心思，讲真人家也不差你这顿吃的。他倒好一个劲儿的把人留下，就那么只没二两肉的瘦干公鸡，一人分几块干骨头，笑死！ 再说那酒，隔壁光棍老头自酿的高粱酒，喝点就上头，酒醒后头痛欲裂，他们也真敢下嘴？末了回家还一人掏了3块钱。”张嫂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受苦不说，还自掏腰包，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看不清人就上门？” 苏婉和四嫂面面相觑，不过一件简单帮忙的事，竟搞出这么大的龌龊，以后谁还敢上门？估计现在那帮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173章 干架 不过这事总要有人起个头吧。“谁先说的给钱？”但愿不是捏好的套，不然够恶心人的。 “还能有谁？田三那个没成算的家伙。这几天出去又挣钱了，整个人飘得不行。特么的也不想想自己的麦子还泡在雨水里，就跟着人家瞎起哄！说什么‘兄弟招待的挺好，哥给点儿钱吧，不能白让你花。’就几块干骨头，几壶劣酒就被糊弄了，你们说他是不是有病啊！” 还病得不轻，苏婉冷笑，“估计喝的是浆糊，把脑子糊住了。” “王贵先也是个傻的，早早过去帮忙做饭，在家都没这么勤快过。” “稀罕那口吃呗。”夏天没肉，可不得凑上去。 四嫂一脸不齿，“乡里乡亲，整这么一出，出门脸往哪儿搁。” “人家敢做就不怕笑话，说不定还背地里骂你们傻，瞧我又赚了一笔。”苏婉这话有些扎心，却是大实话。 四嫂一下就想到李梅（齐明军的媳妇）平日的做派，跟她共事总端着，透着一股清高，顿时心理不舒服了。她可没觉得这两口子有多了不起。 苏婉继续拱火，“人家就算准你们下次还会帮忙，毕竟门窗坏了得找人家换，熟人便宜是不是这个理呀！”贪便宜被人拿捏有什么好说的。 “我呸，就这人品，谁能保证真便宜还是假便宜，万一跟卖货的捏好套，花钱整回个破玩意，还不哭死！” 苏婉眼一亮，这张嫂有觉悟啊！ 四嫂满脸厌恶，“总之，能不打交道就不打，谁的钱都不是刮风逮来的。我就看不上这样的人，坑钱坑回家门口了。” 张嫂子立刻附和，“可不是嘛，咱们下次有需要，去公社，去县里都成！”她这趟门出的，可算开眼见了。 “别人去不去有得选，张嫂你肯定没得选。”苏婉瞧张嫂一脸不解，坏笑道，“你们两家关系不好呀！” “去去去……”有这么揭人短的吗？苏婉这丫头果真气人！ 四嫂正生闷气，下手重，豆角‘啪嗒’被掰成两截，清脆的响声瞬间让她回神，这事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她们三家貌似没一个中招的，合着白生气了？她当即傻眼了！ “四嫂，”苏婉义正言辞道，“豆角不是齐家两口子。” “说什么傻话，”四嫂没好气地白了苏婉一眼，转头看向张嫂，“这事你这么知道的？” “秋林（任家嫂子）说的。” 苏婉脑瓜子转了一下，就想到一种可能，“他男人帮忙了？” 猜得挺快的，张嫂点了点头，“昨个任众回去，两口子狠狠干了一架，秋林脸上好几片青紫，一只眼睛都黑的。我还诧异任众脸上的抓痕哪来的。” “嚯！”四嫂深吸了口气，“这么严重？” “秋林平日爱面子，被人一下诓了3块，哪能咽下这口气，可不得闹。男人喝了酒，下手没个轻重，看她那伤我都觉得疼。”张嫂随即龇了龇牙，跟伤口在她身上似的。 “可能气急了吧。”四嫂叹了口气。秋林那人心思重，又好面子，等等，这么好面子的人被打应该会躲在家里不出来吧。“你去任家了？” 第174章 脾气挺大的 “哈，家里没蔬菜，去摘了把豆角。”张嫂笑得多少有些尴尬。这几年为了多种粮食，只留一小片种蔬菜。蔬菜缺苗了又补成油料葵花，菜吸不上营养，她又舍不得追肥，长得西零八落的，没几苗能吃。 于是恨恨道，“明年种它一亩两亩的。” 她这话没准，苏婉不予置评。不过这个时间正是蔬菜大结果的时候，自家根本吃不完，倒是能给她些。苏婉今天心情好，“这些豆角摘了有两天了，你要不嫌弃，回去的时候装些。”园子地现在进不了人，没法摘别的。 “那敢情好。秋林家的园子地全是水，勉强蹲田坎上摘了一小把，都没尝啥味。”中午净吃了顿土豆，还都长芽的那种。 那怪得了谁？种得少还不精心伺候，吃不上才正常。“好了，四嫂别抽了，剩下的都给她拿走。” “行，我给她装篮子里。” 张嫂探头看了下，妈呀，有半篮子，搭上其他菜能吃好几顿。顿当即乐道，“明儿个我让两小子给你把篮子送回来。”手上动作加快，把摘好的豆角全剪完，打了声招呼离开。 四嫂把袋子四角一抓，一手麻利地提起，另一只托底，拿到院子里晾晒。苏婉这次找了两个大麻袋，分开完全够晾。 “家里有蜜瓜，我去切。”苏婉把裂口的花兰柿拿出来切，籽瓤又被她晾晒起来。递给四嫂一块，自己拿了一块，“吃完自己拿。” 四嫂尝了一口，眼睛瞬间瞪得圆溜，“真甜，瓜瓤又沙又面，吃起来有点噎，不过很好吃。哎哟，这皮真薄，都被牙蹭破了。” 苏婉一阵无语，这得啃得多光溜才把皮咬开个洞，“我洗过了，你要不嫌硌得慌，连皮吃了没人说你。” “坏丫头，这不舍不得嘛！” “所以把皮吃了吧，看这皮黄橙橙的，又软又光滑，你要嫌不干净，我拿盐水给搓吧搓吧。” “……”四嫂果断丢掉瓜皮，去拿另一块。“你上哪儿买的种子？” “县里。” “够远的。” “多远？十万八千里。” “咳，你这丫头火气挺大的。”四嫂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苏婉一脸不高兴，“咱们这儿去镇上20多公里，去县里30多公里，你自己说说，有多远？” 四嫂一想，好像真不远。他们觉得镇上近，是因为走熟了，而县里，如无必要，一年顶多去一两次。 “多留些种子。”瓜类种子跟其他种子不一样，换代换的快，今年能买到的明年未必还有。 “嗯。”研发种子考虑因素很多，抗病抗虫害等都要综合进去，当然味道也会考虑，但不一定比现在好。所以留种还是很必要的。 苏婉只吃了两块就不敢再吃。四嫂把切下的吃完，还剩一半，“把剩下的拿回家给孩子吃，还有两颗香瓜，一并带走。” 花兰柿确实稀罕，四嫂没客气，“香瓜我给她们种了，你留着自己吃。” “不用，我还多着呢。”苏婉忍不住补了句，“你那没这个好吃。”苏媛上次来玩，给她分了一块，口感还行，就是不太甜。 第175章 全村就她最精 “真的？那我得尝尝。”四嫂不推迟了。见天色还早，她不急着回去，想起昨晚的闹腾，“这任嫂子也挺作的。”这词她还是跟苏婉学的。 “怎么说？”苏婉来了兴趣。 “任嫂子男人话少，不喝酒，不抽烟，也不爱和人凑一块打平伙。你觉得这人怎样？” 苏婉想了想下，觉得没啥毛病，“挺好的。” “可任嫂子觉得他家男人没出息。整天窝家里不跟人打交道，喝酒抽烟样样不会，上不得台面，没个男人样。” 汗，苏婉一脸汗颜，啥时候喝酒抽烟成男人标配了？等等，她高中有个同学好像也这想法。 “她觉得没面子，就逼着男人出来应酬。然后喝酒抽烟都会了，惹急还醉酒打她。” 自作自受！学好不容易，学坏分分钟的事。 “你说她较什么劲儿！我天天盼你四哥戒烟，怎么没见他戒给我看，顶多不在我跟前抽。” “你可知足吧，我四哥八岁起就捡大人的烟头偷吸。捡不到就跟村里的几个同伴躲葵花地里，搓葵花叶子当烟叶使。我逮着过好几次。有一次不小心把麦秆垛给点了，老太太拿鞋底追着抽，那么大的村子，足足绕了三圈，面子、里子都丢尽，关键还免不了一顿揍。但戒了吗？”呵呵，苏婉冷笑。 “还是你家陆焱好，不抽烟。” “是呀，喝酒也有分寸，借酒打老婆这种没品的事他从不会做。” 啧啧，瞧这一脸骄傲的模样，四嫂忍不住揶揄道，“之前你可不这么觉得。” 苏婉可有理了，“你刚做了比较呀！”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不比较也是最好的。 “……”四嫂说不过她，准备回家。刚走到门口，就见李大娘进院子，这还算……稀客吗？距离上次也没多久。 李大娘进屋闲聊了几句，然后对着四嫂道，“去你家人不在，就知道你在这边。” 找她的？四嫂心下诧异。前不久闹那一出，彼此几乎撕破脸，之后便没再往来。她记得自己是第一个发难的，不仅没怨恨，竟还对她笑脸相迎，咋做到的？ 她自觉修炼功夫不到家，不过伸手不打笑脸，“雨天没事干。” 李大娘像没事人一样附和道，“雨天确实什么活都干不了，不过刚好可以休息一下。” 才割了一天，有啥好休息的？苏婉见李大娘没话找话心下更疑惑，她来干什么？缓解关系或又请人帮忙--等等，“酸果熟了？” 全村就她最精！李大娘内心怄了一下，她觉得还没铺垫好，哪想苏婉就先一步猜中了。 李大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颇有些骑虎难下，“熟是熟了，但赶上昨个又是风又是雨的，”话一出口，越说越溜，“底下铺了一层，可真愁死人了。”李大娘眉心紧促，一脸忧愁。她这次是真心忧，没半点装的意思。 苏婉已然确定她的来意，想缓和关系。她其实理解，在村里，你不喜热闹可以，不爱窜门别人也就私下嘀咕两句。但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一旦遇上事，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远亲还不如近邻嘛。 第176章 从来没给过人惊喜 她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们考虑。 “酸果铺了一地，差不多都摔烂了，没法卖，但自己吃还是可以的。你们要不嫌弃，就捡些回来，给孩子解馋也是好的。” 四嫂听着有些心动，一提到孩子心里就软乎。但白捡人家果子，就有些犹豫，“你家人也多，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四嫂打定主意不要，“家里一年四季没什么水果，仔细着挑多少也能存些。” 四嫂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让李大娘心理舒服不少，“十几棵树，哪能吃得完。沾了水也不好放，与其坏了，还不如孩子们吃了。” 送亲戚，晾果瓣，做果酱……苏婉发现自己心思漂远立刻拉回来，“那成，明天上午若没事，我们就去捡些。” “那可说好了，一定要来啊！” “嗯嗯。” 李大娘一走，四嫂立刻瞪了眼苏婉，“你怎么就应下了？” “不应下人家也不会走。”本来就是奔着缓和关系来的，不答应反倒显得自己不通情理。 四嫂也想到了，“白捡人家东西心里不得劲儿。” “这有什么难的，明天提两斤麦子，买些好的。顺便帮忙把地上的果子全捡起来，也不算白拿。” “嘿，这主意好，你明天去吗？” “看情况吧。”苏婉也不确定。杨树地晾一天，明天应该干得差不多，她要和陆焱割麦子。 “行，明天联系。” 次日杨树地确实能割了，但陆焱不让她去，说什么都白搭。苏婉拿着镰刀气呼呼地回院子里翻麦子。陆焱仗着院子大，晒得薄，根本不用翻，这不为了哄她嘛。 苏婉又不傻，蹲下看了会儿，麦子还行，除了发黄一些，并没发霉。 “怎么样，没发霉吧？”周大娘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悠闲地过来。红泥地还得晾一天，她今天也没事干。 “没有。” “得亏陆焱帮忙，不然我家的就要糟蹋了。” 又来？商业互吹她说得可顺溜了，“你家凯子能干，即便没陆焱也不过多花些时间。” 这倒是，“我早上听田三家又闹腾的厉害，估计麦子发霉了。” 就说哪年没发霉？苏婉一脸无语，这家人从来没给过别人惊喜。哪怕惊吓也成。 “打平伙的那几家还好，麦垛堆得严实，就是晾的晚，有些发黄。” 苏婉诧异地看向周大娘，她发现身边的邻居都比她得消息快，连养胎的刘福兰都不含糊，难道有什么特别渠道？ “去捡果子吗？” “去，等一下四嫂。”苏婉提着镰刀回家，然后去仓房挖了些麦子，掂了掂感觉跟上次差不多，提着出来。 三人一起去了李家，院子里已有不少人。人还是上次那帮人，态度却明显发生转变，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张恒像泥鳅一样穿过人群，“你也来了？” “嗯，可以光明正大地捡了！” ……真哪壶不开提哪壶，“走了。”小孩气冲冲跑了。 田波、齐稿几个一进院子，率先跑到苏婉身边，“一会儿我忙你捡。” “还有我们！” “我也去！” …… 第177章 惹不起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又不用全要，干嘛招人厌。 “你这人缘挺好呀！”田嫂子一脸羡慕，怎么就没人帮她呀。 “当然！大家都喜欢我。”苏婉笑得好不得意。 “……”咋一点都不知道谦虚呢，田嫂子讪讪地走开，去一边跟人搭话。 李大娘见人来得差不多，招呼大伙去果园。 周大娘见急哄哄抢在最前面的王贵先，满脸地不可思议，“她家麦子不管了？都这时候了，就是去地里和泥，也得把麦子倒腾出来吧？不然过两天长芽了，连发霉的也没有了。” 苏二姑平日最爱笑话人，“拿酸果当饭吃呗。” “噗……”福嫂（苏瑞妈）没憋住笑出声，“你们愁啥，人家田三能干，即便长芽没得吃，也能打工挣回来。” 张嫂几个立刻点头。 啧啧，简直让人大开眼界。看看谁还敢招惹这帮女人，分分钟损到你自闭。 “哎，齐稿妈怎么没来？” 故意的吧？苏婉一时没听出谁的声音，但这位明显在拱火。果真，大伙嘲讽的对象立刻换成齐稿妈。 “在家里数钱呗，又挣了笔，多不容易。”秋林阴阳怪气道。昨个被彩青瞧见，深知没法藏，干脆该干嘛干嘛。 “哟呵，你说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行，抽个时间我也找个活请大家吃饭。想不到，照她做不就行了。”福嫂捂着偷乐，心底其实一阵庆幸。 得亏昨个他男人去公社修溜周，没赶上喝酒，不然她也免不了一顿打。那王八蛋下手没个轻重，她真是害怕了。 石召弟是外地人，来这边打工无亲无故，经老乡介绍嫁给了苏瑞他爸。结婚前不了解，结婚后才发现这是个狠人，脾气暴躁，但凡她有不对，哪怕稍微犟一下嘴，或多数落几句，就是一顿毒打。 石召弟爱干净，喜欢打扮，苏福呢，不讲究又邋遢，她其实内心看不上他的。但没办法，离开苏福她无法独自生活，只能忍着。 苏福这人毛病多，但却是个实心眼的。待人诚恳，不计较吃亏与否，有人需要帮忙，招呼一声立刻放下手头活去帮。为人大气，借个农具什么的，很好说话。 苏强刚搬到四合泉那会儿，家里没骡车，都是跟苏福家一起朋伙干的。说白了，就是蹭人家车。福哥提供三四年骡车，一点抱怨都没有，哪怕后来只碾麦子在一块，也会经常询问，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所以不管外人如何看，苏家人对苏福很敬重。 苏二姑横了眼福嫂，“你能昧下良心你就办！” “算了，太缺德了。” “可人家不觉得啊，既然把钱收了，心里肯定认为你们本就该给。”还是周大娘看得明白。 “卧槽！有本事自己倒腾粮去！” “我听人说，齐明军小买卖做得不错，一单做下来有两三位数。” 大伙深吸了口气，“嚯，那是够多的。” “看那家子穿戴就能看出来。” “这是觉得自己地位高了，想随便使唤人？” “估么着有这个心理。” “我呸，咱可新社会！” 第178章 酸果树 苏二姑咧咧嘴，“齐明军跟他进货那地方的老板关系不错，那人就在公社，听说要去别处发展，想把店转给他。” “包括货？” “肯定的，那么远又带不走。” “我去，那他这几年可没少挣钱。好像那店铺还带了一处院子。” 又是一片吸气的声音。 “其实……高傲也正常。”毕竟跟他们这些庄户人不在一个层面上了。 “呵，”张嫂冷笑，“他们家有钱怎么了？我又不花他们家的，凭啥瞧不起人。” “是这个理。”周大娘点了点头，但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这么说他家要搬走？” “八成是，”苏二姑神神秘秘地看向众人，“听说基本谈妥了，齐明军私下开始找人卖他现在住的院子，如果快的话，秋收完就能搬。” “靠，闷声办大事。反正他搬家我是不会去帮忙的。” “我也不去！” …… “你们扯远了吧？”咋越说越玄乎，好像齐明军家立刻要搬走似的。周大娘觉得不靠谱，看向苏二姑，“你听谁说的？” “我家那位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又爱跑，嘴还碎，没个把门的。” “……”有这么说自己男人的？众人满脸黑线。不过她男人的话还是可信的，那人从不说大话。 别人还没怎么着，张嫂已经愁上了，她家可是和齐稿家对门，“也不知道新邻居好不好相处，再来这么个--”心术不正的，那可真要命！当年特么的手臭，抽了这么块没风水的宅基地。 “愁也瞎愁，等人搬来再说。赶紧捡果子，王贵先已经上手了。” “这么积极？” “懒和馋总得选一样。” “噗哈……” 嚯，总算停止了。苏婉暗暗舒了口气，往日她不在场，估么着就是这样说她的。妈哒，闲话说到这份上也挺吓人的。 李家的果园不大，五六亩左右，跟崔家没法比，果树种类也就几种。杏树和酸果树比较多，梨树近两年摘的，三四棵，应该自家人吃的。 还有两棵海红果树，然后就没了。这边人很少栽苹果树，果小口感差。也就夏苹果还行，拳头大，熟了浅绿色，果肉发软，酸酸甜甜的。 苏婉绕着沙果树挨个看了下，有三个品种。普通的酸果个头跟红杏差不多，黄了便熟了，不过阳光直照的一面会变得红彤彤的，看着特别诱人。这种果肉又脆又硬，口味酸甜中偏酸，吃了倒牙。所以吃的时候要慢一些，不然不好吞咽。即便进肚，也觉得块状的果肉还卡在食道里，噎得难受。 苏婉只单纯地想了下，胳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体一哆嗦，太酸了！ 旁边的黄色果子相对不太酸，个头小，只拇指大小，放一放果肉会变沙，但整体口感没普通酸果好吃。 苏婉最喜欢前面那三棵冰果树。冰果是酸果的一种，个头大，长好了乒乓球大小，熟了红黄色，红色居多。冰果切开，里面是透色，像冰层一般，颜值特别高。 冰果口感很好，酸甜适中，脆而不硬，偶有沙软。嘶，苏婉不自觉吸了下口水。 －－－－－－题外话－－－－－－ 当地人称的酸果树，就是沙果树。 第179章 痛快 苏婉看大伙忙活，也赶紧蹲下捡起来。虽说自家只管捡自家的，但没人真这么做，捡起来都放到李家柳筐里。至于最后给多少，那也是主人家说了算。 大伙一边捡，有嘴馋的偶尔吃一颗，酸得直倒牙，惹得众人发笑。果园一阵欢声笑语，主人家笑得真诚起来。 这场大雨闹得一多半果子都掉树下，总共捡了八筐，齐刷刷摆在院子里，看得大伙一阵心疼，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李大娘心下暖乎，一家分了小半蛇皮袋，有三四十斤。一筐也不过百十来斤，分完自家真没剩多少。 大伙吓了一跳，直摆手，“不用这么多，吃不完！” “对对，你家也不多，可不能少了孩子的。” “放心，我都留着呢，昨天就没少捡。”李大娘心底痛快，给的也豪爽。见大伙还在犹豫，劝道，“这东西跟木头似的，也不能多吃，留多了吃不完还得喂牲口。” “晾成果干，果干好吃，不挑品种，而且开胃。” 李大娘哭笑不得，“那也用不着这么多。” 大伙不再推辞，高高兴兴接过。她们也不白拿，用粮食换了些好的，可谓皆大欢喜。 苏婉只对冰果感兴趣，全都换了冰果。冰果价格高，分量重，一斤麦子一斤果子，她用粮换了20多个，李大娘多给了几个凑足30。 四嫂看着一阵心疼，她每样换了些，有五六斤。周大娘家孩子多，干脆都换成普通酸果。 苏婉看其他人背袋子可轻松了，手一抓袋口，朝身后一甩，袋子就落后背上，特别稳，身体还不带晃动的。她试了下，第一次没提起来，第二次袋子从后背滑下去，得亏一边的周大娘反应快，一把扶住，“你可小心点，再摔就成果酱了。” “咳，没抓稳。”苏婉尴尬地把袋子放地下，“四嫂帮我放后背上。” “能背动吗？”别把人给压坏了。四嫂把换的酸果连同袋子塞到装烂果子袋里，“我先帮你的背回去，再过来拿。” “不用，我先试试。” “试你也背不动。”四嫂让苏婉半蹲，把袋子放她背上，没走两步就一个踉跄，人差点向后仰倒，这下可没人敢让她背了。 “去去，”四嫂伸手准备去拿她袋子，结果了捞了个空，无奈道，“我帮你背！” “不用，你背你自己的。”她打定主意，今天就是拖也要拖回去。 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四嫂一阵头疼，“我跑一趟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那你叫陆焱来接我。” “陆焱正割麦子呢，就这点事哪用得着他，再说，我和陆焱谁背不是背？” “……”苏婉不吱声了。陆焱和她一家人，她可以理直气壮地麻烦他，但别人不行，不能那么理所当然的事事优先她。 “要不，你等一下我家二小子？他往场院拉麦子了。”李大娘正在归落柳筐，挑拣出烂得稀碎地准备喂牲口。“等他卸完麦子，正好捎你一程。”没等苏婉犹豫，又道，“我家地在西面，顺道的事。” 苏婉考虑了下，“那行，我等会儿。” 第180章 你陪我 四嫂像安顿小孩似的嘱咐她一番，才跟周大娘一同离开，看得李大娘只发笑，“快走吧，吃不了她。” 我是怕这个？怕她吃了你！四嫂默默地补充了一句。自家熊孩子，可不得多操心些。 苏婉等着无聊，干脆帮李大娘挑拣果子。等把不能吃的都挑出去，只剩两筐满的，还有一个小半筐，20多斤。 只见李大娘端起那小半筐果子，径直走到苏婉袋子旁，掏出她的冰果，一股脑把果子倒进去，然后重新把冰果装进去。 苏婉傻眼了！大娘你干什么？ “我家吃不完，再给你些。” 我也吃不完。只那些冰果就够她吃好久，陆焱不大爱这些。苏婉心里念叨，嘴上可不敢说出来。看李大娘这架势，肯定又要跟她说晾果瓣之类的，再循环一遍谁都受不了。 余光瞥向院门口，咦，“陆焱你怎么来了？”苏婉跑到门口，一脸欣喜道。 “碰到四嫂了。”陆焱眼里暖暖的。 “你来接我，麦子割完了？” “割完了。” “你可真厉害！”早上她去看时，还有一大片。 陆焱笑了笑，去跟周大娘道了声谢，背起袋子拉着苏婉一起离开。 “感情真好！”李大娘一脸感慨。 到家才十点多，“我们现在去拉麦子，还是下午去？” 陆焱挑眉，这是要跟他一起拉麦子？他想了下，觉得不阻止苏婉最好，免得人生了逆反心理，“下午，不过你得先--” “午休！”苏婉扁了扁嘴，“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也不知怎的，自从上次割完麦子，我中午竟没一次被热起来，看来还得劳累点，累了都不觉得热，睡得特别香。” 陆焱一愣，这逻辑好像没啥问题，但却跟他原本想的大相径庭。陆焱试探道，“咱家的麦子都割完了。” “那我多抱些麦捆。”她决定抢着干活。 “……不过一亩半地，三四车就能拉完。下午时间充足，我们不用那么赶，可以慢慢来。” “还是快点好，回来我要收整酸果，还要去园子地摘蔬菜，还要喂鸡……” “活这么多？”陆焱故作惊讶，“要不，你留在家里？” 苏婉猛地回头，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陆焱，“你什么意思？” 不想让你干农活，就这意思。陆焱心底可硬气了，可惜嘴巴有点怂，“我去晒水，果子洗干净再晾。” “嗯。”苏婉双肩不停颤抖，使劲儿憋着笑。 陆焱无奈，“想笑就笑吧。” “噗哈……” 陆焱等她笑够才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 “我瞧地里的青椒熟了，我们炒青椒。” “行。”陆焱张罗着做饭，苏婉蹲院子里挑果子，把不能晾晒的喂骡子。剩下的都晒了。 下午吃过饭，苏婉去午休，陆焱去拉麦子。她惦记着这事，睡了一个半小时就醒来。去了地里，陆焱已经跑了两趟。 这人真是……让自己慢慢来，他反而更快了，让人又气又心疼。等陆焱固定好木橛子，苏婉一把拽过他的手，“我想吃蜜瓜，你陪我。” 第181章 所以不难 陆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笑容宠溺，“好。” 苏婉说到做到，把最后一颗蜜瓜切开，你一块还是你一块的吃完。陆焱被整得哭笑不得，他这陪吃瓜的反而把多半个瓜下肚。 陆焱休息了会儿，跟苏婉一起去地里。男人行动快，这一车她都没感觉到累，就装满了。 都剩最后一车，苏婉也不着急了，一捆一捆地抱。陆焱事事以她身体优先，她又合何故让他担忧呢。 于是等陆焱卸完麦子，田坎上才一小堆，他心底舒坦了，干劲儿十足，最后一车装得比之前的都快。 啧啧，她貌似发现了他可攻破的弱点？但她会利用吗？……真狡诈！苏婉猜他绝对故意暴露的。 要不，折腾他两天，警告一下？算了，等碾完麦子再说。质问更没必要，谁傻了会承认？ 陆焱把麦垛暂时封了顶，回家还不到五点，收了个早功。院子里的麦子已经晒干，两人重新捆起来。 “要继续装车吗？”院子是新垫的，不适合碾麦子，这些都要拉到场院去，苏婉故此一问。 “不用，我抽时间拉就行。”就剩这两三车，没必要挤在一天。“那果子放不住，先收拾它们。” “行。”捡都捡回来了，浪费多可惜。而且苏婉挺喜欢吃果干的，果子晾晒后，糖分充分保留下来，甜中带酸，果肉切得稍厚一些，软筋敞口有嚼劲。是真好吃！ 苏婉找了和面的大洗盆，陆焱把中午晾好的水倒进去，“我来洗，你找干净布子吸干上面的水。” “摆在哪儿？”总不能把所有蛇皮袋子都占了吧。要是有晾晒枸杞的竹筛就好了，平底，深三五公分，特别适合晾晒果干。 “你等一下！”陆焱去了仓房，没一会儿抱着一卷卷帘，两个竹筛，不，应该是红柳筛出来。 “你做的？”苏婉一脸惊讶，“什么时候做的？”她几乎每天都在家，“又偷偷早起了？也不多休息一会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还饿得慌。你这不总不好好休息怎么行呢？” “夏天天长，睡不住。” “我们每天五点半，最迟六点，已经很早了。” 这是担心了。“行，我以后不赶早。” 苏婉听到陆焱亲口保证，这才开始端详红柳筛子。比竹筛重，但很坚实。编织的红柳很均匀，一看就下了功夫。因为红柳没法像竹子那般阔开，只能一整条一整条编，所以底部会凸起，但很均匀平滑，一点不影响晾晒。 苏婉越看越喜欢。这里没竹子，一些编织的工具都是用红柳做的，虽费些功夫，但却坚实耐用，比如萝头，用个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当然那些特费工具的人除外。 苏婉一脸雀跃，“你怎么做到的？”她再也不用为晾晒东西发愁了。 “不难。”编织方法不变，挑选打磨比较费时。这活不分人，不过是有没有耐心，愿不愿做而已。他对苏婉向来很有耐心，且愿意下功夫做，所以不难。 第182章 惹到她了 “你这手艺不比卖竹筛的差，不对，应该更胜一筹。”苏婉斩钉截铁道。 陆焱有些想笑，真难为她这么捧场了，“要不，咱们也做些来卖？” “不卖，太费功夫又挣不了几个钱。”家用工具价格不高，全凭量来凑，他们哪有那个时间来干这个。而且这个年代纯手工制作的东西又不像后世那么受追捧，人们都要求实用性，只要你的东西质量没问题可以用，管你花费一小时，还是一天的时间，做的有多好看多精致，价格不会变的。 就比如你的柳筛卖5角，不管你编织成什么样，哪怕筛底编出一朵花，人们大多会感慨一句，‘哟，挺好看的！’，但要因为这个卖1块钱，你看有人买不买？只要它还是柳筛，它就5角这个价。 “冬天没事干--” “打住！这柳筛做的好，整个村子就咱家有，你想邻居们来窜门看到多有面子。我就喜欢看她们即羡慕又嫉妒的表情，各个像打翻了的醋坛子，远远的就能闻到酸味，不时地冒出几句酸话，那可精彩了。 她们回去肯定让自家男人也做，等着瞧吧，绝对又是一场鸡飞狗跳的闹剧。” 这可真……以往只是看戏，现在都主导戏了，咋这么能呢？陆焱狐疑地看向苏婉，“有人得罪你了？” “哼，你是不知道村里那些女人怎么背后说王贵先和李梅的，虽然这两人也不怎么样，但听得人有危机感。我就想我不在场的时候，是不也把我从头数落到脚。”总之，惹到她了。 “我们做我们自己的，不用在意她们。”不止他们村的爱说闲话，哪个村都一样。再好的人都会被拿来说嘴，本人没啥可说的，就说他的家人，总会找到可抨击的点。所以不爱说闲话的人看起来反倒吃亏。 有的人说闲话不过是过过嘴瘾，但多数还是通过比较来磨平自己心底的不平衡。如此便好对付，不断加大不平衡，直到连比都没得比，就消停了。 “好呀，我们好好过日子，让她们的羡慕变为愿景。” “嗯。”陆焱眉眼柔和，只要你肯好好和我过日子，我会努力将生活过程成别人所寻求的美好愿景。 陆焱先把筛子和竹帘擦洗干净，放到光照足的地方，然后去洗果子。苏婉用布子擦干上面的水，放到竹筛里简单吹晾一下，然后把菜刀和小案板搬到院子里。 “你先放着，我来切。”果子不大，陆焱担心苏婉会切到手。 “行吧。”苏婉继续擦果子。 陆焱洗完把盆里的水一倒，然后开始切果子。 苏婉探头看了看，“那种小的黄的，切成两半就行。其它的两边再切一次，冰果个头大，你看着切。” “行！” 苏婉把果子擦完，筛子和竹帘都晾干了。她回屋拿了个小盆，把切好的果瓣装进去，她懒得一片一片摆弄，一股脑倒进筛里，然后直接用手扒拉，只要不粘在一处就不管了。 果子好切，没一会儿就切完。李大娘没少给，筛子和竹帘都晒满了。苏婉揉了揉发酸的腰，心满意足地去给陆焱打下手。 第183章 去镇上 平日陆焱有时间，就他做饭。当然，苏婉有特别想吃的，也会自己上手。但总的来说，没陆焱做的多。 次日一早，陆焱先将院子的麦子拉了两车，然后去帮四哥家收麦子。他家牲畜多，割得慢，还有两亩，连割带拉一天就能完事。 福哥人高马大，干活一个顶两，即便福嫂不顶用，还是这天上午都拉场院。下午两家收了个早功，什么都没做，老实待家里休息。 接下来的碾麦子才是真正要劲儿的时候。 村里多数人家已经完事，也准备第二天开碾。碾麦子赶早不赶晚，什么时候粮食进仓，才能彻底安心。 苏婉上午把蔬菜摘了，下午去了镇上，买些日常用的，最主要的是去买肉。明天先给她家碾，由她家管饭。碾麦子是个力气活，可得吃好。 苏婉转了仅有的两家肉铺，猪肉不大新鲜，羊肉吃不起，鸡肉倒也行，但终归没有现杀的好吃。苏婉决定转巷子碰碰运气。可惜，她家喂的迟，还没长成。 今天注定是她的幸运日。只溜达了两圈，就碰到一个卖鸡的大叔。正直夏季，草里虫子多，主人又喂得勤快，鸡吃得肥嘟嘟的，蒙在袋子里一上午都特精神。 苏婉抓着鸡翅膀提了提，有六七斤，算好得了。她相中了两只，一时纠结，不知该买哪知。 大叔小眼睛贼溜，一看苏婉就是个不差钱的，“两只都买，算你便宜点。” “这我知道，但我用不了两只。” “你可以先养着，等啥时候想吃了再杀，我这自己养的，保管能活，想喂多久喂多久。”大叔见苏婉还在犹豫，“你看这鸡腿，又长又紧致，知道为啥？” “为什么？”苏婉凑近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散养的！”大叔一副你不识货的样子，“散养的家畜运动量，肉紧致，吃起来筋道细腻。就说那羊，经常野外放养就比圈养的好吃，不然有条件的人家为何专门买山里的羊肉？你放心买，叔不骗你。”大叔看苏婉有些心动，决定下一剂猛的，“你刚四处溜--打转，不就想买活的？”刚他以为这丫头瞎玩呢，没想是个大客户。 啥溜达，她在认真找商贩！苏婉没好气地白了大叔一眼，“不好吃能找你退钱吗？” “……”大叔大概第一次遇到问他退钱的人，一脸懵。他抓了抓头大，有点犯难，“肉你吃到肚里拿啥退？” 呃……这回轮苏婉傻眼了。她刚只随口一说，其实就是为花出钱那一瞬间吃个定心丸，又不会真退。但大叔这实诚的话把她给难住了。 她不吃鸡，就不知道鸡肉是否如大叔说的那般好？但吃都吃了，好与不好那也没法原封不动的退回，她总不能吃了人家的鸡再问人家要钱吧？ 算了，何必较真呢，“两只我都要了。” “我还有一只草鸡，要不要，算你便宜点？” “几年的？”农家基本不杀蛋鸡，除非老了下不了蛋的。草鸡是母鸡的一种，不是纯种的蛋鸡，下蛋不如蛋鸡厉害，不过胜在身体肥壮，虽没公鸡肉多，但也不少。当然也要分时节的。 第184章 又心动了！ 竟然懂？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看着根本不像庄户人。大叔再一次看走眼，悄悄隐藏了下惊讶的情绪，“四五年。” “太老了。”肉硬，不好熬。 “但它营养价值高，你可以炖汤喝，特别补，女人喝着补身体，男人喝着力气大。” 咳，这话听得怎么这么变扭，“以后再说。” “现在正碾麦子的时候，苦重，不吃点好的得瘦脱相！” “夸张。” 这都不上钩，“掉几斤肉总是有的吧。” 这倒是，妈呀，这人他太会说了，咋滴，她又心动了！不过四嫂家有老草鸡，前个还听她说要换一批，应该能匀给她一只？给谁钱不是给，没必要便宜了外人。 其实她最想吃四哥家的那只大公鸡，可惜，吃不到！ “就这两只，我没带多余的袋子，你把袋子送我吧。” 大叔一脸可惜，“真不买？” “不买。” “哎哟，女人应该多心疼心疼男人，他干活带劲儿了，受益地还不是你。” “……行了啊，我都买你两只了。现在家家户户差不多都喂鸡，就是城里人，只要有地方也喂，根本不好卖。” 嘿嘿，这是实话，大叔笑了笑，“以后有需要继续找叔啊。” “我得先比较一下肉。”苏婉没一口答应。没眼儿的事她可不瞎应。 “绝对好吃。” 苏婉含糊地应了声告别。 她买好鸡，想顺带买些水果。零食就算了，种类不多，贵还不好吃。而且她也不热衷零食，反倒水果一直没断过。 可惜，现在没有暖棚，交通又不便利，水果也是分季节的。苏婉细数了下，梨、苹果、橘子等还要再等等，葡萄和桃倒是熟了，但没有卖的，妈哒！ 转了一圈，特么的只有夏苹果，好吧，夏苹果她也不嫌弃。苏婉气鼓鼓地回家，吃了半个香瓜才解气。还好，她有香瓜和蜜瓜，但要不要明天拿出来？ 给孩子吃她舍得，但还有一个馋婆娘。福嫂这人待人不错，就是比较自私，而且可馋了！平日给孩子吃点东西，总要她先尝尝味，尝着尝着大半就没了。 她喜欢捯饬自己，一年收入基本都搭自己身上，孩子们能沾点光，至少冬天没冻着，夏天没热着。她男人就不行了，穿的不好不说，还不给洗得干净一些，整日邋里邋遢的，一点不担心人笑话。 这个年代讲究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好似家里的门面，门面一受损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家里的女人，谁让你没照顾好你家男人。 但反过来想，他有手有脚用得着女人吗？农活两人一起干，管孩子的是归女人，一切家务归女人，喂家畜平分，鸡鸭猪之类的归女人，羊马骡子归男人。 女人已经如此受累，但依旧免不了被苛责，为了不被苛责，只能死命地干，如此反复。渐渐身体习惯这种模式，竟而影响到思维，思维被自己囚禁，不懂解放，于是便任劳任怨起来。 村里的女人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变得非常能干，家里家外一把好手。 当然，苏婉除外。其实她和陆焱才是最特别存在。 第185章 看天气 他们的所作所为总会不经意间打破旧俗，甚至以微小的力量潜移默化地影响身边的人。但因为他们的根在这片土地上，所以没人察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苏婉觉得很奇怪。福嫂对福哥没感情，事实上村里的夫妻多数没感情，但并不影响他们一起生活，因为彼此会忽略对方的缺点。 没错，就是忽略！只有忽略才会偶然忘记，避无可避地碰撞出火花，然后干一架。如果是包容，那就是真心喜欢，像苏婉和陆焱这样的。当然，也有彼此敬重的，像周大娘和周大爷。 相反，把对方缺点放大，即不介意对方出丑影响到自己，又冷眼旁观，那就相当厌恶了！ 厌恶？妈呀，这是不想过了？苏婉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一个外地媳妇想要离婚，没那么容易的。 苏婉拍了拍自己脑瓜，为了不让自己瞎想，一会儿翻翻豆角，一会儿捣鼓果干。但特么的，有时候越不想，偏脑袋里都是这事。 还好巧不巧地撞上福哥，差点就要上去追问人家媳妇的事，你说，这不找骂吗？别人家的家事哪轮到她插手？之前她和陆焱关系不好，人家不也没说什么？ 傍晚，苏二姑终于舍得搬出她家的电视机，村里人悉数到场，不为别的，就听天气预报。 苏福在苏婉家坐了会儿，然后跟陆焱一起去苏二姑家。麦子都割完了，他这身脏衣服依旧没换，袖口、领口全是泥痂，硬邦邦的，鞋子已经看不出鞋面，甚至还有个破洞，他不硌脚吗？头发也不洗，胡子也不刮，虽然往后几天的活更重，更脏，但也不能不过今天吧？ 就像你知道终有一天会老死，但每天也要吃饭不是吗？苏婉这个当妹子都看不下去了，有心想说，但中间还隔了一层，不好说。要是她四哥，早开忿了！ 老婆不给你洗涮，自己洗涮一下又能怎样？这样真舒服吗？挺让人无语的。 大伙看着央视天气预报，还是忍不住惊叹。这节目去年已经开始，但其实他们能看到的次数屈指可数。 听到明天是晴天，大半个心放下。剩下小半个不确定，自然要用老办法验证。天气预报结束，众人识趣地没做停留，各自回家等天黑。 天黑之后看看天空有没有星星。若星星多，明天多半是个大晴天，相当于双保险。还要看月亮，月亮清亮，没有风圈，说明没有大风。若月亮上环绕风圈，就要考虑要不要碾场，这个时节的大风多半伴着雨。 乡间流传一句话，“云往东，一场空；云往南，水推船；云往西，淋湿鸡；云往北，打到糜子带倒谷。”可想，有大风的天气下雨概率很大的。 割麦子遇到大雨，还有些许补救措施，碾麦子，呵，只能眼睁睁看着‘吃烙饼’吧。吃烙饼是这里的方言，麦场是圆形，跟烙饼一样，谁家遭了雨，谁家吃烙饼。 这一晚，村里一家比一家睡得早，旨在养足精神碾麦子。 第186章 咱家的 “喔喔……”苏婉忽地睁开眼睛，有片刻迷茫，“这公鸡--好像不是四哥家的？”叫声断断续续，稚嫩得很，一听就现学现叫，苏婉有种不好的预感，“谁家的？” “咳，”陆焱抵着嘴低笑出声，虽然很舍不得打击她，但没办法，“咱家的。” “肉肉？啊啊--”苏婉顿时一脸绝望，“我要炖了它！” “好。” “还没二两肉！”苏婉一脸嫌弃，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但愿它不学四哥家的往桶里跳。” “嘭嘭！”肉肉噗地飞到窗台上，尖尖的嘴巴对着玻璃一通猛啄，我可没他傻！ 这下更没办法睡，苏婉默默地看了眼陆焱，有点不敢置信，“我喂的鸡竟然比四哥的还傻？” 噗……“精明过头了。” 不会说话别说话，苏婉剜了眼陆焱，跳下炕冲出屋，一把抓住小公鸡的翅膀，‘嗖’丢到院子里，‘呱-’要鸡命啊！小公鸡拼命扇着翅膀落地，还摔了个大马哈，扑腾地爬起，往园子地逃。 哪知园子地早被男主人围起来，根本进不去，只能躲到土墙脚下瑟瑟发抖。好在凶悍的女主人没有赶尽杀绝，留它一条鸡鸣。 “这下清净了。”苏婉满意地回屋洗漱，换了身衣服去做早饭。这次她没烙白皮饼，烙得混糖饼，酥酥脆脆，冷了也特别好吃。 陆焱在院子里收拾碾麦子的工具，大扫帚、叉子、镰刀，簸箕等需要的工具都带上，赶早去了趟场院，把骡车卸下，然后牵着骡子去了四哥家。 四哥正在给溜轴（石磙）套绳子，陆焱立刻上前帮忙，之后两人把绳子的另一头套在骡子上。四哥家的溜轴是小溜轴，两个骡子拉，福哥家的是大溜周，需要四个骡子。 溜轴是用来碾麦子的，中间一根轴，灌了一圈水泥沙石形成圆柱，骡子一拉，就会滚动起来。溜轴特别沉，单靠人力根本拉不动。 苏强已经吃过早饭，由他先赶着骡子去场院，陆焱回家吃饭。 苏婉烙了好几个混糖饼，准备带着上午吃。地里黄瓜开始大结果，她也没省着，一下摘了二三十根。两家的孩子就有五个，再加六个大人，平均到每个人真没多少。 虽然带干粮是各家带各家的，但架不住福嫂不靠谱，若什么都不准备，到时候还不得吃他们的，总不能让人饿肚子。于是苏婉干脆多备了些。 苏婉看了眼陆焱，忽然道，“我没带瓜，咱自己都不够吃。”小气就小气吧，没道理为充面子苛责自己的嘴巴。 “嗯，你就是拿了我也要掏出来放下。”看，我比你还小气。 噗，这人惯会哄人，苏婉高高兴兴地装起包，灌满水壶，等着陆焱刷完锅一起走。 “你不用走这么早。场院有露水，得先晾干才能铺场，怎么也要八点钟。我跟四嫂打过招呼了，她走的时候叫你。” “那行，我先把家收拾收拾。”苏婉没再坚持，“你骑自行车走，我和四嫂步走着去。” 第187章 铺场 陆焱点了点头，骑着自行车出门。苏婉先看了看干豆角和果干，豆角下午能装了，果干还要等两天。 八点左右，苏婉和四嫂一起去了场院。福嫂还没出来，两人也没说什么。虽是朋伙，但只要不是给自己家碾，女人还是相对自由轻松的。 当然，如果是起场的时候，不参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陆焱率先爬上麦垛，接过四哥递给他的叉子，往地上扔麦捆。福哥沿着麦垛挑最外层的麦捆，同样往地上丢。四哥则挑过他们丢下的，往中间扔。铺场最终是个圆，哪有空缺往哪补。 苏婉力气小，她拿着镰刀挨个把绑着麦捆的缨子割开。四嫂拿着叉子挑散了，铺在地上。 别看苏婉家的麦子淋了雨，但架不住陆焱勤快，硬是他们家的先干，自然就先轮他们家碾。总共五亩麦子，其实赶一大场就行。但一般大场十几亩，有点费牲畜，还不如碾两个小场，让牲畜轮替地歇息。四哥家七亩，福哥家十亩，可都不是小场，得让骡子休息好。 小场一般三四亩，第一场铺了三亩。麦子铺过半，福嫂才姗姗来迟。穿得特别立整，就是不怎么适合碾麦子。麦穗扎人，连苏婉这么矫情的人都穿了长袖，手腕脚腕包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又起疹子。 她倒好，脖子光-溜溜的，半截袖，关键穿了双凉鞋，大姐，你来了观光的？ 苏婉翻了翻白眼，懒得管，低头继续割麦捆。四嫂一阵无语，这明显是不想干活的节奏，但能怎样？毕竟不是给她家碾，没法多说，闹僵了亲戚一场，面子上下不去。 不干就不干吧。四嫂歇了会儿，继续挑麦子。 福嫂笑嘻嘻地凑到苏婉身边，“哎呀，收拾家收拾晚了。” 是收拾自己收拾的晚了吧。苏婉看了看麦场，一会儿碾起来全是灰尘，她这身……新衣服？碾麦子穿新衣服，呵呵，怎么想的？ 苏婉心里吐槽，面上却不显，“小心脚下！” 唰啦，福嫂眼瞅着麦捆就要流到她脚背上，急忙往后退，哪知身后苏强刚丢过一捆麦捆来，被拌了个正着，就要向后倒，挣扎着转了个身，试图双手撑地，奈何技术不过关，就要和麦捆来个亲密接触，苏婉一着急，丢掉镰刀，双手去拽她。 靠，还不如不转身了！不转身后脑勺被麦穗扎花，这倒好，脸差点被扎花。福嫂惊吓之后，一阵庆幸。哪知庆幸只是一瞬间，就听‘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 没等她反应过来，又一身‘啪嗒’。福嫂愣了下，下意识低头去看，鞋带断了！瞬间咆哮出声，“苏婉！” 苏婉傻愣在原地！她明明踩得是麦秆，这么变成凉鞋后脚跟啦？她还没想明白，就听福嫂气呼呼道，“这是我新买的！还没过热乎劲儿，你陪我！” 她现在上哪儿赔她？先不说合不合脚，关键她没有塑料凉鞋啊，她的都是皮的。塑料的烫脚，她穿不了。 第188章 福嫂 怎么办？福嫂这一副抓狂的模样，还挺吓人的。苏婉努力想对策。四嫂想劝一下，硬是没找到机会。 也不知怎么的，苏婉忽的问道，“你吃黄瓜吗？” 黄瓜？“黄瓜啥玩意？”福嫂凶巴巴地问道。 苏婉长舒了口气，不管怎样，能沟通是好事。妈呀，真的惹不起，爱美的女人更惹不起。 “黄瓜，长长的，脆脆的，可好吃了！”苏瑞凑到她妈身边，急急地解释。 福嫂皱了皱眉，忍着小孩的汗腥味，“真好吃？”若往日她早推开了，但现在不是好奇嘛。 苏瑞狠狠地点了点头，“真好吃！” 福嫂立刻板起脸，“谁给的？” 这还用问，我姑都问你了呀，“我姑给的！” 福嫂理直气壮道，“那你不给我吃？”村里哪家孩子有好东西不想着自己的妈，这小没良心的，白生了！ 你平日也没给我呀！“呃，忘了！”苏瑞丢下一句话，立刻跑远。 一大波孩子已经玩了一圈，各自回自家场院跟大人讲话。乖的大人又是给递水，又是给擦汗；皮的，直接对着小屁股踢两脚。当然，也不是真踢，没瞧皮小子都怪理怪叫地跑远了。 每年碾麦子，最高兴的莫过于孩子。他们正值放假，可以一整天待在场院了玩耍，各个都玩疯了。 苏媛蹦蹦跳跳地走到苏婉身边，“姑，一起玩去吧。” 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福嫂插着腰凶巴巴道，“玩啥玩，不干活了！” 苏媛朝她吐了吐舌头，跑出两三步，不停给苏婉挤眼睛，‘姑，走吧！’ 苏婉看得一阵发笑，“你们去玩吧，我要干活！” 一边福嫂得意地看向苏媛。 苏媛做了个鬼脸，“婶儿你来抓我呀，哈哈，你抓不到我，你的鞋子坏了！”搞怪完，追上大部队，一群孩子又呼啦呼啦地跑远了。 “……”嘿，这小丫头片子！福嫂也气笑了。 福嫂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苏婉，又看向远处陆焱宠溺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没好气道，“把你的镰刀给我。” “给给给……”苏婉收住笑，把镰刀递给她。穿成这样出来，估么着也没想干别的活。“你不吃黄瓜？”刚刚还一副流口水的，竟然忍住了。 福嫂更馋了，但现在吃像什么话。“你都带来了，我着急啥！” 还挺沉得住气，苏婉挑了挑眉，没再搭话。她去拿叉子跟四嫂一起挑麦子。叉子头是铁做的，握柄是榆木做的，比红柳轻些，却又比杨树重，反正她拿着挺沉的。 苏婉挑了两叉子，就挑不动了。掌心全都是红印子，握着握柄的手一时竟伸展不开，妈哒，这是什么活！ 她用胳膊卷着握柄，把插头倾斜，往麦捆下捅，被四嫂一把拦住，“姑奶奶，你这一叉子下去，地皮都起来了，麦子裹里面不好收拾，而且多半找不回来。” 嚯，苏婉吓了一跳，急忙重新用手握回握柄。 “噗哈……”福嫂一边看笑话，正待多挖苦几句，就见苏婉吐了两个字，黄瓜，安静地闭上嘴巴。 第189章 应付得了 呵，看笑话也就算了，还要上前捅刀子，有你这样的吗？苏婉没好气地白了福嫂一眼，对着四嫂道，“我拿叉子干不动活。” 陆焱快速把自己身边的麦捆挑完，大踏步朝苏婉走去，没等四嫂开口就道，“你去坡上休息，那边凉快，我来挑。” “你忙完了？” “嗯。” 苏婉朝他那头看了看，确实没有了。“那我去那边坐了。”她的腰早困了，一直忍着。 大场院挨着排干坡，坡上有三棵柳树，长得特别旺盛，阴凉大，坐树底下，小风一吹，可凉快了。 可惜，碾麦子时节天气非常极端，要么大晴天烈日高照，没有一丝风，要么大风大雨，总之，没两全的时候。 福嫂看得羡慕，心里泛酸水，“现在还没十点吧，哪有那么热！” 这是热不热的事？四嫂丢开叉子，一把拿过福嫂的镰刀，“你也去乘凉！”陆焱过来了，用不着她挑麦子，就这么小片麦捆，她几分钟就完事，赶紧把人打发走，看着心烦。 “好嘞！”福嫂一点都不客气，笑嘻嘻地要去找苏婉。结果一抬脚，啪叽一声，忘记她的凉鞋变拖鞋了。 立刻板起脸，特么的太闹心了，气呼呼地去找苏婉。 陆焱看着有些担心，但也不好吱声，女人之间的事他不便插手，更何况都是亲戚。 四嫂看了他一眼，“放心，你媳妇应付得了。”她从来只见过苏婉欺负人，就没见别人欺负到她头上的。自从苏婉搬下来这几个月，连她家都跟着沾光了。 以往因为她家没儿子，村里人总明着暗着说笑他们，看看现在，还有谁敢拿这说事。她没儿子又怎么样？她把女儿养好了，照样孝顺她。 陆焱也知道，就是忍不住担心。不过很快印证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苏婉只用一根黄瓜就堵住福嫂喋喋不休的嘴。 “你只能吃一根！”苏婉别的没说，直接限量。 “嚓嚓！”太好吃了，“为啥？” “我拿的不多，别人还要吃呢。”其实也不少，但就是不想给她吃。 “别人谁？那三个男人？吃啥吃，他们吃饭就行了，水果和蔬菜是女人的专利。” 嚯！还有这样的说法，真新鲜。“还有小孩子了。” “小孩子一人半个，吃多了拉肚子。哦，苏瑞这两天有点拉肚子，不用给他了。” “真的假的？”苏婉怀疑她在埋怨苏瑞不给她吃黄瓜，故意的。 “真的，我用得着拿这个骗你？”福嫂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苏婉放心了，虎毒还不食子呢，她多虑了。“那他严重不严重，我给看看？” “没事，孩子皮实，过两天就好了。” “你别不把这当回事，小孩拉肚子可不是小事情。” “知道了，”福嫂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严重了我找你，喏，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哪像有事的？” “行……吧。”苏婉夸张地摸了把汗。 “再给一条？”福嫂眼巴巴地瞅着苏婉。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别提多表，苏婉一哆嗦，急忙递给她一根，“再要没了！” 第200章 心疼妹子 有些不放心，背起包去找陆焱。反正他们已经铺好场，暂时没什么事，不怕打扰。 福嫂看得直瞪眼，小声念叨，“小气！这会儿背的这么大的包不嫌重了？” 苏婉听不见，就当不知道。 铺好小麦可不能直接碾，还要晾晒两个多小时，不彻底暴晒，麦粒不好脱壳。 “陆焱，我们吃黄瓜。”苏婉刚过来，苏强就拉着苏福去一边抽烟，离她远远的，把这祖宗熏着了有的闹。 一想到苏婉有可能躺到麦场中心撒泼打滚，那画面就令人不寒而栗。 苏婉忽地转头朝苏强这边瞟了一眼，心虚的苏强正吸了口，被呛得直咳嗽，苏婉笑嘻嘻道，“七窍冒烟了！” “坏丫头！”苏强愤愤道。 苏婉没理他，看到孩子们玩回来，从包里掏出几根黄瓜，给了苏媛几个，没给苏瑞。黄瓜是寒凉食物，容易刺激到肠胃，加重腹泻。 “姑……”苏瑞傻眼了，咋没他的。 “跑肚不能吃。” 苏瑞正要说‘好了’，见苏婉一个利眼扫来，瞬间变老实，“明……明天就好了。” “那就明天再说。” 苏瑞一脸着急，正想和苏婉讨价还价，他妈就把他挤开，“他吃不成我吃。” 这人，苏婉没好气道，“你都吃了两根了，还吃？” 两根！小孩们瞪圆眼睛，怎么可以比他们还多？ 福嫂才不管小孩子怎么想，“这才到哪儿，就这么细的黄瓜，我能吃五六根！” 五六根？小孩们震惊了，大人们也不可思议地看向福嫂。不管什么食物，都不是这样吃的。 “没有！”苏婉果断拒绝。 福嫂极力争取，“哎呀，你就让我一次性吃个够。” “真没了。” “哎你--” 见福婶就要上手拉她姑，苏媛第一个急眼了，担心她姑守不住，“姑，我能吃三根。”你分给我吧。 苏庆不甘示弱，他年纪大，张口就跟他妈要的一样。苏芳和苏珍两个脸皮薄，但也顾不得害羞，“我们……”两姑娘互相看了眼，“两根吧。” “噗……”苏婉摆了摆手，“你们赶紧找地方吃，一会儿被抢走可真没了。” 那还了得！孩子们当即散开，去找小伙伴们显摆。小孩子一得了好东西，就喜欢这么干。这下他们可捅了马蜂窝，其他小孩得知黄瓜是苏婉给的，三三俩俩凑过来，不过碍于苏婉平日的彪悍，大的小的愣是不敢上前。 他们不动，苏婉也不动，小孩抓耳挠腮、你推我挤的模样实在太好玩了。 没个大人样！苏强踩灭烟头，正要上前说叨几句，偏巧陆焱走他前面，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苏婉瞅了这边一眼，赶紧把黄瓜全掏出来，掰开分给孩子们。孩子们拿到黄瓜道了谢一下散开。 夫妻俩配合默契，像之前彩过排似的。苏婉看苏强走过来，用手撑开包，“看，没了！” 呃，苏强被噎了下，我让你分又没让你全分出去，自己就不能长个心眼儿？还是说心眼都用到他身上？ 到底心疼妹子，苏强没琢磨这些，“没就没吧，你四嫂也带了。” 第191章 欠修理 你以为四嫂的能保住？太天真了。苏婉目光望向远处，女人们结伴过来，为什么不言而喻。 没人敢靠近苏婉，即便她最近温和许多，但谁知道是不是有别的打算，万一秋后算账咋整，钝刀子磨人特么的太难受了。 大伙儿围着四嫂一个劲儿的问，就是不见走，得，这是想尝尝。四嫂先拿出四根，犹豫了下又掏出一根，心疼道，“这是新品种，我家只有三株，刚也说了，它结果量跟豆角没得比。”她今早总共摘了10根，一下去了一半，可不得心疼。 当初苏婉分了她四粒，一粒没发芽，三株看顾的再好，它也一次性结不了多少。 大伙分了分，挨个嘱咐四嫂好几遍一定要留种子，才意犹未尽的告别。这么好的黄瓜等明年才能吃到，太郁闷了。她们凑上来吃人家一次还行，再多了可就难看了。 妈呀！可真难应付。四嫂夸张地擦了擦汗，把剩下的黄瓜拿出来，大人每人一根。哦，福嫂是没有的。 “我的呢？”福嫂几乎眼里冒火，特别是苏福不管她自顾自吃起来时简直怒气达到极点。 四嫂被唬了下，回神立刻瞪她，“你吃多少了？就不担心吃坏肚子？”刚问苏珍那孩子要了半截，转头又扎进女人堆里混了一截，还要？之前就知道这女人嘴馋，没想馋到这种地步，真是没眼看。 “哪有那么玄乎。” 四嫂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福嫂气呼呼地坐一边生闷气。苏福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半截，递给她，“给你！” “不吃！”脏死了！福嫂扭过头，嫌弃的表情一点都没遮掩。 苏福撩了下眼皮，见怪不怪，“臭毛病一大堆！欠修理！” 福嫂当即冷下脸，“没事我换鞋去了。” 福哥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低咒了句，不用听清也知是句脏话。 苏婉和四嫂对视了一眼，这两人怎么了？关系竟差到如此地步？苏强看着自顾自离开的福嫂，眉头紧促，目光锁住苏福，在场都是自家人，他也不避讳，“到底怎么回事？” 福哥也是一肚子火气，“从今年开始跟抽疯似的，这也不对，那也嫌弃，t妈的，老子就这样，有本事她就换人。” 苏强额头的青筋一蹦一蹦的，“说什么胡话，她一直不都这样，都三个孩子了，怎么反倒计较起来了？” 苏福梗着脖子道，“她不挑刺，我能计较？” “那你也不能动不动就打人。适当的软一下，又没少块肉。”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软什么软，女人不听话打老实了就不闹了！” 靠！苏婉这暴脾气听不下去了，是哥也不行，“打跑了你就不说这样的话了。” “她敢跑？打断她的腿！” 呵，把你厉害的，“跑了你上哪儿找去？”现在可不像前些年，出个门还得开证明，想走哪儿抬脚就走。还打断人家的腿，隔空打得到算你有本事。 “……” “媳妇是用来疼的，没事多跟我家陆焱学学。看看我现在，在家做得了家务，出门干得了农活，就连牲畜都养起了，一家和和美美，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的掉了眼珠子。” －－－－－－题外话－－－－－－ 宝子们，上一章是190章。 第192章 泡泡糖 那得多瞎呀，苏福气笑了，“就你这也叫干活？” 苏婉绷着脸不忿道，“那我也拼尽全力了呀！女人和男人天生在体能上有差别，但不能因此就否定我的付出，毕竟我也毫无保留的全付出了。” “……”苏福一下又没话说了。 陆焱一阵动容，平复了下心绪，拉起苏婉的手，把人送到树底下乘凉，然后叫过苏媛、苏珍几个，“陪你姑在这玩会儿。” 哎哎，她话还没说完，苏婉哭笑不得道，“陆焱，我不累！” “你不嫌晒了？脸都红了。”别人的家事哪那么容易掰扯清楚的，到最后生气的还是自己，何必呢。 “好晒！”她刚只顾生气了。苏婉嗔了眼陆焱，跟人据理力争讲究审时度势，一而再，再而三，她都被打断了还争个啥呀，歇气！ 苏婉果断改变主意，问苏媛，“玩啥呀？” 陆焱轻笑出声，安顿好苏婉，跟四哥俩人一起翻麦子。麦子已经晒了一小时，翻过再晒够一小时就能碾了。四嫂拿着大扫把将洒在外边的麦穗扫回来。 苏媛跑到她妈身边，挑了几支颗粒又大又饱满的麦穗拿回来，分给苏婉一多半，然后把自己的塞嘴里，小大人似的道，“把麦粒剥下来。” 苏婉接过，边剥边好奇地问，“干什么？” 苏媛笑得一脸神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苏婉挑了挑眉，认真剥起来，麦芒扎人，她比苏媛剥的还小心，一旁的苏芳和苏珍看得可着急了，恨不得立刻抢过来。 见她剥好，小姐妹俩长长舒了口气，可憋死人了，姑太笨了！ 苏婉握着一把麦粒看向苏媛，“这回能说了吧？” 哪知苏媛把麦粒一把塞到嘴里，嚼了两下就道，“你跟着我做。” 苏婉满脸黑线，不着痕迹地向后靠了一下，担心小孩把麦粒喷到她脸上，“不要。” 为啥？苏媛愣了下，嚓嚓嚼了几下，呸呸吐了口口水，这才能说话，就是咬字还不太清楚，“你知道我干啥？” “嚼泡泡糖。”她哪有不知道的，小时候她也干过这事。小麦里含有麦筋，有很强的拉伸能力，能做口泡泡糖。 像苏媛这样最简单，嘴里嚼一把麦粒，边嚼边吐，把淀粉吐出来，剩下麦筋就能吃了。虽然不像真正的泡泡糖那样泡泡大、弹性强、而且甜，但这种纯绿色泡泡糖，嚼起来有股麦香味，也别具风格。 不过让她现在这么边嚼边吐口水，她可做不来。 “呀，这都被你猜出来了！”小孩一脸失望。 这很难猜吗？“我聪明呗！”踏板都垫脚下了，她要不踩一下岂不辜负对方好意。 “嗯嗯，”苏媛小脑袋点得可欢实了，输给她姑她服气。 苏婉顿时有种大人哄骗小孩的感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姑你赶紧嚼，泡泡糖可好玩了。”苏媛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趴到苏婉耳朵边，“我都没给我姐和苏珍姐。”看我对你好吧。 妈呀，怕是要辜负小孩的心意了，但她当真下不了嘴，“我不喜欢泡泡糖。” 第193章 小机灵鬼 啥？还有人不喜欢泡泡糖？苏媛觉得她姑口味挺怪的，然后大气道，“那你把麦粒分给我姐和苏珍姐吧。” 哎，竟然不闹？“你真不让我嚼？”苏婉嘴巴问着，手已经果断地把麦粒分开，塞给苏芳和苏媛。 苏媛奇怪地看向苏婉，“不喜欢嚼它干嘛？” 对呀，不喜欢不嚼呗！苏婉忽的笑出声，这么简单的答案她竟绕了一个圈子。她迂回地顾虑小孩的感受，而小孩的关注点却在问题本身，那她想那么多干什么！妈哒，大人为什么那么多烦恼，就是想的太多！ 苏媛看她姑乐，就把心里话给倒出来，“姑你不喜欢的全是我喜欢的。” 咳，苏婉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媛，她四哥那傻大个，怎么生出这么个小机灵鬼？她饶有兴趣地看向苏媛，“然后呢？” 苏媛傻眼了！这都不明白？姑刚才的聪明劲儿哪去了？小孩抓了抓脑袋，憋红脸，“我喜欢的都分享给姑你了。” “哦。” 哦？没了？小孩当即急眼了，口水‘哒哒’地往外喷，“姑不喜欢的可以分享给我。而且我都不要你喜欢的，我可是把我喜欢的都分给你了，所以……”小孩差点把自己绕晕，反应了下，“姑你占便宜了。” 噗哈……苏婉心底的小人不停打滚，“可以，我喜欢的也可以分给你，保证不占你便宜。” “嘻嘻，姑你太好了！” 哎呀，都不推辞一下，一点都不好玩。苏婉见大伙翻完麦子，跟四嫂商量了下，一起回家做饭。她自己做不了大锅饭，得仰仗四嫂一边看着。 自己做？四嫂信她的话才怪，不过她本就打算帮苏婉做饭，于是把包里的吃的放到苏婉包里，空出自家的中午带饭。 苏婉她两要回家，苏芳两姐妹懂事地跟上，她们可以帮着干活。农家的孩子没几个不勤快的，而且都知道找活干。苏婉在这方面，真的差远了。 苏瑞兄妹三犹豫了下，决定先回自己家，再和他们妈妈一起过来吃饭。小孩玩了一上午想家了，其实就是想妈妈了。苏婉没劝，只嘱咐他们早点过来吃饭。 “四嫂，咱们抄近路走！”几人手里都空空的，近路即便不好走，也没啥负担。 四嫂想了下，“也行。” …… 卧槽！这近路可不好走，苏婉走了一截就后悔了。一路上不停跨过小渠，横的竖的都有，渠宽的要从这边跳进去，那边爬出来；渠窄的直接跳过去；若遇上有水的，又跳不过去的，只能绕行。妈哒，有这会儿功夫还不如直接走大马路。 但这还没完，遇到大田坎更糟糕的。上面长满碱草，又高又硬，必须掰开草丛跨过去，这一伸手，‘轰’的飞起好多飞虫，苏婉看得头皮发麻。天知道她最怕这些玩意，她不想过去了。 “姑，这些虫子不咬人。”苏媛急忙给她解释，“有蜂窝才可怕了。” “马蜂窝最可怕！”苏芳在一边补刀，“我妈有一次不小心被蛰了，一条胳膊全肿了，特别疼。” 第194章 被打脸 这么说真好吗？更不敢过了，苏婉郁闷地看向俩小只，折中了下，“有没有人走过的地方？”哪怕稍稍压倒一些，至少能看到对面的坡，免得踩草上脚滑摔跟头。 四嫂不常走不清楚，反倒苏媛经常和小伙伴在丛林里玩，“我知道，往西走走，那边踩开个缺口，过了缺口，是好大一片葵花林。”她不想走，葵花叶子刮得人脸疼。 提到地，四嫂就清楚了，“那是李大娘、梁子、张嫂几家的葵花地，穿过去就是那天洗袋子的闸板处。” “不就我家的杨树地嘛。”苏婉看了眼前面的麦茬，也不觉得比葵花地好走，“我们走缺口处。” “姑，那边葵花林不好走。”苏媛想打消她姑的念头，“葵花杆可高了，叶子比盆口还大，上面都是小毛毛，蹭到脸上特别痒。而且里面闷闷的，不好喘气。姑你不是不能在这种地方待吗？” 苏婉早想到了，前个雨大地里没干透，太阳一照水分蒸发，里面自然闷得很，但她又不真走田里，“我们找小田坎走。” “你不担心碱草了？” “小田坎又没碱草。”哄谁呢？小田坎顶多长些灰菜、水贝草之类的，早被人收拾回去喂家畜了。只有这种碱草，牲畜不爱吃，才没人管去。 其实想管也有心无力，碱草长的快，割一茬长一茬，农活那么多，不是施肥、浇水，就是在锄草，浇一次水长一茬草，地里的都锄不完，哪有功夫管田坎上的碱草。也就在苗小的时候，担心抢不到营养，才会割几回。 “姑--”苏媛还想挣扎一下，就被苏婉摆手打断，“赶紧带路。”本来她还不这么好奇的，小孩一再阻止，那她就更想去瞧瞧了。 等到了地方，苏婉总算知道两小孩为什么不愿走这边。还是那场风雨，地边的葵花卧倒不少，特别是这种风口处。葵花横七竖八地躺在田坎上，大人抬脚就能跨过去，但小孩腿短，特别费劲儿，一不小心就会骑上去。“噗哈……你们加油！” “姑太坏了！” 苏婉走了一会儿，发现也挺累的。一阵跨一阵钻的不停调换姿势，一点都不好走，偏她还不能说。她刚才笑话过两姐妹，这么快被打脸，多没面子。这么一想，苏婉咬着牙加快速度。 “姑，你慢点，等等我！”苏媛看她姑越来越远，焦急地剁了下脚，一股脑钻进葵花林里。“唰唰，”没走几步又钻出来，里面更难走。只能边走边呼喊。 “行，等你一会儿。”苏婉勉为其难道。妈哒，太累了，趁这会儿功夫歇一歇。眼瞅着苏媛要追上来，苏婉立刻行动。开玩笑，让小丫头知道她累得喘成狗，脸往哪儿搁。 “姑姑……”苏媛傻眼了，砸不再等等？只能认命追赶。这一走一追，四嫂在后面跟着直乐。 呼呼，苏婉爬上闸板直喘气。特么的打死她都不走这条……不，是绝对不抄近路了！你说，好好的大路放着不走，偏走这玩意，成心给自己找罪受。 苏媛和苏芳爬上来，累得直接坐到水泥台上。她们平日也走，但速度没这么快。也不知她姑今天咋了，脚底生风，呼呼地往前赶，追得好累呀！ 第195章 熟门熟路 “走了，我们回家吃瓜！”苏婉率先下坡，沿着渠岸往家走。她现在又累又渴，只有香甜的瓜可以慰藉。 瓜？两小丫头立刻来了精神，苏媛先一步追上苏婉，还插到她前面，“姑，快点走！” ……还能跑这么快？ 苏芳走几步，回头瞧瞧她妈，看有没有跟上，特别贴心，苏婉心里羡慕，她也想要这种款的小棉袄。 呼啦啦地回到院子里，苏婉朝四嫂交待一声，“买的鸡在鸡笼里，挑大的杀！”自家的早被她关在鸡窝里，放一起容易互啄。 “我们先去摘瓜了！”苏婉一手拽一个，跑去园子地。 四嫂好笑地应了声，把包放鸡笼上。打开鸡笼门挑大的抓了一只，掂了掂，挺肥的，回屋找菜刀杀鸡。 苏媛一进园子地，不用苏婉带路，直奔香瓜地，一看平日没少光顾。 “姑，有5个可以摘了！”苏媛先指了指地方，担心她姑看不到，垫着小脚踩着苏婉之前踩过的瓜蔓进到里面，然后蹲下用小手掰开叶子和细藤，可不就大香瓜。 苏婉看她这熟门熟路的样子，瞬间忍俊不禁，佯装生气道，“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偷摘我家瓜了！” “没有，我就想看看。”苏媛急忙摇头，她姑的东西她可不敢碰。 “咦，”苏婉狐疑地看着她，“难道看着比吃着香？” 谁说的？苏媛大声纠正，“吃着香！” “吃着香你干嘛不摘？” “这是姑你家的呀。” “行吧，以后你想吃就过来摘，我同意了。”苏婉转头忽的瞧见苏芳一脸羡慕，当即了然，“芳芳也一样。” “嗷嗷！”两小孩高兴地跳起来。她们早惦记姑地里的瓜了。 苏婉让俩姐妹摘香瓜，她自己去蜜瓜地里，又有两个熟的花兰柿。瞬间乐了，每天都有熟的，虽然只两三颗，但管够他们一家吃，而且吃到的都是新鲜的，简直不要太爽了！ 网纹瓜已经开始泛黄，等花兰柿快下架，刚好接上。短期瓜就这样，半月二十天就下架。 “姑，西瓜好大呀！”两姐妹摘完香瓜，跑到西瓜地的小田坎上。西瓜蔓有些塌，硕大而又光滑的西瓜一个个冒头，特别喜人。 “比我家的大，”苏芳忍不住问道，“姑你怎么种的？” “你姑父种的。” ……行吧，她改天问姑父。“熟了吗？” “已经从深绿变浅绿，应该再发白一些才会熟……吧。”苏婉自己也不确定，但考虑到她种的晚，“我去看看，有一个品种日期比较早，说不定真熟了。” 苏媛当即跃跃欲试，“姑，我能和你一起看吗？” “不行，瓜蔓踩坏了影响瓜熟。” “哦。”小孩一脸失望。 “过段时间西瓜差不多都熟了，叫你们一起摘。” “嗯嗯，我们就在边上等着。” 太乖了，萌了她一脸。苏婉也没往里走，就在边上挑了几颗颜色较浅的，挨个用手指敲了敲，听了半天也没听出生熟。妈哒，果然不行！ 该换手掌，按一下听一下，没声音的就是没熟，‘噌噌’的声音就熟了，声音越脆，熟的越好。 第196章 这辈子还很长 这种方法一看一个准，但有一点不好，得控制好力量，不然挤压的厉害影响口感。自家种的由你折腾，若去商贩哪儿买瓜，没人让你这么挑的。 苏婉可不管这些，她在这边试了下，没动静，就专心去找小日期的西瓜。这种西瓜她只种了一小片，瓜皮包，放不住，熟了就得赶紧吃，不然很容易放坏。 这里，苏婉眼一亮，拣大的按了按，好像有点动静，再按，应该不大熟，不管了，摘下一个先尝尝。她拿着瓜仔细端详了下，颜色黄绿，瓜纹细小而碎，个头只有皮球大小，圆鼓鼓的。 “姑，熟了吗？” “不知道，一会儿切开看看。”苏婉走回田坎上，把另外两个蜜瓜抱起，“你俩把香瓜拿好，我们吃瓜去。” “好嘞！” 四嫂已经把鸡杀好，准备烧水退鸡毛。 “四嫂，先吃瓜，吃完一起弄。” “也行。”四嫂顺手接过小孩手中的香瓜，准备去洗，“这么多一次吃不完。” “洗2个，把这2个花兰柿也切了。”苏婉放下怀里的瓜，忽的想起她柜子里还放了一个，“等等，先吃这个。” “姑，你去哪儿！”苏媛见苏婉往里屋走，立刻蹦蹦跳跳跟上去，她就喜欢跟着她姑，“咦，你咋往柜里放瓜？” “过来，”苏婉把苏媛拉到她身前，对着敞开的柜门，“闻闻，香不香？” “香哒！”苏媛眼一亮，她也要放。苏婉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放可以，但要半熟的。熟的容易放坏，别不以为意，不然香哒就变臭哒了！”苏婉觉得小孩说话挺好玩的，就学着玩。 苏媛狠狠地点了点头，“听姑哒。” 苏婉揉了揉她脑袋，“记得往出拿的。” “嗯嗯。” “你俩干啥呢，赶紧出来吃瓜。”两人哒哒的往往院子里走。苏婉拿了块花兰柿，苏媛更喜欢香瓜，一起站阴凉地吃。 “哇塞！”两小孩吃两口惊叹一声，听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苏媛吃完小块香瓜，也学苏婉拿起一块蜜瓜，“哇哇，姑，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瓜，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瓜。” “噗……”嘴巴真甜。苏婉没忍住笑喷，“你这辈子还很长了，不要这么快下定论。” “反正……最好吃。” “行吧。” 几人干掉两个香瓜，两个蜜瓜，竟还意犹未尽。眼神不自觉地放到那颗西瓜上，苏媛眨了眨眼睛，“姑，切开看看。” 四嫂瞪了她一眼，“不能吃了，一会儿吃不下饭。” “我就想看看熟没熟。” 这话谁信？苏婉反正不信，不过她也想知道到底熟没熟，“我去切！”熟了吃饭的时候当凉菜使。 四嫂还没来得及阻止，孩子们已经跟着跑到厨房，她只好也跟上。 “粉的！”苏婉一脸遗憾，把菜刀收好，“还得等几天，喂猪吧！” 又喂猪！俩姐妹一脸可惜，苏芳忍不住道，“粉壤其实也能吃。”苏媛站一边猛点头。 “不好吃，酸的。”跟红瓤的差远了。 “扔啥扔，好好的东西都被你霍霍完了。”四嫂一阵心疼，抢过瓜，“这都差不多红了，你不吃我吃！” 第197章 咋办，有点心动了 “行行，你不嫌酸你全吃了，看一会儿还能不能吃下饭。”苏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没熟，瓤子皮的跟吃橡胶似的，又酸又寡，能霍霍到哪儿，又不缺这一个。 “对呀，吃饭！都被你给气糊涂了。”四嫂把瓜对扣在一起，“一会儿拿到场院让男人们吃。” “行，你说了算。” “早该这样了。”四嫂心里舒坦了不少。农家的东西就没这么浪费的，“我来烧水，你带着芳芳和媛媛挑些鸡毛，天天嚷嚷着要扎毽子，头都大了。” 这活还不简单，苏婉哪有不肯的，不过，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我觉得你家大公鸡的羽毛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羽毛。” “……”四嫂瞬间气笑了，“这都多久了，你还惦记着？” “等它不叫唤了。” “呵，它不叫换的时候，羽毛灰突突的，成天毛炸着一点也不顺滑溜，关键炖锅里几个小时依旧发柴，还惦记吗？” “不带你们这么用鸡的，”苏婉忽的笑得跟狐狸似的，“现在下锅，大伙吃完都是好评，什么‘肉质鲜美，唇口留香，老少皆宜……以后就喂这么大，赶紧杀了吃。’但要等它老了再下锅，保准只一句，‘哪如嫩的时候杀，谁还缺个公鸡了’。” “……”咋办，有点心动了。 呱呱……四嫂院子里的大公鸡叫了几声，低头啄了几下，又抬头叫……满院子乱窜，喔喔，它又被惦记了？大公鸡似有所感，脑袋对着苏婉家的方向，竖着耳朵听，大红鸡冠时不时地抖一下，**难，做苏婉邻居家的鸡更难！ 苏婉再接再厉，“别舍不得，我家肉肉送你了。” “不用，我又不差公--”四嫂忽的反应过来，“你家公鸡开始叫鸣了？”她努力想了想，很肯定地点头，“我听到过。别成天打它的主意，喂的好点，你这批鸡入秋就能下蛋了。省得天天买鸡蛋，被人说嘴。” “哼，我才不怕她们说了，大不了不买她们的。我倒要看看，她们是选择说嘴痛快还是没了收入痛心。” “这主意好。” 苏婉陪俩姐妹挑选好鸡毛，水刚好烧开，她把鸡丢进大盆里，四嫂往上浇热水，然后两人开始退鸡毛。热水烫过，鸡毛特别好拔。这鸡不算嫩，鸡皮没烫烂好好的。苏婉不大喜欢吃鸡皮，炸得脆脆的还能吃些，平日炖的一口不吃，都归陆焱。 拔的差不多，苏婉往地上铺了个蛇皮袋子，然后把鸡提溜出来，让干一下。四嫂往灶里塞了个火钩（冬日烧火炉用的，常用的三四十公分，通体细长，小孩小拇指粗细，顶端弯钩，弧度80－90左右，尾端折成握柄，铁做的。），准备烫鸡毛。鸡腿附近，鸡脖，翅膀等地方的小碎毛太短，手指捏不住不好拔，只能用火钩烫。 “鸡头不要了，一时收拾不出来。” 四嫂犹豫了下，“可惜了，留着**杂最好。” “得了吧，内脏一并扔了。” 又扔？四嫂又想说叨了，可惜苏婉没给她机会，“买的鸡，谁知道平日喂了什么。” 第198章 别大意 一个鸡内脏，总共没一把，收拾起来别提多费劲，关键味道一般，还不卫生。 吃它干啥？连羊杂碎她都不吃。自从学医后，她再也没吃过内脏。 能喂什么，喂粮食呗。四嫂嘀咕完，心里突然不得劲儿，算了，都不要了，她还懒得收拾！不过她还是悄悄把鸡苦胆留下，这玩意可是止咳良药。 苏婉假装没看见，能不吃内脏她就很开心了。 四嫂看了下灶里的火钩，顶端已经烧红，“用袋子把鸡兜到院子里。”随后，在火钩握柄处垫了块布子，提着出屋。 火红的弯钩贴到鸡身上，瞬间窜起一股烟雾，“嗤-”四嫂不停挪动火钩，直到弯钩变回原来的颜色，然后重新塞回灶里，等再次烧红继续。 苏婉看得眼热，“四嫂，我试试？” “不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碰一下烫一个疤，疼得要死，谁敢让她上手。担心苏婉不死心，“你干活不利索，万一被绊倒碰到脸可就毁容了。” “哪有那么不走运？”苏婉觉得四嫂有些夸张，却也不准备上手，好意歹意她分得清。 “你可别大意，我妹他们村就有一家。那是去年快过年的事，两口子烫猪头时吵起来，女人气糊涂直接拽出灶上的火钩，对着男人脑门就抽，哪知她个子小，抽到男人眉骨上，再靠下一些，眼睛都烫瞎了。到现在那道眉都没长出来。” “嚯，这么吓人！”苏婉拍了拍胸脯，“后来怎么样了？” “闹了一阵子，继续过呗。不说别的，还有孩子了。” “哎……” 四嫂把鸡烫好，放盆里清洗。这就是买活鸡的麻烦之处，烫毛清洗，去内脏，再清洗，等揽炒锅里不知要洗多少遍。 苏婉等得不耐烦，去找俩姐妹，留下四嫂一个人做饭，早把自己要做饭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俩姐妹已经把毽子扎好，正准备试一试，见苏婉过来，“熟了？” “熟啥熟，鸡还没去内脏。” “吃鸡肉就这样。”小孩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安慰苏婉，苏婉瞬间被逗笑。“我试试！”她小时候踢毽子可厉害了，还会炸花（前面踢完转后面踢，踢的时候会向上跳一下）。 “行吧。” 苏婉没踢两下就把毽子攥手里，“不行，太轻了！不信你们试。” “姐，你试。”苏媛不想承认，但她确实不怎么会踢。苏芳试了下，点头。 “下面垫了几个铜钱？” “1个。” “怎么也要2个。”苏婉把毽子拆开，准备重新绑。小孩绑得不牢固，没怎么踢就松松垮垮的。 “我去找！”苏媛立刻跑回屋，从她妈的缝纫机抽屉里找，没一会儿找到一枚，递给苏婉。 现在的毽子都是用铜钱当底座。苏婉端详了下，也没看出值不值钱。据说后世有部分铜钱很值钱的，但她没了解过，分辨不出来。但听老人讲，这边没什么古物，估计普通的居多。 看俩小只急切地等着她动手，也说不出‘这东西以后可能很值钱’之类的话，于是嘱咐她们别弄丢，着手开始绑。 第199章 拧巴 绑毽子可容易了，准备一个布条，剪个孔，把两个铜钱摞上去。挑选五六根鸡毛围成圈，用线稍稍固定一下，把根部穿过铜钱孔，布孔也要穿，然后拿起布条两头绷紧，把铜钱包住，连同鸡毛用皮筋固定好。最后剪掉突出的根部和多余的布条，完事！ 苏婉动作熟练，一气呵成。重新把毽子递给苏婉，“你再试试！” 小孩踢了几下，高兴地看向苏婉，“可以了。” “我踢踢，我来踢！”一边的苏媛早等不及，拿过毽子往高抛，用脚尖踢。可想结果……毽子再一次落地，苏婉拍了拍她肩，语重心长道，“好好练吧。” “姑你去哪儿？” “做饭！” 她妈不是再做了吗？苏媛心里嘀咕，脚下却不停，“姑，你等等，姐，快点！”别提多忙活了。 苏婉从四嫂家回来，福嫂和孩子们已经过来。她一撩帘子，好嘛，已经吃上瓜了，难怪兄妹三没找她们。 她倒不在意这些瓜，但问题是苏瑞拉肚子，“你干嘛给他吃瓜？” “我们吃，他馋得不行。” 听听，这理直气壮的口吻，苏婉心底瞬间窜起一团火，忍了又忍，把孩子们打发出去玩，没好气道，“你就不能不吃吗？” “我为啥不吃，我又不拉肚子。” 四嫂听不下去了，“拉肚子的是你亲儿子，你总得为他考虑一下吧。”她忙着做饭，忘记提醒苏婉把瓜放起，结果就被这馋婆娘看见，连声招呼都不打，拿起就吃，她想拦都拦不住。毕竟有孩子，也不能闹得太厉害。 “哎呀，小孩吃坏肚子常有的事，至于从上午一直说到现在，严重不严重我这个当妈的能不知道。这也不准吃，那也不给，多可怜呀。” 卧槽！苏婉真想拿火钩抡她。为啥好多孩子小病拖成大病，就是因为大人的不以为竟而给疏忽了。 四嫂也气得够呛，张卫的事才过去多久就忘了？这个记吃不记教训的女人！“跑脱水就不可怜了？” “说了没事还没完了？”福嫂一脸不耐烦，“我自己的孩子不用你们管。” “你--” “好了四嫂，你去看看锅里是不是能放菜了？”苏婉把四嫂支走，然后自顾自地收拾屋子。爱听不听，都成年人，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吗？这种拧巴的人越说越来劲儿，不搭理她说不定一会儿就拧过来。 福嫂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出院子溜了一圈，回来凑到苏婉身边，不好意思道，“要不，你给开点药？” “你等着！”苏婉内心叹了口气，回里屋借着翻药箱购买了瓶蒙脱石散混悬液，“一日三次，一次20ml。盖子就是量杯，”苏婉取下来给她教了一边，“比着倒就行了。若止不住，再来找我。” “好好，”福嫂拧开盖子，撕开上面的封口，“哎哟，粉色的，闻着挺甜的。” 手可真快，苏婉一阵无语，“那也是药，你不能吃。” “咳，我也没说要吃。”福嫂小声嘀咕了一句，“你那瓜还有熟的吗？给我两个，我带家吃。”担心苏婉不给，“我今年没种，孩子们都没吃的。” 第200章 翻场 在这儿吃，孩子们还能分些，回家，呵，全进她肚子了。“没有！” “哎呀，我说真的。”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哦，这蒙脱石两元，你给我钱。” “凤莲，凤莲，我刚说话语气有点重，我来跟你道歉了。”人一溜烟地去了厨房，逃得比兔子还快。 苏婉嗤笑一声，径直走到门口，‘刷’地掀起帘子，五个小萝卜头，一个都没少。孩子们被抓了个正着，顿时手足无措。 “苏瑞，过来！”苏婉朝苏瑞招了招手，拿起床上的蒙脱石，揭开盖子倒了20ml，“喝了，治拉肚子的。” “姑，苦吗？” “不苦，甜的。” 苏瑞接过，鼓着一口气喝掉，瞬间眼睛亮亮的，“姑，真甜的。” “还能骗你不成？”苏婉没好气道。用水把杯子冲干净，“你自己回家的时候记得拿的，”有一个不靠谱的妈真心累，“知道怎么喝吗？” “知道。” “你两记得提醒弟弟的。”苏婉不放心嘱咐苏庆和苏珍，直到两人点头，“去院子里玩吧，别走远，一会儿吃饭。” 中午吃完饭，苏庆带着弟弟妹妹去午休，苏婉她们三个去送饭。半场刚好碾完，几人放下饭，立刻去帮忙。一场麦子差不多要碾4个小时，上下半场各2小时，碾完半场需要把麦子翻一下才能继续碾。 不过苏婉家的场小，铺得薄，3个多小时应该就能完事。 下午还有一场要碾，陆焱不敢耽搁，和福哥套上他家两匹骡子，继续碾场。四哥和福哥抓紧吃饭，吃完把陆焱替换下来。 骡子后面套着溜轴，然后由人牵着转圈，人转几圈，它跟着转几圈，内圈外圈来回交替。一下四个小时，人就这么不停转，苏婉看着就腿脚发麻。 等陆焱被换下来，苏婉早盛好菜。陆焱实在饿的不行，说了两句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碾麦子耗体力，米饭不顶饱，她没让四嫂蒸，全做了油花卷，耐饿。 那棵瓜到底没能带过来，被福嫂偷摸着吃了。 陆焱犹豫了下，“你要困了就去树荫下眯一会儿。”两个嫂子都在，他也不好让苏婉回去，况且还给他们自己碾。 苏婉摇了摇头，“不困，你累吗？” “不累。” 什么不累，碾一场麦子几乎能跑断腿。难怪要朋伙了，这活一个人根本干不来。要是能买到小四轮拖拉机就好了。虽然坐着也累，但总比这么急走强。 “陆焱，你要不枕着我腿睡会儿？” “婉婉，我不累，”陆焱哭笑不得，上午都没怎么碾，“要不你陪说会儿话。”免得她胡乱操心。 苏婉这回可有话说了。她看不惯福嫂已经一整天了，瞅了眼在树下打盹的当事人，跟陆焱一通吐槽。她是不爱跟外人说三道四，但陆焱又不是外人，她说的一点负担都没有。 陆焱任由苏婉碎碎念，耐心听着，偶尔应一声，看着就特别温馨。福嫂故作不经意地瞥一眼，眼底生起羡慕，后而笑了下，又是一阵懊恼，遗憾……各种复杂情绪让人看不清楚。 第201章 脱离苦海 陆焱陪苏婉说了会儿话，去把福哥替下来。福嫂好似没看见，闭目养神。福哥也没去找她，兀自喝了些水，去隔壁麦场聊天。这对连貌合神离都做不到的夫妻总给人有种走到尽头的感觉，苏婉内心忍不住叹口气。 下午不到两点，第一场麦子碾完。陆焱几个用叉子把附在表面的麦秆挑成堆，然后由苏强和苏福抬到场外靠边的空地上。抬麦秆没有特殊的工具，只两根胳膊粗细的木棍，插进麦秆堆底部，站两端的两人一手握一根木棍，一起端起来，把麦秆抬出去。 麦秆比较滑，特别容易流掉，所以抬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好平衡，尽量不颠。大堆用棍子抬，小堆直接用叉子挑出去即可。 清理出一块，陆焱立刻爬上另外一个麦垛，开始往下挑麦捆。暂时不用管麦粒，等碾完下一场一起收拾。 苏婉这下可有活干了，拿着镰刀‘嚓嚓’割麦捆。苏强两人抬完大堆，小堆交给四嫂和福嫂，开始和陆焱一起铺场。这次铺得比上午还快，两点一刻就铺完。 接下来又是晾场。下午日头更足，不用晒那么长时间，三点半开始碾。碾场基本用不到女人，但中途还要翻场，一来一回的折腾，也就没人回家，不约而同坐阴凉地等着。 好嘛，整个场院的女人都挤到一块，又说又笑，叽叽喳喳个不停，连出了名的鸟都甘拜下风，扑哧扑哧地飞走。 苏婉望着又一波鸟儿飞来，她猜坚持不到10秒，呵，连5秒都不到，几乎停了下就瞬间飞走。 这下她不担心麦子被鸟吃了。 苏婉家麦场小，第一个碾完。她家的麦秆垛想当然成了孩子们的乐园。瞧吧，各个像猴子似得，窜上窜下，麦秆沾身上都顾不得摘。 忽的，苏婉感觉有人拽她衣服，一回头，嚯！一只黑乎乎的小手捏着她衬衫衣角，这般诡异的视觉冲击太吓人了。 她平复了下心绪，才有功夫打量苏媛。头发乱糟糟的，两个麻花辫散了一个，沾了好几根麦秆，另一边勉强还在，但离散仅一步之遥。 “麦秆垛好玩吗？” “好玩！”苏媛眼里迅速闪过兴奋，但很快克制住。她偷偷瞄了眼正聊得热火朝天的大娘婶子们，“姑，我带你脱离苦海！” 噗……她从哪看到这是苦海的，自己没参与本身性格问题，竟然被她理解成遭罪，笑死了。 “咳咳，”苏婉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去哪儿？” “前面南北排干。那边水干了，土半湿，滑滑的，可好玩了。”苏媛扒拉了下遮住眼睛的头发，期待地看向苏婉，一个劲儿地鼓动，“真的可好玩了，你去了就不想回来了。” 可她已经过了玩土的年纪了，真不感兴趣。 “他们都等着了，我可下了军令状，一定要带你走。” 咳，这话说的……你知道军令状是啥吗？苏婉看了眼麦秆垛上的几个小的，时不时地朝这边瞅一眼，她还是走吧，不然被这些人发现，话题又要转她身上了。 第202章 够多了 “快走！”苏婉不动声色地牵着苏媛离开。麦秆垛上的小孩相互使了个眼神，悄悄地跟上。走出好大一截，也不知谁起的头，忽的欢呼起来。 福嫂看了眼，瘪了瘪嘴没吱声。 田嫂子可不得了，当即夸张地笑起来，“唉哟，这苏婉可真能玩，难道不知道自家碾麦子活多？倒是辛苦了你们俩。”颇有些打抱不平的意味。 就你嘴多，婉婉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挑拨离间做得未免太明显，或者只为恶心人？四嫂不客气道，“有啥辛苦的，真正辛苦的是男人们。”话锋一转，“倒是你家，今年应该轻松一些。” 咳咳…… 噗…… 确实轻松不少，一亩半麦子都长芽了，当真是不用管了。不过这心上轻不轻松就难说了，那可是粮食，今年麦子熟得好，一亩半说不定能打五百斤。卧槽！五百斤够普通人家吃半年了，心疼死了。 大伙不由自主地看向王贵先，特么的哪有半分心疼，只有被忿后的恼羞成怒。 忿的好！众人只差拍手叫好。 说来，这李凤莲也是个妙人，以前根本没看出来。有亲小姑子搬来撑腰就是好，瞧这底气十足的架势，谁敢再欺负一下？苏婉是不咋滴，但人家跟嫂子亲，干什么都想着嫂子一家，就凭这不知多少想做她亲戚的。 “我也没说什么，你至于揭人短吗？”王贵先觉得李凤莲不够大气，没读过书的人就是见识短，心胸狭窄。 “你说的够多了！”四嫂可不让她，每次蹦跶完都这句话，转头当没事人一样，美得你！多忿你几次，看你长不长记性？不长记性也没关系，只要形成条件反射，见到她们姑嫂下意识闭嘴就行了。 噗……大伙见王贵先这招不好使，乐得看笑话。明知道人家姑嫂关系好，还当着人家面说苏婉坏话，怎么想的？ 王贵先被堵得没话说了，灰溜溜地坐一边去。四嫂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到别处去。 这些苏婉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到排干底。确实如苏媛说的，河床光滑细腻，温暖软绵，倒是生出一丝兴趣。 小孩子把鞋一脱，在上面撒丫子乱跑。苏婉眼急手快，一把抱住苏媛，“姑姑……” “我先给你扎头发。” “哦！”小孩总算老实了。 小孩头发缠成一团，没梳子很难梳开，她用手指简单分了几股，重新编成麻花辫，倒也精神，就是不太光滑。没法，先将就着，等回家再梳。 “姑，我们猜字吧！” “行吧。”苏婉这会儿正困劲儿大，刚好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你们自己找地方。” 她懒得动，随手找了根小树棍，就着脚边的地面开始抠土。地面看着干了，其实下面还湿的，但又不会太软，非常适合刻字。 刻个什么字了呢？笔画多的肯定占优势，但太复杂小孩一时猜不出反倒失了乐趣。要不刻相似的字？相似字很容易混淆，比如田和由，天和夫……特别容易出错。哦，对了，还有点多的，一不小心就丢了。 她想到要刻什么了，陆焱的焱，小孩不认识没关系，把笔画都找出来就算赢。 第203章 收了一波好感 苏婉先用小木棍画了个大圈，然后背对小孩们蹲下开始刻字。她速度快，没两分钟笔画全出来，字深2cm左右，把多余的土抠出去，用手指抹光滑了，重新覆盖上土。她这做的实在，特别容易猜。 完事后转身一看，好嘛，其他小孩才开始。苏婉一脸坏笑，‘哒哒’地溜过去准备偷瞄两眼。嚯！这下还了得，瞬间像捅了马蜂窝，‘嗷嗷的’叫唤，有的小孩往字上刨土，有的弓背前倾，有的干脆站起堵人……坐上去的就惨了，直接把字给压平了，笑死！ 她这一笑不打紧，小孩回过神暴跳如雷，叫声高亢，一声赛过一声，吵得她脑仁疼，也算自作自受。“行了，别吵了，又没真看见。” “那你也犯规，再说，看没看见只你知道。” 嘿，这是怀疑她撒谎了？“不相信你们就重新弄呗。” 啊……前一刻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后一刻屁颠屁颠地重新找地方。得，有的等了！ 苏婉先回自家场院转转，正好又轮陆焱赶骡子，一时说不上话。站边上看了会儿，假装没看见周大娘几个招手，径直去找孩子们。 小家伙们刻完又修修补补好一会儿才完事，她差点等不及先刨开自己的。等人聚齐，还没猜拳谁第一个，苏婉就自告奋勇当第一，瞬间收了一波好感。没人愿意第一个，婉姐，太讲义气了！ “我来，我来！”苏媛率先冲到苏婉的位置上，其他小孩不服跟她理论，一句‘我姑哒！’没人说话了，他们姑不在这儿。一旁的张卫忽道，“老姑奶算不算？” 小孩们一脸茫然，哪个老姑奶？ 苏婉把全村和他家有亲戚关系的过了一遍，“做豆腐的任大娘家？”辈分上称呼没问题，但好像已经出了五服。一般出了五服就算不得亲戚，大多数人都按邻居称呼，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两家既然隔得这么远都按辈分叫，那处得应该极好的。苏婉饶有兴趣地看着苏媛，上数几代也是姑，咋办？ 苏媛脑瓜子转得可快了，“你爸跟任奶奶什么关系？” 张卫挠了挠脑袋，啥关系他不知道，“我爸叫老姑！” “那挺远的呀，我爸和我姑那可是一个妈生的。”她爸每次吵架输给她姑，总说‘要不是一个妈生的，谁管你！’她早知道了。“比你关系近多了。” “对对，”苏瑞力挺苏媛，“张卫的太爷爷和任奶奶不是亲兄妹。”。 苏婉眼一亮，小家伙知道的挺多的，也不知打哪儿听到的。关系一扯清楚，就没啥可比的，苏媛成功抢到第一轮开字权。 小手‘唰唰’把土推开，食指迅速将字间的土抠出，猜字可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过大家没表，等得不耐烦了就直接倒数，数到零还没猜出来算输。人缘好的给的时间特别长，人缘不好的，没等刨开土就倒数完了。听吧，经常有哭鼻子，可热闹了。 “苏媛，是火字！”苏瑞站边上比她还着急。外圈的小孩几乎都变成场长颈鹿。 －－－－－－题外话－－－－－－ 备注:这边老姑，不是平辈，差一倍。 第204章 论关系的重要性 “别催，下面还有了。”苏媛头都没抬，小手继续扒拉土。 “咦，又一个火字！” “右边还有一个火！” 苏媛朝周围摸了摸，扩大范围查找，没有了，小嘴巴对着字使劲儿吹了吹，字体变得更清晰。小眉头一皱，“三个火是啥？”这字她不认识。 苏芳眼一亮，她认识，“焱，姑父的名字。”学校还没教，不过爸爸已经先教她认识了。 “呀，姑父的名字好复杂啊！”苏媛感慨完，身后的小伙伴齐齐点头。 三个火很复杂吗？苏婉理解不了小孩的思路，赶紧催着看下一个，一会儿她还要去翻场了。哪曾想她还没搞清第二个该谁，第二轮攀关系已经白热化。 啧啧，论关系的重要性。 苏瑞小家伙成功杀出重围，结果傻眼了！第二个该看他的字！ 苏婉乐了，“行啊，自己玩自己的，保管赢。” “哈哈哈……” “姑，你是我亲姑哎！”苏瑞做了个鬼脸，把位置让给苏芳。她这姐太腼腆，抢啥都不好意思。 苏芳一脸兴奋，她显然没想到苏瑞会让给她，毕竟人家还有亲姐，她隔了一层。苏芳诚心道谢，立刻上手去刨土。 “爪--这还有一点，是瓜！” 苏婉挑了挑眉，这小家伙明显还惦记着中午的香瓜。 接下来是张卫的，小孩爱取巧，画了个乂，但他显然不知道这也是个字，去掉左上边，是人，去掉右上边入，反正大伙说人，他就强调自己刻的入，反之亦然，那多出来的是刻坏的，总之特别赖皮。 和他爱耍小聪明的还有齐稿。齐稿刻的是冰字，两点水几乎长了腿，差点跑到场院去。 接下来几个比较实在，人家凭本事赢的。苏芳刻的繁体爱，没人猜出来，苏婉在猜字上是没有发言权的，小孩们终于想到她是大人了。于是她彻底成为陪玩的一员。苏珍也知道，小姐妹俩明显商量过，不过没说。苏珍刻的是家，周福刻的鑫，田星是淼…… 转了一圈，有几个明显歪楼的，苏婉差点笑破肚子。田波画了个水瓮，显然掉瓮里给小孩留下了阴影。任蕊不会写蕊字，画了个花蕊倒也理解。但苏媛的……什么鬼？ “你画两竖道干什么？”这玩意比他画得还难猜，田波一脸苦恼，到底啥呀？ “你猜！”苏媛神秘地笑了笑。 小孩们各个皱成酸毛杏。 小丫头继续卖乖，“姑，你也可以参与哦！” “呵呵，我是大人，不和你们这些小孩争。”猜啥猜，两根烧火棍说成啥都行。 苏媛见大伙都猜不出来，得意洋洋道，“羊排骨。” 咳咳……苏婉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呛了下。她凑过去细看，两根棍中间有些凸起，还真有点形似。 田波第一个不干了，“你这不算，那我看着还像两个鸡腿了！” “哪里像鸡腿了？”苏媛不愤气道。 “不对，是两根油条！” “一双筷子！” …… 苏媛彻底傻眼了，起先她还能反驳，后面她也觉得像。 哈哈，乱套了！小孩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苏婉没参与，她回家翻场了。 第205章 起场 翻完场，四嫂和福嫂回家喂家畜，苏婉家就十几只鸡，她不想跑，干脆四嫂一同喂了。反正仓房开着，找东西方便。 苏婉也没闲着，她转着场院边的大田坎给骡子割草。田坎盐碱大，长什么都费劲儿。水贝草就别想了，只有一尺高的芦草。芦草挺嫩的，苏婉一点也不嫌它。一圈下来，凑齐一大捆。 她先给歇着的两个骡子喂，“你们可幸福了，今天别家的大家伙吃的都是干草。” “咴咴！”看，骡子都知道攀比。 第二场碾完近七点，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特别赶，大伙顾不得聊天，埋头收拾起来。 同样先将麦秆抬出去，然后用刮板刮。刮板是起场专用工具，能省不少力，自己做就行。将两块横长竖短的木板对一起，用两根木棍固定好即可。木棍要超出木板一尺长，方便人护着。最关键的，要打磨光滑，不然起粮食会蹭掉皮，小麦还好，葵花起了皮不仅卖不上价钱，收购的人也极少。 陆焱手巧，做出的刮板特别好用。往年离得远，苏强用不到，现在根本不用苏婉谦让，直接拴绳，将另一头套在自家骡子上。 苏强前面赶骡子，陆焱和苏福一人护一边，刮板倾斜60度，麦子被带着走起来。若想一次多刮些，角度还可以放大些，就是比较累。 两场的麦子比较厚，苏强先从中间刮了一道，将麦场一分为二，堆两个麦粒堆。先紧着一个堆，从边上往中间推。四嫂拿木掀（跟铁锹样子一样，不过是木头做的，特别轻）将刮板堆到附近的麦粒往起铲，没一会儿累得直喘气。 苏强跟她换了个位置，赶骡子相对轻松些，反正她也会赶，不误工。苏婉和福嫂比较菜，福嫂拿了个小耙子，翻了个头，齿朝上，把陆焱他们拉过剩下的往前推，尽量多聚一些，值当用刮板再刮一次。苏婉拿大扫把跟她身后扫。 因为是第一场麦子，场院的土比较大，粮食没见多少，土到扫了不少。但不扫还不行，谁能知道里面具体藏了多少麦粒。苏婉边扫边愁上了，土多了扬场可费劲儿了。 碾麦子三家朋伙，但扬麦子是自家管自家的，她不顶用，受累最多的反倒是陆焱。心下有些愧疚，却没啥好办法，联合收割机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哎哎，你别往我鞋子上扫啊！”福嫂侧头瞪了眼苏婉，这布鞋虽不是新的，但她也洗得干干净净的。 苏婉回过神，一脸诧异，“咦，你怎么才在这儿？” “你以为推它很容易？看，我的手都红了！”说着丢掉耙子把，伸手给苏婉看。 “我的也红了！”苏婉回敬她一双手，白嫩的手都是红痕，比福嫂显眼多了。今天是给自家碾，但明天就轮到福嫂家，都是换工的，根本没必要看她脸色。 “哎呀，你的手怎么一点茧子也没有？”福嫂一惊一乍地叫道。 是不是跑偏了？苏婉收回手，弯腰拿起耙子，“我皮肤好。” 福嫂瘪了瘪嘴，“切，还不是不干活。” 知道还问，这不自找虐吗？ 第206章 帮手 苏婉推了一会儿，腰又支不起来，特么的太累了。她直起身活动腰，习惯性地寻找陆焱的身影，她累了，想找帮手。 哎呀，还要好久了。陆焱他们把这块推了一遍，又去另一块，等推完那边指不定什么时候。 “别看了，推完还要跟苏强一起堆麦子，哪有闲空帮你干！”福嫂凉凉道。 她不知道吗？幻想一下不行吗？苏婉没搭理她，拿起耙子继续推。 但有人就是不老实，“看你这么辛苦，要不咱俩换换？” 哪想苏婉不按常理出牌，“好啊！”直接拿过她手里的扫把，然后把耙子塞给她，“你看着倒挺有余力的，谢谢啊！” 靠，谢个毛！她说的又不是真心话，她就想笑话她两句过过嘴瘾。福嫂看着手里的耙子，她都要哭了，特么的，她也干不动啊！ 福嫂气呼呼地推了几耙子，嘴巴又闲不住了，“下辈子投胎绝不投农家。” 苏婉本来不相信有下辈子的，但事实却是她真的重生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已经猝死过一回的她，即便生在农家也觉得万分幸运，因此分外珍惜。 “只要不用干农活，就是四处流浪我也愿意。” “流浪比这苦多了，居无定所，朝不保夕。”苏婉可没觉得流浪有多好。 “找个能养活的！” 嚯，苏婉心理漏了一拍，试探道，“福哥肯定不会陪你去流浪的。” 呵呵，福嫂冷笑了下，没再说话。 两人干了一会儿，又换了下工具。苏婉掂了掂耙子，她真心用不了。朝场院边走了一趟，换了一把木掀，反正陆焱他们还没推完，她先用着。 苏婉拿着木掀一下一下地往里铲，木掀比耙子轻，相对轻松些，就是没耙子推得多。而且挥的时间长了，胳膊特别酸。 “你这木掀不错，还有没了？”福嫂一阵懊恼，她怎么没想到的。 “我拿四哥家的，我家的四哥用着呢，你家的带了吗？”苏婉看了一圈，没发现她家工具，但起场要用不可能没拿，“去你家麦垛那儿找找。” “不用那么麻烦，咱两换！” 也行，她胳膊正酸疼，苏婉把木掀给她。福嫂挥了几下就觉察出不对，呲了呲牙，“这个也没好哪儿。” 农活就没个轻松的。两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结出的。但谁都没停下来，干一点是一点，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婉姐，我们来帮你了！” 呵！这大嗓门，正干得有些机械的苏婉立马精神起来，“你们怎么过来？”她这一瞧，周福、张卫、田波几个小孩都来了。苏婉到不觉得他们能帮什么，但大家一起说说话，总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她满脑子都是‘好累，不干了，想休息’之类的丧气想法。 但周福几个显然不是说说而已。只见田波腋下夹的一个小刮板，长度有四五十公分，高度三十左右，打磨特别光滑，一看适合小孩子用。 田波把刮板放下，抓起上面的绳子往身上一套，在前面拉，周福和张卫扶两边，顺便帮着使劲儿，‘唰唰’麦粒跳跃翻滚着跑向麦堆附近。 第207章 招待 苏庆拿着大簸箕早等一旁，小伙力气大，‘欻欻’几下，全铲到堆上，特别给力。 苏婉见状，换下木掀，拿起扫把跟在田波他们后面扫，速度一下上来。苏芳几个抢到木掀还没捂热，就被福嫂拿走，别提多郁闷了。但工具在大人手里总比在她们手里发挥的作用大，想通后几个小姐妹不纠结了，继续找活干。 四嫂趁歇的功夫，打发三姐妹去摘豌豆。这两天豌豆正好吃，再不摘就老了。三个得了任务，立马蹦蹦跳跳地回家提篮子。 陆焱几个把另一块推完，苏婉他们立刻接手，扫的扫，推的推，越干越有劲儿。有了田波的小刮板，大刮板刮完第一遍就不大用得上，陆焱干脆卸掉，之后和苏强一起堆麦子。没一会儿苏福也拿着木掀去堆另一堆。 眼瞅着天就要黑，大家干活的速度越来越快，根本顾不得说话，眼里除了麦子还是麦子，什么都看不到。 时间临近八点半，天边还有一丝亮光，总算把麦子堆好。大伙筋疲力尽，女人们恨不得直接躺在场院睡觉，当真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男人们短暂歇息后，开始收拾工具，套骡车。 田波几个小孩和苏婉关系好，套好骡车第一时间爬上去，还不忘招呼苏婉，陆焱这块背景板在最后挣得抱人上车的机会。 晚饭不用一起吃，苏福打了声招呼，一嗓子把两小子喊回自家车上，赶车离开。苏婉不好拦着，福哥也是好意，大人累了一天再管这么多人的饭，心里过意不去。 田波几个也要回家，被苏婉拦下，小孩们帮了大忙，哪有让饿肚子回家的。“一会儿吃过饭，让陆焱送你们回家。” 小孩们不在坚持，重新玩闹在一起。 回到家，苏婉叫四哥一家也留下吃饭，她不整那虚的，直接把厨房让给四嫂。中午的饼子管够吃，菜有些少，苏婉拿出十几个鸡蛋，让四嫂炒了。 四嫂一阵心疼，“用不着这么多。” “大家都饿了，多做些。”苏婉没等四嫂回话，提着萝头去园子地。趁现在还有些许亮光，她去摘玉米。 陆焱喂好骡子，去给她搭把手。苏婉眼睛毒，速度快，掰开一个玉米棒尖头，掐一下可以吃，立刻掰下来。接着换另一个，没多久就掰了一萝头。 一株甜玉米大多结两个棒子，苏婉没一次全掰了，留着小的再让熟一熟。这种软筋玉米跟豌豆一样，熟得早，周期很短，掰几次就没了。 陆焱把玉米提回院子里，张卫几个立刻蹲下和苏婉一起剥皮。苏强去地里把几个小女娃接回来。豌豆可没少摘，几乎快满一篮子。 苏珍家人不在，小孩想回家，苏婉给她装了些豌豆和玉米，“回去让你妈煮了。”又嘱咐玉米怎么吃，让陆焱将人送过去。 这一顿有肉有鸡蛋，有沙软的豌豆，还有黄黄的玉米，小孩子们吃得异常满足。尤其那软软香香的玉米，好吃到爆。 吃完饭都快九点半，陆焱把小孩们挨个送回家。这一晚，大人从孩子们嘴里听到的最多的就是玉米，越听越馋，暗自下决定，等忙完这阵去苏强家走一趟。 第208章 吃坏肚了 为啥不去苏婉家，担心问得多把人惹毛了，干架！反正苏婉有的，苏强肯定有，有更合适的去处，谁没事去招惹她。 陆焱把人送回去，看着进屋，立刻转另一家，就这回来差不多已经十点，两人洗了洗赶紧休息。 清早苏婉是被疼醒的，浑身酸疼的像被人下了降头术。“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先去收拾。”陆焱嘱咐了下起身。 苏婉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假寐。听着陆焱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迷迷糊糊又睡过去。等再醒来，墙上的钟表直指八点，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爬起，跑到外屋去洗漱，哪知一抬头，竟然看到陆焱。这个点陆焱还在家，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还是陆焱。 陆焱一阵好笑，拿着摆好的毛巾轻轻盖她脸上，然后揭开，“看清楚了吗？” 哈，苏婉傻笑了下，“你怎么没去场院，今天不是给福哥家碾吗？” “不碾了，看明天吧。”陆焱也挺郁闷的，没等苏婉追问自己就说了，“福嫂吃坏肚了。” 苏婉一愣，下意识问道，“她吃了多少？”后而补充了一句，“我说玉米和豌豆。” “不知道。”陆焱摇了摇头，他哪好意思问这个。 “那肯定没少吃，估计那父子四个都没吃过她。”苏婉冷哼了一声，满脸郁闷，“你是没见她吃瓜那个劲儿，整个愣的不行，连我摘的一颗生的西瓜都吃了。她要吃不坏肚，天理都不容。” “咳，这话外面可不能说。” “我当然知道，就是没见过那么贪吃的。”苏婉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那福哥又为啥不碾了？福嫂连半个劳力都算不上，碾场有她没她还真不影响。” 这才是陆焱最郁闷的地方，“可能生气了吧。” “真的是……”苏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福哥本就火爆脾气，估么着以为她故意不想干活才吃坏肚的。” 呃，“顶多做顿饭。” “做饭怎么了，我和四嫂忙活了一中午。福嫂不是个怕吃的人，她就是懒，懒得做。”苏婉一脸阴谋论的神情。 陆焱瞬间了然，她这是故意磕碜福嫂了。苏婉当然瞎叨叨了，谁会傻到因为做饭故意吃坏肚子。 “福哥也真是的，碾场本就争分夺秒的事，干嘛怄气，说不碾就不碾，万一明天天气不好吃了烙饼，看他这么办！” “天气不好就不碾了。” “呃，”苏婉瞪圆眼睛，“陆焱你故意的吧？你不该跟我统一战线，一起讨伐福哥吗？” 噗……“嗯，”陆焱清了清喉咙，“福哥的脾气该改改了，老误正事可不行！” “这还差不多，”苏婉嘟囔了一句，“你说福嫂都病了，福哥会跟她吵吗？” 陆焱想了下那三兄妹泫然欲泣的表情，内心叹了口气。肯定大吵了一架，不然也不会怄气不碾麦子。 不用问，苏婉就知吵了。人生病时最需要安慰，这倒好，安慰没得到，反而糟了一通骂，心里不得恨死。 苏婉有时特别不解，“这俩人到底还想不想过了？这么互相折磨有意思吗？”都这么拗，都不肯让步。 第209章 他哪有这样的想法 “可能日积月累吧。”陆焱其实也有感触，之前苏婉闹腾的厉害，别说看到她的脸，听到名字都腻烦不已，有好几次真的想不管不顾一走了之，但他的责任感不允许他这么做。 好的坏的都是自己的选择，必须担负起来。不过他很幸运，他的坚持让他变得非常幸运，苏婉改变了，或者长大了，懂得心疼人，照顾他的感受。 “好了，不想他们了，让他们自己去磨合吧，总会有一方妥协的。” 苏婉一想也是，随即丢开不管了。她不想吃早饭，拿了跟甜玉米去四嫂家窜门。刚到门口，‘嗒嗒’的返回来，看了看脚底的布鞋，犹豫了下换成皮凉鞋。然后从柜里找钱，发现都是整得，装了个10元的，又去找陆焱要了几块零钱。 陆焱别提多开心了，把身上的全掏给苏婉。 苏婉一阵哭笑不得，“陆焱，我用不了这么多。” “没多少。”苏婉都好久没问他要钱了，陆焱哪肯收回去，“我把折子放柜里，你用就自己取。”他可真不容易，总算把经济大权交出去。 哪知苏婉根本不在乎，“我用它干嘛？我平日就买些吃喝，用不着。” 陆焱更郁闷了，暗示不行就明示，“咱家以后你管钱。” 咦，苏婉诧异地看向陆焱，忽而笑道，“想用钱拴住我？” 咳，他哪有这样的想法，“村里不都这样？” 真不好玩，苏婉皱了皱鼻子，不甘心道，“不担心我把你钱卷跑了？” 陆焱颇为自信道，“你会吗？” “看你表现喽！”她又调皮地不给准话了。 “不会给你机会的。”陆焱一如既往地掷地有声道。 苏婉就喜欢陆焱稀罕她这个劲儿，腻歪了一会儿，去找四嫂。两姐妹竟然没去场院，一大两小一合计，去逛小卖铺。她们也不走远，就隔壁村蔺四营。 蔺四营也是以姓氏命名的村子，不过它并不是因为住的姓蔺的人家多，而是起村时搬来的第一户人家姓蔺。蔺四营姓蔺的人家很少，各种姓氏都有，且基本无亲戚关系，很多独户都搬来这里生活，是个包容性很强的村子。 小卖部前身是公社的，包产到户后低价转给蔺家。这家人比较抠，平日卖东西贵不说，质量还不好，不知道打哪里进的货，就没个像样的。若不是离公社远，大家根本不会来。大概这家人就是抓住这一点，才变着法子坑人。 一进屋，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都不用看，定是洗麻将牌的声音。她不仅会打，还是这中高手，不过她现在‘从良’了。 麻将这玩意越打越上瘾，没看这么忙的时节，都有人叼着烟一圈一圈的打，呵，旁边还有排队等的了。麻将在这边才兴起，等九几年到两千零几年时，家家户户，不管男女老少，不分忙闲，疯狂地打，常常为此错过饭点，不分昼夜，特别的吓人。 关键那会儿都没钱，就拿扑克牌比点数，你欠我一百点，我还你三十点，反正从来没兑现过。 第210章 这算谁家的？ 苏婉小的时候就遭遇过冷锅灶（没做饭），而且大人都根本不管他们学习不学习。不过她那会儿刚上学，也没啥作业，体会的不太深刻。 再后来，大人们也不知是清醒了，觉得再这样下去孩子都废了，还是发现挣钱更重要，纷纷出去打工，总之，一下就不打了。 两姐妹一进屋就跑向柜台，苏芳去了衣服鞋区，苏媛去了烟酒副食区，目的性特别强，一看早有相中的东西。不过她们没有零花钱，只为过过眼瘾。平日虽经常替家里买东西，但给的钱都是够数的，最多剩2分5分够买冰棍儿，这还是夏天，冬天一分没有。 苏婉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小卖部空间不大，入口放了两个大瓮，醋和酱油。然后就是一排柜台，柜台后边是墙上钉的货架，中间隔着一条过道，方便走人。 货架被分割成几个小区域，烟酒副食、衣服鞋、生活用品、蔬菜水果等，摆得零零散散的，给人一种生意很不好的感觉。 她可听说，蔺四营隔壁的村子也新开了一家小卖铺。那家媳妇特别会来事，平日顾客去了嘘寒问暖，很是热情，还经常免个一分，两分的，人都跑哪儿去了。 苏婉想着那村子的距离，不算远，有闲空拉着四嫂一起去逛逛。 蔺大娘盯着苏婉看了好一会儿，愣是没认出是谁。来买东西大多附近村庄的人，很少有生面孔，就是小孩她也认得七七八八，唯独她眼生的很。打麻将的抽空撩了眼，不认识，继续打自己的，“發财！” 苏婉挑了下眉，不认识很正常。原身平日看不上小地方的东西，缺东西宁可跑二十多里地去公社，也不在这儿将就。你看公社那帮卖货的，有哪个不认识苏婉的，老远瞅着了，乐成一朵花，散财的来了！ 说实话，苏婉溜达了一圈，没个看上的。不过她心态好，本就心血来潮想逛的，买不到心仪的也属正常。 她觉得正常，蔺大娘可不觉得。她见苏婉迟迟不说话，也不要东西，心理怄的不行，这又是个来对比货的。暗戳戳诅咒那家人赶紧倒闭，倒闭了人就又回她这里了。 蔺大娘最近也不端着了，急急地和苏婉拉话，“哪个村的？是不平日不爱出门？大娘都不认识。” 呃，这话说的，她想扭头走人。“四合泉。”后面的话就当没听见吧。 “四合泉？那挺近的，那儿的人我都认识。”蔺大娘一脸高兴，可算听到熟悉的了。 苏婉笑嘻嘻地看着她，你都认识怎么不认识我呀！ 蔺大娘秒懂，笑容僵在脸上，脑袋瓜使劲儿想，来来去去翻了好几遍，没一个对上号的。偏巧眼前这人还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不催不闹，也不看货，特别耐心地等着她，不由得一阵着急。 旁边围观麻将的许嫂脑子转得快，大大咧咧地走过来解围，“新搬来的吧，哪家的？” 哪家的？“苏家生的养的，陆家娶的，哦，以后归陆焱养。”这算谁家的？苏婉笑得可欢实了。 第211章 是我呀！ 蔺大娘和许嫂听得一阵晕乎，这丫头--嗯，陆焱是个好小伙，等等，陆焱家的，苏婉？蔺大娘突的拔高嗓门，“你是苏婉？” 嚯！她都这么出名了，那多不好意思，然行动上一点都看不出，“是我呀！蔺大娘你认出我了！”苏婉一脸佩服。 噗……一边的许嫂没忍住笑喷。打麻将的人意外地看了眼苏婉，“東风！”特么的都风头，没一个有用的。 蔺大娘回过神，大概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失礼，岔开话题，“想要点什么？”苏婉的名头她自是知晓，上村接下村的，不过一个地界，想不知道都难。但知道和表现出来完全两码事，蔺大娘格调比较高，此刻内心一阵懊恼。 苏婉早在舆论中心练就一身铜墙铁壁，没事人一样道，“我挨个看看。” 本来很平常的一句话，蔺大娘和许嫂硬是品出一股财大气粗的味道，呀，两人悄悄交换了下眼神，来了条大鱼！ 蔺大娘内心一阵激动，眼睛比平日多增了好几度，“你挑，尽情的挑。” ……卖不过别人是有原因的。苏婉直接去了生活用品区。铁皮手电筒她家有，一个装三节电池的，一个装两节，天黑之后找个东西，串个门全靠它。别看他们现在通电了，它的使用率一点都没变小。 这种手电筒两节比较稳定，三节的特别容易烧坏灯珠，有次晚上烧坏好几个，自那起她就不大用三节的。想到家里备用的电池和灯珠都没了，“拿一盒灯珠，电池两节。”她没备大手电筒的，万一用到了，搭一截旧电池完全带得起来。 蔺大娘手脚利索，‘欻欻’帮她拆开包装，“大娘全都给你找新的。” 苏婉本来还想逗弄一下，此刻也不好意了。她拿起看了看电池，佳光的，她熟悉的牌子，质量很不错。其实这个年代的物资虽不丰富，但大多质量绝对杠杠的。所以她才纳闷蔺大娘从哪儿进的伪劣货。如今看，也不全然是，估计只有一部分是不好的。 “塑料筷笼要吗？放筷子可干净了！”蔺大娘积极的给她推荐。 “不需要。”家里才买了个新的，“把你的缝衣针给我看看？” “好嘞！”蔺大娘立刻从抽屉里找出一盒。 苏婉看了看牌子，不认识。这年头缝缝补补最缺不了这玩意，绝对的消耗品。四嫂可说了，买针要买东风牌的，而且着重强调了下，蔺家的针绝对不能买，没等用就掰断了。她这个使针线仅限缝扣子的人根本看不出好坏，但胜在听话，“这个再看看。” 那就是不要了，“我这个针很不错的，你回去试试，保管再过来买，关键价格便宜。” “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你不推销我心里打鼓，你推销了我就更不敢买了。谁让你名声不好了！ 咦，打火石？这东西打火费劲，还不如用打火机了。不过她现在能买到火柴，用得可顺手了，而且便宜。火柴盒两面的图案还能当玩具了。 煤油灯，都通电了谁用这东西。煤油灯光线暗，很伤眼睛，它烧的多数是柴油，特别刺鼻。苏婉好奇摆弄了一次，然后就彻底塞仓房，现在她也不记得塞哪儿了。 第212章 买买买 旁边刚好有蜡烛，买了一包，红的白的都有，留着备用。现在电压不稳定，特别容易断电。 花露水她用不着，给陆焱--好像也没见他被咬过，给两姐妹用吧。现在的蚊子血统纯正多了，咬了不过敏，顶多起个包，不挠忍几天就下去了。 哪像后世，空气污染反倒催化它们变异，又黑又大，咬一口肿好大一片，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去。而且非常痒，流血了才会好受一些。防蚊的产品倒不少，但多数没用，该遭罪还得遭罪。大概她对蚊子怨气深重，才拥有了这天然免疫蚊虫体质。 苏婉打开花露水的盖子闻了闻，味道还挺好的，买了！ 万紫千红香脂，苏婉一阵眼热，她小时候可没少用过。在这空旷的地区，风大干燥，最少不得这香脂，“拿两盒！” 万紫千红都买了，还差雪花膏吗？又买了两袋雪花膏，这东西保质期长，放着慢慢用。雪花膏包装也挺有意思的，上面印刷了明星，下面配得字，什么高级人参霜、增白粉蜜啥的看着特好玩。儿童护肤霜，买一袋给四嫂，冬天给孩子们用。 头油算了，油乎乎的哪如现在清爽的好。毛巾、刷牙筒……用不着，咦，这也有卫生纸！比不上公社的，不买了。活力洗衣粉太重了，她没骑自行车，不买了。若平日她载了两个小孩也还可以，但去蔺四营这条路实在太难走了，她可不敢。 本来路地势就低，两边种地的人还懒得加固渠岸，每浇一次水，路被淹一次，坑坑洼洼极难走。这会儿温度高，倒没了积水，但深深浅浅的沟壕足够让她摔数次跤，故而三人步行来的。 这把折叠小剪刀挺好玩的，苏婉掰了一会儿在蔺大娘期盼下买了一把。平日剪个东西也不算浪费。白酒算了，毛线暂时用不到，等交流会再买，比这便宜多了。 身后跟的苏媛小朋友早目瞪口呆了！从开始兴奋到后来的羡慕，再到深深的担忧，姑她果然很败家！小孩从震惊回神，咋办，要阻止吗？阻止她姑肯定跟她翻脸，不阻止，钱也不能这么个花吧。 最关键的姑父会怎么想？这下小孩更担忧了。她看了眼还在衣服鞋区的姐姐，跑过把人拽过来，边走还边嘀咕，“你看，都买这么多了，还没说走？” 苏芳看了有一瞬间迷茫，“都……都要？” “嗯，我听得可清楚了，都要！”担心姐姐不相信，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芳小朋友额头皱成一团，老气横秋道，“我去试试吧。”她是姐姐，得撑得起来，虽然她内心挺怵姑生气时的样子，但她得保护妹妹。 小姑娘鼓了鼓气，颇有股壮士断腕的气势。 苏婉在生活用品去买得差不多，回身找两小孩，就见两人头挨着头不知嘀咕什么，特别小声，她走过去，“你俩商量什么呢？” “姑！”“姑！”一声比一声颤抖。得，还没劝就害怕上了。 苏婉一脸迷茫，她没吓唬她们呀，怎么害怕成这样？苏婉想不通，也不准备问，反正小孩都这样，很容易情绪化，一会儿就好了。 第213章 再闹也是亲人 “有看中的吗？看中姑给你们买。” 两姐妹立刻摇了摇头，苏芳咬着唇上前，“姑，买得太多了，而且……咱也用不上，浪费，浪费钱！”说完，小心打量她姑脸色。她姑很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特别是在买东西这件事上，不知跟她们爸吵了多少回。 可她们爸也说了，该劝还得劝，姑是亲人，再闹也是亲人。所以小孩即便害怕，还是勇敢地说出来。 “你这小丫头，操心的还真多。”苏婉多少知道俩小孩为什么怕了，“我买的都是有用的，不算浪费钱。”除了那把她现在还没想到要剪什么的剪刀。 苏媛见苏婉没生气，从姐姐胳膊底下钻出来，“可太贵了，你嫂子说便宜的用着就好。” 她嫂子？四嫂……“小心你妈抽你！”苏婉睨了她一眼，用只她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便宜的也能用，但当我们有条件的时候，适当的买好的，提高生活质量也不错。当然，不能一次性花光了，有句话怎么说的，哦，好汉不花净手钱。 还有，财不外漏！” ……姑你这叫财不外漏？十里八乡都知道你有钱，都快把姑父榨干了！这是村里媳妇的原话。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姑还有钱，应该可以回去交差了。 苏芳很是着急道，“姑，买好了吗？买好咱们回家吧。” “等等，再买点儿。” 还买？不是不花净手钱吗？早知道就不问了，直接说回家。 “快过来！”苏婉等的不耐烦，又转回生活用品区，她记得柜台里有几样玩具，“把那个乌龟拿给我。”透明盒子里装着一只金黄色的乌***和四肢不停颤抖，苏婉觉得没意思，但小孩子喜欢，她可看到苏媛盯了好久。“那个带发条的青蛙也要。” 苏婉见俩姐妹凑过来，“你们一人一个，换着玩。” 转头看向蔺大娘，“钢丝发卡夹来一板。”她更习惯叫黑棍卡子，夹碎头发的，特别形象。之后，她又要了半米的头绫子，是化纤材质的，没有五六十年代的软缎绫子好。 不过颜色艳丽，够她姑三个扎头发了。平日梳个麻花辫或扎个包包头，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看起来挺仙，挺好看的。主要孩子用，她顺带的。 苏婉本来还想给苏媛买上学用的书包，本子等，但又觉得父母做会更有意义，便不越俎代庖了。他们农村没有幼儿园，学前班，苏媛今年七岁，一入学就是一年级。上小学跟幼儿园不一样，该准备的都得准备。 买不了文具，那就买吃的，反正每次都会买，苏婉买起来毫不手软，可惜能买的很有限。牛奶别想了，麦乳精也没有。其实这会儿国内生产麦乳精的厂家多了不少，市面上只可可型麦乳精和强化型麦乳精就有几十种，公社每个商店都卖，很好买的。 蔺大娘不进麦乳精她多少有些意外。不过细想一下，便想明白了。麦乳精罐装量大，价格昂贵，保质期却短，一般没等喝完保质期就过了。原身之前可扔了不少，败家源头之一。 第214章 真是大鱼吗？ 麦乳精味道虽不错，但它的蛋白质含量极低，脂肪含量也仅奶粉的一半，根本不足以供应幼儿成长需要。而且它的碳水化化物含量很高，对婴幼儿有益的乳糖却严重不足，不利于新生儿成长发育。所以用麦乳精替代奶粉作为儿童的日常营养品服用是不可取的。 它里面添加的维生素a，d等是超标的，长期服用会引起各种疾病，所以在九十年代以后红极一时的麦乳精很快就退出市场。 苏婉想买麦乳精也不是长期让孩子们喝的，而是生处这个特殊年代不尝一下，长大了再回首时多少会有遗憾的。 她自己也有段时间没喝了。她不喝还有一个冲泡的原因。麦乳精颗粒状，泡水后会粘在搅拌的勺子上，黏糊糊的不好清理。泡好了匀不开，分层特别明显，下面都是沉淀物，偶尔还会有黑色的东西，总感觉不卫生的样子。 苏婉不执着麦乳精，转头看其它的。零食就几样，江米条、牛舌头之类的一看就时间长了，麻花、馓子都有了油味，蛋糕一掀盒子盖，妈呀，都长毛了，买啥买？ 苏婉勉强挑了两瓶保质期内的糖水罐头，去结账。她买的都是常见的牌子，走哪儿都一个价格，想糊弄可不容易。没等蔺大娘算清楚，苏婉就开始掏钱了，唬得蔺大娘一愣一愣的，她大概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顾客。 “不好意思啊，算得太快了，咱们慢慢来。一对电池2元，糖水罐头1元5角一瓶，总共2瓶3元，雪花膏一袋6角，四袋2元4角，黑棍卡子5角，花露水……总共19元8角7分。我给你20元，你再给我3根雪糕，雪糕5分一根，相当于我占你2分便宜。怎么样？”苏婉不想揣硬币，装裤兜里装着装着就不知丢哪儿了。 蔺大娘一脸古怪地看着苏婉，这是2分钱的便宜吗？她每样东西的价格都和公社的不一样。现在你拿公社的价格跟我算账算怎么回事？要纠正吗？蔺大娘有些为难了。若她嫌价高不买了怎么办？这可是条大鱼，她近期，不，再过一年也未必能遇到一个。 但若以这个价格卖，以后东西就不好卖高价了。好可惜，她本来还想给她多算点，没想这丫头这么精明。哎，不管了，就这么卖吧。至于其他人想以这个价买，先买够这么多东西再说。 “行，你买这么多东西，大娘能不给你便宜吗？”蔺大娘似乎担心苏婉会说别的，借着拿雪糕躲一边。 苏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平日买东西她是不压价的，但若对方看人下菜，‘区别对待’，那就另当别论了。她从来就不是个吃亏的主。 借苏婉没拆她的台，蔺大娘拿了个网兜过来，“这么多东西，大娘送你个网兜，你把大件都装进去，提着可省事了。” “谢谢大娘啊！” 苏婉买得高兴，一下就忘记她不能吃凉的。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又有吃的，别提多开心了。等进了院子，整个惊呆了！妈哒，她吃了一整根雪糕，虽然只有小孩巴掌那么大，但也受不住，完了，完了…… 第215章 陆焱傻眼了 苏婉把东西放外间，急忙拿起暖壶倒热水，先兑了杯稍稍烫嘴的，喝进肚，然后一杯更热的，希望管点用。要不再灌个热水袋？她已经觉得肚子凉飕飕的。 算了，没多大用处，还不如喝热水了。她心里没底，希望能扛过去。苏婉这边只顾喝水了，苏芳和苏媛已经找上陆焱坦白从宽去了。姐妹俩说了好一会儿，有时还会颠三倒四，中心意思陆焱听明白了，‘她姑虽然东西买的有点多，但都有用，不算败家。’ 陆焱笑着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两姐妹还是有些难为情，里面有不少给她们的，苏媛犹豫了下道，“姑父，我们和你一起养姑吧。我姑以后肯定也挺能花的。”而且属于管不住的那种，“等我读书学了知识，就能赚钱了。”她听人家说，知识就是财富！虽然她还没搞明白怎么用知识赚钱，但上了学肯定就知道了。 陆焱又好笑又郁闷，他一个大男人养家还要小孩帮忙，真是……偏这小丫头说的这么真挚，他都不好拂了她的意。 陆焱斟酌了下用词，“你姑我养得起，你挣钱了给自己花。” 小孩挺较真的，“我不费钱。” “怎么不费钱？你看你又是玩具，又是吃的，上学要交学费、文具、校服费、伙食费……”陆焱一下给数了十几种，小孩愣了愣，“那读书挺费钱的，能不读吗？” ……陆焱傻眼了，他说了什么让小孩觉得不用读书了？他明明--“你不是要用知识挣钱？” “可上学好浪费钱。”小孩一脸忧愁。 “那不上学就没知识学，你就挣不了钱了。”一向精明的陆焱此刻一个头两个大，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怎么陷进这逻辑里的。 “不浪费钱，那就不用挣钱了！”小孩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陆焱，“姑父你刚说你养得起姑。” 谁家的？赶紧领回去吧。“你姑不花你的，但你自己总得花吧，吃零食，玩玩具……”得，又转回来了。陆焱担心她又绕到父母身上，更加说不清楚，于是急忙补充道，“你父母养你小，养不了你老。”也不管小孩听没听明白，“所以，你不仅要读书，还要好好读！” 苏媛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陆焱，“真哒？” “真的！”陆焱很肯定地点头，“只要你自己挣了钱，想买什么可以买什么。” “包括甜甜的雪糕？”有股奶香味，好吃死了。 “嗯。” “今天姑请我吃的雪糕，等我挣了钱也请她吃。” 陆焱脸色一变，“你姑也吃雪糕了？” “嗯，跟我吃的一样哒！” “你两去玩吧。”陆焱打发走两小孩，急急忙忙回家，见苏婉没啥事，心下松了口气，“以后不准吃雪糕了。” “知道了。”苏婉肚里凉凉的，有些不敢说，怕陆焱着急，她正寻摸着吃点啥药，就听陆焱问她中午吃什么，这一岔开，就是午饭后的事。 苏婉刚把果瓣收起，正要午休，人就发作了。头一阵一阵的眩晕，胸口恶心难忍，没一会儿就吐了，肚子拧得疼，不停上厕所。 第216章 陆焱，我难受 陆焱铁青着脸把她抱炕上，但她躺炕上更难受，胸口憋得更恶心，只能靠着一摞被子，半坐着，直到把胃液吐出来才好受些。 陆焱着急的不行，“要喝水吗？” “不能，要禁吃喝。”不然都得吐了。苏婉虚弱地摆了摆手，她现在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陆焱，我又想上厕所了。” 陆焱抱起她就往外走。有心责备一下，但看她哭得满脸泪痕，惨兮兮又狼狈不堪的模样，心疼的不行，哪舍得数落一下，该数落也等好了再说。 他内心自责不已。最近苏婉身体好了不少，他便有些大意，偶尔见她实在嘴馋，会稍稍纵容一下，主要她能吃的实在有限，哪想会出这样的乱子。 苏婉这次真哭了，不全是生理泪水。她真的太难受了，底子虚吃坏肚子，当真要去了半条命。 陆焱看她虚弱的团成一团，脸色跟白纸一般，心下害怕，“我们去医院。” “不，不用。喝蒙脱石，输点补液就行，药就在药箱里。”常用药她都备着，情况紧急的时候用。 系统的事她不准备和陆焱说，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不知怎么讲。反正出诊时她也没特意避着，他那么聪明，肯定有所察觉。却选择不问，给她足够的尊重，让她安心。这就够了，又不是非得弄清楚才是好。 陆焱更没啥想法，他不在意，他在意的从来都只苏婉这个人，而非身外之物。 陆焱打开药箱，在接触到药时，不知为何手颤抖得不停，他稳了稳心神，才把药挨个找出来。 “蒙脱石怎么喝？” “30毫升！” 陆焱倒好，把人扶起来，慢慢喂进去。“我把葡萄糖和氯化钠兑起来了，接下来怎么做？” “你拿过来，我教你安装。……把三通头直接套上留置针接头口，扭紧就行了。插液体吧。调节器活动一下，把管里的空气挤出去。”苏婉皱了皱眉，伸出手背，“扎吧。按我之前教你的扎。” 陆焱手当即抖了下。 苏婉心底毛毛的，“扎的时候可千万别抖。”可疼了。 陆焱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握拳！” 苏婉老实地握好，闭眼等待。陆焱手艺不错，扎第二次就扎进去了。“我按着呢，你只管贴胶布就行。” 陆焱贴好胶布，调整了下流速，不放心问道，“这样就行了？” “嗯，去了医院也一样。”苏婉提着吊瓶跑了两三趟厕所，好很多。她这处理的及时，没跑脱水容易止住。 “你好好睡一会儿，我给你看着液体。” “嗯。”苏婉一脸倦容，闭上眼睛却睡不着，“陆焱，我难受。” “忍一会儿就好了。”陆焱去外屋兑了盆温水，摆了摆毛巾给她擦脸，“这样舒服些吗？” “没感觉。” 陆焱手一顿，“都成花脸猫了。” “……我难受快要死了！” “那是蒙脱石和补液停产以后该考虑的事。”陆焱又给她擦了擦手和胳膊。 “还有氟哌酸、洛哌丁胺……” 呵，陆焱气笑了，“舒服了吗？”都能气人了，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第217章 真的作死啊！ “我睡了！”苏婉折腾了会儿好不容易睡着。但她睡得不踏实，四嫂进屋一下就醒了。 “这是怎么了，上午还好端端的。” 苏婉悄悄瞄了眼制冷机陆焱，讪讪道，“吃了根……小雪糕。”真心不大，哪知反应这么大。 “喝！”四嫂猛地站起，“你这丫头，真的作死啊！” 呃，好吧，这事儿是她的错。“我那会儿可难受了，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又忍不住瞄了一眼陆焱，哎，这制冷效果杠杠的，以后省了买风扇钱。 “你……”四嫂看她那可怜模样，气得憋闷，“怎么这么大意，刚养好点又还回去了。” “我以后肯定老实听话。”她真的一高兴就忘了。这下可算长记性了，想忘都忘不了。 “你上次也这么说的，”四嫂根本不搭她这茬儿，“回去就告诉你哥，让他收拾你。” 她话音刚落，苏婉和陆焱齐齐看向她。 苏婉乐了，‘你可找对人，我哥干不过我！’ 陆焱这下更郁闷了，‘你可找错了，他哥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 “不用告诉我，我都听到了！”苏强怒气冲冲进屋，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啪嗒啪嗒’一阵翻腾。 活物定然跑不了，具体是什么根本不用猜，鸡呗！ 四嫂气得差点倒仰过去，你好歹坚持上一分钟，还没摆哥谱，补身体的倒先拿过来了，你是觉得她还不够作，是吧？ 陆焱彻底无语了，就没见过这么惯孩子的。 苏婉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半遮着脸偷笑。 “笑什么笑，你给我以后长点心！”苏强绷着脸横她。 苏婉才不怕他了，“这你都吵不过我，再长你怕只有哭的份儿了。” “呵，我现在心里就淌着一条河呢。” “那你去淌太平洋。” “……”咋这么气人呢，“懒得跟你置气，好点了吗？” 这就训完了？四嫂习惯了，陆焱慢慢在习惯。 “难受。” “活该！”苏强没好气道，“哥给你捉了只母鸡，四五年的，晚上让陆焱给你炖了补一补。” “不用，我好着呢。”苏婉横了他一眼，“你不让它好好下蛋竟瞎折腾。” 我折腾？这小没良心的，苏强额角青筋暴起，忍了又忍，好声好气道，“早不下蛋了。” 不下蛋那肯定是留着碾场吃的，“那我也不吃。” “哎，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呢？” “你不也一样，都是苏家的种，谁也别想撇清。” …… 咳咳，陆焱闷笑，他清了清喉咙，“四哥把母鸡留着吧。”见苏婉诧异地看他，又道，“鸡笼里还有只公鸡，你拿回去碾场的时候吃。” 还是陆焱有办法，苏婉更加高兴了，精神也好了不少。 “不用，那只也给婉婉留着，她遭了这么大的罪，可得好好补补。” 四嫂也帮着劝说，“家里还有鸡了，不行把大公鸡杀了。” “对对，就杀它！” 为了妹子还真什么都舍得，平日两口子不知多宝贝这只公鸡，陆焱心下暖暖的，体会到他们的用心，他也不整虚的，“就这么说定了。” 第218章 生个小作精 陆焱去装鸡，苏强拦不住，还想叨叨几句，苏婉一脸不耐烦道，“快走吧，串啥门，不知道病人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吗？” “……” “把我给小孩买的东西都拿走，陆焱分好放床上了。哦，仔细着点儿，等我好了和媛媛对数，若少下了……呵呵！” 苏强抓着水果罐头正要往外放，又装回去。得，白给的东西他都不要，他就是个傻子！苏强提着东西气呼呼地走了。 次日，天刚刚亮起，福哥就来喊人，终于不再执拗，要碾场了。 苏婉好了不少，腹泻虽没完全止住，但已经不用频繁上厕所，再喝一两天药就没事了。她这病来得凶猛，去的也快，就是浑身软棉棉的没有力气。 苏婉下颚撑在枕头上，纤细白皙的手臂搭炕沿，手指在上面胡乱地抠，一看就在怄气，“真不行吗？” “不行。”都这样了，怎么干活。陆焱一阵头疼，“你好好在家休息。” “越躺越软，好不如去场院活动一下。” “咱家院子够你活动了。” 呃，苏婉不甘心，试图讲道理，“我们家麦子刚碾完，轮到福哥家就各种不舒服不出去，这让人家怎么想，以后谁敢跟我们朋伙？” 陆焱很想说，人家压根没把你算在内。想让她歇了心思，到嘴边又不忍心打击她，与其阻拦让她悄悄跟来，还不如放自己眼皮底下盯着，“下午来吧。昨个耽搁了一天，今天估摸着要碾大场，上午晒麦子没什么活。” “行，中午我去给福嫂帮忙。” “你下午穿凉鞋--”陆焱顿了下，“算了，还是穿布鞋吧。”免得脚受凉。 什么凉鞋布鞋的？苏婉迷糊了会儿，眼睛渐渐睁大，盈满笑意。凉鞋哟，学福嫂把鞋带踩断，然后就以换鞋子为借口回家，不用干农活了，是这个意思吗？ 噗哈……他怎么想到的？他肯定不知道是自己把福嫂凉鞋鞋带踩断的。苏婉坏笑道，“穿凉鞋怕是没人敢给我往断踩鞋带。要不，你来？” 呵，陆焱又气又好笑！“我先走了，还有，最近不许吃瓜，不管什么瓜都不行。” “知道了，我是那嘴馋的人？” “昨天吃雪糕的人最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还生气呢？苏婉眸光一闪，“我保证不吃，好好养身体。”见陆焱一脸狐疑，装作不经意道，“我还要给你生只小作精呢。” 轰！小作精……脑子里瞬间炸开花，陆焱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莫不是傻--”苏婉还没嘀咕完，就觉得一阵晕乎乎的，人仰面躺着，一双深邃幽暗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忐忑中小心翼翼地开口，“当真？” “当真！”苏婉毫不犹豫道。 陆焱再也控制不住吻上那个说要给他生小作精的人。他前半生荒芜，似乎正在被一点一点地填满。或许有些许不适，紧张，因为这是他从不曾踏足的领域，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 该走了！陆焱数不清第几遍提醒自己，他眷恋地抚摸着苏婉的脸颊，苍白的脸色多了一抹红晕，看起来越加娇俏动人。 他不想走了。 第219章 怪了怪了 “要不，一起去场院？” “你肯？”苏婉眼睛亮亮地看向陆焱，她想走。 “抱你去洗漱！”他也不想分开。 到了场院，苏福果然要碾大场，不过还要等会儿才能铺场，地皮潮的，露水刚下去。 “你怎么这副鬼样子？”福嫂吃惊地看向苏婉，她俩好像才一天没见。 “你倒是精神了。”苏婉鼻腔哼哼，她可羡慕别人好身体了。看福嫂红光满面、活蹦乱跳的精神样儿，就知病完全好了。 “自然，”福嫂一脸高兴，“一会儿你别干活了，去树底下乘凉去。” 苏婉顿时受宠若惊，这人病了一回转性了？“我在这儿晒会儿太阳。” “随你！” 心情这么好，苏婉有些好奇福哥使了什么法子把人给哄好的。这一上午，福嫂跟打了鸡血似得，又是割麦捆又是抖麦子，干得特别带劲儿。 中午四嫂先回家饮牲口，苏婉去园子地看有没有黄瓜，前天被摘得狠了，还没长大。苏婉勉强挑了三四根，够一盘凉菜，然后和四嫂一起去福嫂家帮忙。 苏婉一进屋，就看到柜子上放的糖水罐头，还有一些零食，都不便宜。苏福哥这是开窍了？懂得投其所好。不过福嫂能吃吗？看得不眼馋？ “家里去年的鸡都吃了，今年的还没长大，咱们中午用腌肉炒吧。”福嫂从仓房抱回一小罐腌猪肉，揭开盖子，颇为大方道，“多挖点。” 四嫂一眼惊讶，“都吃了？蛋鸡你也没留下？” “冬天都不下蛋了，我留着它们干什么。” 来年开春下啊！不然新喂的鸡要等秋天才下蛋，这还是喂的好的，若喂不好那就来年的事。就她这么个吃法，一年能不能吃上鸡蛋都是问题。四嫂没好气道，“你可真行！”她可算见到比苏婉败家的了。 苏婉可上道了，“我不杀母鸡。”比她强。 福嫂冷笑，“你是没见过那些母鸡，秋天虫子多，粮食也够用，各个吃得肥嘟嘟的，走路都困难。等你见着了还能忍住再说这话。” 四嫂更无语了，“我都忍了好些年了。” “……” 噗哈…… “去去，上午珍珍几个挖了些苦菜，你赶紧去收拾，我们中午调着吃。瑞瑞也在。”把碍眼的打发走一个是一个。 “行吧。”苏婉点了点头，去院子边上的小棚子里找苏瑞。摘苦菜可算找对人了，这话，她干得好。 苏婉搬着小凳坐下，见苏瑞板着脸，心不在焉地摘苦菜，确切的摘苦菜叶子。一片一片地扒拉得特干净，只剩光秃秃的茎，偏他自己还没察觉。这么霍霍下去，中午别说吃饭，吃勺子扣肉差不多。 苏婉把袋子拉到自己跟前，拿起盆里的剪刀，得，放苦菜的盆也是空的，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挑拣出一苗，这妥妥地挨揍的节奏。 她麻利地把苦菜上的黄叶子摘掉，泥土、杂草等抖干净，然后剪掉粗根放盆里。收拾了一会儿，小孩眉越拧越紧，一脸烦躁不已。 “差不多行了，小孩子哪那么多烦恼？” 苏瑞瞥了她一眼，没吱声，继续想事情。 苏婉挑了挑眉，原来知道她在啊！ 第220章 出大事了 “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苏瑞看了她一眼，嘴巴努了努，咬紧牙关，又不知声了。 行吧，不想说算了，“要不，你先去吃点东西！” “唰！”苏瑞像被忽然点着的小炮仗，把手里的菜根一甩，猛地站起，冲着苏婉低吼，“不吃！那不是我爸买的！是那个男人买的！” 嚯！苏婉愣了下，眼角不自觉抽动几下，她突然不想听了，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小孩大概憋坏了，没等苏婉问，自己就说了，“村里的，挨着任大娘家。” 任大娘家隔壁只一家人，那男人叫任……叫任左良？想起来了，就他家！这家人比李大娘家还不爱与人打交道，男人是个du徒，经常不在家。女人跟个大丫鬟似的，任劳任怨地伺候一大家子，平日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窜门只去任大娘家。 她家地被男人跟村里人做了交换，全都弄到一处，因为多数以次等地换好地，所以20亩地只剩12亩，但也比一般人家多。他家地位置在最东头，跟村里的隔着一片树林，以致平日劳动很少遇到，苏婉搬来这么久，愣是没见过这两口子。 倒是他家小儿子见到过几回，两个大姑娘听说在厂里打工，一年四季不怎么回来。 苏婉不了解这家人，这家的男人更是不认识。不过听苏二姑说，这任左良高高瘦瘦的，穿衣很讲究，特别爱干净。就凭这一点就完全符合福嫂的口味。长相还可以，不过他的眼睛黄眼珠，多数人不愿深交。这里的人对黄眼睛的人有很深的偏见，骨子里认为他们天生凉薄，不认人，不厚道，不管有没有恩，说翻脸就翻脸。 常拿羊比喻他们，因为羊也是黄眼睛，而且喂养也比较玄乎。有的人家不管怎么精心伺候就是喂不起群，不是病死，就是撂羔子（小产）；有的人家正常喂养反倒起一群，可招人恨了。所以人们坐一起拉话总会听到有人骂，‘黄眼睛这种东西，说不扶你，就不扶你，特么的不扶你，绝对不能喂，宁可多养几头猪。’ 苏婉总结出两条，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养的，而且没有标准，全靠运气。另外，黄眼睛的人不是好人。 就这么个大家眼中不是好人，经常在外面du，几乎一个月也见不到一面的人，竟然和福嫂认识了，而且关系不大正常，苏婉不吃惊才怪呢。 她不知怎么跟小孩解释，“你妈生病有人来看，或许只是--” “我看到他们拉手了！”苏瑞都要哭了。 卧槽！特么的什么玩意，tu人还这么明目张胆，污人眼！就不能顾忌一下小孩子吗？两个有家庭的人，怎么可以……特么的今天开心原来是这人来看她了，她这傻子，还以为福哥开窍了。妈哒！ 婚姻不幸福可不是出轨的理由。离婚是不容易，但也没离不了的。想开始新的生活，没人指责你，但前提是把这段关系处理得干干净净。特么的这叫什么事！苏婉气得不行，但又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 她深吸了口气，“你爸知道吗？” 第221章 她在意吗？ “不知道，他知道会把我妈打死的。”苏瑞眼睛红红的，“我不想我妈死。” 苏婉鼻子酸酸的，揉了揉他脑袋，“你还小，大人的事让他们大人自己去处理。”大人闹腾，最受伤就是孩子。 村子就这么大，小孩都能察觉到，更何况大人，瞒不了多久的，到时候还不知要怎么收场。跟福嫂谈？她以什么身份谈？又怎么谈？威逼利诱还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福嫂那陷入爱河的模样还谈个鬼！ 或者告诉福哥？然后遭了人命，孩子爸妈都没了。现在这事隔着一张纸，大家表面上相安无事。万一捅破了，福哥和福嫂放过来怨恨她，还有孩子们，他们最希望父母永远在一起，哪怕父母犯了错。 她是福哥的叔伯妹子不假，可哪怕是亲妹子，也没道理插手亲哥的事。贸贸然插手，弄巧成拙更麻烦。苏婉越想越头疼，特么的怪你多嘴！问东问西！蒙在鼓里多好啊。 苏婉安抚了会儿苏瑞，脑子里乱糟糟的。耐着性子把苦菜挑拣完，送到厨房，再看福嫂，眼睛跟个发光的大灯泡似的，特么的这要能把她和那人拆散才怪！ 苏婉胸口憋着一口气，饭她肯定吃不下了，得回去好好想想，平复一下心情，“四嫂，我吃不成油大的菜，回去煮粥了。” “别呀，我给你煮。”福嫂心情好，看谁都顺眼。 苏婉现在看她厌烦死了，“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家煮。”说完不等福嫂开口就径直出屋。 苏瑞跑来，“姑，我跟你走。”他现在也不知怎么面对他妈。而且他都不敢和哥哥姐姐说。 “行，”苏婉内心叹了口气，“去跟你妈说一声，免得担心。” “她在意吗？”苏瑞倔着不动。 谁都没法强求父母为了孩子牺牲自己所谓的幸福，只是大多数人为了孩子选择凑合过日子。 苏婉给不了他答案，只好自己再跑一趟，这才带他回家。 “吃粥行吗？”她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就是不知合不合小孩口味。 “我什么都不想吃。”苏瑞愁眉苦脸道。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不吃饭怎么行，那就再煮几个鸡蛋。” 香香的煮鸡蛋搭配软糯的米粥，两人硬是没吃出一点味，收拾完苏婉干脆不去场院，带着小孩午休。心里装着事儿，怎么也睡不踏实，反倒小孩熬到，睡得特别沉，快五点才醒来。 醒来又愁上了。苏婉一阵头痛，“行了，去场院找媛媛他们几个玩，大人的事交给大人来操心。” “不去，我回家找我--我也去场院！”她妈这会儿肯定还在场院，以后他哪儿也不去，就跟着他妈。那她就不会丢下他了。 苏婉不知小孩的想法，看他精神不少，决定以后多叫媛媛陪他玩。 福哥家场大，从十二点多一直碾到下午六点，之后又花了两个半小时起场。场大人少，险些把人累死。苏婉没帮上忙，干脆早早回家给大家做饭。复杂的她不会，擀了面条。用腌猪肉炝了下锅，放了两个土豆，全调料，味道很不错。又另外煮了些鸡蛋。 大伙很给面子，吃得盆光碗光，女人们帮着收拾碗筷，男人们合计了下，休息一天再碾，还是大场。 第222章 赚大发了 当晚忙完躺炕上，苏婉又不自觉想起白天的事，大脑里全是三个小孩的脸，泫然欲泣的，倔强的，凶狠的……她越强迫自己不想，想的反倒越多，跟重病毒似的，不受控制。 苏婉翻腾来翻腾去，小心控制着力道，免得吵醒陆焱，哪知人还是醒了。 “我吵着你了？”苏婉轻声问道。好像有些明知故问，但她又不知说什么好。 “没有，这才准备睡。”陆焱淡定道。 嗓子都哑的，骗谁呢？“我不动了，你赶紧睡吧。” “这会儿睡不着，怎么了？”苏婉心里装着事，就爱胡思乱想，陆焱哪敢放任她这么折腾，睡不好一整天头痛恶心，看着就难受。 苏婉开始还憋着，抵不住陆焱温柔攻势，没两下就缴械投降，把她知道的和她猜想的一股脑地全说出来。 陆焱先是震惊，后而了然，福嫂这事不经推敲，稍稍回想一下便有迹可循。他眉心紧锁，即惊讶于对方的大胆，又厌恶这人的不计后果。 当然，他最恼怒的还是他们让他媳妇烦心了。 陆焱不想掺和别人的家事，更不愿苏婉操心操肺还不得好，他斟酌了一番，“这事你就当不知道。福哥脾气火爆，最好面子，你这么直接告诉他，无异于把他架火上烤，他一急，失了理智，做出些什么怕是后悔莫及。” “我也这么想的，但我又觉得身为他的妹子，明知道实情却故意瞒着他，有点无情。”她可纠结了。她觉得自己挺自私的，这会儿还考虑自己的感受。 陆焱一下就明白苏婉的症结所在。因为有亲戚这层关系，她的不作为就是在偏帮福神，而福神在夫妻关系变得紧张，有可能随时破裂当中已然变成了外人。事情一但捅破，别人都会认为苏婉吃里扒外，帮着外人糊弄自己人。 陆焱这会儿全然没心思管热不热，心疼地把人抱怀里安抚。苏婉有些热，但听着男人的心跳，莫名觉得安心，她也就不急着离开。热就热吧，总比一个人待着，身边满是恶意夹带着的冰冷好得多。 “这事你别管，别人说嘴，你就全推我身上，说我不让你管的。”陆焱想不到别的办法，如果可以，他就不让她上午去场院了。也不对，她总要去帮着做饭的。即便今天阻止了，但他也没办法把苏瑞和她隔开。所以，这是个死结。 苏婉刚有点钻牛尖，说出来反倒比谁都想得开，还有心思捉弄陆焱，“你名声好，他们肯定认为你是被我这个恶女逼迫，不得不认下这事的。” “你逼迫？”陆焱冷笑，“他们怕是不知道我是靠拳头才有了今天的。”一个孤儿独自生存得来的可不全然是怜悯、同情、善意，更多的是恶，各种不为人知的丑陋，阴暗，所以他才格外感激苏老太太一家，也终得幸运降临。 陆焱在苏婉的额头虔诚地印下一吻，童年的苦换来今日、明日的甜，这笔账怎么算都赚大发了。 第223章 恼怒 世人只能看到你光鲜亮丽的一面，那会深想你曾为此付出的艰辛，苏婉拍了拍他的背，“你还有我啊！” “嗯，我只有你，所以替你顶包没意见吧？” 这就开始下套了？“我没不同意呀，但也要有人相信，不是吗？你不知道你在村里有很多版本吗？但结局只一个，你过得不幸福，你的另一半是苏婉太不幸了！” 陆焱眼里满是怒气，胸脯起伏地厉害，“纯属扯淡！”他过得好不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一个个吃饱了撑着闲得慌。“要不，我跟她们男人好好聊一聊？”陆焱越想越觉得可行，免得他们总觉得自己是弱势穷体。 噗，先兵后礼？“不用，我一个人就碾压她们一片。” “……”陆焱一点都不怀疑苏婉做不到，他媳妇厉害着呢。不过该表态时还得表态，“嗯，干不过叫我。” 噗哈…… 之后两人越聊越歪楼，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苏婉这一觉睡得舒服，感觉把前两天的觉都补回来了。病也完全好了，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可精神了。 她不准备瞎想了，趁今天休息，把咸菜给腌了，她都计划好些天了。豆角结果的速度已经慢下来，量也不大，苏婉准备摘一部分用来腌菜，酸酸的可好吃了。 陆焱昨晚就决定今天要留家里陪苏婉。听她要腌菜，吃过早饭立刻去仓房搬瓮。他们家有不少陶瓷瓮，大的小的都有，腌咸菜有一米深的足够。陆焱把瓮搬到井边清洗干净，放光足的地方晾晒，又把压菜石刷干净。然后提着萝头拿着锹去园子地起蒜。 蒜早可以起了，苏婉特意留着腌菜。陆焱拿铁锹在前面一窝一窝地挖，苏婉跟后面把蒜上的泥磕掉，然后堆到一处。蒜地看着不大，起完发现挺多的。苏婉挑选出一些剪掉蒜苗，放萝头里备腌，其它的都让陆焱编成大辫子挂起来。 两人收拾完蒜，陆焱去挖鲜姜，苏婉坐田坎上休息。鲜姜这边气候还蛮适合生长的，产量很高，苏婉只种了一小排就挖了半篮子。这下除去腌菜，平日炖肉也够了。 苏婉歇好去摘豆角，粗的留着炒菜，细的腌菜，除了刚结出太细的，基本都没逃过她的魔爪，反正豆角越嫩腌出来越好吃。 芹菜大多结籽，陆焱挑拣了些细嫩的，其它都被他铲了喂骡子。 黄瓜腌菜也要嫩的，老的腌出来全是籽，要么软绵，咬一口，全是咸菜汤汁，一不小心喷的到处都是；要么特别干，没水分，皮的跟嚼胶皮似的；总之嫩嫩的腌出来特别爽脆，下饭。 前个摘得狠，这会儿刚好适合腌菜，苏婉摘了多半萝头，这个量已经很不错了，本来株苗就少，而且后期还可以边吃边续。 “还摘什么？”陆焱把黄瓜提回去，倒院子里，又把空萝头拿出来。 苏婉看了下萝头，觉得有些大材小用，“尖椒，用篮子装就行。” “先去看看。”陆焱径直提着萝头去尖椒地。尖椒苗青绿青绿的，此刻才发力，长得特别旺盛。 第224章 必须想办法 催大娘给的尖椒种子混了，有大的有小的，大尖椒绿的时候可以当蔬菜吃，变红还可以当调味品。小尖椒也大多时候用来调味的。 苏婉把大的能摘的都摘了，即当咸菜，又提味。小的只摘了一些，够用就行，剩下的留株苗上自然变红。其实小尖椒做成泡椒来腌制味道更好，可惜她不会做。 摘好菜陆焱承包所有清洗的工作，厨房瓮里的水不冰，直接拿来洗就行。不过他还是不想苏婉沾。 不清洗的活也不少。苏婉先去给蒜剥皮。新蒜不好剥，但腌制的不用剥成一瓣一瓣，直接把最外层剥掉即可，只听苏婉“欻欻”几下一头蒜就剥好，速度可快了。等蒜腌制好，皮就特别好剥了。 苏婉剥好蒜，又把芹菜叶子摘了。等陆焱把姜清洗出来，她拿去切成片。“陆焱，剩下的姜也洗干净，趁日头足把它们晒干了。鲜姜不好保存，很容易坏。” “好。” 苏婉拨弄了下笼里的黄瓜，水干的差不多，捧起黄瓜往瓮里放，一次四五根。然后依次豆角、芹菜、尖椒、蒜，鲜姜，放菜没有顺序，怎么都行，然后洒上咸盐，最后在菜上面放块压菜石。不放石头，天气热，咸菜容易坏。 苏婉腌菜用的是精盐，这个时候精盐还没加碘，应该说是买不到加碘的，加碘盐才刚刚开始推广，距离普及还要好长一段时间。 就这精盐陆焱费了不少心思才买到。其他人家用的都是粗盐，颗粒状，受潮之后粘在一起，每次用都要用菜刀磕，然后泡水里化一下。炒菜的时候再多煮一会儿。 精盐是粗盐通过加工得来的，去除了些对人体有害的元素，添加了一些有益的，按理她该满足，但没碘真不行。 “陆焱，咱们得想办法买加碘盐。人身体里不能缺了碘元素，容易得甲亢，就是大脖子病。”苏婉朝脖子上比划了下，“里面长了块类似肉的东西，人会变得能吃，却特别瘦，眼睛凸起，因为营养都被它吸收了。 这种病特别麻烦，手术切除是切不干净的，容易复发，只能药物维持。有些医院会采取‘碘面包’方法，就是拿块面包，计算好碘的用量然后滴到面包上，让患者喝下去。根据大小计算喝的次数。这种方法虽然能杀死那玩意儿，但多数情况会造成甲低，甲低也只能终身用药。而且甲状腺功能不正常，是没法怀孕的。” 陆焱一脸凝重，“得病的人多吗？” “多，儿童发病率升高到百分之二十多，且内陆的比例要更高些。沿海地区的人吃的食物里有含碘的，所以发病率低。” “吃加碘盐管用吗？” “管用，长期食用大多会避免这种病。” “我会想办法弄到的。” “我也跟李大夫他们打听一下。” “好。” “再剥些蒜，我想做糖醋蒜。”苏婉没做过糖醋蒜，找了个罐头瓶做着试试，如果好吃，她下次换大罐子，不好吃，再见！ 罐头瓶着实放不了多少，连10个都装不了，看着跟玩似的。苏婉在蒜的缝隙里又挤进几个小尖椒，加糖，加醋，没有白醋，直接放米醋，拧好盖子放厨房窗台上，自个儿腌去吧。 第225章 不见人影 陆焱把瓮搬回厨房，见苏婉在院子里切姜片，“我来！” “会切吗？薄厚适中，不能太薄了，太薄姜味儿就跑了。太厚一时半会儿晒不干，姜不好晒，容易发霉。” “你多切几块我看看。” “好！” 苏婉又切几块，把菜刀递给陆焱，让出位置。然后抱过一边的柳筛子，把姜片摆上去。“晚上我如果忘了收，你一定记得拿回仓房，还要留个缝，保持通风，这样才会干得快，还不容易坏。” “嗯。” 陆焱应下苏婉就放心了，她有时脑子特别不好使，越是想记住越容易忘记。苏婉看大尖椒剩了不少，她回屋里拿出针线盒，拆开一包针，新新的，用来缝鞋的。可见她平日压根就没干过这种的活。 找了线穿进去，然后用针穿过尖椒蒂，一个一个串起来。差不多一米五，一头打结，另一头绑到砖上，等陆焱切完姜，就把砖放房顶上。尖椒串垂下来，慢慢变红，又好看，摘着吃也方便。 两人忙活了一上午才收拾好。下午洗洗衣服，收整院子，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次日一早，大家早早地赶去场院。福嫂没来，福哥也意外地没来。一直等到七点多，还是不见人影。苏强等不及，骑自行车去福哥家走了一趟，没见着人，不知去哪儿了。 大伙又担心又郁闷。八点多场院地皮彻底干了，苏福两口子依旧不见踪影。再不铺场怕是碾不完，几人不敢耽搁，先铺好再说。 眼瞅着就要铺完，只见苏二姑急匆匆跑来，风把头发吹到眼睛里，都顾不得整理。她先小心看向四处，发现周围的邻居正忙着自家的活，根本没注意到反常的她，当即松了口气。 今天风大，碾好麦子的人家开始着手扬场。苏二姑放心的同时一把抢过苏强的叉子握柄，“别干了，快遭人命了，赶紧跟我去拉架！” 苏强一愣，下意识反问，“谁？” “苏福呗！” 苏婉心理‘咯噔’一声，被抓到了！她转头看向陆焱，陆焱伸手拍拍她肩膀，放下时被苏婉悄悄拽住，他反手握紧，苏婉顿手安心不少。这会儿大伙注意力都在苏二姑身上，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到底怎么回事？”苏强一脸着急。 “别问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赶紧去拉架，就我家大渠干边的葵花地。”她不准备走了，“你再磨蹭，苏福要吃亏了。任家那群王八蛋，肯定拉偏架。”别看苏二姑嫁进任家十几年，心多会儿偏向苏家。 那还得了？苏强急着就要去，被陆焱一把拽住，“你把剩下的麦子铺完，我去！”无论如何，今天这场也要碾完，明后天有雨，可不能糟蹋了。 苏强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苏二姑猛拍了下大腿，把叉子塞回苏福怀里，“让陆焱去，好好抽那帮孙-子！” 苏婉狐疑地看向苏二姑，这是又和她男人吵架了。 这话陆焱没法接，他给苏婉递了个安心的眼神，径直翻过排干，插道向西。 苏二姑见苏婉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陆焱，哪怕人进葵花林，无语道，“别看了，可有的等。” 第226章 被抓了个现行 第226章 被抓了个现行  那可不一定，若那人被先一步拉走，便没得打了，就是不知福哥这怒气……苏婉一阵头疼，扫了几下，妈哒，不扫了！她把扫把一立，双手叠放在握柄顶端，撑着下颚，刚好看见四嫂放叉子，然后往她们这边走。 “到底怎么回事？我就听见‘打……’谁跟谁打起来了？”四嫂离得有些距离，他们又刻意压低声音，听得不太真切。“福哥没来，是福哥跟人打架了吗？我问苏强，那家伙支支吾吾不肯说。不过打架而已，有什么不好说的！”想想就生气，苏强从来不瞒她事情。哦，除了当初结婚那300块的缝纫机钱。 不好说呗，那可是他嫂子。苏二姑典型招牌动作，眉一挑，眼一翻，立马白仁多黑仁少；嘴一瘪，鄙夷表情尽显，“吃野-食被抓了个现行！” 靠！她刚竟说不过打架而已，特么的打脸，到底谁啊-福哥打架福嫂！“和谁？”怎么这么突然？平日也没看出哪儿不寻常。 “黄眼睛那个白眼狼了！” 四嫂的反应跟苏婉刚听到‘任左良’时差不多，不过她接受的很快，“两家离得不远，深壕里的地紧挨着，那位估计经常从那边进出村。” 苏二姑没多大反应，显然也想到了。“让苏福好好好修理一顿，最好把那王八蛋两条腿都打折了，省得乱跑祸害别人。石召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日一副穷讲究的嘴脸，不知还以为哪里来的贵太。特么的就是只吸血鬼，家里的男人和孩子们都快吃草了，还只顾自己享受。” 这两个贱人到合该在一块，看黄眼睛以后能挣几个钱给她花！一个靠du活的人，说不定哪天就把她卖给别人了。”苏二姑越骂越来劲儿，四嫂和苏婉根本插不上嘴，“两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去哪儿不好偏跑老娘地里污老娘的眼。那chi-条条的，看着恶心死了！ 于春兰就是个蠢的，在家累死累活伺候一家子，到头来便宜外面的。看她那副平日大气不出，逆来顺受的怂样，是个能拿捏住男人的？看着就来气，恨不得上去踹她两脚，把人给踹醒了。女人自己立不起来，事事听男人的，迟早生变。” 苏二姑眉心一蹙，又是鄙夷又是恼怒，正想再过过嘴瘾，看见她男人回了场院，推着自行车准备走，拔腿就走，“我回去看看。” 两家场院隔着一条排干，苏二姑走的快，爬上岸插近路拦下她男人。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苏二姑干脆坐男人车后座上，一起走了。 “怎么回事？”四嫂虽然脑子乱糟糟的，但她更想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苏婉心下也着急，但她沉得住气，她相信陆焱会处理好的。 苏强忍着把麦子铺好，“我去看看。” “你别去了。”苏婉当即拦下他，“被人察觉怎么办？”这事儿肯定瞒不住，指不定下午就传开，但总比现在就去围观强吧。“场院的人全去帮忙拉架，福哥的脸还要不要了？” 苏强很想说‘还有什么脸可要的’，但被妹子一瞪，只能老实地一边待着。 第227章 任务 第227章 任务  他们这会儿多少闹出些动静，有好八卦的频繁朝这边看，甚至目光停留的方向都没放过。苏婉正想着如何糊弄，就看排干里爬出两个小人儿。苏媛先一步上了排干，然后伸手把苏瑞拉上来。小孩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被苏媛拉着往场院跑。 两人从场院边走，苏婉老远就听苏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偶尔瞧见田坎上的草，一顿猛戳，一看就玩得可乐呵了。 别人不以为意，但苏婉却因苏瑞提前告知，心下‘突突’个不停。不过她也没急着上前，“媛媛，苏瑞，过来玩。” 妈呀！苏媛小心翼翼地喘了口气，总算回来了，得亏她装得好，没被人瞧出来，虽然她也不知道为啥要装。但姑父叮嘱过她，别人问什么，一概说不知道。“走，去找姑去。” 苏瑞没多大反应，他觉得找姑也改变不了什么。整个人呆呆的，任由苏媛牵着。 苏婉一手拉一个，坐下，巧妙地遮挡众人视线，看起来真的在和孩子玩。 苏媛舔了舔嘴，“姑，有水吗？” “有。”苏婉立刻起身给她倒了杯。 “姑你喂我，我手脏了。”姑父在她也敢这么做，她今天可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苏婉这才发现两小孩全身都是泥，沾了不少碎草屑，鞋子也被泥和出来，一双小黑抓爪就别提了。苏婉果断给她喂了杯水，见小孩摇头，转身用壶冲洗了下杯口，给苏瑞倒了杯。 苏瑞好半天才转过头，就着苏婉的手喝了口就不再喝了。 苏婉心理已猜了个大半，摸了摸苏瑞的脑袋，“不想喝咱就不喝了。”小孩跟苏婉亲近，见着她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流下来。苏婉看得鼻子酸酸的，轻轻拍拍他的背。 苏媛一下呆住了，这是咋了？害怕了？其实她也挺害怕的，不自觉更靠近苏婉一些。 “姑，我想回家。”小孩哭了会儿，囔囔道。 “行，让你四爹送你。”苏婉把苏强叫过来，“苏瑞衣服脏了，怕挨打，你帮忙走一趟呗。” “男孩子——”又瞪他？苏强板起脸，提溜起苏瑞的后衣领，“小子，走吧。” 小孩没反抗，任由他提着，苏强心理诧异，松开改换握手。得，这个跟他二姑娘一样大，还小了。 苏婉扯了扯他衣服，低声道“注意点苏庆。”见苏强点头，也不知道明白还是不明白。小孩面前，她又不便多讲，她哥那悟性，真的愁死人了。 苏庆那孩子脾气冲，人又执拗，活脱脱苏福的一个小翻版。苏瑞回家肯定不敢再瞒着哥姐，指不定怎么闹腾呢，但愿他哥这回给点力，能把孩子们拦下。 把苏瑞送走，苏媛可算能倒苦水，她一把抱着苏婉的胳膊，“姑，姑，你给我的任务太难了。” 任务？她好像跟苏媛提过，让她多陪苏瑞玩。不过随口的一句话，小孩竟然记在心里，而且认认真真执行，苏婉心理软软的。她眉眼全是温柔，“因为我相信你能做到啊！看你把苏瑞安全地带回来，多棒！” 苏媛得了夸奖美滋滋的，“那是，苏瑞是我弟，我自然要保护他。” 两人其实就差几天，“嗯，媛媛最友爱了。” “我姐也保护我。” “嗯，芳芳也特别友爱！” 姐姐也得了夸赞，苏媛满意了，“姑，我今天一早就去找苏瑞了。” 第228章 打架 苏婉耐心地听着。“我让苏瑞跟我一起出去玩，他说什么也不肯走，那我只好陪着他在家玩。”苏媛可没忘记她的任务，“后来他妈就出门了。脸白白的，嘴唇红红的，可好看了。衣服也好看，凉鞋跟姑你的一样，皮的。”小孩一脸羡慕，“要是我也能那样打扮就好了。” “你妈肯定抽你。” 苏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抬头小心看了她妈一眼，还好没生气，心有余悸，顿时歇了心思。“苏瑞不知怎么的，就悄悄跟上了。躲猫猫我也喜欢玩呀，我就拽苏瑞，要是他不愿意带我，我就不去了，那是他妈。”小孩分的可清了。“苏瑞讲义气，把我带上了，不过不能让他妈发现。” 小孩一脸神秘，“我们走的可小心了，不敢靠太近。小路还好，庄稼地可难走了，到处都是草，刷得脸疼胳膊疼，还硌脚。”小脸随即皱成一团，“我不想玩了，叫苏瑞一起回家，他不同意还瞪我。” 苏媛小脸满是怒气，“前面刚好有条小渠，里面没水湿湿的，挺好玩的。苏瑞要同意在渠里玩，我就原谅他。他要是还走，我以后再也不找他玩了。然后他就不走了，但他也不跟我玩，眼睛总盯着前面的葵花地，我好奇瞧了一眼，来了个不认识的叔叔。 苏瑞不知咋的，突然好激动，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拉他，他还推我，我可生气了，爬起来就跟他干架。 我俩正扭打着，当然我打他的多，葵花林里苏瑞他妈突然又叫又哭，特别吓人，好像他爸又在打他妈了。葵花杆晃得可厉害了，刷啦啦的，我俩害怕极了，蹲渠里连气都不敢出。蹲的脚都麻了，刚冒头就被姑父给逮着了。姑父就像抓小鸡似的，”小孩比划了下，“就后领那儿，一手一个，把我们放大路上，让我带着苏瑞去找你。”小丫头口齿伶俐，逻辑又好，明明是流水账，反倒说得挺生动的。可惜，两个大人没空欣赏。 苏婉心里松了口气，没看见太好了，不然还不知会留下什么阴影。那她可真没脸见四嫂了。 四嫂被唬了一跳，到没觉得是苏婉的错。苏瑞那孩子肯定早打定主意跟着他妈，媛媛不过凑巧遇上了。“苏瑞肯跟你走？”明知苏瑞已经回来，还是忍不住问。 “咋不肯？有我姑父在他敢闹？”苏媛觉得她妈有点傻，不过没敢说出来。 嘿！这什么表情！四嫂忍了又忍，才没举起手敲她脑瓜。 苏婉看着好笑，揶揄道，“也是苏瑞姑父。” 苏媛眼睛一瞪，“能和我比吗？那可是我亲姑父！” 瞧这骄傲的口吻，不逗了，“去找小伙伴玩吧。” 苏媛立刻摇头，“我就在这儿玩，哪都不去。” 看来还是吓到了。苏婉揉了揉她脑袋，“就这儿玩。” “好嘞！” 刚安顿好苏媛，陆焱就回来了，事情有些棘手，福嫂伤着了，最严重的一处是右胳膊，软绵绵的根本抬不起来，拉苏福的时候被甩出去摔伤的。 第229章 骨折肯定跑不了，就是不知到底有多重，要尽快去医院检查。 那问题来了，谁去送？陆焱脑袋都大了。他和四哥还有一场麦子要碾，定然走不开。让苏福送？人被他拉开之后就不见了。 说不准又去任左良家找人了。但愿任家那帮人别傻到把人抬回家，否则有没有命在就两说了。陆焱哂笑了下，理亏的人还想还手，当他陆焱是死人还是当他苏家没人了？ “我让苏二姑男人去东壕村叫人了，让二福哥下来帮忙看顾一下福哥家，估计现在乱成一团了。” “四哥去了。”她就怕这个。苏婉担心道，“二福能走开吗？他姑娘一个人待家怕是不行。”说起苏福这支，就更叫人郁闷了。苏福两个弟弟，两个妹妹。老娘去的走，爹一个人撑家，偏又不勤快，日子穷的叮当响，还不爱好。 到说亲的年纪，好姑娘没人愿意嫁，说一个不成，再说一个还不成。年纪越来越大，只能把目光放到外地或有缺陷的姑娘身上。村里人封建，但凡有点家底的是绝对不娶外来媳妇的。 苏福家没这个条件，于是苏福娶了比他小七岁的外地媳妇石召弟。二福只比他小两岁，早也该娶，于是娶了个身体不好的，勉强生下女儿，身体就垮了，瘫在炕上好几年。这两年睡得比醒得时间长，大概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一醒来就骂人，骂她男人，骂她姑娘，什么‘杀人凶手，都是他们害得……’又可恨又可悲。这种情况，二福自然不敢把女儿单独留在家里。 三福没娶到老婆，是个光棍，人比较混，特别愣，陆焱断然不会叫他下来添乱。打残和打死区别可大了。 苏福两个妹妹也因穷闹得，不得已远嫁，平日就过年能来一回，这会儿远水救不了近火。 “把姑娘一并带下来。”陆焱叹了口气，他家也不见得比这乱哄哄的强。这到给陆焱提了个醒，若苏婉身体能彻底养好，他们就要孩子，若现在这般，就不要了。他们有彼此就好了，不会强求别的。一想到苏婉可能先他而去，陆焱心下颤抖个不停。他觉不允许的。 四嫂觉得可行，“二福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照顾孩子们不成问题。”这么一大家子关键时候竟然没有一个撑门面的女人，也挺让人吹嘘的。 四嫂一脸扼腕，忽然觉得不对劲儿，“福嫂呢？”妈呀，怎么把她给忘了。 “还在地里。”反正动不了，躺哪都一样。总不能指望他这个妹夫抱来抱去，别说这么个人，换任何人都不会，这辈子他只抱苏婉。 “……”四嫂愣了下，确实不合适。“就让待着吧，指不定脑子能转过来。”干得叫什么事，害人害己。 “不管怎样，得先把人送医院。”任左良他们可以不管，但石召弟不行。且不说她现在还是苏家人，即便不是，人毕竟是苏福伤的，还是三个孩子的妈，也不能任其自生自灭。 第230章 糊弄自己 苏婉那个郁闷，帮人帮得如此憋屈也没谁了。她对着陆焱道，“你留下碾麦子，我们去送。”要说碾麦子和人比哪个重要，苏婉私心里觉得麦子重要。因为这是四哥家的呀！ “四嫂会赶车，再把苏二姑叫上。反正她家麦子也碾完了，没啥事儿。” 陆焱一万个不放心，“路不好走，能行吗？” “怎么不行？平日我不也经常自己去公社？”苏婉当机立断道，“就这么定了。” “还是叫村里人帮忙吧。”丢人就丢人，早晚的事。 “人家都忙着扬场呢，再说毕竟私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到时连快遮羞布都没了。”无论如何也得留个借口糊弄自己，不然以后还怎么见人。至于糊弄别人，可拉倒吧，人家又不是傻子。 咳，陆焱被呛了下，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那你们小心点。赶咱家的骡车去，我借她家的来碾。” 苏婉算了下时间，这个点苏二姑差不多应该回来了。这人不经念叨，只见苏二姑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往场院这条路拐，车子猛地来了个横扫，双脚一叉刹车，调整方向，然后继续猛蹬，后座上的二姑夫紧紧抓着车座，脖子差点闪断了。心里害怕，嘴巴不停大喊，“慢点慢点哎哟……”看着就让人忍不住笑，可逗死了。 苏二姑把车停到苏婉家这边，没好气道，“下车，真废！” “……”二姑夫没多大反应，苏二姑嘴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他早被骂习惯了。下了自行车心里踏实不少，就是脚底有些虚浮，他讪讪地跟苏婉几个打了声招呼，借口场院有事就走了。 任左良跟他是亲戚，和他关系尤为不错，刚发生那档子事，乍见苏家人怎么也不得劲儿。 苏二姑翻了翻白眼，“咸吃萝卜淡操心！”骂完才问陆焱后续，陆焱三言两句说明情况，苏二姑颇为豪爽地拍了下大腿，“行，交给我们三儿了！” 这大腿一天不知拍多少回，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拍肿？她竟还有闲心好奇这个，苏婉忍不住笑了笑。“陆焱，你先帮我们骡车牵过去，安顿好，你再找二姑家的骡子。” “对对，”苏二姑猛然想起来，“那条路还没得来得急平整，到处坑坑洼洼的，车胎很容易陷进去。”想到这儿，苏二姑满肚子火气，当即破口大骂，“你二姑夫那个缺脑子的，每次让他平整路答应的可好了，转头就忘，从去年就念叨上了，今年还没弄。特么的成天乱跑，哪天老娘忍不下，立刻打断他的狗腿！……” 四嫂和苏婉听得头都大了，这话也就说说，真打断再也没这么个任劳任怨还不懂得反抗的老实人可供差遣了。 陆焱本来就有此意，立刻道，“我这就去牵骡车。”苏二姑瘪了瘪嘴跟上。 可算消停了。不过苏婉想的比较远，如果这一路苏二姑都说个没完，她敢肯定她们绝对不是受荼毒最严重的，福嫂怕是要气晕好几回。 她竟然有些雀跃，当真太坏了。 第231章 开骂 骡车晃晃悠悠走到葵花地附近停下，里面进不去，需要将人抬出来。三个女人意见空前一致，只准陆焱护着骡车，不用他抬人。苏二姑可愣了，直接大声道，“别脏了自己手！” 福嫂肉眼可见的抖了下，显然听到了。不过她现在已经疼地头晕脑胀的，根本就没力气和苏二姑争辩。再说也没啥好争辩的，被人当场抓到，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哪还计较这些。 这以后还不知道要怎样了？ 看到有人来救她，福嫂才有心思琢磨这事，刚才净想着自己如何活命了。 看来也不是真想死。 苏婉进去看了看她的伤，确实伤的不轻，但如何摸骨接骨她是不会的，只能让苏二姑找些木板，帮她做简单固定，确保一路不会加重。 也算她走运，苏二姑场院放着一张旧木门。虽年久**了不少，但挑拣两块平整木板还是可以的。之后，苏婉用麻绳给她固定好。苏二姑和四嫂两人力气大，将人抬到骡车上。 走的急，也没被褥，好在陆焱装了不少麦秆，也不算太颠簸。上了大路，四嫂接过骡车，一路向东奔跑。 不出苏婉所料，苏二姑一上车就开骂，骂的对象从始至终只一个，任左良。从上三代开始数落，关系掰扯得那叫一个清晰明了，苏婉瞬间就觉得这人挺熟的。什么大集体偷粮被罚了，偷杀人家狗吃肉赔钱了，翻嘴舌害得人家老婆闹自杀等等，中心意思，任左良这一支不行，心眼儿特坏，从上面就歪了。 不过结局大快人心，都自食恶果了。苏二姑这摆明了说给福嫂听的:看，你多眼瞎，挑了个这么不正经的人，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会遭报应的。这只是开始，若还执迷不悟，小命恐将不保。 苏婉见福嫂翻了好几次白眼，竟然还没晕过去，耐力挺持久的。谁能想到苏二姑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原因只是任左良带他男人去du。当然，du不是重点，重点是输了，输钱了！ 这怎么能忍？对于一个次次都能从外出回来的男人手中，要到一笔数量可观的票票的财迷来讲，突然拿不到钱得有多痛，不发疯才怪了？ 福嫂这也算给苏二姑她男人顶包了。 她大概真听不下去了，忍着剧烈疼痛，咬牙道，“你们苏家人也不是东西，苏福那混账打得我还少吗？也没见你们来拉架！” 嘿，nnd，做苏家人的车还敢跟老娘犟嘴！苏二姑这张刀子嘴当即噼里啪啦地一顿猛喷，“特么的看清楚，是谁送你去医院？苏家人！有本事让你老相好来送你啊！他现在估计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等死呢？” 苏二姑眼一撩，服不服？ “本来就是苏福打的，你们不送谁送！”福嫂眼睛憋气憋得通红，要是她好好的，早上去撕了，哪由得她磋磨自己！ “苏福打你？打得好，打得大块人心！你自己不犯贱，他会打你吗？干这么恶心的事，让我苏家跟着被人戳脊梁骨，你特么的还觉得自己委屈了！” 第232章 离婚赶时髦？ “你要真过不下去你可以离婚，你娘的真是害了两个家庭，害苦了多少孩子，丢人现眼的玩意！”苏二姑越骂越气，恨不得一脚将人踹到车板下。 “你以为离婚有那么好离的？”福嫂不愤气，眼泪气得哗哗的流。 “咋不好离？老娘都去了两趟了！” 嚯！苏婉瞪大眼睛，这思想，这觉悟，绝对走在前列的！她正想着附和两句，骡车猛地晃了一下，轮胎碾到水坑但没陷下去。苏婉以为没事，哪知四嫂手中的缰绳突然一甩，力倒大的人差点跟着飞出去，得亏她眼急手快，一把将人拉住。 呼！两人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四嫂，可别再走神了，会出人命的。” 四嫂那个气，还不是二花吓的！“想一出是一出，放下好好日子不过，可劲儿的折腾！你当离婚赶时髦了？” 赶时髦？苏婉愣了下，越想越觉得苏二姑有这嫌疑。苏二姑喜欢新鲜，时髦的事物，从吃穿用度就能窥视一二。她特别喜欢尝试，自从几年前，感情破裂可以作为离婚的理由进而刮起一股小旋风，这人……难免不心动。 “我哪有，”苏二姑觉得自己特冤枉，梗着脖子道，“若你遇上个du鬼，外面输钱，回家还跟你闹，看你受不受得了？” 难道不是因为没给你钱吗？四嫂懒得跟她掰扯这个，“那你离了吗？” “没有！”苏二姑理直气壮道。 “你没有你咋知道离婚容易的？”福嫂尖着嗓子大叫。 “咦，你还没晕？”苏二姑疑惑的看了眼福嫂，嫌弃地移开视线。脏她的眼！福嫂这下真撑不住了，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苏婉赶紧去掐人中，废了些功夫把人弄醒，受伤昏迷可不行。苏二姑坐一旁一脸遗憾。 福嫂醒来意识格外清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苏二姑，苏二姑被她看得心底发毛，坐直身体，装腔作势道，“你这鬼样做给谁看呢？” “你为啥没离成？你不是说离婚很容易吗？” 呃，她能说她被谈话谈烦了，嫌麻烦就不离了。“我又不是真想离，我就是为了吓唬吓唬我男人，让他别整天出幺蛾子。” 到底谁出幺蛾子？福嫂气得闭上眼睛，看不见就当不存在。哪知苏二姑非要跟她对着干，“我可看到有人离了，章那么‘啪啪’一敲，各自嫁娶，互不干涉。”苏二姑说着眼里蹦出异样的光彩，整个人散发着光，这妥妥地要尝试的节奏。 得亏四嫂背对着，苏婉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 “哎，”苏二姑一脸兴奋，伸腿踢了踢福嫂，“我打问过离婚条件，你要不要听呀？” 咳，苏婉被呛了下，四嫂听着好生无语，这人大概忘了苏福也是她的侄儿。 福嫂疼得脑门直抽，即便不是胳膊，她身上也有多处伤，哪能不疼，她怀疑苏二姑是故意的。但有求于人只能忍，“什么离婚条件？” “离婚不离家。”苏二姑仿若福嫂没听懂一般特别耐心地给她解释，“就是离了婚你还得待家里抚养孩子，照顾老人。” 第233章 你自己打主意 卧槽！这不存心恶心人嘛！福嫂都不记得自己第几次险些要晕过去，但她还是顽强地挺过来，“少拿老黄历来糊弄人！” “哦，那是我记错了？包办婚姻可以离，但我记得你好像不算吧，当时你说自己的婚姻你自己说了算。” “……”是她自己亲自点的头，可嫁过来没几天她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哪个新嫁娘不都被娇养伺候着，慢慢才进入为人妻的角色。可她呢，一过去就有洗不完的衣服，永远做不够的饭，怎么都清扫不干净的屋子，让她深恶痛绝的农活……还要伺候老爷子，照顾他的兄弟姐妹，她做闺女的时候都没被用的这么狠过，还是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她就像老妈子一样伺候一家人，不能有一丝抱怨，抱怨就不是个好女人，就要挨打，呵，她就不是个好女人，做这样的事不也正常吗？ 福嫂心里的火忽然就歇了，“别的条件呢？” “没了。”感情不和，挨打都是理由，但这她不能说。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她是站在苏家这边的。石召弟的遭遇固然可怜，但她不能成为苏福婚姻破裂的推手。 石召弟可以向其他任何人打听，唯独苏家人不行。苏二姑不在端着，严肃地看向福嫂，“我们不会劝你和苏福继续过，也不会阻碍你离，是过是离你自己打主意。如果选择继续过，苏福原谅你，苏家人还认你。离，苏家人也不会找你麻烦，如果苏福还当你是孩子们的妈，那你就还是他们的妈。”无论怎样都不可能越过苏福的，这是底线。 苏家没长辈，苏二姑辈分大，说这话倒也合适。福嫂没再吱声，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倒了！”苏婉让四嫂停下，她去医院里叫人。李大夫今天下乡，轮赵大夫看家。苏婉跟赵大夫不大熟，但赵大夫从李大夫那里知道不少有关苏婉的事，这小大夫不错啊！ 因为惜才的缘故，赵大夫特别热情，两人很快就熟起来。赵大夫帮忙把人抬进来。经过一番检查，福嫂确实胳膊伤得最重。好的一面，没有粉碎性骨折，养好了可以完全康复，没啥后遗症； 不好的一面，有三块骨头滑落，其中两块位置不好，复位之后容易再次滑落，需要做手术，用钢钉和钢板辅助固定。这些公社医院是没法做的，需要转去县医院。 四嫂和苏二姑听的头都大了，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再跑一趟县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没听人家大夫说嘛，转院车没有，连那改装的拖拉机也不在，愁死人了！ 愁也没办法，时间拖得越久，感染的风险越大，只能赶骡车尽快把人送去县医院。 到县里已经一点半，直接去了骨科，好在有值班大夫，还算顺当，苏婉起先还担心人家大夫中午都休息呢。之后马不停蹄地办理住院手续，她有一次经验，速度蛮快的。 但到拍片的时候，离得很远就瞧见一长链排队的。这肯定要等会儿，而她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之后大夫还要安排手术事宜、时间、家属签字等等，她们等不及，也没法签字，苏福又没来，只能找福嫂的家人。 好在她有个妹子三年前也嫁过来了，就在县里，据说比她有本事。 第234章 福嫂妹子 三人一合计，苏婉和四嫂陪着福嫂检查，由苏二姑去找福嫂妹子。苏二姑问福嫂地址，福嫂没胡扯老实说了。不老实不行，这三人若直接把她丢医院，她两眼一抹黑，指不定会怎样，她可知道自己的胳膊耽搁不得。 县城虽不大，但近几年进城务工的人比较多，住房特别拥挤，苏二姑颇费了番功夫才找到。时间紧迫，她没寒暄直接说了情况。福嫂这妹子倒也心疼姐姐，一听到受伤，立刻催促男人收拾东西去医院。 这妹子果然是个精的，先搞清苏二姑身份，然后旁敲侧击姐姐受伤原因，确定就是姐夫干的，立马变脸责难。显然对她姐的生活状况很清楚。 这妹子看着温温弱弱的，数落人一点不含糊，话里话外都是苏家人的不是。苏二姑要能忍她才怪，她都不屑和她扯皮，直接道，“你姐外面ga男人被抓还有理了？” “……”妹子男人当即变脸，有些不大想去。但这妹子厉害，一个利眼扫过去，男人特老实的跟上。 苏二姑内心那个感慨，如果石召弟有她妹子一半会拿捏男人，也不至于过成这样。这妹子讨了个没脸，虽恼怒不已，却也没再多说，自顾自地向前走。 苏二姑那是什么人，立刻从中嗅出一股阴谋的味道。不过她也不在意，如今都被抓到了，这妹子知情不知情不重要了。 到了医院，苏二姑麻利地把人交给福嫂妹子，自己拽着苏婉和凤莲准备离开。忽然想起医药费，好嘛她这傻侄女垫付的，那可不成，必须要回来。 起先福嫂妹子还不愿意，苏二姑可不惯她，当着病人和医护人员的面就道，“你是她亲妹子，医院费难道不该你交？我们这些邻居好心帮你把你姐送医院，你不但不感激，还让我们贴医药费，呵，下次可不敢再做这样的事。” 瞬间，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这会儿的人特别淳朴，大概第一次见到这么无赖的人，毫不客气流露出鄙夷的眼神。 福嫂妹子被刷得面红耳赤，气闷不已，朝着围观的人一通吼，“看什么看，你们知道什么！” 护士长总算出来维护秩序，“快散开散开，该干嘛干嘛去，都不难受了？”等人散开，护士长斜睨了眼福嫂妹子，“那姑娘垫付了20元。”言外之意，把钱还给人家。 福嫂妹子忍着护士长走开，低吼道，“你们算哪门子邻居？” “自然是住一个村的邻居。”苏二姑白了她一眼，话锋一转，“她这伤怎么来的，要我在这儿说吗？” 当然不行！她刚为啥没硬上，就是这事不光彩。他们还要在这儿待上七到十天，不得被人臊死！ 福嫂妹子缓和了下语气，“我没那么多钱，你们苏家总得出点吧，人毕竟是你们家人伤的。” “你去找苏福或者……找任左良！”苏二姑故意拉长了声音，如愿看到这妹子变脸，“苏福还在气头上，我劝你别往上凑，小心连你一块打。所以你去联系任左良吧，反正你们也认识。” 第235章 三观碎成渣 一边的苏婉和四嫂看得目瞪口呆。姐姐搞-外遇，做妹妹非但不劝，还帮着打掩护，难怪福嫂时不时地都要来县里一趟，特么得原来主战场在这边呀！ 妈哒！这都是些什么人了！太恶心了！苏婉一阵气闷，伸手就道，“医院费拿来！” 见福嫂妹子还要扯皮，太特么不要脸！苏婉当即怒了，“不看了，我去退钱！”爱治不治，什么玩意。苏婉翻了下单子，抽血化验，常规看诊这些退不了，片子没拍可以退，床位费和护理费等是一天一扣的，不用管…… “我看了下，能退不少，剩下就当日行一善吧。” 眼瞅着三人要去缴费处，被安置在轮椅上的福嫂着急了，催着妹子给钱。福嫂妹子不甘不愿地掏出20元给苏婉。 三人拿了钱立马走人，看都不带看这几人一眼。妈哒，三观简直碎成渣。 因为急着回家，不便在县里吃饭，苏婉在附近买了包子和鸡蛋，边走边吃。苏二姑也会赶车，刚好可以和四嫂轮着吃。回程没有了顾忌，苏婉家的帅骡子总算找回了尊严，一路撒丫子狂奔。 三人被晃得七晕八素，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沾了不少麦秆，说话特别大声，跟疯婆子没两样，不过这心却越颠簸越轻快，便不在意了，机会难得，偶尔放纵一下真心不错。 快临近村子，三人收敛了些，简单打理了下，直奔场院。 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大跳。本来以为只陆焱和苏强吭哧吭哧地干活，没想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他们险些以为走错了场院。任大娘两口子和大儿子儿媳都出来了，张嫂和张哥也在。 这些人过来意外也不意外。任大娘家和任左良家是亲戚，彼此隔着一堵墙，交往甚好，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者担心他们会插手，当然也少不得叫停的意思。这叫停自然指的是苏福别再追着人不放了。 故而表现得特别积极。至于张哥和张嫂跟过来，显然也知道实情了，特意来帮忙的。谁说亲戚间不说闲话，传得比外人还快！ 人家带着笑脸和诚意而来，他们也不好拒绝，毕竟不是当事人，反倒显得自己不会做人。他们本就不打算去闹事，因为闹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平心静气等待苏福决定。不管苏福怎么打算，他们都支持。 陆焱看到苏婉安全回来，提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现在不是问话的时机，免得场面更加尴尬，陆焱给她倒了杯水，又去忙。 苏二姑跟任大娘聊了几句，就急急忙忙回自家场院，一天不在，不知麦子扬的怎么样了？那只母羊有没有下羊羔？猪中午饮没饮水？……苏二姑越想越担心，几乎跑着回自家场院。 下午五点多，苏强这场麦子总算磕磕绊绊碾完了，两人之前着实捏了把汗。人多力量大，在这一刻彻底被显现出来。平日要花两三个小时才能起场，今儿个不到一小时就完事。 收了个早功，苏强心里舒坦不少。按理应该叫帮忙的吃顿饭，但这个节骨眼儿，不大合适。好在任家人和他想法一致，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开。 第236章 苏庆是个狠的 今天折腾了一天，大伙累得够呛，苏婉和陆焱在四哥家吃完晚饭，正准备回家睡觉，哪知苏强拉着人不放，一个劲儿地倒苦水。 苏瑞回家果真把看到的都告诉正做暑假作业的苏庆。他年纪小，好多事情不大懂，但苏庆不同，一个13岁的半大男孩该知道的大多知道了。 “你们是没瞧见那眼神，恶狠狠的跟狼崽似的，”苏强端起水杯喝了口压压惊，“回头就盯着我，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这撒谎也不是，不撒也不是，只好说等你爸回来。哪知这家伙一把拽过弟弟，问出是任左良，把弟弟塞给我，自己冲出院子提了根木棒就走了。好家伙，胳膊粗的木棒，看得我心惊胆战的。 两个小的吓得直哭。m的！”苏强一个男人眼睛湿湿的，“我特么就见不得小姑娘哭。” 这会儿苏婉几个也心酸的很，没人笑话他。“我把两孩子安抚了下，就往任左良家追，嚯，老远就听到玻璃碎的声音，我的心跟着颤抖。好家伙，苏庆那小子是个狠的，把任左良家的玻璃全给砸了，一块没剩。”苏强一脸牙疼，“于春兰跌跌撞撞从屋里跑出来，坐院子里哭天喊地。眼瞅着苏庆还要去屋里砸，我赶忙去拉。呵，你们猜怎么着？” “任左良小儿子到得他爸真传，一直藏在羊圈口，见我把苏庆拉住，猛地扑上来打。那股狠劲儿跟苏庆有的一拼，我不拉苏庆不吃亏，我拉反倒让那小子占了便宜，你说气人不？后来我就干脆任由他们打，谁都不管。 既然都憋着一口气，借此发泄一下也是好的，反正有我看顾着，伤不了要害。 还别说，这两家伙打得不分上下，一个猛，一个巧，谁也占不了多大便宜。后来任大爷过来了，看这情形也没插手，等两孩子打累了自然就停了。 福哥找过来时，我还担心父子会齐上阵，索性福哥盛怒中理智还在，把苏庆提溜回去了。等二福带着姑娘过来，我可算能去场院了。太压抑了！” “看看，做的什么孽，可怜孩子们跟着遭罪。”四嫂满脸怒气，“也不知道还要闹多久？” “看福哥的样子，任左良估计也伤得不轻，能消停一阵子。” 陆焱拉的架，他比谁都清楚，“估计得躺一个月。” 嚯！够厉害的。苏强倒吸了口气，“等福哥彻底冷静下来，再看要不要过？” 这话明显向着福哥，四嫂忍不住提醒，“福嫂看着也不像要继续过的样子。”所以，这事儿还真不是福哥一个人说了算。 苏福眼一瞪，“就她这样的，还有人要？” “炕上躺着那位不就要了。”苏婉挑了挑眉。福嫂人是又瘦又不漂亮，但出轨从来不以此为衡量标准的。那于春兰不漂亮吗？个高肤白，勤俭持家，还不是没能留住自己男人。 “特么的瞎眼玩意儿！”苏福气得直咧嘴。“一对狗--赶紧打发走，越远越好！”苏福看自家妹子老神在在地坐对面，默默地把脏话吞肚里。 苏强这话一听就是气话，四嫂用手肘怼了他一下，“别胡说！” 第237章 现实 四嫂人比较实际，“福嫂真离了，福哥这一支就彻底没个撑门户的女人了。以后家里办个宴，过节招待亲戚啥的没个女人怎么行？”福嫂就算有千万个不是，没了还真不行。 四嫂见自家男人一脸不服气又道，“孩子们越来越大，若读不成书很快就会说亲事，这样的人家谁敢上门？”都是自家人，没必要遮遮掩掩，问题铺开了说，或许还能找到折中的办法。 “就事论事，你觉得福哥还可能再娶吗？抛开福哥本人的问题，谁愿意一嫁过来就替别人养孩子？一养三个？而且未必养得熟？孩子们年纪大，有自己的想法，后妈做得再好，也未必比得上亲妈，毕竟血浓于水。不能说全部都这样，但还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那就娶个带孩子的。” “负担得多重？再说她有自己的孩子，会不会一心一意对待别人的就难说了。有的人惯会在人前做面子，让你看不出来，背后指不定怎么磋磨孩子呢。” “让你说的怎么瘆得慌。” “哼！”她做闺女的时候有个特别要好的姐妹，她就有这么个后妈，后来担心婚后还被掌控，就远嫁了，之后一直没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村里人对她的印象还是‘不管后娘不要爹’的白眼狼。但凡有人替她说两句，立刻遭人反驳‘她后娘对她如何如何的好’。 哎，有生之年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上一面，看过得好不好。四嫂心情有些低落，“我是觉得能过就过吧，不为别的，就为那三个孩子有个亲妈。要不，让苏福哥哄哄？”他们是承诺福嫂不劝她，但可以给福哥支招啊。 “哄她？”苏强立刻急眼了，“不要！就是为了那三个孩子才坚决不要！” “呵，你想要人家还不愿回来了。” “……” “其实，也容易，但能不能过住就不保证了。”苏婉越想越觉得可能。“福嫂手里没钱，住院费都成问题，更不用说后期的保养费用。看她妹子那精明样，也不见得会白给她付账。至于任左良，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还顾得了福嫂。” “啥意思？”苏强一脸迷惑。 “他现如今只能躺炕上，谁来伺候？爹娘都没了，指望他那几个兄弟整日伺候他？还不得靠他老婆。他为什么受伤的？他老婆就是再软绵也不可能一下就搭理他吧。他不得想法子哄人？”苏婉冷笑，“什么法子最有效，上交财政大权，装可怜，说好话呗！ ‘你看我把钱都给你管了，还怎么去外面胡混？’他老婆一听，放心了。‘我这次受这么重的伤，只你陪在我的身边，我之前真是迷了心窍才没发现你的好。’得到认可，他老婆顿时觉得苦尽甘来了。最后一步，‘我一定跟你好好过日子，抚养孩子，老了含饴弄孙。’他老婆立刻看到了曙光。然后又像老妈子一样伺候得他舒舒服服的。老婆样貌性情没变，照顾他一如结婚头一天那般细致周到，你觉得他能发现她的不同吗？ 骗鬼呢，等他活蹦乱跳了，定然固态萌发。是不如趁他病的时候，要不成他命，也要他半条命！让他知道老娘不是好惹的！” 第238章 挺单纯的 “……”苏强呲了呲牙，表情那叫一个复杂，按理妹子这么厉害他该高兴的，但他竟然同情起了陆焱，这未免太凶悍了？“婉婉，要不咱再改改？”万一把陆焱吓跑了怎么办？ 苏强这没头没脑来一句，苏婉听着一脸迷茫，他们不是在聊福嫂吗？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她转头看向苏强，得，又是这表情！不用猜都知道规劝她的。很闲吗？苏婉翻了翻白眼，“你行了啊，净添乱！” “……”他咋就添乱了？在他心里妹子的事比福哥家的重要多了。 嘿，这还委屈上了，苏婉无语望着屋顶……她刚说到哪儿了？眨巴着眼睛看向陆焱。 陆焱心底发笑，他这大兄哥人其实挺单纯的。清了清喉咙，“不用改，现在就挺好的。” 谁问你这个了？苏婉白了他一眼。 陆焱但笑不语。他这一表态，苏强立刻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你刚说没人给那女人钱。” 大傻帽！苏婉小声嘀咕了句，眼里却盈满笑意。“任左良暂时没钱给福嫂，福嫂要养伤还不得靠福哥？所以极大可能还会回来，甚至用的方法都会大同小异。至于伤好后能不能过得住就不知道了。” 这回苏强再没说气话，福哥家的情况确实不离比离强。但特么的就是憋屈！“应该能过吧，都给她花钱治伤了，还这么没良心？” 伤本就福哥打的，人家不会感激，只会认为这是应该的。苏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垂眸思索一番，马上交公粮了，钱是有些，但又是手术又是保养的，七七八八花下来也剩不了多少。然到九月底秋收，可支配的钱就多了。 万一……妈哒，苏婉越想眼皮越跳得厉害。说不说？说她无凭无据真冤枉了人家就不好了。可不说要真出事了，不是连个防范都没有吗？苏婉拿不定主意，拽了拽陆焱的手，等他侧过来，趴他耳朵边把自己刚想的全说出来。 她不想了，让他烦恼去！甩锅就甩锅，谁让他是她男人嘞。 陆焱愣了下，面色有些凝重，嘱咐苏婉道，“这话谁也别跟说，交给我。” “嗯嗯。”苏婉可信任陆焱了，整个人一下就轻松起来。 陆焱拍了拍脑袋，宠溺地笑了笑。 “哎哎，说啥呢，让我们也听听？”苏强急得挠心挠肺的，他就见不得人说悄悄话。 四嫂也好奇，故而没拦着苏强。 “就不告诉你。”说了你还能坐得住？早爆了！万一直坎坎地去找福哥，不被收拾才怪了。 苏强立刻摆起大兄哥的架子，“陆焱，你说！”当真是不死心。 陆焱不紧不慢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婉婉问我于春兰娘家的事。” “于春兰？”苏强想了下，皱紧眉，“于春兰娘家挺厉害的，特别是她两个兄弟，又精明又狠辣，很不好惹。你说他们会不会找苏庆麻烦？” “不会！”既然是精明人家，就不会跟个孩子过意不去。若昨天换福哥动手，就不一样了。福哥是受害者，于春兰同样也是。 第239章 坏丫头 “如果于春兰执意不离婚，任左良很难离的。”甚至根本离不了。 苏婉眼一亮，开心地捏了捏他的掌心，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陆焱这番话是特意说给她听的，不然以他的个性，断然不会理会的。 她明白他的未尽之意，福嫂若选择跟左学良一块过，那极有可能会没名没分一辈子。这于她而言，也是极为冒险的决定，想来会有所顾虑的。 陆焱很自然地抓过她的手，握紧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苏强张了张嘴，还想再问明白些，脑子里囫囵了一圈，好像……也没什么好问的，总感觉哪里不得劲儿，他撸一把脑袋，人已经不见了……还想啥，睡觉！ “陆焱，月光上没风圈。”苏婉晃了晃他的手。也是怪了，不扬场的时候总刮风，一到扬场，微风都难见着，专门跟人对着干。 “风大了才会有风圈，扬场微风就可以。” “哦。”但愿明天有风吧。 苏婉这愿望到第二日午后也没实现。她左手端着脸盆，右手往出撩水，直到地面湿湿的，才感觉到丝丝凉气。真的太热了！七月的日头格外**，大地像口平底锅，他们这些待烤的杂鱼杂虾根本没处躲藏，唯一可供歇息的‘巢穴’反倒最先遭殃。 苏婉看着又快干透的地面叹了口气，继续往上面洒水。一定要存钱，存钱盖正房，特么的西凉房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儿。她找毛巾擦了把汗，脸上的红晕像痼疾，迟迟不肯退去。 四嫂撩开帘子，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气才道，“走，去石头堆拉会儿话，解解困。”这种热天躺炕上特别不舒服，因为身体出汗，裸-露的皮肤总粘到油布上，时不时地上演一回拔皮战，‘吱吱’作响。哎呀，四嫂浑身一颤，真受不了！ “不去，太阳太毒了。”瞧那几乎能刺瞎人眼的光线，她就没那个胆量出去。 “屋里太闷，外面比这凉快。” “真的？”苏婉不大相信四嫂说的。 “真的，晒是晒了点，但比这好喘气。” 苏婉只犹豫了下，立刻抱起小凳，跟着四嫂出屋。她不说还没觉得，这一提醒，立刻感觉呼吸不顺。 嚯！骗子！脸、手臂火辣辣的疼，鼻子吸进去呼出来的全都是热气，眼睛像蒙了层烟雾，看什么都好几个影子。 脚底一阵滚烫，她都怀疑塑料鞋底是不是给烫化了。苏婉踮起脚，不停向上看，四嫂一阵好奇，“看什么呢？” “头发丝是不是冒烟了？” “……” 好不容易走到石头堆，刚还聊得热火朝天，唾沫横飞的众人忽然像被掐住嗓子，声音戛然而止。 不用猜，聊得铁定是福嫂和左学良不得不说的一二三……件事。苏婉饶有兴趣地看着大伙的脸，可精彩了，顿时觉得这种天气她也可以忍。 “想什么呢？”周大娘先回神，看苏婉发愣笑着问道。 苏婉眼里快速闪过一抹亮光，“我再想要不要重走一遍？” “……” 好丫头！“咳咳，哎呀，散了散了，这会儿好像不太热了，回去补一觉。” “对对……” 第240章 赏了一口 没一会儿人都散了，只剩姑嫂两个大眼瞪小眼。 苏婉笑嘻嘻地看着四嫂，“还拉话吗？” “回家！” “哈哈哈……” 连着两日一点风也没有，到第三日天忽的暗下来，似乎又在酝酿着一场大雨。多数人家还没开始扬场，顿时忧心忡忡。三三两两聚到一起，半句离不开天气，哪还有闲工夫说闲话。 虽然碾好的麦堆比麦垛封闭性更好一些，但也经不起大雨泡。麦子成色不好，评不上等级得亏不少。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第四日不仅晴空万里，天蒙蒙亮就刮起了小风。陆焱顾不得吃早饭，叫上四哥，赶着骡车立刻去场院。苏婉正睡得畅快，听到动静立刻爬起来，别看她什么都干不了，这两天照样跟着着急上火。 四嫂把家里的牲畜喂好，提着半袋粮过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腌猪肉坛子，这几日都在苏婉家吃。苏婉不会掠场，陆焱一个人又扬场又掠场，费功夫不说，还特别累。四嫂两口子一合计，继续朋伙。 四哥和陆焱负责扬场，四嫂一个人掠场，掠场活不重，就是把每次麦堆上落下的麦穗，麦杆之类的用大扫把轻轻扫到两头，留下干净的麦粒。需要控制下力量，免得连同麦粒扫出去。 苏婉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烙饼。四嫂共事公道，不爱占人便宜，若真让他们一家白吃白喝，那才摆明了赶人走。她又不缺心眼，做饭的时候多放点现肉不就行了。现肉不好保存，苏婉最多买两天的量，冰水瓮里一宿。 苏婉瞧了瞧水瓮里的肉，陆焱昨个买的，看着还不错，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换一次水，就听四嫂道，“我去打水。” 瞧瞧，眼里有活的人就是不一样。 苏婉做好早点，跟四嫂一起吃完，然后把两姐妹那份儿温在锅里，剩下的全准备带到场院，他俩吃不完上午也能吃。白皮烙饼冷了除了有点硬，没别的不好。 “四嫂等等，去趟园子地。” “黄瓜我带了。” “再摘点！”她家就三株，估计现在都不大结了。苏婉看了下自家的，强一些，毕竟数量上有绝对优势。期间她还又续了次腌菜。 苏婉把能摘的全摘了，然后去了瓜地。晨起的瓜被露水打湿，冰冰凉凉特别好吃。当然，跟她没多大关系，她只是瓜的搬运工。 花兰柿已经下架，瓜蔓都被她拔了。本来等着网纹瓜熟的，没想哈密瓜先熟了。哈密瓜周期跟花兰柿差不多，瓜瓤稍稍硬一些，更甜一些。一次性熟的比较多，陆焱吃不完，她没少送人，当然一多半给了四哥家。 “哈密瓜没几个了，都绿着，我们摘网纹瓜。这瓜熟的慢，全变黄有的等，这种多半黄的就熟了。” 四嫂眼一亮，“我妹去年种的，特别甜。” “确实比哈密瓜甜。”苏婉点了点头，“上次陆焱吃赏了我一口。” “瞧瞧这怨气，谁让你上次偷吃雪糕了。” “……”当真没完了？“赶紧把这三个都摘了，我们去看看西瓜，小日期的应该熟了。” 第241章 能行吗？ “那绿色的是什么？”四嫂见网纹瓜旁边还有一片瓜蔓，郁郁葱葱，长势迅猛，与这个时节的庄稼格格不入。她好奇地掰开叶子，“咦，结瓜了？个头真不小，这么绿还能不能吃上？”秋天落霜前没熟，就熟不了了。 “网纹瓜的一种，日期特别大，秋天才能熟。”苏婉瞅了一眼，“种的晚了。”熟就吃，不熟她也不惦记，这种瓜脆是脆，但齁甜，甜的喇嗓子的那种。不能多吃，容易上火。 “真可惜！”四嫂不再耽搁，赶紧去挑瓜。“哒哒！”弹了两下，就知道熟没熟，熟的摘了，生的再长长。 看得苏婉一阵眼热，“真熟了？” “熟了，小日期熟的不少，怕是吃不过来。”四嫂摘了四五个就不摘了。 “那就多摘些。”这种小日期的放不住，连一个月放不了就瘘了（西瓜过熟，里面化成汤）。 “多摘吃不完，坏的更快。” “这么小的瓜，一人还不吃两个？” 足球大小，小吗？“你当喂猪了？” “咳咳……” “哈哈，要不你也学人家卖些？”四嫂越想越觉得这法子不错，“反正多的也是坏，还不如换成粮了。” “能行吗？”苏婉一脸怀疑，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卖过东西。“别说咱村，附近几个村子也多半都是熟人，熟人卖给熟人，那多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李大娘还卖酸果了。” “她又挣不了几个钱。” “那开小卖部的蔺大娘了？人家还专宰熟人了！” “我不宰熟人！” “你？呵，别一高兴都送完了，尤其小孩子！”四嫂想到这个就头痛，以前没觉得她像散财童子啊。 “人家小孩总给咱们帮忙，不表示一下多让人寒心。” 四嫂也知这个理，“行吧，你自己悠着点，回头记得跟陆焱提一嘴。” “成！” 去了场院，陆焱他们已经扬起一个不小的堆，金黄色的麦粒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看着就心情愉悦。两人都有些累，干脆一起去吃饭，就当歇息了。 苏婉绕着麦堆转了又转，麦粒和麦糠泾渭分明，中间形成一道天然的分水岭。金黄闪亮的麦子像沙丘一般越漩越大；麦糠更像一柄平铺的大扇子，软乎乎的看着挺有趣。 苏婉蹲下抓起一把麦子，使劲儿握紧，看着麦粒从指缝里流出来，竟然想嚼口香糖，呸呸…… 她看陆焱他们还要吃一会儿，拿过自家的木掀，想亲自上手试试扬场。苏婉没敢在扬下的麦粒上霍霍，拿着木掀回自家麦堆上折腾。 先给四哥家扬麦子，陆焱提议她附议的。四哥本就给他们帮忙，若再先紧着他们，她脸可真没处搁了。 苏婉先把方巾围好，不放心又带了个医用口罩。然后拿起木掀，对着麦堆铲了半锹，往旁边的空地上扬，“顺着风，要往高扬……咳咳，好呛！”口罩都堵不住这土渣子。 苏婉低头看了看空地的麦子。米粒和麦糠依旧亲密地抱在一起，一点分家的意思都没有。 第242章 哪像了？ 苏婉挑了挑眉，没大在意，第一次嘛，多练几次就好，看着也不太难，她还颇有自信的。“欻欻！”几木掀过后，全都招呼自己身上。可气了！ 苏强看得一阵牙疼，“你行了啊，别净添乱！”扬场可是个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干的。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苏婉那个气，竟拿她的话堵她，算了，就当听不见吧。她可没时间跟他吵，一会儿陆焱歇好，就没法霸着木掀了。“欻欻！”进步了，可进步的方向貌似有点歪？麦子和木掀先后腾空，后而木掀先落，麦子紧随其后，噼里啪啦地砸到木掀上。再看扬麦人，好嘛，溜得够快的。 “哈哈……”来自苏强灵魂深处的嘲笑，“你可真行！” 靠，挑衅啊！这要还能忍她就不是苏婉。对付她四哥可太容易了，只一招，哭！哭到这硬汉俯首认错，怀疑人生。 苏强傻眼了。大笑的表情没及时收住，一脸狰狞。他也没干啥咋就哭上了？苏强有些不愤气，想撑撑苏婉，哪知一阵风贴身刮过，他这好妹夫已经开始哄人了。嘿，该你一辈子被她压着！语气不那么酸溜溜的就好了。 苏强不愤气地转头看他媳妇，嚯，瞪他干啥？看着好笑他还不能笑了？他这次肯定不屈服……“咳，你看咱婉婉像不像老太太？” “哪像了？”四嫂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呃，苏强非但没找到同仇敌忾的盟友，还被噎了个半死，“哪不一样了？”一样的爱哭，一样的无理取闹，绝对是老太太的亲闺女。 “差别可大了。”苏强身为儿子可能觉察不出，她们这些做媳妇的没有比这清楚的。老太太除了疼爱苏婉，儿子中最喜欢的就是苏强。大概爱屋及乌，连带芳芳这个孙女也格外疼爱。 当年老太太一起看三家的孩子，他们家的芳芳，二嫂家的雷雷和三嫂家的永军。你看吧，不管什么时候，芳芳都被抱怀里，那两小子随便地下打滚。当妈的看到了，难免觉得不平衡。但老太太属实不讲理，没人敢多说什么。要不一闹起来不给看孩子，还怎么干农活？ 她家芳芳现在懂事了，但小的时候可是货真价实的小霸王。有一次三嫂收工早，回家正看见她家姑娘骑着永军打，脸都给挠花了，可偏巧老太太就在院子里干活，也没拉开。老太太想法也简单，芳芳没吃亏爱打就打呗。老太太从来都不掩饰她的偏心，她的坏。 你上去和她理论，她会直坎坎地告诉‘老娘就偏心，老娘就看不上你……’特伤人，但又无可奈何。三嫂看儿子伤成那样，自然心疼，忍不住跟老太太理论几句，她都没敢说重话，好嘛，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等他们和三哥下工回家，一进院门，老太太‘嗖’地一下窜到院子中间，腿脚格外矫健，‘噗！’坐地下，嚎啕大哭。嘴巴说出的话完全能当作恶婆婆的标准范本，什么‘我一个寡妇娘一把屎一把泪把儿子拉扯大……’‘没良心的有了媳妇忘了娘，任由媳妇磋磨娘。’……名字她都想过‘如何从媳妇熬成恶婆婆？’‘恶婆婆养成记！’…… 第243章 心软乎乎的 老太太这一手无中生有，无理取闹的技能不知演变多少次，那叫一个炉火纯青，结果不用猜，老三当即暴起当着老太太的面把媳妇锤了一顿。最可恨的是，老太太还不让人拦着，儿子们各个是大孝子，冷眼旁观，媳妇们想拉，老太太转头挑唆其他儿子摩拳擦掌。 她当时心拔凉拔凉的，总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回屋她就收拾苏强，他要敢听老太太的对她动手，他立马就不跟他过了。好在苏强到底心软手善，没听她妈的。不过也昧了她300块钱。 当年结婚，她彩礼要了一台缝纫机。当时因为不好买，就给她折合了成现钱。好嘛，结婚前一天才到她手里，还没捂热，婚后第一天就被他诓走，说什么缝纫机有眉目了，直到他们搬到这儿也没见着，她家现在用的还是她爹给买的。 她们几个妯娌坐一起拉话，三句离不开老太太。她嫁进来的迟，切身体会的少，几个嫂嫂话匣子一打开，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就连大嫂这个常年在县里教书的都满是意见。没法，老太太一没钱，就找老大要。 有言在先，老大帮家里干不了活，就得出钱。教书这种体面活在老太太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不然她也不会哭着不让苏强复读。 对于苏婉，她们这些当嫂子的其实没多大意见的。苏婉这人独，你不犯我，我也不兴搭理你。偶尔心情好看老太太作的厉害，还会横老太太两句。苏婉的蛮横是对着外人的，而老太太的蛮横却是对着家人的。 所以，苏婉的恶传遍十里八乡，而老太太的恶却只家里人知道。所以，她们其实很不一样。 苏强等了半天，发现他媳妇忙自己的压根就不准备搭理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这边陆焱很快把人哄好，苏婉有些不好意思，“真不耽误事儿？” “不耽误。”陆焱说着把头上的草帽给苏婉戴头上。哪知她头小，啪嗒一下，帽檐直接搭拉到鼻梁上，眼前一面漆黑，人也不闹，乖乖地等着陆焱给她取下来。 陆焱心软乎乎的，急忙取下给她整理头发。苏婉拿过他手上的草帽，左右看了几眼，“是有点大。”不过很有趣。她趁陆焱不注意，立刻又带头上。 陆焱手一顿，无奈道，“太大了。” “不大。”苏婉把帽檐往高抬了抬，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后脑勺包裹得紧紧的，然后把帽绳系到下巴底下，“这样不就行了？” “嗯，很好。” 一听就违心话。苏婉悄悄笑了笑，握紧木掀，“接下来怎么做？”时间有限，她可得好好学。 “前腿弯曲，后腿绷紧。铲起麦子，右手往上举，”陆焱上前手把手教苏婉，“左手往前送，朝空中扬！” 紧接着苏婉双肩一抖，轻巧地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她本能地又想跑，哪知陆焱堵住去路，得，等着吧。抛上去的一木锨粮食，在半空中自上而下，借助风力巧妙地分散开。 金黄色麦粒如精灵般调皮地落下，麦糠则在微风的吹拂下晃晃悠悠地飘向远处。 第244章 我就没想着赢 苏婉一脸欣喜，“再来！”虽然有了一次成功经验，但她还是感觉身体硬邦邦的，有些不好使唤。不过她毕竟是学医的，对这种标准的操作方式消化得很快，没几木掀就渐入佳境。 陆焱一脸讶异，毫不客气地送上表扬。苏婉一阵得意，就是胳膊有些酸。她现可算知道扬场不仅是个技术活，而且还是体力活。苏婉意犹未尽地甩了甩胳膊，然后把木掀递给陆焱，“好了，我过过手瘾了，你赶紧去扬吧。” “行，等会儿我休息你再玩。” 苏婉眼睛转了转，“我去你们的麦堆上扬怎么样？” “好。”但愿四哥别气晕了。 “噗哈……” 苏婉到底没真的去霍霍四哥家的麦堆，扬场不容易，返工这种事她可不做。陆焱和苏强身体强壮，又都是干活利索的人，一上午就扬出一堆。趁着风不整幺蛾子，俩人匆匆吃了午饭，去扬另一堆。如果速度够快的话，今天就能扬完四哥家的。 苏婉跟四嫂负责把扬好的麦子装袋子。午后两姐妹也跟着出来帮忙。苏芳撑袋口，四嫂拿大簸箕往里装麦子。苏婉铲了一簸箕，看着就重，倒出一些，使劲往起端。妈哒！差点连人带簸箕朝前摔麦堆上，苏媛吓得惊呼出声，看她姑双手撑地，堪堪稳住才道，“姑，你小心点儿。跟你分一组，我就没想着赢，所以你可以慢慢来。” 小孩子干活特别喜欢比赛，跟四嫂搭组自然稳赢。苏媛是看她姑可怜得紧，才勉强跟她一组的。就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吧。 “……”她能申请单独一组吗？虽然也可怜，但至少不扎心。 苏婉把大簸箕放到一边，拿过苏媛手里的塑料袋，把袋口往下卷了卷，然后放平往堆底垫了垫，然后用手往袋里撸麦子。 苏媛摸不准她姑的心思，“姑，你生气了？” “生啥气？赶紧过来帮忙，如果速度快的话，说不定就赢了。”苏婉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继续撸，手特别溜。 苏媛眼睛瞬间亮晶晶的，“这就你说得三无青年逆袭上位的故事？” 这好像没多大关系……应该是弱者，等等，她啥时候说过这个？苏婉狐疑地看了眼苏媛，没好气道，“赶紧干活！” “奥。”苏媛乐呵地用小手抛麦子。 姑侄俩干别的活不行，这活出奇的快，“欻欻”没一会儿就撸到袋里，苏婉起身把袋子扶直，多半袋子，不错！她使出吃奶劲儿把袋子挪远一些，继续装第二个袋子。 一袋，二袋……苏婉一口气装了五个多半袋，地下已经没多少，“四嫂别装整的了，把这些填满差不多就够了。” “好嘞，你和媛媛去歇着。先别扎袋口，一会儿等你哥过来掂一掂，看用不用继续往里续麦子。” 苏婉皱了皱眉头，“这都够多了，还用续？” “续满能省几个袋子，交公粮的时候也方便。” 苏婉看了看这些二铵袋子，好奇地问道，“这装满能盛多少斤？” “120斤左右。” “呀，挺能盛的。”她提二十斤都得一路哼唧，这完全不敢想。 第245章 费劲儿 四嫂跟她装完又急冲冲地去掠场。苏婉带着姐妹俩一会儿围观，一会儿树荫底下玩。下午天不太热时，苏婉拿着镰刀去附近地里割了些水贝草喂骡子。 水贝草一簇一簇的，特别好割。小的水贝草多汁细嫩，骡子特别喜欢吃。不过等结了籽，是个牲畜都不吃，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嫌弃，很是无情。 田里的葵花正开着花，成群结队的蜜蜂争抢来采蜜，苏婉可怕这种家养蜜蜂，几乎蹲着在地里行走。得亏地面已经干了，不闷而且避阳。 水贝草这段时间没人割，不少打籽的。苏婉挑了好一会儿，才割了一小捆，差不多够两匹骡子吃。 下午六点多，陆焱和苏强把剩下一堆麦子扬完，然后一起装袋子。苏婉的法子好使，四嫂也学着装。不过芳芳和媛媛被分配给两个男士撑袋口。 两人先去给上午的麦子扎袋口。陆焱先提着一袋麦子来回晃了晃，麦子当即沉下一截，他拿着簸箕铲起一些续满，然后再晃，直到麦子不下沉，把袋口并成直线，像折扇一起折起来，捏成花苞，接过苏媛递过来的麻绳，把袋口绑紧，然后去装下一袋子。 苏强跟他动作差不多，就是多了把麻绳含嘴里这一步。 苏强看起来更像地道的庄稼汉，陆焱还欠点火候。这是苏婉观完心底得出的结论。 很快，陆焱他们就完事，转战这头。陆焱没急着绑，拿了个袋子蹲苏婉旁边装起来。见苏婉要起身，立马帮忙把袋子提到一边。苏婉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上午的麦堆没有下午的大，不算底子，总共装了9袋，第9袋稍稍有些不满，但也就四五斤的差距。 苏强一脸喜气，麦子一装袋他就知道收成好不好，今年绝对比去年产量大。苏婉也一脸喜气，对于农家人来说，丰产绝对是值得令人兴奋的事。 陆焱见装得差不多，让苏婉去拿大扫把，清理场地。他提着半袋麦子捅到另外半袋里，晃一晃，差多刚好一袋。装麦子绝对是越干越有劲儿的活，很快，这边也装完。总共装了19袋半，场地收拾出来应该还有十多斤。 苏婉拿着扫把转圈往里扫，很快堆成一个小土堆，麦子少土多的那种。四嫂拿过簸箕，轻轻一铲往里一簸，端起倒进细口筛子里，细口筛子直径差不多四五十公分，抱怀里正合适。 四嫂端着筛子去场院边上使劲儿筛起来，还不忘嘱咐苏婉把簸箕拿过去。她边筛边停下用手扒拉麦子，把大块茬子和土捏出去。 土全部筛下去，又重新将麦粒倒回簸箕，不停簸麦子，直到将碎渣子都簸出去，留下干净麦子装袋。 苏婉看得头都大了，“好费劲儿！” “里面麦子藏得深，不这么收拾弄不干净。” “也是，”苏婉犹豫了下，“我和你一起筛。” “不用，土重你筛不动。” “行吧，那我去给陆焱他们撑袋口。”陆焱俩个正用麻袋装麦糠，麦糠粉尘大，特别呛鼻，一不小心还会钻眼睛里，两人没让小丫头们继续撑袋口，各干各的。 第246章 可记仇了 陆焱看到苏婉过来，直接道，“这里不用你，去看四嫂收拾场底。” 苏婉顿了下，笑嘻嘻道，“你是让我学会了好明天收拾咱家的？” “……”他是那样的人，这小没良心的，“用不着你，我自己收拾。” “我可以帮忙的。”装麦糠的麻袋软软的，不管装多少袋口都立不起来。陆焱情况比四哥好些，他拿的是簸箕，可以一手撑袋口，另一只手握着簸箕往里倒。麦糠轻，看着也不费劲。 四哥有点悲催，没簸箕拿的木掀，握柄那么长，本来量就少，还倒一半洒一半，看着就牙疼。苏婉刚凑过去，苏强像赶瘟神似的粗声粗气道，“别过来，到那边踩脚印去。” “……”麦糠是虚软，但它更扎脚，傻了才会去里面……玩咳，苏媛两姐妹从麦糠这边‘嗖’地窜到对面，然后再从对面窜回来，来回往复，乐此不彼。麦糠上的小脚印越来越多，苏婉老实闭上嘴巴。 “你俩这玩啥呢？” “看谁能先不留下脚印。” 有志气！她小时候还练习水上漂了，结果就是掉河里，想无视地心引力可太难了。 苏婉挑了挑眉，看了眼跟麻袋较劲儿的四哥，笑得蔫坏蔫坏的。“我有一个主意，保准一点脚印都不留。” “啥办法呀？”苏媛立刻跑过来。小孩永远是最捧场的那个，根本就不用担心冷场。 苏婉立刻中气十足道，“让你们爸爬中间，你们踩着他过。爬得越平越好，贴麦麸上最好。哦，你两鞋底已经沾上麦糠，脱了再踩。” “……”陆焱手一抖，一簸箕麦糠全洒袋子外面，白干了！ 苏强木掀差点戳脸上，当即气得一扔，“苏婉，我是你哥！” “我知道呀，不是让她们脱鞋了吗？你平日腰酸背疼啥的，不也让孩子们站上去踩嘛。你看，今个儿连扎针都省了。” 咳咳……陆焱看着又洒掉的麦糠，默默地把簸箕放一边，等会儿装吧。 苏强那个气，“合着你也知道麦糠扎人了，你还让我爬进去！”这是亲妹子吗？ “那你还让我进去踩脚印了。” 呃，苏强瞬间被噎的说不出话。他就随口那么一说，可真记仇。“你不也没进去吗？” “我又不傻！” 那是说他两姑娘傻？苏强看了一眼，是有点--不，天真烂漫，童真无邪！ 苏强捡起木掀，不准备搭理苏婉了。哪知苏婉直接抢过他的木掀，然后给溜了！ 这还没完了！总不能用手吧，太扎了，这磨人的祖宗……苏强心里正碎碎念，眼前就多了个簸箕。苏婉跑的急，有点喘，她缓了口气，“我见周大娘收拾完了，跟她借的，这比你那木掀好用多了。” 苏强一时转不过弯，等回神就听他可爱妹子跟妹夫抱怨，“人笨没救了！” 笨就笨吧，苏强拿着簸箕傻乎乎地去装麦糠，装了一簸箕，眼睛亮的发光，果然趁手的很。 苏婉一脸高兴，兴冲冲地从麦糠上窜过去，傻就傻吧，她也喜欢玩。 “姑你的脚印好大！” “我的脚大。细看，也没多大嘛。” …… 陆焱看着忍俊不禁。 第247章 人情世故 差不多快八点才收整完，陆焱搬一半麦子装自家骡车上，帮着拉回去。趁着天黑前，把要交的公粮暂时堆到仓房，其余的都倒进粮仓里。这下可算彻底放心了。 当晚风刮得特别大，仰层呼呼地作响，偶尔还会听到老鼠‘哧溜’乱窜的动静。苏婉担心了半晚上，一度以为明天扬不了麦子，哪知五点多突然住风，九点多又重新刮起来。大伙儿早收整好农具，牵过骡子就出发。 到场院一扬，‘呸呸’麦糠都吹脸上，弄得人灰头土脸的。风不迎人，老变着方向折腾，特么的太气了。 陆焱他们扬一会儿，停一会儿，磕磕绊绊总算在下午五点把麦子入仓。别看他们家麦子少，把几个人累够呛，简单洗漱一番，爬炕上睡得轰天暗地。 晚上九点多，陆焱醒来见苏婉正睡得香甜，轻轻起身去厨房熬粥。先淘干净米，然后往锅里加水，看着灶里跳动的火焰，有片刻失神。 他摇了摇头，等水开了，揭开锅盖下米。朦胧的雾气都无法遮挡他专注的神情，周身似乎镀了层暖色，说不出的宁静安详。 让粥慢火熬着，他拿着手电筒和篮子踏着夜色去了园子地。甜玉米多半已经发黄，要不了多久就吃不成。陆焱挑拣了几个还算周正的，回家剥皮煮到另一个锅里。 苏婉被叫醒正迷糊着，忽然闻到一股香甜的玉米味，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桌上赫然摆放着几个。她立刻爬下炕，挨个数了数，八个，颜值高味道好，看着就垂涎欲滴。正要伸手去拿，想了想又收回手，跑向厨房，“陆焱，吃玉米了！” “你先吃，我把粥盛出来。” “我跟你一起端。” “行。” 两人吃过晚饭，苏婉把四嫂给她提的意见跟陆焱说了下。“你说卖瓜行不行？” 陆焱想了下，“村里人多数都会种些西瓜。”能不能卖还真不好说，“如果有人拿粮来换，你就半卖半送，意思一下，别给称斤了。”忽然一称斤，会显得比较世故，他们毕竟不是正儿八经卖瓜的。 “四嫂让我悠着点，你倒好直接让送了！”苏婉说完就笑了。 陆焱跟着笑起来，“今年先看看情况，我们也不指望这挣钱。不称斤大伙心里舒坦，觉得跟平日吃食往来没两样，粮拿出去也痛快。但若一开始就算得那么清，大伙会觉得你这人不行，把钱看得太重，虽然也会买你东西，但关系就远了，什么时候见面都客客气气的。 我们要在这里生活，关系处成这样大家都会很不自在。” “好复杂啊！” 陆焱摸了摸她的头发，“能挣钱是好事，但也要分清里外人。村外的可以适当地过过称，家里没称，问来窜门的邻居借，我想他们很乐意的。” 苏婉瞥了他一眼，“你好狡猾。” 陆焱挑了挑眉，明明是你想卖我才出主意的。“关系本就有亲疏远近之分。”既然都被她发现了，陆焱也不藏着掖着，“多送邻居些，然后什么都不用做，他们会推着你往前走。” 第248章 你来做 “啥？”苏婉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每次都白拿这么多大伙会觉得不好意思，特别是你这东西在外村已经开始挣钱了。本来是种极普遍的吃食，竟然也能挣钱了，对于能挣钱的吃食大家心态会变得不一样。时间久了，自会催着你给过称，买卖就做起来了。村里做买卖，一定要把握度，该给的实惠一点都不能少。 这个时候可不能犯傻。比如张嫂过来卖瓜，除了给实惠，你还可以给她两三个香瓜，或者一些她没有的蔬菜、种子之类的。不限什么，让她知道交往归交往，买卖归买卖。” “这个我明白，因为咱家一旦做起生意，特别是农产品，会给人一种错觉，家里种的什么都是钱，什么都能卖钱。” “嗯，”陆焱点了点头，“如果你真想卖，就卖些瓜果，水果我有门路，可以帮你进一些。蔬菜这些就算了，挣不了多少钱反倒把人情给走断了。” “行，听你的。”苏婉应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啥叫她想卖？她的主业可是治病救人！“以后咱家的买卖你来做，我有时间可以帮你算个账，打打下手什么的，别的可不归我管。” 陆焱顿时哭笑不得，到底谁嚷着要做的。“好，我来做。不过现在为时尚早，等真把西瓜卖出去了再说。” 苏婉又忍不住了，“要卖的好，我们明年多种点，多选几个品种。” “听你的。” “不要，你自己打主意。”她才不揽事了。 陆焱好脾气地应下。 次日一早，苏婉让陆焱帮她把院里的瓮和大洗盆都晒满水，她要大清洗，床单、被罩、枕套……通通都洗。村里人都不怎么讲卫生，床单被罩之类的一年就洗两次，秋收完一次，过年一次，有的人家甚至一年洗一次，真是受不了。 多数小孩头上都有虱子和机子，卖篦子和去虱药粉的可畅销了。隔一段时间，小男孩剃个光头，小女孩头发几乎没过肩的。 看吧，一洗完头，女孩们老实地躺妈妈腿上等着用篦子往下梳小生物。苏婉见过她四嫂给苏媛梳头，梳下来掐得‘啪啪’响，妈呀，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当天就被她拧着买了洗发水，泡了个澡。之后苏婉一有时间就跟姐妹俩讲卫生的重要性，这俩人现在每晚都梳洗。他四哥被整得烦的不行，跟她抗议了好几回，不仅被驳回，连他都得一块洗。 起先不习惯，哇啦啦的叫喊，后来看见谁不干净，回来就是一通笑话。 水下午才能晾好，苏婉提着篮子去园子地。小半蓝子豆角，十几根黄瓜，两个大圆茄。圆茄本就结的少，株苗抗病力又弱，偏巧她和陆焱还特别爱吃烧茄子，基本能吃就摘得吃了。能摘两个她也觉得挺稀罕的。 大尖椒摘了七八个，小尖椒想了想没摘。绕到西红柿架旁边，向阳的一侧竟有变红的西红柿，熟了！苏婉一阵欣喜，她眼可尖了，哪怕藏叶子底下，只要有个缝，她都能看到。 第249章 心酸 苏婉快步上前，先摘了一个，满把手，个头特别大，就是长得有点丑。这都不用猜什么品种，丑柿子。丑柿子的好吃和它的外形是两个极端，越丑越好吃，所以不能只看外表。 苏婉想吃，可想吃了！但她还是忍住把红的都摘了，等提回家再下嘴。篮子装不下，西红柿不能挤压，她干脆把圆茄拿出来，把西红柿塞进去，满满一篮看着就心生愉悦。怀里抱着圆茄，手提篮子，吭哧吭哧地提回家。 西红柿寒凉食物，不能多吃，苏婉吃了小半个就不吃，自从上次生病，她吃东西非常的克制。 她看了看还剩6个，自家留1个，四嫂家的不知道熟不熟，算了懒得问，直接留2个，剩下的都给福哥家。他家园子地基本没长啥蔬菜，什么都缺，也不知道这两天吃什么？谁做饭？…… 苏婉越想越心烦，抓了一大把豆角，两根黄瓜，剩下的全送了。她还想拿些瓜，提了提篮子，觉得够呛提得动，等陆焱回来送吧。上午风好，陆焱去跟福哥扬场。 篮子沉甸甸的，她走会儿歇会儿，等到了福哥家出了一身汗。 院子里苏珍在洗衣服，苏瑞给衣服过二遍水（淘衣服）。夏天的衣服薄，小孩看着不吃力。即便如此，苏婉心里依旧难受得紧，鼻子酸酸的。她忍不住想，如果福嫂在，苏珍最多淘下衣服，苏瑞早不知去哪儿玩了。 苏婉急忙把篮子放下，伸手去帮苏瑞淘衣服。 哪知小孩一下抱住盆口，“姑，没多少了，不用帮忙。” 苏珍抬起手臂噌了下脸，附和道，“姑，就这几件了，真不用。” “我来晒--”苏瑞飞快地拿走拧干的去晒。 苏婉只好作罢。几个孩子似乎一夜都长大了。 “姑，你喝水吗？”苏珍又洗出一件，甩甩手，“我给你晾热水。” 小孩的贴心让苏婉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用，姑在家刚喝了，你哥呢？” “和我爸去扬麦子了。姑要找哥？” “不是，家里蔬菜种得多，吃不完给你们拿了些。”见小孩一脸犹豫，想要又不好意思，直接道，“苏瑞，去找你家篮子，姑的篮子还有用。” “好嘞！”小孩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容。 “这是西红柿，姑种的新品种，刚熟，味道可好了，瓤子沙软敞口，酸中带甜，有西红柿的味道。”呃，西红柿有西红柿的味道，她说的什么呀！ 其实也不怪她，后世西红柿不管品种，口味都有好多种，但没一种能和现在比的，以致每次吃都特别怀念。她觉得现在的口感才是最正宗的。 “洗一个，你两一人一半，姑吃过了。”苏婉说着把一个西红柿塞到苏瑞手里。苏瑞看向他姐，舔了舔嘴，“要不等爸和哥回来在吃？” 苏珍看弟弟实在馋，“你先吃一个。” “这么大我吃不下，给你一半。”苏瑞回家洗了洗，掰了一半给姐姐，吃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亮的，“姑，好吃！” 苏婉摸了摸他脑袋，“拌上--”糖，突然想到糖也是紧缺货，急忙改口，“姑种了不少，你们想吃就自己过来摘，自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第250章 鸡飞狗跳 两小孩边吃边点了点头，半个看着大但其实不怎么耐吃。吃完一脸意犹未尽，却都懂事地没再伸手去拿另外两个。 苏婉跟姐弟俩说了会儿话起身回家，直到进屋那股闷气还没消散，憋屈得难受，索性拿过橱柜上的两个西红柿去四嫂家。 她这一过来，发现四嫂家一阵热闹。黄色立柜摆院子中央，柜门半开着，被褥、衣服被堆成一大堆。大公鸡带着它的几个小媳妇在上面悠闲地散步，时而用爪子刨几下，时而用尖尖的嘴巴啄，火红的鸡冠一抖，跟度蜜月似的。 看吧，这就不是个省心的主。 苏芳眼睛红红的，站一边不动也不说话。四嫂正追着苏媛满院子跑，眼瞅就逮着，被滑溜地躲过，气得直跺脚，“苏媛，你站不站住？” 苏媛脸上有些害怕，脚步却不敢停，站住就要挨揍，她还是算了吧！哎呀，她姐的屁股现在肯定肿了？小孩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苏婉忍不住想笑了。 这丫头也精，她妈停下她跟着歇息，她妈一迈步，‘嗖’地蹿出一大截，扭着小身体不停变换方向，这要能追上才怪！ 苏媛正‘逃命’余光瞥见苏婉，立刻朝她跑来，“姑，救命啊！” 汗，人都喊救命，不救也不行！苏婉上前把四嫂拦下，“这是怎么了？”苏媛哧溜躲到她身后。 四嫂满脸怒气，想伸手去抓苏媛，又担心伤到苏婉，试了两次没成功作罢，“问这兔崽子！” 苏婉见四嫂被气得不清，回头问苏媛，哪知这小丫头早从她身后跑远了。这么害怕她反水，一看就知祸闯得不小。 苏媛犹豫了下，还是没说，担心刺激到她妈又要追着她打。她想的时候挺美好的，做完她妈还夸奖了，后来……后来就忘了，她妈竟然说翻脸就翻脸。 得，苏婉抬脚去找苏芳。哪想刚靠近立柜，一股臭熏熏的味道扑鼻而来，当即打了个喷嚏。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两姐妹把瓜藏柜里忘记拿出来吃，给放臭了。 臭瓜味多霸道，柜子里的被褥、衣服全都臭烘烘的。难怪大公鸡会带头上去捣乱，原来是寻着味儿去的。要单是味儿，多晾晾也就没事。她可看到臭瓜汁渗进被褥里了。农家大多穷困，被褥三四年才会大拆洗一次，然后重新弹棉花缝制。 臭味虽能散去，但上面的脏印子没法处理。这倒好，好好的被褥就被霍霍了。一般柜子里放的都是头年刚换新的，还有平日出门串亲戚才会拿出来穿的衣服。 这要是换她，照揍不误，太熊了！ 苏婉这会儿立场可鲜明了，把手里的西红柿塞到四嫂怀里，“我家的熟了，你自己吃，不给她俩。” 四嫂顿时哭笑不得，她哪舍得自己吃让孩子们看着。不过这一次她一定要多放两天，让她俩好好长长记性。 “西红柿放不住，尽快吃啊！” “……”四嫂瞪圆眼睛，故意玩她吧？ 苏婉莞尔一笑，悄声道，“糖拌柿子好吃，放两天熟透了刚刚好，汤汁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第251章 越恼火越想揍 四嫂听着自己都馋了，她想了想，给两天的教训可以接受，“按你说的办。” 苏媛见她姑和她妈说悄悄话，一脸庆幸，她姑果然反水了。不过她很快就被红彤彤的西红柿吸引住，砸吧着嘴巴思考对策，她现在凑过去挨打来得及吗？ 四嫂横了她一眼，把西红柿拿回屋藏起。苏婉走到苏芳身边，“跟妹妹去玩吧。” 小姑娘执拗地站着不吱声。苏婉又试了好几个提议，小姑娘主意正就是不搭理她。可真倔，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招了。讲道理、说教啥的就省了吧，等孩子平静下来再进行也不迟，现在做无疑是拱火，小孩委屈大人憋屈。 四嫂先把鸡吆喝跑，然后上手拆被褥上的布（也叫被单，褥单），现在没有被套，被褥都是用两块大布包起来的，一个做里子，一个做面子，面子比里子大，贴身盖的一面，质量比较好。然后一针一阵缝起来。 布不够，就把好几块小的缝起来。哪有**，剪一块补上，直到布糟得用不了才会当作引火用或绑架棍。 苏婉立刻上前帮忙。她拉过一条褥子，拽起线头使劲儿扯了扯，不仅没扯断，手指还勒下一条很深的红痕。她被唬了下，想用牙蹬，想了想还是放弃，她担心把牙给绊了。转头对苏芳道，“帮姑拿把剪刀。” 小姑娘犹豫了下，回屋找剪刀。四嫂抽空抬头看了眼，一脸意外道，“她竟然听你的？” “怎么？羡慕呀！”哪是听她的，是看她们比较辛苦主动分担的。小孩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爱面子。 “呵，只要不杵在我跟前怎么都行！”四嫂提起这个头都大了，“这孩子性子不知随了谁，特别犟，就站那儿一动不动让你打。左右不过一句‘有本事你就把我打死！’，当真越听越恼火，越恼火越想揍。” “所以每次都把人揍得特狠，小p股肿好几天？”苏婉挑了挑眉，她可没少听苏媛说。 “哪有，顶多当时留下几个红印子。”四嫂翻了翻白眼，“我自己的孩子还能下重手？反倒你四哥每次都跟我闹。” 苏婉睨了她一眼，心说:我四哥当命根子哄的宝贝被你打得这么狠，可不得跟你干架？“孩子现在能听进话，好好说就是了。芳芳自尊心强，你打她她还不是跟你犟？” “哎，脾气上来不由人！” “借口！”显然对打孩子这事本身不以为然。 四嫂气消了，倒有心思戏逗她家大姑娘，“这次不等你爸回来了？” 小姑娘刚舒展的脸蛋，立刻皱起，恼汹汹地回屋，她不帮忙了！ “……”苏婉都不兴说她什么好，下手有点重，只听‘滋啦’一声，绿色里子被撕开一条好长的口子。 苏婉当即傻眼了！这布是纸糊的吗？稍使些力气也不至于撕开吧？ 四嫂眼角抽了抽，“绸缎布就这样，用的年数多了就特别糟。”她还准备再撑一年，明年冬天换新的。现在怕是顶多撑到过年。 苏婉松了口气，她是帮忙的，真心不想搞破坏。“这做面子的白事布坚实。” “白事布做孝服（亲人过世，直系亲属穿的）用的。有些人家忌讳不用，我们就要过来拆开洗干净，然后做被褥的面子，结实耐用，不好的一面有点硬，不耐脏。” 第252章 目瞪口呆 苏婉家也有这种白事布，好像村里多数人家都这么用。她在东壕村见过婆子拉孝服，不过几剪刀的事，布料齐整，拆开后还是一块整布，最适合做被褥的面子。 苏婉不敢再直接抽线，转圈剪了一遍，全都是线头，没法再重新利用了。四嫂看着一阵心疼，这线再缝一次都没问题。 苏婉一下就明白她意思，“一整根线往出抽你这里子就没法再用了。” 现在也不见得能用，这么大的口子，不垫些布根本缝不住。四嫂立刻琢磨着用什么布补。 苏婉将线头全部拔掉，把布放一边，尽量避开被臭瓜汁浸湿的地方。臭了一会儿她竟然没啥感觉了。“棉花怎么办？” “能咋办，晾呗。这被褥我去年才收整过，还特意续了些新棉花，就这么被霍霍了。” 眼瞅着四嫂火气又被勾起，苏婉急忙起身，“搭哪儿晒？” “羊圈栅栏上。” “不怕吃了啊？”羊圈是用椽子围的，中间隔着很宽的缝，最宽处羊脑袋都能伸出来。不见得会吃棉花，但架不住嘴糟蹋呀。 还真是个事儿，而且她家羊特不老实，“要不，我支两根椽子？” “太费劲，搭我家红柳院墙上。” “这法子好。”四嫂抱起另两条被子跟苏婉一起去晾晒。她柜子里总共就放了三条备用被褥，没一条幸免的。 苏婉刚返回院子，四嫂家的大羊羔就上演了一场空中飞羊的杂技表演。只见它先一个助跑，蹄子一蹬，前脚抬高，身体跟着腾空，越过栅栏，‘啪嗒’安全落地。 四肢强健，肉质紧实，吃起来定然鲜香…… “咩～”大羊羔朝苏婉抗议了下，在院子里闲闲地溜达。 跟大公鸡一个德行，苏婉瞬间气笑了。大羊羔体型大，毛长，头上长着尖尖的角，一看就是公的。也不知怎的，就凑到衣柜镜子前面。 苏婉正意外这羊会照镜子了，就见大羊羔忽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蹬了蹬蹄子，梗着脑袋冲向镜子里的羊羔，“哗啦！”，镜片碎了一地，吓得它边撒欢儿边逃。 苏婉一脸目瞪口呆，这是把镜里的羊羔当成另一只雄性上门挑衅了？ 卧槽！忘记用被单遮镜子了！四嫂简直欲哭无泪，怎么今天没一件顺心的事儿？算了，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苏婉有些尴尬，她要早反应过来或许可以阻挠一下，虽然不见得能成功，但也比围观强。她拿过仓房门口的扫把，把玻璃碎片扫成堆，然后用簸箕铲起倒到垃圾堆。 做完这一切，四嫂还没回神，苏婉突然有种消灭证据的既视感。特么的太心虚了。 苏婉从四嫂家回来立刻张罗着做饭。她没准备让陆焱去福哥家吃，又不是多大的忙，而且现在去也不合适。 福哥没扬的麦子剩不多，陆焱下午没再去，留家里帮苏婉洗被罩。起先苏婉洗得特别积极，双手抓着被罩在搓衣板上来回搓，别提多认真，脑袋不时地点点，马尾辫跟着一晃一晃的，看着就精神。 但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两条被单过后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什么时候能完事？ 陆焱早料到她洗不动，把人拉起自己坐凳上，‘欻欻’地开洗。 第253章 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苏婉蹲在铁桶前等着淘。面子浸水厚重，她吃力地提起，拧了几圈就拧不动。陆焱帮苏婉拧好，干脆起身一并晒了。 几番过后，苏婉发现她能干的活极少，内心一阵郁闷，感觉又给陆焱添麻烦了。这次没经验，下次她分开洗，一天洗一条，不信还能累着。 七月的天日头足，等晚上被单褥单全都干了。家里有电，两人眼神又好使，一点不妨碍做针线活。苏婉第一次做针线，找针线盒就废了一番功夫。 针线盒其实就是个铁皮盒子，上面皮有印花，漆掉了不少，看起来很陈旧，老太太身前用的。苏婉看着怀念不已。 老太太在的时候，针线活归老太太，不在了，针线活落到四嫂头上。苏婉多数情况站一边挑嘴，少数情况交待完活自己出门。 缝被褥，这还是她第一次。苏婉挑了几根针，觉得不大满意，太小了。她翻了下盒里的纸包，找出6根大针。取出一根穿好线，然后看向旁边的顶针，用还是不用？用她不熟练，做起来不顺手，不用肯定扎得手疼。她纠结一番，还是选择带上。 勉强缝了五六针，不得劲儿，立刻取下放盒里。棉花软和，布也不算硬，但两摞在一起缝，手指疼！苏婉看了看她红得充血的手指，有些想打退堂鼓。幸运的没扎到手，不然一扎一个血窟窿。 “怎么不等我？”陆焱饭后去队长家开会，现在才回来。 “能缝一些是一些。”但她发现自己想法有些简单，阵脚不均匀，而且缝歪了，最关键的这边布留得多，那边不够用了。“咳，怕是要拆了重缝了。” 陆焱看了一眼，爬上炕拽了拽了另一边，试图匀一些过来，然徒劳的，差好大一截。他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把这边多出来的剪掉补到另一边，“拆吧。” 线挺好拆的。苏婉第一次缝，手松以致线松松垮垮的，一拽就出来。苏婉乐呵地重新给针穿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会缝吗？” 不觉得问的有些晚？陆焱回答的是接过针，打结，然后对着褥子下针。 “我没给你打结，老太太说打结的线换人会成愁人。” 陆焱手一顿，“我打，以后我自己穿针打结。” 苏婉’噗’的笑了下，“成。” 陆焱手快，就这么会儿功夫，短的一边已经缝完，苏婉越看越咋舌，一脸惊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陆焱眼里闪过一抹幽深，“我不会治病。” 嘻嘻，他可真会安慰人。“那你要不要学呀？” 陆焱笑了笑，“全学会怕是不行，有句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陆焱话锋一转，“出力气的活交给我，你只需动动嘴就行。” “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那又如何？对我一个人就好了。 不到一小时，两套被褥都被缝好了。夏天被子其实不怎么用，但苏婉喜欢骑着睡，它用处就可大了。 晒过的被单有股阳光的味道，清清爽爽，苏婉这晚睡得格外的香甜。 第254章 要交公粮了 “滋啦～”大喇叭传来一阵电流声，苏婉浑身一个激灵，从被窝里爬起。她今天醒的早，困顿得不行，刚躺下准备睡个回笼睡，就被这销-魂的电流声给刺激醒。 “醒了？”陆焱端着一杯温水进屋，递给苏婉。 苏婉小口喝了半杯，嗓子舒服不少，“村长家的大喇叭修好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家村的喇叭声。平日都是听蔺家村的，大到灌溉播种，小到失物招领，通通都会用喇叭播报，几乎每日都响，她才故此一问。 陆焱接过杯子的手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下，故作无事道，“咱们村人少，用不着。” 原来没坏呀。 “滋滋……交，交……公粮！交，交……”苏婉听得眉心一抽一抽的。“从8，8……3号……12号，各各……滋啦--” 总算播报完了。苏婉长舒了口气，可把她听得着急死了，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抢下话筒自己播。好在她听明白了，要家公粮了，时间有限，各家抓紧着点，特别强调某些人家别总拖着，拖到最后一天也还得交。她小声嘀咕一句，“以前没听队长结巴啊！” “嗯，一用喇叭就结巴。” 汗，还有这毛病。苏婉越想越好笑，难怪平日不用喇叭，若不是交公粮太重要，估计村长都把喇叭给拆了。“我们什么时候交？” “明天和四哥、福哥一起，你要去吗？” “去，我问问四嫂。”苏婉当即跳下炕，穿起鞋就走。 “明天一起逛，媛媛过两天开学，书包、本子、文具这些都还没买，前两天我才托人把衣服做好。”苏媛头年上学，她给孩子做了身新衣服。“别说，样式还挺好看的。”说着，四嫂从柜里拿出来。 苏婉上前看了看，确实挺好看的。小衬衫领口，腰部简单收了下，缝了两个蝴蝶结，挺普通的样式瞬间变得俏皮起来。颜色是橘色，亚麻布料，在这个主色调黑灰蓝白的年代，多少有些抢眼，却更加鲜活。“这颜色好看。” “是吗？我之前担心好久，要不是李裁缝一个劲儿劝我，我肯定还选红色碎花。” 这两年小孩流行穿红色碎花，挺衬肤色，就是款式陈旧，看起来比较死板。“有多余的布料吗？做成头绳或头花，戴起来肯定好看。” 四嫂眼一亮，“有，我去拿，现在就做。” 比她还着急，“我和你一起。” “好！” 姑嫂两一个做头绳，一个做头花，越做兴致越高，可把两小孩折腾上了。小孩苦着一张脸，漂亮的头饰她们也喜欢，但头皮被拽得太疼了。 她妈手劲儿特别大，就不能学她姑温柔点吗？嘶，苏媛倒吸了口气，“妈，我眼睛难受。” 苏婉一抬头，嚯，吓了一跳，“四嫂扎得太紧了，媛媛眼睛都吊起来了。”好嘛，成吊梢眼了。 “是吗？”四嫂侧过头瞄了一眼，“就你姑侄俩夸张，这样多好啊，碎发都扎进辫子里，利索又精神。” 呃，没看你姑娘都开始翻白眼了。“解开吧，扎得太紧对头皮不好，容易损伤毛囊，影响头部血液循环，万一落下头疼的毛病就不好了。” 第255章 这个是腹黑型的 “这么严重？”四嫂急忙给松开，拍拍苏媛的头，“去玩吧。” 苏媛小大人似的舒了口气，对着苏婉竖起大拇指，“姑，你就是我的大福星。” 噗，小马屁精。 “去去……”四嫂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转头看向苏芳，小孩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衣服，眼里满是羡慕。 四嫂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明天交完公粮妈给你也做一身。” 小孩眼睛先是一亮，后而忽闪了下，“我不要！你留着给妹妹交学费吧。”爸爸说今年学费又涨了。 姑嫂皆是一愣，鼻子酸酸的。四嫂嗔了她一眼，“小孩子家操什么心，不过五六块钱，你爸妈还付得起。” “可我爸说--” “你爸故意逗你们玩呢。”她得好好跟苏强说说，哪有这么激励孩子学习的。她家大姑娘心思重，可不能让孩子有心理负担了。 “真的？”苏芳一脸犹豫不决。 四嫂眼一横，“当然，你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没骗过，”苏芳老实地点了点头，忽道，“说揍就揍，从来没落空过。” 噗……苏婉一脸忍俊不禁，看走眼了，这个是腹黑型的。 “……”四嫂手又痒痒了。 “谢谢妈妈。”小姑娘脆声声地道了谢，瞬间软化了两人的心，四嫂眼睛当即有了水光，“跟你妹妹去玩吧。” “嗯，”苏芳牵过妹妹的手，“走，姐带你去玩。” “嘻嘻，姐姐也有新衣服喽。”苏媛握紧姐姐的手，一路蹦蹦跳跳去找小伙伴炫耀。两姐妹别提多有爱了。 苏婉看着羡慕得不行，这样女娃给她来一沓都不嫌多。 “聊什么呢，老远就听到笑声？”周大娘搭拉着大拖鞋撩起帘子进屋。 “说那两孩子。”四嫂笑着道，“忙完了？” “算是吧。”周大娘拿过一个木凳坐下，看向苏婉，“去你家，陆焱说你在这边，明天跟着去吗？” “我和四嫂一起。” “算我一个，马上过中秋节，烙月饼的材料得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还不好买。” “这么早？差不多还有半个月呢。”四嫂看了看月份牌道。 “早些做出来走亲戚，不够还能再烙。” “也对。” “凯子他爸顾不上，明天让你家陆焱帮忙搭照一下。” “放心吧。”陆焱和凯子关系好，根本就不用她嘱咐。 周大娘得了准话，才道，“听说了吗？齐明军本来准备抢收前搬家的，但没人要他家的庄稼，只能等秋收完再做打算。” “咦，他兄弟不要吗？”四嫂一脸诧异。 “青苗一亩地给130斤粮，还要交他们一家四口的公粮。他家总共五亩麦子，来回要了两茬，差不多就没了。另外三亩种的倒是甜菜，需给一半的摊派费，这番一折腾，钱没赚，白给他家收秋了。即便是兄弟，也不会傻到应下。” “呵，真够狠的。简直不给留一点余地。” “可不，他家虽搬到镇上，但毕竟还是农户，根在这儿，把路走断了摊上事，谁管它！”周大娘一脸嘲讽，“前个见了李梅一次，特么的一副城里人自居，笑死人！要真论户口，我家可比她家强。” 第256章 脑子里缺根弦 这倒是，周大娘男人在防疫站，有正式编制，他家大姑娘和凯子托人找了关系，也落了城市户。齐明军家还真比不过。 苏婉笑了笑，怎么说呢，现在城市户吃香，不管工作还是学习都很便利。但越往后农村户越值钱，特别是九十年代土-改之后，土地承包年限30年不变。女子出嫁、搬迁、有人过世等土地都不会变动，最大稳定种植群体。 再加上种子的更新换代，经济蓬勃发展，种植从粮食作物转变成经济作物，农民的收入逐年增长，堪比工薪阶层收入。到两千年之后，地多的人家一年收入往十位数上数。各种农具的创新，人力投入越来越少，多数重活皆由机器取代，种田模式逐渐简单化，加之各种惠农zheng策，农民的日子远比普通打工人强。 大家总说‘农民工如何如何’，但真正地多的人是不会出去打工的。就比如他们这里，春天灌溉播种忙一个多月，秋收大忙时一两个月，其余功夫多数在家休息，真正意义上的寒暑假。之前夏季还会锄个草什么的，现在浇地的时候就把农药洒进地里，后期用拖拉机带着犁耘一下即可。 大伙也不怎么养家畜，自己养还不如买的吃划算。不过从提倡无公害蔬菜，肉类开始，众人又重新养殖起来，毕竟吃自家的安全。 当然，目前想这些还远着的呢。 等苏婉回过神，两人已经从吐槽李梅转到王贵先身上。田三家那坏掉的一亩多麦子又扎根到田里，现如今长出两寸高的幼苗，远远望去绿油油一片，路上路下干活的邻居见一次笑话一次，王贵先被臊得脸疼，连大门都不敢出，可算消腾了。不然福嫂这事儿，还不知怎么大肆渲染呢。 周大娘翻了翻白眼，“这家人也不知怎么想的，还不赶紧耕了种些萝卜、蛮茎什么的，丢人现眼。” “你当他不想种？”四嫂笑了笑，“只田三一个人干活，累死也忙不过来。” “……王贵先脑子里缺根弦！”田三外出干活，王贵先还能干些农活，但凡田三在家，王贵先必定生病，往炕上那么一躺，额头捂块手绢，咿咿呀呀的，头不舒服，胃不舒服…… 四嫂和周大娘几乎同时看向苏婉，苏婉眼一瞪，“别看我，我比她强多了！”而且她生病不是装的。 “确实。”周大娘点了点头。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走了，家里还一大摊事儿呢。”周大娘起身把凳子塞回饭桌底下。苏婉从炕沿上跳下，“一起。” 次日天蒙蒙亮，两人吃过早饭，陆焱先往骡车装了6袋粮，然后去园子地摘瓜。既然有心要卖瓜，这种场合最适合携带。苏婉没带干粮，跟四嫂他们商量好一起去饭馆吃。 她把自己收拾好，去帮陆焱抱瓜。露水地摘瓜容易伤瓜蔓，苏婉没进里面，站田坎上接瓜。总共摘了两蛇皮袋熟的，陆焱搁家半袋，剩下的全放骡车上。 六点多，一行人晃晃悠悠出发。福哥和四哥家人口多，装得粮多，快九点才到。 好嘛，排队的骡车已然形成一条长龙，从粮站门口一直排到公社郊外，早知道他们就不进来了，直接换那边排。 第257章 江波 前路被堵死，几人只能先退出公社，绕到那边排。每年这个时候公社最热闹，苏婉坐骡车上一路高昂，丝毫没有不耐烦。 开玩笑，这种盛况也就这几年了，不抓紧点看，以后想看都看不着。苏芳两姐妹起先还和她妈待着，到了公社一刻也坐不住，一个劲儿要去苏婉家车上。谁让苏婉对这儿熟了，问什么都知道。 苏强被闹得头大，正想发火，在看到孩子们兴致勃勃的小脸蛋时，喉咙忍不住更咽。他们一年四季忙，家里又没啥钱，孩子几乎不怎么出门，可不得兴奋了。 陆焱停下骡车，一手抱一个，放到苏婉身边，“好好跟你姑见见世面。” “好嘞！” “以后爸来公社都把你们带上。” 苏婉一旁附和，“还有我四嫂，出来逛又不非得花大钱。我有时两手空空来，两手空空回，不也一样开心。” “是这个理。”苏强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他妹说得有道理。 “等农闲了我们去县里逛，过年的时候去市里逛，越是大的地方，东西不仅齐全，还很便宜。” “呵呵，”越说越扯了，刚才夸完，苏强立刻摆了摆手，“再说，再说。” “嘿，我说是真的。”苏婉那个气，她说去市里自然不是一句空话，市里某个大型国-企集团，在全国也排得上号。就因为这个集团的存在，才得意养活这个有数十万人口的中等城市，这么热闹的地方她当然要过去转转。 “嗯嗯。”苏强竟然溜了。 “哎哎……” 四嫂没好气道，“出息，熊样！”转头看向苏婉，“走的时候说一声，我跟你去！” “行。” 他们在郊外排了两个多小时才挪进公社里边，还有好长的队伍要等。大伙早有准备，从车上抱下一小捆草喂骡子。人饿不要紧，骡子饿绝对给你撅蹄子。 苏婉跳下骡车去前面溜哒了一圈，一回来就跟陆焱念叨，“上午没戏，下午能不能排上都成问题。” 陆焱心说:排不上也得熬夜排，不然明天还是这样的。不过他不忍心打击苏婉，“要不你先和四嫂带着孩子逛逛？” “四嫂呢？” “前面。” 苏婉顺着陆焱看过去，几个媳妇正围着四嫂拉话，都外村的，她一个也不认识，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就听一声浑厚的男声响起，“陆焱，就知道你在这！” “江波？”陆焱一脸讶异，“你怎么在这儿。” “我现在粮站上班。”江波见到好友特别开心，“就猜你这两天会来交公粮。” 陆焱心里高兴，看向耐心听他们讲话的苏婉，柔声道，“婉婉，这是江波，家住在县里。”然后对着江波语气满是骄傲道，“我媳妇，苏婉。” “……”得意个什么今儿，谁还没个媳--好吧，他就没媳妇。这真不怪他结婚迟，是陆焱这小子结婚太早了。 苏婉和江波打了声招呼，算作认识，然后聪明地将空间留给两人，“我去找四嫂玩。” “注意别家骡子的。” “知道了。” 江波看得一脸称奇，“这么不放心？” 陆焱可痛快的‘嗯’了一声，江波属实怀疑他有炫妻的嫌疑。 第258章 可算来了 苏婉见四嫂脸色不怎么好，几个媳妇好似没看见，依旧缠着四嫂说话。这就有意思了，她凑过听了几句，好嘛，都在变着法子打问福嫂的事，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些人也有意思，向谁打听不好，偏找人家本家的，是觉得自己脸够大，还是人家天生缺心眼儿？四嫂起先还兜圈子，后来干脆一概‘不清楚’‘不知道’逼急了‘我都不知道你咋知道的？’ “哎呀，你就跟我们说几句吧，我们保证不出去乱说？” 谁信！ 其中一个媳妇眼睛转的贼欢，一看就满肚子坏主意，“今儿个你们村媳妇都来了，就没见到她，肯定跟人跑了！” 瞧这口气，好像她真看见了。苏婉故作吃惊道，“真的？跑哪儿去了？”四嫂听到苏婉的声音，暗暗松了口气，可算来了。 呃，她哪儿知道，她就随口一说？这人讪讪道，“偷跑的哪那么容易让别人知道，知道就被找回来了。”说完就觉真这么回事，于是看向四嫂，不死心道，“你们是亲戚，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人去哪儿了？有没有派人找找呀？孩子可不能没有妈。” 特么的太不要脸了！她最讨厌别人拿孩子说事儿。苏婉心里恼怒，面上却越发亲切，“我知道呀！” 你知道？‘唰唰’不止这人，另外几个媳妇的眼神也集中到她身上，这一瞧，‘看着眼生’。 ‘不认识。’ ‘挽着李凤莲的手臂，关系应该不错。’ ‘不管了，先问了再说。’ “在哪儿？” “她家呀，我昨天还去串门了。”苏婉说的有板有眼，把几个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就胡诌吧。四嫂心下一阵发笑，表面却不显，在几人看过来时还配合地点了点头。‘嗯，就这么回事。’天知道她第一次干这种忽悠人的事。 …… “不可能！早不在了！”这嫂子确实有点脑子，就是没用到正道上。 “你又知道了？”苏婉不耐烦道，“你刚说人跑了，问你你又说不出跑哪儿，我说人在家，你又不相信，你看你这人到底想怎样？” 她没想怎样，她就想知道石召弟是不是真有相好的？是不是真的被发现干脆跟人跑了？但可恶的是根本不能问，因为刚她已经明确表示自己知道了，再问就自打嘴巴子。顿时憋闷不已。 这才到哪儿，苏婉冷笑，“我若随便编个去处，这不是害人嘛！” 这是说她害人了？别人都这么说，咋到她这儿就成害人了？这嫂子急着开脱，直接甩锅，“我听其他人说的。” “哦，”苏婉一脸恍然，“原来你不知道呀，你刚说的那么肯定我还以为你看见了呢。” “……”女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场面一阵尴尬，她们中一个年龄较长的媳妇出来打圆场。“哈，这事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可难听了。大家关系不错，我们才想着来问清楚好回去让那些说嘴的闭嘴。” 特么的就你聪明！多吃了几年饭啥都没长，净长了心眼儿！不，还有脸，不用测量都比人家的大两倍不止。 第259章 收拾人 苏婉就奇怪了，这么不要脸的话她怎么就说得这么顺溜，是觉得她们傻吗？ “那我们谢谢你啊！”苏婉道谢道的那叫诚恳，就差鞠躬了。话音一转，“没影的事还是别说的好，你本意是好的，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好意变歹意。被帮的人骂你多管闲事缺心眼儿，传话的人说你整一个大傻逼，强出头，最可恨的是那些围观的，不嘲笑当事人转头嘲笑你了。你说你冤不冤？想找个人诉苦都没地去。” 末了苏婉还补了一句，“大家关系好，我才这么劝你的，别人求到我跟前我还不兴搭理她了。” “噗……”四嫂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小滑头，变着法子骂人了。 中年女人脸忽青忽白，偏她还不能说什么，人家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是为她好，她得领情。特么的这叫什么事儿！以往无往不利的招数如今忽地落空，她第一反应就想走，却又不甘心，想含沙射影骂回去，但找不到攻击的缺口，总不能说‘我也是好心，没想现在的人这么坏’这不就坐实她是大傻……她要改口应下不这么干，跟认怂有什么区别？卧槽！…… 呵，这就受不了？别人那儿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在她这，呵呵，打打打…… “外面都道人家苏婉和陆焱过得怎么怎么不好，还说马上就吵散了，有些个恶毒没下限的摩拳擦掌，就等着给人家陆焱介绍个好的。其实不过是自己家剩的歪瓜裂枣倒贴嫁妆都打发不出去的找人接盘吧了。”别看苏婉平日不爱凑堆，但该知道她心里门儿清。 毒，特么的真毒！就没见过这么嘴不好的！几个媳妇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因为她们都有这想法，还叨叨过。谁让陆焱是这十里八村的好后生，虽然他们家姑娘是有点小毛病，但陆焱再好也是个二婚的，配他也不差。 妈哒，竟然全中招！这特么的坏人也扎堆？“这些恶毒的人想的挺美，就是眼神不咋地，人家夫妻明明恩恩爱爱，日子红红火火，偏假装看不见，你们说可笑不？” 四嫂这块布景板当得不怎么好受，整个人囧囧的，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自己说出去多难为情。 几人一脸不可置信，其中有个嫂子着急了，数她家的姑娘大，毛病多，但她觉得比苏婉强多了。“当真？我听人说--” 苏婉好心地打断，“你看你又听人说？外人的话能信吗？” “那也没听人说--”这嫂子还是不怎么相信。 “那是苏婉最不耐烦人说嘴，谁敢说抽她丫的。”苏婉挥了挥手，做了个示范。 几个女人先是一惊，后而觉得以苏婉的性格确实做得出来，八层是这样的。等等，这也是别人说的？别人--几人齐齐看向苏婉，卧槽、卧槽……她们竟然不认识她！她们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给骂了！ 中年嫂子当即不客气道，“你谁呀？新搬来的？” 苏婉可和气了，笑嘻嘻道，“嗯，刚来四合泉几个月。” 几个月都敢这么跟她们说话，把她的祖宗十八代挖出来，看她怎么嚣张！于是粗声粗气道，“你哪家的？” 第260章 好消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苏婉这回特别脆，“陆焱家的！” 哦，陆焱家的，陆焱家这一辈--特么的苏-苏婉！！！各个眼睛瞪得跟牛眼珠子一般，似乎一发力就要掉下来。脸色绿得跟刷了层漆似的，别提多精彩了。 苏婉眼光高欣赏不来，四嫂不挑嘴，看得津津有味的，还进行一番品头论足。 这几人再也待不住，跌跌撞撞地散开，中年嫂子一不小摔了个大跟头，苏婉看得直牙疼。“你说她们怎么不扶一下？” 咋扶？各个估计还没清醒呢。背后道人也就算了，还存着那么恶毒的想法，偏还被当事人当面拆穿，如同被剥g了衣服满大街跑。这会儿寻个地方藏都来不及，哪顾得上别人。 苏婉不过随口一说，人都打发走她就不管了。“四嫂你去找四哥把两孩子叫过来，我们先去逛，等他们交完指不定什么时候了。” “行，你哥就在附近转。” “嗯，我回去跟陆焱说一声。” 苏婉还没到身边，陆焱就听出脚步声，“聊完了？” “嗯，我把人都聊散了。” 这是又收拾人了？陆焱秒懂，仔细端详了下，发现人没吃亏就不管了。 话谈得差不多，江波见状告辞。 “等等！”陆焱绕过骡车后边，从蛇皮袋里掏出3颗西瓜递给江波，“拿去和你们同志吃吧。” “咦，你这好东西！”江波也不客气，接过瓜抱了个满怀，“自己种的？”这个时节的西瓜不缺，缺得是好西瓜。这带农民地少，负担却重，各种费交到服气，粮食都种不过来，哪会有人种西瓜。即便种也就几株，给自家解散。 县里大多都是外地瓜。路程远，不大熟就得摘，再加上路不好走，大多被挤压，吃起来一点都不新鲜，瓜瓤绵软，口感欠佳。哪比得上现摘的。瞧这，竟然还有一股凉气，吃起来绝对爽！ 江波一脸喜气，有这不怕他们不加班。 “我媳妇种的。” “……”刚那股欣喜劲儿立刻变了味儿，“走了。”走了几步又道，“记得先别走。” “知道。” 江波离开，苏婉绕着陆焱转了两圈，“你很开心。”眼里都藏着笑意了。 “嗯。”陆焱没瞒着苏婉，简单和她说了下。对于自家来说没多大影响，但对四哥家来说绝对是惊喜。 “真的？”苏婉欣喜若狂，这可真太好了。 陆焱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去找四哥他们先通通气，不然正过粮的时候晕过去受累的可是你。” ……瞧他媳妇多会说话，其实就是想看热闹。陆焱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若四哥不相信……”在四哥眼里婉婉多数情况下是不靠谱的，她这一说四哥肯定觉得瞎吹，与其受一肚子气，倒不如-“等四嫂他们过来吧。” 苏婉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不去了。”她明明每次都把事干得漂漂亮亮，偏就不信任，你说气不气？ 等人回来，陆焱低语了几句，苏强的脸瞬间变了，似哭又似笑，似喜又似悲，似激动又似难过，似苦尽甘来又似委屈苦痛，终于还是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第261章 让你甜上加甜 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蹲马车旁抱着老婆哭鼻子，他们却一点都不觉得可笑，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觉心酸不已。 他们这些人从不怕吃苦，就害怕不公。他们这儿的公粮zhi度历经几年总算步入正轨，分到地的人交，没分到的不交，再也不是之前的一刀切。四哥家虽四口人，但地却不到两个人的，也就意味着他们只需交够这不到两个人的粮即可，比往年足足少交一多半粮食，也不怪他哭得像个孩子。 苏婉和陆焱的地够数，交的粮自是不变。 这消息是江波带来的。阳光普照的地方都有黑暗。像他们这种常年见不到光的地方最容易滋生臭虫，贪婪而又嚣张。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射来一束余光，臭虫无所遁形，纷纷逃离建在骡车上的宫殿，各自奔命。 像江波这种年轻有为的捉虫小能手自然就接管了他们的宫殿。该拆拆，该修补修补，一通叮叮铛铛，常年超负荷的骡子不再艰难前行，各个风驰电掣。 ‘你助我身轻如燕，我祝你直上云霄。’ 苏婉见他哥渐渐平静下来，从兜里掏出一块糖，“给你，让你甜上加甜。” 苏强肿着一双核桃眼，傲娇道，“我可不是小孩子。” 呵呵，“拿来！这么珍贵的东西，想要的人可多了。” “姑，我要！”苏媛凑到苏婉身边，苏婉立刻把糖递给她。正想着重新拿一块，小孩子把糖纸剥开，塞到她爸嘴里，“我姑说过，甜的东西可以提高脑袋里的葡萄糖浓度和一些血清素或多……姑……”小姑娘忽然想不起来，一阵懊恼。 “多巴胺。”真难为她记这么长的话。 “嗯嗯，多巴胺，可以让人变得快乐。” 苏强一阵感动，一手抱一个，“我姑娘就是贴心，比哪些个臭小子强多了。” 苏婉赞同地点了点头。 苏芳担忧地看着她们爸，“爸爸，你现在开心了吗？” “开心，太开心了！这糖甜进心坎里。”不行，特么的又想掉眼泪了，太没出息了。 “可不能多吃，坏牙齿的。” “好好。” 苏婉看着开心，干脆把她带的糖都分了，连不怎么爱吃甜的陆焱都被强塞了一颗。陆焱没反抗，宠溺地笑了笑。 听陆焱的意思，中午或许就能交上，苏婉她们就不着急的走，干脆下午一起去逛。 中午十二点，粮站的同志们去吃饭休息，要到下午两点半才继续。排队的人早司空见惯，带干粮的吃干粮，不带的去附近饭店买些馒头对付着吃。陆焱去买了些包子，“先垫垫肚子，我们一会儿去吃好的。” “哇啊！” 吃完包子，陆焱拿出一颗瓜，先给每人切了一牙，唯独没有苏婉的。更过分的是，在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注视下竟然自己先吃了一口，一句安慰的话没有。太气人了！她都想上去咬他了。嗷呜～ 咦，眼前竟然出现一牙瓜。苏婉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睛，虽然比不得能洗脸的大牙，但小的她也不嫌弃，苏婉顿时眉开眼笑。 “吃吧，我刚尝了下，不凉！” “嗯嗯。”苏婉有些心虚，是她小肚鸡肠了。 第262章 抢了 他们这刚吃上，附近的人就坐不住。熟透了的瓜瓤红得艳丽，让人移不开眼。小孩半边脸糊满瓜汁，黑亮的瓜籽调皮地趴在脸颊上嬉戏，不管怎么活动脸颊，都不肯下去。1，2--第3颗了！竟然没有一粒掉的，这瓜的糖分到底有多大？定然又甜又多汁。 “嚓嚓！”溜瓜皮的声音！他对这太熟悉了。刘贵终于忍不住将视线移开，嚯，这些个大人真的太不地道了，怎么可以无视身边这么多双迫切的眼睛自顾自吃起来。 刘贵恨恨地咬了口吹干皮的馒头，就着出门前装的凉水，‘咕嘟’喝了一口，被太阳晒热的水太寡淡了。他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了，明明嗓子眼儿干的冒烟，特么就是咽不下。 他跟自己生了会儿闷气，忍不住又看向身后的骡车。这……都第五还是第六牙了？吃这么多还吃？就是自家种的也不是这么个吃法！ “咔嚓！”一声脆响，他一不留神第二颗已经被切成两半。这这……刘贵‘嘭’地一下跳下自家骡车，如一阵风般掠过苏婉家的，在对方吃惊地注视下才猛然察觉他竟然把人家的西瓜抢了！两半都抢了！连人家正吃的半牙瓜都牢牢抓在手里，他到底干了什么！刘贵一脸窘迫，恨不得立刻找个洞钻进去。 苏婉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顿时欲哭无泪。她好不容易又得了半块，说是半块，其实才两三寸，这都要抢，太没天理了！ 她想和对方拼命！ 大概苏婉的眼神太毒辣，大热天的刘贵莫名出了身冷汗，他赶紧给人把瓜放下，甩了甩脑袋，尽量让自己不要犯傻，然一开口，“兄弟，这瓜你家的？”呸，他才没那么馋，“种的买的？”……他都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我的意思，瓜稀罕不是……”这么吃的。 刘贵默默接过对方递来的一牙瓜，想说的话瞬间抛之脑后，埋头吃起来。他特么地就是馋！这热死狗的天气，能吃口西瓜简直塞过活神仙！ 刘贵连着吃了两牙，就不再吃了。别人的东西哪能敞开了吃，如今吃了两牙他已经很满足了。“兄弟，你这真甜！” “我媳妇种的。”陆焱一本正经道。 “……”谁家不都是媳妇种。刘贵说不上哪里怪，干脆不想了，“看你好像拿了不少？” “村里来的人多，分一分其实没多少。” 刘贵一转头，确实不少人吃着。他心思一动，“你家种了不少吧。” “还行。”陆焱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时，又有两个寻着瓜香过来的。陆焱也不小气，一人给递了一牙。刘贵看着又馋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兄弟，你这瓜拿粮换吗？”他今天可得了消息，能剩不少粮，往年紧巴巴的，啥都不敢吃。若他能换两个回去，老婆孩子定然也高兴。 陆焱不好直接拒绝，“这都是拿来吃的。”说着又递给刘贵一牙。 刘贵脑子里想着不要，手已经接过。嚓嚓，太好吃了！这下刘贵更不死心了，“你这么多也吃不完，还不如多换几斤粮了。” 第263章 公粮分级 “一些吃食没想着卖，大家喜欢吃尽管吃便是了。” “哎呀，那哪儿行，这东西稀罕，不能白吃你的，你要真多我也换一个。” 总算有人帮腔了，刘贵先是一乐，后而又担心不已，这是个和他抢瓜的。 不一会儿，骡车附近围了不少人，想拿粮换西瓜的人看似多起来，但其实很多心底不愿的，只不过碍于面子才不得不附和。陆焱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只口不提换粮的事。直到瓜分完，众人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刘贵铁了心想给老婆孩子换两颗，耐心等着人散去，“兄弟家里还有瓜吗？” “熟的没了。” 那就生的还有。刘贵是个有心的，算了算今天陆焱拿出的量，觉得家里应该还有不少，试探道，“等熟了去你家换？” 和刘贵有同样心思的人见陆焱犹豫，返回来就是一通劝。‘白给我们哪好意思拿。’‘放坏了岂不糟蹋东西！’‘自家吃也不耽误卖，还不浪费一举三得。’‘卖点家里吃不完的农产品不丢人’……几乎什么可拒绝的理由大伙都给陆焱想到了，陆焱再拿乔就有些过了。他本身就是为了来给西瓜门路的，顺势便应下了。 不过他婉拒了来镇上卖。没道理一上来就把人家镇上的生意顶了，再说他也没多少瓜，这些人说是要换，当真换的又有几个？哪能没起步，就冒冒然地去扩张。婉婉这么信任他，他自然得脚踏实地干。 中午一点半，江波亲自过来带他们去交粮。粮站工作人员利用自己休息时间收粮，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即便有心里不爽的，也不会傻到去闹，闹也不占理。排到陆焱他们后面的到乐见其成，又省了不少时间。 总共过粮的四家，陆焱他们三家，还有凯子，昨个答应好看顾的。至于其他的邻居陆焱没管，做人做事得把握尺度。 人家愿意花休息时间给他们过粮，是看在江波的面子上，他若蹬鼻子上脸，把全村人都吆喝上，那他以后势必走不远。 公粮总共分三等，一等3角1分，二等2角8分，三等2角6分。别看只两三分差距，买东西的时候就知道差距大了。 苏婉家和四哥家都评了一等麦子。两家都是勤快人，当然不包过苏婉。庄稼侍弄的好，袋子一打开，检测员的眼睛瞬间亮了。不管光泽度还是饱满度都不是别家能比得。 检测员心情越发高涨，哪怕他们只是过过手，但遇见好的粮食还是忍不住兴奋。时代赋予人的无私品质，是现在可望不可即的。 福哥家评了二等。苏福干活到不是不勤快，只是有些粗疏。耕地不平整，草锄不干净，再加之地多，福嫂又不是个能干活的，庄稼自然长势欠佳。 凯子家也是二等。他们家麦子着雨有点捂，成色不太好。 公粮每人交310斤，其余的自己支配，若有剩余可以继续卖给粮站，价格3角3分，今年比公粮多涨了1分。 四嫂家按1.85个人头算，交了574斤粮，足足比去年少了一大半，两口子差点又喜极而泣。 第264章 担心人笑话 检测员看着也不是滋味，“赶紧的去倒粮吧，好日子还在后头了。” “是是……”苏强摸了把脸，牵着骡子往粮仓处走。 “你们几个身体强壮，往高了倒。” “好嘞！” 陆焱他们把粮卸了，拿了条去会计处结钱。苏强拿到钱立刻给了四嫂，四嫂一会儿揣上衣口袋里，觉得不安全，又揣裤兜，拍了两下，还是觉得不满意。夏天衣服料子薄，零钱多，兜子鼓鼓的，感觉明晃晃地告诉人我这有钱。 苏婉起先还觉得好笑，后来真觉得不安全。她扯了扯自己的布包，一根不怎么结实的布带，被人一拽肯定断了。“走，带你去银行办个折子，刚好我也存一些。” 不过小二百块钱，她本来不准备存的，留着家用，被四嫂这么谨慎对待，才意识到不算小钱。这几天交粮，人人手里有钱，很容易被贼人惦记。不管那个年代都避免不了干坏事的人。 “不用吧，我这几个钱？”四嫂讪讪地笑了下。她常听人说有钱人家才开折子了，因为钱多的花不完，担心被老鼠啃。而跟她差不多的人家都是用布包起来，然后压在柜底。 苏婉揶揄道，“都这么多了，还几个？” “哈哈，可不能跟外人这么说，”四嫂顿了下，“你说我要开个折子，会不会被村里人笑话？没钱还搞有钱人家那一套。” “笑话啥笑话，你开折子是为了保证钱财安全，跟贫富没关系。”她都搞不懂这些人每天想什么。“这折子好处多着呢，就说这存取记录，每一笔都特别清晰，你随时可以对比自己的收入和开支，相当于一个记账本。” 苏婉看四嫂一脸心动，“你管他们说什么，真要明着暗着笑话你，就把我说的讲给他们听，指不定第二天就着急地来办了。” “行，听你的。” 他们公社只有邮政储蓄，离医院比较近，粮站这边稍远一些，但也只一刻钟。 “身份证拿出来。” 身份证是去年普及的，上面的信息都是手写的，苏婉每次拿着都特别有感触。 帮四嫂把折子办好，一群人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立刻找饭馆吃饭。福哥放心不下孩子们，交完公粮就回家了。周大娘镇上有亲戚，带着凯子去串门，约好下午一起回。于是吃饭就剩他们两家。这样更好，吃得更自在。 这么大的喜事，四哥和四嫂也不准备省着，敞开了吃。虽然今年拿的钱少，但粮食却实实在在的省下了，一想到再也不用算计着吃，两人就激动地不行。 四人一合计，破天荒的吃了顿炖羊肉。别说四嫂他们一年吃不上两回，就是苏婉和陆焱也不敢敞开吃。这一顿大小人吃得肚子圆溜溜的。 “走，去逛街！”苏婉大手一挥，几人立刻跟上，她对这里可熟了，保准能买上又便宜又好的东西。 “家里的面不够，刚好新小麦下来，加些新面烙月饼。”四嫂一脸喜气，“这次家七零粉，特么的以后再也不用吃九零粉了。” 第265章 买材料 一般粮食不够吃的人家都加工九零粉，一百斤粮加工九十斤面十斤麦麸。粮食够的加工七零粉，七十斤面三十斤麦麸。九零粉面黑，比较糙，只比吃麦麸好些。 所以大多数人家两种面都会加，改善生活或过节招待客人吃。苏婉九零粉吃的极少，即便去四哥家住，也是背着七零粉去的。 小的时候家里吃糠吃麸，她吃的是精细白面。那会儿身体不好，喂养艰难，老太太压榨着所有人供养她。她犹记得家里每次来客人，只她和客人能吃到面条，其他人只有看的份。等客人走了，如果有剩下的，老太太会给小子们每人分个两三根，解解馋。 那时比现在还艰难，老太太精准地掌握着家里每个人的饭量。平日哥哥们根本吃不到她的剩饭，只有客人来了，为了不让人笑话‘吃干锅’，才会多做一点，而多出的一点便是小子们的福利。所以那时几乎每天都盼望着有客人上门。 长大后条件改善了些，一家子终于吃上九零粉，被养刁的她却只吃七零粉。等嫁了陆焱，那更是一点不好的都不吃，必须顿顿都有肉，好再腌肉也算肉，不然真不好养活。 苏婉想了想自家面袋子，“我家面也不多了，一起去加。” “行，过两天没啥事就走。”距离秋收还有多半个月，能好好歇息几天。 不去供销社，觉得没啥缺的，一进去，好嘛，感觉这也缺那也缺，恨不得把人供销社搬空了，太疯狂了。 烙月饼的锅圈、铁皮这些不用准备，到时候拿出来清洗便可。猪油不缺，胡油再灌两斤。胡油不炒菜，按理不太费，但到苏婉这儿就没个不费的。吃饺子、吃烙饼、吃凉菜……一细数，快比猪油费了。但不管怎样，该吃还得吃。 糖精不多了，再买一包。红糖还有不少，应该够拌馅儿。鸡蛋今早刚好吃完，先少买些，夏天鸡蛋容易坏，不行等烙的时候再买。小苏打还有半袋，等用完再买。再买些芝麻，花生，他们这边种花生产量不高，没人种，需要用的时候才会来公社买，但不一定就有。马上中秋节，公社早备好花生，苏婉她们买的早，可以调一些好的。 苏婉还想往馅里加些葡萄干，可惜没有卖的。月饼模子家里有两个，样式差不多，跟这里卖的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她不要了。材料买得差不多，苏婉拉着陆焱去服装区，布料、成品都有，款式还是之前的，变化不大。 苏婉扯了两块棉布，准备给陆焱做背心。家里的背心都洗麻了，稍微使点劲儿就能撕开口子。外套、裤子啥的她不会做，但背心……学学应该简单。嗯，今天回去就跟四嫂学蹬缝纫机。 再买双皮凉鞋？她一年不止一双，陆焱几年都没一双。苏婉吃不准陆焱是不喜欢，还是有别的原因，反正跟‘没钱买’没关系，“要试凉鞋吗？这里的款式挺齐全的。” 这是要给他买？陆焱犹豫了下，“不用，干活不方便，你好好选自己的，看中买两双，调替穿。” 第266章 不动声色 还给她买？他没发觉自己的鞋在鞋架上连维持一席之地都很困难吗？竞争力为什么这么弱，就是因为有个不争不抢还一心为别人着想的主人。 算了，她就大方点吧。苏婉掏出一根绳子比划了下，正合适，“把这双给我包起来。”供销社的鞋不让试，大伙来买鞋都会事先在家里量好尺寸。现在的鞋大多偏肥，倒也合脚。 陆焱没吱声，只是不解地看着她。 “干活不方便穿，那就不干活穿。”多大事，“你都没有皮凉鞋。塑料的就不买了，又滑又烫脚，遭罪。” “行，听你的。” 苏婉美滋滋地挑完鞋子又想挑衣服，她突然发现给陆焱买东西比给自己买还有趣。当然，她也不会亏待自己的。最后的结果就是一人又买了一件半袖。半袖跟衬衫差不多，区别大概就是两个袖子少了一截，样式是简单了些，却充满时代气息，特别合她胃口。 “走吧，咱们去找四嫂。” “不买些零食水果？” “不买，想吃的没有，不想吃的也不新鲜，咱家的都比这丰富。零食夏天放不住，没吃就坏了。” 陆焱一想，他们家确实好吃的比较多，想到上次的糖水罐头几乎全进他肚，瞬间就不坚持了。 四嫂给苏媛买好念书用的，又买了些生活用品，最后还给小孩买了糖果当零嘴。糖果种类单一，奶糖就别想了，各种水果糖，含嘴里硬硬的，咬不碎，只能一直抿着，直到化得只剩一点点嚓吧嚓吧咬了吃。绝对适合磨嘴，苏婉没个耐心，而且味道也一般。 她偶尔高兴了或者低血糖的时候会来一块，平常不吃的。于是四嫂要给她分一些时，被她果断拒绝。 等上了骡车，大伙依旧兴致高昂。苏婉要坐四哥家骡车，她还没聊够。陆焱不动声色地先把两个小孩忽悠过来，紧接着四嫂，然后就剩四哥孤零零地赶骡车，差点没把苏婉笑死。 姑嫂两一路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哎，我想起来，”四嫂一拍大腿，瞄了眼凯子家的骡车，距离远着呢，不过她还是压低声音，“凯子他爹的姐妹好像也在镇上卖货，你怎么没去？” “去过一回，质量不怎么好，还挺贵的。那蜡烛一点着，蜡油‘唰唰’地往下流，火苗‘嗤嗤’地抖，眼都快刺瞎了。”苏婉确实抵不过周大娘的热情，去她大姑姐家买了一回东西，但感受性很不好。“我是去给她家捧场的，又不是去占便宜的，买点东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好似我占了她天大的便宜。你猜算账怎么着？比其他家的都贵。 呵，我受她那个气。当即我就放下不少东西，要不是隔着周大娘，我直接全丢下了，什么玩意！” “呵，还有这样的人，真活见鬼了。”四嫂听着也气，“以后别去她家了。” “人家财大气粗，看不上咱们这点小钱。” “那就让她赚大钱去吧。” 回去苏婉就困得睁不开眼，东西都不收拾，爬炕上睡觉。等醒来陆焱已经规整好。两人在家吃过晚饭，闲得没事干去四嫂家窜门。 第267章 不应该呀 “等等，我把布和针线盒拿上。”苏婉‘嗒嗒’跑回家，一通翻找，把东西抱出来，陆焱要帮她拿还宝贝地不让，男人当即气笑了。 到了四嫂家，男人们聊天，女人们做衣服，小孩嘛，随便给块布就行。四嫂是个手巧的，给姐妹两一人做了一个小布娃娃，两姐妹像模像样地商量着怎么给娃娃做衣服。 苏婉瞅了一眼，没看出要做什么。 苏强好酒，当即就想摆桌和陆焱喝两盅，奈何人家不喝，只能作罢。家里有砖茶，苏强平日舍不得喝，今天高兴就拿出来招待陆焱。 他小心翼翼从布袋里掏出砖茶，拿菜刀磕出一小块，捏着放到小茶壶里，然后用热水灌满茶壶。 苏婉刚学完剪裁，四嫂在调缝纫机，她抽空过来遛一圈，顿时无语了。满茶壶水找不到几根茶叶子，这也叫泡茶。“不给泡叶子多泡点儿渣渣也行，来你加窜门就让人清水灌大肚。” “……”苏强眼一瞪，就你事儿多。心里想着，手上又不自觉往里加。陆焱见状急忙阻止，“四哥够了，再多太浓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苏强手一抖，又掉进一块。 ……三人皆愣住，苏婉深知自己闯了祸，先溜了。苏强嘴角抽了抽，“坏丫头！今天睡不着觉就去敲家门。” 陆焱看着一阵好笑。 “针调好了，你上来试试。”四嫂把凳子让出来，苏婉急忙坐下。正要把她剪好的布料往针下放，就听四嫂拔高十分贝的嗓门道，“别动！” 苏婉吓了一跳，心说:我不动。 四嫂一把拽过布料，“姑奶奶你第一次缝衣服，就敢这么上手？”把一块布头塞到苏婉手里，“用这个走针。” 呃，她没想到。苏婉老实接过布头，放到缝纫机针下，然后把长得像羊角锤锤头的贴片儿按下去。左手放布上，右手转动转轮，同时脚踩踏板，‘嗒嗒’……只两下就不动了。 咦？苏婉有些懵，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手脚不协调，不该呀！ “再来！”四嫂没多大反应，第一次蹬常有的事。 “嗒嗒”……连着几次，四嫂的表情亮了。 苏婉那个气，不管了豁出去蹬，哎，顾虑少了反而蹬了起来。 “推布，推布，右手推，左手往出拽，走针走直线。嗒--” “好像断线了。” 是真断了，“底线没坏，把上面的重新穿一下。” 苏婉伏低身体，侧头把线穿针里，不用四嫂提醒又继续，‘啪嗒’，针竟然断了！ 眼睛扑闪扑闪地看向四嫂，她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四嫂内心叹了口气，“踩踏板要平均用力，不能深一脚浅一脚，不然容易打针。来，我给你换针。” 苏婉老实地起身。 四嫂换好针，又耐心地示范了一遍，“明白了？” 苏婉点了点，话她听得懂，操作行不行得试！结果就是底线缠住了，这个比较麻烦，得把缝纫机掀起，用螺丝刀拧开装线卷的盖，然后再清理线。 这回不用四嫂提醒，苏婉‘嗖’地一下起身站一边，可自觉了。 四嫂眼角一抽一抽的，有心想说快算了，但看她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心又软了。 第268章 良心呢？ 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之后四嫂从不解，到郁闷，再到震惊，彻底服气，心累，绝望，……她的心路历程完全可以出一本书。而且总结出一个道理，没有教不会的徒弟，只有教到奔溃的师傅。 都快十点了，苏婉终于可以走针，虽然歪歪扭扭的，但总算不再状况百出。苏婉拿着她用缝纫机缝的布头，挨个炫耀了一遍，心里一点点数都没有。 陆焱这人竟然能无视别人的眼光夸下嘴，良心呢？人家苏芳小姑娘用手缝的小衣服针脚都比她直溜。苏媛到和她有的有一拼，但人家年纪小啊！ 总算把两个人打发走，四哥两口子长长叹了口，可真心累，赶紧睡吧。 次日一早，苏婉吃完早饭就趴缝纫机上研究。四嫂刚巧有事过来找她，见她正‘嗒嗒’忘我地蹬着缝纫机，于是扭头就走，心里挺纳闷的，这鼓劲儿怎么还没过去。 苏婉兴致正高昂，哪儿那么容易过去。她把家里的碎布头都收拾出来，缝了个干净。若是之前，这碎布头多半当卫生纸用，但现在陆焱可以买到真正的卫生纸，虽然粗糙得很，也比这卫生，就是挺贵的。 隔壁县就有一家造纸厂，造出的纸都被拉到其他地方高价卖了，以致他们这一带依旧缺纸，没点门路还真买不到。 苏婉折腾了一上午，啥都会了。下午歇过晌把陆焱的背心缝好，家里没有锁边机，只能手动勾边。这个她会，穿上线认真缝起来。 缝出来整体还行，细看就不咋滴，袖口、底边一点不平整，偶尔还会皱一下。苏婉看着不大满意，陆焱却格外捧场，当即就换了一件。 苏婉瞬间高兴了，“还没洗呢，洗完了再穿。里衣最好过下水再上身，我给你洗。” “我自己洗，你去找四嫂玩吧。” “不去，竟然趁我不注意偷偷跑了。”苏婉一脸郁闷。 “行，咱不去。”原来什么都知道。 不到五分钟苏婉就忍不住道，“你知道四嫂找我什么事吗？” 陆焱想了下，“估计问你小麦地要种什么。” “能种啥？都是套种的，葵花杆快两米高，把地遮得严实，光照不足，又不透风，能长起什么来。” “一类地肯定没法种，不过杨树地四周和挨着田坎两侧的麦垄到是可以种些萝卜和蛮茎。” 蛮茎学名芜青，叶子肉肉的，果实跟芥菜长得差不多，个头比它大。颜色有白色、红色或黄色。他们这边种的都是白色的。蛮茎生长周期短，一个或一个半月就能长成，现在种，上冻前就能收。 种蛮茎多数用来腌咸菜。红腌菜就是用它来晒的。苏婉想到红腌菜忍不住泛口水，‘嘶！’酸酸的可好吃了。小孩不能多吃，容易长蛀牙。 “那就种，蛮茎少种点，够腌菜就行，黄萝卜多种点，喂猪。”麦子收割了，勤快的人家都会种周期短的蔬菜，长成了煮熟喂猪。秋天是猪长膘的关键期，必须喂好的，而且一日三餐都不能少。 第269章 种菜 秋起的小甜菜、黄萝卜、蛮茎……麦糠，麦麸，豆类等都是养膘的好东西。不过因为麦麸少，多数用来喂新抓的小猪仔。 “行，明天我和四哥一起。” 苏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咱家有蛮茎萝卜种子吗？”？往年她啥都不喂--果然，陆焱愣了下，摇了摇头。 “我去问问四嫂有没有多余的。”说着苏婉起身就走了。 刚还在生四嫂的气……陆焱忽然发现苏婉挺依赖四哥家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他还是努力的不够。 苏婉去了都没来得及问，四嫂就已经连她的种子备好了，她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这些是苏二姑给的洋蛮茎，结的果实跟人参似的，不过腌制起来很好吃，比蛮茎脆。”这是过去对国外货的叫法，火柴叫洋火，脸盆叫洋盆，西红柿叫洋柿子……等咱们自给自足了，就渐渐没人这么叫了。 “真的？”苏婉端详了下种子，没看出有啥区别，“那就种点。” 种蔬菜前需要耕地，陆焱把梨搬到骡车上，到地头上再给骡子套。骡子拉的都是一齿犁，不算太重。犁铧又光又亮，看着就锋利。等四轮车普及了，家用的都是四齿犁。若是专用拖拉机耕地，有的会用到七齿犁。 去了杨树地，陆焱把犁套骡子上，自己握着犁杆，不时地赶着骡子往前走。她家骡子机灵，都不用拿鞭子抽，听到鞭子发出的声音，就知怎么走。 苏婉拿着小耙子在后面平整土地。把犁耕下地深壕耙平，大的土块要打散，地平得越均匀，庄稼长势越好。这活比推麦子难多了，苏婉耙了一小片，就倔腰酸背疼，手心火辣辣的。 陆焱看着一阵心疼，“都说了不让你--”得，不说了，一说就哭给他看。陆焱无奈叹了口气，“你在田坎上歇会儿，我耕完了就来。”不放心又道，“耕地特别快，别再干了，攒些力气一会儿种种子，可全靠你了。” 瞧人家多会哄人，苏婉老实地点了点头。其实不用陆焱嘱咐，她也不会再干了，这完全超出她能力范畴。 沙土地好耕，没一会儿陆焱就耕好要种的地方。他先把犁卸了，还骡子自由，然后拿耙子去平地。收整好一块，苏婉用大锄头沟开一壕，掏出布袋里的种子，匀称地洒进壕里，然后用脚把土踢进去，添平，踩一踩继续沟。 种得累了，她就歇一歇，也不勉强。陆焱留意了一会儿，放心不少。种的地片不算大，半上午就干完了。 刚吃过午饭，两人正准备午休，刘贵就来买瓜了。陆焱直接带人去地里，摘了三个，每个十二三斤。这会儿市面上一斤粮换四斤瓜，刘贵总共才带了三斤粮，瞬间感觉白捡的。“兄弟，这会不会……” “拿去吧，本来就没想过卖。” 刘贵心里感激，觉得陆焱是个实在人，回到村也不像往常得了好东西一般偷着掖着，甚至在好好的蛇皮袋上抠了两个洞，让西瓜露出来，十分高调地进村。 自从刘贵来了一次之后，苏婉家就热闹起来。交公粮时询问的那几个人也陆续来了，紧接着就要感谢刘贵的用心，吸引来不少人。 第270章 意外来客 刘贵回来有两天了，琢磨着村里人也该有所行动，于是一早就趴后窗户上往外瞧。他家背靠马路，谁出村谁回来一目了然。媳妇催了好几遍让他干活，都被他哼哼唧唧地敷衍过去。 等了快两小时，竟没一个是去买瓜的，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叮铃铃……”房前的邻居骑着自行车出村，后架上明晃晃地夹着一个蛇皮袋子，袋子因自行车颠簸发出‘唰唰’的响声，是粮食无疑。 刘贵忽地跑出屋，拿起镰刀直奔村口的田里，“我去割草了！”他媳妇一脸莫名，暗自嘀咕这人今天怎么了？刚催着干活，一副不积极的样子，现在不催了，反倒积极起来。 刘贵耐着性子割了会儿，之后看向路口的功夫多，割得功夫少，到后面索性不割了。远远瞧见一个黑影，心里一阵激动，等黑影越靠越近，确定是刚才的邻居，立刻弯腰把脚边的草捆住。然后估算了下距离，扛着草出了葵花地，跟邻居来了个巧遇。 聊了会儿，得知邻居换的瓜虽然也便宜，但绝对没他的便宜，心里别提多欢喜了。陆焱这小年轻真不错！刘贵暗下决心，以后吃瓜一定还去他家换。还要好好帮他宣传 村里人坐不住，没种瓜的也提着粮过来。陆焱虽没称，但眼睛比较毒，估量了下斤数，给的自然是外村没有的便宜。可谓皆大欢喜。 小日期卖得差不多，大日期也熟了。本来他还担心自家不够吃，这下不用省了。大日期瓜个头大，匀匀称称二十多斤，皮厚耐放，瓜瓤比小日期的还甜脆，越发地受欢迎。马上就要过中秋了，供月亮的瓜可算有着落了。 有人建议陆焱明年多种些，他只说考虑考虑。有人则动了心思，陆焱看在眼里，不大放心上，种和能否赚钱完全两回事。 葵花地不能再浇水，想要蔬菜出苗好，只能盼着再来一场小雨。大雨不行，葵花受不住。这么刁钻的愿望当然不好实现，自从麦子入仓之后，丁点雨都没下过。 暂时没什么事，苏婉和陆焱准备去加工厂加新面。四哥和嫂子忙着给羊储备冬日的干草，没时间去，苏婉便准备一并给他们加了。 加工厂在沟弯子村，赶骡车要一个小时，要单看距离不算太远，但路特别不好走，花费的时间自然就长了。两人装好车刚走出院门口，发现有人来了，不是别人，是福嫂的妹子和妹夫。 苏婉见着挺意外的。医院闹得几乎撕破脸，她不认为自己和这两口子有什么交情，也不觉得能帮上福嫂什么忙，心里就不大愿意接待这两人。 今天天气好，最适合去沟弯子加工。那个村子……苏婉说不出的感觉你，压抑、沉闷……她摇了摇头，尽量不去胡思乱想。 来者是客，从大县城跑来不让进门也说不过去。关键对方也没走的意思，若一般的人看主人家出门自然就不来打搅了，这可倒好，把路堵得死死的。苏婉有心让他们去福哥家住一宿再来，想想还是算了，姑且听听是何来意。 第271章 要求 苏婉把人带进屋，陆焱给泡了两杯茶，再不情愿也是亲戚，礼数不能少了。 福嫂这妹子大概心眼耍多了，说事总喜欢弯弯绕绕，迟迟不肯进入正题。苏婉隔个几分钟看一次钟表，就差没直说赶时间。偏人家定力好，装作没看见。 陆焱不自觉皱了下眉，“去看过孩子了？” 福嫂妹子石引弟愣了下，笑道，“看过来，孩子们知道妈妈出院都很开心。”她这话不算假话，毕竟是亲妈，即便再多的不是也断不开血缘的牵绊。“都想着快点见到妈妈呢。都说母子连心，这话一点也不假，我姐住院这段时间别的不说，念叨的最多就是孩子。” 苏婉依旧不明白她的来意，但从她的口气中听得出福嫂应该是要回来的。就是不知福哥这边……没等她问，陆焱就开口了，“见过福哥了吗？” “见过了，二福还给张罗了一顿。” 这下苏婉和陆焱就更奇怪了！既然都已经谈妥了，还找他们干什么？走亲戚？那也是人回来以后的事。 石引弟见两人又不说话，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两家该谈得确实谈得差不多，但还有两件事被彼此刻意模糊了，一是这次住院费用的事，二是她姐怎么回来。费用她姐说了，以后肯定给她。 这如何回来却很重要。他们希望苏家人能大张旗鼓地把人接回来以示重视，但苏福几兄弟却让她自己回来。想到这儿，石引弟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怒意，这苏家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石引弟斟酌了一番，打了个商量，“我姐胳膊还打着石膏，行动不方便，你们看……是不是准备辆骡车把人给接回来？”意思就那意思，不过换了个说辞而已。 苏婉挑了挑眉，原来是想拿乔？特么的，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住院的吗？如此大张旗鼓地把人接回来，让所有人知道苏家人是怂蛋，草包，连这么个货色都要！苏婉当即怒了，眼里满是愠色，不过很快就被她隐下去，后而不动声色道，“你希望谁去？” 石引弟多瞄了苏婉两眼，见苏婉没什么变化，心里多少有些轻视，还以为多厉害了，也不过如此。不过以苏家现在的情况，她再厉害也不能做过火。 石引弟就是吃准这一点，才敢把这事提到明面上来。“姐夫肯定得去，媳妇受伤哪有男人不闻不问的？” 这是嫌福哥不去探望还是嫌他没给钱呢？两者都有吧。苏婉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不遮不掩地显露出来。 也不知是对方察觉到故意视而不见还是根本没察觉到，总之，石引弟自顾自道，“其他人……至少也该是对夫妻，寓意夫妻恩爱，和和美美岂不更好？” 倒是个会说的。“哦，原来这样啊！”苏婉一脸恍然，“不过有些难办，二福嫂身体不好，三福哥还没有媳妇，怕是离你的要求有点远。” 这是远的问题？根本不可能！一个病秧子，一个光棍，这不是咒人嘛！石引弟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第272章 被耍 再生气也不能当这两人面揭短，“二福哥既要照顾媳妇又要看顾孩子，怎么好再麻烦人家。三福哥一个单身汉，自是不合适。”石引弟话锋一转，“我倒觉得叔伯关系也不远，这要在过去，都不分家的。虽然现在分开了，但遇事也该分担一些，是不是这个理？” 呵！不就是想让他们这支出面吗？说这么多干什么！“要能帮我们自然不会推脱。我大哥大嫂都是县里的高中老师，够让你们体面吧？就是我大哥这人吧，尊重礼法，直白点就是迂腐守旧，一见面三句离不开妇德。什么女人要勤俭持家，相夫教子，忠贞不二……” 石引弟越听脸越绿，没等苏婉说完就道，“大哥大嫂平日忙，这等小事就不麻烦他们了。”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苏婉一脸不赞同地看向石引弟，“要不等放寒假再接人？”现在才开学，可有的等喽。她倒要看看谁更能耗得起？ 石引弟当即就变脸了！自从她姐这档子事被戳破后，她婆婆就没给过她好脸色，这要不是她把她男人拿捏得死死的，指不定她都得离。万不能让她姐再在她这儿住下去了。 石引弟干笑了下，“我可答应孩子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们妈了。” “哦，那可真可惜，不过孩子们最重要。”苏婉一副特别能理解的模样，看得石引弟直咬牙。“要不，考虑下我二哥二嫂？我二哥当过兵，身份也不差。我二嫂这人挺会说的，而且跟谁都能说得来，这要见了你们家的邻居，绝对不冷场。” “……”谁不知道你二哥二嫂感情不好，都差不多吵了半辈子了。还有，你二嫂那叫不会说，那叫胡说！万一把她姐的事抖漏给邻居，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呀！“二哥二嫂农活多，还是算了！” “就一天的时间，误不了多少功的。” “哎哎，”石引弟想不出别的理由，直摆手道，“那也不成！”反正就是不行。 “行……吧，其实你是想我三哥三嫂去？”苏婉一脸兴奋，我猜中了！。“我三哥一家倒也行，除了身份普通一点，我三哥爱笑话人，我三嫂不管什么场合都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也没别的毛病。” 石引弟连摆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女人什么都知道，就是故意跟她绕圈子，耍她玩了！ 苏婉见她不吱声，这是不同意了，“想让我四哥四嫂去你就死心吧。我四哥脾气爆，平日把福哥当亲哥对待，福哥这次受了这么大委屈，我怕他见了福嫂忍不住又胖揍一顿，这可刚出院又住进去，更不吉利了。” 委屈？他都把人打进医院了还委屈？我姐这么多年的委屈就不算委屈了？如果他能对待好一些，我姐也不至于走这步路。 石引弟心里有气，懒得兜圈子，“我来就是想让你两陪姐夫走一趟。” 呵，还真敢讲，凭什么？苏婉压根就不准备问她原因，无外乎就是给她姐做脸，’是你家亲自上门接我姐的，不是我姐急巴巴的自己要回。’ 第273章 算计戳破 至于为什么是她，一方面认为她最受宠，在苏家的地位超然。接她姐回来，她姐可以少受点非议。二来把她的名声和她姐的捆绑，人一议论到她姐，第一时间就会提到她，而她又不是受气的，势必会闹。多闹几次说闲话的人就闭嘴了。 总之，她姐稳赚不亏。 瞧这多会算计，全世界就她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苏婉不咸不淡道，“我是外嫁女，不参合苏家的私事。” 石引弟不死心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怎么说也是姐夫的妹妹，血缘在这儿摆着呢，不管做什么别人都挑不出理的。” 又跟她提血缘这套？苏婉冷笑，“你还是福嫂亲妹子了，要论关系你比我们堂兄妹近多了。”她故意把堂兄妹三个字咬得极重，“要我说，你何必舍近求远，你们夫妻两不正合适？夫妻恩爱，和和美美，煞羡旁人了！” 呃，石引弟吓得直摇头，“这哪儿行，我可是女方--” “有什么不行的，”苏婉直接打断她，“既不是娶，又不是聘哪那么多讲究，你们直接把人送回来，都省下我们跑趟了。” 陆焱听着嘴角勾起。他刚才真怒了，若不是苏婉给他使眼色，他早出手！敢算计到婉婉的头上，谁给他们的胆！ “这怎么行！”石召弟猛地拔高声音。“人你们打进医院，我们给治好，还得负责把人送回来，这到哪儿都说不过去？” “因为什么住的院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苏婉目光锐利地看向石引弟，“这么高调地回来是何居心？欺我苏家没人了，可以任由你们摆布？这事你们想都别想，愿意送你们就自己送，不愿送就让她自己回来，我们苏家是不会去接的。” 不过一个‘干活受伤，伤好回家’的理由就能解决的事，非要过来恶心人一回。 石引弟还要争辩，就听陆焱道，“这事你们商量好了？福哥同意了吗？” 两口子眼神明显开始躲闪，不敢正视陆焱。陆焱冷笑，这是想让他们先应下来，逼福哥妥协呢。呵，他看走眼了，这人可精着呢。 陆焱一脸冷漠，“我和苏婉不会去的，哪怕福哥亲自上门都不会。” 石引弟有些惧怕陆焱，想让她男人给她壮壮胆，哪知人都快退门口了，怂蛋！她暗自咒骂一声，深知这事不成，只道，“都是亲戚，就当我们没来过吧。” 这是担心他们跟福哥告状？为了孩子确实没必要说，但也不会让你好过。“村里人眼睛好使，都看到了。” “呃，我的意思是说话……内容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石引弟心里暗恨，却不得不这么做。她内心其实挺怵苏福的，一想到他可能因为她姐的事向她挥拳，就害怕得不行。赶紧把这事解决了吧，解决了大家都安心了。 “为什么？” 家丑不可外扬你不知道吗？除非你不想苏福继续过了，你就去说！石引弟怒瞪着苏婉。 苏婉笑得一脸赖皮，“外人就不说了，自家人偶尔还是可以提一嘴的。我福哥最不耐烦别人插手他的事。” 第274章 好消息 “……”石引弟知道苏婉故意威胁她，可她却不能置之不理，只好硬着头皮道歉，“是我考虑不周了，冒冒然前来……让你们做为难的事，抱歉。” 苏婉睨了她一眼，道歉虽然不够深切，但有一句话她说对了，‘都是亲戚’，不能闹得太难堪。“陆焱，我饿了！” 这是接受了。石引弟内心松了口气，急忙起身告辞。 苏婉自是不会留着他们吃饭。这么一闹腾，加工的事自然泡汤了。陆焱把麦子从骡车上卸下，暂时搬回仓房。 午饭刘贵又来了一趟，还带来一个让令苏婉特别欣喜的消息，他们家邻居的小猪仔满月了，听他口气能喂一百大几十斤，可是了不得。 苏婉当即就心动了。最近这段时间她没少看别家的母猪和猪仔，都不大满意。母猪要么个头小，瘦得跟麻杆似的，这种母胎里就缺了营养，别指望能长多大；要么就特别圆呼，只宽不长，腿特别短；这种体型受限的母猪下得猪仔很大一部分会随它，都不会长太大，即便长膘，也多数是肥肉。 肥肉？苏婉愣了一下，这不正合适炼油吃？目前多数人家粮食只顾糊口，根本没多余的来喂猪，以致猪长得瘦巴巴的，喂上一整年才杀个百十来斤，根本不够一年的油水。其实喂这种体型的反倒更好。 苏婉有些犹豫，她不爱吃肥肉，瘦肉型的猪即便有肥肉也不会太肥腻。但她不能不为陆焱考虑。 陆焱送走刘贵，就见苏婉抱着半个瓜，有一勺没一勺地往盘里挖。自自从苏婉做了次烩瓜皮，家里的瓜都是先挖到盘里，再拿筷子夹着吃。虽然麻烦了些，但就像苏婉说的，这样卫生。还别说，烩瓜皮挺好吃的，用腌猪肉炒，切些土豆片，放几个尖椒，又辣又脆，特别下饭。 他拿过苏婉手里的瓜，帮着把瓤挖到盘里，然后找了削皮刀，给西瓜去皮。 “想什么呢？”陆焱把去好皮的瓜皮重新递给苏婉，“别走神，小心剪到手。” 苏婉把她的想法跟陆焱说了下，“你说咱们抓哪种猪？”她拿过剪刀，把瓜皮转圈剪成一长条，然后像团绳子一样团起，用麻绳绑好挂到铁丝上晾晒，晒好冬天吃。 陆焱几乎没考虑，“抓瘦肉型猪。” “可肉不够肥。”苏婉知道陆焱肯定依她，所以才更加纠结。“四嫂家抓的这种。” “体型肥的也喂不肥，味道没差的。” 苏婉眼一亮，对呀，一百斤再肥也肥不到哪儿。“咱们明天去看看。” “先去加工，没麦麸抓回来也没喂的。” 嚯，她竟然忘记家里根本没猪吃的食物。 晚上四嫂一家过来串门，端了一盆大豆荚。大豆荚个头大，一个荚里有两三粒大豆，各个拇指肚大，圆溜溜的，带着一个小月牙帽子。 大豆煮熟沙软，没豌豆甜，但又是另一番风味，反正苏婉挺爱吃的。掰开豆荚，豆上还有一层皮，白色的有些硬，不过可以吃。苏婉不爱吃，她只吃最里面的绿色豆瓣。 一家人就出她这么一个挑嘴的，苏强直呼万幸，再来一个他脑袋都裂了。 想当然招来妹子一季白眼。 第275章 抓猪仔 第二日天阴沉沉的，陆焱没敢去加工，担心被雨夹到半道上。干等着下雨也不行，干脆陪苏婉去看猪仔。 刘家村就在他们村东边，中间隔了一个村子，路不远，骑自行车二十多分钟就到。苏婉卷了一个有洞的蛇皮袋子跟陆焱一起出发。他们先去刘贵家，刘贵媳妇特别热情，跟陌生人一点不见外，聊开都不带停的。 苏婉有一瞬间都想把二嫂介绍给她认识，后而想想还是算了，两个都爱说的不见得能聊到一起，毕竟得有一个听众，不是吗？ 在苏婉两人再三要求下，刘嫂子总算恋恋不舍地止住话题，“平日也没什么人来，你们一会儿留下吃午饭吧。” 这一通说谁敢来？苏婉和陆焱哪敢应，直推脱家里有事。这要应下，晚上都走不了。 王丽见刘彩凤带着两个陌生人进院子，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不是因为来陌生人意外，而是意外刘彩凤什么时候这么有人缘了。刘彩凤倒也没啥大问题，就是太过热情，热情地让人吃不消。 “王丽，快带我们去看看你家猪仔。” 知晓是来抓猪仔的，王丽没耽搁，直接把人带后院。她有经验，从刘彩凤家出来的客人准不想再继续进屋拉话，故而没把人邀请回屋。苏婉和陆焱长舒了口气，这是个明白人。 王丽家总共养了三头母猪，其中两头的猪仔上个月就卖完，这是最后一批。这母猪下猪仔也要合计日子的，下到冬天或开春没人买的，喂结年猪不值当，当年猪又养不成。 结年猪七月份就能抓了，被苏婉挑三拣四地硬是磨蹭到八月份。她心知不能再耽搁，担心喂的晚有影响是其次，最主要的担心没猪仔卖。 “这窝刚满月，你们来得正是时候，现下还没人来买，可以随便挑。我家的猪仔即便是最小的，也好养活，长得大。”王丽一脸自信，这几年她在养猪方面摸索出很多经验，自问比别人家的强。 “她家的猪好。”刘彩凤爱说，但从不说虚话，好就好，不好就不好。“我家的猪就在她家买的，刚你们看到了，等上冻轻轻松松能杀一百斤。” 苏婉今年种了玉米，野心更大，所以她才在挑猪仔时格外上心。她仔细看了下猪窝，干干净净的，屎尿都不在猪窝里。母猪体型长而流畅，四肢高而健壮，吃猪食时张大嘴巴‘嗒嗒’铲着吃，一看就个不挑嘴的。不像有的猪，口细，吸得功夫多，特别不好养。 苏婉越看越满意，就这家了！当即挑了一头个头大、体型好的猪仔。 “你这眼光不错。”王丽踩着椽子翻进猪圈里。母猪认生护子，她可不敢让外人进来。小猪仔机灵，王丽抓了好几次都被它溜走了。 刘彩凤看着着急，“你男人呢？” “出去了。”王丽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很快便隐去。她喘了口气，继续去抓，这次还不如上次，碰都碰不到。王丽一阵懊恼，却又没办法，她心里搁着事，总是集中不了精神。 第276章 上门女婿 王丽看向陆焱，“我吸引母猪注意力，你来抓猪仔。” 陆焱点了点头，双手撑着椽子跳进猪圈。等王丽把母猪和猪仔分开，他几个跨步，腰一弯，几乎没费力就抓到小猪仔的后腿，迅速抱起。苏婉和刘彩凤撑着袋口在外面接应，等陆焱把小猪仔放进去，立刻把袋口扎紧。 ‘嘶啦！’一只小猪蹄从坏掉的洞口伸出来，胡乱地蹬，嘴巴更是哼唧个不停。 苏婉被唬了一下，发现它不过虚张声势，洞口根本就没变大，就不管了。陆焱从猪圈出来，看了眼把蹄子塞回袋里，然后隔着袋子给换了个方向，小猪仔瞬间不哼唧了。 汗，原来不舒服呀！苏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等王丽出来给了3块钱的猪仔费，两人准备回家。刘彩凤极力挽留也没改变两人的主意，只好遗憾地将人送出村口。 这人还真不放过一丝说话的机会。闲聊中，苏婉便得知王丽家的事。王丽的男人是上门女婿，自是受诸多约束，不管是来自女方家的强势，还是社会的压力。刚开始两口子挺好的，也不能说好，只能说男方做得比较符合上门女婿这个身份。 但随着王丽迟迟不能怀孕，关系就紧张起来。男方好似抓住了女方的把柄，一改之前伏低做小、忍气吞声的模样，变得趾高气昂起来。不过他也翻不起大浪，王丽可不是没兄弟的女人，相反她有五个哥哥，比苏婉还多一个，家里人怕她嫁出去受委屈，才招婿的。 前段日子她男人才被打了一次。不过这人记吃不记打，没多久又固体萌发，昨个显然又闹腾王丽了。要真不想过就离！这是王家人的原话。但这人一听离又哭死苦活的道歉，求改，然后转头就忘，折腾得王家人精疲力尽的。后来，王丽就不怎么叫王家人来撑腰了。 “你说他是担心离了没人养还是报复王家人骗了他王丽不能生这事儿？”苏婉有些琢磨不准这男人的心思。 陆焱对别人家的事不怎么上心，也不想苏婉过多关注，她只需想他就行了。 陆焱的小心思苏婉不知道，见人迟迟不应声，直接上手捏，也不知怎的就触到陆焱敏感的神经，“嚓嚓！”自行车不受控制直接滑到深壕里，身后又是惊呼声，又是哼唧声。 “婉婉，老实点！”陆焱双脚撑地，回头瞪了眼苏婉。 她哪儿不老实了？苏婉眼睛比他瞪得还圆溜，一脸指控，“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现在说这个重要吗？陆焱无奈道，“我们第一次见，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单凭别人讲的做不得数。而且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苏婉想了想，觉得陆焱说的有道理，她伸爪子又想捏他的腰，忽地改成拍背，“回家喽！” 可怜的陆焱推着媳妇一直走出深壕才重新骑上‘坐骑’。 到家陆焱去收整猪圈，苏婉找四嫂借了五斤麦麸。四嫂好奇跟着一起过来，就见周大娘已经开始指挥上了，“多铺些麦秆，热不着的，热了它自己会刨开。” 第277章 古怪的很 四嫂立刻附和，“千万别让受凉，小猪仔刚离窝，体弱容易折损。” 陆焱一听这话，立刻又去抱了些麦秆。 几人盯着小猪仔看了好一会儿，经过一番热切讨论，才意犹未尽的散去。没法，啥都越小越可爱，根本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四嫂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苏婉，晚上记得喂的，可以保暖，但不要吃太饱。还要留意下雨的。 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小猪仔大多一样，看不出什么名堂。苏婉是第一个去别的大队买猪仔的人，大家不免动了心思，不过为时尚早，且先看着。 次日天气放晴，总算可以去加工了。苏婉把小猪仔托付给四嫂照看，听她说加工厂可以加骨粉和鱼粉，立刻拿簸箕去鸡窝顶棚装骨头。 平日啃完的骨头都被她晾在这上面，考虑到收破烂的可能会要，哪想还有这好事鱼粉骨粉不管喂猪还是喂鸡，都跟饲料差不多。猪骨鸡骨收了小半袋，鱼骨比较少，连它们的一半都不到，但总得看起来依旧挺惊人的。 这可都是钱！苏婉顿时心疼不已。 收整好两人立刻出发。到沟弯子的路特别难走，一路坑坑洼洼，没一处平摊的地方。苏婉被晃得头晕目眩，恨不得跳下车直接不行。 陆焱看她实在难受得紧，出声安慰，“再坚持一会儿，过了桥就到了。” “嗯。”下次她可不跟来了。这次是因为好奇加工厂的设备才跟来的，没想路比她预设的还难走。苏婉一阵郁闷，她就该听陆焱的话老实待家里，做什么都比这强。 正当苏婉感觉骨头都要被晃散了的时候，骡车终于开始上桥。 嚯！苏婉倒吸了口气。这桥比他们常胜渠的桥还破，桥墩被流水侵蚀严重，桥面都是窟窿，骡车上去压得去吱吱作响，不时地伴随着土块滑落水中的咕咚声。每听一次，苏婉都紧张地不敢喘气。短短一分多钟，苏婉却感觉无比漫长。 陆焱同样捏了把汗。夫妻两对视一眼，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唰唰！”两人听到动静，齐齐回身，只见一名中年单子挥舞着鞭子驱赶骡车在桥上奔跑，对于几乎下一秒就可能坍塌的桥视若无睹。 苏婉眼皮不自觉跳动起来，陆焱眉头皱紧，直到人安全过去才微微松开。他有些后悔来这边，还不如去公社排队加工。费时间也好过有生命危险。 沟弯子村是个很古怪的的老村落，具体哪一代有的，没人知晓，反正很早就存在了。这个村落很封闭，进进出出只一条路，可想这桥负担有多重。年岁高的老人总说村子有进路没出路，兆头不好，催促大伙修一条出路，但不知怎么每每决定开始修，就会被各种各样的事耽搁，直到不了了之，邪-门的很。 村子人靠种植烟叶生活，每年收下来县里会专门派人来收。烟叶利润大，基本收一年哪怕吃几年不干活都有的吃，所以这里的人生活条件很不错。 第278章 冰雹 但就是不能大富大贵，因为这里总下冰雹，而且一下连着几年都会下，‘龙走旧道’就这么被这里印证了。连着几年没收入哪还有什么积蓄，只能重新再挣。这些人好似进了怪圈，几年这么轮转一次。 “外村来的吧？别害怕，这桥我走了二十多年，坚实着呢！”中年男子大概有急事，没等苏婉他们回话便匆匆离开。 苏婉重新端详了下桥，着实没看出哪结实。 就在这时，天忽地暗下来。两人下意识抬头，乌云罩顶，可真够闹心的，明明来得时候还晴空万里，过了个桥就风雨将至。 “快走！”陆焱把苏婉一把抱上骡车，以最快的速度往沟弯子村赶。乌云好似跟他们赛跑，一团开先，后而奔腾聚集，最后齐头并进，遮天蔽日。天越来越黑，黑云包裹着整个村庄，远远望去密不透风，阴沉得可怕。 帅骡子不安地蹬蹄子甩脑袋，像离弦的箭般冲进村子。村子静谧无声，即不见大雨将至匆匆赶路的行人，也听不到路两旁房屋关窗关门声，整条路安静地只剩骡蹄声，给人说不出压抑，憋气。 苏婉感觉每一声骡蹄声都好似踩到她心上，当即有些喘不上气来，好久没这种感觉了。陆焱明明在赶车，却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儿，将人圈在怀里，安慰道，“马上就到了。” “嗯。”苏婉调整了姿势，让呼吸更顺畅一些。虽然在外面感觉不自在，但总比晕过去强。 “呼呼！”起风了！这个时候听到风声她竟感觉安心不少。呼呼的大南风卷起尘土四处飞扑，砸得人脸生疼。黑云像幕布般持续往下压，一团团烟雾在上面流窜、打滚，似乎随时都会被挤下来。 薛国立正在厂房清理机器，听到动静立刻往外跑，好家伙，这个时候来加工！他迅速打开大门，让骡车冲进来。陆焱前脚把骡车赶到骡棚下面，后脚指腹大的冰雹就砸了下来。 好险！差一点就被冰雹砸到。苏婉和陆焱先后跳下骡车，来不及庆幸，就赶紧去帮忙。好在他们家骡子温顺听话，到了安全地方老实地待着，不叫不闹。 骡棚盖得极简单，几根承重柱子上面搭了个顶棚，四面都是敞开的，挂着竹帘。此刻三人正在往下放竹帘，然后用绳子拴在地面的小木桩上。不放不行，风太大，冰雹都劈进来了。 “唰啦唰啦！”冰雹像弹珠似的噼里啪啦地砸到竹帘上，然后滚落在地，不一会儿就堆积成一条冰坡。 苏婉透过珠帘细缝望着冰雹有些走神。陆焱牵过骡子，把缰绳栓到椽子上。薛国立见状，抱了一捆草过来撒到食槽里。“这里堆了不少草，不够喂再去拿。” “行。”陆焱经常来加工，彼此都熟悉，也就不跟他客气。 苏婉回神瞄了眼，骡棚看着挺宽敞，挤吧挤吧一次能容下四五辆骡车。三人暂时被困在骡棚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这场冰雹下了十多分钟，后而转成大雨。骡棚盖得地势高，积水没能流进来。 第279章 儿子不好了！ 薛国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碾碎的烟叶和孩子的作业本纸。他掏出一张纸条，捏了一小抓烟叶撒上面，然后卷起来，用嘴巴舔了舔纸边封口。把旱烟棒塞到嘴里，去掏火柴，‘嚓嚓’一连划了几根，都没有一个着火的，气得想摔火柴，忍了忍又装回兜里，晒干了还能用。 苏婉暗暗松了口气，她闻不得烟味。这下可不用抽了。 薛国立一脸烦躁，把烟插到耳朵上，叹了口气，“这一年又白忙活了。” 冰雹大，下得时间又长，根本不用出去看就知庄稼被打秃了。辛辛苦苦劳累一年，就这么一下子没了，谁能不气，哭出来都没人笑话。 “年景这般，也没办法。”陆焱想不出更好的安慰词，人跟天斗哪能斗得过。他此刻分神算计着家里，若也遭了灾，葵花怕是不顶用了，甜菜长地上砸不到，不过减产肯定的。 “这特么的已经是第三年了！”薛国立比出三个手指，颤抖个不停。“要没这个加工厂，就等着喝西北风了。还是你们那边好，旱涝都有收成。” 陆焱知他不过抱怨，轻描淡写道，“也就是稳定，存不下钱。”言外之意比不得你们。 薛国立正要开口，外面忽然闹哄哄地，又哭又叫，紧接着就有人剧烈地拍大门，“老薛，老薛，出事了！咱村的桥塌了，王家小子连人带车掉长生河了！” 薛国立浑身一震，低咒一声，“卧槽，又一个！”顾不得大雨，拿了一捆绳子急匆匆往外走。 人命关天，苏婉两个见了不可能不管，“我们和你一起。” 有人帮忙是好事，薛国立自然求之不得，不过他考虑到雨这么大，女人体力有限，“先把你媳妇送回正屋。我家小子这两天生病，媳妇忙着照看怕是顾不上你，喝水啥的自己倒，不用客气。” 陆焱看了眼苏婉，见她坚持，“她是大夫。” 薛国立眼一亮，等救了人他就请她帮忙给自家小子看看。“那就快走吧，雨披给你。”薛国立把雨披递给苏婉，陆焱帮着穿上。有些大，但不影响遮雨。至于他们两个随便用蛇皮袋子做了顶帽子扣头上往外走。 出了骡棚还没到大门口，陆焱和薛国立就被浇成落汤鸡，袋子也用不上了，直接丢一边。苏婉比他们好些，上半身没湿，不过脚和小腿已经泡水里。院里靠近大门的低处已然形成小池塘，陆焱不想苏婉划水，把人背起来。 “不行，你这样没法走。” “薛家院子踩实了，不陷脚，不影响的。” 苏婉就不再说了。三人刚到院门口，就见正屋后门跑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慌里慌张地四处看，焦急地叫喊，“老薛，老薛……几子，儿子……”入眼厚厚地雨幕，薛嫂子死命地擦眼睛，就是看不到她家男人，看不到，看不到……薛嫂子奔溃地坐院子里嚎啕大哭，“薛国立你死哪儿去了，儿子不好了，不好了！啊啊……你快回来，回来，怎么办呀？……呜呜……” “哭啥哭，老子在这儿了！”薛国立一听儿子不好了，脑子一阵懵，有心往往回返，腿脚都不利索了，他特么就这一个儿子。 第280章 得去医院 苏婉见状，从陆焱背上跳下，狠瞪了眼薛国立，“别犯傻，赶紧带我去看看你儿子。你媳妇还在大雨里泡着呢。” 薛国立可算缓过来了，“跟我来。” “你等等，我先去拿药箱。”苏婉但凡坐骡车都习惯带药箱，这次自然也没落下。 陆焱知道药箱地方，“我去帮你拿，你先跟回屋。” “我自己拿，之前教你的心肺复苏方法练了吗？会不会用？”那边也急，她分身乏术，只能交给陆焱去做。 “练习过，会做。”苏婉教给他的东西，他从不懈怠。 “那你赶紧去河边帮忙。”说完苏婉不放心道，“注意安全，别……勉强，你还有我呢。”她一直都认为见义勇为应该在能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再进行。对自己负责，对家人负责。 苏婉把雨披脱给陆焱，“你穿着。”担心陆焱拒绝，“我就这几步路，用不着！”衣服湿没关系，雨披上的帽檐可以挡雨，不用担心雨水进眼睛里看不见路。 “放心。”陆焱没再坚持，接过雨披边穿边往外走。 苏婉冒雨冲进骡棚找到药箱，跟着薛国立夫妇一起回屋，还好，她跑得快，衣服不算太湿，头发得擦一擦。“先换鞋，注意卫生。”苏婉这话有点反客为主，但她顾不得了。小孩生病，能注意的尽量注意。 薛嫂子比较讲究，门口一个鞋架，常穿的拖鞋都在上面，只是今天着急才忘了。她颤抖翻找到一双新的递给苏婉，“穿这双！” 苏婉没客气，把鞋一脱，袜子也不行，干脆脱了塞鞋里，湿裤腿卷起来，这样就干净多了。“孩子在哪儿？” 薛嫂子找到主心骨，总算从崩溃边缘清醒，她急急忙忙把苏婉领进他们住的房间。 “找块干毛巾。”她头发有些掉水，身上带着冷气，没法过去。不过听小孩咳嗽的声音像狗叫一样，就知病得确实严重。 薛嫂子三步作两步走，从柜里找出一块干毛巾递给苏婉。苏婉迅速擦掉身上的水，用消毒液洗了下手，去给小孩检查，“喉炎，已经影响呼吸了，得立刻送医院。” “外面雨大，可以在家治吗？”薛嫂子一阵着急，这种天气出门太危险，去县里还不知道要多久，她担心孩子有意外。 苏婉也知道情况，“喉炎太危险了，必须住院。打个比方，他的喉咙本身食指粗细，现在发炎肿了变成小拇指粗细，再严重下去可能会变成条缝，然后彻底赌上，就没法呼吸了。”她没说出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而且这种情况没法插管，只能从下面割开气管，不住院根本没法做。 薛嫂子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前两天就是嗓子不舒服，有点咳嗽。” “他这是犬吠样咳嗽，听起来像狗叫，喉炎的典型症状。一般看嗓子看不出的，需要辅助喉镜检查。引起喉炎很多原因，感冒咳嗽感染了、用嗓子过度等等都有可能。” “就没有什么药可以治吗？” 第281章 桥塌了，去不了 “有。”苏婉边跟他们说明情况，边借着药箱购买雾化器。“住院是必须的，如果有突发状况，可以第一时间抢救。”前世她接过一个喉炎的孩子，送医院晚了，没能抢救过来。“去医院是保障。” “那就去医院！”薛嫂子推了一把薛国立，“你赶紧套骡车，我拿被子……不，被子容易淋湿，你不是有一个帐篷吗？我们把帐篷搭车上……不了，骡车不稳当，容易翻车。你去找村长借一下他家的四轮车，我们出柴油费，保证不让他家吃亏，这样就可以搭帐篷，孩子也淋不上雨……” 薛国立一脸灰败，忍不住出声打断他媳妇的话，艰涩道，“咱……咱们村的桥塌了！”进村出村的唯一的一条路，没了！长生河水流湍急，加上大雨，独自一人都游不过去，更何况背着孩子。完了，彻底完了！！！薛国立抓着头发压抑地哭起来。 薛嫂子一个站不稳，差点倒栽过去，嘴唇颤抖，“那……那我儿子怎么办？呜呜，我儿子怎么办？老天不是只收青壮年，我的儿子还那么小……” “行了，还不到绝望的时候。”无法住院，该治也得治，不能惧怕风险就任其不管，这不是她的作风。 苏婉先问了下孩子的年龄，体重，计算了下用药，后而带上一次性手套把雾化器安好，取了一支2毫升的布丁奈德，放到雾化器里，给罩到小孩口鼻上。回身看了眼薛嫂子，“过来扶住点。看到液体了吗？没有就摘下来，两个小时雾化一次。一会儿我教你怎么加液体，怎么清洗。” “嗯嗯。”薛嫂子抹了把眼泪，赶紧上前。 苏婉见她身上湿哒哒地还在掉水珠，”急忙道，“先去换身衣服，把手洗干净，然后用消毒液消毒，戴上手套再过来。”她自己淋雨时间不长，这会儿已经半干半潮。 薛嫂子抱着衣服去另一个屋换好，赶忙学着苏婉把雾化器扶好。“还做什么？” “若薛伟醒了教他深呼吸，这样更容易吸收。”苏婉耐心地做了下示范，“拿不准叫我。” “好。” 苏婉先备好5毫克地塞米松，然后拿出注射器，将静脉针安装到注射器上。她要做静脉推注，缓解喉头水肿。 苏婉麻利地找好静脉血管的位置，拿出用橡胶止血带在上方扎紧，用棉签沾了下碘伏在周围消毒。然后将注射器针头刺入静脉血管上方的皮内，轻动注射器，看见静脉血液有稍许回流，立刻抽掉止血带，将地塞米松缓慢推注入静脉血管里，拔针，“按着点棉签，一会儿不流血再扔。”苏婉顿了下，“这些用过的注射器材料尽量都烧掉吧。”以前医院有专门处理医用垃圾的人，现在系统不回收，只能自己处理。 埋地下不合适，大家都用压井抽地下水喝，至于高温煮拿啥煮？总不能用吃饭锅吧。苏婉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烧掉靠谱，烟雾似有污染，但好再量不大，她看病的频率并不高。 第282章 回来 “我来！”薛国立正愁自己不知该做什么，急忙应下。 “不急，你先找个不用的袋子装起来，等输完液一起烧掉。再说这会儿雨大，你也没地方烧。” 薛国立一想也是，“那我现在做啥？”见儿子这样，他心里慌得难受。 等待最为煎熬，那真是把时间掰成一秒一秒的数，苏婉最是理解，她购买青霉素时顺手买了两瓶84消毒液，“兑水把柜子、油布、窗台……能擦的地方擦一遍，消消毒。”苏婉看了下地面，是砖地，觉得可行，“地别扫，直接用拖布擦，擦慢些，别让尘土起来。”这下雨天潮湿，倒也没土，不过该嘱咐地还得嘱咐一下。 薛国立有了活干，立刻行动起来。 接下来苏婉给小孩做了青霉素皮试，不过敏，立刻配置了200万单位青霉素输液。暂时没什么事，她坐一边等着液体滴完。这才有功夫想陆焱那边，也不知道人救没救上来。 中途苏婉叫薛嫂子又做了次雾化，液体输完就没再输，要隔12个小时。桥边没传来任何消息。大雨天可见度低，河水又急，打捞处处受阻。薛国立自家孩子都在危险期，根本分不出心力去帮忙。两口子强迫自己忙碌起来，不然满脑子都是儿子病情恶化该怎么办的问题。 又一个两小时，薛嫂子可以独立给孩子做雾化，小心翼翼扶好雾化器，轻声道，“好点了吗？” 哪有那么快，“明天看情况。” 两口子的心瞬间跟着提起来。 “今晚关键期，照顾地细致一些，一有不对就叫我。如果没什么事，明天呼吸就应该能缓解一些。” “放心，我们今晚不睡。” 苏婉看了两人一眼，“不能睡，还有雾化不能停。” 两口子立刻点头。正说话间，陆焱回来了，浑身全是水。薛国立立刻从柜里找出一套新衣服让陆焱换上。 薛国立家有加工厂，家境不错。看他家明亮的大瓦房、三室一厅就能窥视一二。 薛国立亲切道，“哥比你矮，凑乎着穿。厨房里有我烧好的热水，盆和毛巾也给你拿来，客房空着，你赶紧去洗洗。别怕弄脏，农村人不讲究这个。” 陆焱点了点头。桥塌了暂时走不了，不洗不行。薛哥家宽敞方便，他就没拒绝。陆焱收整完把脏衣服清洗了下，暂时在客房控水，顺手把客房收拾干净才去看小孩。他身上有凉气，坐炕最边上。 薛嫂子让薛哥做雾化，她给陆焱煮了碗红糖姜水让他驱寒，顺便催着苏婉也喝了一杯，夫妻两自己当然也没落下。他们可不想病倒，不然谁来照顾儿子。 红糖是稀罕东西，薛嫂子拿的时候连眼都不带眨。若是陌生人避雨，她可能要犹豫二三。但这可是给她儿子看病的大夫，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就这么地突然出现，她深觉得这是专门为他们而来的。她相信她儿子肯定能好，有这么好的大夫给他看病，怕什么，比起刚刚的惶恐不安，她现在一点都不害怕。 薛嫂子想着眼睛又湿润了。 薛国立夫妻两得空，才问起救人情况。 第283章 人没了 见陆焱摇头，薛国立下意识问道，“没打捞上来，还是没……没了？”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要确认一下。从村里人叫他去救人那刻起，心里已然有了不好猜测。因为这种事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陆焱沉默了下，“没了。” 薛国立脸色难堪，果然还是不行。 苏婉和陆焱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神色中含有意味不明的东西。但人家不说，他们也不好意思问。 “起先大伙以为人被水冲走了，毕竟王家小子坐车辕上，又会浮水，应该能做出些反应。但后来发现就在桥底，正对着桥塌的上方。”陆焱喉咙艰涩，这人也够倒霉的。“他拉得是石头，车身重，骡车掉下去连同两匹骡子直接沉底。本来他可以逃的，可不巧的是套骡子的缰绳不知怎么地就缠到脚腕上，到最后也没能挣脱。” 薛国立夫妻脸色难堪，薛嫂子定了定神，没别的事又去守着儿子，哪怕什么不做看着也行。 薛国立叹了口气，又想卷烟了，他动了动手没做。“这都是命，阎王叫人五更死，哪有活到天亮的。他家这两年做了些小买卖，日子过得不错，准备起正房，拉石头是为了垫根基。” 苏婉是个大夫，打心里不敢苟同，很多生病或死亡其实可以避免的。用骡车拉重物，本身就不安全，还是两匹骡子，肯定装了不少石头。就那桥，人走上去都晃晃悠悠，还敢拉重物，她和陆焱走一次都后悔的不行，他们频繁使用都没生起一丝警觉，还是太大意了。 至于缰绳拴脚腕上，骡子是活的，掉水里自然会挣扎，跟人一样，匆忙混乱间被缠住也有可能，不能一概归于命运。若事事都信命，人活得不仅累，且没有一丝斗志。 不过人都死了，说什么都没用。 陆焱也不大认可薛国立说的，不过夫妻两都没吱声，因为实在没必要争论。 薛国立看了两人一眼，就知他们不相信，“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前两天才死了一个小后生，急性病，还没来得送医院就没了，病因都没查出来。” 苏婉愣了下，难怪进村静悄悄的，大家可能还没缓过来。 薛嫂子心思一动，下意识瞄了窗外一眼，压低声音，“我们这里邪-门的很，每年都有死的，生老病死的没几个，死的全都是青壮年，有被车撞的，有生病的，有意外溺水的……各种各样的都有。私下寻来不少风水先生，大多摇头就走，有的会给些建议，但村里人心不齐，有的就不信这邪，所以这些建议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王家小子去外面做生意眼界宽了，就属不信邪的。”薛嫂子没在往下说，但意思很明显了，不信就要你命了！ 苏婉和陆焱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以前不好出村，大家没想法，但现在城里机会多了，有点底子的人家都搬走了。虽然不种地有些亏，但有命在，其他都是其次。一听到又有人搬走，我这心就慌得不行。有时我也想不管不顾的走，但根基在这里，哪那么容易走。” 第284章 速度惊人 像薛嫂子这样的人家肯定还有不少，搬家如同动根基，哪那么容易说走就走。 这种事苏婉和陆焱可给不了人家建议，好在薛哥两口子只是发牢骚。这一天大伙被折腾的够呛，晚上薛嫂子简单煮了口面，吃过饭两口子让苏婉两人去客房休息，他们自己彻夜照顾儿子。 薛伟小孩平日养得好，抵抗力强，这一晚睡得平稳，早上精神头好了不少，就是还不能说话。夫妻两满脸喜气，熬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苏婉也很高兴，又给小孩推了一次地塞米松。青霉素后半夜输的，还不到时间，“雾化继续做着，不能间断。还有，不能大意。” “我啥都不干，就守着他。”薛嫂子哪敢再大意。小孩嗓子哑、咳嗽挺平常的事，哪想竟然会感染。她现在想想就害怕。 沟弯子村桥塌，唯一的通道被堵，还出了人命，立刻在附近村子传开。别看这年头消息堵塞，但凡村里红白事，不出两日立刻传得人尽皆知。这事儿瞒不住，很快就惊动上面。正逢上面大换血，新官上任需要做出点成绩，这事立刻得到重视。 该调查调查，该重修重修。第二日就由专业人士全权接手，测量、绘制图纸、拉料……速度快得惊人。介于沟弯子村只有一条出口，上面大手一挥，从西面再开辟出一条新路，这样由东到西便可连成一体。西面是荒摊，修路方面，立刻提上日程。 眼瞅着苏婉他们迟迟没回去，苏强不放心，当天傍晚骑自行去找，哪知一进沟弯子村地界，就被大雨驱赶回来。干着急无济于事，只能往回返，呵，你猜怎么着，湿哒哒的衣服一路回来竟特么的干了，没一丝潮气。 苏强鼻子都气歪了，忍不住咒骂鬼地方。第二日苏强又去找，特么的桥塌了！好再长生河宽度有限，隔河相望即看得到也能说上话，陆焱知他不放心，一早就在河边等着。果真等到了，简单说了下情况，苏强放心回家。 不回家也没办法，人被困里面，他一不会修桥，二没有飞天遁地的本领，想帮也帮不上，只能等。 上面速度快，第三日就临时搭起一座暂时可通行的桥，人和车都可过，只要别拉太重的东西就行。这边通了，西边的新路立刻修起来，两边齐头并进，沟弯子村来总算迎来了新的春天。 村里人喜极而泣，以前不管怎么折腾都完不成的事就这么……成了！大伙纷纷放下手头的事帮着施工队一起修路。 薛伟又好了些，呼吸已经正常，不用再推药，继续雾化、输液即可。苏婉不用一直在旁守着，和陆焱准备回家。 薛国立第二日就和陆焱把麦子加成面。四哥家里粮食足够，这次也不省着，跟苏婉家一样加成七零粉。一家加了二百斤，一百四十斤面，六十斤麦麸。麦麸差不多够喂两个月，陆续添加玉米面即可。玉米面比麦麸喂猪更有营养。 起初苏婉不想加这么多，夏天面放不住，容易生虫子。不过陆焱说马上要秋收，到时候顾不上加工，只能现在多加点。 第285章 回家 一百斤麦子加工费是五角，薛立国没要钱意料中的事。骨粉和鱼粉也加好了，总共五斤多，算不错了。 苏婉走的时候给留下足够量的雾化药，按时间雾化就行。青霉素没留，每天她过来给输，骑自行车速度会快一些。 两人有两天没回家，村子里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依旧让苏婉倍感亲切。于是等邻居来串门侧面打听沟弯子村事时，也乐得告诉他们真实情况。 田嫂子扯着嗓子笑道，“沟弯子村遭此一难，也算因祸得福，以后可要沸腾了。”这人最近比较活跃，大家觉得粮食入仓这事就算翻篇了。 大家都这么觉得，周大娘附和道，“自古邪不压正，不就这个理？”沟弯子村的事，周大娘门清，说起来自然头头是道。 “那头又是冰雹又是大雨的，咱们这头却只一股下雨，刚把地皮下湿就没了，也不知道萝卜和蛮茎能不能出苗。” “知足吧，辛苦一年马上收了，不出就不出，总比糟蹋了强。”大家都指望着葵花和甜菜能卖些现钱，哪是蛮茎萝卜可比的。 “说的是。”大家聊了会儿沟弯子村的事又转到烙月饼上，纷纷讨论包什么馅。商量来商量去还跟去年一样，红糖、花生、芝麻之类的。 苏婉倒想放些葡萄干，可惜没有。 “加些红枣怎么样？” “皮有点扎，处理不好有水分了放不住，容易长毛。我不准备放，还想着多烙些留着收秋时当干粮。”张嫂子早计划好，“到时候再跟婉婉家换些瓜，就不那么干。”烙饼放久了容易干，怎么也比不得现做的。 现在没有塑料袋、保鲜膜之类的，好多东西都不大好保存。后世塑料泛滥，提倡绿色生活，可真一点都没有，也挺不方便的。苏婉眉头紧促，暗自思索如何保存能够让月饼依旧又酥又香，还不发霉。 其他人都意外地看向张嫂，平日节省到令人发指，恨不得替她过日子的人竟变得大方起来，几乎称得上出手阔错，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田嫂子不信邪，专门趴窗户上往外瞅。张嫂子嘴角抽了抽，“王贵先你行了啊，我不过是因为卫卫的事想开了，觉得挣钱该花就花，不能一味的省。”往年她都不烙月饼，亲戚送上三五个，根本不够吃。而且你只接不送，人家也就不给你了。 如此，亲戚也越走越远，得不偿失。所以她今年决定多烙些，给两边的亲戚挨个送些，维系一下关系。人家也不白吃，基本你送几个人家回你几个，有时还会多给，看着像交换，关系切变得亲厚起来。明明很浅显的道理，之前她愣是想不明白，跟个傻子似的。 “是这个理。”周大娘跟着点头，“有花才有挣嘛。” “红枣蒸熟捣碎了没事，你面和的硬些，醒到没问题。我去年烙了些，很不错。”苏二姑又将话题拉回陷儿上。 大家听着立刻动了心思，琢磨着换换新口味。 第286章 怕是不行 苏婉不爱吃红枣泥月饼，确切的说绿豆泥、红豆泥等等都不爱，原因无他太甜腻了，包括各种水果陷的月饼。关键这些月饼皮特别薄，想只啃皮都不行，可郁闷了。 总之，月饼她只钟爱家常的这种，红糖加花生芝麻的。皮酥脆，馅儿甜但又不是齁甜的那种，甜的恰到好处。 苏婉嘴刁，但又不是只爱吃好的那种刁，你能想象得出一个不爱吃奶制品、豆制品、蛋制品的她最爱什么？ 土豆！ 苏婉觉得土豆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只要每顿菜里有土豆，怎么吃她都能吃得很香，好养活吧？以陆焱的能力完全能养活她。 等人散了，苏婉把晒好的姜收起。去园子地挖了些苦菜，切碎拌上麦麸，抓了一小把骨粉，搅拌好给鸡喂食。 “咕咕……” “可长点心，吃了赶紧下蛋！全村就没哪个鸡比你们吃的好的。别没事儿每天总叫唤，一惊一乍的，你倒是给我下一个试试。”苏婉一边叨叨一边往食槽里放鸡食，看到抢食最厉害的那只母鸡踩到她脚上往盆里插嘴，顿时没好气地推开。 “就属你叫得厉害，都窝了几回，你倒是真给我下个蛋试试，成天瞎忽悠人！就该给你禁食！”苏婉摸了摸下巴，考虑这种可能性，“听说鸡吃得太好也不下蛋，难不成喂得太好了？” 苏婉意外地没听到抗议地‘咕咕’声，低头一看，得，悄悄地绕过她去另一边吃了。 “算了，跟你叫个什么劲儿！” 陆焱打水把瓮填满，然后去仓房找了一把挖杆的锄头。这种锄头比除草的厚，靠近杆的地方相对细窄一些，像小铲子，主要用来挖葵花杆的。陆焱提了一个萝头去找苏婉，“喂好了吗？” “差不多吧。”苏婉给鸡备足水，把木瓢放瓮里，回家拿了个盆，越想越生气。“明天我就让它们辟谷！” ……这有些难办，陆焱忍着笑道，“怕是不行，它们会自己捉虫子。” “……”苏婉回头瞪了眼陆焱，凶巴巴道，“还不快走！” 陆焱好脾气地跟上。苏婉一下就气笑了。 家里甜玉米差不多下架，两人趁现在有空把地收整出来。苏婉挨个掰开玉米棒瞅瞅，看有没有可以捡漏的。太嫩的算了，直接喂骡子。太老的也不行，晒干喂猪。快下架的玉米棒长得都不怎么周正，能吃的又细又小，关键一个棒子上没几粒玉米豆，倒是颗粒不小，苏婉扁了扁嘴，丢进盆里，聊胜于无吧。 陆焱跟在她身后，把挑完的玉米杆用锄头一根一根贴着地面铲断，堆成一抱一抱的，然后抱到柴火垛旁边，挨着红柳墙立起来，这样就可以通风。 玉米杆上的叶子大，直接堆地上容易发霉。这可是冬天喂家畜的好草，不能被霍霍了。他可算体会到红柳墙的好处，寻思等秋收把另一半都栽起来。 家畜不喜欢吃杆，把叶子和皮啃了还能晒干当柴火烧，用处可大了。这些陆焱没见过，但苏婉这么说他就信了，收掇得特别细致。 等把甜玉米收拾完，苏婉也没摘小半盆，加起来都不够两人吃。她去看了看其他蔬菜，豆角剩了个顶部，黄瓜叶子发黄，有个十多天差不多下架了。 第287章 还有这种好事？ 茄子、尖椒、青椒这些还能长段时间，最旺盛的大概就是西红柿，这家伙只要不落霜一直会不停结果。苏婉提着萝头把蔬菜挨个摘了遍，也没满一萝头，不过管够他们吃。西红柿本来最多的，但邻居们来买瓜，三送两送的也就不多了。 反倒尖椒一如既往地多。这东西长好了特别能结，苏婉寻思着她可以做点别的，比如辣椒酱啥的，想了想还是决定等烙完月饼得空再做。 陆焱把玉米杆收整完，拿锹又垄了下葱，差不多最后一次，下次就可以起了。他垄好葱，刚好苏婉摘完蔬菜，帮着把菜提回院子里。 苏婉拿了留种的甜玉米棒用绳穿起来，让陆焱挂在房檐下，等彻底晾干了再剥籽。 晚上两人吃了凉面早早就休息了。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家的狗窝。别人家再舒适，也没自己家得劲儿，这两天都没休息好。 第二日陆焱破天荒睡了个懒觉。两人收拾了下，上午去给薛伟输液，下午苏婉溜达地串门，陆焱去场院往回拉麦秆。这事倒也不急，不过他没别的活干就干脆拉了，反正早晚都得往家收整。 薛伟总共输了六天液彻底康复。薛国立给了苏婉整整50元诊费，给多了。苏婉不准备要这么多，布丁奈德和地塞米松是新药，系统给补贴的。还有新的器械雾化器，也给奖励。加上她看诊的费用，给一半就行。 苏婉简单地给他算了下，当然有关系统的没提，薛国立心中自有一杆秤，他儿子情况那么危险人给治好了，不拿出诚意来岂不让人寒心。就这他还觉得给少了，再退回一半他这脸往哪儿搁？ 薛国立不肯收，苏婉没法只好接过。等回家查系统，系统竟然没把多出的那部分扣除，这就意味着那一半也是她应得的？还有这种好事？系统没明说，苏婉研究了会儿，觉得可能是它结合当时的实际情况，小孩病情潜在风险以及她的看诊手艺各方面给出的标准。 比预想的多了一半，跟白捡似的，苏婉乐呵了好久，这两天几乎飘着走路。她还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就是自己给自己看病也有的赚。当然，她不会想不开让自己生病去赚那份钱，多遭罪啊！ 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五天，苏婉总算决定烙月饼。这一天她比往常起得更早，还急吼吼地把陆焱叫醒。那个劲儿，以为要干什么大事。 当然，烙月饼也不算小事，这可是除了过年最重要的节日了。 “吃了早饭再弄。”陆焱端着碗下米。没听苏婉找什么锅圈、铁皮之类的，面还没和，烙还远着呢。 可苏婉不这么想，“我都把材料都拿出来了，一会儿和好面，包上陷儿就能烙。” 瞧瞧，这说的多轻巧，陆焱差点气笑了！“月饼烙得慢，你现在不吃饭，坚持不到中午就该饿了，到时候可没饭吃。” 苏婉一想也是，“那先吃饭吧。” 早上陆焱特地整了一锅红枣小花卷，带着一丝甜，却又不太甜，刚刚好，非常合苏婉胃口，她很给面子的吃了两个，再加一碗小米粥，撑了！ 第288章 烙月饼 吃饱了想睡觉，起得太早本就容易犯困，这下可控制不住了。苏婉打着哈气噙着泪，没好气地瞪陆焱。看你干的好事？她说烙饼来着，非要让她吃早饭！ 陆焱可算发现苏婉不讲理了，“要不，你再睡会儿？” “不了，”苏婉摆摆手，重新洗了把脸，“我还想着上午完事儿了，大中午烙饼别给中暑了。” 陆焱点了点头，“我来和面。”他挖了差不多10斤面，照着100个月饼做。他拿出筛面筛子细细筛了一遍，把面疙瘩和杂质筛出去，面变得特别细腻。苏婉捏了下，绵绵的只比淀粉稍稍糙一些。 陆焱筛好面放上小苏打，加了一些糖精搅匀，把昨天买的鸡蛋打了几个，包馅儿的不能打太多，面容易硬。这样刚刚好，外皮烤出来会特别酥香。 苏婉挖了些猪油在锅里化开，然后倒进面盆里，又在里面加了胡油，两种油混合用会更香。当然加油也是为了让面变酥的。 陆焱开始和面，苏婉准备馅儿。馅儿比较麻烦，要先把面炒熟。陆焱筛面的时候已经把陷儿用的一并筛出来，苏婉只需烧火炒就行。柳棍火太硬，容易糊，她去柴火垛旁装麦秆。 麦秆没什么重量，但架不住萝头重，干脆换了个蛇皮袋子。麦秆滑溜，装萝头里容易往外洒，装袋里可老实了，她这法子连洒的问题都解决了，苏婉顿时美滋滋的，她可真是个机灵鬼。 装满袋子，苏婉把麦秆提回家。洗了手，立刻着手炒面。面粉倒锅里需要不停翻炒，苏婉挥了会儿胳膊就酸得不行，好在面粉熟得快，微黄就能停火。苏婉把炒好的面粉盛盆里，开始炒花生。 买的是生花生，需要炒熟。苏婉把花生炒出来，用擀面杖碾碎了倒熟面盆里，她和陆焱都不大喜欢吃整的。芝麻是熟的，直接放进去就行。 最后就是放红糖了。她倒出三斤多，红糖不能放太多，容易腻，但放少又不行，不甜，总之要掌握度。苏婉没烙过月饼，这些都是她向四嫂取得经，烙出来具体怎样，还真说不准。 新买的红糖不用怎么处理，直接用擀面杖碾成面状即可。苏婉把红糖撒进去，加了些胡油，准备拌馅儿。手里拿着一个水缸，比划了好一会儿，愣是没倒进去。 拌馅儿的水可重要了。水多了月饼放不住，容易发霉，水少了拌不起来，她下不了手，咋办？ 苏婉侧过头瞧了一眼陆焱，面和好了，顿时松了口气，把陷盆推给他，“你来！” 陆焱刚要接过，就听苏婉道，“行不行啊？” 陆焱手顿了下，没说话直接往盆里加水。 “哎哎，你怎么就加水了？”苏婉一着急，伸手就要去抓陆焱倒水的手。见陆焱无奈地看着她，讪讪地松开，“你继续啊！” “……”还没等倒，就听苏婉道，“差不多了吧？” 陆焱都快气笑了，干脆装作没听见苏婉的话，一口气把馅儿拌好。 苏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就行了？” 陆焱把筷子递给她，“你自己看。” 第289章 一刻都放心不下 拌都拌好了，她还看啥，她才不看了，“显得我不信任你似的。” “……”陆焱很想问她，你信任了吗？算了，她开心就好。 面还需要醒，陆焱这才去仓房搬烙月饼的锅圈和铁皮。这是老太太留下的，陆焱自己家没有。 烙饼的工具一年才用一次，积了不少灰尘。布子不好擦，陆焱直接端水冲。冲得差不多，苏婉用刷子细细刷了一遍，用清水冲干净，陆焱搬着放太阳下晾干。 夏天太阳毒，锅圈和铁皮干得特别块。‘嘶！’好烫！没想这么一会儿锅圈就被晒得烫手，她始料未及。 陆焱都来不及阻止，他刚回屋把直灶掰开，前后不到一分钟，人就被烫了。真的是一刻都放心不下，关键还不能说，一说就掉金豆子。 陆焱能咋办，多操心呗，“回屋找两块布子，我来搬。” “哦。” 苏婉把布子递给陆焱，陆焱垫锅圈两边，端回屋坐直灶上，然后又把铁皮放在锅圈上，一个简易的电饼铛就成了。当然，此时的陆焱还不知道电饼铛是啥。 九点多，面醒好，陆焱去和面，苏婉找出月饼模子清洗。家里就这么一个，只她两倒也够用。模子被装在布袋里，清洗起来非常省事。 陆焱把面揉光滑，切成六块，先拿出一块，另外的用盆扣住，免得被吹干皮。他把这块搓成一条，然后拽成均匀的小剂子。 两人开始往里包馅儿。她两虽然都没包过月饼，但陆焱会包包子，她会做糖烙饼，包法大同小异，上手很快的。苏婉拿过一个小剂子，揉光滑从中间开始捏，捏成碗状，用勺子舀了一勺馅儿，看着不多，又舀了半勺，然后沿着里边转圈捏了一圈，尽量让馅儿往边上走，这样烙出来陷就不会集中到中间，边上也满满的，很均匀。 捏了一圈，把面口捏住，放进模子里按平，成了。陆焱比她捏的快，她刚把月饼扣出来，陆焱第二个都捏好了。看着就着急，跟人家比她干什么都慢，哦，看病的时候不慢，只有这样了。她尝试过改变，只要稍稍快些，事情绝对会搞得一团糟，不认都不行。 两人把拽好的面团全部做成月饼，刚好一锅。苏婉在铁皮上刷了层胡油，又在月饼上刷了层，然后挨个放到铁皮上，拉开些许距离。 陆焱开始烧火。烤月饼也不是什么柴火都能烧的，用的是麦秆。麦秆火软，不容易烤糊。但它不耐烧，塞一炉子，呼呼地一下就烧完了。很难把控，苏婉干不了这活，只能陆焱来。 这下陆焱腾不开手做月饼，只能苏婉自己做。面已经揉得差不多，不怎么费劲儿，苏婉自己干得顺当，除了速度慢，没别的毛病。 差不多半小时，月饼两面被烤得金黄金黄的，可以出锅了。苏婉拿小木铲一个一个铲出来，放到饺子连上晾着，然后把做好的月饼放进去。 一直到下午一点，六锅月饼都出锅了。陆焱做的小剂子不算大，苏婉都照他做的，因此每锅烤了20个，刚好120个月饼。 第290章 舍不得 饺子帘不够晾，苏婉直接晾在面案上，甚至连木蒸屉都用上。铝做的不行，会起水珠，面皮容易发软。 苏婉找了个碗，泡了张红纸，然后用筷子蘸了下，给每个月饼点了一个红点，完事！ 累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上，陆焱打了个鸡蛋汤，调了盘凉菜，就着月饼当中饭。苏婉早饭吃得多，不太饿，但她馋月饼呀！迫不及待地掰开一个，递给陆焱一半，立刻咬了一口。 眼睛瞬间亮亮的。不错呀，皮薄厚适中，又酥又脆，馅儿甜而不腻，还有股淡淡的花生香味。小小圆-润的芝麻粒，即是点缀，又增添一份浓香。 可真香！苏婉吃一口心里忍不住感慨一次，正陶醉着，手里的月饼吃没了！吃的不尽兴，还想要半-不，一个，忽地拿月饼的手落空，苏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焱，做什么呀？ 陆焱淡定地把鸡蛋汤放她前面，“先喝汤。” “吃完月饼再喝。”担心陆焱不同意，“我喜欢最后喝汤。” 陆焱不搭她这茬，“先喝一碗。”月饼好吃也不能多吃，不容易消化，他要由着她才怪。 一碗就吃不下月饼了。苏婉郁闷地端起碗喝汤，果然，喝完她就饱了。 陆焱被她这么哀怨地瞅着，还真吃不下了，当即收拾碗筷，内心又气又好笑。“赶紧去睡午觉，你不是说下午要去给四哥家送月饼？” “我去睡了。”吃月饼没想望，不睡觉干啥？男人为她身体着想，可不能不领情。 午睡醒来，苏婉找了两根麻绳，数了10个月饼捆成一摞，上面压了一张红纸，然后把月饼装到布袋里，提着去四嫂家。 月饼烙好走亲戚，这可是中秋节一项很重要的活动。她家的月饼烙得酥香，她都舍不得给人送。也就四哥家关系近，她才拿了10个，其他人一律5个，她都想好了。 四嫂明天才准备烙，小孩看着馋得不行，给两姐妹分了一个，想了想又拿出一个她和苏婉分，其余的都收起来。“过端午的时候再吃。” 怎么处理苏婉可不管，见四嫂要给她月饼立刻摆摆手。她没有吃零食的习惯，三餐以外吃得最多的就是水果。 “真香！”四嫂吃了半个有些停不下来，见两姐妹看她，把苏婉不吃的那半个又掰成两小半给两孩子。她倒不是舍不得给，小孩吃多了容易积食。 苏媛小脑袋点得可欢实了，一口月饼咽肚，立刻吧啦吧啦地说起来，“馅儿我姑父拌的，自然香啦！” “……”正想抢功的苏婉没好气地闭上嘴巴。这小丫头片子，白疼她了！ 四嫂看着一阵好笑，“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的呀！我的眼睛可好了。” 呵呵，“藏我家园子地看到的？” “嗯-”暴露了！小孩点头的动作忽地一停，眼睛转了转，“姑是你让我们想吃什么自己去园子地摘的。” 噗……小孩子可爱吧，什么都没问，自己就跟倒豆子似的前后都交待了。苏婉乐呵道，“我又没反悔，你都看到烙月饼怎么不过来？”她好奇这个。 第291章 回来了？ 苏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她冤枉姑了。蹭到苏婉身旁，“别人家吃好的不能往上凑，容易让人笑话。” 呃，苏婉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媛，这小丫头一天想什么呢，跟个小大人似的。“我家又不是别人家，想吃就过来，没人笑话你的。” 苏媛看向她妈，四嫂笑骂一句，“跟你姑还见外！” 苏婉假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当初你还想分我财产了，现在反倒客气起来了？”小孩总共上了两星期课，感觉大变样。懂事之余却多了分客气！哎…… “姑你提这事儿干嘛？”苏媛害羞地把脸捂上，“我那时候小不懂事。” ……明明几个月前的事儿。“行吧，你现在是大姑娘了。” “当然，老师说读书了就长大了。” 苏婉在四嫂家待了一会儿，苏芳和苏媛明天要上学，下午急着做作业，她就先回家了。一个六日那么多时间，硬是拖到周日下午才做，这叫长大？不过想到自己小时候还因为没写作-业被罚爬花池上写汉字，当真连人家都不如。 等四嫂烙好月饼，两人商量了下，先去给福哥家送。虽然跟福哥家隔着一层，但毕竟一个村，平日交情不错，理应送些。二福哥家远就不必了。 福嫂不在家，月饼没人张罗着烙，四嫂提议送10个，苏婉同意了，然后就被自己打脸了。她最初可想着都送5个的。得亏这事只自己在心里嘀咕过，不然脸更疼。 两人刚进院子，意外听到一阵阵欢声笑语。特别是小孩子固有的那种肆无忌惮张扬的笑，让人忍不住心生愉悦。苏婉和四嫂互看一眼，想到一种可能:福嫂回来了？ 四嫂压低声音，“怎么没听到动静啊？” 苏婉一脸莫名，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两人下意识加快脚步，推门进屋。农村没有敲门的习惯，苏婉觉得挺尴尬的，每次和四嫂去窜门，都是四嫂先进屋的，这次也不例外。 果真，福嫂半躺在小床上，背靠一摞被褥，苏瑞和苏珍围着她说话。苏庆这学期上初中，学校在公社，距离远平日住校，周末才回来，故而不在。 福嫂笑得一脸开心，跟没事人似的。四嫂心里有了猜测，见到福嫂自是不会愣神，上前关切地询问，“伤怎样，好点儿了吗？” 苏晚这才发现四嫂也是个会装的，她自愧不如。 福嫂笑了笑，“手术很顺利，就是刚出院身体虚弱，担心孩子们害怕，就在我妹那儿住了几天。我这胳膊恢复的不错，月底就能取钢钉钢板了。” “那就好。”四嫂高兴地附和，倒也其乐融融。两人又来回递了几句，一个比一个能装，苏婉听着不得劲儿，堆了堆四嫂，四嫂悄悄扯了扯嘴，再次扬起嘴角，妈呀，腮帮子疼。“我两想着你烙不成月饼，就烙好给你和孩子们送些过来。东西不算多，倒也够端午吃。” “那感情好，我还正愁拿什么供月亮了。谢谢啦！” 妈呀，苏婉又是一抖，福嫂什么时候这么客气啦？ 第292章 改变 苏婉躲一边都受不了，更何况四嫂这个直接过招的，她都想应付两句走得了。四嫂忍了忍，觉得有些忍不住，起身道，“要不要尝尝？” ……苏婉垂着眼扶额，你倒是说走啊！ “好啊！” 人都应下了，四嫂只得打开布袋，解开麻绳，拿出一个递给福嫂。这到让她想起布袋是自己的，立刻去厨房找馍筐。 福嫂接过月饼，递给苏珍，柔声道，“掰开你一半，给你弟一半。” 苏婉诧异地挑了挑眉，竟然没抢着自己先吃，太奇怪了？这人受了伤怎么连性子也变了？难不成真想开了，要死心塌地地过日子？ 苏婉默默地跳下炕，从布袋里又拿出一个递给福嫂，福嫂摇了摇头，“不吃了，留着给孩子们。” 四嫂刚巧回来，“够吃，20个。” “放下慢慢吃，月饼放得住。”福嫂摇了摇头，不肯吃。 苏婉没耐心了，把月饼放筐里。四嫂把其余的都掏出来，卷起布袋准备回家。 “干嘛这么着急回家？你们福哥今天去公社会买肉回来，中午在这儿吃饭。” 苏婉眼里闪过讶异。这是和好了？福嫂一直避着不提福哥，她还以为两人还别扭着的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么快隔阂就消除了？苏婉心底怪怪的，但她也没多说什么。每个家庭都有自己过日子的方式，你觉得怪，人家反过来还觉得你怪呢，和和美美不就这样的？ 不过，苏婉肯定不会留下吃饭的。四嫂自然也不会，一番推脱两人总算出了屋，没等舒口气，就撞上卖肉回来的福哥。 那么大块肉，看着足有五斤，吃饺子一顿也不过两斤多，这还肉多菜少。苏婉猜这是特意买回来给福嫂补身体的。 福哥看到两人也没觉得意外，毕竟这段时间她们经常过来看望孩子。福哥眼底柔和不少，“中午留下吃个饭。” “苏强和陆焱今天围院墙，家里没人做饭。” “让他们一起过来。” “还不知道忙多久了，那两人一干起活来没个准点儿，等得了空再来吃一样。”看着就难受，哪吃得下。四嫂默默地补了一句。更何况这肉还是福哥特意买来给福嫂补身体的，她们哪吃得下。 福嫂突然走到门口，笑道，“刚都说了，这两人就是客气。” 苏婉一愣，原来能下床啊！ 福哥瞥了福嫂一眼，“你怎么下床了？”声音依旧粗声粗气，但表情软和不少，也能听出关心的话。 看来福哥彻底原谅福嫂了，也尝试着做出改变，苏婉这才发现他衣服变整洁了，头发推成毛寸，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的。苏家的好样貌立刻显现出来，比那任左良好看多了。 如此，刚福嫂的行为也在改变？若真如此，那也挺好的。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最起码孩子不受委屈。 “躺得乏了，下床活动一下。”福嫂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苏婉，“你家瓜还有吗？” 问她要瓜？苏婉来了精神，可算找到一点熟悉的样子了。“有，想吃让福哥去摘。” 第293章 防着 “那哪儿行，你这瓜现在能卖钱了。”福嫂笑了笑，“不占你便宜，你去的时候带上粮。”这最后一句明显说给福哥听的。 福哥点了点头，吃苏婉的倒也不是不行，但还有陆焱这个妹夫，就不得不顾及了。 看走眼了！苏婉顿时失去说话的兴致，淡淡道，“都是亲戚，给什么粮，四哥家都是自己直接进地摘的。” 那能一样吗？中间不是隔了一层？福嫂笑了笑，没说出口，免得让人觉得她在挑拨离间。 福哥想了下，“那行，赶明儿去摘两个。” 苏婉没再多说，拉着四嫂离开。等人看不到，立刻道，“妈呀，以后可不来了，说话能累死个人。” 四嫂点了点头，“别看福嫂笑着亲昵，处处透着见外，不比之前了。”以前要个东西理直气壮的，那才真不把他们当外人看。 “说没隔阂，心底哪能一点不芥蒂。”苏婉心底门儿清，从她拒绝福嫂妹子要求那刻起就想到了。没当面奚落她估计考虑到彼此是亲戚，以后还要走动了，不能闹得太僵。“我就受不了她现在说话那个调调，哎呀，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四嫂条件反射地一抖，“反正人家两口子过日子，舒服不舒服跟咱没多大关系。受不了以后少去就是了。”她看福哥那样子挺受用的。再说，人家亲妈回来了，她们这当四妈、当姑的都得靠边站，免得跑得勤了让人觉得孩子不跟当妈的亲近，怀疑她们挑拨离间。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刘家村就有一家，寡母带着三个孩子后嫁，继父难得对待孩子们好，结果怎么着？孩子们被生父这边的兄弟兄嫂从中挑拨，把继父给赶跑了。说的可难听了，继父图他们家财产不是真心对他们好，说老了还得给继父养老送终，说……事实上他们家除了几亩地什么都没有，人家继父反倒有一大笔存款。 寡母苦心劝说，孩子们不听反遭怒骂，甚至出手打继父，觉得人家在挑唆母亲和他们离心，这叫什么事？ 后来寡母心寒，跟着继父去别处生活了。既然兄嫂们口口声声说他们多疼爱孩子，那就让他们管去吧。 寡母一走，地就被兄嫂抢了去。孩子们也都不读书了，两个大的出去打工，小的倒是吃住在兄嫂家，但苦活累活都得干，哪如亲妈在的时候舒坦。看着自己堂哥堂姐读书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后悔？ 四嫂叹了口气。这事附近村子都知晓，以致好多有兄弟的人家都彼此防着，明明是亲兄弟，有了孩子反倒都不亲厚了。 这造得什么孽啊！这一方面苏家人反倒没啥想法。她三哥恨不得他们帮着养孩子了。四嫂想到过去的种种都气笑了。 苏婉完全赞同四嫂说的。晚上跟陆焱叨叨了会儿，就彻底抛开了。 一早醒来苏婉又开始打包月饼，今天和四嫂去二哥、三哥家。大哥家在县里，路太远到时候看情况。 “陆焱，你说给三哥几个？”苏婉一脸不情愿地在3个和5个之间徘徊。 第294章 穷亲戚都不是亲戚 陆焱看着又想笑了，从瓮里拿出五个，“跟二嫂家的一样。”没等苏婉反驳就道，“你给福哥家还10个，太少说不过去。这可是亲三哥。” “行吧，他肯定给我回5个。”苏婉不大满意地把布袋口扎起来。“你不去吗？” “不了，四哥说一起挖红柳。” 苏婉挑了挑眉，这是惦记上他们家红柳墙了？哼哼，算他有眼光。红柳墙多实用，她家园子地的果蔬愣是没一个被鸡啄的，而且高矮正合适，即将院子围成独立的空间，又不会太过封闭，站院子聊天啥的一点都不耽误。“之前他还说我瞎折腾了。” 苏婉明摆着翻后账。陆焱顺势道，“是四哥不对。” “那等围起咱家的，不给他家围。” 呃，这是用完就甩？陆焱默默为四哥捏把汗。 说话间四嫂过来，两人一起骑自行车去东壕村。苏婉心眼多，先拉着四嫂去三哥家。正好赶上烙月饼，两人把月饼一往下放，苏婉寻了个‘还要去二嫂家’的借口拉着四嫂离开。再迟一步，她三哥肯定要出幺蛾子。什么他媳妇干活不利索，慢吞吞的……你两，不，他不敢惹苏婉，他四嫂快来帮个吗？然后他就清闲了，可以四处溜达。 苏婉跟三哥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近二十年，比谁都了解他这人，占便宜就从来没知足过。 走远一截，四嫂有些不好意思道，“帮着烙也不费劲，中午就能烙完。”她刚看了下面团，没多少，六七斤的样子。 苏婉笑嘻嘻地看着她，“那你回去问问他中午管饭不？” “……”从她嫁进苏家起，就从未见三哥主动招待过亲戚们，哪怕是过年都没有，指望现在，呵呵，她才不去自讨没趣了。 “不给吃饭你帮啥忙！”他家的锅灶，但凡有外人在，到饭点总是冷着的。人家不张罗，你总不能一直跟着耗，她二哥到耗过，结果天黑饿着肚子灰溜溜回家。 能吃到他家饭的，也就偶尔回来一次的大哥一家。用三哥的话讲，穷亲戚都不是亲戚。哼，他们都不是亲戚，干嘛要给他帮忙？ 四嫂心说，这不撞上了？ 两人去了二哥家，可巧了二嫂也在烙月饼，家里一片狼藉。偏还两小子特闹腾，你糊我一脸面粉，我丢给一个面团，都是熊孩子。 “去去，赶紧到外面玩，别在厨房凑热闹。”苏婉伸手做了个要打的手势，俩小子哧溜钻出去。 她看了眼厨房的地面，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余光不自主地瞥了眼四嫂。人家四嫂可淡定了，面不改色地走进去，连油垢沾鞋底不停发出‘叭叭’的声音都没让她变脸。 “咋不进来？”二嫂看到她的忠实听众苏婉挺开心的。“你站得太远，咱两都聊不上。” 苏婉这会儿可实诚了，“你这儿没有下脚的地。” 啥意思？二嫂一脸懵，眼睛扫了一圈，她没放什么东西……充其量就一张烧火的小凳，脑子还没想清楚，脚已经伸出去，往凳底一伸，脚尖一勾，迅速把凳子挪开。 第295章 跟着瞎起哄 准备帮忙烧火的四嫂看都没看就往下坐，哪知坐了个空，‘扑通！’听声音就知摔得挺狠的。 嚯！苏婉被唬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扶，这会儿到不嫌弃油垢了。“没事儿吧？”这种摔可容易摔伤尾椎骨。 四嫂缓了口气，摆摆手，“没事。”小凳不高没摔疼，就是突然来这么一下被吓到了。她缓过劲儿郁闷地瞅了眼苏婉，看你惹的事。 呃，她哪知道会这样，要怪就怪二嫂不爱干净。苏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四嫂你和我捏月饼，让二嫂自己去烙。” 二嫂没意见，只要待厨房就不影响拉话。 四嫂揭开盆上的饺子帘，伸手去拿面团，然没拿起来，当即一脸懵。苏婉侧过头瞧一眼，‘噗嗤’笑出声。二嫂面和得太软，面团沾盆底，一拿软塌塌的，不仅没拿起来还沾了四嫂一手面。求此刻四嫂心里阴影面积！哈哈…… 四嫂眼角直抽搐，她还是第一次见人把月饼面和成这样，都快赶上面肥了。没好气道，“你这面不行，月饼皮支棱不起来。” 二嫂起身过去瞅了瞅，“咦，咋变成这样了？我和的时候看着还好了。”刚和好确实有点软，但没这么夸张。 四嫂嘴角瞅了瞅，“面醒好会更软。” “妈呀，那可怎么办？我和了10斤面粉，能做面条吗？”二嫂这思路清奇，四嫂完全跟不上节奏。 苏婉眨了眨眼，十斤面的面条？得吃几天，还要忍着面坨……哎哟，面软了擀都擀不开，稍擀开一些又会沾成一团，啧啧，还不如……咦，苏婉眼睛圆溜圆溜地看着二嫂，一看就满肚子鬼主意。 “做面条你这面也软，干脆再加些水拌成面疙瘩，下锅的时候用小勺舀，拇指大一个，吃几个就饱了，可省事了。关键不容易坨，放点葱、芝麻、香菜，味道也不错。”叫大疙瘩汤！ “……”四嫂一个头两个大了。她狠狠瞪了眼苏婉，面软本来就够糟心的了，你还跟着瞎起哄！再看二嫂那认真考虑的神情，顿时一阵牙疼。“你都做成拌……面疙瘩，准备吃几顿？剩下的往哪儿搁？” 二嫂顿时傻眼了，“那面条--” 四嫂眼一瞪，还提面条！今天跟面条杠上了！ “不，我的意思是把面条晒起来？” 都说了做不了面条，呃，她怎么也被绕进来了，四嫂一脸抓狂，“……你会吗？”你这么能耐怎么把月饼面和成这样？ “……”她不会。二嫂摇了摇头，“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加面。”总算绕回来了，可真愁人。 “还加？都十斤了？”二嫂瞪大眼睛。 四嫂郁闷地想撞墙，“不加你就等着扔这十斤面吧。” “哎，那可不行，现在就加面。”二嫂立刻去仓房提面袋子。 看着凤莲一碗一碗地往里加，她眼皮跳心在颤，有心阻止一下，担心扔得不止十斤。等啊等，终于停下了，二嫂长长舒了口气。“还要做啥？” 四嫂重新把面团和起来，“烙吧，捏小点应该能支棱起来。” 第296章 已经落空一次 “不醒一会儿了？” “呵，再醒又软了，你还想加面？凑15斤还是20斤？” 二嫂彻底不说话了，跑去烧火。苏婉笑嘻嘻地凑到四嫂身旁，帮着一起捏月饼。“四嫂还是你有本事。” 呵，你也不差，特别是起哄的本领。 月饼烙得费劲儿，三人一直忙活到两点多才完事。二嫂茶饭不好，人却大方，直接从鸡窝里捉了只大公鸡，颇为好爽道，“中午吃它。” 她把鸡宰了苏婉帮着退鸡毛，最后由手艺最好的四嫂掌勺。公鸡去年喂的，肉质既不嫩也不老，最适合吃，一个小时就炖好了。大人小孩都饿了，一通狼吞虎咽，就连苏婉也明显比之前速度快了很多。平日不觉得鸡肉多好吃，今天格外香。 苏婉吃饱饭才发觉桌上少一个人，一阵汗颜，“咳，我二哥呢？” 她话一出口，四嫂明显愣了下，显然她也忘记了。 二嫂一脸喜意，“去县里了。”顿了下，觉得这事基本成了，就不在藏着，“工作有眉目了，秋收完就能上班。” 苏婉愣了下，“这就要搬到县城去？”二嫂天天把进城挂在嘴边，她心里早有准备，如今真听到了，还是觉得突然。 四嫂由茫然转为震惊，她之前还当二嫂不甘心随便发牢骚的，没想人家真的计划去城里。她忽然有些心动，那可是县里啊，别的不说，只教育条件这一条就比农村强。“怎么找的？” “你二哥他们战友给找的。他那帮战友各个都有本事，基本没费什么劲儿就解决了。”说到这个，二嫂就有些不是滋味了。若她男人还留在部-队，哪用这般……算了，她终归还是要去县城的，跟她的梦想没差的。 心里好受不少才道，“我们先去县里探路，等扎根了就带你们一起出去。”这是她的心里话。自己过好了，自然要拉拔一下兄妹姐妹了。 四嫂眼睛瞬间亮亮的，“行，现在县里放宽了，有很多机会的。”若真有机会落到他们头上，可得抓紧了。 苏婉见四嫂恨不得自家也搬到县里的举止着实有点疯狂，眼睛顿时一跳一跳的，县里哪是那么好待的？没有正式工作，没有房子，干什么都要花钱，只靠一身苦力很难维持生计的。 别看厂子现在效益好，过几年就不行了，随着厂子倒塌有一大批人下岗，若没能转成城市户口，只孩子上学就能压垮一个劳动力。不仅要交学费还要交片外费，比城市户的多交两三倍。关键孩子们还受歧视。 若不搬家，只出去打工，也能挣几年好钱。但多数苦重，以透支身体为代价的重活。 “去了哪个厂子？”四嫂显然对这事上心了。 苏婉有些不确定二嫂愿不愿说。毕竟现在工作吃香，万一传出去被人截胡可就完蛋了。特别二嫂已经落空过一次。想到这儿她突然不想听了，虽说她和四嫂比较嘴紧，不会说出去，但保不齐会从别的地方传出，如果二嫂就认定她俩说的，那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不是秋收才有结果吗？”苏婉给四嫂使了个眼神，对二嫂道，“等确定下日子，需要帮忙招呼一声。” 第297章 你是谁的亲妹子？ “少不得麻烦你们。”二嫂笑了笑，“再聊会儿，我这心里畅快，不说出来憋得慌。” 再说会儿工作都泡汤了。苏婉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看向四嫂。四嫂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也是一阵后怕，她真是激动过了头，差点闯出乱子。“家里都是张嘴要吃的，得赶紧喂。” “还不到四点，着什么急？”二嫂一脸意犹未尽，“话才起了个头，哦，你刚问我你二哥去了哪个厂子，嘿嘿一岔开话就忘了……”二嫂显然没听到两人心底的呼唤，“你二哥去了玻璃厂。” 得，不用走了！两人重新坐下。“在哪个车间？”这会儿的车间就相当后世的部门。 “配料，给啤酒瓶配料。”二嫂一脸兴奋道。 苏婉挑了挑眉，“那还不算辛苦，不过这是细致活，容易出错，可得小心了。”她二哥贪酒，一有空就和他那帮朋友喝酒，还每次都他出钱。一说就是人家困难时他帮一把，指不定以后他落魄了人家也会伸手。就他那些酒肉朋友，呵，都是骗吃骗喝的主。 “这回去了城里，让他跟战友们多走动走动。”这个年代部-队结下的友谊，那可真是过命的矫情。但不管什么样的交情，越走动才越亲近，不走动慢慢就疏远了。“别跟那帮酒友成天混一起。” “放心吧，我都给他下最后通牒了，若以后再敢胡乱请客，我就去抄了他酒桌。他不是要面子吗？就当着那帮人的面刷他面子。我不仅刷他，我还要刷那帮人，没个好东西。” 苏婉激动地一拍手，“就这么干！” 四嫂满脸黑线，你是二嫂的亲妹子还是二哥的亲妹子？ “哦，对了，你二哥战友还提了一个炼钢厂的位置，烧锅炉的，苦太重你二哥就没去，工资比他现在的还高。” 四嫂眼里射出前所未有的亮光，“多少钱？” “一个月五百块，你二哥才四百七十多。”二嫂说完还颇有些遗憾，她这人最不怕吃苦，可惜她是个女人，干不了这样纯体力的活。 “嚯！”四嫂倒吸了口，“这一个月的工资都比我们一年的存款多。” 二嫂当即附和道，“可不是吗？不然为啥那么多人奔着城里去，还不是能过好日子。” 这下四嫂坐不住了，她耐着性子问道，“那位置还在吗？” “哪可能，你二哥拒绝第二天就有主了。”那可是抢手货，是个人挤破脑袋往里钻。 四嫂遗憾地叹气，白激动一场。这下苏婉高兴，刚她着实捏了把汗。她不想四哥去，干个几年活都落下病根了，不值当。再者，炼钢厂好像是最先一批倒的。风风火火地搬去城里，没干两年就失业，靠打零哪够一大家子开销，好不容易存点家底都经不住消耗。 她心里不愿却不能直接跟四嫂说。四嫂此刻心里正燃烧着一团火，怎么也得等这股兴奋劲儿过去。好在没位置了，可以暂时缓一下脚步。 二嫂安慰四嫂，“你别急，让你二哥先去探路，有合适的位置肯定第一个留给四弟。” “那感情好，我就等二嫂的好消息了。” “放心。” 第298章 两难全 看这两人的架势，好似明天就能扎根，后天就可以拉拔兄弟了。哪有那么简单？等个二三年再说吧。 苏婉一阵无语，“你去县里干什么？照顾孩子们？” 二嫂眼一瞪，嫌弃道，“我可不愿待家里，到时候让你二哥跟厂长说说，我去干临时工，比如挑拣玻璃、装瓶子、缝包之类的一个月都有一百多，不挣白挣钱。” 苏婉挑了挑眉，“我可听说临时工都是三班倒，中班、晚班都做不了饭，孩子们怎么吃饭？” “哎呀，那么大的小子自己做，要么对付上一顿。”二嫂摆了摆手，觉得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九岁大吗？以农村孩子的标准看确实不小，但好像也没几个会做饭的。再说孩子越大越难管，操的心也多。“你不看着做作业？县里好玩的地方多，可别耽误学习了。” 关键是别跟着学坏了。农村的孩子跟城里的孩子在见识上毕竟有差距，尤其现在信息不发达，相对封闭一些。所以小孩初接触大的地方会很新奇，什么都想尝试一下。尝试之后，有的化为奋斗动力，有的却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到那时学业荒废了，人也走上歧途。 还不如现在好好管理、约束，钱又挣不完，孩子前途命运才重要。“一百也不算多，起早贪黑的，家都顾不上，不值当，还不如留在家里照顾孩子们。等他们大一点懂得照顾自己再出去。”哎，不是二嫂一定就要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只是现实如此，苏家没老人，没人能帮她看孩子，总不能为了工作都不管家吧。现在二哥比她挣得多，更适合养家。 “那得等多久？到时候我年纪多大了？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就会？再说我现在是挣得少，以后如何还真说不上。”二嫂一副雄心勃勃的样子道，“我以后可是要挣大钱的。” 苏婉没法再劝，这样的矛盾在后世很多家庭都存在，也都不知如何调和，她给不了二嫂想要的，二嫂也不一定听她的，再多说几句就记在心上了，回头跟二哥吵架指不定说她苏家人只向着苏家人，不管她死活。她之前有过一次教训，这次无论如何也不多嘴了。 “别看现在挣得少，以后慢慢熬就熬出来了。” 可当下不是急需一个看管孩子的吗？苏婉忍了忍没去反驳，免得刺激她。这人想去城里工作都想得快疯魔了。她想了想，决定不在这上耗，“地怎么办？” “先跑着种。一时半会儿也丢不开，最起码种着有保障。” 倒也有退路，就是不太现实，“你跑得种？我二哥肯定不行。”二哥的位置不算临时工，干够三年会给企业编制，将来有退休金的。 “嗯，”二嫂点了点头，“你们两家可得帮忙了。” 不帮行吗？这是一早就算计好了，苏婉没好气道，“你找我三哥帮忙去。” “不去，帮着帮着就成他的了。”二嫂像是想到了什么，“去年他家可没种葵花，结果老三媳妇天天晚上打葵花籽，比人家种葵花的还多。呵，还有脸跟人家比收入，我早羞得藏起来了。” 第299章 分地 苏婉知道她三哥有这毛病，但关键你抓不住啊，说什么都白搭。家里人谁没说过他，老太太扫地笤帚不知打烂几个，依旧死性不改。更气的是不承认，不管说教还是打骂人家就梗着脖子不承认，‘有本事你找证据呀？’ 就像二嫂说的葵花，他就说自己地边种的，你要说他偷的，他就反问你偷谁家的？回答全村的？跟没回答不一样。抓贼抓脏，抓不到能咋办？村里人哪个不恼恨他，还不得憋着。苏婉之前那么爱和他吵，也是因为这方面看不上他。 “他要借给我帮忙的名义偷把我家的粮食都搬他家怎么办？到时候我找他要，他非凡不承认还骂我白眼狼，毕竟是帮我家干活的。”二嫂可是怕这人了，粘都不敢粘。现在村里人把粮食看得紧，他得不了手，还不得冲亲戚下手。她对今年小麦堆上莫名出现的那两个脚印一直耿耿于怀，八层老三干的。要是能拿到老三量脚尺寸的绳子就好了。 还真有可能。苏婉老实地点了点头，她这完全是跟三哥吵架总结出的经验。“你这又种地又要上班，能忙得过来吗？”因为二哥的关系，家里分到12亩地，听着不多，但以现在人力的投入，还真忙不过来。 “我那临时工可以请假的。上班有钱不上班没钱。” 话是这么说，但于升职而言就是大忌。光有雄心壮志，还得有规划吧。这么稀里糊涂干几年，别说转正升职，就是加薪都困难。万事不能两全，别到时候工作不行，家庭一团糟。 苏婉知她听不进去，就没再多说，心里还是不免叹口气。 “确实有些忙不过来，我和你二哥商量了，明年地分一半给你们两家种，收下来一家给我们一袋粮就行。”不是她不想多要，以后就她一个人种地，全指望这两家帮忙。别说什么亲兄弟，亲兄弟还明算账了。“不过好地不能分你们，平日口粮还指望它了。” “我和陆焱忙不过来，让四嫂种吧。”现在每家一二类地差不多五亩，种着不错，三类地还凑乎，四类五类很一般，地瘦投入小，很难养起来。 因为地少，一二类每家匀了下，但三到五类都是当时抽条定的，二哥家没抽到三类地，四五类估计都不种了，那就是七亩地。地不好仗着亩数多，一家种辛苦一些也有得赚，若分成两家那就真白忙活了。 苏婉不愿意，她家的地就够陆焱忙活了。再不济，她还能教陆焱学医，比种地强多了。 四哥负担重，一起种了正合适。两口子有苦，地捯饬好了一年比一年收入大。 四嫂听着欣喜，她都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他们今年是转运了吗？不过她不准备占婉婉便宜，哪有自家算计自家人的。“我们有一半就行，剩下的你--陆焱种。有我和你四哥帮衬着，忙得过来。”定是婉婉让他们的，农家没有不稀罕地多的。 “……”咋这么实诚呢。帮着种收的钱却归她，苏婉但凡有点私心就应下了，不过她不是这样的人。“我家的够了，不要！” 第300章 中秋去哪儿过？ “你这孩子，有地还不种？”四嫂以为苏婉不懂地里的事，一个劲儿劝说。 苏婉被劝烦了，“那也要量力而行啊，有多大的锅就配多大的盖，贪多了受累的都是陆焱，到时候我还貌美如花陆焱已经白发苍苍，你们还觉得陆焱配得上我吗？” “咳，少给自己往脸上贴金。把陆焱熬老了那也是你熬得的，好赖你得负责。” 苏婉嘻嘻一笑，“到时候你就不这么说了。” 四嫂一个激灵，“不跟你瞎扯，回去和陆焱商量一下，别老自己做决定。” 二嫂抹了把汗，在一旁急忙点头，“是得好好商量。”于她两家谁种都行，她就是感觉苏婉有些傻。要说关系近，她觉得跟苏婉更近一些，因为苏婉爱听她说话。凤莲总说‘她把她绕晕了。’哪有那么夸张。 哪知苏婉根本不听人劝，脖子一梗，“他听我的。” “那是让着你，心里不见得同意。” “管那么多，反正结果依我就行了，心里不同意就憋着。”其实她根本不觉得陆焱会口不对心。 “呵呵，把你能的！就这么定了，回去等你回话。” 指不定二哥还不走了。这话苏婉可没胆说，她担心二嫂把她轰出去。 起先三人还围着地你来我去的推让，说着说着就开始商量中秋节怎么过。 “要不咱们今年去大哥家过？走的时候咱们背上口粮，也不用大哥难做。”二嫂准备进城了，想去跟大嫂多了解了解城里的生活。她说的难做倒不是大嫂不待见他们，而是现在粮食还不能买卖，供应有定量，即便大哥两人是双职工，也不见得有余粮。他们这一大帮人去了，一顿把粮吃光，大哥他们还怎么生活。 四嫂有些犹豫，她不喜欢给人添麻烦，“方便吗？” “怎么不方便？大哥那处院子特别大，比我家的都大。” 苏家大哥大嫂原是五中的老师，五中周边起了好多平房，户型一样，面积差不多，专门分给职工家属的，只要出一小部分钱房子就能过户到自己名下。其实相当于学校给老师的福利。 当时两人都在职，两个名额。大嫂是个有成算，早早就把钱攒好，一次性把两套都买下来了，连院子有小三百平，可了不得。每套房两室一厅一厨房，他们这些人去了，完全住得下。 家属房没有厕所，厕所是统一在外面盖的，在整个排房中段位置。大哥的房子刚好离五中后门进，一般上厕所都去学校上，很方便。 苏婉小时候经常去大哥家玩，印象最深的就是五中操场上的大滑梯，铁做的，上去的梯子直立向上，特别高，滑面角度也宰得惊人，被磨得乌亮乌亮的，可吓人了。学生们都去上课，大滑梯常常是她一个人的。 可惜，她是个怂的，总是上去不敢下来，哭得惨兮兮的等着大哥或大嫂下了课，抱着她一起滑下来。大哥性子直，每次都训她，训得越狠她就越要上去，然后她大哥没法，继续往下抱。又不能送回家，都娶媳妇了，再被老太太提着鞋揍多难为情。 因为这个，苏婉在五中也挺出名的。 第301章 找茬 后来大哥大嫂因为教得好被调到一中，而她自己年纪又大了，去的便少了。等结了婚，去也匆匆回得也匆匆，因为跟陆焱的事没少被大哥教训，听得麻烦干脆就不去了。 四嫂一想也是，“那我回去跟苏强商量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瞪苏婉，“回去跟陆焱合计，如果都去就找个去县里的人帮忙带个口信。”这么突然上门万一大哥有事就不好了。 “商量啥，大过节的再忙也有空，我去打问一下谁明天去县里，要没人去跑趟公社，把电话打到大哥学校。”二嫂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起身锁门就走。 呃，四嫂和苏婉就这么被挤出门了。明明刚还求着她们聊天的，啥人啦！瞧那风风火火的架势，早把她俩忘了。 苏婉跟四嫂对视一眼，没好气道，“以后不去她家了。” “嗯。” 咦？她还以为四嫂要帮二嫂说话了。不错，人总算没那么软绵了。苏婉心里高兴，自行车蹬得呼呼的，‘慢点慢点……’随着四嫂一声接一声卖力地呼喊，好家伙蹬得更快了。 这坏丫头…… 苏婉到家已经接近傍晚，四哥回去喂家畜，陆焱准备晚饭。他猜到婉婉不会在二嫂家吃晚饭是，没想被‘赶’出来的，顿时忍俊不禁。 吃过晚饭，苏婉立刻就把二嫂地的事儿跟陆焱说了，陆焱几乎没考虑就同意了。 苏婉觉得奇怪，狐疑地看着他，“心里没觉得不舒服？” 陆焱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苏婉有些阴谋论道，“表面同意其实心里不赞同，有地相当于有粮食，平白多了几亩还几乎不用掏什么租金，不种才是傻子，对不对？” 诈他呀！陆焱顿时气笑了，“确实挺可惜的，”见苏婉瞪他，“不过我有别的打算，真忙不过来。” “什么打算？”苏婉来了兴趣。 “这个不急，咱们先聊聊信任的问题。” ……苏婉被噎了下，脑瓜子转了又转，决定倒打一耙，“你答应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敷衍我了。” 呵，成他的错，“这恰好说明我信任你。” 苏婉有些心虚，但还是头一扬脖子伸直，“你这是习惯听我的。” “因为你做的都对。” 苏婉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既然我做的都对，那为什么我跟人干架的时候你不帮我？” ……陆焱可算体会到什么叫胡搅蛮缠，看着眼前这么狡黠又机灵的她，让他的心瞬间失衡，差点就要脱口道歉。 但某些人根本不懂得适可而止，“还说信任我了，说我做得都对，啧啧，男人的话可真听不得。” 陆焱此刻万分后悔，他现在说自己的打算还来得及吗？ 晚了！“你说，你是不是在心底给我画道道的了，等画满了就要跟我算账！” 陆焱听得头都大了，但他向来机敏，“满心都是你，我已然彻底沦陷了。” “……”咳咳，她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苏婉听不得这些肉麻的话，不自在四处乱瞧，顺便没话找话说。 陆焱瞬间挺直了腰板。 苏婉故作没事人般地问道，“你刚说有什么打算？” 第302章 地膜 布满红晕的脸颊暴露她的不自在，陆焱假装没看见，不点破下次还有效，下下次继续有效，甚至一直有效，但若次次都点破，连着两三次人就习惯了，说跟没说一样，那还有什么乐趣？ 陆焱坏心眼的想。 “我准备明年继续种瓜试试，日期稍稍错开一些，早熟的尽量赶早，晚熟的最好秋天也能卖。”他这两天琢磨了下最近卖瓜的情况，觉得可以一试。有今年打底，明年应该会更好出售。 赶早？苏婉一下就想到后世的塑料大棚，反季节蔬菜。立刻深思起来，智能型大棚不用考虑，这个时候技术根本达不到。钢结构大棚寿命长，也具备调节温度、通风等条件，可以种出反季节蔬菜，但有一个克服不了的问题，缺钢材！炼钢厂的钢材都外销，关键不准私人买卖，这种也白搭。 就剩下竹木大棚和简易塑料大棚。简易塑料大棚其实就是冷棚，用竹木或钢材等材料搭建成的拱形结构，上面覆盖一层薄膜即可。这种的保温效果差，种不出反季节蔬菜。竹木棚是在它基础上做出的改良版，面积大了些，保温也会好一些。 钢材没有，竹子到可以想想办法。他们这边不种，可以去别处打听一下。市面上既然有馍筐、饺子帘之类的竹制品，那肯定有种的地方。且竹木应该不贵。 不过大量购买也没必要，他们又不种反季节西瓜，种了以这边的购买能力也卖不出去，还不如不种。如果只是提前种植或延迟供应，完全没必要搭大棚，搭个小拱棚就行，投资小，省时省力。 苏婉越想越觉得可能，“等地里收完，想办法打听一下地膜。”不管搭大的还是小的，地膜肯定得解决。 “地膜？”陆焱皱了皱眉，他没听过。 嗯嗯，苏婉猛点了几下头，“我听县里人说的，一种塑料薄膜，覆盖到地上可以保湿保温，防虫害、草等，还说能提高肥力，哎呀，总之能让庄稼增产。”地膜早开始生产，而且覆盖率挺高的，应该能打听到。 陆焱挑了挑眉，如果真这么多好处，那必然增产，顿时心动不已，“具体说说。” 咋说？苏婉有些难住了，“就是薄薄的一层塑料，透明的，卷成一卷一卷，管心是空的，硬纸筒。尺寸不一，有70、80、1米……根据自己需求选。按公斤卖，有5公斤、8公斤不等。听说铺地里就行，具体怎么铺那人也不知道，他没用过。我们买的时候可以问一问。” 陆焱还不至于不知道塑料是什么，他脑里有了个大概，“直接铺地上，那应该铺成一垄一垄的，毕竟要在上面种，不同庄稼行距株距都有要求，不能随便铺的。地膜轻风大一些就会被刮飞，边都得固定，直接培土中间肯定会低，容易积水淹苗，那就先挖沟把两边都埋进去，这样中间高不存水，反倒更合适。” 好厉害！她正琢磨着怎么让他明白又不用吐露太多，这下完全用不上了。 第303章 瞧瞧人家这脑子 陆焱越想越激动，“如果这地膜真的可以保温，那是不是可以提前种西瓜？一般四月份天气就回暖，或许可以尝试四月种。” 一下提前一个月？这个想法到和搭建小拱棚的时间不谋而合，或许可以提醒他一下，“发芽应该没问题，就怕露头之后忽然降温，全给冻死了。四月春寒，气温不稳定，忽冷忽热的。” 那倒是，陆焱点了点头，“或许可以继续用地膜把苗保护起来。”一样的保温没道理地面可以用，长出幼苗就不可以。 啧啧，瞧瞧人家这脑子，苏婉可羡慕了。“按你这么说，得做个罩子吧。咱们园子地面积可不小，能做出那么大的罩子吗？” “不用那么大，比地高就行。”陆焱心里合计了下一到两个月株苗的生长高度，“高90差不多了，等天暖了揭开就行。”若单是西瓜也用不了这么高，但既然都有方法提前种了，蔬菜也一并种了，即便不卖自家也早早能吃上。 这都能想到，苏婉可惊奇了，“那你知道搭什么样子的吗？用什么做框架？” “知道，拱形。框架就用竹片，好打磨韧性好，弯回去也不折，两头一起插地下就行。” “咱们这边没有竹片。” “前领县靠山，那边应该有，得空我托人去问问。” “好远。”前领县到这边有一百多公里，苏婉皱了皱鼻子，“不能用红柳吗？” “不好处理，粗细不一样，光滑度不够，最主要的韧度不够。”陆焱遗憾道。若可以他自然首选红柳，就地取材省心省事，可惜用不了。 哎，苏婉叹了口气，“你怎么想到做拱形的呀？” 陆焱第一反应苏婉故意问的，但看她表情好像又不是，古怪道，“可以做别的形状吗？长方形？接口那么多，薄膜不会扎破吗？” “……”好吧，她也没见过其他形状的大棚。“我这是在夸你聪明。” 陆焱当即被噎了下，“夸我想到要搭成拱形？” 咳，好像也不值得夸，都没别的选项，苏婉讪讪地笑了下，然后正色道，“夸你竟然能想到给幼苗保温。举一反三，特别厉害！” “谢谢！”陆焱淡定地笑纳，“等秋收完我就去打听地膜的事。” 苏婉转过来瞅了他一眼，转过去又瞅一眼，连着瞅了好几眼，耳朵怎么没红？脸看不出红晕，还可以勉强归结为太阳晒黑的缘故，但耳朵……好吧，耳朵也被晒。 事实上两人都属晒不黑体质，为此不知拉了多少仇恨。 她还以为他会害羞呢，苏婉颇为遗憾地爬上炕睡觉。 次日陆焱要去县里一趟，刚好可以给大哥传个信儿。说是要拿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苏婉嘀咕了两句就抛开不管了。 明天就是中秋节，她得赶紧想想给大哥大嫂带些什么。大哥两口子比她大好多岁，家里老大只比她小一岁。得亏小一岁，不然婆婆媳妇同时怀孕到底谁该照看谁。 大嫂娘家特别远，父母又早没了，好像在世的只一个姐姐，一个侄子，平日连个走窜的地方都没有。苏婉当闺女时候经常住他们家，跟亲闺女似的。 第304章 报喜 苏婉从小跋扈，两个小子平日都不敢惹她一下，还给她起了个外号‘苏魔头’哼哼，敢再这么叫她，照样收拾。她出嫁大概最轻松的就这俩小子。 噗哈……苏婉越想越觉得好笑，一个人蹲地下笑了好一会儿。笑完她就去园子地溜达，西红柿今天不吃了，攒着明天都带上，就是有些少。家里倒存了不少，可又红又软不好带，路上颠簸，去了就压坏了。 忽的苏婉眼前一亮，有了！把家里的做成柿子酱。顿时一阵激动，韭菜已经老得开花了，刚好花朵可以做韭菜酱。还有大尖椒，做成尖椒酱。 想到要做什么，苏婉急得不行，可她还不舍得离开园子地，想再找找还能带些什么。黄瓜都差不多落架，歪歪扭扭地挂了几个，不是头大就肚子大，一点都不水灵周正。算了，这些都不拿了。 脆瓤蜜瓜大多可以吃了。这种瓜熟了看上去还是绿皮，只有少许纹路变黄了。起先她不知道，直到开裂才发现熟了。这瓜个头大，一颗就有二十多斤重。即便一支只结一颗，够他们吃好久。瓜瓤橙黄色，看着特别诱人，吃起来甜得喇嗓子。 苏婉吃了一牙就感觉嗓子热乎乎的。妥妥地要上火的节奏，立刻不敢吃了。反倒陆焱，一口气吃了小半块，严重怀疑陆焱说得不喜欢吃甜食是故意骗她的。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人家回答的可气人了，‘瓜跟其他甜食不一样’。 有心想问哪不一样，又觉得太较真。家里总得有一个能吃瓜的，不然种这么多谁吃呀。 这瓜多，给大嫂带几个，西瓜也装一袋子。 苏婉想好拿什么，回家找篮子和剪刀。刚路过鸡窝，攸的响起一声尖锐响亮的鸡叫声‘呱呱……’，妈哒，这是要报喜呢还是报喜呢？苏婉探头朝里瞧了一眼，哎呀，可算是喜报了！盼了这么久，终于下蛋了。 她刚准备进去拿，就见草鸡昂首挺x走出来，别提多神气了！它可是陆焱家的大功臣。 小麦收了，庄稼基本长成。鸡也不用成日被关在鸡窝里，可算能自由觅食了。 它们不是不惦记苏婉的西红柿，男主人用红柳墙把园子地围起来，想吃也吃不到。不过这只草鸡还是习惯性地绕红柳墙转一圈，把能钻得缝隙都试了一遍，才歇了心思到别处找吃的。 苏婉呵笑一声，钻进鸡窝里，从麦秆上拿出那颗鸡蛋，鸡蛋小小的，比普通鸡蛋小了一圈，看着挺可爱的。她找了个纸箱，把鸡蛋放进去，又端详了一会儿，心满意足地离开。 先去摘了大尖椒，又去剪了韭菜花，回家立刻着手做。中午她准备吃月饼对付。月饼四嫂回了10个，二嫂回了10个，三嫂如她猜地一般5个，而且硬巴巴的不好吃。什么材料都不舍得放，要好吃才怪呢。 苏婉嫌弃地放一边，等秋收忙不过来再看有没有食欲吧。好歹也是粮食做的，再不好吃也不能浪费。 她叹了口气，总感觉他三哥是为了对付他们这些亲戚才这么做的。若真让她发现他家烙两种月饼糊弄她，立刻把送来的月饼糊他脸上，然后绝交！ 第305章 做酱 有心给大嫂多拿些月饼，但其他家都是10个，也不好多拿，免得被说显摆。 做酱最好用现蒜和鲜姜，家里没有，四嫂家留了一小块，她绕过去打了声招呼自己去地里挖。 回来先烧了锅开水，把西红柿稍煮了下，皮变得特别好剥。剥好去切鲜姜和辣椒。这两种配料要和西红柿一起下锅的。具体放多少看个人口感，苏婉不习惯鲜姜味，但陆焱和他大哥都喜欢，少数服从多数，多放。辣椒她没多放，鲜姜本身也辣，而且太辣了会盖住部分酸味，不够味。 反正她还要做辣椒酱，没必要做成一个味。 切好鲜姜和辣椒，她把锅里的水全部舀出去，把西红柿果蒂剜去重新放锅里烧火熬煮，一起放进去的还有鲜姜和辣椒。西红柿水多，不用再加水，边熬边用勺子压碎了，煮起来不停火，等熬黏稠了把蒜放进去，洒些盐，最后熬成糊状就可以了。 熬好西红柿酱，苏婉去仓房找罐头瓶。罐头瓶都被摆窗沿上，一层摞一层，搬家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玻璃罐多得都能展览了。都是前些年的，她现在基本不怎么碰了。 苏婉抱了三个回家，觉得不够，又拿了三个，她按各样两个做的。挨个清洗了遍，把水渍擦干净，将西红柿酱舀进去，刚好两罐头瓶，给大哥一瓶，她家留一瓶。 把锅清洗干净，开始做韭菜酱。辣椒酱最后做，这东西辣眼睛，先做后面就什么也干不了了。 这些酱做起来都很简单。韭菜花洗干净垛碎，再放些剁碎的辣椒，加盐，垛在一起，成了！韭菜酱装了一瓶，还剩半个。送人不好送半个，只能委屈一下陆焱了。 辣椒酱做之前得来先准备一下。苏婉带了一个医用口罩，觉得不够，又带了一个。鼻子可以堵上，眼睛就没法了，她没本事忙垛。辣椒酱剁碎放姜放盐即可。 “嗒嗒！” “阿嚏！”……一连串喷嚏如约而至，从来没给过她意外。 “嘶！”苏婉吸了吸鼻子，眼睛眨呀眨，把碍事的眼泪都挤掉，她还要忙了，没工夫招呼他们。 她前世今生闻不得一丁点辣，一闻眼泪喷嚏都出来。虽然带了一次性手套，但她觉得不大管用，接触辣椒的那只手依旧火辣辣的。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把辣椒酱做好，没白忙乎，垛了两瓶。摘掉手套，好像没那么辣，于是一时大意直接上手清洗厨具，然后就悲剧了。 下午陆焱回家，见到苏婉眼睛、鼻子红彤彤的，跟兔子似的，吓了一跳，以为她被人欺负了。问清楚才知道剁辣椒酱弄得，顿时心疼不已，“怎么不等我回来？” “不确定你什么时候。”要知道他回来得这么早，她就等他了。“手沾辣椒了，火辣辣的可难受了，不碰水还好，一碰那股辣劲儿又上来了。” “走！”陆焱牵起她的手去厨房。找到醋壶，往她掌心倒了些醋，然后对着洗手盆耐心地帮她搓起来。 有些热，有些麻，苏婉脸又不自觉红了。 第306章 稀罕东西 “哪儿还感觉辣？”陆焱边搓边问。 哪都热--辣嘛，“好像不辣了。”咦，她真感觉不太辣了？苏婉仔细端详自己的双手，很是惊奇。 陆焱看她这表情就知道不辣了，用清水把手冲洗干净。苏婉嗅了嗅鼻子，“好酸！” 陆焱顿了下，“吹一下风就好了。” “外面没风呀！”苏婉撩起门帘一角向外探了探头，回头责怪地看向陆焱，你看你出的啥主意，树叶都不动，一点风也没有。 陆焱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要不，我给你吹吹？” ……苏婉身形一顿，故作轻松道，“呀，快天黑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陆焱笑睨了她一眼，两人商量着吃晚饭。饭后陆焱从仓房神神秘秘地搬回两纸箱东西，“拆开看看。” 箱子虽是装苹果的，但苏婉敢肯定里面不是苹果，她没停下猜直接伸手打开，待看清楚里面的水果，眼睛瞬间耀耀生辉，“你怎么弄到葡萄的？” 这箱是葡萄，另一箱是什么？苏婉感觉跟拆宝盒似的，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另一箱，橘子！ 这两种水果她有半年没吃到了，看着忍不住泛口水，苏婉立刻提溜出一串葡萄，“我去洗！”只听‘啪嗒’的拖鞋声，人早就消失在门口。 陆焱拿了三四个橘子放餐桌上，其它的又抱回仓房。仓房凉快，可以放个两三天。 苏婉端着装葡萄的盘子回里屋，嘴巴已经吃上，“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她前世就爱吃葡萄和橘子，一个人能吃一大串葡萄，一盘小蜜橘，起码有一斤多。 她坐到餐桌旁，摘一个剥掉皮，塞陆焱嘴里，“有籽，别吃到肚里。” 陆焱享受了下媳妇的贴心，在外间把手洗干净，接过剥皮的活，开始投喂。 两人开开心心地分享完葡萄，又去吃橘子。葡萄偏甜橘子偏酸，刚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两瓣下肚就忘葡萄啥味了。苏婉吃了几瓣就吃不下了，剩下的陆焱全包了。 现在的葡萄好吃，橘子一般，估计快等上冻味道会更好一些。不管怎样，都稀罕水果，苏婉一点都不挑。 “这两样多少钱一斤？”苏婉好奇地问。 陆焱把桌子收完才道，“葡萄一斤3.5元，橘子便宜一些，一斤2元。” 嚯！苏婉深吸了口气，这么贵！价格跟后世没多大差别，关键现在的钱值钱，妥妥地奢侈品。苏婉心疼了，“你买了多少斤？” “各样匀了10斤，几个好友一起分的。” “十斤！”葡萄35，橘子20，一次就就花了55，比她出诊费好高。入不敷出呀！苏婉心一抽一抽的。你看，明知道雪上加霜还一个劲儿地问，遭罪了。 “陆焱，咱以后不吃了。” “不用心疼钱，我养得起你。”这点钱他花得起。婉婉有多喜欢吃水果他能不知道，现在连零食都不怎么吃了，水果再不让人畅快吃，他这做人家男人的够失败的。 等秋收完了，他和崔五几个立刻去跑外，趁过年赚一笔。每年都如此，只靠地里收成哪能存下钱，往年他开销比这大，今年的积蓄基本都没动。 第307章 正好吃 有个会赚钱的媳妇也挺烦恼的，人家都用不上他的钱。这回他好不容易露脸，可得好好表现。陆焱打定主意不听苏婉的。 “太贵了，我一次又吃不多，葡萄橘子都放不住，别没等吃完就放坏了。”吃不完不还有陆焱了，她就是心疼钱。她这点诊费能买几次水果，还不得花陆焱的钱？陆焱跟她是一家人，花他的钱她也心疼。 “我以后一次少买些，等天气冷了再多买，放地窖里慢慢吃。”农家的地窖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跟冰箱的保鲜功能差不多，而且大冬天都不会结冰。 不同的蔬菜存储的时间也不一样。土豆能放一整个冬天，开春才会出芽。像萝卜、蛮茎之类的往一个月上数，其他的蔬菜七到十天不等。农家的蔬菜就是蔫吧了也没浪费的。 苏婉家总共两个地窖，一个在园子地坡上，主要放土豆、葱、萝卜等。一个盖房时仓房地下整得。仓房的属于精修的，四面，全用砖砌出来，面积不小，平日放个绿叶蔬菜，水果啥的完全装得下。 夏天炎热，地窖温度只比外面低一些，放东西意义不大，主要是为过冬储备东西的。 “那你也一起吃。”没道理好东西都进她肚，让陆焱吃土吧。苏婉打定主意每次吃都给陆焱拿一份。 陆焱心下暖暖的，“好。” 想到明天要去大哥家，苏婉一阵兴奋，躺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陆焱无奈道，“你再翻一会儿又是一身汗，还得重洗。” “我热得睡不着。”苏婉嘟囔了一句，天热她也很无奈。 难道不是因为想的多？“心静自然凉。” “骗人的。”苏婉又翻了一次，这是在跟陆焱抗议呢。 陆焱拿她没办法，乖巧的时候真乖巧，纯心闹腾的时候那可真能折腾的人没脾气。“越动越热，不动一会儿就不热了。” ……好吧，她不动。1分钟，2……妈呀，根本不管用，她都快熟了。以炕为锅底，这面炒炒，嗯，不够焦黄，那面再炒炒，全熟出锅！ 苏婉忽地坐起来，唬了陆焱一跳，无奈叹口气，“婉婉！” “刚出锅还冒气了，正好吃。” “……”陆焱彻底气笑了，起身跳下炕，把人抱起往外间走。 苏婉斜斜地看向陆焱，“干啥呀，嫌弃不好吃？” 陆焱脚步一顿，“炒之前忘洗了。” ……不对呀，她洗过了。等反应过来，人又在澡盆里了。 别看苏婉晚上闹腾地厉害，一早就醒了。早饭陆焱做的，疙瘩汤，苏婉边吃边嗤嗤的笑，她想到二嫂做的疙瘩汤。“我敢肯定，二嫂肯定采纳了我的意见，以后她家的面疙瘩各个指腹大。” 陆焱下意识看了下自己大拇指，“能熟吗？” “能啊，多煮煮就是了。”口感啥的就别想了，除非有人就好大块面疙瘩胜过疙瘩汤本身的味道。“二嫂不爱做饭，但又不得不做，自然怎么省事怎么来。” 行吧，反正二哥吃，不是他吃。之后，陆焱就发现自己高兴早了。 第308章 都晕乎了 饭后陆焱立刻去装骡车。先把口粮装好，西瓜是他清早去园子地摘的，满满一袋子，各个冰冰凉凉，摸起来很舒服。脆瓤蜜瓜拿了三个，一篮子西红柿，各种酱各一瓶。今早吃面试了下酱，很合他胃口。 特别是韭菜酱。想到婉婉要把韭菜酱全部留给自己，心里就忍不住开心。不过被他大方地制止了，不就韭菜花吗？找关系不错的人要些就好了。 陆焱心情高涨，走路带风，“水果我们拿多少？” 苏婉想了下，“各带五斤行了。”人多带得太少恐怕连味都尝不出就没了。 “会不会有些少？” “不少了，孩子们多吃些，大人尝尝味就行了。”他们又不负责管饱。最主要的有她讨厌的人，若不是四嫂他们都在，她才不拿出来了。 两人收拾好去找四哥他们，四哥准备得差不多，把东西搬骡车上就能出发。两家赶一辆车，故而四哥没再套骡子。 四哥家牲畜多，不能在县里过夜，吃完中午饭就回，晚上在家供月亮。苏婉刚抓了小猪，离不开人。一天喂三次，早上她已经喂过，中午托付给苏二姑，晚上就回来了。 骡车收拾妥当，两小孩自己先爬上去，等所有人上车，一起去东壕村找二嫂他们。赶的自然是二嫂家的车，苏婉早见怪不怪。 苏雷看到她姑，瞥了眼自家骡车，好位置早被三叔家的孩子们占满。人家兄妹可亲了，上车的连没上车人的位置都用东西占好了。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今天这种大好日子他妈不让打架，不然就不带他进城了。他在大伯家住过，县城可好玩了。 苏雷拉过弟弟，果断爬上她姑骡车。这回可均匀了，两辆骡车，分别四个大人四个小孩。二嫂也想上苏婉家的骡车，她纯属为了过过嘴瘾，可惜没能抢过自家儿子，于是不满地狠瞪了眼，扒你的皮！ 回她的是张吐舌的鬼脸。二嫂气得差点从骡车上摔下去，爬起来就要下车去收拾自家熊孩子，被三嫂拉住一顿通劝慰。计划再次被阻隔，二嫂不甘不愿地坐下，斜眼瞅了眼三嫂，看得她眼皮直跳。 三嫂不好预感很快就成真，二嫂拉着她一个劲儿地说说说，就过去那些故事反复说，主角的名字轮个换，一会儿就把人说晕乎了。没劲儿！二嫂翻了翻白眼，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继续摧残，嘿，说着说着乐趣就来了，人瞬间精神饱满，口若悬河。 然后一车的人都晕乎了，连赶车的二哥都走错好几次。等去了大嫂家，车上的人跟霜打了茄子似的，焉了吧唧的走路虚浮。 噗哈……苏婉藏陆焱身后偷笑，若是没有孩子们，她肯定肆无忌惮的大笑，好可惜。 陆焱假意咳了下，示意苏婉收敛点儿。 大嫂见到他们可开心了，一个劲儿地忙乎，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捣鼓出来。特别是桔汁汽水，一瓶就5角，他们人手一瓶，可不少钱呢。四嫂一进屋就去厨房帮忙，把东西端得差不多才坐下。 这时三嫂道，“大嫂先别忙活了，都是自家人，赶紧坐下聊一会儿。” 第309章 你就吹吧 苏婉狐疑地看着三嫂，人家哪是不会说话，人家是看人说话。瞧瞧，这不是说得挺好的。 “你们都尝尝，这点心现烤的，味道还错。”人多大嫂干脆用茶盘端了满满一盘。 三哥顺势起身让出位置，“大嫂快做。你可是我们苏家的大功臣。” ……就不能等一会儿，这才进屋几分钟。苏婉不忿地翻了翻白眼。大嫂是大功臣没错，嫁进来没要一分彩礼，还帮弟弟妹妹娶聘，二哥媳妇300，三哥媳妇500，四哥媳妇300，苏婉嫁妆老太太给的多，本来不用她张罗的，又私下悄悄给她100留作私房钱。 每次家里有孩子出生，不分男女，一律十块。他们两口子最开始工资才二十多，就现在才一百出头。苏婉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省吃俭用攒下这些钱的。 她倒是听大嫂提过一嘴，没有找别人借。孩子小时候没奶，连麦乳精都喝不起，小一点喂米汤面汤，大一点就跟着大人吃大锅饭。好在这几年弟弟妹妹不用他们帮衬，日子过得宽松一些。 苏婉发觉现在好多家庭都这样，只要一家发达了，就紧着这家撸。反正就是你有钱你没理，你就该花钱帮我。 大嫂的好苏婉他们心里都记着，但没人拿出来说嘴，从带来的东西上就能看出是否用心。说的不一定会做，不说的也不代表没做。大嫂心里门清儿，笑了笑，“你快坐吧，我坐边上就行。” 苏婉不着痕迹地把凳子推到大嫂身后，大嫂顺势坐下。心里一阵乐呵，这丫头这么久没见，脾气性子一点都没变，可见结了婚也没被欺负。陆焱是个好后生，老太太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一家人坐一起聊聊各家的生活，自家儿女的事，气氛非常融洽。要苏婉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三哥太能吹。吹他是干活的好把式，吹他家收入高，吹他的儿女听话，都定了好人家…… 苏婉诧异地瞪大眼睛，跟四嫂交换了个眼神，什么时候定下的？怎么他们不知道。她看了二哥二嫂一眼，也是一脸蒙圈。大哥大嫂离得远更不清楚了。 订婚这么大的事不叫自家人，脑子有坑吧？是瞧不上他们这些亲戚还是怕吃他家一顿好的？估计两者都有。他三哥看不上二哥家吵闹，嫌弃二嫂不是个过家的女人；看不上四哥耳根软，事事听老婆的，还嫌人家跟四嫂娘家走得近；他也不想想这些年四嫂娘家给了四哥多少帮助，他这个当哥的，别说帮忙，瞅准机会就是一番奚落嘲讽。 苏婉就更不用说了，从一出生就被定上讨债的标签，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有苏婉的日子他就没过过几天舒坦日子。每每遇上被气得暴跳如雷，可偏偏还打不得骂不得。结婚前有老太太护着他动不得，结婚后有陆焱护着，他更动不得。 他怎么也想不到就苏婉这样的，竟然还能这么好命，真是没天理。 苏婉冷眼看着他继续吹。订婚这样的大事，亲戚去得越多，表示对对方越重视。像他家这种关起门来悄悄订的，还是头回见，估计对方现在都在打鼓，怀疑自家看走眼。 第310章 反咬一口 大嫂意外地看了其他人一眼，这是喜事，怎么都不说话了。担心冷场，于是道，“订了哪家的？” 三哥刚还有些不高兴，后而一想，定是嫉妒他家孩子订了好亲事。于是乐呵道，“军军定的增光村姑娘，李家行三，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是个妹妹，家里条件不错。霞霞定的是白罗巷后生陶家的，独生子。” 大嫂没听过增光村，倒是白罗巷耳熟能详。总的来说地多，土质肥厚，庄稼收成好，那儿的人出了名的勤快能干，所以过得都很富足。大嫂点了点头，“挺好的人家。” 可不是嘛。娶回来的上有哥姐不用贴补娘家，下又不是最小的，免得一身娇气，听说这姑娘听话又勤快，最主要的节俭，完全符合三哥的儿媳之选。至于这白罗巷的女婿嘛，恰恰相反，有钱、独生子，老人挣下的家产都是儿子的，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谁说挑三拣四就挑不到好的，好好跟她三哥学学，人家好的里挑好的，偏还都成了，不服都不行。苏婉没资格评判对与错，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他三哥私心重，但也不否认他爱孩子。日子终归还是儿女自己过的，受益的最终还是孩子自己。 不过她听说白罗巷的人都很高傲，陶家人更是出了名的精明，就他三哥这样的，指不定订婚就漏底了。 有心问一下，担心她三哥说她不怀好意，心里打了个弯，正犹豫不定，大嫂就问出口，“陶家人怎么样？” 三哥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挺懂礼的，说话客客气气的。” 客气？客气后面跟着就是疏离。啧啧，相看一次，订婚一次，二次就让人看漏了。 苏民本来就不爽，一转头看见她妹子嘴角勾起，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简直像极了另一个陶家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嫂，你说这叫什么事？你们家东东和明明还在读大学，怎么也要毕业再娶媳妇。我家可是咱们老苏家第一个娶聘的，结果定话当日没一个来的。人家都问我你们兄弟姐妹住得远吗？我都不好意思说是一个大队的。大嫂你们离得远，又工作忙，我也不好让你们耽误工作回来一趟。” 苏富和苏强立刻沉下脸，努了努嘴终是没开口。陆焱好似没事人一般坐得稳如泰山，其实细看他的手，正悄悄地抓着她媳妇的手安慰。 合着把大哥一家摘出去，其他人都是罪人了？二嫂气得胸口疼，这心黑的混蛋，他们房前房后都捂得紧紧的，生怕他们知道，吃瘪了才想起自己兄弟，什么玩意！她想吵，可大过节的闹起来谁都难堪。忍吧，反正她在农村待得时间不长了。 四嫂一脸怒气，我们不想去吗？特么的你打招呼了吗？你要不说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瞅着过节你倒先反咬一口，缺德玩意儿，今儿个要不在大嫂这儿，早上去挠你了。 苏婉递给陆焱一个眼神:我要干架！ 嗯。干吧，免得气出个好歹来。他发现三哥这人确实欠收拾，就是她不动，他也要动了。 第311章 长嫂 “耽误什么？”大嫂一脸不愿，长嫂的气势拿捏得死死的，“就你心多。订话这么大的事，请假也要回去。父母不在了，我们当哥嫂的还能不管你们，真是越长大越客气了。” “大嫂说的在理！”苏婉笑嘻嘻地看着他三哥。 苏民心里一‘咯噔’，又来了！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 “三哥家这么重要的事，我们这当人兄弟姐妹的自然要出力。都怪我我这身体不好，眼睛不怎么好使，耳朵还时灵不时灵的。去东壕村也不过两里路，硬是没听到你家要定话。三哥也真是的，要是不想走路，买个喇叭就是了。 你在喇叭上那么一吼，我不就来了？哦，不用担心我跑不动，我家陆焱背着我都比你腿好使。”孩子们被大哥家两小子带出去玩，苏婉没啥顾忌，说得可畅快了。 “……”房子里如针般安静，也不知谁忍不住，忽地笑喷，这算起了个头，笑声接二连三响起。 大嫂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眼里满是不赞同。有心说几句，但都快当爷爷的人，说也不见得会听。再说有些话他男人可以说，她却不行的。 苏民脸乍青乍白，三嫂更是囧得坐立不安。她到底没苏民脸皮厚，知道这事他们做的不地道。 “苏婉，有你这么磕碜人的？你莫不是忘了我是你三哥。”苏民一脸阴霾，“也对，你从来就没把我当过哥。” “你有把我当妹子吗？你也说了定话是大事，老苏家头一份，那你为什么不知会我们一声。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定话肯定要选日子，要准备东西，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上门，你有的是时间告诉我们，但你没有！你自己关起门来把事办难堪了，这会儿倒怪我们不出面？我们想出面，你给机会了吗？” 若这事对方家不计较，他早四处吹捧起了，我怎么怎么能干。“人家问你兄弟姐妹在哪儿住，你觉得难堪，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家办喜宴的时候人家问我们为什么住得这么近也不来，我们怎么回答？说你压根就没告诉我们，还是说你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 “苏婉！”这下可算戳中苏民的气管子，顿时暴跳如雷。 苏婉一点都不怕他，“你觉得难堪，我们还难堪了！” “觉得难堪办喜宴的时候就别来。” “呵，你请我我也不来，丢不起那人！” “你你……” “好了，都是兄弟姐妹可不能说气话，免得生分了。这次是老三你不对，以后需要出力的时候你就知会声，兄弟姐妹不是外人，不嫌你麻烦。”大嫂都给他做了脸面，苏民哪敢再犟。惹毛了苏婉真不来，他面子往哪儿搁。这次事他也算吃了教训，兄弟姐妹不能不交往。 “白罗巷那头也不急。索性苏霞过年才十六，还得两三年才出嫁。你们逢年过节的多走动走动，叫来吃个饭，礼度大气点，用心跟人交往，会感受到的。但也不必低三下四，把人捧得高了，回头受罪的还是你们。” 苏民当即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第312章 还不赶紧上 大嫂说完三哥，转头看向苏婉，“你这性子一点都没变，大嫂已经说过你三哥了，别气了，宴会该去还得去。孩子们就你这一个姑，可得给张罗了。” 苏婉心说:大嫂你可太看得起我了。不过她也没再说不去的话，算是应下了。 大嫂意外地看了苏婉一眼，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结了婚到底不一样了，知道人情事理了。“你们大哥出去买肉估计还得一会儿，我去拿些月饼，等的都饿了吧，先垫垫肚子。”今天过节，东西都不好买。若提前一天买，又担心放坏了。 陆焱跟着起身，“我去洗水果。” “可别，让婉婉-和你四嫂来就行。”不然她男人回来，又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大过节的，没的把人给训走了。 陆焱摇了摇头，去搬箱子，“我来就行。” 苏婉见四嫂要起身，一把拉住，“去找孩子们，陆焱今天带了稀罕水果，全叫回来。”她把全咬得重，四嫂立刻会意，点了点头出去。 等陆焱洗好，一帮孩子跟着老大老二从五中溜达回来，各个玩的满头大汗，只老二苏明一身清爽。老大苏东性子跟孩子似的，玩起来不分大小。老二自小跟个大人似的，即便是同龄人也极少扭打在一块玩。但这并不表示没朋友，事实上他的朋友比老大还多。 孩子们回来，有好东西自然先分给他们。陆焱问大嫂要了剪刀，把葡萄剪成一小枝一小枝的，挨个分给孩子们，连刘东刘明都有。刘东看着稀罕，当即摘了一颗吃起来。 刘明看着手里的葡萄哭笑不得，他不是小孩子了。小姑比他大三岁，姑父也只比姑大一岁。若不是辈分管的，他们可是同龄人。 正要递给陆焱，就听他姑道，“吃你的，人人都有份，没看见你姑父手里还有呢。” 有，但不多。苏明不愧是学医的，眼睛毒，大人们分下来也就每人五六个。 行吧，他就当回小孩子。 苏霞眼睛转了转，看了眼刘明，心底有点怵二哥。二哥打小做事不动声色，收拾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大哥就不同了，人心善又好说话。 苏霞走到苏东身边，调皮道，“老大都是大人了还稀罕……葡萄，”对，刚姑父说叫葡萄！“弟弟妹妹小就馋这个，要不分给他们吧？我帮你分！” 呵，大人咋就不稀罕，有本事别让你爹妈吃！满肚子心眼不往外使，竟糊弄自家人。哦，也不对，在苏霞眼里他们都是外人。 苏婉当即趁人不注意踢了刘明一脚，‘还不赶紧上，你哥要吃亏了！’小一辈的事她不能出手，但有刘明就够了，这家伙蔫坏蔫坏的。 刘明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走到苏霞身后。 苏婉顿时乐成一朵花。 这边苏东被她这么一说，哪好意思再吃，伸手把葡萄递过去。苏霞正要接，苏明从她头顶轻轻一抬手，先一步拿到葡萄，“我是弟弟，给我吧” “……”你是弟弟没错，但你年纪小吗？这里最小的孩子是她妹妹苏雨。完全忽略她还有个更小的弟弟，二妈家的苏波。 第313章 这家伙心眼太多了 苏霞咬了咬嘴唇，还是有些不甘心，“二哥都大人了，还跟弟弟妹妹们抢。” “错，是大孩子。”苏明笑得可温和了，“我和老大还没定亲，故而还是大-孩子！倒是你，都快嫁人了，还跟弟弟妹妹们抢葡萄，赶紧分给他们吧。我来帮忙！” 苏明作势要伸手，苏霞哧溜从他腋下窜出去，“我还小。” “不小了，都要嫁人了！” 苏霞气得直跺脚，“还有两三年了。” “呀，时间这么短你就要嫁人了，那你还稀罕什么葡萄，快分给弟弟妹妹吧。” “呃，嫁人跟稀罕葡萄有什么关系？”苏霞都快急哭了。她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二哥会横插一手，她肯定不问大哥要。 “哦，那大人和稀罕葡萄有什么关系？” “……”苏霞支支吾吾解释不了，只好另找借口，“我……我以为大哥更喜欢吃肉。” “哦，那喜欢吃肉和稀罕葡萄有什么关系呢？” “……” “姑带来的葡萄，就是我们生活在县里，一年也不见得能买到两回，你说我们稀罕吗？”张嘴就要，好意思吗？他之前和苏霞接触的少，没想苏家人里还出了这么一个？“没看见姑父连大人的都分了。”就是少了点，“你要实在馋得不行，就找你爸妈去。” 苏霞被刷的脸红，“我不馋！”她可不想落下馋婆娘的名声。她定亲的人家好，没的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是你弟弟妹妹馋。好了，快去问你爸妈要，去得晚了就吃完了。” 苏霞被气得眼睛红沟沟的，躲一边吃自己的葡萄。这是稀罕东西，宁可丢脸也没舍得分出去。转头看了下她姑，跟他们分的一样，瘪了瘪嘴边吃边嘟囔，声音只她自己能听见。二哥惹不起，姑她更惹不起。 苏明把葡萄重新递给苏东，“以后不要这么老实了。” “你小子行啊！”苏东拍了拍他弟的肩膀接过，开心吃起来。 苏明可郁闷了，他哥这样子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哎，老大重感情，奶奶在的时候一到放假就回农村。奶奶不在了，即便寒暑假不回去，国庆也回住几天。如今读大学，依旧如此，反正上大学的地方离得近，也不影响。在他哥的心里农村才是他的故土。 他在农村待的时间不长。对那印象最深的就是灰尘、黄土，沾身上拍都拍不下去，走一会儿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让他极不适应。除了姑，他和弟弟妹妹接触的并不深。倒是苏军还行，跟他们一起读了一年书。 成绩不行，三爹就不让读了。他家四个孩子有三个已经不读了，苏明看了眼他家最小的苏雨，这个明年才上小学，不知会怎样。三爹用他那套‘读书没用’的说辞天天灌输，估计读也读不在心上。 读书怎么可能没用？苏明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吃起葡萄来。吃完拽了个小凳老实地坐苏婉身旁，堆了下她姑胳膊，‘干得怎么样？’ 苏婉悄悄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趁二嫂说话的功夫瞅了他一眼，讶异道，“葡萄吃完了？”刚明明一副嫌弃的模样。 第314章 如姑所愿 哪有，他只是觉得自己大了。但跟稀罕葡萄没关系，比较克制而已。“这不如姑所愿？” 呵，“小滑头！” “怎么不跟弟弟妹妹出去玩？”苏东吃完葡萄，拿着陆焱分给他们的橘子带着一帮孩子又出去了。 “没意思！”大热天的就知道傻跑，全身都是汗，臭烘烘的。 苏婉睨了他一眼，也没拐弯抹角，“你在不合适！”因为她又要干架了，在她看到大嫂端上来的月饼时，又忍不住了！特么的区别对待上瘾了！ 苏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起身道，“我先回房看书了。哦，别欺负得太狠，好歹给我爸妈个面子，他们稀罕你们来。” 呵，“你不稀罕？”苏婉斜睨了他一眼。 “不--哪能啊？”他还真有些想他姑，主要聪明人说话不费劲儿。它之前没接触过姑父，就冲他今天分水果这架势，也是个妙人，两人倒挺般配的。 “那你说我还要不要干？”她其实也有些犹豫，可若不趁此机会敲打一下，他三哥这人一准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你们大人的事我可不管，我还是个大孩子呢。”说完真的回房间了。 切，就知道你有颗没大没小的心。不赞同我的做法干嘛回房间啊？苏婉没忍住拽了下陆焱的手，“那小子简直成精了，苏家人的心眼全长他身上了。” 陆焱点了点，他今天算见识到了。不过也不完全赞同，他家的心眼也不小，但却让他好生欢喜。 大嫂端来的月饼可均匀了，各家的都有，连数量都一样，不偏不倚每家三个。苏婉见三哥夫妻两再次变脸，甚至有些坐立不安，心底别提多畅快了。 忽地夫妻两同时动手，去拿自家月饼，苏婉眼急手快抢到一个，侧头想跟陆焱炫耀，哪知陆焱手里已经有一个，瞬间瞪圆眼睛，哪来的？ 陆焱学着苏婉压低声音，“洗完水果四嫂给的。” 苏婉挑了挑眉，“还专门给的三哥家的。” “我挑的。”陆焱笑了笑。 这是担心她抢不到，特意给她准备的？要不要这么主动支持啊，苏婉睨了他一眼，你会把我宠坏的。 你看心就好。 我上了！苏婉回头把月饼递给四嫂，“跟二嫂分了吧，我的和大嫂分。”陆焱小助手干得贼溜，早一为二递给大嫂一半。 三哥家的月饼一掰开，掉了不少碎渣，一看就特别酥软。二嫂和四嫂齐齐变脸，刚她们只觉得三哥家的月饼偏黄，没想还真不一样。特么的，明年一个不给他家，什么玩意了。 苏民搓着手，眼睛忽明忽暗，她媳妇一连尴尬，频频看向他，被瞪了好几眼。 “哎哟！好硬！”苏婉捂着腮帮子直喊疼，为了更形象还例行公事掉了几滴金豆子。 陆焱可配合了，一脸着急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二嫂和四嫂当即一脸懵，硬吗？这月饼皮做得好，放的料足，面皮一层一层的看着就酥香。还有里面的陷儿，虽然还是那几样，但做得细心看起来也很精致。跟他们家收到的又硬又糙的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很难想象这事出自一家人之手。 第315章 哎哟，牙疼！ 大嫂不知内情，见状尝了一口，眼睛亮亮的，“很酥软，一点都不硬，老三家的好手艺。” 她这一夸，三嫂更坐不住了，傻笑了下没附和。 咦？苏婉眨了眨眼睛，从眼眶又挤出两颗金豆子，挂在脸上，“真的不硬？” “不硬，”大嫂低头一看她月饼，压根就没咬，以为她故意找老三的茬，耐着性子哄道，“你咬一口试试？软软酥酥的，特别好吃。” “真的？”苏婉有些心动，坐直身体，准备伸手去拿。 大嫂鼓励道，“绝对不骗你，吃香了再问你三哥要几个。” 三嫂听着差点晕倒，三哥反倒镇定下来，看来是找到借口了。 苏婉手刚碰到月饼立刻缩了回去，“我不敢，我不敢！”苏婉不停地摇头，估么着大嫂耐心即将耗尽才道，“前个三嫂送来月饼，我看着挺香的，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哪知道竟然是陷阱！” “什么陷阱？”大哥苏国提着肉一进屋，就听到她妹子提到陷阱两个字，还以为聊到有趣的事，也没注意到大伙的神色，径直去厨房把肉放好。 苏国回来，苏民的神情跟着变了又变。 竟然没人来厨房做饭，苏国觉得奇怪，“你们聊什么呢？” “大哥你回来了！”苏婉‘嗖’地起身殷勤地拉过苏国的胳膊，把人按到自己位置上。当然，这是苏国配合她，不然以她的力气还得加上多半个陆焱的。 苏民眼角很抽了下，你不是牙疼吗？怎么不疼了？ 苏婉才不搭理他了，“大哥你是不知道，三哥送给我家的月饼有多硬，我吃了一口牙就咧了，疼得我哭爹喊娘的。” …… “这两天一直断断续续的疼，都没法好好饭。你买的肉我可能吃不成了，牙一咬东西就疼，刚吃葡萄还是‘哧溜’吸进去的。这会儿指不定肚子里吸进多少籽，要是葡萄籽发芽了在我肚子里长出葡萄树可咋办呀？能不能移栽呀，葡萄挺好吃的。”苏婉泪眼婆娑地看着苏国。 噗……大嫂几个顿时哭笑不得。 陆焱宠溺地揉了揉她头发，心里软乎乎的。 “不行，我得让陆焱先陪我去医院。” 苏国好半天反应过来，似笑非笑道，“去看肚子还是去看牙？” 苏婉理直气壮道，“都看！” 苏国剜了她一眼，“让我瞧瞧你三哥的月饼，怎么硬的连我家的肉都吃不了了？” 见自己媳妇手里就有，正要去拿，大嫂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就听苏婉道，“跟大嫂手里的不一样，我家里的硬。” 呵，苏国气笑了，“一个锅的月饼还能出两样？” 怎么不能？苏婉扬着下巴道，“陆焱，你去骡车上拿咱们带来的。” 苏国皱了下眉头，难道真不一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苏民一听这，哪还坐得住，见陆焱就要走，急忙道，“今年烙的月饼确实有点硬，贵枝她向来节省，油和鸡蛋放的少，面和得有些软，烙出来就硬了。”他家其实吃的也是硬的。这种酥软的费料，他哪舍得多做。 第316章 要气死了 “给你家的是别人送的。”苏民仗着大哥不熟悉村里的事故而耍了个心眼。 还狡辩？四嫂听着满肚子火气，正要开口，感觉有人扯自己，回头一看是他男人，正示意她别说话，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你就继续让你哥糊弄吧。 苏强给了她稍安勿躁的眼神，才道，“三哥还有这亲戚？”他们一个爹妈，要送还不都得送。“是三嫂你这边的吧？我记得三嫂你说过，你们这边只剩老姨一人，所以才跟你们一起生活。” 苏民忽地抬头，狠瞪了眼苏强，哥哥们说话，有你什么事？苏强冷笑，你要不给我家送月饼我才不兴说呢。不行，今天回去我得好好给姑娘们检查检查牙齿。 咦，苏强转头看向陆焱，“给婉婉看牙的时候把我叫上，我带芳芳和媛媛也去检查。媛媛还好，正开始换牙，芳芳可是换过了，万一掉了长不起来就遭了。”想到这儿，苏强一脸怨念地看向三哥，“你家好月饼不够那就别送人了，做兄弟的又不是外人，还能不理解？”看把我姑娘牙整的，以后不好找对象怎么办？ 苏民气得差点仰倒，捂着胸口直喘气，你理解什么？你想理解什么？ 噗哈……苏婉强忍着笑意，但脸颊好是不受控制地扭动起来。她趁机拍了拍脸，妈呀，笑得脸颊困。 四嫂眼里满是笑意，没再说话，这种时候她确实不适合强出头，万一苏民气急了拿她出气怎么办？人家可比他们大。 二嫂可不管这些，哈哈的笑得可响亮了。见苏三瞪她立刻竖起眼睛，怎么，还想管嫂子的事？ 就你这样的，还用得着管？我就坐等你倒霉。苏民心底咒骂了几句，转头看向二哥，他媳妇说不得，二哥总能提点两句吧。呵，苏民身体晃了晃，感觉眼前一花，强忍着才没晕过去。饭还没上，他二哥已经喝上了。 谁特么的给的酒？呃，想到可能是大嫂，不免有些心虚，悄悄抬眼看了下，不是！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谁给二哥酒的时候，大哥还等着他回话呢，“朋友给的。” “你还有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嘶～咳，苏富慢悠悠地抿了口小酒，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老三有什么朋友，“行啊，出息了！”一脸欣慰，伸出手要拍苏民的肩膀，哪知被对方轻巧躲过，还招来一季白眼。 苏富一脸懵，他是真心实意夸他的，果然还跟之前一样别扭。这能有朋友？算了，他还是喝他的小酒吧。陆焱是个好小子，这杯酒递得深得他意。 噗哈……她要笑死了！苏婉用嘴巴把两边的肉肉吸回去，这样可以缓解下两颊的酸困。他这二哥，有酒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民被大伙笑得面红耳赤。 苏国一脸怒火，“苏民你可真行！你这年龄大了反倒开始逆生长了，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家的月饼我们吃不起，回去的时候拿回去吧。” 苏国一辈子耿直，最讨厌阿谀奉承、投机取巧之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还是一名没职务的教师。 第317章 训斥 他的门生遍布整个县，甚至市里省里的都有，各行各业都有，且都吃得开。但凡他张口，他的弟妹们都跟着进城了。可是，这人正直一辈子，不求人，不欠人情，顽固的让人恨不得把他脑袋撬开看看，可又不得不佩服他，能够一辈子守住自己的本心，特别哪能可贵。 苏民脸忽青忽白，“大哥说什么气话！” “不是气话。”是失望，他自有风骨，自然也希望弟弟妹妹亦如此，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可在老三身上一点都没看出来。当年为求学老太太不同意，被迫离家出走，等他毕业回来，人已经长歪了。他被分配到县里工作，更是鞭长莫及。 当老子的管不了，那他就管小的。只要他们愿意把孩子送到县里来读书，他就帮忙管着。他教高中语文，她媳妇教高中数学，辅导孩子们课业足足有余。只要他们肯努力学习、成才，还担心没机会。当时老三可同意了，兴冲冲把老大送过来，结果呢？ 开春播种叫孩子回去干农活，秋收忙不过来也还回去，就连平日锄地浇水也专瞅星期天，苏军要能学进去才有鬼！他能不知道他心思，根本就觉得学习没用，把人送过来不过是想自己家省下一个人的口粮。俗话说，‘半大后生吃死老子’，苏军正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可吃的不少。 那孩子心思重，他爸不给拿口粮就不过来，断断续续住了两年，在学校也没学成个样子，就不读了。至于下面几个，连个小学都没上完。 “你呀，同气连枝懂吗？”这人长歪了，怎么都掰不过来。他苏家，数上苏婉都是耿直性子，就出了这么个--当真是气死人！“你跟我来！”苏国看苏民的媳妇都吓成一团，也不好把人再叫进书房。 家大，两口子书多，特意挑了一间改造成书房。苏民早做好老大要教训他的准备，于是老实地跟上。老大到底顾及他的面子，没继续当着众人的面训他。 “老三，你可知错了？”苏国目光锐利地盯着苏民。 苏民下意识狡辩道，“大哥，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你们虽生活在县里，也不能随意敞开了吃，就想让你们吃些好的。我们都住在农村，这个时节农村的日子要比县里的日子好过得多，大伙不缺这口，好点儿一般点儿不都一样。 我家月饼确实有点硬，但远不到咧牙的地步。苏婉一向跟我不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屁大点事说得比天都大。她那口牙，嚼硬大豆都嚓嚓的，好着呢。”苏民还想多说两句，见苏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终是没敢再开口。 苏国见苏民还没意识到错误，顿市里心灰意冷。月饼好的不多，你可以掺半给，再不济都不给或给一样的，关系一样，如此区别对待，怎么能不让人寒心？ 苏国有些心灰意冷，因为说再多他也不可能听进去。“即便是兄弟姐妹，容忍度也是有限的，你把人心伤了，想要挽回可没那么容易。” 第318章 说哪儿对哪儿 “你也别说用不着别人的话。军军今年不办，正月也该办了。到时候你指望谁帮你张罗迎娶去？”这边婚礼讲究娶三送四，男方娶亲的时候必须去的三人，直系长辈和平辈。长辈一般都是父辈的弟兄和他们的媳妇，再就平辈中的哥哥或弟弟。 苏民悄悄地扁了扁嘴。就老二那两口子，天天上演武侠剧，谁敢让他们去？万一以后苏军的日子随了他们满地鸡毛，还不得把他气死。再说，老二贪酒，没个节制也不分场合，喝醉了耽误正事怎么办？ 老四两口子倒不吵，那是因为老四怕老婆，一个大男人被老婆拿捏着像什么话！让他们去没得带坏苏军。 他早想好让大哥两口子去。工作体面，家庭和睦，大嫂是文化人，稳重又会说话，办事妥帖，肯定会让人高看一眼。不然他也不会特意烙好的月饼送来。能用得上的人自然要好好对待，用不上的靠边站，他觉得自己没错。不过这话不能说给老大听，他不爱听这个。 苏国一看他这不以为意的表情，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威胁道，“你别不以为意，你又不止苏军一个儿子，等永军长大了，我们都快老得走不动了，到时候还不指望老四两口子。” “……”苏民低下头思索。 “哼，你看看现在的日子，顿顿都是白面，隔三差五还能吃到大米。我们小时候吃的什么？吃的是糠、是糜子！出行全靠两条腿，现在出门基本都是自行车，一些地方已经有了小轿车。如此大的变化，保不齐他们这一代就能在天上飞了。若他们中有有出息的，即便帮衬不上，也能讨个主意。你把亲戚的路走断了，以后遇上事谁来帮你。”苏国苦口婆心劝道。 他们生活在农村能遇到啥事，苏民不以为然道，“大哥你这一辈子不求人、不靠人不也过得挺好。” 呵！苏国气得差点晕倒，“那是我有本事，你有吗？” 苏民不服气道，“你有本事那你怎么不帮衬一下兄弟侄儿？” 苏国当即瞪圆眼睛，特么的老子帮衬的还少吗？“你们一个个的媳妇谁给你们张罗回来的，没有我和你大嫂，你们各个都得打光棍！不想拉扯你们吗？你是有文化还是有能力？你样样都没有来县里做什么？” “任五的兄弟还不如我了，不也被任五安排了吗？” “呵，你大哥我没那个本事，你们要想进城凭自己本事。老二的工作是他自己跑来的，你要想来就自己找。” “我才不来，我在农村过得好好的，可不跟着他们瞎折腾。”县里啥都要钱，吃把青菜还几分钱，哪像农村随便吃，他没有摘把别人家的就够了。他到要看看老二能折腾出什么花来，别最后穷得还要上门找他借钱，他就两个字‘不借’！ “随你！”苏国懒得搭理他，把人很快打发了。 他们这边谈着话，大嫂和四嫂忙活起来。大哥买的猪排，还特意切了块猪前腿肉，就为了等这块肉才回来晚了。 第319章 张罗着吃 猪前腿肉可以做红烧猪肘子。因为前腿经常运动，里面的筋比较多，吃起来更有嚼劲儿，拿来做红烧猪肘子最适合不过了。苏家男人最喜欢吃这道菜，然做得够味也只能四嫂操刀。 说来也有有趣，苏家这几个媳妇，除了四嫂没一个好茶饭的。大嫂当闺女的时候一直在读书，没学过做饭，直到婚后才会做，又因平日工作忙，没功夫专研，所以只停留在熟这一步。二嫂跟她差不多，不过二嫂只是嫌做饭麻烦，不管怎样糊弄熟就行。三嫂人太节省，做出的饭没有油水，能好吃到哪里。 苏婉这人挑食，她爱吃的做得特香，她不爱吃的糊弄都不糊弄一下，直接不会做。 如此，中秋节的午饭有四嫂这个大厨在，其他人都是打杂的。几人坐一起想菜谱，光有肉不行，还得搭些炒菜。可惜，菜的品种太少了。 四嫂带来一只鸡，苏强和陆焱正在杀鸡、退鸡毛。二哥别指望了，这会儿还生闷气的了。他喝完第一杯还想来第二杯，哪知陆焱早把酒瓶收起来，他想要又不好意思要，特郁闷，盯着陆焱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小子有点呆，怪不得被他妹子捏得死死的。 大哥院子里有块地，专门用来种蔬菜的，三四分地，不算小了。农村好多人家园子地也就这么大。蔬菜种类不多，也就常吃的豆角、白菜、油菜、韭菜之类的，还有一小片土豆。 地里有两棵梨树，一棵香水梨，个头不大，苏婉比划了下，跟她的拳头大小差不多。熟了皮会变黄，刚开始甜脆，放得时间越长越绵软，甚至会沙化。 另一棵是苹果梨。长的像苹果，个头比苹果大多了，侍弄的好了一个抵得上两个苹果。苹果梨生长周期长，果实到现在还绿油油的，一点没有变浅的迹象，哪像香水梨，颜色大多都变浅，月底估计就大熟了。 苹果梨生的时候吃起来跟木头似的，皮硬得啃都啃不动。就是国庆节熟了，口感也一般。不过对于缺少水果的众人来说，已经很美味了。 苹果梨真正好吃的时候在上冻以后。 经过一段时间的储存，浅绿色的皮变得黄橙橙的，咬一口猛然发觉皮变薄了，水分特别足，得小口吃不然一不小心就被水分呛到了。甜甜的梨汁，脆脆的梨瓤，在寒冷冬天围着火炉啃上一个，别提多爽了。 小的梨不如大的水分多，会被去皮切成小块煮成糖水罐头。当然这是比较奢侈的人家，一般人还是会贮存好等大的吃完，小的自然也是好东西。 苏婉小的时候喜欢吃冻梨。冬天天气冷，把梨放外窗台上，第二天冻得跟铁弹似的，敲上‘哐啷’的响。爸妈起得早，会把梨拿回屋里放凉水里解一下，等梨皮附上冰块，然后提溜出来把冰块抠掉，梨皮会发软。垫块干净布子把梨皮削掉拿进里屋给她，她就钻暖暖的被窝里抱着梨跟个小兔子似的用大门牙啃。 解冻时间短，里面硬硬的，可难啃了，吃一颗梨要往半个小时候以上数，啃完浑身都冷得打颤，手也变成铁爪子，裹着被子暖好一会儿才会缓过来，但就是过-瘾。 第320章 记吃不记打 小孩子爱睡懒觉，大人经常用这种办法叫早。苹果也可以冻，但口感比冻梨差了一些。不过以她现在这副身体，怕是要绝缘了。 苏婉望着梨树走神的功夫，大嫂他们几个已经商量出菜谱。蒸的煮的炒的炖的样样不缺，硬是把仅有的蔬菜做成满汉全席，她看得很是佩服。 四嫂他们去了厨房，用不着苏婉，苏婉又变成大孩子，有苏东在，她看起来也不打眼。自我安慰一番，跟着玩了一圈，后又一群人回到梨树底下打转。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吵成一团，无外乎分成两队，一队认为香水梨熟了，一队认为没熟。没熟的以苏媛小家伙为首，理由她家就种了梨树，熟没熟她和姐姐最有发言权。认为熟的自然是三哥家的几个孩子，四个孩子刚好自成一队，没别的原因就是馋梨了。 苏东大气，找了个凳子，“我摘些下来，还不大熟，吃应该可以的。” “大哥，我来洗！”苏霞仗着自己年纪大，一把拿过篮子。刚弄得没面子，很想找回来。 很快苏东就摘好了，一人一两个。“一会儿午饭就熟了，吃完饭还想吃我再摘。”尝一个就不想吃，酸得倒牙，苏东担心会浪费，才没多摘。 苏霞侧过头趁没人注意瘪了瘪嘴。哪知被苏婉瞧了个正着，她顿时一阵无语，这苏霞记吃不记打的性子真的很不讨喜。 苏霞把梨洗出来，不着痕迹地挑出一个塞嘴里，顺势又拿两个递给苏永军和苏雨，才将装梨子的茶盘放餐桌上。一转身差点撞到端饭出来的大妈，想张嘴担心梨掉，想接过菜盘，又是这么一副样子，心底忍不住发慌。 她知道拖得时间越久，大妈对她越有看法，于是狠狠地咬了一口，“哎哟，大妈，这梨又酸又硬！”这不是托词，是真酸！苏霞五官皱成一团，妈呀，她的牙难受死了。 她话音刚落，接二连三响起哎哟声，引得众人发笑。 大嫂放下菜盘，“酸就放下，准备洗手吃饭。”心里却想着老三媳妇该好好管苏霞了。都定亲的人了，眼皮子还这么浅，怎么能行。 小孩们得令，立刻把吃了一口的梨丢掉泔水桶里。这梨哪有肉好吃，早知道就听苏媛两姐妹的话了。 饭一上桌，所有的不愉快全都消失，大伙热热闹闹地吃起来。四嫂的手艺没的说，素菜都做成肉菜的味道，肉菜就不用提了，好吃到咬舌头。大人吃的香，没吃梨的小孩吃的也香，吃梨的就惨了，牙酸痒的难受，咬一口‘哎哟’一声，表情动作出奇的一致，跟一起练过似的。 吃小口的适应了一会儿就好多了，像苏霞这种大口咬的，一口下去快一半的，一整顿饭都没好好吃几口。这样的饭菜过年她家都吃不到，苏霞急得眼睛都红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又不是人家不让她吃，自己吃不了怪得了谁？ 苏芳两姐妹边吃边偷笑，她们很不喜欢这个大堂姐，别的事没有就爱占便宜，连她们姐妹俩平日玩的小玩意都不放过。她都多大人，还舔着脸问她们要，这回倒霉了吧。 第321章 迁怒 别看苏雷平日闹得最厉害，这家伙脑子好使得很，尝了一小块还被他悄悄吐了。至于他的傻弟弟牙不怎么好，连皮都没啃破。 于是真正被酸到的就老三家几个孩子，苏军不在列，他上学那会儿已经酸过了。即便如此，他还是被父母训斥了一顿，只因他没提醒弟弟妹妹。 苏军沉着脸不吱声。他提醒管用吗？家里有一个听他的吗？爹妈最疼爱永军，最喜欢听霞霞的，连小雨因为霞霞护着都比他招人待见。他除了出生早还有什么？就连……罢了，随便怎样吧。 苏民看他家永军蔫蔫的，心疼得不行，对着老大就是一通炮轰，也不管他是不是快娶媳妇的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当着众人的面就骂。 老三媳妇更绝，起身往厨房走，看有没有多余的菜，拼着一张脸也要把剩余的饭菜带回家。她家三个孩子都没吃好。结果自然没有，她也不想想这么大帮人吃饭，又吃得兴起，怎么可能有剩余的。 苏民绷着一张脸，觉得几家故意整他，想甩袖走人，就见陆焱端着一饺子帘西瓜走过来。西瓜被凉水冰过，靠近一些就能感觉到凉气，最是消暑。苏民顿时有些走不动路。 他把瓜挨个递到三个孩子手里，想着吃些瓜可以安慰一下，哪想更悲剧了。先是酸的，又是烫嘴的热饭，再加冷瓜，好嘛，不去医院看都不行。 苏永军被惯得没样，但他又是个窝里横的，不敢摔瓜只能哇哇大哭。苏霞哭丧着脸，这么好的瓜她又吃不到了。苏雨其实也嘴馋，但她是最后拿到手的，故而还没吃就听到她三哥哭鼻子，吓得立刻就不敢吃了。 陆焱张了张嘴识趣地闭上。他刚准备提醒，哪知三哥的手比他张嘴还快。吃都吃了再开口，徒增不快。 苏民那个气，直起腰就想找出气筒。陆焱干不过，苏婉惹不起，老四两口子--怎么也扯不上关系，总不能怪她媳妇做的饭热吧，这样他不就成疯狗了？苏富……特么地已经喝得睡倒了，喝死你算了！老大一家就别想了，虽然是苏东提议摘的梨，但也是因为孩子们嘴馋。 苏民筛选了一圈猛然发现他就能干过他儿子。特么的太闹心了！转头瞪了眼苏军，“回家！” 走出几步见苏军没动，气恼地回来想揍人，就听苏军道，“咱们家没赶骡车，坐的二妈家的。” “……”苏民顿时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就要打苏军，苏军当即怔愣在原地。刚开始他爸发脾气他勉强算知道原因，但现在他却是搞不懂，难道真只是为了出气？ 苏军心凉了半截，就因为老三几个嘴馋伤到牙，进而迁怒于他！ 他难道不是他儿子吗？苏军不愤气地转身跑出去。 “你个兔崽子，去哪儿里，还不赶紧死回来！”苏民气得口不遮掩起来。 “回来让你打？”苏婉的嘲讽一点都没遮掩。见过偏心的，没见过偏心到嗓子眼儿的。 “关你什么事！”他正愁怒火烧不到她身上，这下可算来了。 “哦，”确实不关她的事，苏婉老实地点了点头，“那我不说了。” “……”多说几句会死呀！ 第322章 我现在可壮实了 苏民目眦欲裂，额角青筋狂跳，苏婉被唬了一跳，不由得担心起视网膜脱落的可能性。 “苏民你够了，还不嫌丢人！要闹回家闹去，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苏国那个气呀，大伙大半年没见面，一见面什么都没干，竟处理他整出的幺蛾子，还不如不来了。 “大哥--”苏民不忿地看向苏国。 苏国哪搭理他，转头看老二，醉得跟死猪似的，气更是不打一出来，转头瞪老二媳妇，“走走，把你家的赶紧带走，看着就气不顺。” 二嫂可不敢在老大面前造次，不甘不愿地起身去套骡子，特么的还得把这家闹心玩意送回去。苏婉他们本身也不准备过夜，干脆一起动身。 苏国见苏民根本不打算找苏军，没好气道，“军军在这儿住两天。” 捂着腮帮子的苏霞不愤气地翻了翻白眼，大爹只会偏心大哥，他们姐妹们也想住。县里真好，不仅好吃的多，玩得也新鲜。 苏民眉心一皱，“马上秋收了。” “怎么？你七老八十了干不动？苏霞这么大，也是个整劳动力，早该下地干活了。”累了就没力气使心眼了，哼，小小年纪不学好！ “霞霞她身体弱--” “有你妹弱吗？你妹都能下地干活了。” “大哥，我现在可壮实了，一点都没装。”苏婉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她家大哥的认知。 噗…… “去去，赶紧出发吧。”苏国摆摆手，哭笑不得地把人赶走。 苏民心有不甘，一路上寻思怎么把苏军叫回去，打骂容易让人撂挑子不干，还是说几句好话，这小子得顺着来，毛病！ 也不知陆焱怎么带路的，骡车刚好驶过医院，赶车的二嫂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老三，要给孩子们看看牙吗？”不是说牙难受吗？ 苏民瞬间感觉自己也牙疼了，想发脾气又担心把他们赶下车，粗声粗气道，“不用！” 不用拉倒，好心当成驴肝肺，反正又不是自己孩子，人家亲老子都不管别人哪管得着。 苏婉听着一阵好笑，她有时真摸不清二嫂是真傻还是假傻。 回了东壕村，二嫂热情地邀请苏婉他们去家里坐，哪知三嫂搁车上不下去，明摆着要跟着。苏婉这一天被闹得翻烦了，打了声招呼就离开。 他们刚走到岔路口，三哥一家就下车了。看得苏婉一阵莫名，“这是不想我们去二嫂家串门？” “大概担心说闲话。”她看二嫂的表情就知要说老三家的事，老三媳妇也是跟她相处久了的人，哪能不清楚。这事要怪只能怪二嫂表现的太明显，当着人家面一副‘我要八卦你家的事’，不抽她够给面子了。 “嘴长别人身上，能堵得上吗？” “眼不见为净。”都看到了不阻止不得憋死。 苏婉瞄了眼四嫂，这么胸有成竹，说得头头是道，试探地问道，“四嫂你该不会知道二嫂想说的事吧？” “哈，”四嫂尴尬地笑了笑，“知道一点点，不太多。” “我也不想知道太多，知道多了晚上睡不好觉，我就想知道那一点点。” “……” 第323章 供月亮 四嫂斟酌了一番，“听说苏霞正谈着一个对象。” 咦？那肯定不是白罗巷这个，“哪家的？三哥不同意？” 同意也不可能有后面的事，“后福村的，哪家不太清楚，听说家里挺穷的，寡妇娘。” “三哥能同意才怪。”婆家帮不上，还得养活寡妇娘，指不定嫁过去还老娘当家了。 “去年还来给三哥干过活，挺勤快踏实的一个孩子，人也仁义懂礼，除了家庭也不差啥。” 但家庭不好在三哥眼里就是最大的差。苏婉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忽地笑得一脸古灵精怪，“四嫂，你知道可不是一点点呀！” “咳，坏丫头！”四嫂顿了下，“这事别跟人说，苏霞现在定亲了，没必要再提过去的事，对她名声不好。”就是可惜了那个好小伙。 她当然知道，而且她也不爱说嘴，“老太太从不看中一个人的出生，你看我现在过得多好呀。” 这是变向夸陆焱好了？四嫂忍不住发笑，“厚脸皮的丫头。” 陆焱可不觉得，他家婉婉怎么都好。 回到家已经接近傍晚，天彻底黑下来就可以供月亮了。今天是中秋节，各家团圆的日子，两家就没凑一块过。 午饭吃的晚，苏婉还不饿，两人决定供完再考虑要不要吃晚饭。天彻底暗下来已经八点半。陆焱把炕桌搬到院子里，用布子重新擦了一遍。苏婉端了一盘月饼放桌子中间，各家的都有，可以尝不同口味。三哥家的早被她打包，塞哪个角落都不知道，自然没有。 陆焱从仓房拿了一颗大瓜回屋，苏婉看着足有三十公分。“你怎么不去地里现摘？” “这会儿起了露水，瓜冷你吃不了。” 嘻嘻，“那我要吃供完月亮的第一口瓜，哦，第二口也吃，是替你吃的，保佑我们身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陆焱挑了挑眉，原来还可以这样，宠溺地笑了笑，“好！” 陆焱从厨房拿出菜刀，取西瓜中段，用刀尖转圈割成锯齿状，两边轻轻一拍，割下的缝就裂开，很轻松地掰成两半。掰开的瓜不像刀切的两半均匀，瓤心一下就跑到一边，肉嘟嘟的瓜瓤看起来特别诱人，关键还没籽，吃起来绝对敞口，苏婉迫不及待地想咬一口。 吃不到先过过眼yin也是好的，苏婉去厨房找把勺子，放瓤多的那半个上，然后端到外面。 陆焱已经开始清洗葡萄。 苏婉围着他绕了两圈，找盘子去拿橘子。“要不要装些西红柿？” “还有吗？” “……”她早上摘完了，粉红色的都没落下。地里仔细找或许还有，但肯定不周正，想想还是算了，解释起来麻烦，关键怕说不清楚。 这么一想，苹果她也不摆了，都有些蔫吧了。相比去年，今年准备的食物丰富多了。 两人把桌子摆好，回家等着。差不多半小时，陆焱出去一趟，先把西瓜抱回来。苏婉一看少了几块，供完了！“我和你一起端。” “不用，你先吃瓜。不是早想吃了吗？” 啥时候这么大方了？苏婉笑了笑，“好！” 第324章 瞎忙着乐 既然不想她知道，那她就当真是月亮上的神仙吃了吧。苏婉拿起勺子，挨着空缺的地方挖了一勺吃掉，“我一定是最有福气的那个。” “嗯。”陆焱出去把水果和月饼拿回来。 两人把供得食物吃得七七八八，肚子差不多饱了，晚上不易吃多，晚饭倒省下了。 中秋节一过，大伙又紧锣密鼓地忙起来。地里的庄稼一天一个样，葵花昨天还绿的，第二天就稍黄。甜菜叶子也开始耷拉，大块甜菜露出地面，预示着丰收的时节要来了。 苏婉家的玉米也赶了个时髦，从杆到叶一下全都变黄。玉米就在园子地，不用急着收。 陆焱从仓房搬出魔石，重新磨了一下镰刀。家里的葵花还有些绿，要再等个一两天。割葵花最好葵花盘全黄的时候割，头垂下来，比绿的时候重量轻，方便手拿。 切忌不能割得太晚，葵花由黑变黄后，盘上都是尖刺，一扎一掌心刺，特别疼。有时候不走运刺钻到肉里，必须用针往出挑，挑出来还好，挑不出来，呵呵，只能干等着发炎红肿，严重还会流脓。 苏婉没事干拿了些果瓣去村里溜达。大多都去地里忙活，留下的依旧是那么几位。苏二姑家里牲畜多，全喂完就得好一会儿。但人家是勤快人，哪有功夫和苏婉拉话，喂完牲畜把镰刀一往腋下夹，出地去了。 梁子媳妇坐的腊月的，马上满七个月，苏婉可不敢去，万一把人气着了，她可担当不起。 福嫂倒是在家，但自从回来后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那说话的调调总让她抓耳挠腮的。不过看福哥一脸春风，走路经常绊脚的样子，她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不喜欢听少见就是了，又不是跟她过日子。 最后一个王贵先，苏婉压根就不准备去。对于一个刚摘掉‘懒婆娘’帽子的人来说自是瞧不上，没人愿意走回头路的。 陆焱正诧异苏婉这么快回来，就听苏婉开始一通絮叨，他耐心等她说完，提议道，“要不你陪我栽院墙？”昨个和四哥挖了不少，还有一半没栽。陆焱想趁今天把它们全栽上。 这部分栽完四分之三的院墙算是围起了，隐蔽性一下高起来，院子里放些粮食从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 苏婉点了点头，“我可以帮忙的。” 陆焱揶揄道，“扶红柳？” “怎么，瞧不上？”苏婉眼一瞪，敢回答不好就揍你丫的。 “哪敢，我正考虑着一次少栽些。” 呃，这是真瞧不上。苏婉有心想来个下马威，悲催的发现太多她真的扶不住。手太小、胳膊不够长、劲儿跟猫仔似的，等陆焱埋好土她胳膊酸困酸困的。 陆焱看着心疼，帮她捏了捏，“要不再少点？” “……我是不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你不帮忙我一次连这些都栽不了。”陆焱见她不相信，“你帮我扶，坑我就不用挖得太深，如果我自己一个人，少不得要继续挖半尺才立得住。” 骗人，院墙要高低一致，怎么可能深一会儿浅一会儿？苏婉有心试验，下一次扶的时候故意松开手，呵，根本就没倒，她瞎忙着乐呢。 第325章 有苦说不出 陆焱一脸吃惊，“呀，这红柳怎么立得这么好？” “是呀呀，红柳可立得真好，下次没准不用人扶自己就跳坑里了。” 陆焱瞬间感觉眼前的红柳都长了腿，甚至五官都出来，呼啦呼啦地跳坑里，新长的小手朝他不停摆手，嘴巴更是停不下来，“快埋土，快……” 陆焱一个冷战，再看苏婉当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不停强调自己现在没有精怪了。 “行了，你自己干吧。”经陆焱这么一折腾，苏婉倒想起她要干什么了，拔黄瓜蔓。黄瓜蔓早不结果，如今蔓子都蔫吧了，早该收整了。 陆焱见苏婉离开当即松了口气。她再待一会儿他准怀疑铁锹也长了嘴巴，张嘴吃土吐土…… 苏婉戴了双尼龙手套，先把架棍一根一根地拔起来，这个好拔，她很快就堆成一小摞。看着豆角也零星结着几根，干脆一起拔了。干豆角她没少晾晒，大不了以后吃干豆角。 地面干，蔓子不好拽，苏婉拽了几次都没拽起来，根盘得还挺深的。这么拔也不是办法，她回院子舀了半桶水提出来，挨个浇了下，不够又提了半桶。等都浸湿了，一拔一个准。 不过等她拔完，还是有些气喘吁吁。休息了会儿，苏婉开始把架棍和蔓子往柴火垛旁抱。她知道豆角蔓骡子爱吃，黄瓜蔓就不确定了。不管怎样，先晒干再说。不行看四嫂家的羊吃不吃，再不济开春当柴火使。总之，不浪费就是了。苏婉忽地笑出声，在农村待久了，她竟如此精打细算了。 苏婉没觉得这么不好，毕竟是种美得嘛。变向夸了会儿自己，越干越有劲儿，没一会儿收整完，看了眼腾空的地，满意的拍了拍手去找陆焱邀功，早忘了之前的尴尬。 下午陆焱继续栽红柳，苏婉没事干拿着篮子去掰玉米。问她为啥不拿萝头，提不动呗。玉米这东西耐冻，上冻收都一点问题也没有。她干得不着急，也就不没往地下扔，直接掰满篮子往院子里倒。 园子地土质快赶上一类地，玉米长势特别好。玉米棒又粗又长，颗粒匀称饱满，顶部都长得满满的，绝对会大丰收。她开心地掰了一个又一个，连玉米地里的闷热她都不在乎。 没一会儿篮子就满了。她一提，篮子纹丝不动。再一提就不费那个劲儿了，免得玉米没提起来，篮子把给拽坏了。苏婉掏出一半玉米棒放边上，把剩下的先提回院子里。 总共提了8个，还是蹭着腿一拐一拐地提回去的，苏婉不免有些汗颜，但看到金黄灿灿的玉米她又觉得这样挺好的，说明她的玉米产量高。苏婉乐呵呵地把另一半提回来，又一个8，一脸财迷地念叨‘发发发’。 陆焱看着好笑，却没打扰她。干活其次，人不觉得闷就行。苏婉又掰了半篮子往回提，特意绕到猪圈旁一通显摆，在猪仔哼唧个没完，要伸嘴拆猪圈时，闲闲地回到院子里。 进了院子才反应过来，她家猪仔现在就准备拆猪圈，长大了还了得？是不是得想办法教育一下，教育娃娃不就从小做起，换成猪仔……大概也行得通。 不过人和动物毕竟不一样，她也摸不准，苏婉想了一会儿忽地笑出声，妈呀，她可真闲呀！ 第326章 割葵花 陆焱一直忙活到傍晚才把红柳全部栽完，跟预估的没出入，还剩一小段空着，等忙完了两边再收收尾，弄个大门就行。 陆焱放工具的时候整体瞧了瞧，很是欣慰。院子大体分了四块，柴火垛、果树区、粮食场院，还有屋前这块走动的地方。等有时间再收整出几条小径，最好门前可以铺成砖院子。 陆焱回屋苏婉还在做晚饭，他趁这功夫去葵花地转了一圈，明天可以割了。 苏婉听着可开心了。这么多农活里她最拿手最擅长的就是割葵花打葵花籽了。玉米其实也行，但玉米叶会蹭得脸疼、胳膊痒，偶尔会起一层红红的小疹子，越挠越痒。 “割葵花盘就放心交给我，你负责挖杆就行。”苏婉颇有豪气地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陆焱看她干劲儿十足，也不打消她积极性，但事实上葵花盘还真不好割。等明天去地里就知道，不过再怎么不好割也还有他了。 苏婉这人一激动，晚上就睡不着觉，一晚上想东想西的，连梦里都不安生。她竟然被成片成片的葵花精追着跑，一但追上她也会变成葵花精，黄的灿烂，黑的阴暗，绿的……就不提了，随机变一种，可吓人了。 她晚上没睡好，早上一阵犯困，本想着去田里看着黄橙橙圆嘟嘟的葵花盘一激动就彻底醒了。哪知激动没有，惊吓到是不少。 葵花杆跟吃了生长素似的，比她高出一大截，苏婉比划了下，要先举高镰刀用刀尖插到圆盘上，再使力把盘勾下来，抓到手里，再拔出镰刀横着割下来。后世伸手便可够到的葵花盘，无形中多了一步。陆焱个子高，手肘弯一下即可，这可苦了苏婉，昨个才做的保证，今天要办不到太没脸了。 因为品种和没肥的缘故，葵花杆细细的，圆盘6寸大小的居多，偶尔会出现一个差不多8寸的，更可恶的还有4寸2寸的。2寸的是长得旁头，掐旁头时没看到的漏网之鱼。这玩意没啥用，耐心点砍下来喂家畜。 葵花盘熟好的垂下来，没熟好的依旧直坎坎地朝着太阳，可愣了！不管怎样，该收还得收。 苏婉拿着镰刀率先进地，然后就发现陆焱也跟着她进地，两人刚好能割一垄，一人三行。 “你不挖杆吗？” “不急，我先跟你割一会儿。” 苏婉当即就明白，一锄一杆，她割的哪有陆焱挖的快。她没再多说话，把全身力气用在割葵花上。‘啪嗒！’一个，两个……起先她还能兼顾三行，很快就变成两行，就这也跟陆焱勉强割个平手，苏婉严重怀疑陆焱是为了照顾她自尊心才这么做的。 她总举着胳膊，从肩膀处开始酸困，不，应该是从脖子，因为总仰着头，这种姿势太难受，她觉得有些供血不足，以致大脑缺氧，脑袋晕乎乎的。好在这不是单种的葵花，时不时的有小风可以吹进来。 “嚓--”刚割完的一根葵花杆不愤气地将苏婉头上的方巾勾住，挂到杆顶端，弹回去一阵抖动，跟她耀武扬威。 第327章 应该很有趣 苏婉把镰刀放田坎上，然后回身去够，妈哒，跳了几次非但没够着，头发还因为周身的其他杆子勾成疯婆子。人累了感觉做什么都不顺手。 陆焱回身帮她拿方巾，苏婉直接道，“不用。” 明显在怄气，陆焱可不听她的，把方巾拿下来递给她，“你去田坎上歇会儿。” “不用。”苏婉恨恨地把方巾一往头上罩，她今天还真干上了。 这倔脾气，陆焱拿她没办法，“要不先把杆砍断，盘垂下来再割。”葵花杆上的茎比较有韧劲，砍一镰刀茎还连着，刚好可以垂下来，这样苏婉就能够得着。 “不能砍，砍了不好拉，而且晾干了也不好烧火。”根本比不得这种又高又直的好烧。她这么较劲也不是个事儿，尽让陆焱操心，“我去休息一会儿。” “好。” 苏婉刚到田坎上，陆焱就放开手脚大干起来，刚刚果真是为了照顾她。她歇好不再跟陆焱割一垄，重起新的垄，能割多少算多少。累了就歇一歇，吃个西红柿或者橘子葡萄等，半上午切开个小一点的瓜，叫着陆焱一起吃。劳逸结合吧，强求不得的。 苏婉在地里一向没胃口，月饼几乎没碰。陆焱割完两垄就去挖杆，挖完再继续割。耗体力的活最容易饿肚子，半个瓜还得搭个月饼。 “还吃瓜吗？” 陆焱摇了摇头，“不吃了。” “那就吃些水果。你别给我省着，现在是凉快些，但也存不住，我今天看到葡萄都蔫了。” 陆焱没再拒绝，把苏婉洗干净的葡萄都消灭掉，还吃了两个橘子。苏婉一直都清楚陆焱的饭量，但每见一次都很惊叹。她再努力也吃不了他的一半，现在能吃一小碗她就很满足了。 苏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葵花我们是拉到场院还是院子里？” “院子。”别看葵花产量不行，卖的却是实打实的现钱，大家都靠这些钱置办过冬的物品，以及过年的开销。甜菜产量是大，但粮站又不全要，都收好的，卖下的钱交过摊牌费后，基本没剩几个。至于交公粮的那点钱平日早开销的差不多。 因此这茬葵花就至关重要了。不仅有葵花的人紧抓着，没葵花的某些人家也蠢蠢欲动，若不是院子不够大，大概没人会往场院整。 苏婉他们没这个顾虑，院子大着呢。 两人歇了会儿去装车，他们可不敢把葵花盘放地里过夜，这比放场院还不安全。 装好车，苏婉看了眼，“要不你拉回去，我在这儿继续割。”这样不耽误事。 “不用，我车上给你特意留了个位置，坐上去晃晃悠悠地据媛媛说很舒服，而且有葵花盘卡着掉不下来。”他没体验过，具体如何不清楚，不过小丫头说得时候眼睛亮亮的，应该很有趣。苏婉性子和媛媛最合，想来也会喜欢。 这是把她当小孩了，苏婉哭笑不得，“陆焱，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陆焱伸手去扶她，某些方便他其实挺强势的。 “好吧。”她其实也挺心动的，不过骡车稳定性不咋滴，“真掉不下来？” “我挨个插了一圈，滑不下来。” 第328章 敲葵花籽 苏婉不再犹豫，任由陆焱护着她爬上去，稳稳地坐在他空出的位置上，居高临下一望，顿时觉得坐到了国王的宝座上。 “这个给你。”陆焱将一个葵花盘递给苏婉，“磕着玩吧。” 苏婉接过一看，就知精挑细选的，各个颗粒饱满、色泽鲜明，用手轻轻一撮，争先恐后地跑出来，随着路车走动，在圆盘上翩翩起舞。 苏婉眼睛半眯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瓜籽，别提多悠闲了。立了秋的天越加蔚蓝，白云朵朵，平添一分清爽。 帅骡子不急不缓地走着，偶尔看到路边他爱吃的草还会停下来吃一两口，再多就不行了，他拉得是重车担心摔到女主人。 等回到院子，陆焱卸下骡车，将车辕抬高，苏婉不费力气就从上面滑下来。做的时候挺爽的，下来就发现大事不妙。葵花盘上的油脂沾了一裤子，星星点点的，覆上一层土，又黑又黏糊。葵花油脂不好往下洗，她为磕瓜籽把手套摘下来，手上都沾了不少。 苏婉倒过了一把瘾，也成功毁了一条裤子。 陆焱一脸懵，他也没想到会这样，“要不下次铺个麻袋？” 还有下次啊？想想挺心动的，但显得自己多不懂事。正要拒绝就听陆焱道，“就铺麻袋，蛇皮袋不行，太滑了容易摔下来。” “听你的。” 两人把葵花盘卸下来，陆焱就不让苏婉去地里。入秋早晚凉，但接近中午的太阳依旧**。收葵花的活他一个就能干，又不着急着入仓，晚个一两天也没差。他们这里秋雨少，不用担心吃了烙饼。退一步讲，葵花都拉回来了，还能淋着雨不成？ 苏婉看了看大太阳，也不勉强，留在家里做饭也是一样的。她先把烧了一锅热水，把麦麸烫熟了拌起来。小猪仔消化弱，生吃麦麸容易生病。猪和鸡都喂上才做的饭，期间陆焱又拉回一车，安顿苏婉饭熟了给他送地里，割不满一车，不值当来回跑一趟。 下午三点多一类地就收整完，两人去了杨树地。葵花杆不急着拉，先让杆和叶子流失下水分，届时人抱得轻松骡子载得也轻松。 杨树地葵花略矮一些，苏婉总算割得不太费力。晚上六点多他们就收工，剩下一亩多明天一早就能完事。 回家依旧不清闲，吃过晚饭要打葵花。这会儿没有打葵花机，只靠人工抡棒子。这个时候每家都会准备几根木棒，差不多一尺长，根据个人喜好可以自行调整，擀面杖粗细。苏婉家有四五根，红柳做的，用了好些年，磨得特别光滑，拿起来很有分量，一掂就知特别好用。 苏婉看着喜欢，急冲冲从仓房里屋掏出两个垫子。垫子是她今年新做的，里面是旧棉被棉袄拆下的棉花，有些发黑发硬，但并不影响做棉垫子，她特意在里面裹了一层塑料隔潮的。陆焱之前用的早烂成不像样。 “快走吧，我都听到四嫂已经敲开了。” “先把褂子穿上。”陆焱把薄外套递给苏婉，别看现在还暖着，坐一会儿就开始冷了。 第329章 谁说不贴心 苏婉把垫子塞给他，边走边穿，生怕落后面。她找了一个大堆，这样不用总挪地方，而且敲完满有成就感的。 她把垫子一往地上丢，‘噗通’坐上去，感觉还不错。拿过一个葵花盘放身前，挥舞着木棒敲起来。每敲一下，葵花盘上就会蹦出好多葵花籽，各个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连着敲几下，盘挤满了齐齐到出去。 刚割下的葵花盘比较湿，籽出的不利落，特别是中间的部分，需要用手抠。越靠近中间空壳瘪粒越多，但也不能不要，喂牲口很有营养的。 其实葵花盘最好放置几天蔫一些更好打籽，但大伙都等不及，早一天收拾完早安心一些。 苏婉用手把葵花盘上的空壳清理完，丢到一边继续敲打。葵花饼（敲完籽的葵花盘）也是好东西，冬天牲畜的主食。现在什么东西都缺，一丁点都没有浪费的。 刚过七点半，陆焱就不准苏婉敲了。苏婉正在兴头上，眼睛忽闪忽闪地准备来番讨价还价，哪知陆焱一言不合就握手。 “手这么冰怎么不说？”陆焱沉下脸，平日他都很小心注意着，偏她不在意，身体稍稍好一些，一个不防就被她作出病来。 陆焱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让她继续，苏婉理亏不甘不愿地起身，“我身体暖和着呢，手脚冰凉天生的，要怪就怪老太太吧。” ……这小没良心的，一不高兴就戳人心窝子，“找媛媛姐妹两嗑瓜子去。” “人家勤快着呢，这会儿肯定跟着大人敲葵花盘。”苏婉斜着眼睛看了陆焱一眼，你看你出的什么主意？ 这还真有可能，打葵花又不费劲儿，不过“你敲得时间长了晚上歇下肩膀又要酸了。” “农家人哪有这么娇气的。” 陆焱当即气笑了，怕是整个村里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娇气的。有心想说‘酸了别抱怨’，又担心她真的不说，自己难受一晚上，“晚上我用热水给你敷敷。”今天割了一整天葵花，估计不敲也会酸疼。 “……”这不明摆着打她脸？可关键还是为她好，让人想找茬都不大理直气壮。 陆焱说这话还真没别的意思，他刚巧想到这儿，便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现在就敷！”苏婉笑嘻嘻道，这样大家都不用敲了，多公平。 陆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八点多露水下来我就收工。” “不行！我就现在敷！”苏婉傲娇地留给他一个背影，“我去烧水喽，水开了若还看不见人--” “知道。”陆焱没法干了，干脆起身舒展了下腰骨，疲惫地打了哈切，他也确实累了，今天就算了。 陆焱拿起垫子，忽地笑出声，谁说他媳妇不贴心，明明比谁家的都贴心。 陆焱看了看锅里的水，明显连他用的一并烧好。 苏婉哼唧了下，“看在你给我敷肩膀的份上，我就给你烧了洗澡水，不用太感谢我，你这皮糙肉厚的应该也不会肌肉疼。” “是，辛苦媳妇了。” 咳，苏婉有些绷不住，“水还要一会儿了。” “不着急，”陆焱爬炕上，“要不你先上来给我踩踩？” “不行，我太重了！”苏婉直接摇头，她担心把陆焱给踩出内伤，九十斤可不轻。她个子高，即便没肉，骨架也有些分量。 第330章 一家东西许两家 “叫媛媛过来？” 陆焱顿了下，轻描淡写道，“太轻了！” 苏婉眉心一蹙，“那换芳芳总可以了吧。”事儿还挺多的，不过谁干的活多谁有理。 陆焱忽地看了她一眼，闭目养神。 苏婉被看得一脸莫名，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去厨房烧火，没提叫芳芳过来这茬儿。她虽不知道陆焱为什么不高兴，但也不白目。当真叫来指不定把人气坏了。 一晚上苏婉肩膀火辣辣的，敷了也没管用。清早陆焱骑着自行车出去，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药酒，抹上揉了揉就舒服很多。这么忙还让陆焱分心照顾她，苏婉心里挺过意不去，干脆把家里的活全包了。 肩膀养了两天就不疼了，再怎么打葵花都没疼，显然已经适应这种强度。打葵花籽依旧每天傍晚进行，这事不急，慢慢干就行。 每天晚上他们会把打下的葵花籽摊开，等第二天露水下去晾晒。葵花籽水分大，要晒个两三天。但也不能晒得太干了，干了就没什么分量了。 白天苏婉和陆焱要去甜菜地割樱子。甜菜收之前要先把樱子割掉，用车拉走，不然不好挖甜菜。甜菜樱子可以喂牲畜，他们家就一头骡子，用不着这么多，只要了半亩，剩下的都给四哥家。 甜菜樱子朽了两天已经蔫吧了，正好拉，陆焱一早架好车跟四哥去田里。哪知刚到田里，就见三哥三嫂用叉子往自家车上挑甜菜樱子，特么的她没给都敢进她田拉，长本事了啊！ 苏婉那个气，这要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她一家东西许两家呢。她二话没说，抱着叉子就从三哥车上往下挑。她的东西乐意给谁就给谁，馋也没用，不给就不给。 苏强想动，被陆焱拦住，“别插手。”这事他们和三哥解决就行，四哥插手只会惹一身S。 苏强忍了忍没动。 苏婉力气小，半天没挑下一叉子，“陆焱，过来帮忙。” 陆焱提着叉子大踏步过来，他力气大，几叉子就去了一半。三哥见了那还得了，气急败坏地瞪苏婉，“你干什么？” 苏婉把叉子立在身前，先给陆焱使了个眼神，让他别停全叉下去，免得某些人恼羞成怒故意忘记车上的樱子一并拉着离开。 “这话该我问吧，你们来我地里干什么？哦，你不用回答了，我看到了，你们抢我家的甜菜樱子。” “什么抢？”苏民眼睛闪了闪，“不是说好这些东西每年给我们吗？” “谁跟你说好的？我同意了吗？”苏婉一脸嘲讽，脸真够大的。妈哒，成天正事不干，就惦记着别人的东西。 “老太太在的时候都是这么来的。” “呵，那是老太太看在待一个院子的份上，你这个当哥的可以照应一下妹子，所以都给你，可你做到了吗？我的房子你想霸占，我来四合泉建新房子你帮干过一指头活吗？你没有，你还想让你老婆吃了带走。” 苏婉这一通不客气，让三嫂唰的一下变红。 知道羞耻却依旧不顾羞耻地继续占便宜，这种人比出主意的更让人厌恶。 第331章 别想从我手里拿到分毫 “我们麦子被雨淋了，急着往回拉，你见着立刻躲得十里八里远，这你都好意思要我东西？” “……”苏民眼神躲闪，“你反正不喂牲畜，我喂得多拉你些怎么了？都是一家人，有必要这样吗？” “谁跟你一家人？别套近乎，我是陆焱家的。” “你，”苏民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样子，“我拉一半！” “你的脸呢？”苏婉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民，拿她的东西跟她讨价还价，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比这不要脸的了。“别说一半，一根菜叶子都不给你！” “苏婉你够了，你给老四家一半，就得给我一半！”苏民无赖道。 “凭什么？我没盖房子前，吃在我四哥家，住在我四哥家；我要盖房子，我四哥四嫂忙前忙后张罗，自家的也未必真能上心；我家地收不完，都不用叫人我四哥一家就来帮忙；家里但凡有点好的，两姑娘都排在后面。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比得了他？就凭你这张脸？还想跟他对半分，我把家产给了他都不带眨眼的。就你，以后别想从我手里拿到一分一毫！就是臭得发霉了宁可扔了也不会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你你……” “你什么你，我就这么说，也这么做，不信你试试！” 苏民气得嘴唇颤抖，转头看向陆焱，“陆焱，你就任由她这么对待自己亲哥？” 陆焱把车上的甜菜樱子挑得那叫一个干净，连车辕、车轱辘里卷进去的都拽拔干净。然后直起腰拍了拍身上的土，“哦，我都听她的。” “……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当年你年纪小干不动活，我们兄弟--” “嗯，二哥和四哥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同样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个动作我也一并记得。”这人每次是跟着去了，但说帮忙就算了，哪次不都是站一边嘲讽个没完。又因为惧怕他，不敢做得太过分，所以他一直不计较。 如今还想来这摆谱，他还没眼瞎到分不清谁是恩人。 “……”这下苏民更心虚了，“老太太--” “老太太临终前说过，这些年她的那点恩惠我早还完了。我听婉婉的，只因为她是我认定的媳妇。四哥一家对我们好，我们自然要回报他们好。”有付出才有回报，交情可不单是亲缘可以维系的。 “你们可真好样的！”苏民阴沉着脸，一把拉过缰绳，瞪了眼他媳妇，“还不走，等着人家往出轰啊！” 三嫂吓得立刻跟上。 “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不经我同意，我就回头把你家搬空了，别瞪我，我说到做到。”苏婉眼睛瞪得比他还大了，吓死你！ “我……我还不屑要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苏民嘴上逞强，内心正滴血呢。 苏婉明晃晃地威胁道，“这可你说的，别让我抓住小辫子。” “哼，”苏民鼻子都气歪了，路过苏强两口子身边，“你们俩可真好手段，这么短时间就把人给收服了。” 苏强怒瞪了他一眼，“我没你心思龌龊，我们两口子不过把苏婉当闺女养。” “……”连击来得太快，苏民根本招架不住，灰溜溜地牵着骡车骂骂咧咧地离开。特么的诸事不顺。 第332章 起甜菜 苏民一走，苏强哧溜哧溜地哭起来了。“婉婉，哥……”顿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苏婉一个激灵，不适得摸了摸胳膊，用眼神询问陆焱，他这是怎么了？ 陆焱嘴角勾起，大概感动了吧。 “行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也不怕外人笑话，“赶紧装车吧，耽误不少功夫。” 苏强摸了把脸，大声应了一声，拿起叉子就往车上挑樱子。一叉一叉干得可带劲了，效率是之前的两倍。苏婉考虑要不要利用一下，但瞧她四哥那傻样，还是决定不欺负老实人了。 把甜菜地收整完，陆焱回家搬了趟犁，准备先耕一下。甜菜个头大，分量重，大的几十斤，小的几斤起步，只靠铁锹一锹一锹挖，不仅速度慢，还容易挖断。挖断的甜菜就不值钱了。当然还有些极小的，可忽略不计。 陆焱把骡子套好，去旁边渠底铲了小半袋土压到犁上，这样犁会耕得更深。然后他在前面赶骡子，四哥帮着扶犁把，靠近甜菜垄的地方一行一行的耕。耕完自家的又去给四哥家耕，四哥只有一亩甜菜，速度可快了了，半下午全都耕完。接下来就是往家倒腾。 甜菜亩产七八千斤，按骡车一次一千斤计算，一亩地就得跑个七八趟，可劲儿地跑吧。陆焱没让四哥帮忙，让他们先忙自己的。收甜菜特别费功夫，拉回去还要削，削好再拉着卖到公社里，往年只甜菜他就得折腾一个月了。 那还是他不往家里拉，直接在田里削了拉公社卖，不然更费事。那会儿没牲畜，削下的自有人收拾。今年家里不仅有大院子，还有人张罗，一会儿说要熬糖浆，一会儿要煮着喂猪，小的还要挑出来给骡子储备冬天的食物，简直比他还忙。 陆焱越想越好笑，眼神不自觉追逐着田里的人，干活干得头发有些散，神态却极为认真。 苏婉正挑拣她能搬动的，太大的留给陆焱，太小的……想搬但还轮不到它们，中不溜的有些沉，但还算能搬，她也就不挑了，搬一个地里就少一个，总比什么都不干强。 放车里一个，回身发现陆焱看她，习惯性地撒了下娇，“这甜菜太重了。” “我们明年少种些。”陆焱这话可不是为哄苏婉玩的，他有认真考虑过。于是道，“我见玉米长势很好，我们明年多种些玉米。”自从见到苏婉掰回的玉米棒，他就有这想法。 “玉米产量到也不差，但种多了我们也喂不完。卖给粮站的话不知收不收，毕竟一个地方和一个地方统购三大粮食的比例不一样。”他们这里主产小麦，玉米和水稻根本没人种，种出来销不出去，她宁可辛苦些种甜菜，至少能卖钱。 “放心吧，肯定有收的，大不了去别的县。咱们这里适合种玉米，不可能一点都没有，不过多与少的问题。像佘太县，就是产粮基地，那边好多乡镇都只种小麦。再像九原县，葵花产区，除了公粮只种葵花。所以我想肯定有专门种玉米的，多打听打听就是了。反倒像我们这边，什么都种也是极为罕见的。” 第333章 稳妥 苏婉这下可算长见识了，相比陆焱她看似知道很多，却其实都是皮毛。“那是因为咱们这里穷，什么作物产出该交什么费，可丁可卯的，少了哪种都不行。四哥为啥特意留了一亩甜菜地，若换成葵花，一亩地顶天二三百斤，卖个大几十块钱只够一个人的摊派费，他得往里贴多少。 凭套种的葵花？一亩地顶天50块钱。贴过来手头只剩百十来块钱，虽说粮食自家有，不用花钱，但穿衣、日常家用哪个不要钱？就这么些钱不管怎么省都撑不到新粮食下来。不然四哥两口子也不用辛苦地喂这么多牲畜，他们平日的开销很大一部分就是从这些牲畜身上来的。 以致一年四季都没个歇空。要不然四嫂也不至于一听到二嫂去县里就立刻心动了。一个月四五百块钱，比他们在家务农强多了，反正都没有歇空，挣钱多自然是好的。” 陆焱微微叹了口气，“这也没办法的事，明年咱家先试着种，如果好的话就带着四哥他们一起种。” “我也这么想的。”苏婉眉眼布满笑意，“没影的事可不能瞎招呼人。”他们想拉扯人一把，可不是把人推进更深的泥潭里。四哥这些年虽说清苦了些，好在没有外债，这年头有外债可不好还，收入和开销基本持平，不做些别的根本不可能有空余。 “那咱们明年把这三亩地改两亩玉米，一亩甜菜。公粮地暂且不动。”他两摊派费加起来一百二左右，一亩甜菜差不多够了。家里的开销大，陆焱从不指望从地里出，他选择种玉米最先考量的自然是苏婉能轻松些。 那是陆焱不知道还要搓玉米棒子，等知道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苏婉犹豫了下，“其实小麦也可以和玉米套种，而且听说种玉米比较养地，种过玉米的地产量会相对高一些，草、病害都会减少。” 还有这好处？陆焱有些意外，“先不急着套种，明年看看产量再说。”他主要想看看玉米费不费功夫。 苏婉感觉自己有些放不开手脚，“你说我会不会有些保守？” “不是保守，是稳妥，稳妥中前进，没什么不好的。” 咳，这家伙可真会说话，苏婉听得有些不自在，但其实心花怒放，她就是这么个表里不一的人。 陆焱忽然想到一件事，“你刚说四嫂他们也想进城？” “嗯，”苏婉一脸忧愁，“你说这叫什么事呢。” 陆焱聪明，一下就听明白苏婉言外之意，“你不想他们进城？如果舍不得我们也可以去县里的。” 苏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从哪里看出自己想进城了？“我才不去了。”去了干啥？就她这小身板，根本适应不了临时工的高强度工作。她倒会给人看病，但她的关系又不在县里，谁敢找她看？如此就只能待在家里了。 她一天傻待家里还不得憋出病来？哪有在农村自在了，种种庄稼、养些家畜，吃喝不用愁。闲时跟村里邻居坐一起拉拉话，偶尔给人治治病，日子别提多舒坦了。她才不去城里受罪了。 第334章 不忍劝阻 苏婉睨了一眼陆焱，反问道，“你也想进厂子？”以他的个性应该不会，但也没准，毕竟现在人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厂子。 陆焱认真看着苏婉，“如果你真想，我即便不进厂子也有能力让你生活的更好。”大不了多奔波一些。他到不是怕辛苦，只是比较恋家。而且留苏婉一个人在县里，他也不放心，这里可没乡下安全。四嫂他们都忙着上班，没人能腾出手照看她。莫了又来了一句，“确实逛街比较方便。” ……就因为这个认为她想住县里？那未免把她想的太肤浅，苏婉不高兴了，“市里或省会逛街更方便，要不我们搬到那里吧。算了，还是去一线城市，那里更繁华。” ……这一听就是怄气话，陆焱再傻也知道苏婉是真不想来县里，他也就不提这茬了。“等快过年的时候，我们去市里买东西。” “好啊！我还没去过市里呢。”苏婉乐呵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她只是单纯地喜欢逛街，又不拘于哪里。 两人又拉回一车，看着时间不早，苏婉开始忙家务，她每天最喜欢做的就是从鸡窝里捡鸡蛋。十多只草鸡陆陆续续都开始下蛋，即便不每天下，一天也能捡五六个。小小的，圆滚滚的看得特别新奇。这么大个的煮出来她一顿能吃两个。至于陆焱，十多个估计都不带管饱的。 他四哥最高记录一顿吃了16个，还是正常鸡蛋，逢人就吹嘘。也不担心对肠胃造成负担。 晚饭做好，陆焱又拉回一车。吃完见天色还有余晖，决定再跑一趟。苏婉在家也没闲着，提着棉垫子去打葵花籽。看着旁边成堆的甜菜，她不自觉紧迫起来。 院墙每隔不远处有一根特别高的椽子，陆焱特意找电工分出一条电线，在每根柱子上安了院灯。平日用不着，这种时候就派上用场。不仅他们开了院灯，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开了。 地里黑得看不见，陆焱就跟苏婉一起打葵花籽。露水一落，陆焱照常催苏婉回家，自己却没有歇的意思。苏婉努了努嘴，说不出劝阻的话。甜菜收购有期限，地里秋水有期限，葵花籽也不能长时间放着不管，免得捂坏了，样样都需要期限，她当真说不出劝阻的话。 但让她一个回家待着她也不愿。这个时节夜深露重，苏婉回家又加了一件衣服，然后套上手套抱着小凳子去给甜菜刮泥。削甜菜前要先把泥刮干净，不然不好削，而且弄不干净评不上好等级。指望带些泥去压称，一点也不可取。 苏婉从仓房找出她的挖苦菜铲子。铲头经过一个夏天使用，变得锋利光滑，特别适合刮泥。这活不担心受凉，甜菜个头大丢地上刮完一面，翻另一面也立得住，不用手扶。 陆焱看了一眼，见她碰不到露水，就不管了。“小心点，别被砸到了。” “嗯。”苏婉头也没抬继续忙自己的。 她能做的也就这些，削甜菜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她都干不了。 第335章 是不是变心了？ 削甜菜主要就是去头去尾，头还好说，直接把顶切掉就行。长樱子的尾部比较麻烦，需要斜切好几刀才能削干净，苏婉力气小，甜菜硬，她根本切不动。个头小的倒可以一试，但太浪费时间，不值当，还不如干别的。 次日苏婉没跟着拉甜菜，她一整天都在忙着打葵花籽。这活最适合她，也最能出活，她准备在陆焱拉完地里的甜菜前把葵花都打完。 有目标就有动力。秋天天变短，晒的时间自然也减少，下午一过三点热归热，但也受得了，况且还有风。 苏婉特意戴了顶草帽去打葵花籽。她这认真劲儿一上来，速度特别快，再加葵花朽了三四天，经过一中午暴晒，不用怎么使劲儿‘唰唰’地往下掉，比上午还好打。 这一忙，就是一个多小时。眼前莫名多了颗西红柿，苏婉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干得太入神了。 “我洗过了，吃了再忙。” “哦，我去洗手！”这一起身，妈呀，脚麻了！苏婉急忙抓住陆焱胳膊，腿上像钻进了小虫子，一敲‘呲溜’乱窜，难受死了。 见陆焱要帮她，急忙制止，“别，我慢慢跺跺脚就行。”‘呲溜’……妈哒，这滋味太销-魂了！总算缓过来了。 苏婉把手洗干净，接过西红柿迫不及待地吃起来，“咦，今天的西红柿怎么这么甜？”她仔细端详了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陆焱顿了下，很想自恋地说因为他洗的，但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累了吃什么都香。一会儿别干了，去找媛媛她们玩。”想到苏媛她们也没歇空，“去坐着聊天也行。” 那多浪费时间，“我在家歇着就行。” 陆焱说不通她，“和我一起去拉甜菜？” 苏婉打定主意要收整葵花，自然不肯跟他去，陆焱没法，只能叮嘱她别太累。 等陆焱走了，苏婉活动了下发酸的胳膊，想继续但又想到他的嘱咐，干脆又歇了会儿。 “姑，姑，我们来了！”苏媛有段时间没看到她姑了，小脸蛋激动的红扑扑的。每天不是上学就是忙农活，好久没跟她姑联络感情了。也不知道她姑有没有‘变心’。 小丫头心思挺多的，但聪明地没说出来，而是跟她姑套近乎，“姑，你最近忙啥了？” 苏婉最近也挺闷的，不是干活就干活，两小孩来了，她可开心了，决定等一会儿再打葵花。“你家忙什么我忙什么，天天打葵花籽打得我头晕乎乎的。” 姐妹俩立刻附和着点头，显然有同感。苏媛一阵懊恼，“有一次我没留神，把没打的葵花盘丢进空的堆里，我妈差点就抽我了！结果没一会儿她自己也跟着丢进去。不仅不承认，还怪我把她带歪了，太不讲理了。” 苏婉立刻同仇敌忾道，“确实她不对。走，我们去园子地看有什么好吃的。” 小孩立刻高兴了，“走喽。” 园子地其实就两样，西红柿和瓜。但架不住有小伙伴陪着一起玩，一大两小玩得乐不思蜀。 “姑，你家这南瓜个头好大呀。” 第336章 烩南瓜吃 苏婉种的是橙皮南瓜，这会儿已经熟了，瓜蔓还没彻底蔫了，干脆没摘继续养着。深秋之后再摘，南瓜又甜又沙软，不管蒸还是烩着吃都很好吃。 她口感偏软绵，特别喜欢吃南瓜，尤其烩着吃，放个土豆，再放些豆角，用腌猪肉揽炒，搭上主食小馒头，特别好吃。搭配米饭也行，但整体上会稍稍欠一些。这边人大多喜欢这么吃，秋天不可或缺的一道美食。 苏婉想着，不自觉就说出来。现豆角她家没有，蔓子都被她拔了。 “我家有，长顶上够不着。”苏芳想了想，“可以踩小凳摘。”她也想吃烩南瓜。 “行，那咱们晚上吃烩南瓜。我家的土豆还没起，咱们现挖现吃。” 小吃货苏媛立刻道，“现挖的好吃。” 这话苏婉赞同，“回去跟你们妈说一声，晚上都在我家吃饭。” “这不急，摘豆角的时候说一声就行了。”苏芳小大人似地摆摆手，“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先去打葵花吧。”她可没忘她妈交待的任务，她们是来帮忙的。 “对，对，赶紧打吧。”苏媛一阵心虚，她差点忘记自己来干什么。 苏婉一听这话就知道四嫂嘱咐过，心里暖暖的。四嫂肯定猜到她亲自过来帮忙自己不愿意，就把孩子们打发过来，打葵花这活大小孩都能干，如此既能帮她干活还能解闷，两不耽误。 四嫂都这般为她着想，再拒绝就有些见外，“走，一起。” 一大两小忙活到六点多收工做饭。苏芳负责回家摘豆角，苏媛帮着烧火。苏婉特意摘了个大的南瓜，切成两半，一大一小，没等苏媛问就道，“小的我们蒸着吃，大的烩了。” 苏媛眼睛亮亮的，“我喜欢吃蒸的。” “喜欢你就多吃点。”苏婉手一顿，她好像在哪儿听过这话，算了，想不起来了。她找勺子把南瓜瓤挖出来放小盆里，加了些水，准备一会儿把籽淘出来。等南瓜蒸熟了如果甜她就留些籽，不甜就算了，明年问四嫂要些。她也是没经验，这南瓜籽是她开春时在县里买的。 一般这种的很少买到好吃的，村里人都是谁家的好吃跟谁家讨种子，然后自己留种，一次多留些，能种好几年。 苏婉把南瓜切成块，土豆去皮也切成块状，比南瓜小一些，不然不好软。 这时，苏芳端着小筐过来，老实道，“我妈摘的。”小姑娘一脸懊恼，显然很在意自己没帮上忙。 苏婉装作不在意道，“去把豆角茎抽了，然后洗干净。” 小姑娘精神一振，乐呵呵地去帮忙。 苏婉切好葱蒜，姜用的是她自己晒干的，先把调料配好，然后拿着盘去仓房挖腌肉，足足挖了一大盘。农忙没时间做炖肉，多吃些腌肉也能解馋。 苏婉把腌肉下锅，油太多她舀出一些另放置一个地方，没重新倒回罐里，毕竟化过一次了。 腌肉的香味很快散发出来，苏媛吸了吸鼻子，不自觉吞了下口水。小孩爱面子，担心苏婉笑话她，硬是偏过头对着墙壁，始终不看锅里。 第337章 是他们不识货 苏婉看着好笑，拿锅铲从锅里产出几块瘦肉，把南瓜和土豆一起倒进锅里。接过苏芳递来的豆角，‘啪啪’用手掰成一小截一小截扔进锅里，没一会儿菜香味也出来了，被油肉揽炒过的菜味道很好闻。苏婉也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 炒得差不多，她把准备好的调料倒进去，搅匀盖上锅盖闷了下，然后加上水闷煮，直到水熬干就熟了。 南瓜要一会儿才能熟，等锅开了她把准备好的油蒸饼放蒸屉上坐锅里。这是中午做的，蒸了满满一锅，还剩不少，够他们晚上吃了。油蒸饼热五分钟就行，再多水汽就该覆上去了。 菜还要十来分钟，苏婉担心孩子们等得着急，“吃月饼吗？可以吃一点点。” 俩姑娘立刻摇头，她们这段时间吃腻月饼了。早餐月饼粥，晚餐月饼汤，半上午半下午饿了还是拿月饼止饿，她们都快变成月饼了。 “那就等着吃饭。”苏婉把刚舀出的腌肉递给苏芳，“跟媛媛一起分了吧。” 苏芳眼睛亮晶晶的，“姑，我们三个一起吃。” “不用，姑不想吃。”她一个大人哪好意思跟孩子们抢吃的。 苏芳小丫头不由分说地塞给苏婉一块，“总共六块，刚好一人两。”小姑娘笑嘻嘻地递给妹妹一块。 三人把腌肉分吃了，苏婉听锅里没水，让苏媛让开，自己去掀锅盖，“叫你们爸妈吃饭。” 苏媛得令跑得可快了。 苏芳帮着摆碗筷，摆凳子。陆焱踏着饭点回来，这下不用单独给他热饭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又各自忙去，连斗嘴的功夫也没有。 第二日，苏婉家可热闹了。平日跟苏婉关系不错的小孩都来帮忙了。苏瑞、张卫、周福……就连田波也来了。苏婉着实有些意外，就田嫂子那磨叽样能离开孩子们？ 苏婉想不通，直接问了，“你家葵花打完了？” 田波撇了撇嘴，“没有，两人要先拉甜菜。” “……”葵花割得晚了盘子会变干，碰一下就会自己掉籽，损失可不小，总不能再让孩子们去地上捡籽，又是草又是土的，能捡完才怪。这两口子总变着弯干活，好似这样才能体现出他们独特的一面。这不傻吗？ “你怎么不跟着拉？”苏瑞诧异道，“我哥和我姐都去拉甜菜了。” 田波一脸郁闷，“骡车轴打了，我爸还在修。” 好吧，绕了一圈其实就是农具坏了，人不得已闲下，小孩就有空出来了。有了小孩们的帮忙，葵花盘以肉眼的速度减少，估计用不了一下午就能打完。 苏婉要留孩子们吃午饭，小家伙们怎么都不同意，两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陆焱做主一人给了一个西瓜，几个西红柿。再多就没了，入秋的瓜果都开始下架，西瓜就剩最后一茬，还不大熟。西红柿红得还行，但人多分完也就只能尝尝味。 就这小孩们可开心了。苏婉酸酸道，“我做的饭还不比这些瓜果好吃？” 陆焱顿了下，“是他们不识货。” 咳，你可真敢说！人家不过不好意思吃他们家粮食。 第338章 福嫂来了 下午两点半，小孩们一个不差都来了。入秋后大人不再拧着孩子们睡午觉，几乎没一个睡的，特别是这种周末的日子。本来他们想吃过饭就来的，考虑到苏婉要午休，就在家玩了一会儿。 孩子们聚齐立刻开工，一时院子里响起噼里啪啦地打葵花声，夹杂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好不热闹。村里人路过，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往里瞧一瞧，看着好生羡慕。 本就没剩多少，差不多一小时就打完了。接下来的活简单，她没让孩子们继续帮忙。小孩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离开。 苏婉找出小耙子，把堆成堆的葵花籽抛开，耙平整晾晒。耙累了就歇一会儿继续。 忽然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嚯！’吓了一大跳，没好气道，“你这又怎么了？”苏婉打量了下福嫂，胳膊上的石膏已经不见，想来里面的钢板和钢钉也取了，看来恢复的不错。 福嫂目光幽幽地看了苏婉一眼，“没看出你还挺有孩子缘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苏婉怀疑她是装柔弱欠火候所致的。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自己起鸡皮疙瘩。 苏婉就当她说酸话，“胳膊的伤怎么样了？” 福嫂不咸不淡道，“阴天痒，烙下毛病了。” 苏婉一口气耙平一个小堆，微微有些喘，她缓了缓道，“还再恢复，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好了。” “但愿吧。”能恢复这样，不影响日后干活她就很知足了。 这是转佛系了？苏婉觉得自己有些聊不下去，“家里葵花打完了吗？” “完了，家里人手多，这点活根本不够看。”福嫂说完，眉心微微蹙起，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可巧被苏婉看了个正着。 苏婉先是错愕，后而了然。秋收福哥没和他们一起搭伙，想来是跟别家一起，比他们关系更近那自然是二福和三福。二福离不得家，能来的只有三福。三福这人可愣了，做事直坎坎地，一言不合就动手，嘴巴更是不饶人，专拣不好听的。 若之前，三福或许对福嫂还有一丝敬重，但经过这档子事，怕是不仅不给她好脸色，还时不时要冷嘲热讽几句。这人天生脑子里缺根弦，软硬都不吃，关键福嫂竟然能忍耐下来，果真不可小觑。 福嫂不提三福，苏婉也乐得不听，万一让她评理，总不能说两边都有理吧。于是道，“甜菜收的怎么样？”这一问一答，她都腻歪了。 “正往家装了，差不多明天就能完事。削甜菜快，不过一两天的功夫。至于卖，你福哥说他自己慢慢卖就行。”福嫂眉眼总算有了笑意，赶紧弄完把那祖宗打发走。她怕自己憋不住跟他干仗，以致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哦，那可比我们快多了。”苏婉想到自家一大堆甜菜还没削，手上的动作立刻快了不少。 也就这点好处，她才一直忍着。“你着啥急，有陆焱和你四哥他们呢。”苏婉这命可真好，娘家夫家都宠着。她但凡有一样，也不至于过得如此窝囊。 第339章 只管问陆焱要钱 “我家种的多，就是有四哥帮忙也得紧着收，不然等秋水下来，周围地都灌溉了，我家地肯定要起水，赶上上冻，就没法耕了。”本来一齿犁就耕不透彻，若秋天无法耕，开春硬的都没法种了。 福嫂狐疑地看着苏婉，“往年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呀，反正肯定能收回来，到时候你只管问陆焱要钱就是了。” “……”苏婉翻了翻白眼，“我都不干活，找啥理由要钱？” 福嫂被噎了下，“都是一家人，你也有付出的。再说不还有你的地？”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哦，她之前就问陆焱要地钱来着。苏婉狐疑地看着福嫂？她怎么突然提这茬？难道她手里其实没钱？看福哥的样子也不像管钱的主。 苏婉虽有心试探，却也不急，顺着她的话道，“我不会种地，全凭陆焱打理。” “那他就不给你一分钱？”福嫂觉得不太可能。 “给呀，全都给了。”陆焱的折子确实在她手里。 “……”你故意玩我是吧？“你刚还说不干活就没钱--” “我说了吗？”苏婉见福嫂想生气却又必须按耐住性子就觉得好笑。她和福哥的日子还长呢，难不成要装一辈子？不累死自己才怪。但反过来若不想……苏婉神色震了震，“我虽没理由要，但他若愿意给，自然也不会拒绝。” “所以说你嫁了个好的，愿意给你钱花。”福嫂眉头皱成一团，不知想些什么。 苏婉故作无意道，“最近福哥不也表现挺好的？事事都依你，你若缺钱，只管找他要就是了。” “他说没有！”福嫂眼里闪过一抹愠色。 苏婉有些意外，福哥竟真的自己管钱了？仅一瞬间她就否认了，“可能真没钱吧，福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若有还能不给你？你看病要用钱，养身体也得花，孩子们上学更是一笔开销，还有平日家用，零零总总不欠外债就不错了。” 福嫂一脸若有所思，见苏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担心她误会，苦笑道，“我到不是非要钱，但总得知道钱的出处。我就是担心你福哥防着我。我可是抱着过一辈子的打算，总有二心过不到头的。” 苏婉叹了口气，“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跟他说，他会理解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羡慕你不用讨陆焱就直接给了。” 苏婉有心说这事羡慕不来，但多少有炫耀的成分，到嘴又咽回肚里，“你们感情不稳定，等过个几年福哥绝对做的比陆焱还好。” 可能吗？福嫂笑了笑，几年？几百年都不可能。“我只盼着他心里没隔阂就好。” 这天苏婉都不知道怎么聊，她可怀念之前跟福嫂吵吵嚷嚷的日子，好过安慰一个……她竟说不上福嫂现在什么性子，柔弱占一点，佛系站一点，哀婉占一点……给人感觉就是什么时候需要什么人设，便以什么面孔示人。 心底没由来的一慌，忍不住意有所指道，“两人以诚待之，久了自然没隔阂。” 福嫂仿若想通了，一脸开心道，“就是这么个理。” 第340章 从不缺乏贵人 苏婉眼皮一跳一跳的，瞧瞧，这样子又变成乐观明媚的二八少女了。她硬着头皮聊了一会儿，总算把人打发了。 福嫂像是取到真经似的，乐乐呵呵地离开。 苏婉无语了半天，妈哒，这都是什么事儿！气得耙子一通挥舞，竟比之前速度还快，一个小时的活半个小时就干完，她自己都气笑了。 她把葵花籽摊平了，见时间早又把堆在一起的葵花饼铺展开，这样不容易捂臭。等干了贮存起来，掰成小块喂骡子就成，特别方便。 葵花饼不算重，就是太费腰，不停弯来弯去，等收整完她都感觉腰快断了。活动了好一会儿，那股酸疼劲儿才过去。也不知道陆焱怎么看出来的，整顿晚饭都阴着脸。在她又要去给甜菜刮泥时，二话不说丢澡盆里。 得，洗洗睡吧。她这一天确实累了，洗澡都晕乎乎的，勉强洗干净爬炕上倒头就睡。第二天腰跟车碾似的，一时竟有些爬不起来。 妈哒，跟七老八十似的，就她这干点活起不了身的鬼样子，谁能受得了！苏婉越想越气，硬是把自己给气哭了，一个人坐炕上边抹泪边生闷气。 陆焱刚赶一车回来，就看到她哭得跟泪人似的。心里一阵着急，赶忙放下水壶，“怎么了？哪里难受，我们去医院！” “别，嗝，没事儿，”苏婉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昨天干的……累着了。” “腰难受？”陆焱心疼地问，他知道苏婉有腰困的毛病，不能长时间弯腰，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嗯，可难受了。”苏婉又忍不住掉眼泪，“刚醒来动都动不了，费了好大劲儿才爬起来，我差点以为起不来了。” “害怕了？”陆焱把人拥怀里安抚，“突然高强度干活就这样，缓两天就好了，你躺下我给你揉揉。” “不用，我现在好多了。”苏婉情绪发泄出去，人就没啥事。她这有人疼，当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没事，正好还有药酒。”陆焱先扶她爬炕上，立刻去找药酒。 “你不是准备今天拉完吗？这一耽搁--” 苏婉话没说完就被陆焱打断，“不过半小时，能耽误哪儿。以后别这么干活了，你的身体吃不消。”陆焱把药酒倒手上，双手搓了搓，对准她腰部一阵揉捏。 起先火辣辣的，然后就感觉更酸困，但酸困过后却是意外的舒服，她忍不住喟叹。 “深呼吸会更舒服一点。” “你跟谁学的？感觉很专业。” “之前住公社的一个老中医，姓胡。”陆焱顿了下，“小时候经常打架，隔段时间就鼻青脸肿的，去公社一晃悠，胡中医看不下去就拉我回他家，摸药酒消肿。” 陆焱眼里生起怀念，他的人生虽坎坷，但从不缺乏贵人。这也是他内心虽荒芜却没能变成恶人的缘故，他总能遇到救赎，治愈着他不幸的童年。 “这药酒没他制得好，他的揉完就缓解了，这个还要缓两天。” “哦，那他医术一定很厉害。” 第341章 陆焱的过去 陆焱顿了下，故作若无其事道，“不清楚，反正奇奇怪怪的东西挺多的。” 本来苏婉已经昏昏欲睡，但感受到他的动作，立马就觉得这中有故事，她想了解他的过去。苏婉直起头瞅了一眼陆焱，看他嫌弃懊恼的表情立刻想到一种可能，“你试过？” 苏婉眼睛明亮地好似在说话。陆焱不忍心拒绝，但说出来又有些丢脸，一时纠结不已。偏他媳妇还一副耐心等待的样子，没法只能避重就轻道，“他比较多事。” 多事？苏婉一番脑补，“他要拽你回家治伤，你不愿意，就用奇奇怪怪的东西把你制服了？” ……陆焱哭笑不得，“哪有那么神奇，他唬的，普通人对医生总是心生敬畏。”更何况那会儿他还是个孩子。 噗哈……原来陆焱小时候这么单纯，是不是因为被胡中医骗狠了，才变得这么腹黑。苏婉仿若透过陆焱看到小时候的他，满脸淤青不甘不愿地跟在老中医身后回家的情景。夕阳的余晖照在在小巷里，背影拉得长长的，竟不觉得孤单，反倒有一丝暖意。 苏婉的眼眶又有些湿润，她把头重新埋回枕头上。“你为什么不愿治伤？” 陆焱又是一顿，脸上罕见的窘迫，他硬着头皮道，“那些伤是得胜的战利品，觉得能保留多久是多久。”想到这陆焱自己先笑了，“那会儿一点都不觉得丢人，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瞧见。” “哈哈……所以你每次打完架都要去公社逛。”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中二的时候，笑死了。 “嗯。” “然后每次都被胡中医抓到。想想你也挺可怜的，还没回味够胜利的滋味就被打回原形。哈哈……唉哟！不笑了，不笑--哈……” 陆焱彻底没办法了，只能随她闹，无奈道，“小心笑岔气了。” “知道了。”苏婉笑了一会儿总算止住，“胡中医呢？”应该不在公社了吧，要在陆焱不可能不提。 “过世了。”陆焱见苏婉眼里满是担忧，摇了摇头，“生老病死，人生常态。他是喜丧，不用觉得难过。” 哎，说不难过岂会真不难过，苏婉不想陆焱太过伤怀，于是道，“药酒谁做的？” “他孙子。儿子不喜欢行医，就把衣钵传给孙子，可惜还是少了几分本事，不过比其他家的强。而且胜在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学。” “也是。”苏婉赞同地点了点头，不然说医生越老越吃香。他们儿科有一个返聘回来的老教授，八十高龄，耳朵都听不清了，但看病依旧杠杠的。每到他坐诊，号都不够挂。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婉被按摩得舒服，人渐渐睡去。陆焱给她搭了一件薄外套，轻轻离开。 等苏婉再醒来，竟然闻到炝锅的香味。她懊恼地拍了下脑袋，急忙爬起，这才发现腰好了很多。药酒其实蛮好用的。 一直到中午吃过饭，苏婉都没敢提和陆焱一起拉甜菜的事。算了，她还是老实地歇着吧。 果然，晚上陆焱回来，见甜菜还是昨天堆放的样子，顿时眉开眼笑。 苏婉都要气笑了，就没见过这么不想老婆勤快的人。她这是知道男人疼她，不然早被宠坏了。 第342章 来人 昨个陆焱赶了晚功把甜菜都拉回家，这一天两人早早起炕，一个给甜菜刮泥，一个小甜菜。 大约八点多钟，外面路上突然传来‘突突’地拖拉机的声。起先苏婉还不敢相信，后来竖起耳朵细听，才发觉真的是拖拉机的声音。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在村里听到拖拉机的响动。不由得心下好奇，猜村里谁家的亲戚。 哪知她还没猜着，拖拉机已经开进院子，还一来就三辆，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沟弯子村开加工厂的薛国立。 苏婉先愣了下，即意外又不意外。意外的是薛国立和媳妇竟然来帮忙了，还带了村里关系好的人家。不意外的是他们因何而来。 怔愣片刻回神，两人立刻放下手头的工具迎上去。 薛国立热情且不见丝毫生疏道，“大兄弟，弟妹，我们来帮忙了。” 陆焱心底知怎么回事，但人家有这份心，就值得感激，他亲切道，“这怎么好？家里忙完了？” “没什么不好，家里烟叶都打成光秃秃的，这会儿农忙又没什么生意，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几个关系不错的一合计，干脆来你这儿讨顿饭，也让大家伙见识见识，你这兄弟我可认下了。”薛国立本来想让他儿子认干爹干妈的，但想到小两口本就年纪小，而且还没自己的孩子，怕心里有什么不舒服，故而干脆认了兄弟。 他家是独户，陆焱也没什么亲人，干脆当亲人处着，以后有什么事也能相互照应。 薛国立为人正派，讲义气，没那些弯弯绕绕，陆焱也乐得交往，人生在世多个朋友多条路，“吃几顿都行。”至于往后能走到什么地步，那就看彼此的用心了。 薛国立见陆焱没拒绝，彻底放下心，他还真担心陆焱会拒绝，这家伙一向冷清。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了，整个人变得跟大火炉似的。 他敢这么冒失的上门，还不是因为上次陆焱对媳妇的维护被他看在眼里觉得可以深交才这么做的。如果没有头脑，他那生意就别做了。 薛国立带来的人跟他关系不错，一阵打趣，彼此也就熟了。两口子把人领回屋，苏婉忙活着泡茶，陆焱则去地里摘了两个大西瓜。 沟弯子离这儿不算远，开四轮车差不多三四十分钟，估计都是吃过早饭来的。苏婉拿了盘月饼让他们尝尝。 这段时间大家吃月饼都吃腻了，但还是意思的每人吃了一小块。没法，这个时节农家招待人基本都是月饼，不拿出来反倒显得不够大方。 秋天西瓜比之前贵了不少，越往后越稀罕，大伙就好这一口。“你这西瓜甜啊！”薛国立吃了一口，眼睛亮亮的。八月十五他准备的西瓜都没有他们日常吃的大。 “我媳妇种的好。”陆焱大方地夸赞，反倒苏婉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嗔了他一眼。明明是他种的，她不过帮忙照看一下，哪敢居功。 陆焱嘴角勾起，他是发自内心的。若还在东壕村，他们连园子地都没有。如今这般丰富，瓜果蔬菜样样稀罕且齐全，他这个子又穿高一截，都是她媳妇带来的。 第343章 帮忙的 不过长个子这事不能跟媳妇说，她最近长胖一些，万一生气闹减肥就不好了。 大伙愣了下，显然没料到陆焱会这么说。这话男的不好接，总不能夸人家媳妇吧，不合适。于是就交给了女人们，女人们向来会拉家常，又会拣好的说，哪知聊了几句，大家竟然有种逃跑的念头。 因为苏婉除了看病了得，其他的真……算不上好。她们想夸也找不到点，夸不好只会让对方更尴尬。好在瓜吃完了，大家立刻行动，他们可是来帮忙的。 别看沟弯子村不种甜菜，媳妇各个都是削甜菜高手，连陆焱这种中高手都不够看，被贬去刮泥。苏婉这个刮泥的完全供不上一人，就这还是大伙给她安排了一个公认速度最慢的。 苏婉都要无语望天，太打击人信心了。干脆不干了，给大伙张罗午饭去。大伙齐齐舒了口气，气得苏婉想折回去继续。 家里的公鸡已经长成，杀两只管够吃。苏婉不怀好意地站鸡窝门前故意吓唬了一通肉肉，这家伙虽叫唤得厉害，但身为公鸡它也是最争气的。她每天能捡那么多鸡蛋，肉肉功不可没。当然最关键的这家伙干架厉害，最合她胃口。 别家的鸡跑到她家院子里，会被领地意识极强的肉肉一通猛啄，每次都落荒而逃，看得她可开心。 不过该给颜色瞧还得给，免得哪天上房揭瓦，喂它独尊！ 看到肉肉瑟瑟发抖，苏婉满意得转身，走出两步，忽地转身重新回到鸡窝门口。果然之前还伏低做小的肉肉立刻耀武扬威起来，身边的公鸡被欺负得掉了不少毛。在看到女主人又出现时，若无其事地煽动了下翅膀，啄走身旁的一只草鸡，在她挖好的坑里‘噗通’卧下，脑袋一偏，砸地下，连脖子都软绵绵地匍匐在地上，眼睛合上，跟死了差不多。 苏婉嘴角抽了抽，作势要教训一下，想了想还是算了，家里人这么多，这家伙拉帮结派就不好了。 嫩嫩的小鸡炖上蘑菇最好吃，可惜没蘑菇。那就放土豆豆角，现豆角没有。哎，泡些干豆角？好像有些早，在现豆角没彻底下架前，大伙似乎对干豆角并不买账。其实多放点辣椒，辣辣的也挺好吃的。 苏婉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去周大娘家看看。四嫂家的已经被她吃光-光，今早连蔓子都拔了。 周大娘人口多，又不像苏婉家蔬菜品种多，因此豆角没少种，足足有三行，大概三四分地，苏婉被唬了一跳。 周大娘满不在乎道，“豆角最实在，现的吃不完还能晒干冬天吃。我家一年全靠这个过活。”家里地不多，有的是时间摘豆角晒豆角。 周大娘家经济来源靠周大爷给牲畜治病，地里每年都安排小麦葵花套种，葵花已经打完，晾晒好扬一扬就没事了，最是轻松。至于卖，到不急在一时，东壕村就有收到的，拿点样品去让相看就成。 看准卖，看不准就等等或拉到公社去卖。可以暂且等等能否涨价，但最好别放一冬天，斤称会损耗不少，价格若涨幅不大，其实还不如一早卖了。 第344章 有想法 这也算一种豪d，压对了，大赚，压错了还不如最开始。不过终归不赔本就是了。 苏婉家葵花已经晒好堆成堆，就等抽出空扬了。看这帮人架势，大有一天就完事的架势。如此，便不用抽空，一两日就能安排上。 她心下想着，手也没停，抬高去摘顶端的豆角。下面的就别想，都枯萎了。 周大娘早好奇苏婉家的那伙人，她也不拐弯抹角，“看着眼生，哪村的？” “沟弯子村的。”苏婉把她给薛伟治病的事简单说了下。至于其他人会跟着来，一来和薛国立关系不错，二大概是想分享他们的喜悦吧。 苏婉他们可是唯一的一对见证他们村起飞的外村人。 沟弯子如今变化可大了，东西路一打通，整个交通畅通无阻。以往不得已绕路的货车得知路通，当下就改变路线。不过些许时日，路上路下都是车。 设计师看得称奇，拿出地图重新研究一番，发现它的地理位置极佳，如果把南北路打通，绝对的交通枢纽。自古到今，哪儿的交通发达，哪儿的经济就会腾飞。沟弯子村发展好了，对县里来说也是一等一的好事。 设计师这么一提议，经上面一商讨，不过一周的时间就通过，而且连预算都出来了。这还等什么，修呗！ 沟弯子村人眼瞅着好日子来了，在外发展好的不好的都回来了。不好的想重起重来，好的自然想更进一步。这下可热闹了，村里人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各个洋溢着明媚笑脸。 这是苏婉打照面立刻发现的不用，于是才起了问的心，然后像打开话匣子似的，一发不可收拾。苏婉是真心为他们开心，听着心情也特别好。 她可算体会到来了快乐会传染的。 果然，周大娘高兴道，“这可真是好事。他们若趁此机会在村里收整出一条街，开个饭馆，小卖部之类的肯定能赚。至于歇脚的地，把自家南房收整出来，把门从北开了，让货车司机住就行了，即安全又方便。” 苏婉立刻就想到了民宿。“陆焱也这么提议的，他们说回去就商量。”她没说的是陆焱也有这想法，到时候就看沟弯子村如何规划。若上面整体规划，他们也可第一时间得到最新消息，若村里自行安排，以他们跟沟弯子村的渊源，再加上薛国立这层人情，想购买一个门店也容易。 周大娘夫家都做生意的，耳濡目染也了解不少，当下动了心思，“你家陆焱不是想做生意吗？这是机会，让他多留意一下。”等她家男人回来，她也跟说叨说叨，买个牲口的用药、饲料啥的都行。 沟弯子村离公社近多了，以后发展起来附近的路肯定得修，到时候架骡车也就四五十分钟。若换成四轮车，速度肯定更快。 苏婉点了点头，“我跟她说。” 周大娘越想越心动，“以后有什么消息咱们两个通通气。” “行。”周家有人脉，估计早得到消息。苏婉压根就没想过藏着掖着，这不是秘密，大家各凭本事就是了。 苏婉摘好豆角，想了想去找四嫂帮忙，她一个人搞不定。 第345章 聊尴尬了 人家来帮忙本就挺不好意思的，再帮着做饭苏婉心里不得劲儿。她没好叫四哥一家都过来，毕竟没打过交道，不太合适。 反正她都想好了，等自家忙完了就给四哥家帮忙。 大伙有心一天收整完，饭做出来都顾不上吃，最后还是陆焱坚持才颇为遗憾的起身。 吃过饭没午休，又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得亏陆焱把甜菜卸到有阴凉的地方，不然还真晒得受不了。 陆焱又从地里挑出两颗瓜，不大熟，但胜在用凉水冰了一下，还是非常爽口的。苏婉只负责冰，吃跟她没关系。这下，大伙才知道她身体不好。于是，下午没人给她安排活，整得苏婉一阵无所适从。 男人们刮玩泥，立刻去装车。三亩地挤吧挤吧刚好三辆四轮车装完。这会儿四轮车车斗小，一车斗也就装六七千斤。 半下午女人们把甜菜全都削完，男人们开着四轮车去公社。这边路比沟弯子村好走，四轮车跑起来也快。以往2个多小时的路程，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这还是重车，若换成轻车四十分钟就到了。 女人们没事干，嫌坐家里热，干脆没挪地方，就坐树荫底下拉话。这一拉话，她们就又郁闷了。她们说的苏婉接不上话，村里人还行，外村的都不怎么认识。小脸蛋一阵比一阵迷茫，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听过的，结果点了下头然后就没下文了，可把她们憋闷坏了。 而苏婉说的她们又听不懂。她们听薛嫂子讲过薛伟的治病过程，也学着提了下‘地……塞米松’，‘静脉推注’，哎哟，可算打开苏婉的话匣子，什么地塞米松也可以替换成肾上腺素，静脉推注如何操作，抗生素也可以用头孢云云，没一会儿众人眼前一抹黑，鸦雀无声。 当真是尴尬到极点。苏婉一脸窘迫。寻了借口去四嫂家，把四嫂拖过来，‘陪聊！’好吧，总算气氛正常许多。聊着聊着几人就聊出感情，跟四嫂都快姐妹相称了。 晚饭男人们还没回来，四嫂做了凉面，然后把茄子蒸了下，做成酱茄子拌着面吃，非常下饭。 八点半左右，薛嫂子听到自己四轮车声音，其他嫂子几乎也同一时间听到，对于自家的爱车，即便声音极为相似，也能区分出来。 “这速度蛮快的。”薛嫂子有些意外，她都抱着过夜的准备了。 “我去下面。”苏婉别的不行，煮个面条还是可以的。看众人没多大反应，就知拉家常基本跟她绝缘。 能这么快估计又是江波做了人情。果真，男人们聊天的时候多次提到他。起先苏婉还猜陆焱怕是不想江波难做，压根不准备走人情。后而才知这次轮江波主收甜菜，他不用麻烦别人自己就做得了主。这人比想象的还有本事。陆焱和他交情深，也就不客气了。 他种的庄稼向来好，只是现在的种子不怎么好，含糖量都偏低，三亩地卖了一千出头，这还算好的，有的人家连一千都达不到。 本来陆焱想带薛国立他们去饭馆吃饭，各个着急的回家，说什么都不同意。 第346章 传开 就因为这陆焱没少遭他们调侃，什么‘这是担心钱没捂热就没了？’‘怕以后摸不着了，先花了再说。’…… 本来要拖一个月的活一天就干完，陆焱心里既高兴又感激，大度地不跟他们计较了。反正他们的媳妇没有比婉婉好的，瞧瞧这福气，不过是治病救人的本职工作，竟然有如此际遇，连他这个丈夫都跟着沾光了。 薛国立等人吃完面就立刻回家了。陆焱还担心他们不安全，想留他们一晚，哪知把四轮车车头的大灯一打，好嘛，他白担心了。 陆焱看着一阵眼热，他也想买一台四轮车，这车简直太方面了。一路上他没少跟薛哥了解，心里已然有数，而且薛哥也给他透了底，他就能搞到。陆焱打定主意若今年冬天跑得好，他就托薛哥帮他弄一台。 这一天把人累的够呛，两人草草收拾一番，赶紧休息。 第二天沟弯子村人来帮忙的事在村里就传开了，什么版本都有，‘陆焱又做好人好事了。’‘陆焱这小子就喜欢帮人’‘定是陆焱……’，但奇怪的是没一个跟苏婉有关，大伙都默契地把她排除在外。 承认别人优秀有这么困难吗？苏婉瘪了瘪嘴，明明治病救人的是她，偏不相信，不过自尊心作怪罢了。看，就苏婉这德行，还能交往下有钱的人家，为什么他们不行？附近人都去薛家加工，自然知道薛家的底细。 本来处处不如她们的人，突然变得比她们优秀，心里一时无法接受罢了。 周大娘活到这把岁数，有啥不明白的，她才不惯这些人，“苏婉给薛家孩子看病，薛家人为感激她特意带人来帮忙的。” 王贵先哈笑了下，这里大概数她心里最不平衡。一直把苏婉当做参照对象进而来实现心灵上的满足以为优越感，忽地发现对方其实很优秀，这些存在的差距在一点点缩小，甚至消失，心里难免起了落差，自欺欺人地不愿相信。但在周大娘的逼视下不得不回应，“苏婉手艺向来不错。” 周大娘冷笑，“是不错，说来你家田波也是她救的。”也没见你过去帮人家干过什么活，倒是她家那小子比她有人情味。 王贵先自然知道周大娘想什么，但她的理由也挺充分的，“我家男人经常在外打工，家里里里外外都得我照应，这不还没腾出手？” 刘大娘看了周大娘一眼，心说:出的啥主意？万一王贵先因为帮忙自己庄稼收不完，又泡水里，到时候还不得找苏婉家麻烦？没听过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落人家那亏欠干啥？ “先忙自己的吧，秋收都不容易。”说完觉得自己这话像是在帮王贵先，又道，“苏婉这丫头菩萨心，自然有人相助。” 菩萨心？大伙嘴角不自觉抽了下，谁不知道苏婉嘴毒手毒心更毒？ 刘大娘掀了掀眼皮，“怎么不相信？苏婉是跟不少人干过架，但细想哪次不是她占理？远的不提，就说你家田三的事。” 第347章 可怜人 “当初若不是她的主意，你现在能三五不时地跑出来作妖？” 呃，王贵先被噎了下，不满道，“咋说话呢？” 刘大娘觉得自己没说错，“苏婉先是救了你家田波，又帮你收拾了你男人，按理你现在过得圆满和睦，该感谢她的，可你后来干了什么？变本加厉地挑衅！若苏婉真是个恶毒的，早抽你嘴巴子了。” “……” “那倒是，就说卫卫那次。”张嫂一旁点了点头，“你们是不知道我家男人当时话说的多难听，人家愣是不计前嫌，半夜爬起陪我们一起去医院。那丫头是个心善大度的。” “可不是，那石召弟受伤也是她送的，差点被讹了20块钱？”任家嫂子神神秘秘道。 “咦，还有这事？”大伙齐齐看向任嫂子，从哪儿得的消息，她们怎么不知道。 任嫂子捂嘴一笑，“我娘家妹子去县里看病碰巧撞到了，当时闹得挺大的。”她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若我是苏婉，绝对以后不搭理她。”她可是个记仇的，惹着她一辈子都不来往了。 “毕竟她妹子的主意，她也挺无辜的。” “无辜啥呀，她站一边全程没吱声。后来那是苏婉要退钱，才不得已开口的。” “呵，这就她不地道了，人家苏婉一个叔伯妹子，还能给她白花钱？亲兄妹都不见得愿意给她花。” “谁说不是呢，苏福也是的，让人带着看病不给钱。” “不是说吵架了吗？大概忘记了吧。” “吵架？葵花地里吵的什么架？”张嫂子笑得意味不明，周围几个女人也不约而同地嗤嗤笑起来。 “听说黄眼睛一分钱也没给。” “他自己还靠讨好老婆过活，哪顾得上她？” “要我说她就是个傻的，连钱都不给图个啥。” “好的时候也给，但肯定不多，毕竟黄眼睛还要养家。” “所以才说她傻，跟着苏福钱都握在自己手里，想怎么花怎么花。” “苏福跟个木头似的，哪如黄眼睛会说。” “过日子岂能单凭一张嘴？” “反正各花入各人眼呗。要说傻的，就没有比王春兰更傻的。上次去探望，被黄眼睛使唤地跟个奴婢似的。特么的都躺床上了，还有脸折腾人。要我是王春兰，准天天拿他撒气，趁他动不了，天天抽他丫的。” 村里人受伤都要拿东西去看望。虽说他们受伤不光彩，但都对外找了借口，不去面子上过不去，就当喂狗吧。 “这有什么，王春兰稀罕他呗。” “卧槽！天下男人都死完了吗？” “说的轻巧，离了婚孩子不要了？” “王春兰哪能想到孩子，一听黄眼睛要离婚，哭天抹泪的，首先她就离不开。”孩子什么的都是借口。 “这样能好多久，黄眼睛一旦能动了，肯定跑得不着家。” “回不回家一回事，反正不离婚就是一家人，她大概这么觉得。” “但男人不在家，日子能好过在哪。” “这就不晓得了，以她那死心眼，劝她离婚比杀她都难。” “哎，”周大娘一拍大腿，“也是个可怜人。” 第348章 馊主意 “谁说不是呢，上次去头发都白了不少，年纪轻轻的。她什么不明白，心里敞亮着呢，但又割舍不下。” “那只能熬着了。” “看她那没出息的样就生气。离了婚孩子一分，再找一个好的。” “这是气话，哪那么容易？” “哎……” “要不，也让她去找苏婉讨个主意？”王贵先刚被闹得没脸，正想着怎么挽回，机会就来了。 张嫂没好气地瞪她，“出的什么馊主意？苏婉和苏福什么关系？亲叔伯！” “我知道呀，若这主意能让王春兰和黄眼睛过得和和美美的，苏福家不也跟着安生了。这跟‘曲线救国’一个道理呀！” ……虽然是歪理，但特么的还真有些道理，大多数人这么认为。不过，“这个黄眼睛不行，还有下个黄眼睛。” 王贵先不在意道，“哪那么多黄眼睛，再说也不是每个黄眼睛的老婆都这么怂。” “……” 真试试……？ “咳，苏婉不会应的。再说苏婉自己的日子都过得鸡飞狗跳的，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周大娘背着良心说了句冤枉话。这也没办法，他们和苏婉家关系近，自然不愿这种事去恶心她。 王春兰现在属急病乱投医，万一真被这帮人拱火着了，直坎坎上门，被传出去丢不起这个脸。这个王贵先，唯恐天下不乱，这种恶心人的主意也能当制胜的法宝。 “这周大娘你可说错了，苏婉最近日子过得挺和美的。你看从之前的鸡飞狗跳到现在的幸福美满，不是更说明她有这个能力调解家庭矛盾。”王贵先越说越兴奋，“王春兰真要过好了，绝对感激她，苏福也肯定拿她当亲妹子。” 大家被她说的有些蠢蠢欲动。 周大娘看不下眼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就因为苏婉样样比你强，就见不得她好？” 王贵先一脸错愕，她怎么了她？她出的办法不挺好的？有能力帮别人一把，有什么不好的？ “讨好男人这种事去找苏婉，你挺能的啊！”周大娘毫不客气地错穿，“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更胜一筹，要不你去教教她？” “这哪成？我一个高中生岂会做这种事？”王贵先一脸清高道。 “那苏婉还是医生了，在公社挂了名的医生，半个公家的人，你就让她干这种事？”你要面子别人不要吗？这事帮与不帮传出去名声都不好。苏婉的名声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立马就上来踩，见不得人好的玩意。 “妇……妇联不就是……”王贵先起先也看不清自己心思，只感觉这样她似乎很高兴。但被周大娘点破后，心下就有些慌，不是被揭穿的慌，而是慌自己什么时候竟有这般恶毒的想法。如此，这才试图为自己辩解。 “她是妇联吗？你要真想帮王春兰，就带她去找妇联，别来叨扰苏婉。”周大娘见她不是故意的，语气缓和了一下，“这事搁谁头上谁闹心，别人家的家务事躲还来不及，谁愿意沾染？你这在给她找麻烦知道不？还是这种事，成心恶心她对你有什么好？” 第349章 拿棍子抡出来 “我刚没多想，就觉得她当初帮我挺管用的，要不也让王春兰找娘家人把黄眼睛锤一顿？” “……”你长得猪脑子啊？周大娘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能一样吗？你娘家宠你，田三又是个怂的，才促成这事。”周大娘私下琢磨过这事，“但你想黄眼睛姓啥？” 王贵先怪怪地看她，“姓任呗！” 说你白目都高看你了，“姓任的可是这里的大户，王春兰娘家是厉害，但当真把人给打了，指不定还怎么收场。除非有真凭实据，但谁给她？苏福吗？别想着同为受害者就会彼此同情，苏福都要恨死他们一家人了。” “但这事对苏福也好。” “好吗？当着外人的面承认自家老婆干那档子事？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亏你还自诩自己是高中生了，连这事都理不清！”周大娘心里那个郁闷呀。“你那档子事比这简单多了。石召弟经常挨打苏婉为何迟迟没动静，当然劝说肯定有的。 苏婉毕竟是苏福的妹子，总不能叫上自家男人打自家哥吧。再者，以苏福的性子，今天打了，明个绝对会变本加厉报复回来，石召弟更有好日子过吗？ 凡事多动动脑筋，苏婉心善不假，但贵在她拎得清，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插手，她心里自有一杆秤。劝你们别把王春兰的事弄她跟前，否则被拿棍子抡出来，别怪我没提醒。” 大伙一个激灵，立马歇了心思。万一苏婉咽不下气，提着棒子挨家挨户地上门找麻烦就完了。心善什么的，前提是不能在她面前造次。 苏婉这一天耳朵都特别烫，她一度以为自己积食了。不顾很快她就没心情操心这个，跟陆焱一起扬葵花。 扬葵花跟扬麦子一样，借风往上推，把花絮和杂质扬出去即可。手工打的葵花本就干净，简单扬一下就行，两人花了一上午便搞定。 下午陆焱陪苏婉午休了会儿，去地里起土豆。苏婉都念叨了好些天，趁今天有空赶紧收整了。 陆焱前面拿铁锹起，苏婉在后面捡。这活她干得可有意思了。大的分一堆，等会儿贮藏到地窖里。小的洗干净压成粉，晾干了冬天吃粉条。 压粉这事得找苏二姑，她和四嫂玩不转，而且也没有工具。苏婉边捡土豆边琢磨苏二姑这两天有没有时间。现挖的土豆要尽快压成粉。 “你这土豆个头真不小！”四嫂捡了一个，一手都握不下。 “园子地土质好，四嫂你忙完了？” “嗯，可算削完了，腰都快断了，手都被冰麻了。”当真不是人干的活。“以后条件好了，可不种它。” “嗯。”这话苏婉赞同。 四嫂干活利索，蔓子一提，抖几下，小土豆噼里啪啦的落地。然后将蔓子向旁边一堆，伸手把小土豆揽进簸箕里。 苏婉干脆不管小的，只负责捡大的。 “你准备什么时候熬糖？”四嫂揽了一会儿，站起身展腰。 “今晚熬吧。”苏婉想了想，熬糖也不费事，早熬早完事。“我两都不怎么爱吃甜菜熬的糖，少熬些意思一下就行了。” 第350章 心塞 甜菜熬的糖不大甜，味道也不如红糖够味，偶尔烙个饼或蒸个馒头蘸着吃，也不做其他用。 四嫂劝道，“反正一大锅，干嘛不多熬些。放到明年开春，运气好的话就干成红糖了。” “不甜，没有红糖好吃。”苏婉不大乐意。她不想辛辛苦苦熬下好几罐，到时候吃不完还得抠得扔。 四嫂觉得她不会过日子，“陆焱肯定不嫌弃。” 苏婉挑了挑眉，“不嫌弃不代表喜欢呀，再说嫌弃也不能浪费。我敢肯定，今年当真熬那么多，往后几年陆焱绝对有无数个理由阻止我再碰甜菜。” “哪那么夸张，糖浆--” 陆焱听得头疼，“每年熬的新鲜。” 四嫂立刻一副你们两没经验的表情，“糖浆放得久了才能凝固。” ……陆焱当即被噎了下，他能说这只是借口吗？ 噗，苏婉悄悄笑睨了眼陆焱，“四嫂，放久了容易生虫子。” 保存好--四嫂见两人眉来眼去的，瞬间有些心塞，“行吧，你们自己看。” 三人起好土豆，小的暂且留在地里，大的一部分装袋，一部分散放到地窖里。散装的先要装萝头里，然后提到地窖入口。未免陆焱爬进爬出，姑嫂自信地大包大揽。 一萝头土豆分量可不轻，两人一人提一边，起先还好，走了几步苏婉就开始手疼，手劲下意思是松了松，握把立刻向下滑，她这边越来越低，重心自然落到她这头，她要还能走动她就不是一步三喘的苏婉啦！ 跑前头的四嫂回头一看，彻底服气了。“行了，你只管装土豆吧。” “一起，这样你可以轻松些。”她提的是慢了些，但又不是走不动。 呵呵，她更累。“再磨蹭天就黑了，你不准备熬甜菜了？” 这是嫌弃她累赘？“提不动我可不--”管，行吧，那矫健的身姿也不大可能提不动。苏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很纳闷四嫂劲儿怎么那么大。 到傍晚，可算把大的土豆都贮存好。四嫂回家喂牲畜、做晚饭，苏婉开始捣鼓她的甜菜。 甜菜已经挑选出来，苏婉搬了个小凳坐下用菜刀削皮，削完放到桶里。陆焱见她干得着迷，只叮嘱别伤手，就把晚饭包揽了。 削好皮，陆焱帮她提到压井旁，加了些干净水泡着，然后两人去吃晚饭。吃完陆焱清洗甜菜，苏婉负责切成块，然后放锅里加火煮。 等把甜菜煮熟了，苏婉用笊篱把它们捞出来，然后倒进猪食桶里绊着着麦麸喂猪。锅里的糖水继续熬煮，一直变成糖浆才停火。 糖浆熬好，苏婉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往罐里装，勺子起落间没流干净，黏稠的红褐色糖浆形成细丝、滴落再次弹起，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忍不住想尝尝味道，但最终还是决定舀完再吃。糖浆装满罐子，陆焱垫着布子抱起放到橱柜上，上面覆了一层纱网，等晾凉了盖盖子。 苏婉给两人舀出些，锅里还剩差不多一碗，她让陆焱给四嫂他们送过去。虽说村里家家户户都会熬，但这不她抢了个先。 第351章 嘴巴沾了糖 她和陆焱不缺糖，对这兴趣一般，但对经常吃不到糖的人家来说，糖浆可是好东西。 陆焱对晚上吃糖浆没多大动力，嘱咐苏婉少吃些，才端着碗出门。 苏媛两姐妹见到糖浆果真一阵欣喜，拿着晚上刚蒸好的蒸饼蘸着就吃，糖浆黏糊，一会儿就变成花脸猫。 苏媛边吃边动了心思，“姑父，姑熬的糖浆可真甜！” 陆焱算是知道什么叫‘嘴巴沾了糖’，点了点头等待下文。 “姑给我带了这么好吃的糖浆，我得感谢姑。我妈说当面感谢人才有诚意。”说穿了小姑娘想去找她姑玩，但这个点她姑要睡了，姑父肯定不同意。 哪知姑父这么话说话，“去吧。”他不在旁盯着，婉婉肯定吃了不少，得消化消化再睡。 苏媛傻愣愣地看着陆焱，她想好的一箩筐理由还没说了？还做了最坏的打算，趁着姑父不注意偷偷溜过去。她今天吃了糖，心里的甜急需跟人分享。大不了到时候让她妈揍一顿，反正她妈准会隔段时间找个借口揍她们姐妹俩。 对于挨打这事，她现在可想得开了，不像她姐犟的不行。 陆焱内心一阵好笑，故作不知道，“又不想去了？” “去！”苏媛一蹦脚，嗖的从凳子上起来，差点把身前的碗给扣了。想当然她妈的利眼准确无误地扫过来。 苏媛手脚利索地把碗筷摆好，讨好地朝她妈笑了笑，“我走了哦！”话音刚落，人早溜出好几米远。 四嫂那个郁闷，她和苏强都不算闹腾的人，怎么就生下这么只‘小猴子’，而且是只非常滑头的小猴子。当真又好气又好笑。 四嫂看向苏芳，“你不去吗？” 苏芳摇了摇头，“我去写汉字。”小姑娘似乎已经知道读书的重要性，最近特别用功。 四嫂一阵心疼，“长时间灯下看书对眼睛不好，去玩吧。”都怪他男人，总跟孩子们说好好读书，以后一定要考大学之类的，为他争口气，也为摆脱这累死人的农活。当年落榜到底成为他心里过不去的一个坎。 老大现在懂事了，正按照他的期盼一步一步向前，但她觉得不是个事儿，孩子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偏自尊心还强，上学期期末考试没考好，愣是从学校哭回家。哎…… 苏芳有些犹豫，还是摇了摇头，“我再把汉字复习一遍，明天老师考。” 等苏芳回了里屋，四嫂狠瞪了眼四哥，“你干的好事！”陆焱不是外人，四嫂压根就没给男人面子。 “我觉得挺好呀！”苏强不觉得自己有错，“小孩有点压力才有动力，要像媛媛那么没上进心你才该担心了。” 四嫂皱眉，“媛媛刚上一年级能看出什么。” 那倒是，“等期中考试完再看。” “……”这人，四嫂没好气道，“你就不担心孩子们学成书呆子？” “书呆子有什么不好，满腹知识走哪都被人高看一眼。” “呵，到时候找不下对象你就着急了。” “你想那么远干什么？再说起点高了，找的对象自然也高了。” 那也得有人找才行！四嫂说不过他，但又甘心，“我们都想孩子们学好改变命运，但也要讲究方法不是吗？” 第352章 四哥，你的脖子还好吗？ “我的方法不好吗？多激励人呀！”要不是年纪大了，他都想拿起课本重新复读。 四嫂翻了翻白眼，“你那叫激励？是威胁！” “哎哎，”苏强急眼了，没好气道，“我咋威胁了？” “完不成你的愿望就是没本事！考不上大学就改变不了命运，就得一辈子在田里受苦！” “对呀，这不是事实嘛。”苏强不明白他媳妇在较真什么，反正一提到孩子的学习问题就跟他呛声。 “你不觉得把孩子们逼得太紧了？芳芳除了去她姑那儿，有多久没找小伙伴玩了？上次期末考试没考好，你知道她为什么哭？不是因为没考好，而是她觉得让你失望了。”说着四嫂眼眶就红了，特意压低声音，“她现在才四年级，心里负担就那么重，你还觉得自己的教育没问题？” 她理解他望女成凤的心思，但真的不能逼得太紧，特别是芳芳这样性格的孩子。 苏强努了努嘴，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我就觉得农村太苦了，想让孩子们以后去大城市。咱们没钱没势，又不是做生意的料，唯一能改变命运的就是读书。 我现在很后悔当年没有听大哥的话再复读一年，也很后悔没去公社教书，以致现在只能靠一把苦力生活。我这么说只是想让她们以考大学为目标，能够一直坚持学习。这是目前她们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我错失了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两次机会，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深知读书的重要性。 就说大哥的两个孩子，能考上大专也很好啊！毕业出来国家分配，户口一转，就是城里人。旱涝保丰收，不比咱们强？” 苏强从来没这么推心置腹地跟媳妇讲过，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习惯把事情放心底，而且这事说出来也挺丢脸的，两次机会他都没能抓住。跟他一起落榜的齐亮军（齐明军的大哥），现在已在公社学校扎根，转正是迟早的事，说不羡慕是假的。 四嫂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干涩道，“我们以后会好的。我只是看孩子这个样子心疼。” “我知道，我会努力干活的。不管孩子们将来学成什么样，我都是她们的后盾。” “不是你，是我们！” “爸爸！”爬门口偷听的芳芳跑出里屋，抱住苏强的脖子，“我知道爸爸是为我们好。” “爸爸！”苏媛在苏婉这玩了一会儿，就拉着她一起回家。哪知刚到门口，便听到苏强这番话。 苏媛不大理解，但架不住她会表态呀，学着苏芳从另一边抱住她爸的脖子，“我也知道。三爹都不让永军哥他们读书，还是爸爸好。” 在小孩子的认知里，她能干的你却不能干，就觉得你家人不疼你。但其实冤枉了苏民，他爱孩子的方式不一样。他觉得读书没用，嫁娶才是改变命运的途径。苏婉觉得嫁娶重要，但依附另一个人生活远不如自身优秀独立更重要更可靠，特别是女孩子。 至于读书，那不管什么时候都很有用的。 苏婉好笑地看着苏强，“四哥你的脖子还好吗？” 第353章 耍赖 苏强正感动得一塌糊涂，就被他这没眼力劲儿的妹子给打断了。没好气道，“好得很！” 苏婉笑嘻嘻道，“都脸红脖子粗了，不觉得呼吸困难？” 苏强脖子一梗，“我那是感动的！”好嘛，他真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了。 苏婉装作没看到，对两姐妹道，“听到了吗？你们再抱紧点，你们爸爸一定更感动。” “苏婉--” “好了，好了，你们爸都快晕了！”四嫂急忙拉开姐妹两，让苏强得以喘口气。 “姑，你欺负爸爸！”两姐妹跟他爸热乎劲儿还没过去，立刻一致对外。 苏强这下可扬眉吐气了，孩子们可是第一次站在他这边。 “我就欺负了，你们想怎样啊？”苏婉有恃无恐道。 能咋样？两姐妹两傻眼了，她们从没有过对姑经验，也不是姑的对手呀！ “哈哈哈……” “快赶紧回家睡觉吧！”半夜过来给人添堵。 “你想留我还不住了。” “呵，你住得还少吗？” 苏婉当即不高兴了，“以后不来你家了！” “行啊，我去你家也一样。”腿长他身上，还能拦得住？ 苏强难得耍赖一回，苏婉被噎了一下，“……”算了，老实人被欺负狠了也会变得不老实，今天就让让他吧。 次日，陆焱一早就架好骡车，准备和四哥去卖甜菜。苏婉用新熬的糖浆烙成糖烙饼给他当干粮，又拿了几个西红柿，让他们排队饿了吃。这些天卖甜菜的人多，陆焱不可能次次都去麻烦江波，带干粮非常必要的。 等陆焱和四哥出发，苏婉去了趟苏二姑家。苏二姑家窗几明亮，院子里收拾得特别立整，她每见一回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苏二姑人邋遢，不爱收拾家，也不爱给孩子们洗涮，大人小孩的衣服几乎没有干净的时候。两姑娘一直假小子头，就为省事。三兄妹鼻子总挂着两桶鼻涕，吸不及时就会过河，看着特难受。 院子常年落满鸡屎、羊粪等，串门的人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玻璃更是从外面看不到里面，防盗一等一的厉害。 她一度以为这种情况将会持续到孩子们可以独挡一面，没想公公婆婆会和他们一起生活。苏二姑男人行二，上有哥下有弟，本来轮不到他们养老的，但架不住两老人最喜欢他们，点名要和他们住。 苏二姑自然乐得接受，婆婆公公有地，他们养老地自然归他们种。 等公公婆婆搬来好处立刻显现出来。老两口干净勤快，干不动地里的活，家里却收整的特别利索，连三个小孩都焕然一新。关键老两口还不管事，苏二姑怎么欺负他们儿子，都没说过媳妇一句不好的话。 家里还是苏二姑当家，日子过得舒坦，对婆婆公公倒也大方，逢年过节会给零花钱或买些衣服鞋子什么的，吃吃喝喝也没断过。如此，老两口住得更安心了。 “婉婉过来了！”任大娘看到苏婉，热情的招呼。 “嗯，我二姑在吗？家里收整完了吗？” “都完事了。两口子在园子地起土豆，你去那儿找他们。大娘脚小，走不动路，就不陪你了。” 苏婉急忙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别把人给摔了。 “忙完了陪大娘打两局！” 汗，这爱好几十年如一日，“再说吧。” 第354章 有事儿 进了园子地，苏二姑两口子一个挖土豆，一个抖蔓子，正忙的起劲儿。他家老大后面跟着捡土豆，竟没去上学。苏婉犹豫了下，还是加入捡土豆的行列。人家小孩都在忙，她一个大人看见了不动手，心里不得劲儿。 “哎哎，可别沾手了，又没多少活！”苏二姑急忙阻止。苏婉向来娇气，苏家人习惯不让她干活。 苏二姑这么说，她更不好意思，“没事，昨天我家刚起的。” “行了，又不是外人。谁不知道你懒--咳，干不了活！”妈呀，差点一骨碌嘴，把大实话说出来。 晚了！苏婉没好气瞪她一眼，起身不干了！都说她懒就懒给他们看。“什么时候压粉？”她气归气，重要事可没忘。 苏二姑算了下时间，“明天吧，今天不行，等起完还得磨粉了。” “那行，我让四嫂今天也起土豆，到时候一并压了。” “成。” 苏婉在苏二姑家没多待就去找四嫂。苏二姑竟亲自把她送出园子地，她当然不会受宠若惊，这人肯定憋着一口气没处发，想跟她说道。 走出院门口，苏婉故意放慢速度，不过二百米的距离，硬是让她走出来马拉松的距离。 见苏二姑迟迟没开口，苏婉只好先起个头，再磨蹭会儿都到四嫂家了……所以其实是要去四嫂家？真相总是让人尴尬地想抠脚。 四嫂是个有成算的，知道她要压粉条，根本不用提醒自己就着手起土豆了。不过家里就她一个人，速度有些慢。 苏婉没事干，跟在后面帮着捡土豆。苏二姑自家还没起完，也上前帮忙，看来是憋狠了。 四嫂觉得不对劲儿，看了眼苏婉，这人怎么了？ 苏婉耸了耸肩，她也不知-好吧，她应该知道一些，“你家老大怎么没去上学？” 算是戳中了苏二姑的肺管子，她把蔓子一往地下摔，一脸阴霾咬牙切齿道，“这个小王八蛋说他不想上学了。” 苏婉和四嫂互看一眼，觉得应该还有别的事。如果单是不念书，苏二姑不至于这么生气。在她们的印象里，苏二姑其实不大愿意供孩子读书的。因为任老太太坚持，孩子们也愿意，她才不得不供的。 “那你问他想干什么了吗？”苏东今年才11岁，干农活也还早吧。“学手艺还是跟他姑父去入伍？”任家这支出了个出息的，虽然只是半个女婿，但也够他们吹嘘，甚至生起了投奔的心思。 苏婉觉得够呛，人家老婆也就是二姑夫的堂姐还留在农村照顾孩子，侍奉老人，哪会轻易让他们跟着。听说任五打小就聪明能干，长得也俊，b队里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他却选择了本家没什么亲戚关系的任四妹。 任四妹没什么文化，样貌也一般，不过胜在吃苦耐劳，温顺听话，任五就是看准这一点才娶的。不是因爱情而结合，只是家里需要这么个人来帮他照顾年迈的父母。 任五的父母年纪大，身体也不怎么好，他常年不在家，照看不到，便选择了这样一桩亲事。 第355章 任四妹 婚后任四妹自是不能随军，她不了解丈夫在那边的生活，甚至连职位也不清楚。村里人因为这闲言碎语没停过，大多觉得任四妹是个傻的，男人在外面吃香喝辣的，留她农村受苦受累。 任五隔个两三年会回来一次，依旧俊郎，任四妹反倒老了不少，看起来一点都不般配，也由不得村里人胡乱猜想。 但苏婉觉得还好吧，她曾听苏二姑说过，任四妹结婚前就知道婚后要过什么日子，她还愿意嫁，想来也不大在意。两个各取所需的人，当中即便有什么事，可能也不大在意。 “去什么去？任五现在发达了，哪瞧得上咱们这些穷亲戚。任四妹的亲侄儿去投奔他，没两个月就被打发回来了，我们可不去讨人嫌。” “你说任喜吧？”四嫂对村里的事比苏婉清楚，“那小子是个混不吝的，又好吃懒做。”人家自然看不上，指不定还添了什么乱子。 “我听我家那死鬼说，这事闹得挺大的，任五亲自回来一趟，把他媳妇和岳家叫一起，挨个敲打了个遍，弄得特别没脸。任五一走，任四妹可就惨了，公婆怨怼她，嫌她给自己儿子添麻烦。娘家也给她气受，嫌她没出息，连个男人都拿捏不住。 任五那支现在发达了，哪看得上任四妹这一支，各个眼睛都长天上去了。 我瞧这一出敲打是其次，主要想甩掉任四妹这边的麻烦。要当真以人品帮扶，他家又能走出去几个？多数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可现在呢，连最不是东西的也出去了。 如今说句不好听的，他这父母还能活几天，到时候就看任五还有没有良心，愿不愿意接任四妹一起生活。”苏二姑一脸吹嘘，“要当真不愿，怕是要在农村孤独终老了。” 四嫂也一脸戚戚然，“会给生活费吧。” 苏二姑挑了挑眉，“任五会差那几个钱？任四妹若只看钱，任五不知多开心了。”能用钱了却一个大麻烦，还真不算麻烦。“别看任四妹在他家受苦受累这么多年，他家的兄弟姐妹没一个看得起，连小一辈的都敢给她脸色，简直就是个大丫鬟。” “哎！”四嫂叹了口气，“不对等的婚姻当初就不该接受。”免得处处受制。 “当初任四妹爹娘一见这么优秀的男人看准他家姑娘，恨不得卷一床铺盖连夜送过去，由得了任四妹吗？” “不是说她自己同意的吗？”苏婉和四嫂都被苏二姑给整晕乎了。 好像还真不是逼迫的，“呃，大概被迷瞎眼了吧。”苏二姑抓了抓脑袋，也不管手上有土没土，看得苏婉眼角直抽。 “我觉得你们想的有些多。”j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变的，更何况身处高位上，吝惜自己的羽毛还不来不及，哪会给自己惹麻烦。既然当初能够选择这么一桩婚事，自是明白自己想要什么，那么中途下车不大可能。 任五的父母已经躺炕上，靠吸氧过活，大概就这一两年的事。“老人过世后，任四妹肯定要跟着任五走的。” 第356章 想学他爸 苏婉见苏二姑两人不信任的眼神就道，“正因为任四妹要跟着走，免得她娘家人以为她水涨船高可以借势才故意敲打的。让他们清楚不管任四妹以后有什么昭化，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任五的姑娘不小了，他一个大男人照顾姑娘家总有诸多不便，任四妹不仅是个女的，还是姑娘的亲妈，即便不亲也总比外人强吧。” “你倒想的周全，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小丫头三岁就被带部队，跟她妈一点也不亲，偶尔回来一次总端着，一副大小姐的做派，气得人肚子疼。” “生活环境不一样，养成的性格自然不同，她若真跟这头无二，怕是在那边就格格不入了。” “哎，任四妹那个倒霉蛋，伺候完老的，又开始伺候小的，一辈子都别想为自己活。” 苏婉挑了挑眉，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再说，人家本人或许就喜欢这样的生活。任四妹是土生土长的庄户人家姑娘，又大字不识几个，眼界窄，指不定只想守着自己小家，靠着男人生活。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生活是安稳的。再说，姑娘是自己生的，又不是别人的，处着处着就有感情了。任五若不准备换老婆，那他肯定不会任由女儿跟母亲生分的。 四嫂一脸感慨，“这任五心眼还挺多的。” 苏二姑嘲讽道，“没心眼能有今天，他工作的事咱不明白，就说他那支，现在都是他说了算。” “那也挺好的，谁有本事谁当家。虽然有些束缚，但到底日子比别人过得好，不是吗？”四嫂没觉得有错，反倒挺羡慕的。苏家大哥倒也有能力拉拔兄弟，不过性格使然，这也没法的事。 四嫂心里没有怨怼，她也赞同大哥说得凡事靠自己的道理。只是偶尔听别人的事，免不得羡慕一二。情绪不过瞬间的事，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我也挺羡慕的，”苏二姑一脸感慨，“若我家死鬼这支也出这么个有出息的，他特么的还敢du，早被收拾成孙子。”她越说越火大，显然想起之前要说什么来着，顿时胸口憋闷。“那小王八蛋根本不想学什么手艺，他想跟着他爸！特么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总系不好！老娘倒了八辈子霉才眼瞎相中这么一个不正经人家……c蛋的盲婚哑嫁……”苏二姑这一通骂，没几个人能接得住的。 不过苏婉她俩可没空接，她们正琢磨着‘跟着他爸’什么意思？苏婉忽地灵光一闪，浑身一个激灵，不会是也想学du吧？妈呀，这事可严重多了！一个遏止不了，一辈子就毁了。 苏婉急巴巴地看向四嫂，四嫂不愧是亲嫂子，秒懂，她自己也是吓了一跳，“行了，别骂了，趁孩子还小，赶紧给掰过来，不然以后有的是你受的。还有，别再纵容你男人，你想想这些年他进的多还是出的多？这玩意十有九输，有钱人家都不敢沾。” 他们不过比普通人家好些，距离富贵还差得远呢，哪经得起折腾，别闹到最后夫妻不成夫妻，父子不成父子，不，是母子不成母子。 第357章 五雷轰顶 苏二姑好赖这次没推托，“我这次肯定下狠心管，哪怕打残我也认了，大不了一辈子伺候他。”特么的好不学，哪坏跟哪儿学。天知道她看到臭小子蹲地上研究那几根破棍时有多绝望，简直五雷轰顶。 再看那股认真劲儿连她靠近都不知道。特么的读书都没这般认真过，她哪能不气，气得她全身发抖，站都站不住。她到底造了什么孽，一个两个都来折磨她。 这次四嫂没拦着，她也觉得该打，要换了自己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她记得那会儿刚包产到户，突然手里有钱，村里男人各个安生不下，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被人一忽悠，拿着一整年的收入就去交孝敬钱。 可不就是孝敬钱？有去无回呗。人家早捏好套等着他们往里钻，而他们却傻乎乎地以为自己运气不好。苏强那年足足交了一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要不是他自己心疼钱，后来再没去，不然她肯定不跟他过了。 想到男人因为输钱哭得稀里哗啦的她就觉得活该。那年他们还因此欠了外债，足足还了两年。他男人每次提起这事，肠子都悔青了，可算吃了教训。 村里人朴实，像她男人这样吃了教训的大多头脑就清醒了。但也有的沉沦下去，越陷越深。那几年过世的女人可不少。 “跟你公公婆婆通通气。”老两口是不管事，但也没少纵容。头些年他们还没搬来，二姑夫哪次不是因为被管狠了躲到他爹娘那儿。所以这事还真不能全归到苏二姑头上。 “我知道了。之前还想着他们年纪大了，现在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儿子都要被毁了！” “你好好说，两人知道轻重。” “嗯。” 苏二姑说出来心里好受不少，又待了会儿才离开。 四嫂种的土豆不多，姑嫂两不用敢时间，不紧不慢干着，累了就歇会儿，到饭点准时吃饭，倒干出了一丝惬意。 两点多，陆焱和四哥回来一趟，装满骡车立刻走，都没来得及吃饭。就这估计不到深夜回不来。 两姐妹放学回来，都不用人看着先把家庭作业做完，才来地里帮忙。有她们的加入，土豆收整的更快。半下午就起完。最后几人一发狠，把分出的大土豆全部入窖。 这可把苏婉累坏了，因为四嫂要爬到地窖里，只能她和两小孩搬运土豆，一下就成了主力。即便一次提半萝头都累得够呛。晚饭不想吃，回家倒头就睡，连陆焱什么时候回家都不知道。 等第二日醒来才觉手心火辣辣的。一看打起两个泡，都磨破皮了，难怪会疼。不想还能忍，一想更疼了。 “别沾水，药已经给你抹好了。” 苏婉有些心虚，“我看四嫂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去帮忙了。人家次次都帮咱们，活赶上了再不动手--” 陆焱无奈道，“你可以挑拣轻的干，重活留给我们几个。”他不反对她帮忙，他生气的是她不爱惜自己。 “土豆着风容易变绿，吃起来又麻又涩。” “一晚上不碍事。” “下次不会啦！”苏婉偷瞄了一眼陆焱，“你今天没和四哥去卖？” 陆焱见她精神头不错，也就不跟她计较了，“就剩一车，四哥自己去了。你们今天不是要压粉，我来帮忙。”他顿了下，咬牙道，“你一边看着。” “一定！”苏婉急忙表态，“我保证今天只管吃。” 陆焱睨了她一眼，没再吱声。 第358章 来的不是时候 他从仓房找出两三个蛇皮袋，提着簸箕径直去园子地。苏婉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见陆焱回头看她，一本正经道，“我帮你撑袋口。”然后不等陆焱反对，抓过他身上的袋子，‘歘歘’把袋口一卷，“哎呀，这点小事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陆焱顿了下，拿过簸箕蹲下揽了一簸箕小土豆，对着袋口正要倒，就听苏婉突然咳起来。“咳咳，土太大了，呛鼻子！” 陆焱低头看了看满簸箕的土豆，他可以确定一个都没少，顿时无奈道，“乖，一边玩去。” “……”苏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她明明在找茬呀！ 两人装好土豆，陆焱扛起放骡车上，然后转去四哥家，帮着四嫂把土豆收拾到车上，才一并去了苏二姑家。她家有小磨盘，正好可以磨粉。 骡车刚进院子，就听到一阵久违的争吵尖叫声。秋天农忙，他家有阵子没干架，没想甜菜刚收完，又开始了。三人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若没来还能装作不知情，来了不劝架似乎说不过去。 还好陆焱干脆，停好骡车直奔园子地。姑嫂俩个小心翼翼从骡车上爬下去，然后不紧不慢地跟上。果不其然，陆焱已经拉好架。年纪小时他是打架的主力，年长了‘哐哐’荣升为拉架主力，村里就没几个他没拉过架的。 苏婉见陆焱制止的是父子俩，只一瞬间意外，后而便了然。苏二姑他们太熟悉了，从来嘴不对心。定然心里想着要教训儿子，嘴巴却骂着骂着全是他爸的错。小孩听了自然被带偏，也觉得自己没错，一切都是他爸的错。 这样听久了，非但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还会变本加厉，一犯错就推到自己爸身上，打心底埋怨他。苏婉俩个不由得替苏二姑捏了把汗。 陆焱昨晚回来的迟，苏婉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但刚在他看到任冬和他爸吵架，梗着脖子要还手时，就觉得事情有些大。现在年纪小，打不过会有所顾忌，长大了就未必不会动手。二姑夫这人除了嘴比较磨叽，实则心挺善的，刚那种情况都没舍得反过来教训孩子。 其实陆焱内心觉得打一顿比较好。趁他刚萌生这样的想法就立刻遏止，不然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他都做好视而不见，可没曾想二姑夫只是挥舞了两下手臂，压根不准备真打。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以任冬的性子，这般是能吓唬住的？ 苏二姑的教育方式陆焱算是体验了一回。底线都碰触了，苏二姑还没停下指责，一口一个男人的错，直到把人给逼走了，好嘛，更气了！越气越骂！陆焱都有心找块布给堵上，细想了下还是算了，惹不起。 “行了，行了，”苏婉听不下去了，“别骂了，你这是闹哪出，今天还压不压土豆了？” “压，怎么不压！这王八蛋一有活就跑出去躲懒。我说嘛，今天这么来劲儿，特么的一早就算计好了。”苏二姑骂骂咧咧地回屋拿袋子。一早上只顾着吵架，土豆还没装了。 第359章 看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这会儿气头上，怕是劝了也听不进去。事实上该劝的她们昨天就劝了，但如今看起来不过雷声大雨点小。 苏婉眼睁睁看着小孩眼向上一翻，呸了一声，骂骂咧咧地收拾农具，不管走路姿势还是形影动作，跟苏二姑如出一辙。看得她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没有哪一刻比现在对言传身教认识地更为深刻。 她很想不管不顾地告诉苏二姑，你儿子再不好好教导就长歪了！但现实是苏二姑肯定不在乎，还觉得儿子像她好事，像他爸才糟心了。 而她自己又教会小孩一招:翻嘴舌。闹心死了！早知道就不来了！等回头还是好好劝她吧，孩子能不能掰过来关键还在苏二姑身上。苏二姑跟他们亲厚，孩子变成这个样子到底不忍任其发展。 怔愣间陆焱已经把磨盘冲洗干净，然后将上石盘放到下石盘上，下石盘比上石盘大一圈，旁边有一个凹槽，下面放个盆，可以随时将磨好的粉铲出去。上石盘中间有一个洞，把豆子、小麦等塞进去，转动磨棒，两磨盘相互摩擦，就磨出粉来。 磨土豆粉的方法一样，不过需要将小土豆切成小块，能够从洞里塞进去。这活本来四嫂最合适，她刀功好。但架不住苏婉不想再受苏二姑荼毒，死命地抱住四嫂的胳膊，让她陪她一起洗土豆。 四嫂一阵好笑，“有那么可怕吗？”做了快十年的邻居，她早习以为常。 苏婉急忙点头，跟捣蒜似的，“她那嘴巴跟淬了毒似的，听得人浑身难受。” “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可不见得。苏婉有些不相信，趁换水的机会又不着痕迹地往远挪了挪盆，见死二姑没注意到，这才放心搓洗起来。 两人洗好一盆，端给苏二姑。苏二姑切成快，把盆卡在腰间，陆焱握着磨棒转一圈，她就往洞里塞些，紧接着土豆粉就流出来，等积攒多了，陆焱就会停下铲到大面盆里，再继续。 苏二姑塞累了，换四嫂上。苏婉做不得弯腰的活，老实地洗她的土豆。还是她有成算，一早就选好了新的地盘。哪想苏二姑端着盆就要过来，苏婉一着急，起身用鞋底划了一个圈，“我的地盘，不准过来。” 骂人的话戛然而止，嘴角狠抽了一下，“毛病！惯得你！”苏二姑没好气地端着盆原路返回，打定主意以后不搭理苏婉。 苏婉可不管这些，她正庆幸这么顺利就把人打发了。 几人忙活了一上午，把三家的土豆都磨成粉。苏婉几个想回家，被苏二姑一瞪眼老实地留下吃饭。生气的女人惹不起呀！ 午饭过后，苏二姑做主歇晌。用她的话讲，‘累死好活了别人，赔本买卖她不干。’ 行吧，反正她有理，她说怎样就怎样。 苏婉刚好有歇晌的习惯，借口困了立刻拉着陆焱走人，丝毫不拖泥带水。四嫂跑得有些慢，被苏二姑堵了个正着，午觉别想了，别被洗脑就万事大吉。 苏婉除了丢给四嫂一个同情的眼神，一点搭救的行动也没有，气得四嫂直咧嘴，白疼她了！ 第360章 压粉条 中午苏婉睡得香，一下午精神抖擞的。苏二姑倒了一中午苦水，说得尽兴，下午状态极好，也不骂骂咧咧了。可怜了四嫂，整个人蔫了吧唧的，不停地打哈切。 她还不如不午休了，似睡非睡可难受了。 苏二姑状态好，干活别提多利索了，‘歘歘’往土豆粉盆里抓了两小把白矾，然后添水和成一个粉面团子，交给陆焱，她继续和另一盆。 陆焱把粉面团子揉光滑，然后切成四块，各个揉匀搓成条，拧成一团一团的信子。跟做包子信方法差不多，不过要比包子的大。 苏二姑揉好第二盆，四嫂立刻接过手，跟陆焱的做法一样，揉成数十个小信子。第三盆……苏二姑看了眼猫在灶旁忙着烧火，尽量减少存在感的苏小妞没好气地扁了扁嘴，有本事你就钻进灶里去。 她把面盆搁一边，去仓房把饸饹床子搬回来。饸饹床子跟压井差不多，都是运用的杠杆原理。 这时苏婉刚好把锅烧开，苏二姑把饸饹床子架锅上，踩着锅台就要上去，被陆焱拦下，自己站上去。底下一锅滚烫的沸水，谁上他都不放心。 特别是婉婉，她要上去估计四嫂他们都拦不住，他媳妇能着呢。 苏二姑把和好的信子递给陆焱，陆焱把它塞进饸饹床子底部装有圆形网眼的腔堂内，然后握着长杠用力往下压，长杠上带着木塞，刚巧对准腔膛，跟着挤压面团，粉条便直接漏入锅里的沸水里。 等粉煮熟了，苏二姑用长筷子捞出来，放凉水里等彻底冷却团好晾出去。他们压的早，粉条放不住，只能晾干吃干粉。如果冬天，直接冻外面就行。 干粉虽然泡起来麻烦，吃起来却不差。要她选，她还是比较喜欢吃干粉的。 四嫂把粉面信子全做出来，接替苏婉烧火的活，让她专门负责给陆焱递信子。 苏婉乐呵地把玩着面团，一会儿捏起两个小耳朵，一会儿掐出一个三瓣嘴，看得苏二姑眼角直抽，习惯忙活的她最见不得闲人。干脆给指个活，“去看看粉条凉了吗？凉了像团绳子一样团起来，长度一尺左右，用麻绳绑起来挂铁丝上。把底端用剪刀剪开，到时候吃的也方便。” 苏婉点了点头，“这里可以吗？” 操的心还挺多的，“放心，忙得过来。你们自家的也可以绑，绑好重新丢水里，或直接拿回去都行。”又离得不远，一点都不费事儿。 但有人偏就不放心，“咱家的放水桶里，我回去提。”这会儿日头还足，陆焱不想人来回跑。 苏二姑眼一竖，都要气笑了，嘴一扁，“你就好好惯着她吧！”等哪天惯得不成样子一准骑你头上。 苏婉可太明白苏二姑的表情了，“我分得清好歹。”她又不是真小孩，不至于任性妄为，好坏不分。 “呵呵……”苏二姑显然不相信。 嘿，她还不走了！苏婉脾气拗上来，一屁股挤开四嫂，自己边烧火边跟苏二姑掰扯。某日陆焱为她做了什么，她回报什么；又或者某日她闯了祸，道歉后再也没出过类似事情，总之，第一她有良心，懂得回报。第二:她分得清是非，且知错能改。 第361章 最美味的一份 苏婉越叨叨越起劲儿，原来他们之间已经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她一阵激动，此刻一点都不觉得灶热。 这可苦了苏二姑，听得一阵晕乎，脚步虚浮。再加锅里雾气蒸腾，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 正想着回头求助凤莲，猛然察觉她中午就是这么‘毒害’她的，心底有些心虚，干脆不提这茬。但苏小妞还是要阻止的！正绞尽脑汁想办法，苏媛、春叶几个写完作业过来了。 “哎呀，婉婉，你赶紧给几个孩子掬些粉条，孩子们馋这个。” 这个？不咸不淡有啥好吃的？莫不是故意支走她，苏婉不紧不慢地往灶里塞了两根柴火，“让四嫂去吧，灶上离不开人。” “离得开，离得开！你四嫂手巧，脚勤，最适合团粉条。” “哦，不就是白粉条嘛，你直接从锅里捞就行了。” 苏二姑一听就知苏婉没吃过刚压出的粉，“你倒些醋和酱油。偏好酸的，酱油少些，偏好咸的，酱油大些。” 苏婉皱眉，“确定好吃吗？” “你拌好吃一口不就知道了。” “行吧，我试试！”苏婉招呼孩子们自己去拿碗，她一人给掬了小半碗切好的粉条，然后根据小孩的喜好，加了酱油和醋。 “好香呀！” 苏婉见小孩各个吃得香，还是忍不住尝了尝。什么嘛，不难吃，但绝对称不上好吃。粉条还是粉条味，没多大变化。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现压的粉条格外的筋道。 苏婉看着碗里的粉条，吃不下，倒了又浪费，琢磨了下，剥了一小瓣蒜，切碎放进去。又想到韭菜，可现在韭菜都老了，不如放些香菜，虽然香菜打种的也多，但细挑还是能挑出小嫩苗的。 想到这，她立刻回自家园子地。看到尖尖的小红辣椒，顺手找了几个。等回屋用火烤了烤辣椒，洗干净切碎搁碗里少许，剩下的谁想吃谁吃。 重新把粉条调了下，味道一下就不一样，特别美味。 小孩们看苏婉吃得香，也纷纷学着拌。妈呀，好吃是好吃，但辣椒太辣了。 小孩吃不了辣，苏婉只给他们放了一点点，这都辣得吐舌头，各个不停地跑去喝水。下午闷热，小孩来回跑得满头大汗，头发一撮一撮的，看起来很搞笑。 一人小半碗，多了不给吃。这东西沉肚，可不能多吃。 苏二姑看着眼馋，干脆叫陆焱和四嫂一起歇息，顺便吃些粉条。其实后面才是重点。 陆焱下灶洗了个手，苏婉已经帮他调好，“你这碗绝对比她们的香。”刚刚她吃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下拌料的量。 陆焱嘴角勾起，“嗯，最香的。” 苏二姑扁了扁嘴，把碗伸过去，对着苏婉道，“你也给我调一份--比陆焱，哦，是最香的粉条！” 苏婉挑了挑眉，“自己调，万一没调好吃你不得找我麻烦。” 别想敷衍她，“陆焱不是说最香的？” 苏婉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这你也相信，我做什么陆焱都说最好吃。”你自己品呗。 苏二姑打心底觉得苏婉不靠谱，可她又不想真错过，正犹豫不决，就见凤莲已经吃上了，当即决定自己动手。 陆焱尝了一口，微酸，带着酱油本有的咸香，蒜提味，辣椒是调料之王，香菜即是点缀，又有清香之感，每一样量放得恰到好处，即不喧宾夺主，却又缺少哪一样都不成。 他想他的这一份绝对是所有人吃过的最美味的一份。陆焱心里别提多欢喜了。 第362章 误打误撞 陆焱吃完又赶紧去压。别看面粉信子不多，特别能出量，一行人快到傍晚才忙活完。 天擦黑，四哥总算牵着骡车回来。大伙都担心他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只是碰巧排队的人多罢了。苏婉这才知道大多数人家到现在才开始卖甜菜。 甜菜一收，秋收算过了一半，大伙轻快不少。但也意味着收钱的就要上门了，他们几乎都是掐指算准日子来的。 摊派费年年如此，大家早习以为常，人来收大家倒也不为难，手里有钱的都交了。但指望众人亲自送上门那是不可能。 今年摊牌费63，按人头收，大人小人一样，苏婉和陆焱就两个人，还好，四哥家一下去了200多。总共一亩甜菜卖了210，又添进42。连同这些天的开销，交公粮的钱基本去了一半。这还是四嫂比较节省的缘故，换苏婉早没了。 好汉不花净手钱，四哥不打算再动存折上的钱，就想着把葵花卖了。跟苏婉两个一提，他们可干脆了，卖！ 葵花品种一般，打下的籽光泽度不够，颗粒多扁平，不大饱-满，看着就瘦溜瘦溜的。空壳还多，数量、质量没占一样，涨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次日陆焱和四哥各自装了些自家的葵花籽去估价。估价当然不是死的，这要看后期拉过去的葵花是否跟带来的样品一样，万一都挑拣好的来应付，可不就自己亏了。 陆焱对此反应不大，且不说他不屑干，就是干了又不能蒙混过关，除了白费力气还被人指指点点的，何必呢。 苏婉家的葵花因为她的笨拙参与，种得比较稀疏，反倒葵花籽比别家的大，卖了个好价钱。当然好价也不会多高，一斤2角9分。另外一家给三角，但要赊账，暂时不给现钱。苏婉当即不乐意了，这赊账指不定赊到什么时候，年前给还好，就担心年前给不上连个年都过不好。 少一分就少一分，她不嫌弃。她家总共卖了720斤，亩产172斤，比往年足足多了小20斤，简直创了近几年的历史新高，以致秋收后不少人来取经。当得知苏婉误打误撞种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她说误打误撞自然是因为不好解释，又不真误打误撞。这完全是上辈子父母种葵花总结出的经验。葵花不能种得太稠密，不然打下的葵花籽比较小，不大吸睛，量倒其次，最关键的还有一个原因，葵花盘容易臭。 臭掉的籽扔了还好，不扔混在好的里，连好的都污染的没光泽度。而且容易沾籽儿，不掰开都是小疙瘩，掰开立刻揭起一层皮，白花花的更难看。别说给个好价钱，能不能卖出去都是问题。 现在还没有更有效性的除草剂，全靠大伙的锄头。但到后期，葵花地的草长高根本收整不出来，下上几场雨，地里水汽一蒸，臭盘的不再少数。 这年头庄稼本身产量不高，臭盘自是舍不得扔，削吧削吧都混进去，如此便更卖不上个好价。 当然，种葵花也不是越稀疏越好，太稀了反而会减产。所以苏婉种的时候都是用脚量个大概才下铲子的。 第363章 卖葵花 至于为什么看起来笨拙，还不是因为不熟练。知道和实践可不是一步之遥，那可是一沟壑的距离。 卖的时候苏婉跟着去了，全程都是人力发挥作用。要先把包扛进去，将葵花籽倒到人家铺好的尼龙布上。旁边立着一个大眼儿筛子，苏婉看不出尺寸，反正眼儿挺大，但凡小的葵花籽不管空壳还是有仁的一准都会漏下去。这部分大伙都叫筛底子。 接下来用木锨一锨一锨地扬到筛子上，好的籽留在上面，重新打包售卖。空壳和小的籽从筛眼儿里漏下去，装起拉回去重新过筛，当然自家用的是细筛。然后用簸箕把空壳簸出去，空壳喂家畜，留下的小籽用来换葵花油，过年的时候留一小部分当零嘴。 整个过程就叫过筛，过完筛扛起葵花包再给人家入库。后世有选工，专门负责这些环节，大家只需把葵花拉过来，卖的时候扣掉选费即可。但现在都要自己做，而且也不会有额外的工钱。 这一天可把人累得够呛。苏婉五亩地860斤，筛底子她没算。按理是该算的，但这不还没来及收拾。一共249元4角，多给了1角，还亲自把这一角递到她手里，大概担心她中途会出什么幺蛾子。 苏婉嘴角直抽，“要不给个250元？”她不嫌弃这数字。 付云意外地看了苏婉一眼，“四舍五入也该是249元。” 哎呀呀，不愧是做生意的，这算盘打得贼溜，“算了，1角我也不嫌弃。” 四哥家的葵花籽小一些，成色也不错，每斤给了2角8分。一亩均了159.5斤，比去年多了小十斤，产量很不错。似乎跟苏婉家的差距不大，但算出钱却有明显的出入。四哥家6亩葵花，267.96元，总算给了个整的，268。每亩跟苏婉家差四五块，这着实不算小，要知道普通人家过个好年也就五六块钱。 回家的路上四嫂越想越可惜，一拍大腿，明年咱们也往稀疏了种。苏婉也不藏私，借着今年的‘经验’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呀，这里头门道可真多。”四嫂一脸感慨。 那必须的呀，她父母可种了好几年总结出的经验。 葵花卖了，葵花杆朽得差不多。陆焱架起骡车去地里装葵花杆，这可是一年的柴火，高的矮的，粗的细的，掰断的，有旁枝的一股脑全装回来，没一点浪费的。 葵花杆再朽也还有水分，未避免发霉，挨着院墙全部立起来，这样即整洁又通风。想到玉米杆也要立，特意留出一部分。 苏婉没跟着抱葵花杆，葵花杆叶子干了一碰都是碎末，不小心钻在袖子里特别痒，比掰玉米还难受。 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园子地的玉米都掰完。玉米杆挖不动，留给陆焱，下午决定慢慢往院子里倒腾玉米棒。陆焱想着等傍晚他提，苏婉不乐意了，她又没啥要紧的活，一次拿少点就是了。 陆焱拗不过她，只能随她。 一早陆焱应苏婉的要求先把玉米杆挖倒，才又去拉的葵花杆。这下苏婉又有活了，把玉米杆抱到柴火垛立起来。 第364章 是她！ 玉米杆可比葵花杆轻多了，不小心踩根上也不太硌脚，除了偶尔会蹭到脸颊上。苏婉抱得挺起劲儿的，一上午全都收整完了。看着园子地一点一点被收整出来，心里异常地满足。 陆焱见她干得开心，又没累着自己就不管了。 下午苏婉拿着锹去园子地起葱，红葱白葱都有，各有各的味，不过相对来说红葱比较霸道，味更浓郁，适合做炖肉。而白葱更适合炒菜，大葱炒鸡蛋就蛮好吃的，关键做起来省事，绝对适合懒人吃。 红葱要全部起了，白葱靠边上留一行，明年春芽萌发就会顶出嫩叶子，刚好掐着吃，算是春天最早的一个菜。 她家园子地沙土地，起起来也不费劲儿。苏婉起一截，挨个拿起甩掉根上的土，堆一堆继续。正干着，就听到有人喊她，细一听是王贵先的，她愣了下，有些意外，竟然有人会来她家串门。 别看她现在名声好了不少，但也没人来串门，一是习惯问题，二是不确定她哪天突然又暴起。 至于为什么想不到有正事，王贵先能有什么正事？苏婉心里转了好几个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她不想跟王贵先拉话，正话没几句，竟听她吹捧了。 “哎，你这葱长得不错？”王贵先刚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到葱反倒来了精神。 苏婉想都没想就道，“陆焱照顾的好。” 王贵先瘪了瘪嘴，“你咋啥都靠陆焱？” 苏婉顿时觉得这人是来找骂的，不过她才不兴骂她，对付这样的人只一招即可，“陆焱怕我累着，这也不准，那也不让干，偷摸着找点活，回来还跟我置气。哎呀，好闹心！” “……”王贵先眼角直抽，看苏婉这bia里b气的样子恨不得上去给她一拳。特么的她才闹心了，对比人家的男人，她家的就是臭狗屎。 她算看明白了，跟苏婉拉话，绝不能扯到她男人身上，否则能把你气吐血。 苏婉见王贵先没说话，拿着锹又去起葱。王贵先脑子里刚起‘需要我帮忙吗？’的客套话的念头，立刻被自己掐灭，开玩笑，她敢说苏婉绝对会顺势应下来。这女人从来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王贵先一屁股坐在田砍上，转眼看到苏婉家的西红柿，眼瞬间变得贼亮，掌心撑地，爬起来立刻去摘。结果绕了两圈愣是没找到一个熟的。只好勉为其难地挑了两颗顶上刚发粉的，然后在裤腿上蹭了几下，咬开就吃，柿子汁吸得‘哧哧’的，吸完立刻下嘴。这人吃东西喜欢吧唧嘴，听着可难受了。 王贵先吃掉一个，立刻下手吃另一个，似乎才想到没和苏婉打招呼，边吃边含糊道，“我吃你两个西红柿不介意吧？” 呵，介意！苏婉差点没忍住说出去，后而又觉得跟这种人根本没必要较真。反正她不嫌生的酸涩她就只管吃。 “哎，你这西红柿结了不少，落霜前应该吃不完。” 呵，这是要打她西红柿的主意，得寸进尺啊！“那可说不定，我向来手松，指不定就送完了。” 第365章 这标准太难为人了 “别呀，要不送--”王贵先在苏婉阴恻恻地目光注视下到底没敢说出‘我’，不甘心改口道，“这么稀罕的东西，干嘛都送人！留着自己吃多好。”王贵先哧溜了下嘴巴，要不是舌头涩的难受，她肯定还吃两个。以苏婉的小气劲儿，以后肯定没她的份儿。要不，让**再过来给她干活？ 王贵先眼睛转来转去，一看就满肚子坏主意。苏婉不想跟她掰扯，心里存着赶紧打发人走的心思，于是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刚听你的声音挺急的。”其实更多是懊恼的口吻，但她偏不这么说。 王贵先愣了下，扯了扯嘴，“倒也没啥事……” 咦，还真有事？“你真有事要我帮忙呀，不过除了看病其他的我都帮不了你。” 王贵先嘴角狠抽了一下，哪有人不问什么忙就直接拒绝的。撇得倒挺快的，当即没好气道，“跟你没多大关系。” “哦。”苏婉点了点就忙自己的去。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来找你？” 好奇你就不走了。苏婉淡淡道，“我好奇心不重。”对你的八卦不大感兴趣。 王贵先努了努嘴，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周婶子她们也不知忙什么，去一家没人去另一家还没人，难不成集体玩捉迷藏？” 嚓，苏婉脚不小心从铁锹上滑下，差点朝前摔过去。这人故意的吧？她转头瞪了眼还神游在外的王贵先脑袋一阵闷疼，“正农忙，谁有心思陪你玩捉迷藏！”妈哒，就你会咋呼人！ “……”她就是开个玩笑！没文化真可怕。王贵先耸了耸肩，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清高模样。 靠，还在她这显摆，她都没计较做了一回退而求次的选择，竟然还敢蹬鼻子上脸！“你家忙完了？甜菜收完了？葵花籽卖了吗？田收整出来了吗？……” “哎哟，慢点，你都把我问晕乎了，跟人拉话得一句一句来，不然人都跑完了。” 苏婉眼皮撩了下，“你不还在吗？” “那是耐力好。” 错，是脸皮厚。 “田旺在家里忙活，我就出来了。” 都叫上大名了，这是闹别扭了？苏婉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等等，在家忙活，“你家甜菜卖完了？”如果她没记错，她家的甜菜应该和自家的亩数一样，靠骡车不可能这么快卖完的，而且这两人跟利索也不搭边。 “没有，”王贵先脸一变，恼凶凶道，“顶着五指印还四处跑，丢不起那人。” 嚯！苏婉一惊，下意识道，“你打的？” “我打他干嘛，家里那么多活谁干？”王贵先一脸阴郁，“别看我咋呼，心善着呢，这么多年跟我男人吵架，从没动过他一指头。” “吹吧，你还叫你兄弟打他了。” “……”王贵先有心想说:还不是你出的主意。又担心苏婉翻脸把她赶出去，“那次不算。” “行吧，那你就没薅过他头发？” “……这也不算。” 行吧，“那你确实心善。” “你别不相信，我跟刘福兰比起来，还真心善到连只老鼠都舍不得踩死。” ……我还给老鼠解剖过呢！那她心善还是心善呢？这标准太难为人了。 第366章 她凭啥呀 苏婉心思兜转间突然懵了一下，“刘福兰打的？”妈呀，刘福兰不是怀孕了吗？好像月份已经挺大的，战斗力这么强？ “还能有谁！”王贵先一脸郁猝，“你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偏一言不合就动手抽人耳光，什么毛病，你都没这么干过，她凭啥呀？” 嘿，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就你这得罪人的嘴巴，抽你都不带过脑的。苏婉眼一利，“再拿我和她比，信不信我也动手抽你？” “别，”王贵先下意识双手捂住脸颊，防备地盯着苏婉，眼里满是懊恼，她怎么忘记眼前这位才是真的硬茬子，关键也喜欢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应该算是鼻祖级别的。“她跟你学的？” “还比？”苏婉作势扬起腾出的右手。 王贵先下意识把头缩到臂弯里，特没出息。苏婉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怎么回事？” “事情可简单了，前些日子她亲戚来咱们这养蜂，你知道吗？” “嗯。”还被蛰了。蜂箱就放在梁子家的柴火垛，紧挨着她家杨树地。杨树地种着萝卜和蛮茎，疏苗、除草啥的免不得要跑几趟。哪知就被蜜蜂盯上了。 于是避无可避地又体验一把家养蜂的难缠。妈哒，从第一只开始她就蹲着当雕塑，这丫非但没走，好一通呼朋唤友，特么的一下飞来十几只，在她头顶作威作福。简直不要太嚣张！ 苏婉到有心跟它们耗，但脚不允许啊，蹲不住，最后能怎么办，挨几针回家呗。好在她对毒针不过敏，伤口及时消了毒，除了疼也没别的反应。不过还是给她留下不小的阴影，以致一见到蜜蜂本能的发怵。 她这算轻的了，刘大娘家小子过敏特严重，整张脸肿的不成样，要不是送医院及时，人差点休克。 这事闹得严重，不伤人怎么都好，村里人虽然被扰得不行，但碍于面子也不说什么。然这回接二连三有人被蛰，大家就不乐意了。具体如何苏婉不清楚，反正就是陆焱在村外帮忙找了个荒摊，附近都是葵花地，特别适合蜜蜂采蜜，而且离村子不远，晚上可以回梁子家住。 算是一举两得，当晚两口子就搬出去，大伙总算松了口气。 苏婉狐疑地看着她，“人家不是搬出去了吗？” “那地方离我家地近，前两天割葵花时被蛰了几针。”王贵先不咸不淡道。 被蛰？自从人家搬到荒摊，可没听说有人再被蛰。苏婉怎么想都不太可能，现在十月上旬，正值最后一个大流蜜期，完事就要等明年继续。这人莫不是看准人家的蜂蜜，故意被蛰吧？“蛰哪了，我看看！” “哎呀，那么小的针眼，早就长好了，我又不过敏。” 呵，原来装的啊！“那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啥叫不是大事？刘润那孩子被蛰了给了一大罐蜂蜜。” 啧啧，不要表现的太明显。“你要肿成那样，人家肯定也赔你。关键是你要怎么伪装，单凭一张嘴怕是糊弄不过去。” “啥……啥伪装？”王贵先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第368章 人心换人心 你可算承认自己有错了，算是有进步。“没那么夸张吧，她还怀着孕呢。” “咋没有？不信改天你去看。男人是家里的门面，说打就打，要换我打他男人脸，看她乐不乐意？” “她会扒了你的皮。” “……”王贵先浑身一颤，“我可发现了，别看这刘福兰平日一副温婉大度的模样，其实心可狠了。你是不知道她打人那天的样子，面目狰狞，恨不得上去吃了你。”王贵先拍了拍胸口，一脸心有余悸。 她以后要离那女人远远的，特么太渗人了。王贵先一想到刘福兰，就忍不住要拿苏婉做对比，奇怪，她咋就不怕苏婉呢？明明她恶名在外，但就是觉得自己只要不无理取闹，甚至偶尔还能得寸进尺的忿两句，她都不会抽她。难不成真大度？呃……王贵先全身一抖，丫的，真是邪门了。 苏婉不搭理她抽风，冷笑道，“为啥打你男人你不知道吗？” 咦，知道啥？王贵先一脸迷茫地看向苏婉，“不是因为蜂蜜的事？” 苏婉没好气道，“一罐蜂蜜值得动手吗？如果当初你不擅自主张，悄悄关起门收拾田三，人家也不至于动了胎气。索性孩子没事，不然杀你们的心都有了。” “呃，”王贵先到底心虚，没再推诿，“当初……一念之差，”一想到这事她肠子都悔青了，“我们后来又去道歉了，直到她接受了为止。我以为这事过去了……” “别觉得自己做的多，人家往炕上一躺就是一个月，先别说心里怎么担心受怕，就说现在稍微重的活都做不得，耽误了多少活，你们有去帮一次忙吗？”苏婉见王贵先又要反驳，根本没给她机会，“是，人家和弟弟家合伙收秋，但这跟你们有关系吗？道歉本就你们应该做的，但不能因此觉得自己做得够尽心够多了。 拿刘福兰打你男人这事就看得出，人家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不过是碍于名声，被迫接受你们的道歉。如果麦收和秋收你们搭把手，你看她还打不打你男人？指不定还送你一罐蜂蜜了。”人心换人心，事做到什么程度，就有什么收获。 王贵先垂着眼若有所思。 妈呀，可算沉下心思考了，苏婉夸张地摸了把汗，她怎么感觉有种教小孩明事理的既视感。呃，苏婉一阵郁闷，这可不是她这恶女该做的事。妈哒，管不住嘴啊！ “我们现在去帮忙还来得及吗？” “你自己看！”人家还以为把人打出毛病来了？不过，锦上添花虽比不得雪中送炭，但于以后缓解关系还是有帮助的。 王贵先瘪了瘪嘴，忽地像似想到什么，“你好像和她的关系也一般？” “还不是你惹的祸！”苏婉转头怒瞪她，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切，我只是导火线，真正原因还是她嫉妒你。哎，你家的西红柿和西瓜她吃上了吗？” “呵呵，想知道？”苏婉斜睨了她一眼，“问她去呀！” “……我怕扒我皮！” “看来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要不不等她，我现在就动手！” “别呀！”王贵先爬起来撒腿就往外跑，见苏婉真提着锹跟着出来，当即尖叫道，“别，别冲动！” 第369章 怎么，你想管？ 苏婉当真是无语至极，她傻了才会用铁锹敲她。她不过是起完葱，顺带把锹拿回院子里。 苏婉懒得搭理跳脚的王贵先，拿了吕簸箕去端了些小的甜菜，清洗干净，切成小块，倒锅里煮熟喂猪。可惜玉米还没搓出来，不然加些玉米面猪长得更快。 王贵先长舒了口气又凑过来，“呀，你家猪不是才抓的，用得着吃这么好的？” 这人……苏婉当即威胁道，“怎么，你想管？” 嘿，她可不敢。“把你的甜菜分我一些？” “你家没有吗？”苏婉淡定道，“不是还没卖嘛，拿大的来换。” “那哪行，大的要卖钱的。” “小的喂了猪，猪肉卖了也是钱。” “人家没有卖猪的。” “你可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这才配得上你的身份不是吗？” “……”当我傻呀！这苏婉可真坏，“我回家了。” 早该回的了。苏婉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王贵先一步三回头，见苏婉没搭理她，忍不住道，“你怎么不留我一下？” “快走，不送。”留你你就又不走了。 “……你不会有朋友的。” “……” 次日下午，四嫂叫苏婉和陆焱一起摘梨。不过三苗梨树，再怎么摘也用不了这么多人，无非就是觉得苏婉最近可能比较闷，特意给她寻了个有趣的事。 四嫂梨树种了有五六年，个头大，枝干繁盛，有的几乎能撑得住人，不过没人想着去踩就是了。 苏婉家有高凳子，踩上去刚好可以够到最高处，陆焱一早特意搬过来的。她探头看了看树上的果子，蛮多的，单个结的特别大，一对的也能入眼，三四个挤在一起就不够看。不过只要是梨，她都不嫌弃。 苹果梨水分大，把树枝压得沉甸甸的，站地上就能摘到。苏婉迫不及待的卷了卷袖口，上手去摘。她摘得可小心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果子掉地。没办法，熟透了的梨特别容易掉。看着泛红脸的果子摔得稀巴烂，一阵可惜。真是太不会摔了，怎么就哪儿水分大摔哪儿。 陆焱负责摘高处的，苏强帮着举篮子。他也想摘，提了几次被大伙一一驳回，力气大，举时间长胳膊不酸，皮糙肉厚树枝划不破……除了第一个原因他认可，其他别想他认同。 不认同没关系，老实干活就行。苏强别提多郁闷了。 苏媛姐妹两负责捡掉到地上的。她们个子矮，树上的别想了，能捡到地下的就很开心。从开春盼到秋天，哪能不期待！这可是她们一冬天的水果。 想到今年吃到那么多果蔬，苏媛就乐呵地闭不上嘴巴。她脑子转了又转，凑到姐姐身边，一阵嘀咕，直到姐姐频频点头才分开。 两人把有虫的放一边，这种长虫的内里几乎都坏了，只能喂猪。摔坏的分开，吃不完可以熬成罐头。分拣大小暂且不用，等摘完一起分。 大小人一阵忙活，摘了两个多小时。 最顶上四嫂让陆焱留了些，等落霜之后再摘，那会儿水分特足，果瓤脆而不硬，口感极佳。现在摘的瓤还有些硬，要放到上冻以后才好吃，时间上比较慢。 第370章 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连大带小总共摘了五筐，收获非常喜人，四嫂大手一挥，给了苏婉一筐。 苏婉瞪圆眼睛，她和陆焱哪吃得完？急忙摆手，有半筐管够了。四嫂娘家亲戚多，又走得极近，梨收下来肯定要送亲戚的。果子看着多，一圈转下来也没多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两人哪好意思要。 四嫂眼一瞪，“跟我客气什么，让你拿你就拿，往年想要这么多还没有呢。把梨贮存倒地窖，能放很久的。” 苏婉不好再推托，刚点头，就感觉手被人拽着晃，垂眸就见媛媛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姑，你让姑父搬这筐。”拽着苏婉去她和姐姐挑中的那筐旁边。 哎哟，这筐梨够大的，一看就没少从其他筐里偷渡过来。苏婉心下感动，对上小孩期待眼神，“就这筐了！” 目睹一切的苏强又嫉妒又吃味。 苏婉从筐里特意拿出一个大的塞到苏强手里，“赶紧的，压压酸味。” ……坏丫头。 呼！两姐妹开心之余又忍不住松了口气。苏芳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我说的没错吧，姑真不傻！” “那她刚还死活不要了。”苏媛觉得自己的担心有根有据的。 “呃，可能……不大好意思吧。”苏芳说的勉强，显然自己也不相信。 苏媛都没过脑子直接脱口道，“姑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 噗哈……苏强使劲儿憋住笑，生怕他妹子恼羞成怒收拾他。 哼，苏婉冷哼一声，反省自己是不是最近太好说话了，怎么总吃瘪？锐利的眼神挨个扫了一遍，两小丫头当即撅起小屁股挺胸，若眼睛不滴溜溜的乱转或许她会觉得真怕；四嫂一副挑拣梨的忙碌样子，如果能换一颗撸的话会更真实一些。 看看，到底谁惯着谁？苏婉都要气笑了！一转头，就见她哥露出招牌似的傻笑，她鼻腔重重哼了一声，你已经失信了！ 苏强讨好地搬起那筐梨，“四哥帮你搬回去，保证不让一个梨磕着。” 是吗？苏婉挑了挑眉，爽快的应下。 苏婉让苏强直接搬回仓房里，找了两三个纸箱，挨个挑拣起来，即不说让苏强回去又没说别回去。苏强刚惹到妹子，哪敢不管不顾地走。想上前帮她，被拒绝后只能站一边看着。 苏婉挑得可仔细了，呀，这个左边擦起一层皮，先放地上，顺势看了眼苏强，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刚巧伤的地方对准苏强，苏强想看不到都难。 咦，这个少了一块，以后要从这里坏的，继续放地上；这个有两道划痕，时间久了肯定会变黑，这个…… 苏强看着越来越多的梨对着他，似是一张张大嘴讨伐他，从忐忑不安到头皮发麻，再到想拔腿就跑…… 他现在无比的懊悔，说什么保证的话不好，偏说不让一个梨磕着，这不自打脸吗？他妹子最讨厌说到做不到的人。 苏强小心翼翼地打商量道，“哥……哥给你换些？” 苏婉茫然地抬头，“你怎么还在啊！” ……苏强彻底泪奔。到底是他傻，还是他妹子整人的手段又升级了！ 第371章 凄惨 苏婉瞧着苏强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开，有些担心问陆焱，“是不是欺负得太狠了？” 陆焱睨了她眼，意味深长道，“四哥年纪大了。” ……没走远的苏强一个踉跄，差点跪了。他……特么的他正值壮年，身体强壮、四肢矫健、精力旺盛、脑子灵光，呸，他只是没心眼，不是年龄大了脑子转不过来！ 苏婉看得心惊胆战地，直点头，“以后不欺负他了，免得把人给折腾出好歹来。” “嗯。” “……”这左一刀又一刀，刀刀精准地插到苏强心窝上，把他气得够呛，回家就跟媳妇说要和妹子绝交。 四嫂眼皮都没撩，淡淡道，“晚上这些坏的梨要熬成罐头，确定不给你妹吃吗？” 说好的同仇敌忾……苏强憋闷地蹲墙角卷起旱烟棒子，一抽一咳嗽，眼泪都飙出来了，那叫个凄凄惨惨戚戚，忍不住让人掬一把辛酸泪。 苏婉挑好一箱大梨，一点擦皮都没有，封好箱口，让陆焱放到仓房地窖的最里边，等放过年的时候吃。剩下的大多中等个头，偶尔会混入几个小的，估计姐妹两挑花眼所致。苏婉把这些装起，差不多一箱，冬天吃。至于擦皮破损的，其实就几个，这一两天就能消灭掉。 那些有划痕的根本不影响储存，她都收在第二个箱子里。也就他哥傻，才会被吓唬到。 苏婉见四哥家都摘梨了，和陆焱一合计，他们明日摘西瓜和西红柿。眼瞅着十月中旬就要过完，霜降没几日了，再不收一落霜，西红柿和西瓜被冻了就没法吃了。 次日上午陆焱和四哥赶着骡车拉着犁去耕地，除了种萝卜和蛮茎的暂且不动，其他的都能耕了。这次用的四齿犁，四嫂娘家两个弟弟一起买的。四哥昨个送梨时特意借回来的。 四嫂娘家住的村子地又好又多，一年收入几乎是他们这里的两倍。那边人喜欢新事物，乐得创新，但凡出了新的种子和农具，他们总会第一时间去尝试，想不富裕都难。 就说这四齿犁，虽然需要两个骡子带着耕，但齿一入地，跟一齿犁的区别就出来了。不仅翻得深，土块又碎，明年庄稼出苗绿肯定高。两人越耕越欣喜，若不是考虑到骡子要歇息，一股脑就把能耕得全耕完了。 下午准时摘瓜、摘西红柿。苏婉分辨不了瓜生熟，带着苏芳两姐妹去摘西红柿。先摘红的粉的，放满萝头叫陆焱或四哥提回仓房，摆地上就行。 泛白的和青绿色的摘下来倒回院子里的果树旁，等一会儿把西红柿蔓拔了盖上面养着，看能不能再红一些。至于那种特别绿的，没戏，摘了丢地里，过两天犁一耕全都压土里，当肥料使。 瓜和西红柿恰恰相反，先拔蔓子再摘瓜。别看最后一茬瓜皮，除了个头小点可真不少，三人摘了足足七蛇皮袋。还有一小部分没动静的，又舍不得扔，干脆学苏婉在果树旁边另开辟了一块，覆上瓜蔓看能不能养熟。 这两样好收拾，一个多小时收整得利利索索的。 第372章 是真坏 熟的西红柿苏婉分了十多个给孩子们，她自己留的还没有她们多。小孩不想要，苏婉可不依她们，“粉的就不给你们了，熟的慢我一个人就能吃完。”言外之意，没有她们的了。 小孩这才收下。 发白的和青绿的分给四嫂一半，没等四嫂说话就道，“这些再养也未必会红，不过里面应该会变粉色，冬天炒菜放上一个，提个味还是可以的，看着也新鲜。 别看给你的多，免不得一部分会臭掉。若能放到上冻，就把它们冻起来，冬天解冻炒菜吃。这些不要直接拿来吃，对身体不好。”苏婉主要嘱咐两个孩子听的，免得嘴馋偷吃。 四嫂急忙点头应下。 西瓜基本都是陆焱吃，苏婉让他自己去分。陆焱一下就给四哥三袋子，理由都想好了，分给四嫂娘家一些，感谢他们的犁。 这苏强可拒绝不了，但这人吧，有时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忽地神来一句，“不给二哥，三哥他们吗？” 六只三双眼睛齐唰唰地看着，看得苏强一阵心虚，讪讪地摸着鼻子。往年不是一直都给梨，他还以为他媳妇昨天忙得忘记给了，看这架势是不准备给了。不太好吧？再瞅他妹子和妹夫那奇怪的眼神，就知根本没想过给。 哎，合着是他剃头狮子一头热？ 四嫂没好气瞪他，“干啥给三哥？他家给过我们什么，又硬又干的月饼？”四嫂一脸嘲讽，“往年婉婉跟他家住一个院子里，给一家不给一家不好看，现在婉婉都搬到我们身边了，自然不用应付了。” 苏强其实也不大乐意给，只是担心他三哥一家会到处编排他们的不是，“三哥肯定要说嘴的。” “说就说呗，又不止这一件事。”苏婉坏心眼道，“越说越不给，坑死他！” “咳，婉婉咱得注意措辞，一家人别死不死的。” 苏婉立刻从善如流道，“坑坏他！” ……勉强过关，“二哥那儿也不给？” “房前房后怎么给？给了才落人话柄。平日二嫂带孩子来串门招待一下，至于二哥，给梨还不如提瓶酒。过一段时间他们估计就要搬了，等彻底安定下来你和陆焱再给送去一些。”苏婉这一通安排，中心意思非常明确，就是绕过他三哥家不给。 “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这些日子苏民一有空就背着手在大门口徘徊，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号鞋子脸变成中号，再到大号、特大号……去田里干活的邻居路过他家门口，看得十分惊奇，忍不住琢磨他这是怎么了？ 有些个心思活泛的立刻就猜到了，暗自哂笑，特么的有本事去偷去抢啊，再不济整些反油的瓜籽、豆子去换人家的果子。 这些邻居们也是真坏，为了笑话他，故意绕远路从他门前过，还特意提着东西，包裹一番，每每把人骗出大门口，欣赏一下川剧变脸术，然后乐呵地去地里忙活。 到最后竟然开始累计看谁家骗出来的次数多？当真太坏了！ 二嫂忙完带着孩子们去四合泉串门，把这事当笑话讲，笑得那叫振聋发聩。苏婉下意识看向门口，万幸，门板没掉！ 第373章 竟然也有小心思 “你说他是不是缺心眼呀？”二嫂乐不可支道。 苏婉一本正经道，“不，他只是觉得我们的东西都该是他的，理应收下来就立刻奉上。” “呃，什么毛病。” “不说他了，”苏婉现在提起她三哥就糟心，“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二哥已经开始工作了，暂时住在厂子宿舍，等休班了再找合适的住处。”二嫂瞬间变得喜气洋洋的。从这个月开始，他们也是吃城里饭的人了。 四嫂皱了皱眉，“人生地不熟的，别被骗了，我听说城里人心眼多着呢。” “没事儿，有东东帮忙看着呢。” 四嫂点了点头，“那还行。” 二嫂看了两人一眼，心思转了个弯，不经意道，“大哥家房子挺大的。” 苏婉先是一愣，后而就想笑了。在她看来最没城府的二嫂原来也有她的小心思，这是想住大哥的房子，或者应该说是想和大哥家一起生活。 生活在一起确实挺舒坦的。大哥大嫂正常上下班，一日三餐落不下，他们一回家就可以直接吃饭。最关键的是有人帮忙管教孩子，还能抽空给补习，简直不要太完美。 这算盘珠子敲得可真响，但也看当事人肯不肯。大嫂多精明的一个人，会跟他们裹在一起？他们毕竟只是孩子的大爹大妈，又不是亲爹亲妈，管好了怎么都行，管不好一句‘不是自己的孩子不上心’不得气死，大嫂才不会落人口实。 前几年苏军不过在她家住了两年，现在三哥一家一提起来就是孩子只跟大爹大妈和两个堂哥亲近，不把他们当家人看，好似抢了他们儿子。但人家自己就有两个，稀罕他们的吗？ 用心疼也未必会让人感激。从这事上足以让大嫂看清这些兄弟弟媳什么样的 苏婉几乎可以肯定二嫂的心思会落空。她想让她劝说怕是要失望了。“大哥家老大马上就毕业了，娶媳妇也就这两三年的事。等老大娶了老二也该提上日程，再多的房子都不够住。”自己的孩子自己负责，这事别人帮不了，也不敢帮。 四嫂也觉得这不是个事，但她到底没苏婉直白，“你可以住的离大哥大嫂近些，平日忙不过来请他们搭把手。”全推给人家太不合适了。即便是你爹妈，也没道理伺候你一家吃喝拉撒睡的。 二嫂眼睛忽闪了下，大概没想到这两人会是这样的反应，她笑了笑没再吱声。 苏婉一瞧就知还没死心，她也懒得说她，反正大嫂肯定不会同意的。 二嫂没达到目的，心里不痛快，中午饭没吃就走了，这让姑嫂两个可算大开眼见了。 四嫂本身存着去城里的心思，看她这样心里有些不确定地问苏婉，“你说她发达了还会拉扯兄弟吗？” “没影的事想那么远干什么！”苏婉内心一阵无奈，“等她挣了大钱回来吹捧的时候你提也不迟。”她其实有些微恼的，平日还算谈得来的人，稍有不满足就变脸，让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那她还给种地吗？” 第374章 我可不懂 “不给给谁？三哥吗？还是她娘家？她家有活你啥时候见她娘家兄弟来帮过忙？” 也是，四嫂不纠结了。见苏婉脸色不好，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二嫂把人给惹毛了。想着劝说一下，担心越说越心烦，干脆去厨房给她捣鼓好吃的。 哪知苏婉不死心跟着过去，不停叨叨，“不过如果你每年把地打理好，增产赚了钱，她娘家兄弟肯定一刻也坐不住寻思把地划拉过去。” 四嫂切梨的手一顿，“那不能因为遭惦记，就不好好打理吧。” 苏婉耸了耸肩，无辜道，“这我可不懂。” “……”不懂你瞎忽悠啥？搞得人心不上不下的。“咦，你去哪儿？” “回家了！” “不吃梨罐头了？” “不吃，留给那两个小丫头吧。”苏婉背对着四嫂摆了摆手，头也没回便离开。 四嫂看得哭笑不得。 次日露水一下去，苏婉就听到喇叭声，熟习的电流声刺激她浑身一激灵，起先还以为是队长家的喇叭。大约触底反弹，自从上次队长用了喇叭，就不再惧怕使用，一有事直接喇叭通知。虽然没隔壁村队长频繁，但隔三差五肯定来一波。 按理这么长时间，早该克服使用喇叭的心理，可队长偏每次整得像新手上路，一如最初般结巴得不成句。 这对大伙来说简……简直就是折磨！没听村里好多小孩本来不结巴也跟着结巴起来，闹得大人们一阵怨念。可这次队长好似铁了心，明着暗着劝说都不改初衷，颇有跟喇叭杠到底的架势。 于是大伙从最初的揪心难受慢慢也变得习以为常，甚至小孩们都不以为意。 苏婉下意识放缓呼吸，直到喇叭调试好，才恢复正常。里面传来的声音是提前录好的，不停重复一句话，因为是外地口音，语速又快，苏婉认真听了几遍才明白是卖白菜的。 白菜可是冬季的必需品，价格又便宜，家家户户离不开。因为不好保存，都会被腌制成酸菜，家里成员少的腌一瓮，成员多的两瓮、三瓮，一直吃到第二年开春。 因为要的量大，每年这个季节菜农都会去公社借四轮车，然后挨村转着卖。 苏婉出来的晚，车跟前已经围了一圈人，大人们正讨论价格，白菜品质，商量买多少斤……小孩们钻在人群里嬉戏打闹，把大人们惹烦了，要么怒目呵斥，要么撸拳就锤，吵吵嚷嚷地好不热闹。 乍看这么多小孩，苏婉还以为放假了，恍惚了片刻，周末呀！ “婉婉，你怎么才出来？”王贵先一眼就瞅到苏婉，立刻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呃，苏婉瞬间感觉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这人抽什么疯？她努力回想，貌似收下的西红柿和西瓜都没分给她。难不成又有事求她？ 周围的邻居不比苏婉惊诧少，一向不对付的两人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是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吗？不行，等买完白菜得好好问问。 苏婉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婉婉，来这里！”挤进里边的四嫂抽空给苏婉招了招手。 “我就在这。”四轮车车斗加高一层，后扇全部打开，抬头就能看到白菜全貌，哪用费劲儿往里折腾。 第375章 占便宜 好多买东西的人都有个习惯，买不买先上去摸一摸、捏一捏，苏婉没这习惯，她看得清楚就不过去了。 四嫂招呼她一句，就没空理她了。她家人多，准备腌制300斤，婉婉和陆焱虽说两个人，但也少不得200斤，一下就是500斤，四嫂忙得连转身的功夫都没有。她尽量挑选嫩的，嫩的腌制出来黄橙橙水灵灵的，特别有食欲，关键做出的酸菜好吃。 老的不行，不仅颜色黑绿黑绿的，都是蔫吧的菜叶子，入口跟嚼胶皮似的，做炖肉总是烩不烂，哪怕肉脱骨了，这酸菜放进去怎么样，出来还是怎么样，可闹心了。 卖菜的是两口子，夫家姓冯，他们连续来村里卖了两三年，都是老熟人。家里没人看孩子，就把孩子一并带过来，正和苏媛几个一起玩。冯小虎长得虎头虎脑的，性格不扭捏，挺招小孩喜欢的。 冯家两口子见他们玩的好，就不管了。四嫂眼睛毒，白菜一挑一个准，两口子在车上递白菜，被指得团团转。大伙见四嫂已经行动上，纷纷下手抢白菜。 两口子干活利索，这场面约莫见得多，十分淡定地给大伙递白菜，很轻松便做到‘雨露均沾’。 苏婉顺时针转了一圈，逆时针又转了一圈，应该没找到缝插进去。不由得一阵懊恼，她刚就该听四嫂的话过去。没经验还不听人劝，抓瞎了吧？ 这些个邻居们平日看着还算矜持，今天感觉豁出去了，那么高的加高车扇眼都不眨就爬上去。两人临时搭一组，一个上面挑一个下面接，其他人有一学一，纷纷挂到车扇上，从苏婉的角度看去，两排齐刷刷的白条羊。 苏婉一个没忍住笑喷。 四嫂天时地利都占了，没一会儿就选下不小的一堆。苏婉二姑来的晚，尽管人行动利索，还是没选下多少，忍不住眼红道，“你家不是四口人嘛，这些差不多够了吧？”够了就把地方让给我。 “不够的。”四嫂眼睛始终没离开车上的白菜，趁说话的功夫又挑了两颗，“大人小孩都喜欢吃酸菜，不多腌些不行。” 苏二姑不死心道，“你这有300多斤了吧，再多开春吃不完就不好吃了。” “还有婉婉的200斤。” 一直在边上着急的苏婉眼睛顿时亮亮的，还是四嫂好。“对对，我要200斤！” 苏二姑知道没戏，不情愿地瘪了瘪嘴，挤回自己地方前还不忘顺手拿两颗。姑嫂顿时一阵无语，这……啥人了！算了，这人爱占便宜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当还她平日的照顾。 苏二姑心里精着呢，没看她不顺别人的只顺四嫂的，因为是亲戚嘛，没人和她计较。 但总有人想钻空子，四嫂正挑选着就听王贵先大声道，“婶子你拿错了吧，那是凤莲和苏婉的。” 四嫂急忙回头，就见刘大娘讪讪地收回手，“哎呀，挑花眼了。” 四嫂忍了忍没吱声。 苏婉趁这功夫，硬是挤到四嫂身旁，把平日收着的霸道特意释放出来威慑一番，妈哒，连她的东西也敢抢！ 第376章 哮喘 人群瞬间安静不少，连说话声音都低了几分贝，看得王贵先一通折服。她决定以后跟她混了，绝不对着干。 有苏婉看着挑选好的白菜，四嫂没了顾虑，速度又‘歘歘’地提上来。等她们挑选够了，就把位置让给旁边的王贵先。王贵先当即乐得合不拢嘴，瞧瞧这一改变策略，好处就来了。她以前真的太傻了。 等车上的白菜挑的差不多，冯家男人跳下车开始给大伙过称。苏婉她们早挑好，自是第一个称的。王贵先占了位置优势，往年都是排最后拿最不好菜的人竟意外地排了第三，菜的品质和四嫂的挑没差别。 大伙一阵懊恼，当真是走了狗屎运！ 四嫂和苏婉正商量着怎么搬，就听苏媛带着哭腔跑过来，“姑，姑，出事了！小虎咳……咳嗽喘不上气了！” 苏婉半蹲跟媛媛平视，尽量消除她的恐惧，让她能流利地表达，“告诉姑，在哪儿？” 小孩像得了主心骨，摸了把泪，当即不抽噎了，“就在前面小桥上，我带你去。” 冯家两口子虽满脑子‘出事了’，‘喘不上气’，但没见到小孩还算镇定，急忙跟上苏婉。 邻居们当即停下手，跳下车跟着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姑你说人喘不上气的时候不能瞎动，怕病情加重，我们就没敢碰。大家把出风口让开了，但还是没有好转。他的脸好像变青了！” 两口子明显踉跄了下，差点摔坑里。 西边的小桥离得很近，不过百米的距离。周围的孩子们离小虎不太远，但没有一个抛下他躲回屋的。苏婉心下暖暖的。她顾不得安慰孩子们，立刻上前给孩子检查。 小虎咳嗽喘息得厉害，伴有类似吹哨声，出了一身汗，嘴唇有些发紫。“是哮喘！” 这会儿送医院来不及，得先救治，苏婉扶着小孩坐起，让他呼吸更顺畅些，“哮喘发作比较危险，冯哥先把小虎抱回我家。家里有药，先做一些缓解措施在送医院。”去医院路远，免得发生意外。 冯家男人愣了愣，几次想抬脚都没抬起来，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冯嫂子这会儿见到孩子已经摊倒在苏二姑怀里。 张嫂气得想骂人，“傻愣着干嘛，婉婉可是专门给小孩治病的大夫。” 冯哥被张嫂的大嗓门惊醒，急忙抱起儿子。 “竖起来，平了不容易呼吸。”苏婉嘱咐一番，在前面带路，顺便了解了下孩子的基本信息。 到家她让张嫂把被褥垫到小孩身后，半卧着休息。打开药箱，迅速用酒精消毒液洗了手，然后戴上一次性手套去拿雾化器。取了一支布丁奈德装进去，给孩子做雾化。 大多数邻居还是第一次见苏婉给人治病，感觉新奇又震撼。特别是她那双手，似乎充满了魔力，让人忍不住镇定下来。 苏婉耐心地教虎子如何呼吸能让药更好的吸收。等虎子学会了，夸赞了他一下，转头去看冯嫂子。冯嫂子已经镇定下来，苏婉让她先去外间洗手，然后再消毒……等彻底收拾妥当才让她去扶雾化器。 第377章 劝说 苏婉从药箱取出针管和地塞米松。只有地塞米松是可以肌肉注射的。她把地塞米松吸入针管里，在小虎屁股上打了一针。这小家伙很皮实，一点都不哭闹。 做完这一切，苏婉得以喘口气问苏媛情况。小孩吓得不轻，整个人蔫蔫的。苏婉拍了拍她的后背，“虎子刚用了药，要等一会儿才能缓解。你告诉姑，你们都玩了什么？” 苏媛想了想，也就平日那些玩意，“小木棍、火柴盒、羊拐、皮筋……”悄悄瞄了眼她姑，发现没有不耐烦更加认真想起来，“哦，还抱了大黄。” 大黄是任大娘的一只猫，已经十多岁，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见了谁都张牙舞爪，老了反倒爱和小孩子玩，还让他们给顺毛，抱抱。 苏婉皱了下眉，“虎子抱了吗？” “抱了，可惜他咳得厉害把大黄给吓跑了。” 苏婉见雾化器里没药，重新加了一支，这才看向冯家两口子，“你们家是不是养猫了？孩子经常咳嗽？” 冯嫂子连连点头，“这跟猫有关？” “你家小孩过敏性哮喘，过敏源是猫毛。”见冯嫂子一脸晕乎，“就是他不能接触猫，接触多了就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就像有的人对花粉过敏，去花多的地方就会呼吸不畅。”苏婉还想举桃、芒果之类的例子，但想到这边没有就作罢了。 “我们还以为小孩上火咳嗽。”两口子捏了汗，难怪村里大夫配的咳嗽药不管用。 “不见好就去医院检查，孩子的病耽误不得。” “晓得了。” “四嫂你去家里找身媛媛的衣服，先让小孩换上，他身上沾了毛，别再加重了。”苏婉也顾不得男女，两小孩个头差不多，刚好媛媛的衣服他可以穿。 “成！”四嫂赶忙回家找衣服。 “你们回家最好把猫送给别人养。然后把家里彻底清扫一遍，特别是猫长待的地方或者一些平日打扫不到的角落里。”苏婉顿了下，“找个好一点的人家，别苛待了。”乡下倒没有人特意把猫当宠物的，养着就是为了抓老鼠，避免粮食被糟蹋。但这也是大功臣，苏婉希望它有个好归宿。 冯家男人立刻点头，“晓得了！” 大概四十多分钟，小孩状态明显缓解不少。苏婉依旧持续给做雾化。愁眉苦脸的两口子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又雾化了两支，孩子不喘了，咳嗽也好些。苏婉把雾化器撤掉，“带孩子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 “还用去？”两口子不解地看向苏婉。 “不是还咳着吗？这会儿只是缓解，离治好还远着呢，赶紧去医院。”这才到哪儿，后续治疗得看恢复情况。 苏二姑见两口子还在犹豫，当即道，“车你们开走，速度比骡车快多了，我们一起帮你们把菜卸下来，找人看着，保准一颗都丢不了，放心去吧。” “是呀，孩子重要，赶紧送医院治疗。” “可别再反复了。”张嫂可是过来人，“你别不重视，刚情况你们两口子也看到了，多危险呢。” “成，我们现在就走！” 第378章 谁都要生活 苏婉看了下四轮车头，两边都有座位，右侧焊着一个小工具箱，左侧完全可以坐人。“直接把斗子卸下，开车头去，路上颠簸可以开慢一些，比坐斗子上舒服。” 冯家男人一想确实，立刻把斗子卸掉。然后坐到驾驶座上，紧接着冯嫂子抱着小虎坐左边。 “把孩子可得抱紧了。”前面坐可没后面安全，苏二姑不放心地嘱咐道。 “对，把腿收回里面去，不容易卡轮胎里。”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给意见，冯嫂子心里感动，她们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苏婉急忙出声劝阻，再说下去天就黑了。 冯家三口去了医院，大伙都没再碰白菜，包括苏婉她们这些已经过了斤称的。 下午四点多，冯家男人一人开车回来。孩子已经安顿好，还得住三四天院，之后没事回家喝药就行。他媳妇在医院陪着，他特意回来给大伙把白菜称了。 给小虎看病的刚好是李大夫，一听是苏婉急救的，当即赞口不绝。冯家男人听得直呼庆幸，能得到公社大夫认同的那绝对是好大夫，还好他们没拒绝。 冯家男人感谢大伙今天的帮忙，白菜只要了本钱，大伙一番半推半就，就按他的意思结账。到了苏婉和四嫂这里，死活不肯要钱，还给了四嫂一块花布，苏婉10元诊费。 “你这做什么？” “他婶子，孩子衣服就不给你还了，刚好带了现成的布，你有时间给孩子再做一身。” “那哪行！”四嫂一看这布就是新扯的，她哪能要啊。 “我们离的远，来一趟不容易。”他们要收拾家，又要卖菜，再来的功夫微乎其微，总不能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再感谢。 于是两人合计了下，干脆去供销社扯块新布感谢。 四嫂也知他们情况，“不过是媛媛穿旧的衣服，我正想着拆了做鞋。” “你可别这么说。”借给别人穿的都是家里最好的，这个理他们明白。 冯家男人坚持给，四嫂没法只好收下。苏婉一看这架势，直接把钱装了起来。 冯家男人暗暗舒了口气，再来这么一次，他自己就要奔了。说来是他们不地道，按理应该等孩子好了亲自上门感谢的，但这节骨眼儿他们实在腾不开手，谁都要生活，就指望这些菜了。 大伙买好白菜，立刻回家着手腌制。把去年腌菜的大瓮倒腾出来，彻底清洗一番。苏婉有两年没腌制了，瓮积了厚厚的一层土，需要好好冲洗。正犯难，陆焱和四哥就回来了，看两人这架势就知能耕的全耕完了。 陆焱一回来就接手洗瓮的工作，苏婉挨个掰掉白菜最外层的烂叶子，等瓮晾干，让陆焱搬回仓房，然后往里放白菜，放一层洒一些盐。等全放进去，陆焱把重重的压菜石放上去，竹盖一盖，完事。 腌酸菜简单，都不用添水，盐一洒就会出水，一直能没过大石头。每家腌制步骤一样，连盐的比例都差不多，但腌制出的酸菜却各有各的味，很是神奇。 苏婉也不知她这瓮会是什么口感，再想也不可能知道，琢磨一会儿就丢开，她还没那么闲。 第379章 霜降 次日下午，天突然挂起大风，凉嗖嗖的，落叶砸脸上，竟然有些疼。苏婉怔怔地望着院子里落叶，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深秋了。想她来的时候，春芽才萌发，苏婉忍不住感慨了下。 等晚上风稍稍小了些，陆焱拿着塑料袋去给果树包主干。果树还太小，不做保暖过不了冬。这塑料袋是化肥袋的内衬，苏婉洗干净一直没舍得用，这下算派上用场。 陆焱包好树，准备把院子里的落叶清扫一下。苏婉没让他动，明天霜降，树叶上覆盖一层冰霜应该很有感觉。难得她浪漫因子躁动，陆焱哪有不依她的。 第二日，冰霜如约而至。苏婉特意起了个早，就是为了看这景象。天地间覆盖一层薄薄的白色冰霜，庄稼似隐似出，往日热闹的村庄竟看起来空旷许多，透露着些许冷清。苏婉不自觉摸了摸胳膊，立刻回家套了秋衣秋裤。 然太阳露头，冰霜消退，温度再次回升，秋衣秋裤用不着了，苏婉可劲儿地又折腾一回。没法，这边深秋就是这般。 经此一冻，地里的蛮茎、萝卜都死了。叶子黑绿色，全部耷拉下，稀稀散散地落到田里，等着主人家来收整。 下午陆焱先装好农具，准备赶着骡车去杨树地。哪知苏婉闹别扭了，她不想加衣服，陆焱偏让她加，正生着闷气。 减衣服时有多爽，就知加衣服时有多痛苦。特别是到冬天，穿的跟煮大豆似的，脚都迈不开。 她早上不过套了秋衣秋裤，就感觉蹲下憋得慌，胳膊伸展不开，浑身像包了层保鲜膜，哪儿哪儿都难受，估计还得几天才能彻底适应。 “这会儿天还热，用不着。”苏婉都要跺脚耍赖了。 “一会儿就不热了。”陆焱像哄孩子似的耐心哄着苏婉。“我们出来的晚，等五点多温度就降下来了，省得再跑一趟。” 苏婉有心想说她可以坚持，但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这话后果很严重，陆焱铁定会立刻把她打发回去。“我不怕麻烦！” 陆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到时候假装没注意到时间？” “……”她有那么不老实吗？好吧，苏婉看了看天色败下阵来。她老实地带好手套，把秋衣秋裤套里面才慢腾腾地挪出屋。“哎呀，我这腿怎么了？怎么这么僵-硬-”苏婉斜眼看着陆焱，把僵硬二字咬得极重，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在找茬，“这可怎么办呀？路都走不了还怎么干活？” 陆焱气笑了，“要不你留家里？” 苏婉快走几步扒住骡车，然后又不动了。“咦，怎么到这儿了？我这腿好像时灵时不灵的？” “……”陆焱啥话也不说了，直接将人抱上骡车，“坐车走。” 苏婉不满地皱了皱鼻子。 刚出院子就撞上四处串门的周大娘。周大娘一阵乐呵，揶揄道，“婉婉，你坐车还没走着快。”这到实话，杨树地小桥离周大娘院子近，需要绕一截，真没她抄近路快。 苏婉茫然地对上周大娘的脸，眼神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凝聚，“哦，周大娘啊！咦，我怎么在车上呀？我刚刚明明……定是热得找不着北了。” 第380章 微妙 ……周大娘被她这一通无厘头整得晕乎乎的，对，是在车上！但她刚说啥来着？“小心别热得中暑的。” 周大娘走出几步，摇了摇脑袋，也不太热啊！ “噗哈……” 陆焱牵缰绳的手一顿，不着痕迹地让骡车慢慢跑起来，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现在很愿意当苏婉口中的工具人。 可惜要让他失望了。 “周大娘都说热了会中暑。” 周大娘这会儿肯定不记得她刚说了什么。 “我都出汗了！” 干活不得出汗，捡蛮茎萝卜也费力气。 “热！”苏婉闲闲地捡满一萝头，换另一个装，等着陆焱一起倒上车。 苏婉还想过过嘴瘾，哪知竟刮起了小风，深秋的风已然带了凉气，她可没法再说违心的话。等把蛮茎起完，风竟然月刮越大，跟苏婉此刻的心情一样微妙，因为她心虚了。这种天气穿秋衣秋裤刚刚好。 苏婉变得可老实，捡萝卜捡的那叫一个细致勤快，陆焱看着一阵闷笑，他可真捡到宝了。 风越刮越大，还带着湿气，苏婉脸冰凉冰凉的。陆焱对这种天气非常熟悉，嘱咐她，“你先回去，要下雨了，我把这点收完。” 苏婉有些犹豫，头发被风吹眼前，一时睁不开只能半眯着。她的手套早摘掉了，重新把头发挽到耳后，不过瞬间又被吹过来，这种情况根本干不了活，还容易让陆焱分心，她立刻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过渠的时候小心些，里面有水了。” “嗯。”隔壁大队已经开始浇秋水，因为共用的常胜渠，余水流到他们这边，大渠小渠或多或少都有。 苏婉大声应下往家走。刚到屋，豆大的雨点带着泥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她一瞬间就变望夫石，不停嘀咕‘怎么还不回来’。 看到骡车进院子，心刚放松下来又再次提起，有没有淋湿？骡子打没打麻烦？蛮茎萝卜装完了吗？用不用遮挡…… “怎么不关门？”陆焱带着寒气进屋，顺带把门关上，见她还是下午的衣服，心里又酸又甜，“冷吗？” 苏婉摇了摇头，“不冷，你赶紧去换衣服，我去烧热水。”她猛拍了下自己脑门，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洗漱完，陆焱做了热腾腾的面条，两人吃得特别舒坦。 蛮茎和萝卜陆焱没卸，他回来的时候地面已经湿透，没法再放，干脆先放骡车上用竹帘盖着，等明日再做打算。 雨后空气特别清新，但温度比昨天又降了不少，当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凉。陆焱也套上了秋衣秋裤，但人家行动一点都没受阻，显得苏婉特没面子。 瓮里的水不能直接拿来用，每次都要兑热水，苏婉兑的烦了会偷偷用凉水洗一次。沾了凉水的手会格外的冰冷，陆焱常握着她的手检查。次数多了，苏婉觉得他在占她便宜。 陆焱现在鬼主意一大堆，她偷拿凉水洗手他也不生气，直接往他衣服里揣。有两次四嫂还在，他就要这么干，苏婉立刻老实的不得了。 这下可长记性了！ 第381章 农家琐事多 陆焱不想苏婉经常沾水，天气冷即便兑了热水，手还是会冷的，更何况她比其他人体寒。于是他承包腌制蛮茎萝卜的活。 苏婉带了两层手套刮泥，陆焱先把樱子削掉，然后连前面的根须一并去了。削蛮茎跟削甜菜差不多，不过是下刀浅一些。削好放盆里，挨个清洗，用小刷子刷得干干净净，然后再放瓮里。 又挑了些许黄萝卜，量不大。黄萝卜糖分高，吃起来甜甜脆脆的，口感佳，而且可以保存的时间久一点，大伙会贮存一部分在窖里当陷儿料用。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它营养价值高，用来给猪上膘的。一进入秋天，村里的妇人就开始有意识地给猪上膘。从一天的两顿改为三顿，顿顿不是煮甜菜，就是煮萝卜，一煮一天的量，九勺大铁锅一闷一锅，每天晚上煮，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吃完。 苏婉家没大猪可上膘，但架不住她对家畜好，萝卜没长成她就已经开始挖了。早上煮萝卜，中午剥一棒玉米棒泡水喝，晚上煮甜菜，小猪吃得好，皮毛光滑，四肢健壮，身体圆滚滚的。起先她还担心会长成肥膘，但被兽医敲了之后，体型一下就长开了，只长不短，再也不是之前的只短不长。 把萝卜放进去，苏婉忽然想到园子地还有一行洋蛮茎，开春苏二姑给的种子。洋蛮茎是蛮茎的一个品种，长得跟鲜姜相似，个头比它大一些，皮的颜色更深，摸起来更糙。腌制出来却比普通的蛮茎更脆，口感更佳。 陆焱扛起铁锹跟苏婉又跑了趟园子地。 洋蛮茎起了差不多一盆，等陆焱清洗好，苏婉一分为二，一份放现在的瓮里，另一份续到咸菜瓮里。咸菜瓮里有蒜、姜、尖椒这类配料，腌制出的肯定更好吃。 确定没有腌的菜，苏婉才撒盐，将烧好的热水盛盆里，陆焱端着倒进瓮里，等没过蛮茎把菜石一压就完事了。 这会儿气温不算太低，菜瓮放仓房也能腌酸，两人就没往家里倒腾。 把菜腌好，陆焱将冬天吃的蛮茎和萝卜放入地窖，喂猪的照例搁果树附近，用樱子盖住，苏婉用的时候去捡就行，特别方便。 农家琐碎多，每天都喊快完事了，每天都有好多活。园子地的辣椒、茄子在霜降前已经摘完，就剩蔫了的杆，拔掉就可以。这点活不用苏婉，陆焱自己一个就能搞定。 地里彻底收拾干净，陆焱和四哥架起梨把剩下的田都耕了。 次日大喇叭通知了两件事，一件从今日开始浇秋水，持续20天。每年浇秋水给的时间都很充足，但总有人家浇不上，一到快停水，哭天喊地找各种理由跟队长哭诉。 不浇秋水，开春解冻霜上不来，就没法播种小麦，这简直跟要命没区别。可队长又不是水办的，放水停水归上面管，只能舔着脸跟人说好话，再延迟个两三天。 人家也理解，就同意了。可这年年都这般，而且每个村都如此，反倒最后水办的任务在规定时间内无法完成，人家自是不愿买单，然后这些人就悲催了。 第382章 专治缺德玩意 大多数抢在最后一两天把地先浇了，耕不了只能开春再耕。但真到那会儿耕时，会发现根本耕不了。 春季解冻反潮，地里容易起水，犁进不了地，一进去就和成泥，等干了都是深壕，而且到处都是硬硬的土块，耙都耙不平，小麦种进去根本长不出来。还不如不耕，直接用耙子耙平。这倒长得起来，但跟人家耕过的完全没法比。 于是就有人起了坏心思，不着急的浇，耕过故意把田口挖开，从挨着他家的邻居地里往过划拉水。秋水浇的深，一时半会儿渗不完，远远看着像小池塘，几家匀一些就够灌满他家地。 若只这样，邻居们肯定不计较，但是水流出会使地起碱，长了碱的地影响出苗，碱大了甚至长不出。这还了得，管他有没有证据，几家合伙逮着人就揍。想反抗，就你家没浇，不是从我们地里偷还能从哪偷？这样还不算完，把他地里的水全都退到渠里，让他眼睁睁看着却没办法阻止。 急红眼又如何，就是故意让你急红眼！不服？不服揍到服就是了！几家这么干，另外几家有一学一，于是被偷水的人家都结盟，专治这帮缺德玩意，便没人再敢动歪心思了。 你以为这些家伙吃了教训会变得勤快，错了，又推到春耕了。这就是为什么勤快人家越过越有，懒人却越过越穷的根本所在。 队长通知的另一个消息听了绝对让人振奋，那就是一年一次的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交流会其实就是市集或庙会。每年秋收完会在公社举办一次，七天左右，到时候看人流量，如果大的话，还会延期两三日。 交流会上卖的东西特别全，平日吃穿用度几乎都可以买到，而且价格非常便宜，所以买起来丝毫不见手软，像蜡烛、火柴、洗衣粉、调料之类存得住的，一买就是一整年的。过冬用的布料、鞋底、毛线等等也全靠这次备齐。还有过年必需品等等。 总之，每逢交流会大家都会大包小包提好多，不把骡车塞满不回家。 若说这些能让人感受到物质的满足，那看戏绝对是精神食粮。交流会另一项重大的项目，就是唱戏。白天晚上连轴转，白天二人转，虽然比较小众，但其实很贴近生活，故事直白，内容有趣，道理浅显易懂，小孩都听得明白。 晚上的大戏却是老少皆喜欢，非常吸引人的。 戏台已经搭好，明天戏班演员就到位，都是跟公社合作了好几年的老戏班，大伙都认识，唱功非常了得。 苏婉越想越激动，把家简单收整了遍，就去找四嫂商量交流会买什么。 四嫂也没见得多淡定，东一榔头西一榔头，苏婉一看不行急忙叫停，找了芳芳用过铅笔和本子，一一记下来。这一记竟不知他们缺这么多东西，一张纸都不够用。 “先这样，后天才开始，我们明天再仔细想想。”四嫂仔细把纸条收好，她可不敢让苏婉放，万一整丢去了啥都想不起来，就剩哭鼻子了。 第383章 放假？ “姑，姑，我们回来了！”苏媛亲热地凑到苏婉身边。 “今天怎么这么早？”苏婉抬头看了看石英钟，还不到十二点。 “今天期中考试，然后放假。”小孩一脸喜意，她就喜欢放假。虽然上学她也不厌烦，但一点都不妨碍她喜欢放假。 苏媛掰了掰手指头，数起自己能放几个假，中秋节、国庆节、期中考、期末考……“姑，我听说初中假期更多。” 怎么会？苏婉有些不相信，“你听谁说的？” “刘润哥他们呀，农忙都有假。” “我怎么没看见。”苏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看向四嫂，你知道吗？ 四嫂笑了笑，“初中有校田，需要孩子们自己种的。” 咦，竟这么超前，“会吗？” “安排的简单，大多时候种的是葵花。播种、浇水、收割都是家长帮忙干的，他们也就除除草、施施肥，收下来打一下葵花。农活都安排在活动课或者周五下午，不影响学习的。孩子们大约觉得放松，又能和班上的小伙伴一起玩耍，所以把干农活时间也当作放假。” 苏婉觉得这样挺好的，孩子们至少不会五谷不分，还培养一定的动手能力。“你们放几天？” “7天。” 期中考试放7天，是她听岔了还是小孩没记住，“放几天来着？” 姑好笨啊！“7天啊，交流会结束我们就上学。” 汗，这哪是放期中考假，根本就是放交流会假。这假期可真…… 四嫂看出苏婉的不可思议，于是解释道，“咱们乡下老师大多都是村里的，有自己的地，平日除上课也是要种地的。交流会他们也要置办衣服、家用，每年就这么几天基本都请假。没人给孩子们上课，干脆学校就放假了。”这也没办法，老师们工资不高，要省吃俭用才能养家糊口的。 当初她男人不愿意教书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一个月二十多块钱真不够一家子用。 他们这地方穷，条件艰苦，外地毕业或城里的老师不愿来，即便来了也待不到三个月就走了，可不得村里人自己上。 前段时间她还听说来了一个特别好的音乐老师，孩子们上学、放学、干活……都会不自觉的哼歌，连玩游戏输的表演项目都是这些歌曲，以致好多小孩为此都故意输。 孩子们对音乐的兴趣空前高涨，可惜上周掉走了。媛媛她们为此还哭了一鼻子。 苏婉内心一阵吹嘘。 “姑，姑，明天去打沙枣吗？” 沙枣？苏婉眼睛顿时亮亮的，沙枣她可爱吃了，特别野生的，傻傻软软，甜中带着一丝涩味，但一点都不影响口感。不过对于不喜欢它的人来说，跟吃土没啥区别。 这边的沙枣个头都不算大，小拇指大小，生的时候绿色，熟了多黄色、棕红色。沙枣刚熟时，味道会很涩，但霜降之后，涩味就会消失大半，变得特别甜。 有的小孩根本等不上熟，没变颜色就摘回很多，大人看着可惜，就把它们放锅里煮，加些糖，绿色果子上面那层看起来像白霜的物质就会消失，不涩但也不怎么好吃。 小孩们不嫌弃，边玩边吃，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第384章 抱团活动 沙枣花特别好看，黄色小碎花，一串一串的，味道特别浓香，每到花季离得很远就闻道。小的时候她常摘来夹书本里当书签，整本书香香的，而且干了都不变颜色。 苏婉不过简单想想，鼻尖竟好似闻到一股香味。“去哪里打？” “林场。” “西沙村那个？”算距离西沙村离他们不远，但中间隔了蔺四营，苏婉恍然记得跟蔺大娘抢生意的人家就是这个村的。 她倒是知道这个村有一个林场，只是没去过。 “嗯。”四嫂点了点头，“分地的时林场的果树都被挖掉种地了。这些沙枣树当时充当院墙，因为都种在渠边，不影响耕种就没挖，刚好可以给大伙当零嘴。这些沙枣树都是无主的，谁想吃自己拿工具去打就行。” “哦，那边没浇地吗？” “没有，蔺四营浇完才轮他们，不过也快了，我们得快一些，不然就是上冻以后的事了。” 苏婉一听就着急了，“那我们明天就去。” “成，晚上我问问苏二姑几个去不去，一起去热闹。” “好，要准备什么？”苏婉想到沙枣个头小，一个篮子就够她忙活一下午了。 “篮子、蛇皮袋，最好再拿一件床单。” “蛇皮袋？床单？”苏婉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后而揶揄道，“四嫂你是准备把树上的沙枣都摘干净吗？” “摘？”四嫂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只管拿就行了，明天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打沙枣。”摘？那得摘到何年马月呀。 苏婉顿时感觉心像被猫挠了一般，难受得紧。她想问，但四嫂既然有心明天给她个惊吓，自是不会说。只能等明天快快到来。 次日上午，男人们去浇地，女人们拿着工具相约一起打沙枣，还特意赶了三辆骡车，村东、西各一辆，分别由村长媳妇、四嫂赶车。住在中间位置的一辆，赶的周大娘家的骡车，本来张嫂该坐周大娘车的，结果久不出门的齐稿妈（齐明军媳妇）突然也跟着一起打沙枣，已然水火不容的两家人再难凑一起，索性村长媳妇是张嫂老姑，挤她一个也不多。 李梅跟着意外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她家竟然还看得上这些沙枣，不意外，自然因为打沙枣其实就是一个抱团活动。抱团不是为了应付本村人，而是对付外村人的。 因为无主之物，他们村的人可以去，别村的自然也可以，这样难免会撞一天。若你家单独去了，人家一个村的女人小孩都在，虽然不至于明着跟你抢，但每个人稍稍排挤一下，你就没啥收获了。 现实这样，你不服也不行，谁让你不跟自家村的一起行动。 李梅上车脸一直绷着，嘴抿得特别紧棒都撬不开，眉头像往常一般蹙起，这是不高兴。 她高不高兴没人在意，自然懒得去猜原因，大伙正聊着明日的交流会，越聊越起劲儿，恨不得现在就赶车去一趟。 李梅扁了扁嘴，眼里闪过不屑。交流会上的东西哪有供销社的好，没钱人才去大买特买。 第385章 没有苏婉娇气 “李梅，交流会你去吗？”王贵先这人说话从不看别人脸色，只管把自己想问的想说的一股脑倒完，压根不管别人乐不乐意，在她看来那是他自己的事。 李梅最瞧不上她，但毕竟一起行动，也不好无视，“去。”买不买是一回事，去还是要去的。 “咦？”王贵先诧异地看着她，“你看得上？” 噗，这人故意的吧？车上一阵闷笑。 李梅当即怒瞪她，“你怎么说话了？” 王贵先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现在算半个城市人了，眼光自然比我们高。”切，没想到还跟他们一样。 这家伙还不如不解释了，瞧把人给气的。 “……”李梅脸瞬间沉得跟锅底似的，嘴巴努了努，干脆装没听见。 王贵先显然还没说完，于是热情的邀请，“赶交流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们一起啊，你顺道给我掌掌眼。” ……你特么的是买金银珠宝，还是古董字画？用得着别人给你掌眼吗？磕碜谁呢？ 李梅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跳下车不走了。但想到两个孩子想吃沙枣，只好忍了。这事儿不急，迟早她会报复回来的。 相较周大娘车上的尴尬气氛，四嫂这边不遑多让，原因自然多了个福嫂。你问她伤还没好干嘛跟着来？陪孩子！能爬上树吗？在树底下陪着！可以捡沙枣吗？坐着看他们捡！这下苏二姑急了，质问她什么都干不了跟来干嘛？福嫂的回答更绝，陪孩子！ 苏二姑气得差点插氧气罐。干脆不搭理她，车上没人再开口说话，气氛又诡异又尴尬。 苏婉不自在地挪来挪去，总算扛过最难熬的时候，林场来了！小孩们步行抄近路来的，速度比她们骡车还快。 大伙没急着下手，挨个尝尝每棵树的味道，挑最好的摘。霜降后的沙枣树叶子没少掉，放眼望去，全是成串的沙枣，看着特别喜人。 苏婉兴冲冲地跑到一棵棕色的沙枣树前，抬起手踮着脚往上够，晃了好几次都抓空。只能跳起够，但沙枣树有的带刺，她选的这棵恰恰就是，不小心抓到刺上，一抓一个血窟窿。 她觉得得不偿失，这一排少说也有二三十棵，她没必要死盯着一颗好。正当她要走时，张恒‘哧溜’爬上树，摘了一串跳下来递给苏婉，“你这得快点，她们都要开始选了。” 这是嫌弃她没竞争力？“好！”苏婉摘了一颗，学着四嫂在衣服上蹭了蹭，塞嘴里，眼一眯，甜！迫不及待又吃了一颗，然后嘴巴就停不下来了。整串有一小把，都被她吃到肚里。 张恒看得惊讶，“你准备每棵树都吃一串？”能吃得下吗？ “怎么会？是这棵太好吃了。” “前面的也好吃，你还是少吃些吧。”小孩大概担心苏婉没节制，干脆陪她挨个转了一遍，每棵只给摘两三粒，勉强尝出味。 别看苏婉每样吃得少，记忆特别好，很快就挑出三棵最好吃的，刚巧三个品种，棕红色的个头最大，黄色次之，白色最小。她选好立刻去找四嫂行动。张恒没和她抢这三棵，重新给自家选了两棵，原因他妈没有苏婉娇气。 第386章 打沙枣 “怎么办？要上去吗？”苏婉卷了卷袖子，跃跃欲试。爬树她也会，而且沙枣树好爬。因为不用修剪的缘故，不仅主干弯弯曲曲，枝杈也多，可以随便踩。 “你能晃动吗？”四嫂反问了一句，让芳芳拽着被罩的另一头，将被罩铺到棕红色沙枣树下。再好吃大的也更抓人眼球。“你的床单铺到这边，正好铺成一块。” “好！”苏婉和媛媛刚铺好，就见四嫂‘哧溜’爬到树上，那熟练劲儿一点都不比孩子差。 “嚯，你可小心点。”苏婉见她抓着树干往碗口粗的枝杈走，心跟着‘碰碰’跳。眼瞅着四嫂还要往前走，不由得着急地喊，“哎哎，别……” “放心，沙枣树韧劲大，断不了的。”她话音刚落，忽地‘咖嚓’一声，没等苏婉质疑，不远处的苏二姑就开骂了，“谁家的小坏蛋，敢再掰树枝吓唬人，信不信揍你们！” “咔嚓--” “咔嚓--” …… 连着好几声，就在苏二姑要暴走的时候，几个孩子嬉笑地爬树下一溜烟逃走。这可算捅了马蜂窝，苏二姑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哒哒’的骂个不停。 被这骂声折磨的头昏脑涨的众人心理别提多呕了，恨不得立刻过去把这帮小子暴打一顿，谁不招惹你们偏招惹苏二花！明知道她爱骂人还故意往上凑，一天不挨揍就皮痒痒！ 四嫂和苏婉基本不受影响，谁让她们平日听得最多。四嫂终于选好位置，抬脚使劲儿揣脚下的树枝，沙枣像急雨般噼里啪啦地砸到床单上。 见树枝上的沙枣掉的少，立刻换另一枝，撑不住脚就用手晃，有时还会手脚并用，看得苏婉眼睛都不带转的。 妈呀，她可真傻！竟然想着用手摘…… 四嫂晃完身边的树枝，起身换地方，树下的苏芳早瞅好沙枣多的位置，给妈妈不停地指。小姑娘特别贴心，一次只选一处，绝对不让四嫂晕乎。 “唰！”“唰！”床单上的沙枣以肉眼的速度聚集，低处很快被填满。 苏婉看着眼热，恨不得立刻上去晃两下。但到底忍不住了，她这把力气纯属瞎折腾，还不如老实地装沙枣。 她把篮子放到床单上，双手往一处扒拉沙枣，将干叶子和细碎的小树枝挑出去，然后掬进篮子里。 树上的四嫂抽空看了眼，赶紧道，“先别挑了，回家弄一样，你赶紧去那棵黄沙枣树下站着。”她也不指望她干活，把选好的树看好就行。 刚开始大伙都打自己挑好的，摘着摘着就觉得别家挑的好，只要没人立刻上去抢。 “行！”占地盘她最拿手，保准没人敢来和她抢。“白色的那棵不管了？” “那么小没人看得上的。”跟黄豆差不多大，里面还有枣核，吃一把也不见得能吃出个味，谁愿意费那个功夫。 苏婉看得上呀！她正乐呵着没人惦记多打一些。她提着篮子闲闲地转悠到黄沙枣树下，这看看那瞧瞧，就是不见行动。邻居来了一波又来一波，对着沙枣树一阵艳羡，却因为顾忌，迟迟不敢上前。 第387章 出头鸟 “婉婉。”刘大娘还没说事自己就先乐成一朵花，一看就动机不纯。 苏婉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树上的蝉蛹又看了一眼。她寻了个遍才找到这么一个，一时好奇里面有没有活的蝉。正准备找块石头往开砸，出头鸟就过来了。 她不想理会，对着树干装没听见。 刘大娘生了占便宜的心思，哪肯这么走，“你怎么不摘？” “摘多费劲儿呀，我等着四嫂一会儿上树打呢。”苏婉笑嘻嘻地对着刘大娘道。 “要不，我上树给你晃？”刘大娘心下一喜，提议道。只要她参合进来，哪怕意思地晃几下也得给她分一份。要不是她不敢上树，早不知打了多少。 本来指望她家二小子的，哪知那帮兔崽子相约去抓野兔，根本找不着。她家大姑娘也是个没出息的，死活不肯爬树，娘两只能捡平日刮风晃地上的沙枣。又干又不好，还不好挑拣，太闹心了！ “你能晃动吗？”都多大年纪了，还想着爬树，这万一从树上掉下来，算谁的？她要不使心眼，四嫂肯定乐意帮她打些下来，现在嘛，呵，自己想办法。 “能，怎么不能！”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找棵树打？”苏婉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篮子，意思不言而喻。 刘大娘‘呵呵’半捂着嘴笑道，“我这不想先帮你。” “帮我干啥，我又不着急。四嫂打完那棵树，差不多能装多半袋。”你看我们都打了这么多，你还不行动，“大娘你可得抓紧点儿，大伙打得差不多就要回家了。”这么多树，他们不可能全打完的。再说，也不能不给别人留啊。 “……”刘大娘嘴角抽了抽，“不急，我那小子--” “刘润哥他们不是抓野兔去了吗？不到晚上肯定回不来。”没抓住不甘心，势必会继续抓，抓住了还要烤着吃，总之肯定早回不来。 “……” “妈，走吧！”刘洋推了她妈一下，嘟着嘴道，“我们去找二姑她们。”刘大娘家境好，这姑娘打小娇生惯养，心气高，一向只有她奚落别人，苏婉这番明里暗里的话让她落了面子，就不想待了。 她妈也真是的，放着苏二姑家不找，找苏婉干什么！任叶她们天天巴着自己，这么好的机会还能拒绝？ “走走……”刘大娘点了下刘洋的额头，宠溺道，“你这孩子！婉婉，你不用帮忙我们就先过去了。” “我二姑估计也不用帮忙。”切，就你会恶心人？ “……” 苏婉见刘大娘和她家姑娘径直去找苏二姑，而且没有一丝伏低的意思，她就觉得有些奇怪。等两家有说有笑地一起打沙枣，心底就更奇怪了。苏二姑竟然会让人占她便宜？ 苏婉正想着，四嫂带两孩子过来。比她预估的还多，都快满一蛇皮袋，哪怕挑拣干净，也绝对超过半袋子。 “你选的树真好。”四嫂一脸喜气，她还是第一次打沙枣打得这么敞手。她把背上的沙枣放一边，然后叫着孩子们去铺床单。 第388章 不痛快 “你不累吗？歇一会儿再干。” “不累，打完这棵再说。”她正干得起劲儿，根本感觉不到累。 人很快又爬到树上，看得苏婉嘴角直抽。 她们今年第一波来的，非常好打，不过半个小时，四嫂就拿下这棵，又是快满一袋子，她这手法真是绝了。 两人满意地装起，见其他人还不准备走，干脆给苏婉打些白沙枣。她一个人吃不多，一篮子足够了。 “二姑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和刘大娘关系那么好？”姑嫂不准备继续打，一个扒着蛇皮袋口，一个趴着篮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出挑拣枯枝。 苏婉这不问还好，一问四嫂就想起她之前看到的一幕，“上次刘洋没吃晚饭，二姑家刚好做了饺子，那丫头不爱吃饺馅儿，全扒拉出去倒掉。那可是肉馅儿，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只笑骂了句什么也没说。”四嫂说着自己就不痛快了，“不爱吃就别吃，没的浪费东西。” 苏婉一阵好笑，“浪费也没浪费你的，有什么好生气的。” “就看不上他们惯孩子的样。吃盘饺子挑挑拣拣，面皮硬了，馅儿包的少了，花椒放多了……呵，她都没吃馅她知道个屁！” 苏婉听着也不痛快，“刘洋多大了？我记得好像跟苏霞年纪相仿。” “比苏霞大一岁，16了。前段时间相看，刘大娘两口子挺满意的，家境好，人长得高高大大，又吃苦能干，还会修理农具，挺挺好的一个小伙子，不过她不愿意。” “咦，我记得她有对象，秋收好像还来帮忙了。” “她那对象家里穷，刘大娘死活不同意，让分手了。这会儿正给刘洋做工作呢，以她妈的强势，基本铁板钉钉子的事。”四嫂顿了下，“她倒眼光不差，那个对象也是个好小伙。” 那也没用，没钱说啥都白搭。“这跟二姑没多大关系吧？” 四嫂似有所指地问道，“刘润今年多大了？” 刘润？苏婉愣了下，“14吧，比任冬大一岁。”忽地瞪大眼睛，“不是吧，即便任叶挨肩生的，过年也才13，二姑是不是考虑地太早了？”说实话，苏霞15定亲她都觉得太早了，这人比她三哥还着急。而且两个还在读书，可早的呢。 “好孩子谁嫌早。别看刘润平日皮，那孩子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仁意，脑子活，长得又俊，要不是刘大娘两口子人实在一般，行情比现在还好。” “咳咳……”苏婉被这行情两个字差点整懵了。 “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东壕村不知有多少家惦记着，不过孩子毕竟还小，心里搁着就行。二姑大概觉得自家怎么也属近水楼台，胜算比较大吧，所以行动上有些不管不顾。” “……或许还有击退竞争者的意思吧。做得这么明显，以后成了还好，成不了孩子们如何自处？嘴上说着不让孩子们知道，但做得这么明显能察觉不出？一个搞不好肯定结仇。”苏婉都不知说苏二姑什么好了，旁门左道走得贼溜，关键还迷之自信。 第389章 是个心狠的 “成了也都是麻烦。”四嫂一点都不看好。她娘家大哥娶的就是本村的，婆家娘家挨得近，全是事儿。 特别是过年的时候，大嫂的兄弟姐妹都回来了，不在自己父母那里待着，全住到他哥家。好嘛，一日三餐两口子可劲儿的伺候，直到把家里过年备的肉、菜、主食吃个光才肯走，每年如此，没一年例外的。 人家一整年的油水，不过正月几天全都给耗完，换谁谁受得了？大嫂亲自家兄弟姐妹，他们还心疼自己哥和侄子侄女呢。每次大人小孩一过来，那吃肉劲儿看着就不是滋味。谁家的谁疼，没意见才怪？ 她也该庆幸遇到他们这家人，心善不爱计较，即便心理不爽，也不曾说什么。若换了别的家，指不定怎么闹呢。 就二姑和刘大娘这两人的性子，估计得天天干一架。 苏婉多少也知道四嫂娘家的事，但生活不就这样的，十之**不如意，各有各的烦恼。“我以为刘大娘不着急。” “找媳妇是不着急，但眼下不是不想让刘润读书嘛。” “啥？为了不读书出这样的昏招？”苏婉傻眼了。 “倒也不是，他们想让孩子跟他舅舅做商贩，能挣钱，但孩子犟，死活就要读书。老两口劝不动，心里有气，正好二姑有这意思，就半推半就吊着。说是顺其自然，全看孩子意思，但刘润那孩子主意极正，岂是别人能左右的。 我看他们无非就想给孩子一个下马威，让他老实跟着舅舅做商贩。” “……”这可让苏婉大开眼见了，“竟还有这样的父母？” “别看刘大娘平日笑嘻嘻的，心硬着呢，一不如她意，跟疯了似的。她家大姑娘看着厉害，但其实挺听她的话。倒是二小子，平日不跟她喊她犟，但只要他不同意，她肯定不如意，哪怕他男人拿腰带抽，都不会如她意。 刘润这孩子立得住，婚事影响小，结了婚处不好分家过就是了。但刘洋就不大好找，没人喜欢娶回的媳妇娘家人一手遮天。” “哎……”按四嫂说法，刘洋的婚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苏婉看了正笑得欢快的苏二姑，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姑嫂又说了会儿话，大伙陆陆续续都摘好，收拾东西回家。四嫂刚把车上人送回去，就见自家男人和陆焱在院子里嘀咕，脸色特别难堪。 “这是怎么了？”四嫂诧异地问。 陆焱这才发现她们已经回来，急忙帮着把沙枣搬下车。苏婉也一脸好奇，她极少见陆焱走神，事情肯定严重又棘手。 “刘大爷跟蔺大娘公公吵了一架，那人要往刘大爷井里撒老鼠药。”陆焱扯了扯嘴。 喝！苏婉倒吸了口气，乖乖，现在用的都是三代老鼠药，毒性特别强，能吃死人的那种。地下水通的，撒井里……他想毒死多少？ 苏婉听过蔺大娘公公这个人，年轻时候就是刺头，打架斗殴什么坏事都做，老了越发肆无忌惮，霸道无理，心狠手辣，绝对的狠角色。 要说他只是说气话，还真指不定干回大事，反正也多半身入土的人，没几年活头。 第390章 抢地 “因为什么呀？”苏婉有些不解。在苏婉的印象里，刘大爷也属人狠话不多的那种，手段……呃，她下意识甩了甩脑袋，见过两次，唯二的两次让她像被扼住喉咙，难受得要命。 第一次抓住知偷粮食的麻雀，妈呀，直接拿针给把眼睛扎瞎了，这比之直接烤了还让人难受。 第二次村里来几只野猫，总到处翻腾食物，大伙存放的肉、菜、馒头之类的屡屡遭殃，气得人浑身发抖，每每恨不得把这些坏家伙暴打一顿。 但这些家伙野惯了，一个比一个狡猾。于是大伙商量了下，决定一起行动，用袋子套走，送到镇上的火车站任其继续流浪。火车站附近都是饭店，随便点剩饭都饿不死他们。大伙抱着留一命的心思倒也下得去手。 哪知干的时候中途出了岔子，苏婉只听惨叫声，没一会儿他四哥几个满脸菜色，脚步虚浮地回来，连晚饭都没吃。好嘛，一问才知道，刘大爷见野猫被套住还想挣扎逃命，当头给了一棒，抓猫的四哥他们当即呆愣在原地。 刘大爷见其它野猫趁机逃走，气不打一出来，直骂这帮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最后背着带血的蛇皮袋走了，到底去哪儿处理的没人问，他们还在消化刚刚的事。 后来其它野猫大概被震慑到了，再没出现在村子里。 苏婉自打听了这事，见到刘大爷就下意识抬脚绕道走，倒不是担心自己会惹到他，而是担心他笑着邀请自己看他的‘杰作’。村里的半大孩子没一个幸免的。这人不管对人还是对动物下手从来没手软过，骡子不听话用鞭子抽，儿子顶嘴照抽不误。 苏婉有一瞬间真怀疑他是不是把人给打了。 “刘大爷后院新开的那块地，靠着南坡的那块，刚巧挨着蔺大娘家的地，被她公公看上了，硬说是自家的。” 妈哒，这不明摆着抢吗！苏婉都被气到了，“那地不是只有三四分吗？这也值得他霸占？”真是越老越贪婪，连做人的底线都不顾了，“那他说咱们村是他的，是不是也得集体给他腾地方？” “他还没这个本事。刘大爷自是不给，他就闹腾。起先刘大爷不搭理他，但这人拿着锹就要挖坑种树。刘大爷哪还能忍，两人就吵了起来，这人气不过就说要给刘大爷往井里撒老鼠药。”陆焱完全占刘大爷这边，而且他也不觉得这人真敢撒老鼠药。不过到底还是要做些准备以防不备之需。 “特么的太不要脸了，他家儿子就不管吗？任由他倚老卖老？”四嫂满心怒火，一听到老鼠药满心惶恐。“一个老头他能有什么本事？这些年横行霸道还不是他儿子纵容的！要我说蔺大才是最该收拾的那个，这些年藏在他老子背后捞了多少好处，还没知足，特么的惹火了老娘也去给他家撒老鼠药，大不了都不活了！” “哎哎，你说什么气话。”苏强拉了她一把，“现在远不到同归于尽的时候。” “噗……”苏婉没忍住笑出声。 你个傻子，四嫂白了他一眼，她当然说的是气话了。 第391章 蠢蠢欲动 “那老头现在在哪儿？”四嫂没好气地问。 “暂时被他儿子劝回去了。”苏强摸了摸鼻子，咋迁怒到他身上了。 “这事儿想好怎么解决了吗？”苏婉觉得不管那人只是说说还是真想做终归要有个结果的。若只是说说也需打消念头当给大伙吃个定心丸，不然都得惶惶度日。若真想这么干，那更要想个稳妥办法彻底处理好。 “晚上开会，一起商讨。” 当晚，男人们都去开会。西半村的妇女都聚在苏二姑家里，连久不出门的刘福兰都参与了，可见事情闹得有多大。东半村的没来凑热闹，都挤到了任嫂子家。两波人虽分散着，谈论的都是这事。 她们这些女人，别看平日各有各的私心，这种时候绝对空前团结，一致对外。妇女们骂人向来比男人狠，连蔺家的祖宗十八代干的坏事都翻了出来。这一番，才发现每一代都是混不吝的，罄竹难书。 “蔺唯那小子看着还不错。”蔺大唯一的儿子。大概蔺家做的缺德事太多，每一代都单传，而且身体都不怎么好。 “歹竹出好笋。” “现在能看出啥？”王贵先觉得下定论有些太早，“都没定性了。”而且他觉得父母不咋滴，孩子也好不到哪儿。不过她已懂得有些话心里知道没必要说出来的道理了。看人家苏婉，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说。 “话不能这么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好孩子小的时候就能看得出。那小子精明，做事跟他老子爷爷都不一样。”苏二姑替蔺唯说了句公道话。 若是以前，王贵先肯定要反驳，但现在她开始学的装深沉。苏二姑看得啧啧称奇，以为王贵先吃错药了。 周大娘这时道，“蔺唯那孩子我看着长大，是个好的。” 这时大伙恍然想起周大爷和蔺大是结拜兄弟，而她们竟然当着蔺大娘的面说人家男人拜把兄弟的坏话，可真……大伙一时有些尴尬，气氛诡异地安静起来。 苏婉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把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正想着要不要开口转移一下话题，就见刘大娘蠢蠢欲动。不由得心中一阵好笑，这刘大娘是准备拉人下水了。 果不其然，“我倒觉得这事没那么严重，好歹周大娘你家还在村子里，这不看生面还看佛面了，是不是这个理呀？” 周大娘笑了笑，倒也没避开，“不瞒你说，我家的一听说这事就去了一趟拜兄家。老爷子气得不轻，要不是走不动，这会儿早来了，那可真拦都拦不住。”这你还觉得不严重？ 刘大娘觉得周大娘有些夸张，“好歹也算干儿子，哪--” 周大娘当即打断，“人在气头上，谁能考虑得那么周全。你家男人不也一样？” 刘大娘见周大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一阵不满，是结拜也不能是非不分吧？明明这事儿他们没错，反倒话里话外说他男人把人气坏了，这是什么理！ 刘大娘只顾着生气，苏婉却听出周大娘另外一层意思，这是暗示周大爷去给蔺大他爹说好话呢。 第392章 心思转变 这就有些憋屈了，占理给不占理的低声下气说好话，换谁谁受得了？就刘大爷那性子肯？但若他不肯，人家就气不消，气不消就可能撒老鼠药，威胁全村性命……这事八层会妥协吧，不管来自自家亲人的还是全村的压力，哎…… “周大爷，蔺……蔺大爷有说想怎么解决吗？”梁子问完脸有些发红。按理这会他一个小辈是不便开口的，但他心慌呀，他儿子就要出生了，他要当爸爸了，万一……他真的不敢想。 他们已经快耗了一小时，不知讨论了多少种办法，然很快就被推翻。其实大伙心都清楚的很，道歉、说好话是最稳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但碍于刘大爷这个受害者，谁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强逼着人去……良心下不去。 可这事显然是个死胡同，他等不急也不想冒险，拖一天就是一天的危险……他有自己的小家要守护，既然没人愿意，那他就往前推一把。 刘大爷猛地抬眼，狠瞪了他一眼。 梁子身侧的手紧了又紧，假装没看见。 周大爷这人绝对是个和事佬，“也不是啥大事，老人上了年纪就爱听好话，买点东西去看望一下就没事了。” 陆焱听完下意识皱了下眉头。周大爷这话明显避重就轻，即没提蔺大爷的错，也没说地的归属问题，就这么草草了事，终究是个麻烦，而且对刘大爷也不公平。他私下和刘大爷了解过，还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完全蔺大爷自己无理取闹。 这事轻拿轻放绝对不行，陆焱心底暗自盘算着，没急着开口说话。 刘大爷脸色阴沉地似要滴水，他目光扫了大伙一圈，刚开始还为他打抱不平，现在反倒没一个吱声的。刘大爷心里多少有些寒心，他这人虽狠，但从未将矛头对准过村里人，反倒帮助过他们很多次。如今，不过是一句威胁的话，竟这么把他推出去。 大概男人考虑的比较多，也比较深，反倒没那没女人有血性。 刘大爷沉声道，“地怎么说？”目光定定地盯着周大爷，“地挨着我家门口，也是我开出来的，怎么也算不在他家头上！他家从别的人手里霸占多少我不管，但我的地别想碰。不是只有他敢撒老鼠药了。” 周大爷一阵尴尬，这事他做的多少有些不地道，但交情在哪儿搁着人总有个偏向。“这事可以以后慢慢谈。” 慢慢谈？那就有可能以后还会找麻烦？所以这次的赔礼道歉也不过是管这一回。刘大爷扯着嘴笑了笑，垂下眼不吱声。他还不至于抓着周存不放，这事他充其量也不过当个传话的。 因为刘大爷的不配合，场面一下僵持起来。 梁子偷瞄了一眼陆焱，见他事不关己地闲闲坐着，心底生出一丝微妙，其实陆哥--陆焱也没有多爱苏婉吧，不然不会这么淡定吧。 梁子想到媳妇说的话，他要给孩子竖立伟岸高大的形象，自是不能再像过去一样跟在陆焱身后当小跟班，干脆以后直呼名字吧，反正他们岁数没差多少。 第394章 舌头长到捋不直 任众当即道，“陆焱你怎么看？”话音一落，大伙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将目光集中的陆焱身上。 陆焱意外地挑了挑眉，“看刘大爷的意思。” 刘大爷诧异地看向地陆焱，竟然这个时候还有人占他这边，而且是不爱管事的陆焱，好小子！ 啥？刘大爷的意思是不去，难道真就任由对方往井里撒老鼠药？王梁立刻急了，“陆焱，你可不能置身事外，反正苏婉又不在这儿，偶尔违……”王梁到底还是心底惧怕陆焱，在对方的逼视下不敢继续说下去。 陆焱嘲讽地笑了笑，“怎么？几天不见，舌头长到捋不直了？” “你--”王梁被唰得面红耳赤，想趁这股劲儿反抗他，哪知一个阴狠的眼神瞟过来，刚鼓足的气全都歇了。王梁只好退而求其次，仗着刘大爷不屑跟小辈计较的性子，就道，“刘大爷，明天就是交流会了，村里人多数不在，可是好机会。”他虽没说什么好机会，但大伙都知道是撒老鼠药的好机会。 齐明军虽存了搬家的心思，但若能逼着刘大爷妥协，对他也有利，“时间紧迫，刘大爷还是给个准话吧。” 刘大爷刚还沉着脸，忽地笑出声，“我记得开会初衷是帮我解决问题的，怎么现在到让我自己来表态了？” 大伙顿时尴尬不已，想到刚开始的豪言壮语，脸瞬间像调色盘似的，一个比一个精彩。 “办法已经出了，这不只要你点头就成了？”齐明军语气高高在上，好似刘大爷不领情就是不识好歹。 但在刘大爷眼里，他就是个屎康狼！“解决我的问题了吗？” 齐明军当即皱眉，“你什么问题？”把人气着给人道歉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卧槽！这傻c！就这脑子还出去做买卖了，老实待家里种地吧。众人无语望天。 刘大爷都懒得搭理他，“村长你说句话。” 任大爷为人还是挺正派的，“这地肯定要解决的，不然以后也是麻烦事。周存，你试试让蔺大好好劝劝他爹。”本来地就是他们大队的，这样被抢了去，他这个当村长的脸往哪搁。 周大爷点了点头，“我试试看。”他倒不觉得蔺大会死抓着这块地不放，他担心蔺大劝不动他爹。但无论如何也得试试。 任大爷见周大爷应下，心底松了口气，“刘仓，该说好话还得说，不然即便承认地是你的，他还有别的法子来找茬。”他怀疑就算说了好话，也只是消停一阵子。但还真没办法，年纪大打骂不得，讲道理又听不进去，只能熬到走不动路就消停了。 “成，只要承认地是我的，我就撩回面子给他说好话。”既然怎么都要走一遭，那他肯定势必得个准话。 任大爷脸色缓和不少，“等那边递了话，我陪你去。” 刘大爷心里微暖，“好。” “我也去！”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焱突然开口道。 大伙意外地看着他，心底莫名觉得安心不少。刘大爷也是这种感觉，“大爷不和你说虚的，改天来我家喝一杯。” “好。” 第395章 谈不上好 任大爷喜出望外，“好小子！有担当！” 村长此话一出，王梁就有些坐立不安。这话好似贴着他的面而来，刮得他生疼。他忽地起身，“既然事情商量好了，我就先去接媳妇了。” 任村长愣了下，“都散了吧。” 王梁几乎落荒而逃。 大伙看得好笑，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他们并未注意到王梁心思转变，也对他近似咄咄逼人的表现没多大意见，开会不就为了商量事情，有商量自然有不同意见，争吵在所难免。 有了结果，谁还记得过程如何。不过陆焱心底门儿清。 陆焱和四哥回来，女人们也立刻散了，着急回家询问情况。等人都走了，四嫂和苏婉迫不及地询问。 陆焱大致说了下情况，并未刻意提王梁的事，反倒四哥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不解地问，“我怎么觉得梁子对你有意见？你们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陆焱有些郁闷，四哥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他不想苏婉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耗神。 “怎么回事？”苏婉侧过上半身，狐疑地看向陆焱。 “站好！伸手！”陆焱帮她套了件自己的外套。深秋夜寒露重，他们要回家，免得路上受凉。等苏婉穿好才淡淡道，“不过是小时候一起玩过几回，结了婚就各过各的，咱们搬过来才又熟络的。”所以真谈不上好。 行吧，不愿说拉倒。反正就刘福兰那性子，再好的关系也吹没了。“处得来处，处不来咱也不稀罕，我们又不用巴结别人过日子。” 陆焱眼里浮上笑意，“听你的。” 次日一早，陆焱有事独自出门。苏婉本打算去交流会看看，但又提不起劲儿，想着第一天摆摊的也不多，干脆明天再说。四嫂一听苏婉不去了，自己也不去了。 两个小丫头别提多失望了，她们可足足期待了一晚上，闷闷不乐地去找苏婉诉苦。苏婉拿出洗干净的果瓣、沙枣给她们吃。 她见两小丫头吃着美味还苦着一张脸就觉很搞笑，她也不憋着，很不客气地笑出声。 “姑--”苏媛鼓着脸颊不满瞪着她姑，到底谁害的！“姑，你怎么突然不去了？” “第一天摆摊的肯定不多。” “可以看戏啊，戏台要唱够七天的。”往年都是这样的，苏芳想了想，“我们自己带些干粮和零嘴就行。” 安排的还挺周到的，“你们喜欢看戏？” “……还行吧。”苏芳有些犹豫，“要是没好玩的，看一会儿还行。” 交流会热闹，玩都来不及，小孩哪有心思看戏。 苏媛嘟嘴道，“我不喜欢。” 苏婉好笑地看着她，“你当然不喜欢了，因为你看不懂呀！” “……”姑说啥大实话。苏媛脖子一梗，“谁说我不懂。有一台戏讲的儿子儿媳不孝顺，没人养活老人，把老人放墙上，后来墙都看不下去，给塌了。” 苏婉对这戏有些印象，刚开始是两对小夫妻猜测老人有钱，纷纷抢着养老，后来发现老人根本没有，立刻翻脸谁都不管。但其实老人是有的，就埋在他们两家中间的院墙底下。后来院墙塌了就露出来了，极具讽刺意味。 第396章 这个也不老实了 苏婉揶揄道，“你妈告诉你的？” 苏媛眼睛躲闪，“我妈说了点，但后面我猜的。反正我知道他们做的不对就是了。” “嗯，不错！”苏婉摸了摸她头发。 “姑那她为什么把钱埋墙底不给他们花？不都是她的孩子吗？我妈说，他们挣的钱都是给我们花的。” “……”这下苏婉犯难，她不知如何解释，这中非常复杂的。老人担心孩子们以后不孝顺特意留下钱防身，这没错。反过来孩子们埋怨老人在他们最艰难时不把钱拿出来帮他们一把。在他们的认知里，父母是责任，哪怕老了没钱也不可能不管的。这似乎也有道理。总之人心是最复杂的，哪怕是父母子女之间。 她斟酌了下，“父母有养活孩子的责任，但并不是他们的钱就是孩子的。” 苏芳有些茫然，不是说都给他们花吗？花在她们身上不就是她们的？不明白。 “这个我明白！”苏媛对钱向来敏感，“就是谁挣的钱是谁的。我以后挣的钱也是我的，不是我爸妈的。” “对。”苏婉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尽量说的简单明白，“给你们花钱和谁的钱是两件事。” “哦，”苏芳这下明白了，“不给我们花，我们也不能要，因为钱不是我们的。”爸妈和老师都讲过，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 呃，也不能这么说。这小丫头，“咳，有需要还是能要的，等你们可以独自赚钱了就别要了。” “可那是别人--爸妈的钱。” 呵，苏婉被问出一头汗，她要今天把这小丫头带偏了，以后都不花四哥钱，四哥一准抡棒子锤她。“姑刚不是说了吗，抚养你们长大是爸妈的责任，所以缺什么尽管要。”见小姑娘又要开口，“当然，也要看父母拿不拿的出。”哎呀呀，可咋整呀！ 苏芳想了想了，“那我还是不花了。”爸妈挣钱也不容易。 “……”苏婉差点倒栽过去，“别呀，不花他们的你吃啥喝啥怎么上学？” “这也算花他们的？”苏芳迷茫地看向苏婉。 “……”妈妈呀，要挨揍了！苏婉一脸绝望，正想着垂死挣扎一下，就见苏芳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得，这个也不老实了。苏婉没好气道，“坏丫头！” “嘻嘻，我知道姑的意思，我们不能把花父母的钱当做理所当然，也别总惦记着，凡事要靠自己。” “对！自己有才是真有！当然，如果真缺了还是可以张口的，但要记得还啊！”若我们真过得不如意，父母得知会心疼，也会愧疚没有及时帮到我们。当然也不是所有父母都这样，就像光明照射的地方也有阴影存在，但毕竟只是少数。 最重要的，我们在指引孩子独立的同时，也要让他们懂得求助。 “知道了！” “姑，”苏媛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苏婉，“我的压岁钱是我的吗？” “……”合着这会儿你在琢磨这个？苏婉学着她卖萌，“问你妈去。” 切，问她妈还有戏吗？‘小孩子家家要什么钱！’‘你都是我生的！’…… 第397章 上心 苏媛想了想决定忍痛放弃，“姑，你明天去交流会吗？” “看情况吧。”刘大爷这事不解决，村里人心慌慌，没哪个有心情赶交流的。 “啊！”小姐妹俩一阵失望。 苏媛不甘心道，“再不去就没啥好东西了。” “明天才第二天，后三天东西才最全。” “但人挤啊！”每个摊子都围满人，啥都看不见，还不如第一二天还玩呢。 苏婉假装不知道，“挤就挤呗，我们是为了干正事，可不是为玩的，自然东西越全越好。” 她姑是干正事的人？可别糊弄她了。苏媛当即做了鬼脸，“姐，我们找苏珍姐姐玩，不跟她玩了。” “啧啧，没满足要求就翻脸……” “……”坏姑！ 中午陆焱就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少见的喜意，看来很顺利。 陆焱进屋就把档案袋递给她，“你看看！” 苏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档案袋打开，连着看了几张，越看越欣喜，“你怎么想到的？” “任大爷跟我提了一嘴。” “提一嘴你就上心了？我家陆焱很热心嘛！”苏婉眼眸流转间揶揄道。 “坏丫头！” “很麻烦吧！”这么多材料估计一刻都没停，关键人脉得广。苏婉只好奇了下便抛诸脑后。 “还行，就是些证明。”但凡透明化的东西就不算难办。 “什么时候去？” “先去问问周大爷情况。” “之前我还觉得他们家就算应下也会反悔，但有了它就不一样了。”苏婉忽地笑得跟狐狸似的，她踮起脚示意陆焱侧一下头，然后爬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陆焱挑了挑眉，笑着点头。 下午周大爷带回了模棱两可的话，意思把人哄好了，就承认这地是刘大爷的。比之前好很多，至少没回避地的问题。 双方既然都有坐下来谈的意思，便晚上一起聚到蔺大爷家。他们这边除了陆焱三个，周大爷不放心也跟着去了。蔺家见这阵仗，也把村长叫来。 陆焱意外了下，便没放心上。别说村长，就是大队队长来了，蔺老爷子要执意耍蛮狠，也奈何不了他。 等大伙坐下，蔺唯挨个倒了杯茶。蔺老爷子半躺在炕上，头上搭了快毛巾，一副被气倒的模样。蔺大和他媳妇姿态摆得挺高，做给大家看其次，主要做给他爹看的。这事要不解决好，他爹该给他撒老鼠药了。 有时候摊上这么个爹也挺糟心的。你占便宜可以，但你占到人家家门口这跟抢有什么区别？陆焱家坡上那么一大片地也不见你去抢！他都没好意思说他爹欺软怕硬。 关键抢不成还威胁人家撒老鼠药？你不知道地下水是通的吗？蔺四营离四合泉能有多远，你这一下手连自家独苗都除了！可真牛啊！ 他爹是被气着了，但一半是被他数落的。可人家就记得另一半，说死说活就要找麻烦，这回不撒老鼠药了，要拿绳子在人家院子里上吊。 你倒是吊呀，你能不能进得了人家院子还是问题。他家那条大黑狗可不是吃素的。 蔺大心里越想越气，可偏还得装高冷。他们家都独苗，数来数去就这么几个亲人，他总不能也跟着别人盼他爹早点死吧。 第398章 油盐不进 既然是来哄人的，自然捡好听的，由周大爷起了个头，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 蔺老爷子头杵胸前，眼皮耷拉下，整个人一动不动坐着，对大伙的话充耳不闻。因常年跋扈以致五官自带凶相，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沟壑，整个人显得暮气沉沉。 如此不配合，大伙只能继续说。说的话无外乎家庭和睦，子孙孝顺，多开心少置气，舒舒坦坦过日子。但这些似乎对蔺老爷子兴趣不大，大伙说得口干舌燥，他仍旧油盐不进。 蔺大在里间外间来回转了几圈，额角的青筋跟弹棉花似的，终是忍耐不住趁大伙不注意猛瞪了几眼老爷子。咱之前不是说好了？差不多得了！ 林老爷子嘴一撇，鼻腔重重一哼，粗声粗气道，“别以为你们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心里巴不得我早死！” “……”蔺大气得差点倒贼过去。 周大爷‘哈哈’笑了声，“什么死不死的，拜爹可不兴再说这样的气话，蔺大和蔺唯这么孝顺，您的好日子可在后头了。” “呵，孝顺有什么用，拜爹还不是天天被气着，很快就如他们愿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早死不了！任大爷忍了又忍没说出来，就没见过这么拿乔的，你抢人东西还抢出理来了？“要我说，您就是操的心太多，蔺唯都快娶媳妇的人，何必事事亲力亲为。把家事交给蔺大处理，自己没事在村里遛遛弯，和村里的老人下下棋，编编棍棍，日子别提多舒坦，何必去地里受罪呢！ 您这岁数还风里雨里地往田里跑，指不定村里人背后说小子孙子不孝顺。老爹都这般岁数，还得辛苦干农活给你们挣钱。” 噗……蔺四村常队长心下笑成一团，原来这个隔壁村队长也是个秒人。兜了这么大个圈子，该说清楚的却也都说清楚了，总之，我们没错。还给蔺大提出了办法，以后别让老爷子出地了，不出地啥事都没了。 他辛苦啥？他出地也不过转悠，不转悠了他还能占到啥好东西？还有，谁敢说他家坏话，看他不整死他们！蔺老爷子年纪，听不出话中的意思，就觉得任大爷瞎胡叨叨，要断财路，正想回两句，就听他儿子一边假咳。当即竖起眼睛，咋滴，你还想管老子！ 蔺大一脸憋闷，你就耍赖吧，一会准有人治得了。蔺大看了眼坐在拐角处的陆焱，从进屋虽没说过几句话，但周身的气势却不容人忽视。这小子他没接触过，但听说也是个狠角色。他可不信他只是简简单单跟来什么都不做的。 蔺老爷子降服自家儿子，正要作妖，忽听一声年轻的声音不缓不急的响起，“我听说南方有一种水果叫香蕉，熟了黄橙橙的，吃起来软糯香甜，最适合牙口不好的老人吃。哦，还有一种鲜花饼，特意摘的新鲜花瓣做的。那边人手艺好，鲜花饼做熟里面的花瓣都是完整的。吃起来浓香酥脆，甜而不腻。老人小孩都喜欢。” 第400章 有备而来 “行了，下一个吧！”蔺老爷子不耐烦地摆摆手，他已经让步了，觉得听听洗洗耳朵也是好的。 陆焱眸光一闪，“前段时间去县里大哥家，他家刚好新换了电视机。我还正纳闷好好的电视机没用几年怎么就换了，好家伙，一打开竟是彩色的！” “彩色的？” “你说电视机是彩色的！” “嗯，里面的人跟油画上的一样，可逼真了，看了一会儿我就觉得黑白的真不行。画面没有彩色的清晰，人物景物又不逼真，有时还会出现重影，口不对音。而且明明是同一尺寸的，彩色的看起来硬是比黑白的大了一圈。”反正就是哪儿哪儿都好。他们家的应该快回来了吧，得抽个时间问问催五。 “呀，这么好？县里就有人用？”蔺大娘这次彻底坐不住了。若换其它地方他们或许没办法，但在县里容易多了。 “嗯，还不少，不过都是有条件的人家。”陆焱话锋一转，“以蔺大娘您家的条件不成问题。” 这就是能买！蔺老太爷眼睛亮亮的，转头瞪蔺大，“抓紧去张罗！” “是！”蔺大扯了扯嘴。谁让他欠他老子一条命呢。 蔺大把目光落到陆焱身上，觉得这小子是个有本事的，一会儿就把老爷子哄得忘记自己今天要干啥来着。以后可以让唯唯多接触一下，好像凯子跟这小子关系不错，就让凯子带着吧。 蔺老爷子忘记不重要，陆焱记得门清，“说来还是政策好，人手头宽松了，要换前些年，看到也买不起。” “可不是，咱们农村人哪有几个闲钱。”常队长急忙附和地点头。 任队长察觉陆焱暗示的眼神，瞬间秒懂，“所以说这土地分的好，日子一年比一年好过。” 常队长和蔺大同时‘咯噔’一声，来了！蔺大小心侧过头看他爹，果然脸又沉下了。 任队长好似没察觉，“相应着土地也越来越受重视，每年不知有多少人家为这土地争吵打架，索性都解决了。” 话都说这份上，再装作不知就难看了，常队长笑着道，“你们那边都怎么解决的？” “要是本队的，重新丈量就是了。外队的比较麻烦，但也不是没办法。可以先申请查询土地界线，双方进行协商，不愿意县里帮着处理，还不行就上法院起诉。” “嚯！这么严重？”蔺大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看向常队长。 常队长心底叹了口气，人家这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于是点了点头。 任大爷笑得温和，“没那么严重，协商好了不就完事了。” 那要协商不好呢？就他爹那性子--果然，没等他开口，蔺老爷子就大声喝道，“咋滴，那地就是我的，有本事来抓我呀！”原来绕着弯子来跟他抢地呀，呸，他看上的就是他的！说也别想抢走！“行了，你们歉也道完了，我也不跟刘小子计较了，但地肯定是我的。” 任大爷气得差点仰倒，这特么太不要脸了！那地是你的吗，你要的这么理直气壮？还赶人走，缺德不缺德呀！ 第399章 又要等 蔺老爷子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他年纪大了，牙掉的没几颗，好多东西只能干看着吃不着，别提多心烦了。如今听到适合他吃的，哪还顾得上找茬，“真有？”他受够煮成糊的面条和拌汤了。 “嗯。”陆焱点了点头，一脸遗憾道，“就是路程远，到不了咱们这边。” 蔺老爷子不死心道，“真的很远？” “很远。” 蔺老爷子先是失望，后而恶狠狠地瞪着陆焱，觉得这小子故意耍他，“吃不上你说这干什么！” 陆焱面不改色道，“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加紧搞建设，没几年就能吃上了。我听说s-都好多人家已经用上了冰箱，上面是冷藏室，专门用来保鲜的。蔬菜放进去过几天拿出来都是新鲜的，剩饭根本坏不了，糕点也能贮存好几天，鸡蛋放个半月二十天，绝对臭不了。 下层是冷冻室，更好使，跟咱们冬天冻肉一个道理。把现肉放进去，想吃的时候解冻一下跟新鲜的没多大区别，可方便了。像蔺大爷您啃不了骨头，完全可以每顿切小块瘦肉跟米熬一起，熬成绵绵软软的肉粥吃，既美味又营养。” ‘咕嘟’‘咕嘟’…… 这下不止蔺老爷子心动了，蔺大一家，包括在场的人都心动了。这可是好东西呀，冬天还好，夏天可就太方便了。 常队长坐不住了，“那边真的好多家庭都有了？” “有了。” “得想办法买一台。”蔺大开了几年供销社，存了不少钱。 常队长皱了皱眉，“怕是不好买。”才开始在s都普及，哪怕有关系也过不来这边。 “不及，等过两年就有机会了。”别说他们，陆焱自己说着依旧激动。天知道他昨个听到冰箱恨不得立刻买一台回来。比起他媳妇，他知道的真的太少了，亏他还觉得生活不错，简直差远了。 他准备趁今年冬天跑货好好往远走走，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他的眼界太窄了。 又得等！蔺老爷子又想横陆焱了，就没个不用等的？但他实在好奇得紧，宁可被折磨还想听，反正等个几年他还等得了的。“说，你还知道了什么？” 陆焱故作沉思了下，“那边还有羽绒服。” “羽绒服？是衣服吗？”刘大爷嘴比蔺老爷子还快，气得蔺老爷子又想暴打他了。于是气呼呼地威胁道，“你赔礼道歉完了？我接受了吗？” “……”刘大爷那个心塞，直接闭嘴。 蔺老太爷满意地看向陆焱。 “这羽绒服也是棉服，大多是用鸭绒或鹅绒填充的，据说特别保暖，又轻便贴身，穿上跟没穿似的。不像咱这棉花做的，刚开始穿还行，重是重了点，倒也松软，但穿上一两年就硬得跟毡似的，拆洗起来也特别麻烦。” “呀，这个好！”蔺大娘一拍大腿，兴奋得不行，有这轻便的棉服，谁还愿意穿自家做的。添的棉花少冬天往死冻，添的多穿起来跟煮大豆似的，平时走路都迈不开腿，干活又累又不利索。 其他人自觉把目光转到陆焱身上，得，这个也没有。 第401章 借鉴一下 刘大爷气得脸色铁青，正要开口理论，忽然感觉有人按住他肩膀，蹙眉侧头，见陆焱给他摇头，当即按捺下来。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要再吵起来，正中对方下怀，那地更难保住。 陆焱收起笑容，“还真有可能被抓。” “啥？”蔺老爷子叫嚣的嘴脸不见丝毫收敛，更加猖狂，“呵，臭小子莫要诓我，我吃的盐可比你吃的饭多。”他年轻的什么没干过，会怕这？ 蔺大有些不满，觉得这小子有些张狂。 “非法侵占他人土地是要坐牢的，5年。”陆焱直接把‘以下’吞掉。 啥？蔺老爷子瞪大眼睛，“我啥时侵占他人土地了？” 陆焱把档案袋掏出来，“这里是我们队和你们队的土地界线证明，盖过章的。不仅刘大爷那块，就是以西的杨树林，包括以东我们家园子地挨着那条坡，一直通向增光村地界，都是我们大队的土地。您如果执意要，就是侵占我们队的土地。”说完，把证明递给常队长。 常队长翻了翻，确凿无误，颇为遗憾地递给蔺大，“他说的没错，还看吗？”他还想给队里争取那条坡，没想人家动作那么快，且一次就把挨着他们队地的边界都整明白了。清楚的事自然不能糊涂来。 蔺大心理也挺不是滋味的，因为他也相中了陆焱家那条坡，本来想着南坡底是他们的地，到时候也能挨过去，可惜了。 不管他怎么瞧也不可能是他们家的，蔺大越瞅越生气，气恼地把资料还给陆焱，“放心，既然是你们大队的地，我们肯定不会去占。”蔺大把占字咬得极重，发泄自己的不满。 陆焱表情不变，“不过是场误会，说开了就是了。” 得，这下又变成小事了，蔺大都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不生气呢。 “混小子你什么意思？你拿着这几张破纸想糊弄谁呢？那地是我的，你家那条坡也是我的！”蔺老爷子都计划好要种什么了，结果地没了，他哪受得了！ “够了！”蔺大不满地瞪他爹。人家证明都拿来，你要强行占取，人家就起诉你，“真想坐牢是不是？” “坐就坐！”蔺大爷‘嗖’的从炕上跳地下，指着他儿子就骂，“你个没出息的蠢货，几张纸就把你吓住了，老子怎能生了你这么个怂货！” 常队长见骂的难听，忍不住道，“蔺老爷子，那是人家的--” “呸呸，要不是你这当村长的无能，能让人把地诓走！” 常队长顿时气笑了，“是是，我这队长太无能了，没法帮您侵占地，先走了。” “哎，常队长，我爹--” “行了，不说了。”常队长头也不回的离开。特么的他还真想这臭老头坐几年牢，他们村就能消停几年了。不过陆小子这法子还真不错，以后可以借鉴一下。 “够了！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你刚刚骂的是队长！蔺四营大队队长！”蔺大暴怒地瞪向他爹。平日讨好还来不及，把人惹恼了随便使个绊子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第402章 这就解决了？ “咋滴，我怕他！”蔺老爷子梗着脖子道。 蔺大瞬间气笑了，“是，你不怕，你不怕你就去坐牢。看以后还能不能舒舒服服地坐炕上看彩电、穿暖乎乎的羽绒服、吃软软糯糯的瘦肉粥--” “行了，行了，说这些干什么！”蔺老爷子眼神有些躲闪，坐上五年他还有另五个年头可享受吗？万一出来老眼昏花，手脚不便……蔺老爷子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谁老了不想享福，傻了才去那里受罪！立刻逞强道，“地给他们就是了，我还不稀罕了！” 喝！蔺大瞪大眼睛，卧槽！竟是这招管用！心底忍不住爆粗口。 得了准话，陆焱他们就不待着了，打了声招呼离开。蔺大和周大爷对视一眼，心情那叫个复杂。 回去路上刘大爷乐得合不拢嘴，当晚就叫几个一起喝酒，连家属一并带上，还为此特意跑了趟公社，可谓诚意满满。大伙拒绝不了就应下了。 陆焱这事办得漂亮，一下又出名了。苏婉又被大伙狠狠羡慕了一把，成功洗了一波仇恨。 次日没别的事，终于可以去赶交流了。苏婉一早收拾妥当，往骡车上放了两个小板凳，准备看戏坐。见两小丫头急匆匆跑来，立刻抢先一步爬上车抢占好位置。 “姑，姑……”苏媛一脸遗憾，每次都差一点点。 苏婉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坏心眼地凑过去，“真想比过我？” “咦，姑你有办法？”苏媛期待地看向苏婉。 苏强听得一言难尽，闺女啊，你跟狡猾的竞争者取经不是傻吗？ “真想知道？”苏婉又确认了一遍。 “嗯嗯，姑你快说吧。” “看你这么有诚意，给你支个招。”苏婉瞥了一眼他哥，“晚上让你爸睡车上给你占位置的。咱下午回来铺些麦秆，把他的被褥放上来，保准晚上冻不着。” “咳，苏婉！”出的什么馊主意！苏强可怜巴巴看向自家两姑娘，“你们真忍心爸爸受冻，被蚊子咬？” 苏芳不解地看向他，“爸爸不是不怕蚊子吗？” 歘，一刀！ “不冷呀，猪仔只睡麦秆都不冷。” 歘，又一刀！ 苏强拢了拢外套，心底那个凄凉啊！ 陆焱意外地看了眼苏婉:四哥惹到你了？ 苏婉挑了挑眉:没有，谁规定没惹到就不能欺负？ 陆焱怔了怔，忽而笑了。 交流会场地总共占了条三条街道，主干道卖成衣、布料等，最末端就是戏台。两侧一条卖吃食、调料之类的，另一条则是日常用品。现在还没有套圈圈、射气球之类的游戏摊子，倒是有一家卖小人书的，苏婉一下就看到了。 街道两旁虽然摊位还不满，但已然像模像样的。来赶交流的人不少，但大多是掂量价钱的，真买也是后两天的事，今天主要来看戏的。摊主们显然有经验，即便不买也热情招呼，让人舒心了，明天肯定还来自家摊子。于是一个比一个吆喝地卖力，无形中增添了一丝喧闹色彩。 赶交流可不只买东西，凑热闹是主流，大伙一脸喜气洋洋，别提多开心了。 第403章 赶交流 大伙今天也不准备买东西，随大波看戏。看戏自然要抢占好地方，谁留下？然后陆焱被大伙一致推出来。为啥？他没事干呗。 四嫂要和村里的媳妇一起去掂量价格。苏婉不耐烦这个，负责带两小孩吃喝玩乐。苏强爱抽烟，自然要去卖烟叶的摊子逛，于是陆焱这个不抽烟不喝酒不du博的三好青年就负责留下来占座。 陆焱别提多郁闷了，他到对交流会兴趣不大，但并不表示没事干，好吧，就算没事干，陪媳妇逛街，给媳妇拎东西也是好的。 陆焱这觉悟绝对高，但奈何她媳妇不需要，一腔热血就这么付东流了。 苏婉一手抓一个小姑娘，在人群中穿梭。人算不上拥挤，但她也不敢大意，哪个年代都不缺人f子，一群天打五雷轰的缺德玩意儿。 三人从主干路出来，直奔卖吃食的那条街。赶交流不吃东西那肯定不算赶好。她们刚来迎面就碰上卖冰糖葫芦的大爷。 大爷扛着一个用麦秆做的草垛子，上面插满一串一串的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只两种，一种山楂做的，一种海红果做的。 海红果做的冰糖葫芦没有山楂做的酸甜，但却更得这边人的心。海红果在这边不算稀罕，很多人家都种子。这种果子秋天才会熟，拇指大小，全身红彤彤的，果瓤硬，吃起来涩，口感一点都不好。 但这只是暂时的，如果选择霜降后摘就不一样了。果子会变沙软，甜度飙升，没有涩味。苏婉最喜欢吃冻了的海红果，拿回家用凉水解冻，不用全解开，全解开果然会发软，口感欠佳。解到可以咬冻即可，吃起来特别香。 只想想，苏婉就忍不住流口水。她买了四串，她们三儿还有看位置的陆焱。至于四哥两口子指不定在哪儿转悠了，而且身边肯定不少人，她是该给呢还是该给呢？苏婉不想出来玩还费那个心劲儿，就不管他们了。 “你两别只顾着吃，抓紧姑的衣角，我们先给你姑父送回去。得把你们姑父哄好了，我们才能玩得畅快。”这会儿天气还不太冷，冰糖葫芦容易化。 “好，我们不吃。” 陆焱接过冰糖葫芦心里平衡了不少，还算这是三个有良心。 冰糖葫芦有些黏糊，三人决定吃完再走，不然沾的到处都是。戏台已经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来，苏婉瞄了眼，傻姑的个人表演。傻姑不过是这人的表演的一个角色，本人可是厉害了，唱功表演皆一流。乡里就没一个人不喜欢她表演的。 只见傻姑两小辫，两腮摸得红彤彤的，嘴巴还特意贴了个黑痣。不知打哪儿弄来的衣服，红红绿绿的格外惹人眼，看着就好笑。 傻姑这一开嗓，围过来的人就多起来。有的拿瓜籽，有的拿油炸食物，有的还整来了一壶茶，一看就准备蹲一天的主。苏婉看了看，这种的还真不少。 她边吃边听，别说还挺有意思，唱得可圆溜了，又接地气，没几句一个梗，引得哄堂大笑。 第404章 郁闷的陆焱 苏婉听着听着着迷了，不想走。陆焱心下高兴，他巴不得苏婉陪着他了。哪知两个小的太没默契，一个劲儿的催促，连他冷嗖嗖的眼神都没察觉到。 他怀疑这两小只察觉到了，不过故作不知。陆焱不由得‘啧啧’两声，自这两丫头跟她姑黏在一块起，就越来越不怕他了，而且小聪明层次不穷。要不想个法子把人隔开？算了，冬天他不经常在家，苏婉还需要她们陪，等明年开春吧。 苏婉拗不过两小孩，只能恋恋不舍地起身，“逛街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咱有大把的时间玩。” 才不是呢，这戏一开始演就要演到晚上，越看越着迷，哪有时间玩了。等明天大人们要买东西，更没时间带他们玩了。 所以两小孩坚决不听她姑的说辞。 “行，走走走……” 目标没变、路线没变，继续吃。说来她们也只吃了根冰糖葫芦，貌似真的没怎么转。 苏婉有些心虚，她可答应要带她们好好玩的，当即有了弥补的心思，于是见啥买啥。不过她有控制量，每样都不多，也不让孩子全吃完。 摊子上熟食比较少，多数一些炸的面食。比如麻花、糯米棒、糯米球之类的，苏婉各样少称了些，现买现吃。买多了没几天就皮了，而且容易反油，等过年的时候自家也会炸，现在尝尝味就行了。 还有不少卖蔬菜的，都是自家种的，不过这个时间无非就是白菜、萝卜、蛮茎之类的，当真不稀罕，因此没多少人。 倒是卖海鲜的围了不少人。说是海鲜其实就是卖鱼的，有大家常吃的鲤鱼，鮸鱼，比较稀罕一点的带鱼，然后……然后就没了。苏婉看到鱼有些心动，看晚上大伙看不看戏，若不看她就买几条回去，若看就明天买。 反正肯定是要买的。现在卖鱼没人给刮鱼鳞、开剥，只能回家自己处理，不过她不愁这个，四嫂可会弄了。 打定主意她就不再看了，又带着孩子们去其他摊位。调料明天买，糖果……今天先买些解馋，明天再买过年吃的。都是水果糖，好在口味有几样，西瓜味的，苹果味的，橘子味的……挨个挑几块先吃着。 苏婉喜欢橘子味，苏媛喜欢西瓜味，苏芳喜欢苹果味，姑侄三个一人一个口味，可全乎了。绝对吃完交换下情报，然后换着吃，不过苏婉觉得这两小只的情报肯定不准确。 果然，“很高吃啊！” 不管怎样，吃到糖就让人很开心。三人正乐呵着，就听‘嘭’的一声巨响，苏婉差点把整块糖吞肚里。妈哒，这动静也太大了！这熟悉的声音当真是又亲切又恐惧。 小时候她没少吃爆米花。每到粮食收下来，就会有专门爆米花的人挨家挨户上门给大家爆米花。粮食自家提供，人家赚取手工费，给粮给钱都行。 “走，去看看！”苏婉一阵激动，把吃的装单肩包里，这是她今早出门特意背的。然后拉起两小孩的手去寻摊子。 第405章 催生 咦，还挺远的。都没摊位了，孩子了好几十米。可见现在爆米花动静多大，不然也不会被发配到这么远的地方。 别想着它会孤零零的，周围早围满大人小孩。只听爆米花的老人不停呵斥小孩子往后退，免得伤着了。 又是一声剧烈的响声，“嘭！”一桶好了。 苏婉趁一个妇女给自家孩子买好，立刻拉着孩子们挤到她的位置上。没办法，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拔走了一个种进去，根本没多余的地方。没见她们身后的女子，都瞪了她好几眼了。 瞪就瞪呗，又少掉肉。她才不会傻到跟她干架的，要是另一个萝卜来占坑，她不得悔恨死啊。 现在的爆米花炉子可比后世的危险多了。把玉米、大米、豆子等一往进塞，然后封口，放火上烧，差不多八到十分钟，一拉阀门，‘嘭’一炉就出了。老人准备的粮食种类有限，只有大米和玉米，不过苏婉挺满意的。 她竟然在摊子上看到了玉米，简直意外之喜。看来陆焱说的对别的地方确实有种玉米的，这下她对种玉米就更有信心了。 苏婉喜欢吃大米爆的米花。天天软软的，一把一把的吃，可有感觉了。不过容易沾嘴边闹笑话。 一炉差不多可以出五斤，分着卖，因为价格比较贵，买的比较少，专门为哄孩子的，大人顶多尝一个就不在吃了。 苏婉称了半斤，她不想大家觉得自己是冤大头，大不了多跑几次就是了。她们买完还不给让坑，硬是多看了几回才在后面人的怒视下不紧不慢地又买了半斤离开。 “噗哈……”苏婉一想到那几个妇人不断变换表情的脸就忍不住笑出声。可真逗啊！ 哼哼，她这算心好的，如果再刻薄点，她就每出一炉买一两，估计会挨揍吧。嘿嘿…… “姑，爆米花真好吃！”他们村今年没来爆米花的，小孩这是馋了。 “再好吃也不能多吃，一会儿中午还要吃饭了。” “中午吃啥？”小吃货急忙问道。 呃，苏婉没好气道，“看你大肚子，还能吃得进去？” 苏媛见苏婉作势要拍她肚子，急忙捂上，“我就问问，又没说现在就吃。”小姑娘急匆匆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什么，又立刻跑回来，一脸犹豫道，“是怀宝宝了吗？” “啥？”苏婉一脸懵地看着她。 苏媛皱着巴掌大的小脸，“大肚子是怀宝宝了！” “咳咳……”苏婉被口水呛到险些要了她的老命。“你这小鬼，不是所有的大肚子都怀宝宝，暴饮暴食也会变大肚子，比如你现在！”妈呀，可吓死她了。 “哦！”苏婉小大人似地拍了拍胸脯，“这我就放心了。”她虽喜欢玩过家家的，但她也害怕肚子里长娃娃呀。算了，以后还是不玩过家家了。 “行了，别瞎操心了，你离大肚子还远着呢。”苏婉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姑，那你啥时候变大肚子？”苏媛天真的问。如果姑有一个小娃娃，她肯定很喜欢。 咳咳，今天想呛死她啊！苏婉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催她生的竟然是一个七岁的小娃娃。哎哟，笑死她了！ 第406章 嘴巴抹了蜜 苏婉不知怎么回答她，不停左顾右盼，想着转移小孩注意力，咦，是真被她找到了。“那边有家卖面精的，我们今天中午就吃他家了。” 苏媛一下想到姑做的香香的面精，“面精好吃！姑做的最好吃！” 嘿，这小嘴甜的，苏婉不禁揶揄道，“今早出门嘴巴抹蜜了？” “没有呀！” “那你都没尝人家的就知道姑做的好吃？” “我就是知道，因为姑的面精有爱的味道。” “啧啧，”苏婉非但没被小丫头的**汤给灌晕乎了，反而越发觉得她憋着坏，“我现在知道你不是嘴巴抹了蜜，而是糖果吃多了。” “姑，”苏媛一跺脚，觉得她姑挺笨的，“我就是想感谢你今天上午的慷--”慷啥来着，苏媛求助地看向自家亲姐。 “慷慨招待。” “哦。”苏婉了然地点了点头，后而弯腰笑嘻嘻地看向苏媛，“顺便再多买些？” “呵呵！”苏媛傻笑了下，抓了抓脑袋，“不用，不过你可以让你四哥买些。” 我四哥？苏婉有一瞬间懵，她四哥不就她爸？狐疑地盯着苏媛，“你为什么自己不要？” “我要不就等于花我爸的钱。” 苏婉挑了挑眉，“合着我要花的不是你爸的钱？” 苏媛摇了摇头，“那不一样，爸爸给你买了，你再给我吃，就跟爸爸没关系了。” 呃，苏婉这下听得更迷糊了，“为什么不想花你爸的钱？” 苏媛小嘴一嘟起，不满地哼哼，“我妈不知打哪学的，要给我们记账，看我们姐妹两一年能花她多少钱。” 苏芳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就是柑感觉不舒服，“还特意买了一个小本子，当宝贝似的藏着。前几天还逼着我爸给她记账，连2分钱的冰棍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苏婉眨了眨眼睛，觉得事情有些大调，两小姑娘挺反感记账的。 “姑，你是不知道，还有更夸张的，拉着我爸想我们小时候的开销。我爸都想的脑仁疼了，还没放过。好不容易前两天晚上没提，我和姐姐都以为她忘记了，结果今个儿一早，特意提醒我爸这茬，把交流会给我们花的每一分钱都要死死记在脑子里。”苏媛说完，还配合做了和恶狠狠的表情，好似他们母亲是什么饿狼猛虎。 苏婉觉得四嫂有些过了，这激励方法非但没起效，反倒让孩子们生了逆反心理。 “我们现在还没能力挣钱，等挣了钱就还给她，肯定一分钱都不欠她的。”苏媛眼神黯然。 苏芳情绪也不高，“姑，我觉得我妈现在就看重钱。”姑说过爸妈的钱是他们自己的，愿意给她们花她们该感激，以后挣了钱肯定也给他们花。 可她妈现在要给她们记账，她就说不出的难受。 嚯！四嫂还一天觉得她折腾，她自己才折腾呢。苏婉大概明白孩子们的感受，跟前世她父母供她读书情形差不多。那时不管亲戚，还是邻居，每个人都告诉你父母如何辛苦，你以后一定要回报他们。其实他们不说，她也没一刻忘记过。 第407章 记账 但说多了，她就觉得这些人好似怀疑她以后会不孝顺。虽然只是善意的提醒，理智上认可，但情感上无法接受。 苏婉拍了拍两人肩膀，半蹲着与她们平视，“是不是觉得外人才会记账？你们是一家人，不应该分得那么清？” “嗯嗯，”苏芳点了点头，“就感觉没那么亲了。” 苏媛抓住苏婉的胳膊，急忙附和，“她就是不记账我以后也会孝顺她的。” “放心吧，记不了太久的。”记得那么细，写的麻烦算的也麻烦，谁会天天捯饬，隔段时间就懒得弄了。事实上一年能把大的开销记下来就不错了。 苏芳犹豫了下，“其实记账也能接受，就是--” “姑知道，”苏婉摸了摸苏芳的头发，“今晚回去把你们的感受好好跟你妈说一下，她会理解的。不过姑觉得，记账也有好处的，方便管理自己的钱财。你们可以提议参与进去，一家人一起记，你们可以帮爸妈记他们那部分开销，当然也可以记自己的这部分。这样会不会有种参与感？觉得自己是家里的一份子？” 一家人一起干一件事，感觉就不一样了。最关键的清楚知道家里的收入和开销，才会合理分配支出，对自己将来理财也会有所帮助。 两小丫头眼睛顿时亮亮的，“姑这个办法好！” “我们今晚回去就说。” “嗯。”苏婉带着重新欢快起来的两小孩逛了逛生活用品区，然后去找陆焱一起吃饭。 四哥买到自己哈了很久的烟叶，一脸心满意足。卷好一棒烟闻了闻，依依不舍地卡到耳后，不到一分钟取下来再闻一闻，然后卡到另一只而后。然后来回不停倒手，苏婉看得脑门直抽筋，干脆把陆焱拉走，让四哥看座位的。 苏强故作不高兴道，“哥也饿了。” 苏婉当即惊讶道，“我以为你吸烟吸饱了呢。” 苏强鼻子都气歪了，“你哪只眼睛见我吸饱了？”他还喝西北风喝饱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都玩开烟了，可不饱了，要不饱这根也下肚了。” 苏强顿时哭笑不得，什么歪理，他刚确实才抽了一根，不能……好吧，这也算饱。 四嫂跟着王贵先她们逛得正起劲儿，喊吃饭都顾不上，只好他们四个人去。 面精摊子收拾的挺干净的，切面精的架子上围了一圈布，即能防苍蝇、虫子，又能防路过人群溅带起的灰尘。布子是新扯的，一点油渍都没有。 苏婉他们来的正好，刚好一桌人起身，苏媛这小机灵鬼早瞅准机会，等人一起身立刻滑溜地冲过去爬凳上坐好。 气得一众妇人直咬牙切齿，她们竟然抢不过一个孩子。现在没有拍号一说，谁抢上算谁的。 这时，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突然挤开众人，走到桌前，把手里的面精碗重重地搁桌上，色厉内荏道，“你这小孩怎么回事？你家大人呢？怎么任由一个小孩抢别人的地方！” 苏媛本来还有些害怕，但想到这次来的事她姑和他姑父，她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第408章 吓唬 “我来的时候上一桌还吃着呢，婶你啥时候来的？”苏媛一脸天真地看着妇女，丝毫不畏惧她恶劣的态度。 妇人皱了下眉，“上桌还没吃我就来了。”她确实来得早，但没抢过别人，只好先要一碗，找个角落凑乎着吃。哪想正好一个小孩子占桌，这要还抢不过她干脆一头撞死吧。 “咦，那你怎么还没有座位啊？”苏媛吃惊地长大嘴巴。“我们来得晚都有座位了。”随后露出一副你好可怜的表情。 哪里来的坏孩子！这是笑话她抢不过别人！妇人正要拍桌子，就听一声年轻的呵斥声，“敢拍剁掉你的手！” 喝！她是被吓大的呀！但凡有人打听打听她的过去，就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妇人阴狠地看向对方，结果就真的看到对方拿着一把菜刀，同样蛮狠地瞪着她，表情比她还凶悍。 俗话说，老实的怕凶的，凶的怕狠的，狠的怕疯的，疯的怕不要命的。在她眼里对方就是个疯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拿刀砍人可不就是疯了！偏她还不是个能豁出命的，自然比不过别人。 妇人忽地大笑，“这妹子有趣的紧！我刚就是问问你们这桌有没有空位，没别的意思。”说完端起碗就溜了。 围观的众人一个不妨，就让人给溜了。后知后觉才发现这人特不是东西，欺负一个小孩子。而他们只顾看热闹，竟然没站出来帮孩子说话。 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妹子对不住了，刚事发突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对对，你家小孩机灵没吃亏，就忘记年龄了。” “……” 苏婉笑了笑，“我就是个切面精的。”为了让大伙信服，她还真认真切起来。 事实上她刚确实在切面精。摊主忙不过来，就让她们自己切。反正一张皮刚好一碗，多了也放不下，没人去贪这个便宜。 陆焱帮着收桌子，苏芳也去帮忙。她便一直留意这边，没想还真有人敢闹事。这让她多少有些郁猝，没想一个近四十的大人会拿小孩下单。如果是小孩的错，她可以理解。没人规定小孩犯错就必须得宽容容忍，但她家小孩又没错！这人简直就欠抽！ 苏婉也不急着调面精，快步挨着苏媛坐好，“刚才害怕吗？” “不害怕，我知道姑和姑父会保护我的。”所以她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苏婉仔细端详了下，确认小孩真的不害怕才放下心。 “姑，你好厉害啊！”小马屁精一脸崇拜地看向苏婉。 “你不能跟着学，菜刀可不能随便拿的。姑拿着也不过吓唬而已，不会真动手。你现在还小，吓唬都不行。” “我知道啊！就我这聪明劲儿，那还用得着这些。” 嘿，这自信哪来的？苏婉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心眼确实多。“干得不错。下次若没人在，该退让还得退让，不能逞一时之快，因为有些人是没底线的，不会因为你是小孩子就区别对待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们要先保护好自己。” “好的，姑。” 第409章 她又穿越了？ 摊主把面精调好，陆焱端过来。苏媛抢先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亮的，“比姑做的好吃！”呃，刚说完小丫头就傻眼了！说什么大实话，她刚不久才夸过她姑做的最好吃。这不是自打嘴巴子吗？ 苏媛顿时欲哭无泪，连香香的面精都不敢下第二口，认命等着她姑跟她算账。然等啊等，就是没听到她姑的声音。她心虚不敢抬头看她姑，只能盯着面精发呆。 一条、两天……黄瓜、青菜、香菜……越瞅越馋，悄悄吃一口应该没事吧？苏媛悄悄夹了一根吃嘴里，轻轻地往里咬，眼珠子四处乱转，耳朵始终竖起，准备一有动静就立刻放下。 结果等她战战兢兢地吃完，她姑忽然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要泡热水吗？” “热水澡？” 噗嗤……苏婉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怎么你想在这泡澡？怕是不行啊！” 苏媛当即囧得想找个门缝钻进去，“姑--” “好，不是你要泡澡，是你的面精要泡澡。”苏婉好脾气地给她碗里加了些开水，“小心些，别烫着。”他们这里好多人喜欢吃完面精，在碗里加开水泡菜汤喝，她和陆焱对此无感，但两小孩喜欢。 苏媛一阵高兴，她姑这是忘了之前的事啦。 “慢点喝，你刚那种吃法肯定肚子不舒服，一会儿多喝点热水，哦，实在不行放几个屁就好了。” “……”姑，她是个女孩子。苏媛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姑在惩罚她，想她姑爱记仇的性子，一下就释然了。至于放屁，还是憋回家吧。小孩有时真的天真的很。 吃完午饭，几个没再转悠，一上午走得够累的，决定先看会儿戏再说。刚好新开的一场，一对懒夫妻如何从富二代作成穷光蛋。两人最后请只剩一个包裹，还用棍担着，一人抬一边，包裹滑哪边都会被对方推到中间，寸步不让，大伙被逗得哈哈大笑。 苏婉坚持看完这一场，困劲儿就上来了。眼睛不自觉眯起，不时地打两个哈切提提神，流几滴生理泪水，抹掉坚持不到一分钟，脑袋又吹下午。哐！脑袋被闪了一下，人清醒了片刻，她怀疑刚刚睡着了。没等一会儿人又开始晃，头好像磕到什么上，软软的，不疼…… 陆焱用手撑住苏婉脑门，扶起让她头靠自己肩膀上，这样可以睡得更舒服些。刚他吓了一跳，以后一定要让苏婉午休。 苏婉困了，但她其实睡得不踏实。戏台咿咿呀呀声音一点不误地传她耳朵里，可她就是醒不过来。 咦，怎么好像还有别的声音？苏婉第一反应谁在吵架？后而想到这是交流会，不一定就是吵架，她太敏感。想着要不换个姿势，忽地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这姿势换的是不是有点大--妈呀，她好像坐着睡着了。 苏婉吓醒了！她猛地睁开眼睛，顿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她看了看眼前混乱的场面，又看了看戏台上演员们依旧兢兢业业的表演，她这是又穿越了吗？ 第410章 真惨！ “螃蟹耕地？”苏婉眼睛眨了又眨，脚边的男人手脚不停地挣扎，左右来回移动，地下留下一条又一条的深壕，试图爬起来，奈何他的头卡在小凳里，小凳又被一只强有力的脚踩着，注定他的挣扎是徒劳的。 她看这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倒是旁边叫嚷的女人，可不就跟她们抢座位的那中年妇女。此刻女人披头散发，一脸狼狈，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哦，确切的说是脚的主人，陆焱。 陆焱一脸冷然，对卡在凳里男人的求饶声充耳不闻，任由他死命挣扎。 中年妇人强横了半辈子，男人这般狼狈的模样让她觉得特别没脸，跋扈的性子到底忍不住，“人你也罚了，差不多得了。” 陆焱嘴角勾起，满眼嘲讽，“这怎么能叫罚？明明是为你们好。眼瞎嘴歪最好不要碰凳子，抛不准咬不住很容易误伤，我这方法倒满适合你们的。”‘蹭--’陆焱突然蹬脚收回，凳下的人跟抹布似的，推出拉回。 “咳咳，疼疼……”男子忍着疼侧过脸，妈呀，满脸血泥，面部凸起的地方的都是刮痕，估计他爹妈见了都不认识。 真惨！明明该同情的，但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抑制不住大笑，特么的活该！不认识的心中只一个想法:活该！戏台下坐着这么多人都敢抡起凳子打架，活该你们踢到板。认识的觉得赵老三这怂货罪有应得。 苏婉也在这时才认出。听说赵嫂子，不，冯娟，她肯定不想和这人再扯上任何关系。冯娟去世刚过百天，赵家人就急切地给冯老三续娶了。看样子，这位中年妇女就是了。 眼前的女人一脸刻薄、凶相，定是长年累月养成的性格，才会从面部显现出来。来到赵家那吃人窝，不仅没收敛，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抡凳子打男人，显然把赵家人拿得死死的。 苏婉不禁感叹，坏人自有坏人磨。想当初冯娟多好的一个人，没一个珍惜的，成天的作妖，活该他们倒霉。 赵家女人又气又怕，却是死鸭子嘴硬，“年轻人可别把事做绝了，指不定哪天会用到我们。” 围观的人群瞬间觉得这女人脑子有病，都这种时候了还不道歉，把人惹恼了，是女人你也得钻凳子。下意识摸摸自己脑袋、脖子，浑身一颤，m的，还全乎，他们可不想当拖布使。 陆焱眼神冰冷，“不需要。” “哼，说话别太铁齿，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那就等你们活过这三十年再说吧。”陆焱不咸不淡道。 “什么意思？咒我死呢？”赵家女人最怕死，当即暴跳如雷。她之前因为误吃毒蘑菇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自打那以后就听不得别人说死。平日家里有人敢说，她早上手了。 赵家女人是麻沟村的，归北镇巷，离他们这特别远，起初大伙都不知道她啥底细，因为太过跋扈野蛮，坏名声就一传十、十传百……然后就传回她的地方，自然她的过去也就暴露了。 第411章 赵春花 赵家女人也姓赵，本命赵春花，她的第一个男人是本村的。村子地不好，收成上不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村里人没事干，就会去山里寻吃的，遇见野蘑菇自然不会放过。但山里不知名的蘑菇品种属实多，而且还都长得差不多，很难辨别哪种有毒哪种没毒。 她和她男人采了有毒的蘑菇，男人贪嘴吃得多，没能及时抢救过来，她和两个孩子因为没抢过，这才活下来。当了三年寡妇，总算找到了下家，男方的条件基本都满意，唯独有一个和她家老大差不多大小的姑娘。 一个丫头片子还能比得过她这两个儿子？给口吃就行。她从未想过自己生的即便是儿子，也不是人家的。相反，人家就是姑娘也是亲生的。她嫁过去才发现人家一家人特别疼爱小姑娘，不管吃穿用度还是读书，都是最好的。 她看着生气却又不敢发作，初来乍到总要蛰伏几日。但这女人到底不是个能忍的，就是当寡妇那几年也从没真忍过，不过三个月就原形毕露。欺负人家姑娘被抓了个正着，直接被赶出来，而且连彩礼都原封不动的要回去。 赵老三是她第三个男人。也不知媒婆是真不知道赵春花的底细还是知道故意不说，反正这门亲事就被她促成了，二而且以极快的速度促成的，前后不到一个月。 赵春花进门第二天，就给婆家来了个下马威，装都不带装的。赵家人还想给这二婚媳妇拿乔，结果被人收拾的灰溜溜的极其狼狈。按理赵春花都是三嫁了，应该装好久才会露馅，没想压根就没遮掩。 显然，她是提前知道赵家人什么样的。苏婉嘴角勾起，从哪儿得知，还不是媒婆嘴里。所以说，媒婆铁定跟赵家人有仇。若只单纯的看不上，还不至于给介绍这么个媳妇。 赵家人到想找媒婆麻烦，但他们不敢，前面有座名为赵春花的大山是他们这辈子都无法越过的高山。所以，只能憋着，忍着。赵春花对媒婆态度挺好的，她现在过得称心都是媒婆牵的好线。将来她两个孩子娶媳妇还指望媒婆给说好亲事了，自然不敢得罪。 赵家人想摆脱赵春花注定不可能了，只能耗，老的耗不过，只能小的耗，不过最悲惨的大概莫属赵老三。亲子不认他，帮人养继子，老了干不动继子把娘立刻接走，到死还不知道能不能准备好一张棺材。 陆焱会怕她？“你死不死不清楚，不过你再不管你男人，他可就不见得能活。” 赵春花一看赵老三嘴巴里吃了不少土，呛得一咳一咳的，心当即提起来。她还指望赵老三养活她孩子了，可不能死在这儿，要死也得她儿孙满堂的时候。赵春兰花压根就没想过跟赵老三再生一个，她有两个了儿子足够了。 显然，赵老三就是她的工具人。 赵春花有心想说几句软话，但又说不出口。她这辈子最恨说软话。当初她被第二个男人赶出来，说尽软话那男人都不肯让她回去，从那时起，她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说软话。 第412章 你没事儿吧 赵老三这个杀千刀的，就是欠收拾。 赵老三又擦了次地，嘴巴里的泥竟意外地吐出来。好不容易可以张口，赵老三当即一通咒骂，“你这个臭婆娘，你是不是想让老子死啊！后娶的特么的就是不行！跟你不是一条心，呜呜，媳妇啊……” 卧槽！赵春花顿时气得心疼肺疼。这怂货竟然敢拿她跟个死人比，太晦气了！关键她还不如个死人，这赵春花要还能忍，她就不是赵春花了。 赵春花随手抢过一张长条凳，都没看清主人是谁，扬起凳面对着赵老三的屁股就打。“你他娘的纯属就是贱皮子！今儿个老娘要不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老娘就不姓赵！” 围观人觉得她这话没用，不姓赵你夫家依旧姓赵。 “啊啊……杀人了！救命啊！”赵老三结结实实地挨了两板子，忽地重获自由，爬起来就溜。 周围人瞬间大跌眼镜，他们还以为赵老三这次被欺负狠了，会反抗呢。果然还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赵老三。 “你给老娘站住，再跑老娘就是回家也要打断你的腿。” 赵老三是怂，但此刻脑子也算够用。赵春花还指着他养活她两个儿子，自然不会真打断他腿。所以这时不跑更待何时。 赵春花扛着凳子追着赵老三转戏台跑，速度一点都不比赵老三慢，而且越追越近。 戏台上的演员总算完成他们既定的节目任务，纷纷出来致谢，晚饭后换唱大戏。 眼瞅着要退回后台，这时赵春花突然发威，双手使劲儿一甩，长条凳直接脱手砸向赵老三，“嘭！”，凳子砸中赵老三后脑，人瞬间晕了过去。 赵春花瞬间吓傻了！她……杀人了？当即尖叫出声，然后拔腿就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大伙顾不得笑话赵春花，人命关天，再怎么不是东西也得送到医院。交流会本就在公社开的，不过几分钟的事。 把人送过去，其他人通知赵家人就不管了。至于赵春花，指不定卷着钱带两个孩子跑路了。 等大戏开始唱，就有人传回话，赵老三没啥大事，轻微脑震荡。众人不禁感慨他命好。若换个不走运的，那么重的凳子砸下早躺下了。 今天大戏唱得是杨门女将，本来大伙很喜欢看的，但让赵家两口子这么一闹腾，就有些心不在焉。负责唱大戏的演员们多少有些懊恼，他们卖力唱到**，掌声都稀稀落落的，不说雷鸣般，小鼓声也行啊。 他们也需要鼓励啊，唱得一点都不带劲儿。 此时，你他们更郁闷的大概是苏婉了。她身边围了不少不太熟的妇人，每个人都状似关心地问她一句，“你没事儿吧？” 她能有啥事？赵春花丢出的凳子到底不是没砸到她头上吗？陆焱都跟她说了，起因就是赵老三贪酒，趁老婆不在多喝了几杯，哪知被抓个正着。大概平日被压迫狠了，想仗着酒劲儿和今天这场子给赵春花一个下马威，哪知赵春花也不是个吃素的，一言不合就丢凳子。 第413章 这是重点 赵老三自然不会乖乖等着砸脑门，于是就蹲下了，然后凳子就飞向跟赵老三在一条直线上的苏婉，最后陆焱英雄救美，一把抓住小凳，几个健步拿下赵老三，将他囚在凳下。咳咳…… 当然过程虽这样，但却不是陆焱最闪亮的时刻。他一手护妻，仅用一只手制服赵老三，这才重点！他动作干净利索，臂弯里熟睡的媳妇竟没被惊醒，这也是重点！所以，最重点的是苏婉当时到底醒没醒着？ “你真的不知道？”第120次询问。意味着已经过去120人。 这让苏婉有种她人缘很好的错觉，“不知道，我没醒。”她都回答的麻木了。 “哎呀，好可惜，你是不知道当时你男人有多俊。”第120次羡慕。 “哦。” 苏婉立刻遭到对方白眼，你太不识货了，亏你嫁了这么好的男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婉无语望天，她现在考虑抡起凳子赶人会不会达到赵春花的效果。赵春花得知她男人没事后，就重新跑过来听戏，至于谁照顾她男人，赵家多的是闲人。 她脸皮厚，心脏大，周围三米之内没人都淡定如常，人活到这个份上大伙也算服气了。 苏婉想了想，还是决定忍一忍。也不知又坚持了多久，大伙总算将话题转到赵家人身上。 “要我说这就是报应！冯娟在的时候，赵老三活的多滋润，不用干农活，家务更是一指头都没沾过，出去玩欠了钱还有人还，跟个富家少爷似的。呵呵，现在干得比驴多，吃的比鸡少，天没亮就起床，天黑都不带睡的，想出去玩先过了赵春花的擀面杖再说。” “嚯！没那么夸张吧？” “怎么没有，他敢晚起几分钟，赵春花能扒了他的皮。” “她老娘那么横，干不过？” “赵春花菜刀一往案板上立，吓得立刻尿裤子。” “真的假的，这也太怂了吧。” “可不是，冯娟在的时候多横，一副恨不得吃了冯娟的样子，现在，呵，以后有是她受罪的日子。她现在还能干动活，干不动活能不能吃上饭都是问题。” “那可说不定，人家可生了两个好姑娘，怎么能叫爹妈连饭都吃不上。” “哈哈，你也太坏了。那两姑姐有段日子没来了吧。” “来啥来，上次给爹妈来撑腰，别赵春花连打带骂赶出来，还说以后不准他们上门。怕是赵春花在一天，这亲戚就断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绝了？” “人家又不指望赵老三养老，还会特意去维护两个心术不正的姑姐的关系吗？我可听说了，人家响应……号召做了手术了。” “嚯，这是拿赵老三当跳板？”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赵老三就是没脑子的，现在还不想着对他那两个亲生的好点，不然老了就等着被野狗叼吧。” “他拿什么对好？是能接回来还是能给钱？有赵春花在他两样都做不到，冯家人会让他上门？” “哎，他算完了！当初但凡对冯娟好点，也不至于落到这地步。” “路是自己走的，说什么都迟了。” …… 杨门女将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赵家人家事时落下帷幕。 第414章 担心她亏待自己 杨门女将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赵家人家事时落下帷幕。苏婉他们坐着骡车踏着夜色晃晃悠悠地回家。 因着中午没睡踏实，苏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没附和四嫂几句又靠着陆焱沉沉睡去。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睡得特别踏实，连什么时候到家都不知道。 次日再也没闲工夫看戏、玩耍，大伙相跟着一起大肆购买起来。苏婉降价一般，买东西没个数，决定全程跟着四嫂方便参考。 他们先顺着主干道走。布料肯定是要买的。现在的布料颜色单调，多以深色为主，耐脏耐磨，就是不怎么好看。倒是不缺白色，但不适合农村冬天穿，只能买些小碎花布料做棉服外套，看起来两眼一些。 四嫂带着苏婉直接去了她昨天看好的摊子处，“这里东西全乎，咱们需要的大多都能买到。”她买东西不爱老换摊子，最好一次性能买完，不仅方便还能讨个大便宜。 苏婉目测了下，确实种类挺全的。 四嫂没急着上手，“你准备买啥？” “陆焱的棉服需要重新拆洗一下，添些新棉花保暖。他的都两年没拆洗了。”苏婉忍不住抱怨道。 四嫂当即横了她一眼，“怪谁呢？自老太太走了你都不管他，过得连单身汉的日子都不如。” “咳，哪有那么夸张，好多单身汉都不讲卫生，陆焱最起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四嫂当即气笑了，“他是单身汉吗？” “呃，”苏婉有些不服气，咋就说她了，“都成年人了，饿了冷了不会自己寻摸呀，我都是自己找的。” 嘿，还来劲儿了！“他有钱吗？钱都被你攥得死死的，只进不出。一说你就是‘不会’，你不会不还有我吗？你给买些布料，我帮你做总行吧，说来说去还是不上心。” “我现在不是上心了嘛，还说啥说！老翻旧账可没意思了。” “行行，你心理有数就好，陆焱对你真好的没的得说。你看哪个男人把媳妇当娘娘供着。” “咳咳，四嫂你可打住吧，说得人瘆得慌。” “咳，”四嫂急忙打住话题，“你自己的还弄吗？” “不用……吧。”她的每年都收拾，除了袖口洗得有些发白，其他地方都挺好的。 “一起缝，你那省事，不用大拆洗，换个面子就行。过年穿身新的，来年好运气。” 这是担心她为了陆焱亏待自己。苏婉一脸乐呵地点头。别看她四哥四嫂经常数落她，从未在花钱方面让她省过，因为都花她身上了嘛。 噗……这么想负责养家的陆焱还挺可怜的。 “买什么颜色？”四嫂今年手里有余钱，想给一家人都换换新。她和苏强两个好几年没穿新了。 “陆焱穿黑色合适，深蓝色显老气。” “那我就给你哥选深蓝色。” “……”还能这么参考，四哥也没比陆焱大多少吧。不过关键还得看肤色、身形，“行，你自己看。” 姑嫂两给男人们挑好，才给自己和孩子挑。印花布料图案蛮多的，苏婉偏好素净一些的，选了颜色比较淡，花型柔和的图案。 第415章 急了 四嫂在她身上比划了下，看着挺青春靓丽的，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光不错。” 小孩子穿碎花更合适，越亮堂越精神，四嫂干脆选了红底小白花。轮到她自己反倒有些犯难了。穿颜色较深的花色，感觉有些乍眼，穿不出去。学苏婉选浅色的，又不耐脏，还担心她这个年纪穿出去会不会被人说嘴。最后决定选格子样式。 苏婉没劝她，由着她心意来。劝了现在是买了，但做好穿得不自在更麻烦。两人好几年才做身衣服，没的心里不痛快。本着自己选的就是最好的便成。 四嫂看着这卷好看，那卷也好看，没一会儿就挑花眼。但其实就那几样，不过考虑的多。苏婉耐心地陪着，偶尔会给些许意见。 可算挑完了，四嫂心满意足地拍了又拍。 买好布料，又挑了条绒布和宽松紧带做鞋子。然后就是棉花、针线、扣子之类零碎的东西。苏婉还特意挑选了一枚顶针，老太太留下的那个太粗了。 四嫂看她这势要认真做针线的劲头，一阵欣慰。她大概不知道有些人只喜欢买，却不爱做。 因为买的东西比较多，摊主特意送了她们一些流行的花样，大的小的都有，从枕巾、被单到鞋面应有尽有，可把两人高兴坏了。 买得差不多，陆焱把东西搬到骡车上，由四哥看着。两小孩也归他们管。 逛完布料摊子，两人合计了下买些毛线。毛线虽然比较贵，但用的少，把旧毛衣、毛裤拆了跟新毛线搭一起织，也是新的。 然到了毛线摊子，苏婉就走不动了。她以为毛线也不过几种颜色，灰、白、红、深蓝等，没想竟然还有橘色、亮黄、天蓝色、粉、紫都有。特别是天蓝色，看着就非常吸引人。难怪毛线摊子围着这么多人，她俩费了好大劲儿才挤进来。 新颜色看着好看，价格也比寻常的的美丽。大伙权当过过眼瘾，还是买他们常用的红色、灰色和白色。白色不单独用，都是搭着灰色一起织的。 苏婉纠结了会儿还是决定全用新毛线织毛衣，然后拆了旧毛衣织毛裤，至于旧毛裤的毛线看情况，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烧火。一下旧毛线的归宿问题都安排好，再无后顾之忧，买得那叫畅快。 摊主嘴巴越咧越大，根本合不上。四嫂看着都要急眼了，反应过来急忙去拉苏婉，“刚咱们不是说不买这么多吗？”人家都是几两几两的买，她倒好一上手就按斤买，这不是傻吗？而且大伙买的都是青龙线，她全挑好的，纯毛线。想到纯毛线的价格，四嫂差点晕过去。 “我看着这毛线好，颜色也两眼，决定给我和陆焱一人织一件毛衣。” “……你两毛衣不是挺好的？”四嫂担心她糊弄自己，赶紧补充了一句，“你刚说的。” 苏婉眨了眨眼睛，“但这真好。” 是真好，但价格也真好，四嫂知道劝不动她，准备打个商量，“要不你选青龙线吧。” 第416章 护着自家媳妇 摊主是个年轻小伙子，听了可着急了，想要开口劝几句，被四嫂一瞪立刻闭嘴。人家可是亲戚，他说多了万一惹恼对方，一下都不买了，他就剩下哭了。对于不缺钱的人来说，在哪儿买都一样。 好在买主是个主意正的，“不买青龙线，织的毛衣又硬又不保暖，洗一水跟个毡子似的，哪有纯毛线织的好，穿起来舒服又保暖。” 挑青龙线的几个妇女手一顿，特么的她们还买不买了？她们也知道青龙线不好，但纯毛线买不起呀，贵锝不止一两倍。 这话四嫂没法反驳，决定另辟蹊径，“你不是喜欢这颜色吗？青龙线过水不掉色，纯毛线可掉色了。” 这话说的好，几个妇女立刻点头。 摊主都要哭了，不带打消人念头的。纯毛线虽有掉色的缺点，但总的它的优点大，不然也不会这么贵。 苏婉满脸黑线，她又不只看中颜色，当初合计的时候她就没想过买青龙线，“用凉水洗，放些盐会好一些。” 四嫂见她打定主意要买，劝不动只好道，“要不每样少买些，这天蓝色纯毛线一斤要42元，”四嫂说着自己都心疼了，“亮黄的比这都贵，45。你这看着不止一斤呢。同样颜色的青龙线才12，13。” “我和陆焱每人差不多一斤半，您可多买些也不能不够，不然后期不够不好配色。而且我还想织同色系的帽子、围巾和手套，差不多每样两斤，多的放好明年拆洗的时候往里添加。”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帽子、围巾这些不费毛线，总共两三两就够了。”四嫂没劝她用青龙线织这些，她们这边冬天特别冷，青龙线织的是没法御寒的。毛衣毛裤之所以用青龙线，是因为外面还要套棉服，御寒差一点也没关系。 苏婉担心不够，“就这样吧。” 行吧，四嫂叹气的功夫就见苏婉又装了差不多一斤白毛线，“你拿着这个干什么？” 这会儿苏婉可实诚了，“我不确定要织净面蓝还是蓝白相间那种，感觉哪个都很适合陆焱。” 四嫂心里‘咯噔’一下，可千万别两个都织了，“净面蓝好看。” 苏婉想象了下陆焱穿净面蓝的样子，“好像是挺好看的。” 四嫂瞬间眼一亮，像哄孩子似的道，“那咱不买白色的了。” 一边的摊主这回可淡定了。他这大客户就不是个听人劝的主，呵呵，敞开了劝，尽情的劝，他这一斤白色毛线到最后铁定了还会被带走。 “可我觉得蓝白相间也好看。”苏婉满心纠结，她真的有些拿不定主意。“就算到时候用不着，也能和旧毛线搭着织毛裤。”纯毛线终归保暖，不会浪费的。对了，还能织袜子。 四嫂一看她这样子，就知劝不动了，“小心陆焱说你大手大脚。” 苏婉都没来得及反驳，后面跟来的陆焱就道，“婉婉不大会织毛衣，还得四嫂你多给指点指点。” 这摆明了护着自家媳妇，得了，陆焱有这个条件养得起家她还操心什么，最终受益的还不是自家小姑子。 第417章 值得 “行吧，你两看着买，我挑自己的了。”她家没这条件，大人一律都是青龙线，各样来了一斤。轮到小孩的时候，不免有些犹豫。 村里小孩上学都是自己走路去的，数九天寒地冻，衣服自然越保暖越好。四嫂狠了下心，称了一斤纯毛线搭旧的织，比计划的青龙线强多了。 帽子、围巾这些不用，去年她才想给织的。就这花了大几十，够心疼的。对比苏婉，四嫂觉得自己还不够淡定，人家一下去了二百多，眼都不带眨的。 买完毛线，两人不准备在这边逛，去买生活用品。沿途苏婉看到皮裤带的，瞬间热泪盈眶，她可真受够了布条当裤带。栓的紧勒腰，放松了前开口往下漏，一不小心就会曝光。最最关键的是，万一着急的上厕所，偏巧打了死结，完了！要么憋着解，要么一剪刀剪断。 四嫂有心想说没用，见两口子有说有笑地挑选款式，立刻闭上嘴巴当布景板。 有了陆焱的参与，苏婉可算敞开了买。她看到有卖地毯的，立刻就起了心思。虽说这是地毯厂做的瑕疵品，诸如花朵不对称，线头有些多等，在她眼中都不是问题，比家里铺的油布舒服多了。油布除了防水，当真没其他用处，夏天睡得沾人，冬天冰的要命。 卖的都是小块小块的，苏婉问了下尺寸，铺满他们家炕需要三块，价格都一样，每块200块钱。苏婉不禁一些犹豫，太贵了！一下就把收的甜菜钱搭进去了。 陆焱早摸准苏婉的心思，直接先付钱，让苏婉慢慢挑选花色。四嫂一旁看着差点晕过去，在她看来要这玩意根本没用，也就城里有钱人家才会买一块做面子。 以她对苏婉的了解，知道她肯定不是因为面子，只单纯为了享受。真有那么好？四嫂狐疑了下，还是没忍住上手摸了摸。瞬间眼睛亮亮的，“好软和。” “嗯嗯。”苏婉一脸喜意。虽然只是瑕疵品，但用料跟正常地毯是一样的。改-革才刚开始，很少有以次充好的，所以用料十足，摸起来就很质感。出现这样的瑕疵品，是因为现在都是纯人工织地毯，难免会有失误的时候。 说实话，遇到这种地毯还真可遇不可求。等明年就未必是这样的。苏婉有心想让四嫂囤两块，到嘴边又含糊过去，四哥四嫂压力大，她还是别给找负担了。 “差点忘了，我二妹当姑娘的时候就在地毯厂上班。可惜结了婚就不干了，不然直接从地毯厂买应该更便宜些。”或许她也能整两块，摸起来真舒服。顺着一个方向推，特别光滑。 苏婉也觉得挺可惜的。 四嫂陪着苏婉选好地毯，陆焱再次发挥搬运工的作用，把地毯扛回车上。 苏婉有了意外之喜，好脾气地任由四嫂拖着她去生活用品区。刚陆焱说了，可劲儿的花，他冬天跑一次货就全能挣回来。 陆焱跟她说过跑货的事，所以她才着急给他准备出门穿的衣服、鞋之类的。冬天出远门可受罪了，她又不是真的败家，到目前为止她觉得自己花的每一分钱都挺值的。 第418章 三哥家出事了 生活用品苏婉不缺，她经常跑公社。大多时候陪四嫂买，看到一些自家编的小竹筐、竹笸箩觉得有趣，会买一些。洗衣粉便宜，买了两袋，准备过年大洗涮的时候用。 苏婉用洗衣粉烂手，大多情况用皂角，但像被罩床单这种大件，包括棉花、毛线之类的，最好还是用洗衣粉，比皂去污强。 吃食她只买了些糖果，对油炸的一般，要真想吃自己可以炸。天擦黑姑嫂俩又去了调料摊子，现磨了些花椒大料等，现磨的够味。 可算是买完了！苏婉感觉腿脚都不是自己的，又酸又疼。他们这一天除了吃饭，几乎没怎么休息，她第一次觉得赶交流是项重体力活。 回到家，两人把东西往外间一堆，决定泡泡脚就睡。东西明天收拾也不迟，实在太累了。 哪知刚睡下，就听苏强在外面敲门，苏婉没防备，心又开始‘哒哒’乱跳。啊……要疯了！ 陆焱知苏强若不是有急事不会这般鲁莽，理解一回事，但惊吓到婉婉他就不高兴了。开门时，脸阴沉沉的。 苏强被唬了一跳，到底不算白目，一过脑子就想明白了，“哎呀，叫婉婉快起来，三哥家出事了。” 苏婉一听苏民家出事，当即坐不住。到底是兄妹，哪有隔夜仇。她衣服早穿好，本想着在炕上耍赖，吓唬一下她哥，急冲冲跳下炕，穿好鞋子，“怎么回事？” “没说，二哥来的。” 那就不是有人受伤，苏婉皱紧眉头，“那赶紧走吧。” “骡车我已经套好了，孩子小单独留在家里不放心，你四嫂不去。” 苏婉点了点头，“用不着这么多人。”几房都叫去，多半是出出主意。 苏婉几个一进院子，屋里明晃晃的，和漆黑的夜形成鲜明的对比。推门进屋，气氛相当凝重。三嫂坐床上不停摸眼泪，大概担心招来男人的怒骂，哭得很压抑。三哥铁青着一张脸，气冲冲地瞪着坐拐角处的苏军。 苏军脸上明显挂着刺眼的鞋印子，眼睛红彤彤的，表情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二嫂一个人正坐立不安，见苏婉他们进屋总算松了口气，妈呀，可憋死他了。她今天才发现，三弟是他们兄弟几个中最狠的，那鞋底抽的，看着她就害怕。要不是他男人部队待过，还真不好往开了。自家小子，用打得那么狠吗？不过话说回来了，为啥要打呀。能把老三气成这样，估计也不是小事。 苏婉走过去坐到二嫂身旁，二嫂立刻像有了主心骨，连之前的不愉快都不记得，亲热地往旁边挪了挪。 苏婉现在没空和她搭话，“怎么回事？”都说女子出嫁不管娘家事儿，但老苏家是个例外。苏婉不把自己拿外人看，苏家几兄弟也从不把她当外人。于是每次遇到大事，苏婉和陆焱不来都不行，总会被叫过来。 苏民脸阴沉着几乎要滴出水来，恶狠狠地瞪着苏军，“你问问这兔崽子，看看他干得好事！现在出息了啊，敢这么跟你老子对着干，这事你想都别想！” 第419章 闯祸 苏婉捏了捏眉心，“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军军定的那家人这两天要上门来说合日子，出问题了？”苏民吃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到没再瞒着，除了县里的大哥家没通知，其他人都通知到了。 苏婉见苏军这个样子，多少猜到跟他订婚有关系，故而这么问。 哪知她这话又刺激到她三哥，苏民忽地暴起，抓着鞋底又要上去抽苏军，苏军犟着不躲，得亏陆焱眼急手快，这才把人拦下。 一边的苏富怒了，他一个月才休息两天，好不容易可以回家睡个懒觉，结果还不安生。“孩子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打？你倒是说！要真他的错，我帮你抽他！”军军这孩子心善仁厚，比他这兄弟强多了。 苏民一屁股坐下，“老子到底做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讨债的。我给他定的人家不好吗？那闺女老实听话，娘家又没负担，娶回来就等着一辈子享福吧。 可他呢？偏要自己找，你看看你找的那是个什么？你倒是找个比我给你定的更好的，也算你有本事。没本事你还不听话，以后别当我是你爹了！” 苏婉当即沉下脸，“说什么混话！”她没急着问哪家的，她想知道这事订婚前三哥知不知道。苏婉看向苏军，“订婚前跟你爸说了吗？” 苏军眼神黯然，“说了，我爸不同意。” 苏婉那个气，她这三哥生来就专拆人姻缘的，一个又一个，他这几个孩子不挨个拆一遍都觉得不尽心。“之后分了还是一直联系着？”苏婉目光不自觉变得锐利起来。 在她看来这种事只两种办法，一跟前一个彻底断了，老实跟订婚对象过日子。这样对两个女孩子都负责任。 另一种那就是死扛到底，不订婚，努力说服父母，同意了就结，不同意就一直说服到同意。或许会有一方最终撑不下来，但她并不赞成私下订终生。 “分……分了。”即便是他姑，苏军也感觉有些难以启齿，努了努嘴终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分什么分，肚子都大了，那叫分！你骗鬼呢！”苏民被气得一阵捶胸顿足，恨不得上去再抽两下。 苏军被臊得面红耳赤，“分……分之前没发现。” 苏婉愣了又愣，第一次发现这个看起来有些怂的小子竟然这么大胆。老实忠厚……呵，特么的闯祸一流一流的嘛。这年头的男女朋友能跟后世比吗？再说不管什么时候这都是极不负责任的事。男方有错，女方也有错！ 苏婉都想上去抽他两鞋印了。 她被气着了，这事她不想管。大晚上把她叫起来就为这？自个儿家教育出的自家管教去。 陆焱脸色也不好，这事传出去可不是件光彩的事，以后出门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的。当然，最重要是如何妥善处理这事。 苏富和她媳妇早傻愣在一边。大概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苏军在他们心底就是个老实本分，习惯听父母话的孩子。没想一声不吭竟整出这么的大事，简直让他们震惊地不知说什么好。 第420章 失望 二嫂忽然感觉身旁冒冷气，一回头，好嘛，她这小姑子比三弟脸色还难看。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苏婉可能要走，大脑瞬间发射强烈信号，“哪……哪家的？” 苏军瞧了眼苏民，“西壕村张……张家的。” “哦，”二嫂想都没想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点完才反应过来，猛地拔高声音，“张家的？”你小子可真有勇气，张家的姑娘都敢惹。完了，完了，你爹打你都是轻的。这事别说苏民两口子，就是她这当二嫂的也不同意。 张家那媳妇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gen人走了。孩子们自小没妈，爹又是个不成器的，用婉婉的话说就是野蛮生长。她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厉害，全靠打架打出来的。这么厉害的丫头，咋看上的。苏二嫂忽然觉得苏军的眼光还没她爹好。 苏婉倒是知道那姑娘，虽然性格火爆了些，但也是个讲理的。自小因为家庭的缘故，特别独立，家里家外一把好手。人勤快能干，抛开别的不说，倒也和苏军般配。 不过也因为她妈的缘故，附近不好找对象。他们东壕村和西壕村一个大队，绝对的知根知底。看对象看家庭，他三哥又是个势力的，这样的人家哪入得了眼。 造成现在的局面，少不得他三哥的强势，但跟苏军本身也有很大关系，一个成年人连争取的胆量都没有，极其懦弱是其一。做事不计后果，出了事兜不住才想着找大人是其二，可真行啊！ 就算这事成了，以后一大家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矛盾自是少不了，他又当如何处理？ 苏婉没真正接触过那姑娘，人家好坏她不好定论，但就以现在的方式嫁进来，她三哥铁定瞧不上，不用想以后麻烦事也挺多的。 不过走一步算一步吧。事已至此，总要解决的。至于如何管教孩子他们一家自个儿折腾去吧。 苏婉目光幽幽地看向苏军，“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苏军愣了下，眼里依旧是茫然、不知所措。苏婉看着别提多失望了。回家只会哭诉求助，甚至逆来顺受地等待结果，却连半点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若今天他三哥不同意他和这女孩结婚，他是不是就不结了，是不是就不管那女孩了？ 那也是个眼睛瞎的。苏婉克制不住，心里咒骂了一声。“你想怎么解决？总得告诉我们你心理怎么想的？” “想啥想，明天老实择日子，结婚！”苏民粗声粗气道。 苏婉冷笑，“你不怕择日子当天对方上门讨说法你就这么干！反正我不来，丢不起那人” 苏民眼一瞪，“她敢！” “你看人家敢不敢，大不了豁出去把你苏家的名声搞臭了，看你还怎么寻摸条件好的！” “你……你还是不是我妹子了！”苏民气得差点倒栽过去。 “我到不想是，但谁让我生在老苏家呢，都努力避让了，还是不巧搭了末班车。” “……”苏民当即被堵得说不出话。 苏婉还满肚子气呢，“一天天的尽事儿，还把你横的，怎么？用不着我们就别半夜三更把我们喊来！” 第421章 她才是小公举 苏民说不过苏婉，重重地哼了一声，“我不管，反正这事我不同意。哪有正经家的女孩，没过门会干这种事！” “你儿子没责任吗？合着孩子不是你的孙子？”一个巴掌能拍的响？不过这种事到底女孩子吃亏，所以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不承认！” “呵，由得了你？”苏婉冷笑，“除非你不想在村里做人了。”她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都快两点了，当即不想和她三哥争论谁是谁非的问题。这问题留着他们两亲家相互折磨去吧，终会摸索出一条前所未有的相处之道的。 苏婉再次把目光移想苏军，全然没了耐心，“她怎么想？她的家人怎么想？结不结给句话！” “结！这事有段时间了，我……我害怕我爸生气。” “所以就一直不说？”妈哒，他这前前后后也快三个月了吧，一般四个月就会显怀，定然是对方撑不住了吧。 也对，若真不想嫁，早没事了。 “……” “你可真够可以的！”留着他爹妈去教育吧。 苏婉缓了口气道，“明天二哥去县里上班，跟大哥大嫂说一声，让请假回来一趟。”他们家没长辈撑着，只能大哥大嫂回来主持，这事不光彩，还不知大哥怎么暴怒呢。 反正也活该，让大哥好好收拾一顿。 “陆焱你陪着三哥买些好东西，让大哥两口子陪他们去人家订婚对象家客客气气的把婚给退了。”她主要担心她三哥不老实，在礼品上作妖。 “这事对人家女方影响不好，好好说话，别跟人家犟，受气也得憋着，忍着。到底人家姑娘承受这无妄之灾。”不管什么原由，退婚终归对女子名声有影响的。但不退，这不故意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嘛。 做的什么狗-屁事，气死她了！为什么要她来收拾这烂摊子！苏婉恼恨地环顾了一圈，悲哀地发现她不管真还没个有主意的。大哥一家不在，二哥一家还在神游，三哥一家外强中干，四哥……四哥只两姑娘，现在强忍着不揍人就不错了！ 卧槽！她可是外嫁女哎！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苏婉那个气，她才是小公举，怎么能让她做这种劳心劳肺的事！ 苏民张嘴就要反驳被苏婉一眼瞪回去，再敢意气用事，她就撂挑子不干了！ 平时跟她不知道有多横，还想揍她，简直就窝里横！“退了婚就和这边谈吧。该娶娶该嫁嫁你们自个儿商量的看，我只负责参加婚礼，其他时间别叫我。我身体不好，受不得气！”想也知道这两家不会消停，她才不参合了。“不过抓紧点，这事瞒不住。” 苏民不满地囔囔，“娶回来不也对不上日子。” “都娶回来，爱说嘴就让他们说呗，反正是你孙子又不是别人的。”嫁娶的时候看不出来至少双方体面些。也就现在，若换后世，多的是先上车后补票的，谁在意这个。 话虽如此，但他依旧不愤气！那订婚对象可是他千挑万选才定下的，就这么飞了！关键又不得不跟这么个人家结亲家，哎哟，他心肝疼！ 第422章 又出幺蛾子 他倒想不同意，但对方明显不准备放过他。难怪最近老碰到那家人的亲戚，话里话外提到苏军，他还以为他们看上他儿子呢，没想……特么地还藏着这手！苏民忽然觉得他儿子被对方下套了。 和这边肯定不成了，以为他同意退婚就会乖乖就范，同意她家女儿嫁过来，门都没有！他倒要看看谁耗得起！ 主意她给出了，如何教育孩子是他们两口子的事，苏婉拉着陆焱起身，“天太晚了，我们回去了。”妈哒，都折腾大半夜了，这叫什么事。 明天还有的磨，上门退婚……呵呵，一个不小心就被人赶出来，受一肚子气是免不了了。苏婉琢磨着明天让陆焱陪三哥买礼品的时候，顺便买些肉和菜回来，中午在她家吃饭，给大哥大嫂压惊。 苏婉是万般不想看到她三哥那张脸，但为了大哥大嫂忍了。总之，明天肯定会很闹腾。 “要不，在这儿住一晚上吧？”有解决的办法，三嫂总算不哭了。 “不了。”苏婉果断拒绝，虽然这之前是她的家，但早改的面目全非。 次日上午，苏婉把交流会买的东西归整好，然后一边打扫家一边等消息。昨晚没休息好，她不停地打哈切，眼泪更是没消停过。今年这交流会赶得太闹心啦，每天都有事，还都不是小事，他们都好几天没休息好了。 等这事过去，一定要好好休息几日。 苏婉左等右等，都快中午了还不见陆焱的身影，不由得猜测是不是他三哥又出幺蛾子。但细一想又不对，她三哥向来怕陆焱，肯定不敢造次。 得，这次不是她三哥，换他二哥出幺蛾子了。 陆焱中午到家，全身都是汗，端着杯子喝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苏婉摆干净毛递给他，这才道，“怎么了？” 陆焱擦了把脸，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二哥昨个回家睡不着觉，独自喝了些酒，本来为了好睡眠，哪知喝多了睡过头，醒来什么都忘了。” “……他说的？”苏婉瞪圆眼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听他胡扯吧。我活这么大听的都是‘酒后误事’，还没听过‘酒后助眠’的！自己馋酒借口倒找得越来越高杆。”她这两个哥哥可当真越来越能了，咋不上天呢！ 这话陆焱同意，这么大的事说忘就忘，太不靠谱了。万一女方说合日子的人上门，该定还是该退？这不把两边的人架火上烤吗？ 他们这边男女双方择日子都是男方先挑好几个日子，然后由女方选择其一，表示对女方尊重。大多人家会交由媒婆两头跑，但也有亲自上门的，以表重视这门亲事。 显然苏军订的这门亲事，女方还是很看重的，不然不会早早递话要亲自过来。 人家越重视，凸显他们越不地道，越应该谨慎处理。偏这节骨眼上，二哥还整出这么一出，连平日都不怎么动怒的陆焱都气得不轻。 “呵，他就好好喝吧，哪天喝得误了工作就等着卷铺盖滚蛋吧。”苏婉冷笑。这样的人以后谁敢把事交托给他，对别人不负责，对自己更不了负责。 第423章 喂出一只白眼狼 陆焱见苏婉气得够呛，一阵心疼，“生这闲气干什么，大哥那儿我已经通知到了，明天一早就回来。还有订婚的女方，我在公社刚好遇到他们村的人，让帮忙递了个话，明天过去。”事实上他亲自跑了一趟，但这没必要跟苏婉说。 苏婉想他刚回来的样子，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管了，你歇着我去做饭，随他们怎么样吧。”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指望别人推一步走一步，他们不嫌烦她还嫌烦了。 苏民一听苏富误事，差点就冲县里去他工作的地方算账。特么的这事要出了岔子，他们兄弟没得做！苏民在二嫂面前撂下狠话气冲冲回家。 二嫂那个气。他男人今天旷工半天，指不定过去怎么交待了。这要一下丢了工作，她的县城梦不就泡汤了？她本就提心吊胆的，结果苏民这玩意还上门给她甩脸子。没良心的东西！ 他们昨晚为谁忙活的？要不是他家折腾，她男人能睡不好觉喝酒助眠吗？特么的她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先上门了。哼，她男人工作还在，怎么都好，要没了工作，她铁定操了他家。 自从苏富在县里上门，两口子的日子过得蜜里调油，比新婚期过得还要和睦。苏二嫂自是不愿回到从前。 苏大哥大嫂心里搁着事，在县里待不住，干脆放学连夜赶回村里。他们哪都没去，就在三哥家。苏婉定下第二天中午叫吃饭，当晚就没去。她连着熬了几天夜，身体受不了。 苏大哥大嫂这次气狠了，全程冷着一张脸，连苏军都没给好脸色。按理苏军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可看看做的这事？没担当、不负责任、又没主见，当真失望至极。 苏大哥恨不得拿起棍子将这父子俩狠狠抽一顿。“最后一次！我再给你最后收拾一次烂摊子，以后你就是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出面的。我们年纪大了，折腾不起，也丢不起那人！” 退婚，说的好听，还不是伸过脸让人往上踩了？ 苏民知道他大哥说到做到，当即有些不服气，“大哥以后连军军也不管了？他可是你们养--”大的，苏民在苏大嫂锐利的目光逼视下，到底没敢再往下说。 这是怪他们没教好孩子？苏大嫂满心嘲讽，当真是喂出一只白眼狼。她向来动怒却面不改色，“三弟这话说的，军军在我们家住了两年，寒暑假都回家，算上周末、农忙，实际上待的时间还不到一年，跟走亲戚没差。凭走亲戚这么短的时间教导好孩子，我们夫妻自问没这个本事。 况且军军读初中都十四五了，咱们农村孩子早熟，早该懂事了。三弟遇事还是先反省反省自己，是否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引起孩子们逆反心理。”苏大嫂这番话夹枪带棍，丝毫没有客气。 她当真太寒心了。这些年她自问没有亏欠过他们兄弟，甚至付出的比他们自个儿的小家庭还多，结果倒头还被人埋怨做得不够。凭什么？ 苏民两口子被说得一阵窘迫，三嫂糯糯地开口，“大……大嫂，苏民他不是那意思。” 第424章 到底还是心软了 苏大嫂没说话。 三嫂讪讪道，“我们两口子没啥本事，一辈子就是个刨土的，没见过世面，难免会出岔子，以后还得仰仗大哥大嫂呢。”总之，就是不能不管。 苏国冷哼一声，“我倒觉得你们两口子本事挺大的。”他此刻突然有些庆幸，苏民再怎么折腾好歹安分守己地待农村，他的孩子们也都在农村，不然还不知道捅多大的篓子。 再加一个苏富，这回可算刷新了他的认知。这以后待县城，指不定怎么折腾呢。没个让人省心的。 两口子尴尬地傻笑。 苏国想教训两句，但这两人跟面团似的滑溜，好赖话都听不进去，他也懒得浪费口舌。“就这样吧，好自为之。” 苏民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这是真不管他了，当即利眼扫向苏军，抬脚踢了他一下，“还不赶紧给你大爹大妈道歉，看看你干得好事，都惹他们生气了！” 苏大嫂眼神瞬间冷得掉冰渣子。 苏民下脚没个轻重，苏军直接朝前扑了去，他急忙爬起，正要开口，就听大妈道，“不用道歉，我们不过是你的大爹大妈，这次出面也是帮忙，到底是你们自己的家事，自己商量着办就好。 你现在也算大人了，该担的责任担起来，照顾好自己的小家。遇事夫妻两有商有量，不要一味地听父母的。”苏大嫂到底还是心软了，“父母为子女好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凡事要讲究方式方法，关键要有底线，明白吗？”一味的愚孝苦的只有自己的媳妇和孩子，别人不知多潇洒了。 苏军点了点头，眼眶又红起来，他知道大妈在提点他，更咽道，“我晓得。” 苏大嫂心里叹了口气，但愿吧。 这一夜，两口子睡得极不安稳。但该来总还会来，他们这辈子就没干过这丢脸的事。 退婚总得理由吧？但真正的原因怎么可能说给外人听。说孩子有隐疾？还是说他有喜欢的？……不管何种理由在人家眼中都是借口。 想当然女方十分暴怒，不给合理解释坚决不退婚，而他们偏给不了人家要求的，还必须得退，这就有些咄咄逼人，人家不把他们当场轰出来就够有涵养的了。 对方看出他们铁了心要退，又气又恨，“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你们看不上我家闺女，就别订这个婚，如今婚订了又反悔，我家闺女以后还怎么说亲？人家都觉得是我闺女的问题。” 苏国两口子当然知道这个理，苏大嫂陪笑道，“这孩子从小就犟，嘴巴跟上了拉链似的，十头牛都拉不开。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在走路还一拐一拐的，就是不肯说，好似上辈子欠了他似的。”苏大嫂到没撒谎，这次苏民确实打得狠，今早起床都有些困难。 “我们知你家是好姑娘，才不敢耽误她。这次之后我们也不管他了，他错过这么好的姑娘上哪再找比你家更好的？就是打光棍也是他该得的！” 既然觉得好为何要退？还不是看不上！“当初订婚时你情我愿，怎么转眼就不愿意了。” 第425章 退婚 苏大嫂当即瞪了一眼苏民两口子，“看你们干的好事。做事不瞻前顾后，只凭自己性子来。”这才转头看向对方两口子，“孩子爸妈强势，什么都按他们的想法来，被逼得紧生出逆反心理，这是变着法子反抗呢。 孩子大了管不住，一言不合就给你犯浑，如今闯了这么大的祸，一会儿定要好好给你家姑娘陪不是。” 有用吗？受影响的还不是她家闺女。女方父母到底还是不想退，“若单是……反抗，婚期推后一些倒也--” “哎，你们考虑的我们都考虑过了。”苏大嫂努力克制住额角的青筋，她这辈子就没做过这么缺德的事。“可这孩子性子左，万一一拖就几年……这不耽误你家这么好的姑娘嘛。” “行，行了，你们就是铁了心要退，是吧？”女方爸怒目而视，“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既然你们这般推诿不愿，那就算了，免得日后三天两头闹腾！”若不是为了他家姑娘的名声着想，他们又岂会放低姿态？ 如今反倒被人看轻了。“但到底我闺女是受害者，你们总得给个解决办法吧。”不肯说原因，那就想个挽回我姑娘名声的办法。 这……苏民和他媳妇当即傻眼了！哪有退婚还得帮退婚对象寻找下家的理？这不强人所难吗？两口子瞬间觉得对方不是东西。 苏大嫂到没惊讶，想退婚自然得付出些代价，要真没代价起不乱套了？她看向苏国，苏国点了点头。 “这样，让苏军写个保证书，一切责任全在他，跟你家闺女没关系，你们看如何？”虽然依旧堵不住悠悠众口，但多少能挽回些名声。 对方爸思考了下，“万一大家觉得是我们强逼你家小子写下的，岂不正好坐实我闺女的坏名声。” “不会的，若有人问起，我们就告诉他我们是自愿的。” “说的到好听，怎么相信你们？” “这我们还真没法现在就兑现，苏军，你能做到吗？” 苏军立刻点了点头，“我保证。” “呵，这会儿到拉开了。”女方爸阴阳怪气道。“行吧，赶紧写，写完就走！” 苏大哥两口子微微松了口气，算是谈妥了。保证书交给对方，订婚时给c礼苏大嫂做主留了一半，女方总算脸色好了些。留下吃饭不可能，不彻底结仇就算好的了，于是一起去了苏婉家。 “他爸，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不答应还能怎样？拿刀逼着人家娶？苏民大哥大嫂是县里的老师，亲自出面赔礼道歉，算给足我们面子。有他们压着，料想苏民一家也不敢多做什么。不然以苏民那小人行径，指不定背后使什么阴招呢。” “……都怪你，当时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 “我不是看他家小子是个好的，没想骨子里跟他爹一样，这样的女婿不要也罢。” “那咱闺女以后可怎么说亲呀？” “正常说啊，不是有保证书嘛！” “这保证书顶个p，周围人只道咱家闺女被退婚，谁管啥原因。” 第426章 警告 “那是想浑水摸鱼的，真正的正派人家自然会打问清楚。这保证书本就给正派人家看的，那浑水摸鱼的谁管他。老子都眼瞎了一次，还能再瞎第二次？这保证书刚好可以帮咱们过滤渣滓。” “噗……你倒想的开。” “嗤，我闺女排老三咋滴？低人一等吗？那是投胎谨慎，考虑得慎重才来得晚。”他们先有两个臭小子，才得了这么一个闺女能不疼爱吗？即便后来又生了闺女，他也从未偏疼过。“这都被算计上，就苏民那小心眼多的才会觉得咱们不疼闺女。”男人对此嗤之以鼻。 “让你这么一说，这亲不结是对的。” “可不嘛，这回好好给我姑娘相，相个正派人家，要真找不上称心的老子养她一辈子。” “去去，说什么傻话，我闺女肯定能找个顶好的。” 苏大哥几个进屋，苏婉立刻给倒了几杯凉白开，大嫂啥话没说，端起杯子就喝，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精气神来，这可比她上课辛苦多了。 苏大哥说的话少，但精神一直集中着，现下也有些疲惫。这本就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要不是陆焱提前给支了招，能不能顺利谈下来都是问题。 苏国现在看着苏民就碍眼，恨不得把这一家子都赶回去。 很快四嫂就把饭做熟。饭菜很丰盛，但有这档子事儿搁心上，即便解决了也没那么快消化，大伙吃得不是滋味。 草草吃完大哥大嫂就不待着了，决定回去。陆焱架起骡车准备把他们送到公社，然后坐大巴回县里。 苏大哥临走时到底没忍住又嘱咐苏民两句，“赶紧商议着定日子，别轴了，木已成舟，你就再折腾也折腾不出花样。态度好点，日后进门也好相处，不然又是一团乱麻。” 苏民垂下眼点头。 苏国一脸严肃，警告道，“我说最后一次，就必定是最后一次，苏民，别试探我的底线。” 苏民努了努嘴，没吭声。 苏国又道，“谢谢你妹子，她这次出力不少。还有，别有事没事的麻烦她，她身体弱经不住你折腾。” “……” 苏富在县里上班，苏国数落不上，准备先记下，趁周末好好敲打一番。 至于这老二媳妇，就是个拎不清的，“什么时候搬？”老大已经陪着找好房子，房东都打扫干净了，随时可以搬。 “家里还有些没收拾完，等定下日子给你们递话。” 苏国点了点头，还好老四比较省心，不然他头发都白了。倒是苏婉，越来越有为人媳妇的样子了，日子过得也不错。苏国总算找到些安慰，两口子上骡车往公社赶。 大哥俩人走了，苏婉就开始赶人。她还憋着气呢，这会儿正看着两家各种不顺眼，寻了个自己要休息的借口，把人都打发走。 “四嫂别忙活了，坐下说会儿话。” “你不休息？”四嫂一脸诧异，刚还哈切不断，这会儿好像又蛮精神的。 “休息啥，骗他们的，这你也信？” “……你今天没午休。” “过点了，晚上早些睡。”苏婉琢磨着找点事干，朝窗户外探了探头，有了！ 第427章 喂猪的 苏婉说干就干，她去仓房找了个旧的吕制的大盆，放在里屋地下。又用篮子装玉米棒，来回跑了好几趟放满半盆，找小凳坐好，开始剥玉米粒。 玉米棒颗粒饱满，排列有序，个个顽固地嵌在棒上，不管怎么搓就是不肯下来。家里有缺口的基本都被她搓来喂猪，剩下这些完整的就有些抓瞎。 她记得视频上拍的很好搓的，两个棒子一对搓，‘歘歘’完事！苏婉捣鼓了好一会儿，也没搓下几粒，反倒手心磨得通红。四嫂看不下去，上手帮她搓，稍微好些，但离搓完差远了。 四嫂抹了把汗，着实没想到干玉米棒这么难往下剥玉米粒。“这样不行！” 苏婉想了下，翻出工具箱，找了两个一字改锥（螺丝刀），递给四嫂一把，“拿这个撬。改锥锋利小心手的，捅一下就是个血窟窿。” “成！”四嫂从缺口处往下撬，直到把一竖行全部撬开，看着有些窄，不好剥，又继续撬了两行，比刚速度快了不少。她把改锥放一边，换手去搓。 “哎哟，这干玉米不好剥呀！”四嫂一阵惊讶。即便旁边已经撬干净，不影响搓，但玉米粒长得实在太牢固了，搓还不如抠的好发力、速度快。 苏婉没有四嫂力气大，这才开始撬第二行。看着着实有些头疼，这得搓到猴年马月才能完事。 “先别搓了！”苏婉起身找了个蛇皮袋子，把玉米棒全都装进去，然后姑嫂两个拖到院子里，“四嫂你把袋口扎紧点。” 苏婉自己去柴火垛挑木棒。太粗不行握不住，太重举不起来，太细太轻又敲不动，她从来没这么纠结过。最后还是四嫂，找了根不用的挑水扁担，对着袋子一通猛敲。 这下总算听到袋子里‘哗啦’掉颗粒的声响。姑嫂俩还算满意，就是太费力气，还抡得胳膊疼。苏婉本想跟四嫂轮替的敲，结果四嫂嫌她没用自己来。 行吧，能者多劳。 敲得差不多，这才又把袋子拖回屋。袋子里有灰尘、碎屑，苏婉把铝盆放到外间，改换外间剥。四嫂解开袋口，将敲成一截一截缺粒的玉米棒倒盆里。 两人一阵欣喜，这回可好搓多了。 “有些不够搓，再敲一次。” “行！” 天气已经转凉，姑嫂两硬是折腾出一身汗。敲了两次，装够一盆，两人重新坐下剥。改锥苏婉没收起，遇上缺粒少的顺道撬一下。 “这玉米怎么吃？”四嫂研究了半天，“应该也是煮着吃吧。” “煮？喂猪的。”苏婉诧异地看向四嫂，“我没跟你说过？” 喂猪的…… “其实也可以吃，磨成粉可以做玉米窝窝，面条，饼之类的，加工成小颗粒跟米一起熬粥喝，蒸米饭也能放些。不过单独吃不行，有点糙嗓子。”苏婉努力回想后世粗粮怎么吃。她出声时农村生活已经很好，三餐以大米白面为主，玉米都是用来喂牲畜的。 四嫂了然地点头。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立刻期待地看向苏婉，“猪吃了能长膘吗？” 第428章 可真够闹腾的 “自然，如果通年喂的话，怎么也得二三百斤。”苏婉这还保守的说，她小时候有的人家能喂到四五百斤，不过小猪仔时和攒膘的时候要给喂饲料。 嚯！四嫂一脸懵，瞬间感觉自己身处云里雾里，她听到了什么？二三百斤？她在村里也算出了名的喂猪好手，不过杀个一百五六，咋就吃点玉……玉米粒，就能长这么多肉？怎么感觉一点都不真实呢。 “不相信？”苏婉挑了挑眉，把手中的玉米芯丢到袋里，“走，让你见识见识我家的小猪仔。”吓坏你！苏婉好不得意。 四嫂确实有段时间没见她家的猪仔，立刻跟上。 苏婉一靠近猪窝，就听小猪‘哼哼’两声，迈着小短腿边打滚边掘着地跑来。眼瞅着就要抖落满身泥土，她早有防备，适时后退两步，时间拿捏的特别准，一点都没沾到土。四嫂比较悲催，被扬了个正着。 四嫂看着自己裤腿、鞋子上的湿土，瞬间无语，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家畜。 闯了祸的猪仔一点自觉都没有，开始用嘴巴撬椽子，乐此不彼地尝试越yu。“歘啦！”…… 四嫂夸张地抹了把汗，可真够闹腾的，不过蛮精神的。她越看越眼热，苏婉抓的比她的晚了近一个月，现在却长得跟她家的一般大。皮毛光油滑水，一点刺毛都没有，全身肉嘟嘟的，后扇宽而长，四肢紧致矫健，绝对的大体型猪。 四嫂别提多羡慕，“真玉米喂的？” “还拌了甜菜和萝卜。” 这个她也拌，现在看着跟玉米差远了，“这玉米还真挺有营养的。” “那是，回去让我四哥过来装两袋，差不多能喂到杀猪。现在正是攒膘的好时候，别省着喂，说不定还能长二三十斤呢。” “行，四嫂就不和你整那些虚的。” “你们自己剥，我就搓了这么一会儿手疼得不行。”手心全是红痕，还有些伸不展。 “不用你，等过段时间忙完，我们和你一起剥，你先别急着干。” “成！” 四嫂见天色不早，准备回家喂家畜，“我先跟你把家里的收拾了。” “不用，还没剥完，等剥完陆焱该回来了，你回家吧。” “陆焱有说什么时候走？” “把院墙围起来，安好大门再走，不然他不放心。” 四嫂点了点头，“就知道陆焱是个有成算的。冬天他不在，我过来陪你。” “到时候再说吧。”晚上她把大门一锁，就留一个通四哥家的小门，饶是有坏人他也进不来。再说就她这威名，也没人敢上门。 苏婉不大想麻烦四哥一家。 “行，那就到时候再说。对了，你给他准备好毛衣毛裤了吗？” “这么早，用不着吧。” “薄的差不多该准备了，下两场雨就能穿。” “我今晚找找。” 苏婉刚做好晚饭，陆焱赶着骡车进院子。 没等她问，自个儿就开口道，“正好碰到福哥一家赶交流，福哥骡车轴坏了，让我先带着福嫂和孩子们回来，刚把他们送回家。” 第429章 你还好吧？ “高兴吗？”苏婉这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也就陆焱听得明白，“看着有说有笑的，买的也多是孩子用的。” “那就好。”苏婉也不纠结她是真改变还是装，能装一辈子本身就是改变了。 晚上陆焱接手了剥玉米的活，苏婉把他的薄毛衣毛裤找出来。一看就两三年没拆洗，薄薄的一层，松垮且没有型，袖口、裤脚的地方缝了一圈布，针脚均匀，比她缝的强多了，就是整体看起来有些寒酸。 苏婉有些不是滋味，她在家吃好的穿好的，负责挣钱的反倒没一件像样的衣服。 陆焱急忙解释道，“出去总要搬货，容易磨烂，我特意缝上去的，不是烂的。” “缝双套袖就是了。”苏婉找出剪刀，抓起毛衣立刻拆起来，快的陆焱都来不及阻止。 陆焱欲言又止，其实还可以坚持一年的。 “毛衣很好拆的，把勾边这圈剪开，直接拽就行。”苏婉兴冲冲找了个凳子，四脚朝上，然后将拆下的毛线一圈一圈地往凳脚上绕。 结果没绕两圈就断了，她没在意拴好继续；拽了几下又拽断，貌似间隔时间有点短；继续拽，断的频次有点高，继续……苏婉都快哭了，委屈巴巴道，“你这拆洗了几次？”毛线糟的都用不了了。 “两……一次吧。” “……”做人妻子的真失败。苏婉一脸颓然地看着陆焱。 陆焱有些好笑，“我习惯穿薄的，穿得时间长自然磨损的厉害。”本来打算今年穿完就扔的，哪知他媳妇突然变得这么勤快了，都没来得急藏。 你还不如不安慰了。她在想老太太是怎么将这几乎断成截的毛线织在一起的，可真能啊！她这算吸血的鼻祖了吧。 苏婉振了振精神，把拆半截的毛线塞毛衣里，连毛裤一起卷起来，丢到灶边的柴火间。“不要了，烧火。” 有了这一出，苏婉对自己一点都不放心，趴柜里把陆焱的厚毛衣毛裤翻出来。 这次陆焱没什么表情。 厚毛衣看着还行，苏婉试着拆了几圈，发现可以拆洗，总算满意了些。而且是纯毛线，有点细，摸着不太保暖，不过织成薄的过两天穿刚合适。 苏婉一边拆一边跟陆焱日常拉话，也不知哪根筋抽疯了，竟然问陆焱，“毛线你自己买的？质量挺不错的。” 陆焱愣了下，又有些不知如何回答，织上衣的毛线是他买的，可毛裤-- 不等他回答，苏婉自己已经摸到了。妈哒，她可真会自取其辱！去特么的青龙线！你买了青龙线不要紧，你好歹让老太太搭一起织，也比这好看不是吗？ 关键保暖啊！苏婉有些同情陆焱，“你还好吧？”上身暖暖的，下身‘嗖嗖’地凉风阵阵，“同一个身体，不同的季节。” “呃，噗……咳咳……”陆焱到底没忍住笑出声。首先他穿过青龙线织的毛衣毛裤，其次村里大多数人也这么穿。青龙线确实没纯毛线那么保暖，但也没想象中那么差。 苏婉原准备绷着脸再撑一会儿，没想也跟着笑了！ “要帮忙吗？”陆焱剥好玉米，把玉米粒装到蛇皮袋里，多半袋。他准备趁在家的时候，多准备些，一并拿薛哥哪儿加了。 第430章 不放心 “不用！”就剩两个袖口，她自己可以的。 陆焱把铝盆收起，换成洗衣服的大盆，加好水，撒了些洗衣粉，把苏婉拴好的线团泡上。“明天我洗，毛线挂水重。” “行。” “你自己的不拆洗？” “不急。我的厚毛衣跟薄毛衣差不多，要真冷，直接把厚毛衣拿出来穿就是了。咱不是买了新毛线，刚好织成厚的。” 陆焱不放心地嘱咐道，“别受凉了。” “知道了。” 秋水浇完，陆焱和四哥又开始继续围院墙。两人花费两天的时间围好。本来应该更快的，但因为浇秋水很多荒滩被淹了，他们去了比较远的地方，一来一回浪费不少时间。 盖房子时剩了不少椽子，陆焱用锯子锯齐，订了个木门，安装到院墙特意空出的地方，院子一下就隐蔽起来。 苏婉看着别提多满意了，这院墙即不影响她看外面，又有一定的私密空间，关键还好看，谁看见都羡慕地嘀咕几句。 二哥就这几日搬家，具体还没定，陆焱趁这功夫去公社跑了两趟，把冬天烧炉子的煤炭准备好。他担心自己不在家，突然降温苏婉受不了。 还琢磨着要将炉子装好。苏婉一阵哭笑不得，“你别急，这么早安用不上，还占地方，要真冷，我让四哥过来装就行。” 陆焱在苏婉的事情上特别格外的坚持，越到快出发的日子就越后悔为什么选在冬季出门。转念一想，换夏季他也有担心的。一句话，就是不放心，没别的。“这都九月底（阴），早晚凉的很，能安了。这两天我在家，刚好烧着试试，看冒不冒烟。” 苏婉一想后世九月中旬差不多也开始供暖，就不再阻拦他。而且男人本就不放心，再拦会儿走的就更不安心了。 “天不太冷你就烧木头或玉米芯，冷得厉害再烧炭。放进碳把炉盖、漏灰的抽屉都关紧了，不要让烟跑出来。不要担心费碳，我们家几吨都烧得起。晚上睡觉前等炉里的火烧过再睡，咱家被子暖和，夜晚不烧都冷不着。早上肯定免不了会冷一些，你穿厚点儿。” “放心吧，我能照顾自己。” “要不，我不在你去四哥家住吧。” “不要。”苏婉果断拒绝。她有的家干嘛要去别人家。若他忽然回家，家里跟个冰窟似的，指不定多难受。她又不是没烧过炉子，陆焱嘱咐的她都知道，耐心听不过是让他安心。 陆焱拗不过她，“那你照我说的做了。” “好。” 陆焱安好炉子，没别的事，就去跟四哥围院墙。四哥四嫂绝对是行动派，打定主意围院墙，不过半日的功夫，院子就拉回不少红柳。 围院墙有两个人就行，陆焱干脆架起骡车去荒滩继续挖红柳。苏婉一下不想溜达了，跟着一起去。 陆焱没拦着，苏婉这几天特别粘人，知道自己在家待不了几日，舍不得了。 陆焱心里又暖又酸，干脆走哪儿都带上她。小两口一路有说有笑跟郊游似的。送回一车红柳，刚路过李大娘家就听对方叫她。 第431章 提醒 李大娘神神秘秘地朝苏婉招了招手，“让你男人过来，有好东西。” 苏婉内心一阵惊诧，她也不知怎么就入了李大娘的眼，有好东西总想着给她一份。 总拿别人的苏婉心里不得劲儿，那会儿正巧赶上家里有西瓜和西红柿，苏婉就回了两次，这一来一回关系就近了。 “啥好东西？”苏婉琢磨着是不是她家的海红果摘了。 果然，“海红果，今年的好吃，现在就沙了，关键没虫子。我给你装了半袋子，你力气小背不动，让你男人过来背。” “不行，”苏婉急忙摆手，“半袋子太多了，你家不也才两棵树嘛。”要真多，早叫村里的孩子帮着摘了。 “结了不少，我家吃都吃不完，你就放心拿吧。不是还有你四哥家吗？你四哥家有孩子，只给一家不合适。” “行，那我收下了。” 李大娘朝路边看了看，瞧见没人道，“昨个我去东边放羊，听见苏福两口子吵得挺凶的。” 苏婉心底‘咯噔’一下，“最近家里事多，好久没去他家了。不过两口子过日子，难免有个磕磕绊绊，吵开了就是了。” “也对。”李大娘笑着点头，后而话锋一转，“任左良摔伤好了，最近经常在村里窜门，话里话外感谢他妻子照顾的好，这倒头次听说，还算有良心。可能他不大去西边，所以你们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苏婉第一反应，他还有脸出来！第二反应，这是要搞事情。但看他这副操作，似乎要重新做人，她一时也摸不清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边走边看了。 李大娘点到为止，其它的就不多说了。陆焱背来果子，两人跟李大娘打了声招呼，该忙啥忙啥。 陆焱不想操这份心，只婉婉就够他操心的了。苏婉也不准备管，陆焱就够她忙活的了。 两人默契地没再提苏福家的事。晚上毛线晒干，陆焱充当架子，双手撑好一捆毛线，苏婉抓住一头，负责绕成线团。 磕磕绊绊绕好一团，陆焱就接手了，她充当架子。然后苏婉就看着傻眼了！她不过机械地活动了下手腕，还赶不上人家绕线团的速度，瞧那修长的手指，飞舞在弹跳的细线上，仿若富有节奏，顷刻间无数音符飞出，苏婉有一瞬间竟着迷了。 “啪！”脑门被弹了下，不疼，但足够她清醒过来。 “发什么呆，撑好了。”陆焱无奈地看着她。这么迷糊，可怎么让他放心出门。 “哦，”苏婉低头一看，“又绕完了？” “嗯，”陆焱挑了挑眉，“学会了吗？”苏婉绕的线团，线头在外边，织的时候容易散，皱成疙瘩。陆焱绕的线团，线头在中心，织的时候从里抽线，自是不会散。苏婉看着眼热，提出要学，这不没等学会就走神了。 “……这不是我的强项。”刚说完苏婉就立刻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还不大会织毛衣。拆的时候全凭脑子一热，织怕是要撸秃头发了。关键陆焱赶不赶得上她织好。 第432章 陆焱多精呀 平针、反正针、蜂窝针、麻花辫……苏婉数了下她会织的针法还不少，反正针速度最快。但似乎全织成反正针有些单调，麻花辫……费工又看起来繁琐，不适合陆焱。就平针吧，她织得手松点很大气的。 会针法不一定会织毛衣，首先起多少针她就抓不准。还有什么时候加针，加多少，织到多久可以分岔，空出两个袖口，如何织领口……苏婉越想脑门越疼，越想越后悔，妈哒，她要不手欠，陆焱的薄毛衣毛裤还能顶一季。 苏婉简直欲哭无泪。“陆焱，我可能赶不上你出门前织好了。” 陆焱多精呀，从她拆那刻起就想到了，那时都没说，现在更不可能说，“我们这次想往南走，那边天气暖和，用不着的。”生怕苏婉总揪着这事愧疚个没完，“我想这次回来的时候你一定织好了。” 想到南边的天气确实如此，苏婉立刻来了精神，“当然，我保证。” 不用着急赶工，苏婉轻松不少。等毛线绕好见时间还早，去厨房找了个大盆，分了一半海红果，准备给四嫂送过去。 想着反正也没事，又从柜里找出新买的毛线签子，特意挑了四根粗的，打定主意今天就开始学起。 陆焱见她这副兴冲冲的模样，一阵头疼，还说不着急呢。立刻把人拦下，“晚了，明天吧。” 苏婉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不晚，才刚八点。” “晚了！”陆焱不由分说地抱起她去洗漱。 “哎哎……” 到底最后苏婉没拗过陆焱，第二日才去的。 苏二嫂搬家的日子定下了，就在后日，今儿个正好来通知。别看苏二嫂织毛衣不咋滴，说的头头是道，“摸不准胖瘦，你不会拿陆焱的旧毛衣照着底边数一下针数不就得了？他今年看着壮实不少，再加个几针就行。” 好办法，但苏婉非常的懊恼，“旧毛衣拆了。” “……”你还不如我了。苏二嫂心底竟诡异的平衡。她不善家务如何，家里有一个比她更不擅长的。 “婉婉第一次织，难免没经验。陆焱没你四哥胖，个子却高，撑衣，底边你按260针，到时候把边织起来给他套上试试，若是瘦，再加十几二十针。男人穿宽松，太紧了不好看。” “成！”苏婉点了点头，左手拿签子，右手把线往食指上一卷，套签子上，一针，两针……小脸一阵严肃，表情一丝不苟，搞得两个嫂子都不敢拉话了。 苏婉嘴巴也没停着，‘两边87针，一边86针，正好260针，’三角形成了！满意地瞧了瞧，拿起最后一根签子认真织起来。 说实话，她此刻满心满眼都在织毛衣身上，对两个嫂子的话题还真不大感兴趣。 苏二嫂自从上次事闹个没脸，已经很久没这么畅快的说话，她可不准备让苏婉自顾自的织。 “你现在织也赶不上，还不如趁这功夫织个围巾、手套袜子啥的，指不定走的时候就能带上了。”苏二嫂不过随口一说，反倒提醒了苏婉，当即坐不住，立刻放下手中的毛衣底边，“我这就去换毛线。”然后‘噔噔’地跑了。 “……”苏二嫂瞬间傻眼了！ 第433章 热情过了头 没等回神，就听苏婉‘噔噔’又跑回来了！这么快？苏二嫂下意识看向她双手，没有，合着跑着玩呢？ “我想了下，还是先把底边织好，确定毛衣肥瘦再织围巾。” 随你！苏二嫂已经学会放弃，她退而求其次把目光集中到老四媳妇身上。 四嫂被她看得不停皱眉，硬着头皮道，“三辆骡车够吗？”她其实不赞同二嫂单独撇开三哥家的，到底是兄弟，打着骨头还连着筋。三哥那人本就事多，这次没让他出骡车，指不定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够了，又不全搬县里，开春我还回来种地呢。”大概听出四嫂意思，解释道，“不是不想用，是用不起。前几日说是帮我收拾东西，到了院子里，刚看见东西就开始这也缺那也缺的数，呵，直接全送他家得了。 就没见过这样的，我要是彻底搬县里，给他也就给了，都说了明年还要用，偏要张口，我给还是不给？我没给，这不惹下了，现在看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这不跟我当初搬家一样吗？”苏婉眼睛都没离开签子，“别惯着他。” “我没理他，反正后天搬家饭我通知到了，爱来不来。” 苏婉呼哧笑了下，“放心吧，不用干活还能免费吃一顿，别说他一个，我敢肯定全家都到。” “哈哈……指不定正趁了他意，最近他家挺闹腾的，顺便借这机会躲出来清净一下。” 四嫂一脸讶异，“还不同意？”婚都退了，还要犟到什么时候。总不能等孙子出生才让进门吧。 “估计等气消吧。”苏二嫂有些摸不准老三的心思。 苏婉冷哼了一下，“他这气要一辈子不消呢？” 苏二嫂忽地一阵激灵，“你说他是不是根本不准备让军军娶，退婚不过是为腾出手和这边耗，然后让他们知难而退。”这种情况女方根本耗不起呀。 苏婉和四嫂皆愣了下，显然她俩都没想到。 四嫂满眼复杂，想到三哥的为人，就有些不确定，“不可能吧？” 苏婉一阵气恼，终于停下手上的活，“他敢这么缺德，我就叫大哥揍他！” 大哥不想揍吗？不也每次拿他没办法，这事怎么看都玄乎。但愿他不要存这样的心思，太狠了！ 隔天一早，苏婉和陆焱天没亮就动身。搬家饭要在县里吃，也没什么好拿的，提了三四个西瓜，一小筐鸡蛋，正好30个，全当作心意。 可也巧了，齐明军今日也搬家。苏婉他们肯定去不了，但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她和齐明军两口子不太熟，比照邻居的备了15个鸡蛋，让苏二姑帮忙一起带过去。 县里路程远，越早出发越好。到二嫂家问清要搬的，立刻装车。二嫂有心说两句，都腾不开嘴巴。 让人意外的是三哥一家竟赶早来帮忙了，而且看起来心情颇好。他家骡车虽没拉东西，但大方的招呼众人坐。 苏婉几个也没客气，自家骡车塞满东西确实不适合坐人，没必要矫情。她只是觉得今天的三哥有些热情过了头。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第434章 见到我就跑 苏婉装作不经意间把目光转向苏军，竟意外地没看出端倪，难道三哥真想通了同意这门婚事？若真如此，确实是好事。 重车走的慢，快中午才到。二哥租的是南房，正屋住的房东，他们旁边还有一家租客，外地口音，来这边打工的。 房子很小，勉强隔了两间，没有独立的厨房。院子里堆了灶台，天热的时候可以在外面做饭。冬天只能凑合地在外间火炉上做。条件简陋，房租却不便宜，一个月要12块钱，水电三家均摊。 四嫂犹豫了下，“这里是不是太小了？”他们农村房子都比这大多了。 “这算大的了，之前看的连这都不如，好多都一间房。”二哥笑着道。 “反正暂时住，等你二哥干得好分了房子，就不用跟人挤了。你们是没见那些楼房，还不如这平房舒服呢。”苏二嫂控制不住的喜悦，今天对于她来说是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她终于脱离了农村实现自己的进城梦。相信在未来，他们会过得比所有人都好，那些背后嘲笑她的人，就等着见证她飞黄腾达吧。 众人看两口子一脸雄心壮志，也没扫他们的兴，纷纷送上祝福。能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农活，终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大哥大嫂带高三，不能随便请假，这个点还没下班，于是负责采购午饭用的食材的任务就交给了苏婉和陆焱。其他人帮忙收拾屋子，清洗锅灶。 任务分配好，苏婉和陆焱就出发了。她没结婚经常住大哥家，对县里特别熟，哪的东西全，哪的便宜东西又好她比谁都清楚。“就这里，纺织一条街。这两边的房子都是原纺织厂职工家属房，后来纺织厂搬迁到市里，职工自然也跟着走，这边的房子便被出售了。 因为靠近郊区，市里人上班不方便，反倒便宜了附近种地的菜农。”可能因为路不好走，这会儿的人上班走二三十分钟就觉得远。不过县城发展有限，房子再贵也没多贵。 “这里菜都自家种的，便宜又水灵。还有鸡鸭鹅这些家畜，也是自己养的。我记得有家王姓的菜农，他家的东西就特别好。我有两年没来了，不知还在不在--还在呢！”苏婉眼神好，离得好远就看到。情急之下便自然而然地拉起陆焱的手，“我们快去看看，他家摊子围了不少人。” “好。”陆焱见苏婉这般熟门熟路，忽然发现她住县城也会生活的很好。 王哥的菜摊确实不错，两人一番挑挑拣拣，大半食材就买好了。又转了两个摊子，四嫂需要的便全都买好了。苏婉这买东西的速度，陆焱一个大男人都比不过。本以为可以顺利地回去，哪知一波三折。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巷子。两手空空的苏婉走前面，负责提食材的陆焱紧随其后。她其实想帮忙，但某人男友力爆棚，她也不好阻止，不是咩？ “咦，福--”苏婉皱了下眉，快步穿过马路，人就不见了。 “怎么了？”忽然走的这么急。 “我刚看到福嫂了，她见到我就跑，明显在躲我，真奇怪了。” 第435章 一巴掌 陆焱愣了下，或许熟人都躲吧。“不愿见就算了，回吧。” “好。”两人刚路过县医院大门口，就撞见苏军在跟人拉扯，对方是一个年轻女孩，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妇女。 苏婉当即对对方身份有了猜测，正要上前阻止，就听‘啪’的一声，年轻女孩结结实实给了苏军一巴掌，打得苏婉当即愣在原地。机械地转过头看向陆焱，傻呆呆地问，“我有这样打过来你吗？” “……”媳妇，你的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陆焱摇了摇头，委婉道，“没有，垫着脚也未必够得到，你懒得费功夫。” “……”苏婉还没来得及控诉，女孩突然情绪激动起来，起先刻意压着嗓音，现全然不顾地嘶吼出声。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放开，你放不放？”张翠翠眼睛几乎肿成核桃，对着苏军愤然地又掰打，“再不放开我就把咱两的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抖出去！”大不了鱼死网破。 “翠翠，”苏军一脸恳求，“你再给我些时间，我保证娶你进门。” “哈，我给你的时间少吗？”张翠翠先是嘲弄，后而忽地暴起，对着苏军一阵拳打脚踢，又哭又叫，“苏军，你特么的就是个懦夫，窝囊废！你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就只会让我等！我早看透你了，这辈子你就和你家人一起过吧。 咱两完了！彻底完了！明天我就嫁人，离你，你们家人远远的！” “翠翠……” “你特么的是不是聋了！没听到我说的吗？我跟你完了！我不稀罕你了！放不放开……再不放我喊人了，你信不信--” 身边的中年女子见张翠翠激动的厉害，也不敢在一旁继续等着，上前试图拉开苏军。 苏军担心张翠翠做傻事，怎么也不肯放，很快就撕扯成一团。也不知怎么的，张翠翠突然挣脱开苏军，径直往医院里跑。 苏婉虽不明原由，但直觉得把人拦下，当即迈开脚斜插过去，刚好在张翠翠前方位置。张翠翠是带气冲过来的，特别生猛，她担心两人撞一起会伤到对方，就想着表明身份能否阻挡一二，“我是苏军她姑。” 苏军她姑又如何？她跟苏军没关系了，他们家人别想再欺负她！张翠翠到底理智还在，没直接冲撞上去，准备绕开。 苏婉可会见缝插针了，巧妙地上前两步，再次堵住对方去路，“你是苏军对象吧？” 张翠翠头低垂着，假装没听见。但显然对方不会轻易放过她，“苏军跟我说过你，人善良，又勤快……” 张翠翠猛地停下脚，隐忍着不耐烦，在暴怒的边缘徘徊了几次，总算克制住，口气冷淡道，“我和苏军没关系了。” “哦，”苏婉点了点头，“我刚看到了。” 那你还不让开？ “那臭小子就是个怂包，活该没媳妇，你不要他是对的。”苏婉说完还不忘赞同地点头。 喝，到底谁不要谁？张翠翠简直怒不可遏，若不是看她是长辈的份儿上，早上去撕了。果然，苏家没一个好的，苏婉最不讲理。 第436章 怒 “哎呀，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脓包，特没出息！”苏婉一脸嫌弃，“要不，你跟去坐坐，我给你说叨说叨。” 张翠翠心下复杂，她竟不大喜欢听别人说他不好，明明都已经决定放弃了，没出息的是她才对吧。“我不想听。” “行，他那么怂也没啥好讲的。要不你听听我的，”苏婉期待地看向她，“我比他强多了。” 那是多可以形容的，您太谦虚了。再说就您那事迹，村里三岁小孩都能倒一筐。张翠翠看着苏婉明亮的眼睛就有些拒绝不了。 “呀，就知道你会感兴趣的。”苏婉亲亲切地挽上她胳膊，“走，咱们去坐坐。” 张翠翠被迫拉着走，她猛然发觉眼前这人挺难缠的。 “臭小子还杵在哪儿干什么？”苏婉没好气瞪了眼傻站着的苏军，“还不赶紧正式介绍下你对象。” “呃，她叫张翠翠。” “带姓叫多见外，我就称呼你翠翠，不介意吧？”苏婉感觉自己此刻像狼外婆，哄骗人家小姑娘。 张翠翠眼睛有些湿润，她能感觉到苏婉的善意。这还是第一个苏家人向她发出善意，还是那个最不可能的。 苏婉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当初决定对这事置身事外似乎有些草率了。她不耐烦三哥，但到底是苏家人。张翠翠虽然进的三哥这一支，那也是他们苏家人。他们看似嫌麻烦却近乎于冷漠的做法太伤人了。 哎…… “姑，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和你姑父买菜路过这里。哪知你小子欺负人，得亏我们过来，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去哪儿？”苏军试探地问。 “去你大爹哪儿。” 苏军彻底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姑会让他们去二爹家。他爸做事绝，若翠翠这个时候突然上门，肯定以为她故意跟来的，说话必然怎么难听怎么来，到时候可真就无法挽回了。 张翠翠有些恼恨自己，她来的时候是抱着断了的决心来的，可现在…… 苏军担心她改主意，急忙道，“今儿个二爹搬家，大伙都在那儿，大爹家里没人。你站这么久，需要歇一歇。” 张翠翠拿不定主意，看向身边的二姨，中年女人点了点头。他们苏家人若真肯出面，没人愿意走极端的。 苏婉让陆焱把菜提回去，这会儿大嫂应该下班，顺便招呼一声，把钥匙送来。 大嫂听了哪坐得住，干脆把陆焱留下，自己回家。免得老三又抽疯过来找麻烦。 她现在最不耐烦这人，走之前说的好好的，转眼就变卦，根本就不像个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觉那姑娘不嫁进来才好。 大嫂心细，回来的时候又买了些菜，让苏婉招待人，她去厨房张罗做饭。折腾了一上午，大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孕妇。 张翠翠的二姨见状，客气了一番，便跟着进厨房帮忙。苏婉倒了杯热水给她，洗了几个苹果。“先垫垫肚子，别吃多，一会儿还要吃饭了。” 张翠翠心情好了不少。 做饭的功夫，大嫂该问清的也都问清，连带苏婉全都知道了，两人满心的怒火费了好大劲儿才压下去。 第437章 很神奇 “以后别干傻事了。你这都三个多月了，做手术对你身体有一定的损伤。不仅术中风险大，术后也容易感染，若严重的话可能会影响再次受孕。你要真不愿和苏军走下去，我们理解且尊重你的决定。 但若还想继续，那就要慎重考虑，知道吗？好多人因此造成心里上的伤害，导致夫妻间产生隔阂。你们是孩子的父母，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由，既然来了就要拿出勇气，张开怀抱迎接他。” “可……”他们两感情其实挺好的，但这段日子真的让她心力憔悴。本来想着要不就算了，反正都这样了，嫁谁不是嫁。 但凡有办法，她也不会这么绝望。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你回家安心保养。” 张翠翠瞬间感觉安心不少，忽道，“姑，你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吗？” 苏婉见她手放肚子上，瞬间了然，笑道，“宝宝初显人型，体长差不多65毫米，高比例约占人体的一半。手指头和脚指头早已彻底分离，”苏婉说着还比划了下，“一部分骨骼刚开始越来越硬实，并出现骨节原型。孕育生命是件很神奇很让人感动的事，它可以温暖你，进而治愈你曾经的伤痛，好好感受吧。” 张翠翠双目怔怔的，她怎么就突然鼻子发酸想哭呢？ 苏婉把空间留给他们，帮着去摆桌子。 吃过饭大嫂就道，“大妈今天不留你们在这休息了，让军军把你们送回去。下午乱糟糟的，你们不适合在场。”这话已然表明自己的态度。 苏军点了点头，“大妈、姑，我先送她们回去再来。”不过短短一个晌午，苏军眉眼间竟然多了一丝坚毅，苏婉俩个看着很是欣喜。 就该这样！自己立起来，媳妇和孩子才不会受委屈。他们能帮着促成婚事，但婚后的日子终归要自己过的。 “不用折腾了，晚上就回去。” 等苏军他们走了，两人赶紧去苏富家。今天可是来庆祝二哥乔迁之喜的。 人多饭做的慢，加上四嫂有意控制速度，她们来的时候刚赶上饭出锅。大家开开心心吃完，留苏富一家自己收拾，都被叫去大哥家。 苏富多喝了几杯，嚷嚷着要跟去大哥家继续喝。 苏大哥气得脑门青筋直蹦，一个个不省心的东西。“你要还想挨训就继续跟着。” 苏富当即收脚回屋睡觉。上次因为喝酒误事，遭了他大哥一通骂，他现在都心有余悸。当老师的都这么爱说教吗？ 苏国前脚踏进屋，后脚就发难，一点准备都没给苏民，“苏军的亲事定下日子了吗？他可是咱们老苏家头一个娶亲的。” “快了，正商量着。”苏民眼神有些躲闪，心里嘀咕老大不是不管了嘛。对于苏军的婚事，他心底一百个不愿意。如果真能拖到对方放弃，也不失一种办法。 但关键还得看军军那个臭小子。可恨他媳妇那边没有什么亲戚，不然把人送过去隔开一段时间，自然就淡了。到时候再慢慢寻摸着找个好的，反正军军也不大。 至于孙子，有儿媳妇还会差孙子不成？ 第438章 快刀斩乱麻 苏国是干什么的，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准备定到几号？我给你看看日子。” “呃，具体几号再商量--”他哪知道，苏民抓了抓脑袋。 “我找月份牌，现在就商量。” “不用，不用，我回家--” 苏国这回决定快刀斩乱麻，“掏钱！” 啥玩意？掏啥？苏民不可思议地看向大哥，大哥竟然问他要钱！ 苏国没好气地瞪他，“怎么？你家娶媳妇还准备花我的钱？” “哎，不，日子不还--” “那也不妨碍购买结婚用品，今天你们刚好都在县里，县里东西多，种类齐全，让你大嫂和妹子带着你们一并都买了。” “啥？大哥你不能这样。”怎么可以无视他们的意愿，苏民被苏国这一手整得有些懵，他媳妇刘贵芝当即不干了，“说到底我们才是军军的父母，结婚这等大事自然得先想好。”她也不想有这么个厉害儿媳压着自己。 “没想好吗？我们不是帮你们出面退婚了吗？用着的时候我们也是军军的父母，用完了就没资格说话了，对吧？” “大哥……”刘贵芝被臊得满脸通红。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们两口子就说给多少钱？” “大哥，”苏民脑子里略过好几个主意，觉得还是‘拖’比较保险，“这婚还没定，买东西着实早了些。”刘贵芝一边立刻附和地点头。 “订婚？”苏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按正常婚礼程序走下来，你是准备让儿媳带着孙子一起嫁过来，你不怕丢人？” “……” “别给我耍这些小聪明！订什么婚，后天上门提亲一并全解决了。” “后天！”苏民俩夫妻失声大叫，犹如五雷轰顶。 苏国似乎觉得刺激的不够，“这个月就结。” 卧槽！苏民急眼了，“我不用意！”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这么被打翻，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我也不同意！”刘贵芝打心眼里瞧不上女方，没过门就大肚子传出去多丢人。 “是吗？那你们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大哥，我苏家也没有你们这一门！” “大哥！”苏民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国。怎么可以把他赶出苏家，怎么可以…… “我苏国虽没本事，但自认是个正派人，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般任性妄为的。苏民，做人得有良心，有底线，若没了这些跟畜-生还有什么区别。你的狠，该对准欺负咱们家的人，而非自己人。 长兄如父，你若对我还有半点尊敬，你就按我的安排做。” “……”苏民铁青着脸，他到底不敢真成独户，手在兜里搓了又搓，忽地来了一句，“我没钱！” 噗……苏婉差点笑出声，难为他还记得掏钱这回事。就是不知会掏出多少？希望大哥给点力，多敲出些来，她很乐意帮买东西的。 “别胡扯，就你那抠门谨慎的性子，能不把钱带身上？” 苏民这人把钱看得比命重要，觉得把钱搁哪儿都不如带身上安全。好在他也知道办折子，不然去哪儿都是行走的电灯泡，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快来抢我吧。 第439章 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有这么说自家弟弟的吗？苏民不情不愿地抽出两张10元，“给！” “20块钱不够，一床装新被子差不多就没了，给200。”苏婉瞅了眼当即道。 喝！苏民倒吸了口气，“你狮子大开口啊，谁家被子这么贵？” “我家！”苏婉好不得意道。 “……最多50，爱要不要。”苏民没好气道。 苏婉才不和他讲理了，转头看向苏国，挥了挥拳头，“大哥，他不听话。”揍他丫的！ “……”苏国顿时无语至极，得，这也不是个省心的主。 “咳，”陆焱把苏婉手按下去，“咱听大哥的。” 苏国眼角不停抽搐，“给100。” “没--”苏民下意识就想讨价还价，见大哥又瞪他，手揣另一个兜里，像挤牙膏似的挤出一张100的拍桌上，正要把那两张10元的往里装，就听自家惹人嫌的妹子道，“20也给吧，拿都拿出来了。” “不给！”苏民‘蹭’地装起来，捂住裤兜，谁也别想让他往出掏钱。 “切，抠门！”苏婉瘪了瘪嘴，眼睛滴溜了转了一下，“大嫂你赶紧拿起，我们去买东西，天黑还得回家了。” 三嫂作势拿钱的手只能无奈放下。苏霞心底焦急却不敢表现出来，这里都是长辈可没她说话的份儿。她妈也真是的，她都提醒了，动作还那么慢。 大嫂仿若没看见她们的小动作，把钱拿起，“三弟放心，保证给你置办的妥妥帖帖的，别人家有的你家也绝对有，失不了面子。” 噗哈……大嫂太坏了，别人家有的他家有，是不是别人家没有的三哥家也有，这才符合体面不是吗？ 苏民那个心肝疼啊，脸几乎扭成一团，只差没说:大嫂，省着点花！差不多意思一下就行了。 苏民见大嫂起身去换鞋，急忙推了把刘贵芝，“你跟着大嫂，咱家的事怎么好让大嫂亲力亲为呢？” 刘贵芝不情不愿的起身，她对上大嫂真不够看，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从大嫂那么精明的人手中往出抠钱，亏他想得出。 苏民当然知道不可能，但不是不甘心嘛。 苏婉仿若打击地还不够，临出门道了句，“大哥，下聘的人钱还没定呢。现在买三大件肯定来不及，干脆折合成钱，等结了婚让孩子们自己去置办。” “这主意好。”大嫂赞同地点头，“免得仓促买得不合心意。” 苏婉这提议让苏民一家齐齐都变脸。她挑了挑眉，这是之前商量过？难不成还想白让人进门，当真好盘算啊！ 苏婉闲闲道，“大哥，这事还得靠你！” 苏国重重地‘嗯’了一声，就苏民尿性，可不谈崩了！ 苏民气得大喘气，恨不得追上苏婉猛揍一顿，这个女生外向的臭丫头。 陆焱跟着站起，“我去帮忙提东西。” 他还没动手！臭小子……护得到挺勤的，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狗腿过。哼，没出息！ 苏民心底暗骂了几句稍稍好受了些，哪知一回头，他大哥正杵那儿一瞬不瞬地瞪着他，比眼睛大啊！谁怕谁！ “出息！”苏国嗤笑一声，“聘礼六百。” 第440章 私心 “哐当！”苏民一个不稳，磕到茶几上，借着鼻头发酸的劲儿，声泪俱下道，“大哥，你这是要兄弟的命呀。” 苏国丝毫不为所动，“你选的订婚对象不就给了六百，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苏民立刻不装了，一梗脖子，“那能一样吗？” 苏国直起腰，做得端正，“那你说，怎么个不一样法？” 苏民眼神躲闪，“她一个……跟家大闺女--” “哦，那就是给一千二。” 啥？咋不降反倒成倍长了？苏民彻底傻眼了！ “一次进门两个，自然翻倍了。”让你再瞧不起人，就掐你七寸。 呼呼……救命！苏民捂着胸口大喘气，不时地瞅老大一眼，寻思装死能不能躲过这茬。 苏国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就该这么爽快，干得不错，今天回去就备钱，后天我们替你去提亲。” 啥玩意？苏民立刻直起身，“回去？你和大嫂不上班吗？” “明天周末啊，一并帮你把事办了。这个你不用操心，哪怕不是周末，请上假也帮你操办得‘妥妥帖帖’。” “……大哥，一千二真拿不出。咱庄稼人一年才收几个钱，准不好打肿脸充胖子吧。” “哦？”苏国疑惑地看着他，“不是你提的？” 苏民立刻瞪圆眼睛，这锅他不背，“明明是大哥你说的一千二。” “你刚不是说和你之前订的那家不一样。一个人六百，现在两个不就一千二？我虽然不是教数学的，但好歹也是大学生，这算数还能算不出？”苏国不忿地回瞪苏民，一副你别诓我的模样。 苏民只差没捶胸顿足，偏他什么都说不出。说了他背地里的阴暗心思就彻底藏不住了。 苏霞因为聘礼的事，特意没走，一听大爹竟这么算，当下坐不住，“大爹，不是--” “苏霞，”苏国目光严肃地看向她，“长辈谈事情，是你小辈该插嘴的吗？” 苏霞有些不服气，“那长辈说得不合理，晚辈也……也能建议一下吧。” “哦，那你说哪不合理？” “那女人--” “那是你未来的大嫂，你将来在娘家的依靠，她的身份就如同现在你大妈的身份，也不值得你敬重一下吗？” 苏霞一阵懊恼，她怎么就把平日跟妈和妹妹私下称呼给顺口说出来了。于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她还没嫁进来。” “那人家也有名字。若换别人称呼你‘那个女人’，你高兴吗？” 看我不撕了她！但那又如何！那个--张翠翠自己未……舔着脸上门，还想让别人尊重，美得她！苏霞自己也有私心的，给苏军订的那个对象，她出了不少主意。 他哥娶一个不大做得了主的媳妇，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哪怕她嫁人了，以后在娘家也能说得上话的。所以，她很不希望张翠翠进门。 现如今大爹大妈已然插手，怕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不过钱可不能给这么多，她还指望出嫁的时候能从她爸手里多抠出来些。 苏国一看她表情，就知这个养歪了！爱插手家里的事，以后可有的闹腾了。 第441章 这招好啊！ 苏国心里不舒坦，看苏霞小小年纪个子不长只长心眼就气不打一出来，“你现在也是大姑娘，怎么会有这样龌龊的心思！”同为女孩子竟丝毫没有同情，眼里只有鄙夷，心跟她爹一样黑。 龌龊？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说过她！苏霞当即气哭了，“大爹怎么可以这样说我，那一千二是我们省吃俭用好几年攒的，全给她一家人以后喝西北风吗？” “小小年纪不学好，谎话一大堆，你爹有多少钱我能没数？别说一千二，一万二他都拿得出！” 苏民腿一哆嗦，直接给他哥跪了！我亲哥，你这是把兄弟往火上烤啊！这丫头可正寻思着怎么套嫁妆呢。再说，他是存了不少，但离一万二还远着呢。这要传回村里，他被人套麻袋打了都不知道谁打的。 这钱怎么来的他心知肚明，所以才担心钱财外露，他哥这是要他命啊！ 苏民一阵心惊胆战，“大哥，我就一种地的，哪有啥钱，你可别挖苦弟弟了。咱打个商量，就比照之前那个，也给六百？兄弟真拿不出一千二。大哥要真逼我拿，我就拿腰带在你家院子里的梨树上吊死得了！” 呵，威胁啊？“你吊吧，挑选一指粗壮的，别挣扎着人还没死树枝就断了！” “……”这还是当人家大哥的吗？一点都不顾兄弟情，苏民这会儿是真伤心了，呼哧呼哧哭得特别伤心。 苏国无语望天，这还是个男人吗？“六百就六百吧。”他的目标本就六百，不撑一下是担心这混蛋讨价还价，给个一二百糊弄人。 “嘶，”苏民吸了吸鼻子，“说定了啊！” 卧槽！这没出息的熊样。苏国气得青筋又开始蹦，这回他没忍，开始滔滔不绝地数落起来。 以往他懒得教训，结果只自己生闷气，人家该如何还如何。自从上次教训完苏富，他忽然发现自己没那么憋闷，气都发泄出去了。 这招好啊，管他们爱不爱听，不爱听也得老实待着挨训，让自己心情舒畅。至于效果，呵呵，爱改不改，反正他有法子治他们就是了。 想到上次苏富那么结实的一个人脚步虚浮的离开，苏国心理别提多爽快了！ 老三必须重点训斥，他姑娘视情况而定，看她醒悟程度，若执迷不悟，照样重点关注。两个小的也得说教一下，多以提醒为主，免得走歪了。有些遗憾，让他媳妇给溜了，那个也该好好教训。 苏国训人向来驾轻就熟，连底稿都不用准备，信手捏来。从苏民个人品性到他的教育方式，再到他的家庭模式……苏民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去院子里找个梨枝挂上去。太特么的折磨人了！ 这边被苏国打上溜了的烙印的三嫂，也没好到哪儿。大嫂和小姑买什么都要挑好的，好看的，一点都不心疼钱。不是自己的，花的却比谁都顺手。可怜她这个正儿八经的钱的主人，却连一点参合的机会都没有。她拿的布料、棉花人家看不上，选得皂盒、杯子啥的嫌难看，总之，就是跟她没关系。 如果苏霞在就好了，还能给她出出主意，指不定少花些钱。 第442章 没出息的熊样 倒不是苏婉她们真想越过三嫂，实在是她选那东西真的太次了，根本没眼看。苏婉要真诚心给她花，买两斤毛线就花完了。她们尽量用有限的钱，买更多更实用的东西，偏三嫂就是看不明白。 以她们这婆媳关系，进门多半要分家的，没东西怎么过日子？指望三哥从他们家往出分东西，呵呵…… 这边没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说法，一般都是头年娶第二年就另立户头分出去自己过的。有极个别为了掌握家里的经济大权不给分家，这些人家往往会被冠上‘不开通（明智）的父母’被人笑话。多数人都要脸面，自然早早就把家分了。 退一步讲，分家就不是儿子儿媳了吗？农忙干不完活叫他们来帮忙，还能不过来？逢年过节不都一起庆祝？……除了平日不吃住一起，各家挣的钱自己收，还是一家人。这就够了！ 三嫂这次算见到什么叫‘花钱如流水’，可惜她只有看的份，不，还得帮忙提东西。 这边苏国教训爽了后暂且放过这一家子小的。至于老的，被拉着给未出生的小孩起名字。 苏民目光呆滞，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大哥那一套文绉绉的训话，像放电影似的重播无数遍，根本分不出心思在这上面。像个提线木偶似的机械地附和着。 苏国得不到回应，心有不满，又开始数落。“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当人家爷爷的觉悟，这么不着调，以后教坏小孩怎么办？你得……” “大哥，让我去死吧！” “……”没出息的熊样！ 等苏婉他们回来，一家子像霜打过的西红柿苗，又软又蔫吧，别说迈脚走路，站都站不稳。 苏婉当即崇拜地看向大哥，“干得漂亮！” 苏国兴致不高地‘哼哼’一声，太不经训了，连苏富都不如。 噗哈…… 苏大嫂看着好笑，“是不是训得有点狠了？” 苏国可不这么觉得，“太弱了！” 弱就弱吧，爱咋咋地，反正谁也别想让他开口。他就不开口，不开口…… 几近癫狂的苏民拒绝跟任何人说话，这反倒让他媳妇松了口气，看情形今晚是不用交代了。 苏婉、四嫂几个见天色不早，准备收拾回家。大哥两口子明天回去，还有点事需要交代一下。做被褥的布料和棉花交给四嫂，让她帮忙缝。剩下的东西交给苏婉保管，等布置新房的时候再拿出来，免得莫名其妙的少一半或者干脆跟原来的不一样。 刘贵芝一回来就拉着她大姑娘嘀咕，这会儿算是暂且歇了心思。 苏婉和大嫂几个看得头疼不已，就苏霞这性子，以后嫁到婆家也照样不招人待见。 回到家苏婉躺炕上就不想动了。这一天过得可真高低起伏没一刻消停的。不过好在这事算是敲定了。 陆焱忙着喂家畜，烧热水，苏婉躺在软软的地毯上，没一会儿就睡迷糊了。隐约听到陆焱叫她洗漱，之后就不知道了。 次日，他们不准备去三哥那儿。陆焱立冬后就走，没几天了，她得抓紧时间织围巾、手套。 第443章 不准碰 陆焱趁着这两天有闲空，帮着四哥一起围院墙。苏婉一个人在家捣鼓围巾，织了会儿觉得无聊，找了一个小笸箩，把毛线和正在织的围巾连同签子卷起来一起塞进去，然后端着笸箩去找四嫂做伴。 四嫂是个急性子，应下的活恨不得一天干完。苏婉都不用猜，她肯定在缝被子。 “就知道你会过来，桌上有梨，自己去削皮。” “一会儿吧。”苏婉看了看桌上的梨，觉得有些浪费时间，还是不吃了。她拿出围巾坐炕角织起来。 两人闲聊会儿，苏婉恍然想起他大哥好像给孩子起好名字了。“四嫂有听到叫什么吗？” 四嫂愣了下，昨个乱糟糟的，她还真没注意，是……她拧眉想了会儿，“苏……苏晋！” “咦，这名字好听。”他们爷爷辈的就是从那边搬迁归来的，大哥这是明摆着提醒三哥一家不能忘本。还真用心良苦。 “聊啥呢？”刘大娘在屋外听得清楚，但姑嫂两说的含糊，她没明白。 苏婉和四嫂对视一眼，顿时无语至极。这刘大娘不仅爱听墙角，还爱翻唇弄舌（传闲话），村里人其实挺讨厌她的。 她自个儿因为这毛病还挨过巴掌，可就是不记打，整得大伙像防贼似的防她。说些秘密准得先绕房子转一圈，看有没有藏在后窗户底下或站门外当木头人。晚上一个不防撞个正着，能吓得人心脏病犯了。 四嫂客套地笑了笑，“不过闲聊罢了。”当即岔开话题，“地里忙完了？” “早忙完了，就那么些地，你叔一个人忙得过来。” 刘大爷特别勤快、利索，不管干什么活，总是第一个出去，最后一个收工。但也有个毛病，手脚不干净。似乎每个村里都有这样的人，不过他做得不算太过分，大伙就没撕破脸去抓。 刘大娘见四嫂缝被子，招呼没打上手就摸，也不管自己手干不干净，光滑不光滑，苏婉可瞧见她嗑瓜子了，嘴角下还沾着一瓣。 苏婉都没来得及阻止，就不可避免地听到‘滋啦’布料被划的声响。妈哒，这讨厌毛病！是你的吗？你瞎抓啥？ 刘大娘讪讪地收回手，“哎呀，最近活干得多，手咧开口还没好，一时给忘记了。” 苏婉没理她，又不是第一次了，径直去检查布料，还好没挂起线头。不然得把她俩心疼死。 苏婉立刻没好气道，“你可悠着点，这是装新被子（娶媳妇婆家准备的，一般两床）。” 刘大娘不在意地笑道，“哈哈，给谁准备的？” 苏婉当即不织了，她可不想她再摸陆焱的围巾。把围巾重新卷笸箩里，放平柜上，觉得不够高，立柜顶又有些高，犹豫了下，干脆塞四嫂柜里。反正四嫂右边这立柜她经常用。 刘大娘看着嘴角直抽，揶揄道，“瞧你这小气的样，又摸不坏。” “反正就不准你碰。” “……”这臭脾气，好气人！ 苏婉把自己的收好，然后在炕边打转，准备严防死守刘大娘，免得她一会儿激动又上手摸。 刘大娘那个气，偏还发作不得。“就你东西金贵，不碰了！” 第445章 笑话不成反没脸 刘大娘心里不以为意，但也不白目，“订的哪家的？” 四嫂手顿了下，若无其事道，“西壕村张家大姑娘。”这事瞒不住，反正都要传来了，还不如坦坦荡荡说出来。 “张家？哪个张家？张大柱？二柱……”刘大娘一边试探地问一边端详四嫂的表情，“张喜柱家的？”嘴巴瞬间张成o型，心底一阵翻江倒海，这未免太……太……他家怎么想，给订这样的人家！ “是，”四嫂仿若没看到她惊讶的表情，“他家大姑娘是个勤快孩子，人仁义，又直爽，长得俊，和我们家军军很是般配。”这下换四嫂开夸了。 “可她妈--”村里有好小伙的家庭为啥没人去她家说亲，还不是因为她妈的缘故。 “祸不及子女，她妈是她妈，她是她。” “还是慎重点好。”这话刘大娘不赞同，相对象看家庭很重要的。再者，就苏家老三那眼睛长头顶的性子岂会同意？怎么看都有古怪。 “那也要孩子自己点头才行，总不能因为家庭的顾虑，以及假想出来的可能让孩子错过吧。” 哈，这话让刘大娘有些尴尬，她家洋洋虽勉强点头，但到底心里不痛快，随着婚期定下脾气越来越大。不过没事，等嫁过去就会发现对方的好，她这做娘的还能害她不成？ 刘大娘收敛了些心思，“军军看上的？” 四嫂笑得亲切，“可不，老三再如何终归疼孩子，怎能不顺着他？” 这左一句右一句，像刀子似的割得刘大娘肉疼，她刚升起的那点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坐不住了，起身寻了借口便离开。 四嫂无奈叹口气，“刘洋自个儿找那个对象其实挺好的。” 确实，苏婉也见过，是个好小子。但她家里人看不上，她自己又没主见，不经劝，可不就半推半就了。但这样的婚姻真能长久吗？她之前的同事，就是被这样说合成的，唯一区别就是她结婚前是单身。 结婚之后并未如家人所愿，发现对方的好，反到各种缺点被无限放大，以致过得鸡飞狗跳，最后疲惫分手。 那相亲对象是真喜欢她，求婚求了三次，最后一次在旅游的客机上求的婚，特别浪漫，然后她就被身边的亲戚推着点头了。离婚后，同事一点都没觉得可惜，反到彻底松了口气。 她说过，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便对方有数不清的优点，但她总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小瑕疵，然后下意识地去反驳，看，这就是你们说的好？ 就像买衣服，她没买到心中所想的那件，这时刚好售货员给她推荐了一款，她就可有可不无地试了下。然后身边的朋友、售货员，甚至一些店里挑衣服的陌生人都说好看，她就有些坚持不住，在所有人的劝说下买了这件衣服。 但拿回家还是喜欢不起来。明明所有人都说好看，她穿起来也觉得好看，但就是没有穿的欲望，直接压柜底，寻思找个什么借口把它丢掉。 刘洋若真喜欢不起来，就应该更坚定一些，拒绝得斩钉截铁，不给别人劝说留空子。 第444章 吓着了 苏婉寸步不让，这人脸皮厚，对她一点都不能客气，“那最好！”刚搬来时她不了解这人，但在苏二姑那儿撞见几次，就觉得这人人品不咋滴。拿自己儿子掉着苏二姑一家占尽好处，太差劲了！ “哎哟，你这丫头，我家洋洋也定亲了，这不还没想好给她备什么嫁妆嘛！” “被褥自有婆家准备，你急什么，倒不如给买个现成的，比如手表、自行车之类的，多有档次。”苏婉眼眸一转，巧笑道，“你家条件那么好，给送台电视吧！我听说县里现在流行彩电，不过1800左右，你家绝对买得起。” 送啥？刘大娘眼睛瞪成铜铃，猛拍了胸口几下，显然被吓到了。妈呀，100块钱的手表她都不舍得给，电……电视？只心里想刘大娘嘴唇就忍不住发抖，他们平日节省惯了，贵的东西想都不敢想。 黑白电视她都从未想过买，还彩电……彩电是带颜色的吗？刘大娘有心想问，担心苏婉使坏，只好憋着。 “每天不是做家务就是干农活，哪用得着手表。洋洋她对象家有两辆自行车，买她也不骑。”之后刘大娘只字未提电视的事，“本来想打套家具的，可巧了亲家就是做木匠的。” 那可真巧，苏婉瞬间失去了聊天的兴致。 四嫂笑着接过，“那你这有福了，什么都不用准备。” “可不是嘛！洋洋这对象手巧得很，给我家做了张餐桌，又结实又好看。” 四嫂心下讶异，婚还没成娘家就开始收大件了，眼皮子属实有些浅。不过她转念一想，对方是木匠，木头肯定不缺，打个桌子不过费些苦力而已。如此既能在岳家得脸，又显得自家大方，这招走得妙啊！ 不过估计家里的主意。那小伙她见过两面，老实忠厚有余，就是缺了那么股机灵劲儿，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木讷。而且他还不大爱说话，缺点就更容易凸显。 反过来刘洋，人傲气、心思活泛，爱玩闹……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太搭。再加上刘洋谈过的那个……四嫂忍不住就多想了。以前她不会，但因为经历了苏军这事，就明白一个道理‘强扭的瓜不甜’。 你觉得好的，孩子们并不这么认为，还是该多听听孩子们的意愿。只要大方向没错，就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好了。以后的路终归要自己走的。 “那挺好。”四嫂忽然也觉得有些乏味。 刘大娘对自己定的这门婚事不知多满意。“洋洋这婆家真是没得说，家境好，小子一表人才，跟我们洋洋站一起可般配了。人老实肯干，又孝顺，不乱花钱，以后日子定然差不了。” “那确实好。” 刘大娘夸了好一会儿自家女婿和亲家，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谁定亲，不过都是一个大队的，彼此熟，很快就锁定范围，“你三哥家大小子？” “嗯。”苏婉忽然发觉她三哥藏起来办事也有好处，一个村的都不知道他家前段时间订过亲。 “速度挺快的，前段时间还听他到--”处撒网，“托人打问了，没想这么快就定下了。” 一听这口气就瞧不起人，苏婉不咸不淡道，“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还是份天大的缘分。 第446章 他乐意干！ 但事情总有两面，她自己或许潜意识里担心不听父母的话将来会后悔，所以才摇摆不定，让周围的人看到希望，认为可以劝动她。 这种时候最需要时间，安静的空间去思考。苏婉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不该这么急的。” 换她，那就简单了，跟谁过不是过，看着顺眼就嫁吧，能处出爱情皆大欢喜。没了爱情，亲情也行。亲情没有，还敢在外面瞎胡闹，那就留下孩子滚蛋吧！老娘自己能挣钱养活孩子，要你干嘛，当厨余垃圾熏人呀！ 所以活该她这种人一直单着。 “就她那一副恨嫁女的模样，巴不得早定下来，免得对方忽然变卦。”四嫂先是一脸怅然，后而想到苏军这事可以顺利定下，瞬间精神不少。“好歹军军跟自己看中的人在一起了。” “嗯。”但也会有段磨合期，而且很快就要迎接小人儿，定然会发觉生活一团乱麻。但不管怎样，有感情基础在，他们又经历这么多坎坷，想来会包容理解对方的。 苏婉看了看时间，快中午了，她拿出柜里的笸箩准备回家。 “和陆焱就在这吃吧。” “不要，”苏婉蹦蹦跳跳地出屋，敞开嗓子就道，“陆焱，该回家做饭了。” 这丫头……苏强没好气地直起腰瞪她，“你自己不会做吗？” 苏婉趴门上，“四嫂，四哥说以后做饭归他。”听到四嫂应下，苏婉得意地看向苏强，你会做以后都你做。 “……” 陆焱把锹立窗台底下，刮了刮锹头的泥，“我下午再过来。” 苏强看着就来气，这么听话的男人全世界都数不出几个。“别总惯着她，谁家媳妇不做饭。” 陆焱认真看向苏强，“我娶婉婉不是为了做饭的。” “……”行行，你当祖宗供了。苏强一阵心塞，气不过，“以后洗衣服、收拾家、照顾孩子……全你干！” 陆焱想了想，老实点了点头。他乐意干！ 嚯！苏强一甩手不搭理陆焱了。懒得管你，反正受益的是我妹子，我这做大兄哥的不知多开心，哈哈-- “我哥这又怎么了？”苏婉不满地皱了皱鼻子，他可好久没找茬了。 “没事，年纪大了，爱唠叨。” “那我们以后没事少来。”谁愿意总被人叨叨啊。 “……”他正直壮年，他气不过才说的，竟然要少来……“媳妇--” 噗哈……她哥就是个活宝！两人相似而笑。陆焱接过她手里的笸箩，然后牵起她的手一起回家。 晚上四嫂不做针线活，跟苏强一起过来帮苏婉他们剥玉米。 苏婉没下手，她剥不动，还不如织围巾了。“你家的剥完了？” “不着急，大猪玉米棒都能啃。” “汗，玉米芯能烧火，别让霍霍了。” “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第二天大哥两口子和三哥一起上门提亲，过程非常顺利。主要三哥被压着没作妖，气氛别提多轻松自在。日子定在10月（阴）底，不算太冷，刚合适。现在衣服宽松，肚子也不明显。 苏民刚到家就忍不住埋怨，“大哥你还没问他们回什么？” “你想回什么？你媳妇当年可什么都没回。” 刘贵芝正准备抬脚进屋打听情况，一听火烧她身上，立刻躲出去。 第447章 冬至 “……”能一样吗？ “咱们这边回礼没有定数，有的人家会给，有的人家丝毫不给，全看对方的心意，左右不了的。再说张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不要计较了。” 苏民一阵气恼，特么的娶个儿媳妇亏死了。正因为知道才百般不愿意，可偏自家儿子是个不争气的。不听老子的，你就一辈子受苦吧。 苏国两口子歇了一中午，下午就回去了。还是陆焱送的，刚好询问一下情况。得知一切顺利，便放下心。 眼瞅着要立冬，苏婉几乎成了陆焱的小尾巴，走哪儿跟哪儿。以致严重不务正业，到交差的时候只勉强织好一条围巾。陆焱一点没觉得不好，郑重地装提包里，视若珍宝。比起苏婉自个儿织围巾，他更喜欢她跟着自己。 冬至这一天还是在两人不舍分别中如约而至。睡梦中感觉被窝里的热气去了不少，苏婉不适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裸露在外的皮肤冷冰冰的。“嘶！”她不自觉地吸了口气，急忙把胳膊、腿收回被窝里，将被子裹得紧紧的，甚至连鼻子都蒙在里边，只余眼睛四处打转。 陆焱的被子已经整整齐齐叠好，苏婉忍了忍探出一只手，摸了摸，“嘶～”好冰！‘嗖’地缩回手。被子的热气已经散尽，估计起来有一会儿了。真勤快，冬天就该睡懒觉，9点半起床！苏婉忍不住碎碎念，像蝉蛹似的在被窝里扭来扭去，就是不想起。 她现在好怀念有手机的日子，钻被窝里刷视频，然后发出杀猪般的笑声，嘻嘻～ 苏婉自己乐了一会儿，忽而听到外屋开门声，急忙闭上眼睛假寐。很快陆焱进了里屋。 “蹭蹭……”陆焱把火炉点着，先烧了两炉玉米芯，家里的温度一下就起来，然后改换烧碳，顺便在炉盖上坐了一铝壶水。 苏婉迟迟不见人靠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悄悄睁开眼，偶尔还会大胆地抬起头偷瞄一下，好不容易等到他忙完，结果陆焱竟坐下悠哉悠哉地烤起火来。 苏婉那个气！假装睡梦初醒的样子，“嗯哼……”没反应？“哼哼……” 望着炉火出神的陆焱眉梢微扬，瞬间多了抹神采。听到对方动静越来越大，知道不出声不行，“醒了？” “呼呼……”回应他的是大了好几分贝的呼噜声。 陆焱起身坐她枕头边的炕沿上，轻声道，“刚回屋身上冷，免得给你过了冷气。” 苏婉眼睛骨碌转了两圈，她也知道自己身体不争气，但不能无视她呀。 陆焱挑了挑眉，“外面下了小雪，你要不要起来看看？” 咦，难怪这么冷，苏婉憋不住立刻睁开眼睛，眼睛亮亮的，哪有半点刚醒的样子。 她从被窝爬起，“地上有变白吗？” 陆焱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雪落地上就化开了。” “那你还叫我看？”苏婉这下不着急了，暗搓搓地找茬。 “想你起来陪我。” “……”苏婉顿时失了气焰，委屈巴巴地看着陆焱，指控道，“你刚都没理我。” “我的错，下次一定第一时间就应。” 苏婉狐疑地看他，这人嘴巴抹蜜了？ 第448章 陆焱的朋友 陆焱眼神飘向别处，内心忍不住叹息，真不解风情，这种时候不该高兴地扑到他怀里，撒娇般地绕着屋子走两圈。 “我要换衣服，你赶紧去外屋。” “……”陆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要不要提醒她一下他们是夫妻？算了，慢慢来吧。 苏婉哼哼两声，该罚还得罚，她可记仇了。 两人吃了早饭，商量着中午吃饺子。白菜现成的，猪肉也有买好的，冷天不用出门太好了。地面虽没积雪，但架不住地皮湿，脚底很容易沾上泥，苏婉就盼着今个儿别来串门的。 但有时越不想越就有人来。‘突突’久违的拖拉机十分嚣张地始进院子，轮胎翻起的泥块在院子里四处撒野，开车的主人铁定不是个省心的主。苏婉眼皮莫名地狂跳不止，一种诡异地熟悉感让她不自觉皱眉。 陆焱不让她出去，只能趴窗户瞧。呵！就知道是他！催五呗！上次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泥巴不就他吗？这人也是怪了，一来她家不是下雨就下雪。 这多少有些冤枉人，赶着节气出门遇到天气变化太平常了。 陆焱带人往屋走，苏婉这才发现来的不止催五一个。还有江波，另两个她不认识，但从他们聊天的随意态度看得出关系很铁。 苏婉特意从柜里拿出4个新的陶瓷杯子泡茶，这是她交流会买的。她和陆焱有自己的杯子。然后把小茶壶拿出来，正要拿刀磕块砖茶下来，手忽然空了。陆焱拿过刀，“先别急，介绍你们认识。” “喂喂，放哪儿？”催五粗声粗气道。若不是肩上扛着箱子，他恨不得也挤进厨房，看这两口子密谋什么。如此只能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放里屋。小心--” “哐！”肩膀的箱子撞门框上，人跟着踉跄了下，差点摔倒，离他最近的江波急忙扶住。“放下来，提着进。摔了你也不能摔了这大家伙。” “……”他还没个彩电值钱？ “那要看陆焱怎么想。”江波笑得跟狐狸似的。他可知道陆焱多宝贝他媳妇，这彩电真砸了，估计陆焱会直接把他丢出去。 想到陆焱顿不顿一副看死人的表情，催五像吞了黄连似的，苦哈哈地放下箱子，老实地提溜进里屋。 苏婉看着好笑，她觉得催五属猫的，明明干不过对方，偏还有事没事地挠一爪子。 “婉婉，赵轩、李岳。”陆焱简单介绍两人给苏婉认识，“江波你见过的，都是朋友。” “陆焱你太敷衍了，明明就是过命的兄弟。”催五放下电视机，迅速窜到苏婉跟前，“赵轩，知道为什么那么瘦小吗？全长心眼了。别看李岳这家伙是个闷葫芦，一肚子坏水，特喜欢阴人。” 有这么介绍自家兄弟的嘛，活该你挨揍！没看见两人眼神都透露着一个意思:欠揍！苏婉为他默哀一份钟。 “弟妹好。”赵轩和李岳向苏婉露出善意的笑容，既不亲近，却也不显疏离，分寸拿捏地刚刚好。 “叫我苏婉就行。”她看两人气质不像农村出生，只好奇了下便抛诸脑后，他们又不熟，太过热情反倒让人不适。 第449章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要现在拆吗？”催五拍了拍大箱子，期待地看向苏婉。拆开吓你一大跳！ 这怎么好？虽然她也迫切地想看看彩电的款式，但--“拆吧！” 苏婉一听陆焱应下，立刻不管了，“我去找刀片，陆焱你去泡茶吧。” “小心割了手。” “知道啦。” 赵轩和李岳对视一眼，觉得挺意外的。催五早见怪不怪，他跟苏婉处得熟，知道她小孩心性，也习惯他们两口子腻死人的日常互动。江波只大场合接触过苏婉，没深交不了解，多少有些诧异，能让陆焱改变心意，流露出温情，着实不简单。 苏婉拿到刀片，跃跃欲试。催五哪敢让她用这个，“我来！我来！” “行！我打下手！” 两人合力把箱子拿掉，催五忽地夸张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苏婉觉得催五有些傻，“三个月前你就说过要帮我们买电视。” “……”催五愣了下，不死心道，“你再仔细看看？” “电视我认识呀，我大哥家就有一台，不过他家的按键在下面，这台在右侧。” 谁让你说这个了，催五一脸控诉，“你故意的！” 故意啥？你这不无理取闹吗？苏婉郁闷道，“你别想我指鹿为马，它就是电视！” “哐当！”催五跌坐凳子上，“陆焱，你媳妇欺负我。” 苏婉无辜地看向陆焱，你给评评理。 陆焱挑了挑眉，“这台彩电是18寸的。” 催五感动得一塌糊涂，好兄弟！ 她也知道，但……苏婉眼睛瞬间瞪得圆溜，小心地试探，“我们当初要的不是18寸的？” 噗……几个看戏的憋不住闷笑出声。确实挺惊喜挺意外的。 催五当即怒了，“你要的是14寸的，我给你整来了18寸。” “……”她该感谢吗？她觉得14寸的就挺好的。但这么直砍砍的说出来太伤人了，毕竟人家也是好意，“好！” “敷衍，”催五一路琢磨怎么吓唬人，没想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太憋屈了，“一千八，拿来！” “咦，18寸的这么便宜？”苏婉一脸吃惊，不是要两千多嘛。一下就讲了好几百，“催五，你挺厉害呀！” “……”他都要放弃了，结果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得到他一开始想要的，他他……他不稀罕了！ 特么的太欺负人！陆焱和他媳妇都不是好东西。 “别扯这些没用的，赶紧掏钱！”催五不忿地瞪陆焱。 陆焱觉得自己挺无辜的，苏婉是否真忘记他也摸不准。按以往的经验，应该……算了，就当她不记得。 “早准备好了。”一千八买个18寸的大彩电，怎么算都是她家占便宜。苏婉一点都不计较催五态度不好，一分不差地全给他。“中午吃饺子犒劳你！” 呵呵，本来我就打算在这儿吃的。 江波几个看够催五吃瘪，提议道，“时间还早，安起来吧。” 几个都是行动派，说干就干。在屋前选好地方，挖坑地挖坑，抱椽子的抱椽子。椽子是陆焱一早就备好的，又光滑又直溜，看着就喜人。陆焱把天线架子固定在椽子顶端，然后一群人把椽子放进坑里立起来。 催五将天线接到电视上，指挥大伙转动椽子，调整画面。 第450章 煞费苦心 明明干活的是陆焱几个，却把苏婉忙活的不行，一会儿回屋里瞅瞅电视屏幕，一会儿围观转椽子的几人。冷了回家烤烤火，等暖和了再出外面溜达。 就在这时，站在院子里的苏婉忽然瞧见王贵先探头探脑地往他们这边瞧，不禁有些头疼。 今个儿他们家来客人村里不少人知晓，但大伙都很知趣，即便有串门的打算也会主动避开。再好奇也不会选在客人在的时候上门惹人讨厌，这是最起码的礼数。 但就有那么些人不自觉，不知是真不懂，还是故作不懂，总之偏挑这种时候上门，东拉西扯地好一通攀谈，自作聪明地打探别人的来历，岂不知人家背后怎么笑话。 王贵先站院墙外一阵手舞足蹈，试图引起苏婉注意。她此刻心跟猫挠似的，恨不得立刻冲进院子打探消息。她挺纳闷苏婉家啥时候这么热情好客了。 但她有点怵陆焱，不敢就这么进来。 王贵先自认和苏婉最近处得不错，于是制定了曲线进院的计划。第一步先和苏婉拉话；第二步谈苏婉感兴趣的事，什么事她都想好了，绝对的劲爆，保证苏婉感兴趣；第三步趁苏婉兴致高昂时提出进院子。第四步转移目标，自由发挥，见招拆招。为了能进苏婉家院子，真难为她煞费苦心。 王贵先越想越忍不住佩服自己聪明，但等她真正实施时，发现第一步就很难搞。确切说，苏婉很难搞。 苏婉看不见她？听不见她说话？怎么可能！她都要惊动她家客人了怎么可能看不到，故意不想理她。王贵先一阵纠结，要不狠狠心就这么进去？ 王贵先心急，苏婉比她更心急，生怕这人不合时宜地进来叨叨个没完。人家陆焱朋友第一次上门聚会，有这么个人赖着不走多闹心。 说话没重点，嗓门比喇叭声还大，关键还爱喷口水，自己啥样的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苏婉想了想，不能等，人进来再往出请就难了。她拽了拽陆焱的胳膊，示意他向院墙外看，“我串个门！”把她引走。 陆焱皱了皱眉，不用理她！ “她一会儿肯定打着找我的理由进来，然后就不走了，赖在咱家吃午饭。”她倒不怕吃，但今天不是有客人嘛。 陆焱寻思不可能，“大过节--” “去年小年夜饭在周大娘家吃的，更气人的是坐人家桌子正中间位置，那可是周老爷子的。差点被周大爷赶出去。”她就担心她今天也整这么一出。什么过节不过节，对王贵先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她不敢！”他可没周大爷脾气好。 “跟她闹不值得，我去去就回。”大好日子谁乐意跟她置气。 陆焱见苏婉坚持，只好嘱咐道，“把围巾、手套带好。” “我这穿着厚--” “哎哎，谈情说爱注意下影响，你的这帮兄弟都快冻成冰坨了。”催五从窗口探出脑袋，揶揄道。 苏婉没时间跟他吵嘴，眼看王贵先按捺不住，丢给陆焱一句“我不冷！”然后急哄哄地往院门口走。 催五正得意着，就见陆焱忽然回屋，吓了他一跳，以为陆焱要收拾他，哪知陆焱看都没看他，径直揭开平柜的盖，拿出一套女士围巾和手套，想也知道给谁的。 第451章 原来真怕啊 催五看到手套样式瞪大眼睛，正要调侃两句，陆焱已经出去。 苏婉成功把王贵先堵在院门口，“你找我呀，我要去苏二姑家窜门，你走不走？” 她不走！但她也进不去！王贵先一阵懊恼，早知道就不那么纠结了。“你家有客人你还串门？” “那是陆焱的朋友，我又不熟。” 王贵先不以为意道，“聊着聊着就熟了。” “他们聊的我不懂。” 笨！“问你男人啊！” 苏婉奇怪地看向她，“我为什么非要和陆焱的朋友相熟？” “陆焱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你就瞎扯吧。“你找我有事？” 王贵先忽地灵光一闪，计划第二步，“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我现在没时间，要去苏二姑家，改天吧。” 啥？她都强调了有重要事，“就几句话--” 苏婉都要为她锲而不舍的精神点赞了！但别人家的事瞎打听个什么劲儿！懒得跟她掰扯，直接拒绝，“你也看到了，陆焱在招待客人，你去我家不方便！” “……” “陆焱！” “好端端地叫你男人干什么？我也没非要去你家。” 原来真怕陆焱啊！苏婉总算理解陆焱为何说‘她不敢’。 “都说了让你带围巾、手套。”陆焱将红色毛织围巾给苏婉围脖子上，结结实实转了两圈，苏婉瞬间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松点，松点……”围巾用粗毛线织的，又长又宽，一圈就够她受的，还来两圈，只剩眼睛在外面露着。“你成功让我眼睛代替鼻子呼吸。” 陆焱手一顿，看她似乎真难受，急忙揭开一圈，“怎么样？” “好了，又换回鼻子了。不过你如果能取下去，我会更舒服。” “冷！” 地才刚开始冻，哪用得着！这么厚的围巾，数九天围着都不冷。“再松点！” “行！”陆焱帮她围好围巾，把连着两只手套的绳挂她脖子上，然后撑开手套，“伸手！” 苏婉老实的把手伸进去，带好手套。她此刻心里早乐开花。她带的啥呀？连指手套（大拇指分开，四指连在一起）是为了保暖，可以理解，但系在两只手套上的这根长绳又为了什么，防丢？她都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苏婉越看越乐呵，带着手套的手来回交替拉拽，别说还蛮有意思的。行吧，这个她也接受。 陆焱见她老实戴好，交代几句回院子忙活。 王贵先被强塞了一盆狗粮，噎得不停翻白眼。她虽然已经歇了跟苏婉攀比的心思，但看到还是忍不住羡慕。涩然道，“还走不走？” “走啊！”苏婉玩着手套抽空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刚还一副非她家不去的样子。 “……”明明是你不让我去，我才退而求其次的。怎么不过几分钟就忘了？算了，懒得跟你计较。刚刚那一幕把王贵先刺激地不轻，让她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两人去了苏二姑家，刘大娘一家都在。苏二姑满脸喜意，乐呵地擀饺皮，刘大娘带着几个女孩包饺子，两家人其乐融融。 这显然一起过的节奏。 第452章 没威胁 苏二姑正擀饺皮，一瞧是苏婉，有段时间没来了，急忙热情地招呼，“婉婉来了，快坐！” 苏婉笑着招呼一声，绕过人群坐到炕的另一边，免得影响他们包饺子。两家正打得火热，她总凑过来当灯泡也挺尴尬的。 苏二姑能这么稀罕她，首要原因是她没威胁。若她有个任叶这么大的闺女，哪还会这么热情。苏婉深觉得二姑现在有些着魔，只要家里有闺女的人家接近刘大娘一家，立刻全身竖满刺，进入备战状态。 王贵先不知内里，她就觉得特有意思。苏二姑在村里亲戚多，不说亲妯娌还有苏强、苏婉，她和谁一起过节也好过邻居。亲戚还不比邻居近？ 最最关键的时候苏二姑竟然把电视搬出来招待人了！王贵先当即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急巴巴坐到炕中间，正好对着包饺子的一群人。 苏二姑在地上放的炕桌，本就低矮，王贵先垂在在炕沿边的双脚刚好和炕桌持平，鞋子上粘满泥，进屋前也没刮蹭一下，看着就脏乱，让人犯恶心。她这要稍一激动，鞋子一抖，指不定把泥溅到人家面盆里。 这谁受得了？苏二姑当即拉下眼皮，“往边上坐坐，没看见这边包饺子吗？你把泥带进来，还怎么吃！” “哦呀，不好意思，你家电视看着怪吸引人的，就想着这位置视野好，忘了你们还包饺子的呢。”说着往边上挪了挪，见苏二姑蹙眉深知不大满意，又勉强往边上挪了挪。讨好道，“再往边上坐，眼睛都要看斜了。” 苏二姑可不吃她这一套，“怕眼睛斜就别看！田三一天把你宝贝得跟个天仙似的，让他给你买一台。” “哎哟，说啥呢，一把年纪让人听了笑话。”王贵先脸有些发红。 噗……苏婉差点笑喷，万贵先这人总喜欢在别人的底线边徘徊试探。一但触碰到遭反弹，立刻认怂。 这种人挺让人厌烦的。跟她计较吧不值当，不搭理吧她又蹬鼻子上脸，甩都甩不掉！ 苏二姑嘴巴动了动，干脆不搭理她，跟苏婉、刘大娘聊起来。 王贵先看了会儿电视，过了把瘾心思又回到这几人身上，暗自琢磨起来。脑子里挨个过了一遍，她还是最想知道苏婉家来的那几个人什么来路，看着就不像一般人，若她能第一个知道，不就有了谈话的主动权？ 她们不爱和她聊天没关系，想知道内情就必须听她说。 自从学着苏婉不冒头、不当挡箭牌之后，她憋得可难受了。低调看笑话、装有城府的路子不适合她，她就突发奇想地想出这么一招适合自己的路子，努力发掘第一手消息，然后再讲给别人听，成为拉话的中心。 她才不管别人喜误，你家要没秘密不就没事了？ 但谁家还能没些隐私，万贵先成功把自己从招人讨厌作成招人恼恨。 她暗中端详了会儿苏婉，试图几次将话题引到她家客人身上，都被苏婉巧妙地避开，太滑溜了！ 苏婉没想王贵先还不死心，当即不客气道，“瞎打听啥？跟你有关系吗？” 第453章 吓跑了 王贵先讪讪道，“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万一你们两口子吵架，你男人躲到朋友家不回来，你上哪找去？” “我为什么要找？”敢使离家出走这一招，那就一辈子别回来了！ “……”王贵先一脸哑然，咋不按常理出牌。 苏婉这话立刻引起苏二姑共鸣，“就不该找，被野狗拉了最好！” 喝！王贵先倒抽了口气，最毒妇人心。 呵呵，还有更毒的，苏二姑不怀好意地看着王贵先，“就你家男人那贪酒的劲儿，你就该把他关在门外别让进屋，冻给一两回就不喝了。” 嚯，这都冬天了会冻死人的。王贵先捂着胸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每年冬天可有不少喝酒的被冻死在路上，她真的被吓到了。“他……他现在不打人了！” 卧槽！这要求未免太低了！苏二姑翻了翻白眼，懒得搭理她。 刘大娘惯爱做好人，偏又不大会说话，“但也不能像他那么喝，一喝要么不省人事，要么到处乱跑，这天寒地冻的，万一找不到家，可别--” 她这话简直戳在王贵先的心窝上。今天她男人去给她娘家送东西了，万一在那儿喝了酒--王贵先当即坐不住，“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嘭！”响亮的关门声把三人唬得一阵一阵的。 刘大娘一脸莫名，“她这是怎么了？” 苏二姑瘪了瘪嘴，“谁知道发什么神经，得亏没砸坏我的门，不然饶不了她！” 苏婉一琢磨就琢磨出味，冬天没人盖房子，他男人接不到活，就只剩喝酒呗。“估计在哪儿喝酒吧。” 苏二姑和刘大娘经她这么一提醒，立刻想起刚说的话，三句不离‘冻死’，硬生生把人给吓跑了。 噗哈…… 苏婉还没想到脱身的法子，王贵先到先一步走了。她也不准备待着了，偏巧苏二姑再次把话题绕道孩子们身上，她听得没意思起身寻了个借口回家。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婉这个旁观者可比苏二姑看得明白。苏二姑每每把话题扯到刘大娘家小子身上，不是被轻描淡写地略过，就是干脆岔开，明显没戏，完全苏二姑自家剃头狮子一头热。 不过对于刘大娘这样遛人的做法苏婉也挺瞧不上的，甚至有些恼怒。若不是苏二姑人倔，不听劝，苏婉还真想劝她两句。 苏婉回到家，陆焱几个已经开始包饺子。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客人自己张罗吃的，她这主人家太不称职了。 苏婉紧忙摘掉围巾和手套，趁放的功夫瞄了眼电视，可算有一样接触社会的。这彩电虽然和后世的液晶电视没法比，但比苏二姑家的黑白电视强太多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看广告都能看出大片的兴致来，那一屏接一屏滚动的字幕跟看特效也没区别。 哈哈哈……她又成功把自己逗乐了。 苏婉脱了外套，洗手去厨房帮忙。 “呀，玩回来了？”催五擀饺皮都不忘打趣人。 “没有玩，我是去学艺了！”苏婉一本正经道。 “真的假的？”催五可不相信。 “当然真的，我刚学了蒸饺，给你们露一手。”剩下的晚上还能煎着吃。 第454章 蒸饺 “第一次做？”催五心里更没底了。 “放心啦，绝对不会吃坏肚的。”他们这边不吃蒸饺，但她之前同事的老公是东北人，做得一手地道的东北蒸饺，特别好吃，光想想就觉得口水成灾。“我看着面和馅儿不够，刚好再做些蒸饺。” “这还不怪你男人，来吃个饭抠里吧嗦的，生怕我们把你家吃穷了。” “哦，那确实是他的不对。”苏婉点了点头，笑嘻嘻地看向陆焱，“咱以后大方点。” 陆焱挑了挑眉，昨个不是你说要做蒸饺，少做些水饺留给你发挥？ 哈，苏婉打了个马虎眼，立刻转移话题，“陆焱你来切酸菜。”她准备做酸菜馅儿的蒸饺。 陆焱睨了她一眼，“早切好了。” “呀，还是你想得周全。剩下的交给我吧。”苏婉当即撸起袖子，拿过肉和菜刀切起来。 催五几个听着别提多酸了，他们中就数陆焱最小，但他却是第一个结婚的。以前陆焱不提，他们只以为对方挟恩图报，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就不好上门当对方威胁自家兄弟的筹码。 哪知人家小两口日子过得甜的冒泡，根本就是他们瞎操心。 难怪催五这家伙那么积极地忽悠他们过来，原来自己受不了就拖他们下水，呵呵，真是好兄弟啊！ 各个眼神如刀子，一刀接一刀地凌迟着催五，饶是他心里有准备，也不免有些发怵。讨好地看向江波几个，‘知道他过得好，我们也放心，不是吗？’ 呵呵……那也免不了挨揍！一个个暗搓搓地想着从哪个部位下手。 …… 苏婉先将瘦肉切成碎丁。现肉软，没有绞肉机不大好切，费了不少功夫。稍稍冷冻一下最好切。 吃饺子不能只放瘦肉，容易发干，即便拌陷的时候多放油，口感上也会差一些，最好放些肥肉。当然猪油不能缺，属它最香！这是胡油和葵花油没法比的。苏婉之前都吃胡油拌的饺陷儿，觉得特香，但吃过加猪油的之后，就觉得差点。 拌馅儿不能只放猪油。猪油冷了会凝固，做出的饺子馅儿全都挤在中间，裹成一个小肉团，还会有肉腥味，不好吃。 苏婉不爱吃肥肉，但若把肥肉上的油炼出去，还是能接受的。她取了一小块肥肉切成小碎丁，放锅里小火炼出猪油，等肉丁变黄变干，连同油一起浇进馅儿盆里，又加了些葵花油，把酸菜和瘦肉一起拌起来。接下来就是常用的调料，盐她只放了一点点，酸菜本就咸，不用多放。 饺馅儿拌好，还没包就一股扑鼻诱人的香，催五吸了吸鼻子，瞬间觉得他们眼前的馅儿不香了。 李岳放下筷子，“先包酸菜馅儿的，不够再包这个。”他的提议大伙举双手赞同，有好的谁会为难自己的嘴巴。 “蒸饺的面和水饺的面不同，得用烫面，不然晾凉了皮会硬。”苏婉重新往盆里盛了面，“陆焱你把暖壶拿过来。” 她先在面里撒了少许盐，一边加开水，一边用筷子打成絮状，又加了些凉水，和成面团用饺子连盖上醒面。 第455章 故意馋他 催五看得新奇，“不全用开水？” “会把面全烫熟，熟了的面发糟，不好吃。” “哦，懂得挺多的。”催五的嘴巴又闲着难受了。 “所以我在做。”而不是你。苏婉得意地看着他。 “……”有什么好得意的，“再得意你也是第一次做蒸饺。” “呵呵，至少证明我是成功的。” “吃到嘴里才算数。” “等着瞧吧！”好吃到咬舌头。她在这确实第一次做，但并不表示她不会做。 “醒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差不多了。” 要等半个小时啊，那他们岂不是还得把这些馅儿包完。没等催五纠结，苏婉径直端起桌上的白菜馅儿盆，整体有些淡，倒也可以加些调料。 算了，晚上做馅饼吧。馅饼刷油烙，即便馅儿味道差些，油香也能弥补。 苏婉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把馅儿收起来。 “不包了？” 看看，得了便宜还卖乖，苏婉睨了他一眼，“不了，晚上吃馅饼。把面和得软呼呼的，包好刷上油，‘滋滋’烙得两面金黄，咬一口外脆内软，馅儿淡而鲜香，刚好可以中和下外皮油带来的腻感。” ‘咕嘟’催五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起来，眼睛盯着馅儿盆放光，他俩说的是一种馅儿吗？“要不我们再做些馅饼？” “不做！”苏婉果断拒绝。先不说吃不吃得完，馅饼面又得另和，她可不折腾了。 催五有些不甘心，摸着下巴忽道，“我们明天就出发，你不想给你家陆焱准备点吃食？馅饼就挺适合路上吃的，这陷儿没放猪油，冷吃也没关系。不过考虑到天这么冷，最好找人帮忙热一下。你要不建议分我几个，这种小忙我倒是能帮到的。 再不济可以放水箱或暖气片上热一下。唉哟，这火车一坐就是几天，当真要人命啊！我们没老婆心疼也就算了，”催五偷瞄了眼陆焱，“有老婆的人还这么可怜，哎呀呀……” 苏婉满脸黑线，这人为了吃可真拼了！她怎么不知道他还暗藏吃货属性？烙些馅饼当然没问题，但她偏不想顺他的意，“那么麻烦做什么，直接去餐车吃不就行了，又不是吃不起。你们走远路，自然越轻便越好。” 那也不至于连几个馅饼都提不了吧？而且下车前就能吃完，根本不影响。催五忍不住逗苏婉，“呀，原来你准备给你男人烙一麻袋馅饼！这样确实有点麻烦，不过我们可以分着背，再不济卖给同车厢的也行，正好还能挣几个小钱。” ……去你丫的一麻袋！“馅饼没你的份！” 啥？这么说他们都有就自己没有？那可不行，“苏婉，咱得讲道理。” “嗯，你拿话挤兑我，我不给你吃饼，很有理呀！” “……” 噗哈…… 面醒好，陆焱接手搓剂子的活。 “蒸饺的剂子可以大一些，比水饺的大一两倍都行。” 催五又想搭话了，陆焱一个利眼扫来，急忙改口，“我就想说我来擀皮！” ……真没眼看。 “馅儿包的多点，不用担心口开，放锅上蒸不影响的。” 几人速度不慢，半个多小时包完。剩了些馅儿，刚好把没用完的水饺皮也给包了。 第456章 准备 饺子上桌，两人招呼大伙赶紧吃。催五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咬嘴里，“哎哟，烫烫……”囫囵吞枣般咽肚里，感慨道，“太好吃了！” 赵轩筷子一顿，“你确定尝出味了？” “别怀疑，在你质疑的时候他已经一个蒸饺下肚。” 李岳看了江波一眼，这家伙比催五只快不慢，立刻不管其他人埋头吃起来。别说，这蒸饺越吃越香。馅香浓美味，皮筋道有嚼劲儿。于是忍不住道，“这个火车上带也不错。” 陆焱可舍不得苏婉辛苦，“那就先吃水饺，剩下的你们都带走。”总之，就这些，再多没有。 得，还是老实吃吧。 几人可没听陆焱的，率先把蒸饺干掉。水饺吃的不多，味道其实也蛮不错的，不过有蒸饺珠玉在前，多少差些意思。 吃过饭几人就准备回去。陆焱拿了些西瓜和网纹瓜分给他们，瓜放久了不好保存，有的已经开始起斑点，与其放坏，还不如相熟的人分了。 剩下的但愿能坚持到苏军结婚。三哥就是不张口，他们肯定也会给，但前提是还能存到那个时候。 其实也有别的法子，立冬之后夜间开始结冰，直接放院子让彻底冻住。不过他不在，苏婉吃不成，就不折腾了。冻西瓜甜度低，冰渣子……除了冰也没啥好吃的。 江波几个稀罕这玩意，觉得这趟门出的真值。 送走催五几个，苏婉和陆焱准备出门带的东西。从洗漱用品到换洗衣服、再到吃食，还有一些零碎的陆焱看不太懂的小物件，几乎摆满里屋的炕、柜、桌子，甚至地上都没放过。 陆焱看得一阵头疼，委婉道，“婉婉，路远，越轻便越好。” “我知道。”苏婉头也没抬，爬柜子里找东西。 那你还找？ “哎-哟！”苏婉揉了揉头顶，柜里都是木龙骨，不小心给撞到了。 “没事吧，我看看--” “不用，”苏婉不在意的摆摆手，“一天撞个百八十回，早习惯了。” “……”陆焱很纳闷苏婉为什么总会莫名地撞到柜角、凳子腿、门框之类的地方，更可气的是同一地方有第一次，绝对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根本就是踩点，而非避开。有心说她两句吧，她比你还懊恼，想来自个儿也不清楚。 苏婉确实不大清楚，她的膝盖附近尝尝会有青紫，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撞的。 “我把能想到的都找出来了，你自己挑挑，用不着地我再放进去。” “下次不用这么费劲儿，我知道拿什么。” “行，下次我也有经验了。”平日她能为陆焱做的真的少之又少，自是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就整理一下行李能有多麻烦。 陆焱心里高兴，也就不劝了。两人有说有笑地商量带什么，没一会儿陆焱就开始变脸，额头冒汗。 “皂角洗衣服肯定不能少，香胰子洗手，牙膏牙刷这些不用说，毛巾、澡巾、洗发水……” 行吧，这些确实用得到。 “冬天手容易干、皲裂，拿一袋手油？”苏婉晃了晃雪花膏袋子，陆焱眼尖，一下就认得上午电视里出现的一个女明星。“袋子小不占地方的。” 但他一个大男人用这个做什么？陆焱口不对心地点了点头。 第457章 还是你想的周到 “我觉得手电筒也得带，万一晚上出个门啥的--不过没事还是不要出门。你带两节的吧，两节的电稳定，不过会不会有些暗？” “不暗，太亮了也不方便。三节的你留着用，不要怕费电池和灯泡，我们--” “买得起！”苏婉笑睨了他一眼，也不跟他争辩，把手电筒递给他。“我看看，水壶、茶缸、铁饭盒……”没一会儿苏婉挑得气喘吁吁，这出趟门可真不容易。“盆带吗？” “不用！”他又不是长期在外打工。 “防身……” “……” 苏婉一想陆焱的辉煌历史，反倒为惹到他的人同情了一把。 “你歇着，我来收拾。”陆焱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手过去，用着比平常两倍还快的速度收整。一旁的苏婉看得眼花缭乱，刚要开口就换另一件。陆焱不仅收拾自己的，连多余的东西都归位，一点机会都没给苏婉。 “你确定不拿一块毯子？火车上冷，叠起来也没多大。”苏婉不死心道。 “不用，搭件外套就行。” “这主意好，你把薄棉裤、薄棉袄带上吧。晚上睡觉冷的时候正好可以搭薄棉袄。”苏婉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主意不错，万一南方变天也可以抵挡一二。她到底还是因为没织好毛衣毛裤有些不放心。 啥？陆焱哭笑不得地看着苏婉，十月（阴历）的南方再冷会冷到哪儿。“婉婉，真用不着。” “你们带上货总要去别的地方，肯定不可能一直在南方待着。” “那也……”陆焱见苏婉脸色秒变，“确实该带上，还是你想着周全。” 哼，这还差不多。“走，我们去烙馅饼。”既然答要给他们做馅饼，肯定不能反悔。和馅饼面跟蒸饺皮差不多，一半开水一半凉水就成，和得更稀软一些。 苏婉负责包馅饼，陆焱上手烙，两人一口气把剩下的馅儿全烙成馅饼。家里的饺子帘，包括馍筐都被她摆满，可真不少。热馅饼最好不要用搪瓷盘装，有蒸汽，饼皮被打湿会发软发绵。 苏婉趁着油锅，把中午剩下的水饺一并在锅里炸了下，直至焦黄铲出。虽然跟正宗的锅贴比不得，但油炸过的饺子还是蛮香的。晚餐就吃这个，再熬个鸡蛋汤完美。 馅饼皮脆内软，馅儿鲜香可口。若说蒸饺吃的是筋道，那馅饼定然吃软和。各有各的口味，都香得让人咋舌。 等馅饼晾冷，两人挨个用油纸包起来。苏婉又煮了一锅清水蛋，让他一并带上。她想煮茶叶蛋，可惜没煮过，前世只煮过酱油蛋。清水煮到半熟把皮磕碎，倒进酱油直至全熟。味道和茶叶蛋差不多，就是剥皮的时候黏糊糊的，观感不好。 苏婉其实不在意这个，主要酱油吃多对身体不好，酱油里钠盐含量高，容易对肾脏造成负担，对肠胃、血压也有影响。平日炒菜为提味少放一些，这种酱油煮出的蛋还是少吃的好。 这个年代清水蛋也是好的。 苏婉安慰了下自己，就不再纠结什么蛋，“要不带些梨？”梨水分大，拿着有些沉。 “不用，咱们不是去观光旅游的。” “……”这是嫌她烦了？苏婉横了他一眼，“你多带些钱，穷家富路。再说你们跑货也要本钱的。” “好。” 第458章 出发 “不早了，赶紧休息吧。”两人洗漱完都有些睡不着。苏婉把陆焱的行李挨个过了遍，陆焱耐心地听着，不时地附和。往年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心理胀胀的，把苏婉搂在怀里，认真地附和。 “手电筒带了吗？” “带了！” “手表呢？” “明天走的时候直接带上。” “那可别忘了。” “嗯。” …… “手电筒……”苏婉的生物钟被调节特别的准时，到点不知不觉就睡过去。 次日一早，两人收拾完立刻骑自行车去公社。本来苏强准备送的，但他妹子以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为由把他堵了回来。苏强没由来的心酸，他在妹子心里太没地位了。 陆焱中午的火车，去了公社催五已经到了。别看这家伙平日吊儿郎当的，正是一点都不含糊。等几人都到，苏婉就准备回家了。 再不舍也得放人走不是吗？ 苏婉回到家，连着两天情绪都不太高涨，心里空落落的，干什么都蔫蔫的。身边经常有一个人打转，忽然不见了，整个人都有些无所是从。 一早要自己爬起来生炉子、喂家畜，自己做饭自己吃……晚上自己熏炕…… “还闷闷不乐呢，你再这么下去，陆焱这次回来依旧穿不上毛衣。”四嫂揶揄道。往年陆焱出去，也没见她不高兴，不，应该说更高兴，因为她可以敞开了花钱。 见苏婉越来越有过日子的样子，四嫂一阵欣慰。她忽然觉得女孩子晚嫁个两三年挺好的，年龄大了懂事。就说婉婉，若现在结婚肯定不会三天两头闹离婚。 苏婉一想也对，她得振作起来，家里还有数不清的事等着她干呢。苏婉当即从柜里掏出毛衣正要织，就听四嫂道，“陆焱不是要走一个月吗？回来都差不多大雪了，能穿厚毛衣了。” “那我先织厚的？” “嗯，还要把厚棉裤、棉衣缝起来。棉鞋也要做，下大雪不穿棉鞋可不行。” “自家做的棉鞋走雪地容易湿。等陆焱回来，让他留意下皮棉鞋，要没有，防水棉鞋也成。”苏婉想了下，“得做一双平日家里穿。” “两双，方便换洗。还有绵拖鞋，绵袜子，过年的新衣服新鞋也要提上日程，做完这些差不多11月底，进入腊月更没歇空。”农家哪有时间悲春伤秋，每天像个陀螺似地从早忙到晚，唯一感觉轻快的便是可以做一起边拉话边做针线。 四嫂向来有成算，苏婉都不用想直接按她说的办。把毛衣边重新压回柜底，掏出天蓝色毛线。她最后还是决定织纯蓝色毛衣。“四嫂你忙吗？” “不忙，我先跟你把毛线绕成团。”人好不容易精神了，可不能栽让蔫吧回去。 两人边绕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苏婉忽然想起她在纺织一条街见到了福嫂，忍不住道，“四嫂这两天见过任左良吗？” “见了，每天出来窜，偶尔还会带着于春兰。怎么了？”四嫂相信苏婉不会平白无故问起任左良的事，定然有事情。 苏婉皱了皱眉，“二哥搬家那天，我和陆焱去买东西碰到福嫂了，她看见我扭头就跑。” 第459章 不兴这么用人的 不是她爱怀疑，实在是太奇怪了。若没什么事，福嫂为什么见着她就跑？ 四嫂愣了下，恍然道，“我有段时间没见福嫂了。”自从福嫂受伤回来，两口子日子过得好了，反倒他们这些亲戚明显疏远了。“任左良总在村里溜达，她可能为了避嫌不出来，免得惹福哥生气。 不过我听说福哥有打算搬回东壕村，搬回去也好，隔开些总是好的。” 确实隔开不管大人小孩都能安心。 苏婉认真织起来速度不慢，下午就把边织好。用尺子量了下陆焱厚棉裤的腰围、臀围，又跟毛衣边比划了会儿，觉得差不多就继续织下去。 粗签子换上细签子，边织边加针。下午苏强过来帮苏婉打了些玉米，这是苏婉强烈要求的。她的理由很充分，总不能白天晚上都织毛衣，首先脖颈就受不了。苏强很想说剥玉米也是低头干活，但转念一想，反正他晚上也会过来帮着剥，就当自己给自己打吧。 苏强打好玉米棒，看了看碳仓，“我明天过来把炭渣拌一下。”现在煤炭不好用，特别糟、不耐烧炭渣还多。炭渣里有土，不大好烧，加点水拌起来白天凑合的用。 晚上不行，危险性比较大，烧不过容易冒烟，也不保暖。 “不用，陆焱让我捡着块烧就行，烧完再买就是了。” 瞧瞧这财大气粗的口吻，苏强翻了翻白眼，“炭渣里还有不少小块，塞出来也能用，没得浪费掉。” “太呛了。”一塞满身灰，她不干！ 苏强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又用不着你干。” “你也别干，真的太多灰了。” “矫情！” 呵呵，“你把炭渣压成蜂窝煤我都不管。” “咦，这主意不错！” “要压压你家的，我家的不用。你最好别动，不然我跟你急！”苏婉内心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毕竟炭渣太多，真都扔了太可惜。 但她总不能大事小事都让她哥嫂干吧，没这么用人的。这事又不急，等陆焱回来她俩一起干。 “臭脾气！”苏强懒得跟她浪费唇舌，反正他心里有数就行。 苏强见天色不早，干脆帮苏婉把家畜也喂了。苏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却无力阻止。算了，他乐意干就干吧。 他忙完正准备回家，忽然发现院子有些不对劲儿，他走出去又回来，“咦，你家啥时候在墙边埋了根椽子，干啥用的？” 这么好奇，咋就不抬头看一下呢，苏婉无语望天。 苏强以为她示意自己向上看，这一看，妈呀，电视架！电视……“啥时候买的？” “早跟陆焱朋友打招呼了，现在才有货。走，给你瞧瞧！”别吓坏了！ “买这玩意干啥，浪费钱，不能吃不能喝的，还不如……咋？彩色的？”苏强一脸懵，二姑家的明明是黑白的，而且屏比这小。 虽然第一次见彩色电视机，但苏强又不傻，岂会分不出哪个更好，一定不少钱。他不想问多少钱，怕自己忍不住骂苏婉败家。 但特么的这彩电太吸引了！屏幕里的人真的像要走下来，妈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尽管他心疼钱到窒息，但不得不承认，有钱真好！有钱买台彩电最好！ 苏强忽地跑出去，“媳妇，媳妇……” 第460章 姑你怎么藏？ 四嫂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擦把手急急忙忙从厨房跑出来，忽地被人拽着朝前跑，差点没闪断脖子。 “苏强，慢点……” “咦，电……彩电！”四嫂放下护着脖颈的手，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上午怎么没瞧见！” 啥？上午来都没看见？“你那是什么眼神！”苏强觉得他媳妇有点迟钝。 四嫂双手叉腰，“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媳妇你每天忙的事多，这些小事不用在意的。”苏强现在求生欲特别强。 “哼。” 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姐妹俩‘噗嗤’笑出声，被她们妈当即瞪了了一眼。 苏媛吐了吐舌头，跑进里屋，爬电视柜前细细端详，“姑，这按键干什么用？” “有调节频道的，有调节声音、颜色、亮度……”苏婉别说别给示范了下。 小孩看得一阵新奇，“我可以摸一摸？” 这有什么，“按都没关系。” 姐妹俩爬电视前玩了一会儿，苏婉就不让她们待着了，看时间长伤眼睛。 苏媛看得意犹未尽，“比我们语文书还好看。” 一边的苏芳立刻点头。 苏婉愣了下，想到现在的教材普遍为黑白版，只有在小学三年级前的部分副科才是全彩色印刷。比如自然、思想品德、劳动等。 “姑，你准备怎么藏电视呀？” 啥？苏婉不解地看向苏媛。 “姑笨，二老姑家的电视机被锁在平柜里。你家的比她家的好，当然得想个更好的地方藏。”苏媛环顾了一圈，“要不，被子后面？”她们经常往被子后面藏东西。 ……苏婉哭笑不得地看着两小孩，“不藏！” “那哪行，任叶说电视只家里人可以看。”虽然她发现任叶姐会给刘洋姐姐弟看，但既然不给她们姐妹看，她们也不会上杆子要，再说现在姑家也有了。 在小孩心里姑和她们才是一家人，自然不愿外人过来看电视。 苏婉隐约明白小孩的心里，“咱们不说，自家悄悄看。”她也不喜欢村里人全挤过来。冬天人闲，喜欢往兜里揣瓜子、大豆，走哪儿磕哪儿，还爱抽烟，她可不想大冷天开窗户晾烟。 两小孩刚要乐呵，又愁眉苦脸起来。苏婉看得啧啧称奇，才多大啊操心的事到不少。 “姑，那要来家串门呢？” “开不开电视姑说了算。” 哇呜！太棒了！ 四嫂挨个在小孩脑门轻拍了下，“能看几个台？” “四个，一个国家台，三个地方台。”苏婉对电视节目可满意了，电视剧每晚更一集，一次能看三四个剧，每晚播出的时间段不同，滚动式播放，很有意思。 “那还不错，不过比不得县里。”大哥家的彩电能看十几个台。 “以后就好了。” 打起精神的苏婉早早就睡了，准备第二天起个大早。 “婉婉，婉婉，快醒醒！”苏强刻意压低声音，不敢用力敲门，大晚上怕吓到苏婉。 陆焱不在家，苏婉睡不踏实，一有动静就会醒来。听到四哥敲门急忙爬起，下地把门打开。 只见四哥和四嫂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赶紧把门口让开，“快进来，别给冻着了。” 第461章 过不了今晚 “冻不着，裹着被子呢。今晚两个孩子和你睡，早晨随便收拾一下，让跟村里孩子一起去上学。”苏强神色着急，“刚福哥过来，二福媳妇怕是过不了今晚。” 二福媳妇？苏婉心底‘咯噔’一下，有一瞬间懵懵的，感觉很突然，却又觉得正常。二福媳妇整整卧榻了十年，福嫂闹腾那阵子就不大好，入秋以后吃饭都困难，想来没有多少日子。 “那你们赶紧去吧，肯定有的忙。”苏婉没提出她去，一来她帮不上忙，去了还得人照顾她；二来孩子们也得人照顾。 四嫂忽然想到明天轮他们家送孩子们上学，急忙问苏婉，“明天你能送孩子们去上学吗？” “这有什么难的，放心吧。”到了冬天，到处都是冰窟窿，村里人不敢让孩子们自己上学。每家送一天，这么挨个轮。这次刚巧轮到四哥家，事就赶到一块了。这三更半夜的能不打扰别人就不打扰，反正她也没事做。 “行，那你辛苦点。” 小姐妹俩半睡半醒，迷迷蒙蒙地看他们爸妈匆匆离开，正要努力清醒，就感觉有人隔着被子拍她们肩膀，是姑啊！呼呼的睡着了。 苏婉看着别提多羡慕了。她这被惊醒，又听说二福媳妇不行了，就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这一想，快天亮才眯了一会儿。 心里惦记着两姐妹上学的事，早早就起床。先把火炉烧起来，去厨房烧热水。然后叫两小丫头起床。 这两丫头绝对是小天使，一点起床气都没有。乖巧地爬起，自己穿衣服、穿鞋子，等她把洗漱的东西准备好，两人自己去洗了。 头发有些难搞，苏婉过来帮忙，不过她自己也是个半吊子。她给自己梳尚可，给别人梳，呵呵，绝对皱皱巴巴的。 费了好些功夫才梳光一些，小姐妹特别捧场地夸赞一番。 “早餐吃烫面烙饼，小米粥，成吗？” 小姐妹俩立刻点头，“姑做什么都吃。” 趁苏婉做早饭的功夫，苏媛忍不住道，“姑送我们去上学？” “对呀。” “你找得到路吗？” “不是有你们嘛。” “那倒是。”苏媛点了点头，她都走了好几个月了，早记熟了。 苏芳觉得他们可以自己走，可村里孩子多，不是她们能做主的，但姑身体不好，最受不得凉。小脸立刻皱成一团，“姑出门多穿点，把棉裤穿上吧。” 苏婉心底那个热乎，真没白疼她们。但现在的天真用不上棉服，“姑知道，穿厚毛衣毛裤就成。不然太厚了，出了汗着风更容易受凉。” 小姑娘一想也是，“把围巾手套都带好。” 苏媛不甘示弱道，“还有口罩，不带口罩容易吸进冷气去，咳嗽。” “行，听你们的。”苏婉有些哭笑不得，这不该她嘱咐她们的嘛。 三人特别有爱的解决完早餐，挨家挨户地叫孩子们上学。有几个向来磨蹭的，一看今天送他们的是苏婉，立马麻溜地背起书包走人，看得家长们眼珠子都快掉了。 寻思要不大伙出钱，把这接送孩子上学的活交给苏婉，但又想到人家不缺这个，陆焱肯定也不愿苏婉出来受冻，只能暂且作罢。 第462章 不生 苏婉把孩子们送到学校，回来困倦得不行，靠着被子睡了过去。 十一点多，四嫂跑回来一趟，“人昨晚去了。” 苏婉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却有些难受憋闷。 四嫂叹了口气，“走的时候都不平静。我原以为人大限将至，会变得柔和些，不说二福，至少姑娘是她生的，娘两能好好说说话。”四嫂眼里有了泪光，“口口声声说爷俩害死了她，咒骂着咽下最后一口气。她这般走，爷俩一辈子别想太平了。” “孩子势必会记一辈子。”越长大越觉得是自己害了母亲，怕是一辈子都翻不过这道坎。 “你说这人，走都要走了，何必……但话又说回来，她也是个苦命人，嫁进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若是当初没生，至少不用瘫在床上，硬熬日子。”可爱孩子是母亲的天性，从怀孕那刻起就知割舍不下。 想她最初也是爱孩子的。只是后来被病魔缠身，日复一日受尽折磨，才都化为恨吧。 四嫂想着二福媳妇的身体，就忍不住联想到苏婉，心下忍不住发抖，眼神无比认真地看向苏婉，“咱这辈子不要孩子。谁逼你生都不行，大不了哥嫂照顾你，等我们动不了，还有芳芳和媛媛，总之你会平平顺顺一辈子。” “对，”苏强这时也进屋了。二福媳妇的死让他大受打击。整个人几乎都熬干了，入殓的时候都没guan材一半大。“你身体不好，我们不做这么危险的事，要真喜欢孩子，抱养一个就是了。” 苏婉知道四哥四嫂疼她，自然不会让他们担心。“不生，我还是大孩子呢。”她今年才20，最佳生育年龄23到30，她有大把的时间养身体，着什么急！ 她虽然是早产儿，但其实小时候养得挺好的。只是后来自己不爱惜身体，戾气重脾气大，心气高不饶人，胡乱吃且没饭点，人又特别懒，别说锻炼，走动一下都不愿意。只要没事干就钻被窝里无病呻吟，才把身体搞垮的。 苏婉现在饮食规律，不能吃的全忌口，每天都会找些活干，权当锻炼。也不会常动怒，大多时候都是习惯性的眼怒心不怒。 她现在身体可比刚来那会儿好多了。照这样养个几年，生孩子完全没问题。这话没必要跟四哥他们说，刚经历二福媳妇的事，指不定多提心吊胆呢。 “跟你说正经的，陆焱要求都不行！你说不通我去说！大不了，大不了……” “别瞎操心了，陆焱早跟我说了，不生。”苏婉还真担心苏强会说出让陆焱滚蛋的话。人家明明什么也没做，一个假设就要把人赶走，苏婉都为他委屈。 “当真？”苏强一脸喜意。 “自然是真的。” “没骗哥？”哪个男人不稀罕孩子，他当年还特别执着男孩，不过在陪伴两姑娘成长的日子里就渐渐释然了。现在，呵，白送他小子他都不要！ 不然当年早把媛媛和二哥家的二小子换着养了。想到三哥那套‘有儿有后’轮，苏强当下就黑脸了。 第463章 打工去了 下次三哥敢在他跟前念叨，就揍他，管他是不是兄弟先揍了再说。 “没骗你，陆焱可稀罕我了。”苏婉敢肯定这是大实话，但苏强一点都不相信，她妹子又不是天仙，除了长了一副好皮囊，那可真没啥拿得出手的。论脾气，全村第一；轮干活，全村第一，倒数的。 “那你说说，陆焱稀罕你哪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呵呵！”自己也说不上来吧。 四嫂瞪了眼苏强，“你们忙完了？” 苏强当即皱下眉，“那有那么快，祭羊和红公鸡咱家有，其它的再去村里问问，谁家备着先借来用，等完事再给人家买。人走得急，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什么急？入秋都有征兆了，按理寿衣、棺材这些早该准备了。”她爸妈年纪大，该置办的他们都置办了。 “这不是家里没个女人，什么都不懂嘛。你也快着点，大姐二姐还在往回赶的路上，这么也要下午到。” “知道了，你赶紧忙吧。” 苏强点了点头，赶紧出门。他这也是不放心苏婉，特意跑回来看一眼。“婉婉暂时别去了，等下葬那天去一向就行了。” “对，”四嫂急忙附和，“走的年轻，也不大办，没多少事。”毕竟白事宴，苏婉能不去尽量别去了。 “行，”苏婉见苏强匆匆离开，才道，“福嫂呢？” 四嫂顿了下看向苏婉，幽幽道，“说是去打工了。” “打工？”苏婉一脸错愕，这会儿打什么工？不对呀，“谁说的？” “她自己说的。”四嫂皱紧眉，“二哥搬家那天，咱们不都没去齐明军家嘛，任左良也去了。” 苏婉立刻就想到症结所在，“福嫂也在？” “嗯，福哥让她回家，她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不愿回去，两人就吵起来。福嫂就跟孩子们说这家她待不下去了，要出去打工，挣了钱给孩子们花。然后回家拿上东西就走了。” 苏婉愣了下，“不是一时兴起吧。”她见到福嫂的时候差不多是中午，速度未免太快了些。但也正好解释走的匆忙，是一时兴起所致。但她直觉不是，那么她们撞见福嫂避开，是以为她找来还是不想他们知道她在县里？“福哥没拦着吗？” 四嫂就是气这个，“别人都看得出偏他傻，苏二姑都催他回家，他倒好帮齐明军扛上个家具没完。全村那么多男人，没他齐明军就不搬家了？我琢磨了下，还是觉得福嫂没去处，顶多在县里妹子那儿待几天，还得灰溜溜回来。” 苏婉瞪大眼睛，“那能一样吗？上次福嫂回来是因为没钱治伤养伤，现在刚秋收完，哪怕不全给，也不可能一分没有吧。她肯回来吗？” 姑嫂俩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叹气。 “事后福哥也没去找，二福媳妇去了，家里没有女人张罗，福哥一早去县里找人，人家妹子说没见过福嫂，还反问福哥要人，她姐可是在苏家不见的。你在县里见过福嫂，她怎么可能没见过？打马虎眼吧。” 第464章 起风 “所以才说这事不是一时冲动。” “福哥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肯善罢甘休，但人家妹子这次态度特别强硬，咬死了就说没见，让福哥还她姐，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出来了，明摆着彻底撕破脸。” “但也肯定福嫂已经不在她家里。如果在，她不敢的。”县城才多大啊，稍作打听就知道了。 “哎，也不知道把人藏哪儿了。” “或许真的某个厂子里吧，但肯定不好找。”铁了心不跟过，哪那么容易被找到。上次偶遇，不过是时间短没来得及藏。 “你说她有可能回老家吗？” “不知道。”只有她妹子清楚，但人家就是不说，你不也没招吗？抓贼抓脏，有确凿证据才行。 “她走的潇洒，孩子真不管了？” “不是说挣钱给孩子们花嘛。”藏只是暂时的，等过一年半载福哥心冷势必会商议离婚。谁特么给出的主意，还真把人拿捏的死死的。若换现在，福哥肯定死也要拖着。 “你不是还要忙，赶紧走吧。” “心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这会儿二姑在那儿顶得了，耽误不了事。” “想走的留不住，想留的棒都抡不出去，福嫂这事可有得磨，等操办完二福媳妇的后世在商量吧。” “不说了，我去看看吧。” “孩子我下午去接就行。” “好。” 四嫂没走多久，天就暗了下来，当即刮起了小风，气温一下降了不少。苏婉往身上套了件厚外套，拿着铝簸箕去端炭。 一开门就感觉风冰凉冰凉的，竟有瞬间不好喘气。微微适应了下，迈步出去。妈呀，苏婉缩了缩脖子，伸手捏紧领口，一个不防被吹得透心凉。 她犹豫了下，还是回屋带了围巾才去的炭仓。陆焱走的时候把好多大块炭都砸成小块，直接可以放炉里烧，特别方便。 苏婉端了一簸箕炭出来就觉得风似乎有些大，前额的头发胡乱粘脸上，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寻思着可能下雨，她又端了一簸箕。 然后把灶烧起来，给猪仔煮热食。煮好提着去喂，还没到猪圈口就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叫唤。苏婉往圈里放食盆，罕见地没跑来。 她探头瞧了瞧，发现它正躲在窝里瑟瑟发抖，明显冷着了。头顶、身上零星散落了些麦秆，根本不保暖。苏婉放下猪食桶，先去柴火垛抱了两大抱麦秆，铺进猪窝里。她家猪仔是个识货的，‘哼唧’两声立刻钻进去。没一会儿身上就暖和了，在窝里打滚。 担心猪食冷了，苏婉把暂时喂猪的橡胶盆放到窝口处，猪仔一股脑地爬起，随着猪食的倒入‘歘歘’地吃起来，嘴巴跟个小铲子似的，特别快。 “嘭嘭……”空的猪食桶被大风吹倒，连栽好几个跟头。苏婉在窝棚底下，因为避风没感觉到风又变大了。但等她喂完猪，人差点被挂怕。 妈哒，什么鬼天气！苏婉低咒一声，干脆把骡子和鸡也都喂了。然后顶着风艰难地抱了一摞葵花杆回屋。 第465章 脸色难堪 “嘶！”苏婉倒吸了口气，大风吹过的头发特别难梳顺，拽得她头皮生疼，费了好些功夫才梳好。 甩了甩发酸的胳膊，见时间不早，立刻去做午饭。午饭坐好用余火温着，准备换厚衣服去接孩子们。 大北风正刮得强劲凛冽，木质的门窗发出‘啌啌哐哐’的响动，没一刻消停的。屋顶的仰层也不甘示弱，一上一下起伏不断，响声更是不绝于耳。苏婉怀疑它绷不住随时可能破个大洞。那事就大了，上面的小动物铁定会像下饺子似的掉落，只想想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苏婉瞅了片刻，发现仰层貌似质量还不错，不再杞人忧天，赶紧把棉服套上，帽子、围巾……直到裹成个球才慢悠悠得晃出门。不是她不愿意走快，实在是迈不开步。 “哎呦！”苏婉刚出屋就跟来人撞了个正着，重心不稳的她直接坐地上。围巾和手套缠成一团，挣扎了会儿硬是没站起来，没好气地摘掉手套、口罩……“咦，四哥你怎么回来？” 嚯！苏强瞪大眼睛，“你这干啥？” 还能干啥！苏婉瞪了他一眼，“我去接孩子们。” “哦，”苏强狗腿似地把妹子扶起，“这样穿挺好的，冻不着。”想到外面恶劣的天气，“你别去了，我就是特意回来接孩子的。” “二福那边离得了人？” “风刮得急又大，灵-棚、zhi火没来得及收都被刮坏了，好多东西都得重新弄，暂时也没我事。住的近的亲戚都来了，但这种天气也没法烧纸，一个弄不好就会引起火灾，赔都赔不起。” 可不嘛，农村家家户户都有柴火垛，牲畜草料等，这要烧着一家，指不定得连着烧多少家。这会儿风少说也有6极。 苏强心下别提多郁闷了。“我下午没啥事，一会儿接完孩子，去公社把大姐二姐接回来。你老实待家里，别乱跑。” 她很少出门的好不好？“行！” 苏强架起骡车赶往学校，村里人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回来在苏婉这儿填饱肚子，匆匆赶去镇上。 下午苏婉正陪孩子们做作业，没想四嫂竟回来，还以为会忙到很晚。她见四嫂脸色不对，出了里屋把门关紧，两人在外屋小声说话。 苏婉给她倒了杯热水，“这是怎么了？” 四嫂平复了下心绪，冷笑道，“我今儿才发现福哥这支了不得啊！” 一支？这是都有事？苏婉想着下午有可能发生的事，“大姐二姐闹事了？” 四嫂面露嘲讽，“苏凤姐妹俩一进屋拉下脸，起先我还以为是可怜二福媳妇年纪轻轻就走了，心疼弟弟和侄女以后没人照顾，好嘛，闹了半天是嫌我们不够尽心。什么物料没准备齐全，要啥缺啥，这么仓促也不说早些准备。” 呵，苏婉听着也来气，“嫌不尽心自己干去。二福媳妇情况不好不是一天两天，是一整个秋天，好歹也是亲姐姐，别说帮着回来置办东西，连探望一眼都没来，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人在的时候躲得远远的，人没了反倒回来拿乔，谁管她啊！ 第466章 人心都会变的 “更可气的是下午，我们帮着粘zhi火，姐妹俩非但没动手，老二苏梅还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怨怼，嫌我们不早早往起收。m的，今天的风来得多急，她们两个赶路的能不知道？ 还说什么小风的时候就该收，她是嫁出去的，又不是一直养在男方的，自个儿打小生活的地方，会不知道这里的天气？入冬有几天是没风的！再者，灵peng是能收就随便收的？纯属脑子有病。 最让我寒心的是福哥三个，平日觉得都是相处不错的亲戚，没想全程当木头庄子，任由两个姑子胡搅蛮缠，都不替咱们说句公道话。他们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从二福媳妇快去我们就脚不沾地地忙活着，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感谢的话一句没听到，反倒被埋怨不尽心。 那到底要做什么才算尽心。”四嫂眼眶红红的，很是伤心。 苏婉满脸怒意，“不肯替我们说句公道话，显然心里认同他家姐妹说的。” “到底是亲兄妹，人家才是一家人，咱们这些外人都是不安好心的。要不是看在他家正办丧事的份上，我早跟她们干仗了。” “那你就直接回来，让她们找‘尽心’的去干！” “这回可把二姑气狠了。二姑虽年纪小，但到底是长辈，她们仗着自家有老人不把人放在眼里，跟我们一并数落，结果你猜怎么着？” 依二姑的脾气，才不管他家办不办丧事，定然一通臭骂，“看你这解气的表情，两姐妹被骂得不轻吧。” “哼，活该！二姑全程拿身份教训她们，只要气不死就得忍着。毕竟那么多人看着，除了近亲，邻居、朋友，鼓匠班都来了，我站那儿都替她们臊得慌。二姑骂爽了拉我回家，我心里有气就顺道一起回来了。反正他们有自家人操持，用不着咱们这些不尽心的，等葬的时候去一下就算了。” “我记得以前两姐妹不是这样的。” “人都会变的。”四嫂嗤笑了下，“苏梅这两年回娘家穿的都是新衣服，带的年礼也比之前好很多，日子应该过得不错。这人一旦有了钱，以前不敢想的现在都敢做了。别看苏凤比苏梅大，向来听苏梅的。” “看不上咱这穷亲戚，大不了不交往就是了。” “我就是气我们有事用不上他们，反倒他们一有事麻烦咱们，就这还嫌帮得不够，人心真的没有满足的时候。” “下次求过来都不管。” 四嫂狠狠地点了下头。跟苏婉聊完，心里好受了不少。 “我四哥呢？没跟你一起回来？”苏婉故作诧异道。 “坏丫头，你哥要今儿个撂挑子不干，这门亲戚就彻底断了。我到不怕断，但不能从我们这边断，不然传出去我们有理都会变得没理。事宴兄弟姐妹有争吵在所难免，但要因为这个就断绝关系，就太过了。正赶巧他们家事多，指不定被扣顶‘忘恩负义’的帽子。 外人眼里，这些年我家没少得福哥帮忙。但事实却是前些年他家的农活有一半是我和你四哥干的，平日大凡小事也紧着他们家。因为要借人家骡车，总得勤快点还工，免得落人亏欠。” 第467章 打工的 “我想着咱们付出多点，心里也时常念着人家的好，毕竟没有骡车一切都是徒劳的。这些年交往下来，以为兄弟间关系会更近一些，哪知人家一开始就没把我们放到同等地位上看待。 今天我看到这一家人的态度，才恍然明白原来我和你四哥在人眼里不过就是个打工的，用骡车雇来的打工的。所以才被人家吆五喝六着，指着鼻子骂不尽心。” 苏婉见四嫂哭得伤心，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平日这么坚强的人哭起来咋这么凶啊！ “好了，好了！”苏婉搂住四嫂的肩膀，“事宴完肯定要聚的，你受的委屈我到时候全给你讨回来。别的事我在行，干架没我还真不行。” “噗……”四嫂瞬间被逗笑，“算了，不跟他们置气了。” 苏婉心说不是你想不想置气的问题，是看人家愿不愿意揭过。反正她不怕，有本事就闹，闹得越凶她干得才越有劲儿。“行，四嫂最大度了。” “哎，你呀！陆焱不在，你可别总事事冲在前头，免得吃亏。” “这不还有你和四哥嘛。”她是去理论，又不是跟人打架的。当然若都不提这茬，那她也不会没事找事。 “你就吃准了我们。” 四嫂说到做到，次日没去。天气依旧没有好转，只上午停了一多小时又开刮大风。苏梅那个爱显摆的，硬是让人把zhi火摆出来，结果又被刮得稀巴烂，连补救的余地都没有，只能重新买。 二福全程黑着一张脸，他这些年被折磨得不轻，就想着能安安稳稳妥妥当当地办完这最后一场事。偏他这二姐，不知道要闹哪一出，她到底回来帮忙的还是添忙的？昨个对老四家说的那番话本不该说的，即便心里这么想，也不能不管不顾的说出来。 现在好了，人家媳妇都不来了。以后怕也很难回到当初。大哥现在正是需要人帮衬的时候，有那一家照看着，另一家自是不会袖手旁观，就说今年那些稀罕吃食，他家欢欢都能沾上光。 有他们帮衬着日子肯定轻松不少。现在倒好，都被他这个二姐搅和了。也不知道谢帮忙的时候说些好话能不能挽回。 一连两日都是大风，第三日可算小了些，众人趁这功夫纷纷祭拜。为了防止风再刮大，大伙想办法在l棚外面支了个帐篷。苏婉也抓紧时间赶来，叫夜、出殡若天气不好，她就不来了。平辈祭拜不用戴孝，不用跪拜，直接鞠躬上三炷香即可。 苏梅腰板撑得可直了，就等着苏婉和四嫂进屋打招呼。哪知苏婉鸟都没鸟她，祭拜完直接拉着四嫂回家。 苏梅久久等不到人，出来询问，结果人已经走了，差点把鼻子气歪了。要说苏梅跟苏婉有什么深仇怨恨，还真没。就是成长环境带来的悬殊心有不甘罢了。 苏梅自小没母亲，苏婉没父亲，也算平起平坐。苏梅自小就必须操持家务，像个大丫鬟似的，每天忙得连轴转。而苏婉却被宠成了公主，每天除了吃就是玩，印象中就没干过一件正事。 一个村长大，又是亲戚，免不得对比，苏梅的心便越来越不平衡。这几年她家日子好了，又听说苏婉过得不好，就想着把对方狠狠比下去。 第468章 惹众怒 苏梅一脸可惜，不过没关系，她这次能多待几天，有的是时间。 停灵第四天，风彻底停了，尽管温度又降了些，但大伙都松了口气。这般刮不管是叫夜还是下葬都没法烧纸。 哪知刚消停了一天，次日下午又开始刮，一上来便狂风大作，不给人任何喘息时间。村里人大多没见过世面，免不得私下议论纷纷，他们习惯上将恶劣天气与过世的人联系在一起。什么身前脾气不好、品行不端、命硬、受了冤屈不肯走之类的说什么的都有，弄得苏福一家特别没脸。 苏梅现在有些小钱，见谁都敢给甩脸子，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帮忙的女人们。女人们又不欠她的，再者一个外嫁女，能回来几次，又用不到，谁惯着她。之前肯帮忙也是可怜苏福几个家里没女人，不好操持这摊子事，如今反倒她们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一群女人本就上了年纪，村里人见面谁不得称呼一声‘大娘’。苏梅身为小辈这般没眼力劲儿不说，还目中无人，当真以为她们稀罕那顿谢帮忙的饭菜！自从田分开后，她们还真就不稀罕！ 再者，就她这样，能给吃个什么，事宴的席面就别想了，能给杀个鸡就不错了。 其中一个妇人当即气不过，把手中的孝布、剪刀往炕上一丢，“不干了！再来人她自己缝。连着坐了好几天，腰都快断了。我回家去歇息。” “我也走，省得人家觉得我们每天只缝缝孝，啥事都没干。”另一妇人露出嘲讽的笑容。缝孝岂是那么容易的？直系后辈旁系后辈如何缝？近的孝服孝帽都得有，岁数小的晚辈和关系略远的晚辈才只带孝帽。 男女的孝服款式不同，孝帽、腰带的戴法各有讲究，可不能出错。别看二福媳妇岁数不大，辈分高着呢，孝服的颜色都不一样。 凡事能被叫来给人缝孝服的，绝对都是脑子好使动手麻利的长辈。 若说缝孝服讲究，卸孝自然也讲究。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自个儿脱了，必须要在缝孝人的指导帮助下卸孝。 苏梅这会儿把人都挤兑走了，到时候谁来卸孝？ “赶紧走吧，厨房帮忙的姐妹们都已经走了。” “这是又闹厨房了？” “噗，人家现在可不得，回来给娘家当家了。” “切，在婆家就一软蛋，回娘家反倒摆谱起来，谁还不知谁的底细。我要是二福，早赶回去了，让她来张罗，把亲戚都走断了。” “哎哟，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二花和凤莲这两天都没来。” “呵，她没回来，人家里里外外给张罗地井井有条，哪像现在各个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飞，就是不出活。” 好似应了女人这话，又听苏梅在院子里吵吵嚷嚷。大伙一边看笑话一边往院子外走。 “她又没当过家，她哪知道这些。”知道苏梅底下的女人嗤笑道，“难怪婆婆管事，这要交给她指不定怎么鸡飞狗跳呢。” “哼，不是那金刚钻，偏揽这瓷器活儿。瞧瞧这丧事办的，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噗……” 第469章 不知悔改 “我昨晚瞅着月亮上的风圈，特别大，搞不好……” “行了，说这干啥，死者为大。” “对对，呸呸，我这也真气糊涂了。” “婶儿，婶儿，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苏梅听说厨房帮忙的没打一声招呼就回去，气不打一处来。明天下葬用的东西还没蒸说走就走，这不是害人嘛！ 到现在她都没意识到是自己的错，还在一个劲儿地怪罪别人。 “家里好一大摊活了，哪有那个闲空一直待这里。” 苏梅眼皮跳了跳，觉得这老太话中有话，“你们走了，再来人这孝服谁给做？” “这就怪了，我们只是来帮忙的，还不兴有事回家，又不是签了m身契，还走不得？” 苏梅瞬间沉下脸，“婶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要早说家里有事，我也好提前寻人，这晚上就要叫夜了，去哪儿找人。” 呵，这是怪我们不负责任了。到底谁闹的？拎不清的糊涂蛋！“你爱找谁找谁去，我还就回家了！”李老太在家就是个厉害的，岂会吃她这一套，“卸不了孝就一辈子带着。” “哎哎……你这人咋说话了，你这不咒人，你这老--” “苏梅，你干什么呢！”二福提着一桶水快步走来，恨不得将这桶水浇她身上，让她清醒一下。缝孝服的她也敢得罪，脑子装进浆糊了！ “二哥，你看她们，合伙起来欺负我！”人家还没怎样，自己倒先委屈上了。 二福气得双手颤抖，“你要再闹就滚回你家吧，我用不起你。” “你你……我闹？”苏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二福。 二福现在哪有心思管她，丢下水桶去追李老太他们，一句一个婶儿，说尽好话只得了句‘家里有事’人就回家了。 苏梅缓过神，颤颤巍巍走出院门口，不依不饶道，“二哥，你把话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我这么辛苦，忙里忙外为了谁？” 二福目眦欲裂，“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的面子！” “你……”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来干什么的？你是来帮忙料理你弟媳后事的！人家为过世的人怎么操办的？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大葬，你呢？你这些天干了什么？出尽风头，把来帮忙的亲戚邻居得罪了个遍，你有哪件事办风光体面了？” 忙碌的男人们侧耳听了一嘴，心说活该！总算有人站出来管管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苏福这支以后外嫁女掌家了，这以后谁还敢给她家人说亲。 “我……是他们不听……” “好了！吵什么吵，让人看了笑话！”苏福瞪了眼苏梅，“苏梅回屋去，后面的事你别管了！” “大哥--” “二福你去库房拿些东西，多说些好话，挨家挨户把人请过来。” 二福叹了口气，“我这就去！” “大哥，凭啥要去说好话，大不了我们叫别人就是了。人我都想好了，二姑她婆婆就不错，辈分高，人还事少。再说，二姑和李凤莲都多久没来了？特别是那李凤莲，她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大哥，想当初她家日子困难，要不是大哥你好心，她能买得起骡车？”苏梅嘴角勾起一脸嘲讽。 第470章 拆穿 “合着我家能买得起骡车是花了福哥的钱？”苏强目光冰冷地看着苏梅，“这些年我们自问对得起福哥，对得起你苏家兄妹。你们哪次有事，不是我们跑前跑后地张罗。说话前得先摸摸良心，我们是借用福哥骡车不假，但这些年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帮忙干活，宁可自家收不完也先紧着你们，怎么，还不够吗？ 说句不好听的，换任何一家邻居都愿意干！我们把你们当亲人，你们把我们当什么？穷亲戚？又或者打工的？你们可真行！” 一个打工的戳中苏梅心思，苏梅眼神不停躲闪。“我……我不过随口一说，哪能当真！” 众人听得大开眼见，原来这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想到苏强两口子前几年拿命受苦那劲儿，忍不住一阵吹嘘。也就今年妹子搬下来，有了照拂才好些。 这做亲戚的着实有些过了。帮忙归帮忙，怎么能心里存了当长工的念头。也就苏强两口子老实良善，念旧恩，不然早撂挑子不干了。 “有没有当真你心里清楚。”苏强嘲讽地笑了笑。若不是亲耳听到，他怎么也不敢想相处多年的兄弟是这么看待他家的。他媳妇这几天脸色不好，也是因为这个吧。 “我都说了没有，你这人--” “够了，苏梅！”苏福瞪眼眼睛，“怎么跟四弟说话了！” “大哥--” “滚回去！” “哇……”苏梅面子下不去，哭着跑回屋。 “四弟别往心里去，她一个女人家哪懂这些，有下回我定然不饶她。” 苏强张了张嘴，把话咽回肚里，算了，就这一回吧，以后当普通亲戚走就是了。 下午二福挨个说了好话，连厨房的都没落下，深知自家妹子是个不靠谱的，他自然要做完全准备。 李老太她们又不是真不帮忙，要的不过是份尊重，如今得到了，自然又来了。 眼瞅着叫夜要开始了，结果又起风。这风可不含糊，一上来势要刮个天翻地覆，好似之前停了是为了攒足力气刮得更猛烈下。 这下叫夜可麻烦了。香、炮、灯笼、火煁子、纸-钱等都点不着，烧不得，只能一路哭嚎。若连鼓匠都吹不成，那可真就……二福急得满屋乱窜。 苏强看不下去，去找大队借了四轮车。大伙又在四轮车斗上搭了个棚子，让鼓匠里面吹，这才勉强叫完。 四嫂和苏二姑下午也来了，这种时候不出面怎么也说不过去。叫完夜主人家会张罗饭菜，请参加葬礼的人吃宵夜。这边红白事宴两顿餐，正日子前一晚吃一顿，叫做宵夜，第二天中午再吃一顿。 白事宴还要答谢帮忙的，单独请吃一顿。一般主人家在安排菜色时会多订几桌，连答谢的一并定下，当然这只是厚道人家。若遇上那些个不出血的，自家老人又都不在了，便当一锤子买卖糊弄，反正事后也就被骂几句，以后也用不到。 四嫂不放心苏婉和两个孩子，没吃宵夜就回去了。农村办事宴，院子里会搭一个很大的帐篷，用来宴请亲朋好友。 第471章 太沉了 帐篷和厨子大多是一班人，是外请的，分全包和半包两种模式。全包就是厨子自备肉类、菜类等，吃完洗涮盘碗这类活也都归他们管。这种极为省事，费用也高。 大多人家舍不得掏钱，也担心他们置办的肉菜不新鲜，故而选择半包。肉菜主人家自己准备，厨子们只负责做。当然，吃完的盘碗也得主人家自己洗。 这活特别辛苦，撤下的盘碗必须第一时间清洗干净，因为量少不够用，厨房急着用，自是不能耽搁。 四嫂这顿没吃，到免了洗盘碗的辛苦。当她不知道苏梅为何极力劝她留下？想让她洗盘碗门都没有。 不过到底不能全推掉什么都不干，四嫂只好应下明天一早过来帮忙捏糕。早晨吃粉汤和糕，都是现做的，故五点多就得过来。就这吃完也得七八点，紧着下葬，可不能耽误了时辰。 明日苏婉也得过来，又是个六日，孩子们也得带上，四嫂琢磨了下，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好早饭做完回来再接她们。 一大早大北风歇斯底里怒吼，光秃秃的树枝被刮得疯狂扭动。天灰蒙蒙的，给人说不出的沉重感。从入殓后，就没一天好天气，当真邪门的很。 抬棺的全靠人力，不像后世可以拿四轮车拉。请了八个身强体壮的青壮年在起棺的时候竟一下没将棺材抬起来。 太沉了！抬不动！ “大家加把劲儿，再试一次！”说话的男人是这中年纪最大，显然不止第一次抬棺，这种情况见多了。 “行吧。”大伙点了点头。憋着一口气起，手上、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还是没能将棺抬起来。 这一看不行，另外八名预备中途轮换的也加入进来。十六人同时抬，总算抬起来。路上风大，棺材又格外沉重，十几个人走得极为艰难。这种时候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咬牙坚持。 四嫂等起灵便回去接苏婉她们，她是不需要跟着去坟地的。让她意外的是，二福竟去了。这可意味着他以后就不能再娶了。他们这边讲究，夫妻双方有一方去了，若下葬跟着上坟，就表示不再另娶或另嫁了。 当真打算一辈子自己过吗？她还真没看出二福竟然有这样的决心，毕竟还年轻，以后日子长着呢。 四嫂甩了甩头，把脑子里杂念甩掉，迎着风回家。等苏婉和两个小的穿戴好，风似乎小了些，姑嫂一合计，干脆骑自行车去吧。 本来苏婉计划是一人载一个，偏四嫂对她骑自行车的技术不放心，宁可横梁一个，后座一个，也不上她的车。 苏婉那个郁闷。好在去二福家的路顺风，几乎不用蹬，把好车把，自己就能跑。 但这是怎么回事？苏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四嫂怎么跑到路边的渠里了？ 苏婉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急忙刹车，把自行车平放下跳进渠里扶人。“怎么样，没事吧？” 后座的苏芳刚巧从坐上滑出去，摔到草上，除了小屁股有些疼，没啥大事。四嫂好歹一个大人，知道怎么摔避过要害，要不是保护苏媛小丫头，估计手腕擦伤都没有。 第472章 找茬 尽管有四嫂护着，苏媛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自行车压住。苏婉先把四嫂扶起来，四嫂赶紧将自行车抱开，腾出地方让苏婉给她检查。 小家伙穿的厚，身上没啥事儿，不过脚有些严重，不仅脚后跟青紫破皮，脚腕也肿起来。苏婉让她活动了下脚腕，又摸了摸，“应该是扭到了，没伤到骨头。”但她毕竟不是学骨科的，“西沙村有个很厉害的看骨大夫，专治跌打扭伤，我们先带孩子去看看，然后再去事宴上。反正也不远，顺着这桥拐下去就是了。” “行，听你的。”四嫂不敢耽搁，赶紧把自行车车链装好，将苏媛放横梁上。“芳芳坐你车。” 苏婉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改道西沙村，因为天气不好，大夫刚好在家。苏媛确实没伤到骨头，抹上药膏揉捏了会儿红肿就散去，但这一周都不能太过使力。 淤青还得几天才能好，拿了瓶红花油涂抹。 从大夫那儿出来，外面竟然罕见的没风，还出了太阳。苏婉细听了下，鼓匠声没了，就知人已入土为安，忍不住一阵吹嘘。四嫂跟她想法差不多，怔怔地出神。 好一会儿两人才重新出发。 没风路顺畅很多，彼此说话也听得清楚，苏婉忍不住问，“刚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骑到渠里了？” 四嫂当即狠瞪了眼苏媛，苏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这小坏蛋以为自己长了双铁脚，伸进车轮里也只有车条坏的份儿。” “噗……等好了好好揍一顿！” “姑--” “叫你姑没用，等着吧！” “……” 等去了二福家，正好赶上中午饭。三嫂见到她们，罕见地打了声招呼，并邀她们坐一桌。苏婉和四嫂没推辞，带着孩子坐了过去。 亲戚也分亲疏远近，别看他们平日跟三哥一家吵嚷地厉害，但在外绝对抱团。四嫂笑了笑，忽而释然了。说来他们跟福哥还隔着一层的，自是比不过人家亲兄妹。 三嫂见四嫂背着苏媛，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只要苏民不在，三嫂这人还是可以正常拉话的。 苏军的事已然定下，苏民再不愤气也得操办起来，家里反倒安宁许多，三嫂不用终日惶恐不安，心情自然舒畅起来。 “路上摔了一跤。” “有没有找大夫看看？” “看了，没伤到骨头，养养就好了。”两人闲聊的功夫，饭菜已经上齐。 苏婉正用自己的手绢擦筷子，就见苏梅气冲冲地走回来，肉眼可见尘土飞扬，顿时没了胃口。 “哎哟，四弟妹怎么就先吃上了，厨房还有一大堆盘碗腾不开手洗，这正急着用呢，你赶紧去洗了，一家人什么时候吃不是吃。” 四嫂满脸羞怒，见附近桌的人都看着她们，眼眶都气红了。正要争辩几句，就见苏婉把筷子重重放桌上，“这话说的，到饭点就得吃饭，怎么还不能吃了？四嫂从昨晚忙到现在，滴水未尽，还不兴吃口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都饿得慌，更何况她这都三顿了。 也就我这四嫂实诚，帮忙总记不得吃饭。都是一家人，你这做姐姐的也不说提醒一下。” 第473章 收拾 “你--” 苏婉根本没给她说话的余地，“这要让外人瞧见，还说二姐你苛待自家人呢。” “她说自己不吃怪得了谁。” “哦，那定是有人让她吃不下饭。”苏婉转头看向四嫂，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她碗里，“知你又吃不下，但还是勉强吃一些，不然回家该骑不动自行车了。” 苏梅和苏婉打小不对付，一见面就掐架，且苏梅的赢局为0。这两年苏梅因为夫家的关系优越感屡屡攀升，以为可以压制苏婉，哪知一个回合便落了下风。 她不甘心，自然想扳回一局，偏又没那本事，只能不管不顾地吵嚷起来，“苏婉，你说谁呢？” 不是大声说话就能赢的。苏婉柔柔弱弱道，“自然……不是说你！”我好害怕呀！勉强遮住眼底的笑意，“咦，你怎么还没去洗盘碗，不是厨房着急的用吗？这站一边看着我们吃饭就不必了，老封建那一套咱得摒弃了。” 卧槽！把她当丫鬟！你特么的以为自己真是公主啊，“你叫我去洗碗！” “怎么？不行吗？看你嘴巴一圈油，定然在厨房吃了不少。”苏婉就差没说她偷吃，“你都吃饱了不去洗，偏让饿着肚子的人洗，这未免让人笑话你苛待亲戚。再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谁做多谁做少何必计较，只要活不落下就成了。” “你，我--” “哦，其实你是没吃饱？早说嘛，四嫂给她一个馒头，去去油，免得腻住脑子转不动，到处惹是生非，闹足笑话。” 苏梅气得差点倒仰过去，“苏婉！” “哎，要不我和你厨房洗吧。我听说大厨手艺了得，这清蒸鱼做得鲜香美味，堪称一绝。那猪肘子嫩滑软糯、肥而不腻，还有猪肉勾鸡，浓香四溢……呀，我四哥忙着招呼客人自己还没吃呢，怕是一会儿饭菜会冷，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他端些。” 啥？还要开小灶，苏梅想都没想就道，“不行！” “怎么不行？不是一家人嘛，你吃得满嘴流油，我们--” 又是一家人，去你的一家人！“你不是最讨厌油腻吗？厨房到处都是油，我自己去洗就是了，免得你说我不把你当一家人！”苏梅把一家人咬得极重，似在报复苏婉。 “偶尔也可以忍耐……” 苏梅咬牙切齿道，“不用忍耐，委屈了谁也不敢委屈了你，不是吗？” “那倒是，那那些鱼、猪肘子……哎哎，怎么走这么快，我还没说完了。” “噗……” “德行！”苏婉冷笑一声，“赶紧吃吧，这帐篷冷嗖嗖的，连外面都不如，好歹外面还有一个大太阳。”苏婉搓了搓冰冷的手，都有些青紫。想剁脚，但考虑到大伙吃饭，只能忍一忍。 就这么会儿功夫，饭菜已经没热气，苏婉索性不吃了，把手套套上。 这时倒热茶的苏强刚巧过来，“婉婉，怎么不吃？” “太冷了，”苏婉看着自己说话竟然冒白气，顿时气笑了，“这帐篷跟个冰窟似的，谁吃得下。” 苏强揉了揉眉心，“挂的炭烧完了，只剩些炭渣将就着，吃不下就别吃了。”想着壶里的水也不热，“回家喝吧。” 第474章 冻感冒了 得，这是连把柴火也不愿烧。“没炭他家晚上不烧了？难道硬挺着？大人挺得住，小孩能受得了？” 苏强尴尬地笑了笑，“哥去忙了。” “难不成还有隐情？”苏婉怎么看他哥都像是落荒而逃。 “这我倒是知道些。”三嫂压低声音，“自家烧的分开放着，没拿出来，听说苏梅的主意。本来炭是够数的，这不正赶上天气不好，烧得自然多。特别厨房那边，大冷天让人家用冷水洗菜、洗盘碗，谁受得了，没人干，只好先紧着厨房，这边自然就缺了。” 四嫂一脸不可思议，“不够再去公社买呀！” “不花钱呀，现在多好，桌上的菜基本没动，够一大家子吃一冬天了。”这倒给三嫂提了个醒，她家军军事宴可不能这么抠唆，瞧瞧这桌上客人的脸色，各个跟锅底似的，多晦气。 苏婉和四嫂一时无语。好歹他家还有老人，现在把人得罪个光，以后谁还会尽心尽力帮忙？再者，大伙又不是白吃，礼钱没给吗？白事宴还指着赚钱，也就他家了。 这苏梅可真长本事了，竟然想出这种囫囵钱的馊主意，最关键的福哥几个没反对，一时竟让她看不清。 帐篷实在太冷，饭菜下肚除了刺激肠道没丝毫用处，大伙愤然离席。见到门口送客的二福，说话的内容、口吻出奇的一致，“办得不错！” 二福起先心底挺开心的，但越听越不对劲，抽空去了趟帐篷，桌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咬牙冲回厨房，看着又在啃鸡腿的苏梅，直接给了一把掌，“吃，吃死你算了！” “咳咳……”骨头差点卡住苏梅的喉咙，吓得她直掉眼泪，“你又发什么疯！” “走，看看你干得好事！”二福扯着苏梅的胳膊，将人拽进帐篷里。 苏婉虽看见了，但没准备着参合他们家的闹剧，她太冷了，鼻子囔囔的，额头有些发烫，急需喝些热水。 “四哥，你送我们回家。” 苏强本想着上前劝说两句，一听苏婉声音不对，瞬间拔高嗓音，“冻感冒了？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当即放下茶壶不管了，在他心里妹子最重要。 他这一吼本是情急所致，反倒把二福几个推到明面上。二福松开苏梅的胳膊，同时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别乱说话’，然后朝苏强尴尬地笑了笑，避重就轻道，“让苏婉回屋歇着，我给她找个大夫。” “不用，我家婉婉自己就是大夫。”苏强想都没想就拒绝，“我送她回家就行了。”就你家那冻死人的屋子，没的让我妹病情加重。 二福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下去。心里埋怨苏强不给他面子，虽说事实确实如此，但就不能忍一忍，至少让他惩罚完苏梅，即给大伙一个交代，后续也好有借口补救。 哪知这苏强，一遇上妹子的事，就跟个疯子似的，直砍砍地什么都不顾了。 “这几日炭费得厉害，脱不开身，我下午就去买，顺便带苏婉去医院看看？”苏婉是手艺好，但能比得过公社的大夫，想来苏强也不会拒绝。 第475章 揍人 “她身子娇，受不得冻，陆焱走的时候买了不少炭，家里暖和。喝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哎呀，四弟怎么说话了，左一个受冻，右一个受冻，是怪我们亏待苏婉喽。帐篷里那么多人，偏她一个人感冒，这就奇怪了。”苏梅阴阳怪气道。 “你什么意思？”苏强一脸怒火，“你觉得婉婉有必要装吗？我妹妹养了半年都没感冒一次，来你这一次，就给人冻病了，你不反省自己反倒怀疑起别人的用心，心思真龌龊！” “你骂谁龌龊了？”苏梅要气疯了，平日被他们兄妹吆来喝去的人竟敢如此羞辱她，简直不能忍。当即口无遮拦起来，“苏强你个穷酸货，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要不是这些年我们兄妹施舍你，你特么能有今天！就是养只狗--” “啪！”苏婉冲上去就给了苏梅一把掌。还不解气，拿起锅炉旁的木棒，立刻挥向苏梅，不带一丝犹豫的，那股狠劲儿唬得周围人一愣一愣。 “啪！” “啊，”苏梅差点被吓破但，尖叫着躲避，好不狼狈！“啊啊，救命啊，要杀人了！” “妈哒，头有些晕，砸歪了！”苏婉掂了掂棒子，“希望这次能准些。”说完又抡起棒子追上去。 “大哥，二哥，苏婉疯了！” “苏婉！”苏福和二福也不好真拦，毕竟这次苏梅做的太过火。而且看苏婉样子，也不是真打她，多半吓唬的。 “救命啊！”苏梅见没人拦得住苏婉，不得已跑向苏强求救，“四弟，好四弟，快拦住你妹妹！” 二福气得额头青筋直蹦，你特么的倒是有点骨气呀！ 苏强满脸嗤笑，“你忘了我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了？” “不，四弟，是二姐气急才胡言乱语的，我们可是一家人。啊……”苏梅见苏婉追来，立刻爆头逃窜起来。 “二姐如果心里不这么想，就不会如此说。” “不，不，我瞎说的，真的没走心。” “嘭！”“嘭！”……一连好几棍贴着苏梅的身体落下，吓得她尖叫连连，“四弟，是二姐错了，错了，快快让她停下！” “婉婉，歇会儿！”苏强上前扶住苏婉。 苏梅又累又怕，直接瘫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像淬了毒似的阴狠地盯着苏婉。 “看什么看，不服气挖掉眼珠子！” 苏梅见苏婉又要举棒子，吓得急忙低下头。 苏婉缓了缓气，冷笑道，“我特么的还是第一次听说给你们家帮忙叫施舍，那这次事宴来帮忙的岂不是都是你们的施舍？呵，难怪你想数落谁就数落谁，想给谁甩脸子就甩，因为我们活该接受你们的施舍！” 这次帮忙的人都还在场，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连想到这几天的种种，瞬间觉得被羞辱、冒犯，他们对苏强的遭遇感同身受起来。 二福脸色骤变，急忙解释，“大伙听我说，苏梅她不过一个出嫁女--” 帮忙的陈叔笑道，“你这妹妹难道不是来给你们当家的？” 二福被臊得通红，“她就是帮忙张罗一二。没想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回头我定好好教她。” 第476章 赶人 “你们家怕是教不好，”这事若不是你们兄弟几个纵容，苏梅一个出嫁女敢这般嚣张跋扈？对自家人没底线，对外人却百般苛刻，但凡老大少打几次媳妇，人家也不会跑？ 老二就不说了，看那老三，亲嫂子下葬人都跑得不见踪影，指不定在哪儿胡混！就你们能教好个妹子？“我听闻她婆婆管家很有一套，好好跟人家说叨说叨，多费心些。这要被冠上‘搅家精’的名声，村里人也无光。” “对呀，咱们可都是有女儿的人家，万一影响说亲就不好了。” “你们这情况特殊，大家理解，完事赶紧把人送回去吧。既然嫁人了，就老实待夫家照顾男人小孩，没事少出门。” “我看今天天气好，今天就能送。” “二福不是一会儿去公社吗？去了公社其实也没多远了。” …… “你……你们……”苏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人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敢她走！“我住我哥家，你们管得着吗？” “苏梅！”苏福脸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能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无非借处理苏梅来敲打他们兄弟，如果今天不把苏梅送走，他们就会被全村人排挤。 他们的根在这里，就不可避免地要跟邻居们打交道。苏梅把话放到明面上，苏强又不是傻子，他们那一支以后势必会跟他们疏远。若再得罪邻居们被孤立起来，以后在村里定然过得艰难。 他们要过生活，要养孩子，不妥协也得妥协！再者，苏梅也确实该管教了。 “你赶紧去收拾东西，下午我送你回家。” “大哥！为什么？明明是他们咄咄逼人！是他们--” “苏凤，帮你妹去收拾东西。” 苏凤不敢违背大哥的意思，连拉带拽地将妹妹带回屋。 苏强推来自行车，把苏媛抱横梁上，然后让苏婉坐后座，“能撑得住吗？” 怎么不能？跑了那么多圈，出了一身汗，她觉得自己身体轻松不少。早知道这办法也能驱寒，她就再多追几圈。“我精神好着呢。” 苏强刚骑上自行车，就听苏福喊他，心中虽不忿，但还是停下。“苏强，苏婉，梅梅不懂事，说话没轻没重，哥给你们赔个不是。” “福哥别这么说，她是她，你是你，我不会放心上的。”真要觉得错，就该第一时间上去收拾，而非婉婉追着打。人人都觉得他偏疼婉婉，可他一遇到事，哪次不是婉婉出头的。 苏婉没表示，她可没四哥好度量。一副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表情，“四哥，我难受。” 苏强本就没啥可聊的，急忙道，“福哥我先带婉婉回家吃药。” “好，真不用去公社看看？” “不用，不用。” “晚上谢帮忙宴你可要来啊！” “哦，我看婉婉情况。”苏强不打算去，都闹成这样了再去他得多没骨气。至于福哥会不会失面子他就不管了。 苏婉听着一阵高兴，她还真担心他哥心软应下了。 苏婉他们走后，帮忙的也陆续回家。苏福和二福两人诚心邀请他们来吃晚饭，也打着好生招待的心思，但大伙不怎么给面子，只打哈哈没给个准话就走了。 第477章 教训 “大哥，这怎么办？”二福到底没有苏福能沉得住气，原本心里还有底，这么一闹他那些小心思全都用不上了。 苏福看了看他，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先回屋吧。” 苏凤看到大哥二哥进屋，心底燃起一丝希望，她想为二妹求情。她们姐俩打小关系亲近，但因为彼此距离远，一年也未必能见到一次，故而想让苏梅多待几天，好生说说话。 “大哥，梅梅是不是可以不走了？”苏凤轻声地问。 苏福看了眼苏凤，又看向苏梅。 “大哥，我不走！”苏梅拗着脾气道，然后问起她最关心的问题，“帮忙的人晚上来吗？” 苏福眉头紧促，满眼深意，“不来！”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他们，正好饭菜都省下了。”苏梅瘪了瘪嘴，“大哥，今天可剩了不少饭菜，我是不是可以多往婆家带些，反正你们也吃不完。那清蒸鱼鲜香，我婆婆爱吃清淡的，肯定合她胃口。猪肘子滑嫩软糯，我公公牙口不好，刚好--” 苏凤见苏福强忍着怒火，急忙拽住苏梅的胳膊示意她别再说了。苏梅仗着自己年纪，可不管这个，“猪肉勾鸡我们一家四口……” 苏福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拳打门框上，‘哐当’一声灰尘飞扬。“滚，赶紧给我滚，以后别来我苏家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苏梅眼睛怔怔地看着苏福，“大……大哥什么意思？你……你这是要和我断绝关系？” “是你！你知不知道得罪苏强那一支和邻居们会让我们在东扬壕村难以立足！” “没……没那么严……” “呵，不严重？你想你老爹百年之后没人抬棺材自己走出去吗？你还是想你这些侄子侄女以后步我们的后尘，说不上好亲事？ 你看看我们一个老婆跑了，一个没了，还有一个光棍！你大姐嫁的人家，一窝懒汉，到现在都还穷得揭不起锅盖。你看看她，跟你不过相差两岁，年纪轻轻操劳下一身病，我们中就数你过得好。 你虽在家里做不得主，但你婆婆好歹讲理，不苛刻，这两年日子宽松了也舍得给你们花。虽然她有些偏心小的，但也不太过，差不多行了。一手五指还不一样长了，你想一碗水端平，除非以后不走路！ 我们不指望你能帮我们做什么，但也别拖后腿。” “大哥，我--” “东西收拾好了吗？收拾好就走吧，我送你回去。” 苏凤当即面露难堪，苏福瞬间倍感疲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说来也是我这当大哥的没本事，没能让你们说上一门好亲事。如果我有苏国一半本事，想来你们会过得很好。” “大哥，”二福眼眶红红的，“大哥别自责，是我妻命不好，怨不得别人的。” “大哥，苏凤从来没怨过你。”大哥没少劝她，是她自己立不起来，怨不得别人的。 “大哥不要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那会儿才多大，要怪就怪咱老爹。”三福推门进屋，粗声粗气道。 “三福！你怎么说话了？”苏福立刻瞪圆眼睛，气不打一处来，“这几天你死哪去了？” 第478章 你可真是我的好爹 “我说的是事实。苏强他一个寡妇娘都能给孩子一一娶过了，咱爹一个大男人连个寡妇娘都不如！若我也有媳妇，定然比苏强那哥几个过得好！” “呵，就你四处乱跑游走好闲的样，哪个正经女人能看得上！” “那是因为我没媳妇，我有媳妇肯定好好干！老子都没有奋斗的动力，挣下钱给谁花！” “……” 苏福被顶得哑口无言，他们这一家最对不起的就是三福。三福一天不娶，他们就别想过心里这道坎。 “你就是娶过了，也照样不成器！因为你随了老子我！”苏老爹已经快七十了，年轻的时候没好好干活，让孩子们过得苦。老了幡然悔悟，能干的却屈指可数。地种不动，平日就靠养羊赚个零花钱，就这还得养活三福。 “哈哈，你可真是我的好爹！”三福习惯性拉开抽屉，把里面的钱全部装起，扇门而走。 “三福，你给我站住！钱是爹--” “好了，老大，随他吧。”苏老爹叹了口气，从兜里颤抖地掏出一根卷好的旱烟棒，抽了起来。 “爹太惯他了！” “哎，他心里苦啊！咳咳……”苏老爹被烟呛了下，拼命地咳嗽，似要扯断喉咙。但在场的除了苏福，没人上前给他拍背，亦没人安慰他。 三福说出了他们心中的苦，怨恨。但这人是他们的爹，不该怪的。可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们老爹够勤快努力一些，又或者有些大逆不道的想若投生到苏强那一支…… 苏老爹老泪纵横，到嘴的抱歉终是没说出，他拍了拍苏福的手，“四合泉待不下去就搬回来吧，你的院子我给你一直照看着。” 苏福眼眶有些红，“等忙过这几天就搬。” “行，我这几天熏熏炕，孩子们受不得冻。墙皮也要刷刷，看着亮堂一些。” “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让孩子们住得安稳一些。”苏老爹嘴唇蠕动了几下，“如果不想离，就再找找吧。” 苏福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脸色也冷了下来，“这事您别管了！” “行，你自己看。我去饮羊了。” 苏凤这次没敢耽搁，等苏老爹离开，苏梅的包裹也收拾好了。苏福去套骡车，到底心疼妹妹，把她想要的菜都给打包了些。 他们自小没娘，爹又不争气，兄妹几个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深厚。苏梅虽有诸多毛病，但对他们这些亲人的好却是实在的。 苏梅也知自己闯了祸，跟苏凤抱着哭了会儿，约好过年见，老实的爬上车。 二福要买炭，另赶了辆骡车。 “回去别把娘家的事跟你婆婆说，免得对你有意见。你这日子刚好过些，别徒增事端。” “嗯，我知道了。” “以后在婆家也少挑事，多干活。平日机灵些，多学学你婆婆怎么待人处事，这对你有好处。我们都是大老粗，没法教你这些，只能靠你自己多看多琢磨。 若不懂，就直接问你婆婆，她心肠不坏。”苏福正准备拿苏婉做比喻，又担心刺激到苏梅，只好作罢。 “放心吧大哥，我会好好学的。” 第479章 成长 苏福不确定她有没有听进去，但该说的他都说了，是吃短暂的苦换一辈子的清醒，还是宁愿一辈子都稀里糊涂的全看她自己选择。 当然，必要的时候他也会采取的手段的。 他在今天之前也是糊涂蛋。但让苏婉这么一闹，他忽然意识到:同气连枝荣辱与共。 之前弟弟妹妹总说他为他们做了很多事，但当他认真回想，却发现少得可怜。他总说得多，行动少。他明知道苏凤在夫家过得辛苦，却从未亲自去她家给她撑过腰。自她出嫁娘家人没去过一次，她凭什么立得起来？ 二福媳妇病了好些年，他却从未想过每家攒些钱让二福把人带去大城市医院给瞧瞧，说不定就看好了呢。也不至于让二福受尽磨难，断了再娶的念头。 三福……只埋怨三福不争气，却从未在他婚事上积极过。前些年生活困难，没有办法，但这些年明明生活好了，却只顾着自己的小家。 哪怕三福年岁大，娶个二婚的也可以吧。 反观苏强这一支，苏国倾尽全力帮衬弟弟妹妹成家立业，生活安稳。以致无形中影响到弟弟妹妹，所以他们有一学一，但凡一家遇到事，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忙。 同样当人大哥的，他差远了！这也是他为何选择搬回东扬壕村的原因。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爹已经老了，他是家中老大，得为弟弟妹妹为小一辈的孩子们撑起一片天。 苏福抽空看了眼苏梅，就从她开始吧。他主意已定，就是她不想醒也得醒。 苏婉路上围得严实，即便出了汗也没着风，身体轻快不少。四哥把火炉烧得特别旺，看着苏婉喝了药才回家。 家里暖烘烘的，苏婉洗去一身汗钻被窝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等醒来全然好了。 四嫂忙完过来陪她，啧啧称奇，这是苏婉生病好的最快的一次。难不成以后一生病就给她找人干架？呃，四嫂一个激灵，她想啥呢，被他男人知道还不得闹翻天。 “四嫂？” “你今儿个可真威武！” “哈哈，我也没真想打她。” “看你那架势可不像不打。” “这你就不懂了吧。干架这种事不一定真能打起来，但你必须抱有要打架的心态上，这不仅能让你勇气爆棚，压过对方气势，还能在真打起来时势不可挡。当然，若实力悬殊大赶紧搬救兵，别想什么输人不输阵，挨打多疼呀！” “噗，让陆焱知道你干架还总结出心得，定然收拾你。” “啊，我还没说完，无故找茬干架是不对的，但若别人敢欺负到家门口，绝对不能认怂。咱不找事，但也不能怕事，四嫂，是不是这个理呀？” “呵，找你家陆焱解释去。” “可惜他不在，他若在我今天就选个细的柳条真打了。苏梅那人嘴巴太臭，太讨人厌了。” 四嫂满脸厌恶，“以后不搭理她就是了。” “嗯，我倒没想到福哥俩个竟没拦着我。” “你又不是真打，再说这事总得有个交代。倒不是说拿苏梅顶包，是事偏巧到这儿，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第480章 恻隐之心 “福哥总不能承认家里有炭，这传出去一家子的名声全臭了，以后孩子们怎么办？再者，村里人也没真把矛头直接对准他们兄弟，好歹一个村的，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平日大伙需要帮忙，福哥几个可没少出力。如今这事在苏梅这儿止住，对彼此都好。若她觉得不公，那也是她自己心术不正，嘴没把门的结果，怨不得别人。” “嗯，不说他们了，我这两天没少织，你给我看看肥瘦了？”苏婉把织得半截毛衣拿出来，向四嫂取经。 姑嫂两就着毛衣聊起来。 苏福有意管苏梅的事，把人送到便没急着走。 “婶儿，梅梅打小没娘，我们又是大老粗，只管她吃喝穿暖，教育方面难免疏忽了。她现在性子有些左，若做得不对，您只管管教就是了。” “亲家大哥多虑了。”苏梅婆婆客客气气道。苏梅什么样的她早看透，有多大本事她也心底门儿清，这样的儿媳妇压根翻不起浪。且不说她还年轻，等她百年之后，孙子在她的教育下早已立得住，他的事自然他妈插不上手。孙女有她兄长照看，更不用操心。 有个拎不清的妈又如何？不受她影响就是了。抛去这些，苏梅对他们家挺赤诚的，就凭这她也不可能太过苛责。 “梅梅当闺女的时候，就没怎么出过村。她大姐要跟着我们上工，家里的活全部落在她身上，从早忙到晚，一点闲空都没有。她接触的人少，平日就我们一家子，连个聊得来的小姐妹也没有。 以致眼见窄，心思狭隘，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本来这些该我们教的，但我家情况您也清楚，唯一能跟她说得上话的大姐，又离得远，一年未必会见一次。如今跟她最亲的也就您了，把人甩给你们我很抱歉，但我真的分身乏术。” 苏福眼眶泛红，“还望婶儿多提点提点她，我不想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 苏梅婆婆内心一阵吹嘘。她这人厉害，但是讲理，讲理就不免会有恻隐之心。当年若不是遭了难，苏强这样的人家她绝对看不上的。本以为做了心理准备，但真娶进来还是让她大开眼见。索性她人强势，还能压得住她。 苏梅这孩子眼见窄却也有眼见窄的好，她不懂内里那些弯弯绕绕，对于有心人的挑拨也不甚明白，反倒一心对婆家，对丈夫好。只是这终究是弊端，在大环境越来越宽松的情况，很容易被带歪。就他们村的风气，没见过世面的苏梅哪应付得来。 这两年眼瞅着苏梅越来越左，她却懒于应付，大概是前些年耗尽了她所有心力，以致怎么不费力怎么来。说来，倒是他们对不起亲家了。 “亲家大哥既然这么放心把人教给我，我不妨教导一二。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 苏福一脸喜意，“婶儿只管教。这是她的福气，她若不珍惜活该一辈子糊涂，怨不得别人。” 苏福见天色不早起身道，“让婶儿受累了，家中还有事，改天一起来家吃饭。” “行，那就不留你了。” 第481章诚意 苏福临走还不忘叮嘱苏梅听婆婆的话，多看多学多问。有些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再想抓也不可能了。 苏梅一脸迷茫，“我会孝顺她的。”她其实挺喜欢婆家的氛围的，而且婆婆一家都是文化人，说话舒服，在外面拉话也特有面子。 “……”苏福被噎得够呛，摆摆手不让她送，自己赶车回去。 等他回家，已是傍晚，帮忙的一个也没来。意料中的事，故而苏福没多大反应。 二福有些沉不住气，“大哥，你看这……”他们不是已经把苏梅送回去了嘛。二福有些小聪明，眼光却不够长远。所以他的聪明常浮于表面，让人一看便知。 这个慢慢教吧。索性以后有他在身边，不会太得罪人的。苏福一但不纠结自己的小家，情商智商齐齐在线。 “苏凤你把家里的盘、小盆都拿出来。”苏强见二福不解地看他，“将这些菜分开，凡帮忙的每家都送些过去。这事是我们不对，人家不上门咱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然以后有事谁还招呼咱们。 还有苏强、苏婉他们，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家。以前和苏婉交往的少，但自从她家搬去四合泉，对我家却是实打实的好，特别是瑞瑞几个小孩。这中固然有苏强的缘故，但不可否认人家是真心来往的。”他以前可真够糊涂的，别人说啥是啥，从不过心也不过脑。所以日子才过得一团糟。 二福下意识点了点头，总感觉他哥有些不对劲儿，但又想不出哪儿不对劲。 等苏凤把菜装好，兄弟两个挨个上门感谢。这倒让帮忙的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对方只字未提苏梅的事，就更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一番推心置腹，心中那点芥蒂就没了。等两人准备离开，立刻热情道，“有事尽管打招呼。” 等转完已经九点多，二福一脸佩服，“还是大哥的法子好。” “不是我的法子好，是我们的诚意打动了人家。所以二福，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有诚意。” “哦，苏强那儿还去吗？” “明天下午吧。这个点苏婉估计睡了。” 次日，苏婉收拾完家，就见四哥一手扛着锹，一手提着一个铁疙瘩过来。她在屋看得不太真切，跳下炕套了一件薄袄出去。 “压煤机？”压煤机下端是窝煤模具，半圆柱体，里面有12根煤孔柱，压片上刚好对应12个圆孔。最顶端是固定长杆手柄，中间是活动拉杆。她以前见过三哥压煤，他家的是脚蹬的。 “算你有见识。” 这很稀缺吗？“你还不死心啊！” “呃，帮你干活事还那么多事，小心以后没人管你的。”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陆焱可不是你。” 嘿，这是拐着弯骂他了？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你家院墙围好了？” “剩下不多了。” “小心地冻得挖不动。” “放心，坑我已经挖好了，红柳也够用。” “我可没关心你啊。” “是是，细筛子在那儿？” “小件都在仓房，大件在棚子里，挨着骡棚，还需要什么我来找。” 第482章 压煤 苏强一看苏婉表情，好嘛，这丫头比自己还积极。 苏婉看苏强傻愣着，自己快步走去仓房把筛子拿出来，“是要筛炭渣子吗？” 苏强好笑地看着她，“你来？” 啥？苏婉瞪圆眼睛，她没听错吧？“哎哟，浑身发软，这是怎么了？”偷瞄了眼苏强，“定是大病初愈还没彻底恢复过来。我去给你拿铁锹！” “……”跑得比兔子还快，这叫没恢复好？ 苏婉把铁锹抱来，殷勤地递给苏强，“四哥，辛苦了！” “呵呵，收起你那狗腿样。去去，站远一些。” “哼，”苏婉向后退了退，秒变长颈鹿。 苏强将炭渣装萝头里，然后寻了块光滑的地方，放好筛子，倒进炭渣筛了起来。仅一筛子，裤腿、鞋子就沾满黑灰色炭面，苏婉目测了下距离，又向后退了几步。得亏今天没风，不然刮得到处都是。 “压蜂窝煤要粘土吧，你寻好粘土了？” “河里的淤泥就行。” “有水的肯定结了冰，没水的也冻住了。” “中午暖和，挖得动。” “行吧。”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苏强把炭面筛好，扛着锹去挖淤泥。苏婉院子边上的小桥底下就有，挖起来特别方便，就是味道不怎么好闻。不过因为冬天天气冷，淤泥带着冰渣，味道反倒没那么重，这要换夏秋那会儿，特别臭。 苏强把淤泥全部砸碎，然后过筛。之后按两铁锹炭面一铁锹淤泥的比例调好，连着搅拌两遍把炭面和淤泥搅匀。 搅匀后，在煤堆上方扒个坑，准备往里加水。这活苏婉能干，自告奋勇地去压水。压满一桶，苏强提着倒坑里。连着倒了两桶，第三桶放一边备用。 苏强用铁锨从坑的边缘一锹一锹往里铲混合好的炭面，边铲边搅和。见水不够，提起手旁的水桶，一点一点往里加水。 加水是个技术活，水不能太多，也不易太少。加水太多了蜂窝煤不易成型，水少了又不能保证聚集成个。 最终，苏强把混合淤泥的炭面和成柔软的泥状。 成了！苏强长舒了口气，苏婉站一旁眉开眼笑。 “别高兴的太早，重头戏还在后面了。”苏强拿过一边的压煤机，就开始压蜂窝煤了。 他两只手抓住压煤机的握柄两端，将半圆柱体模具用力按压在煤泥上。反复按压好几次，直到煤泥把模具塞得满满的。 煤泥装满模具后，压板顶起活动拉杆离开握柄，煤泥经过孔柱在模具里成型。 苏强提着压煤机到光滑的空地上，模具稍离地面，用两个拇指用力按压活动拉杆手柄，将蜂窝煤推出模具。 一个圆柱体带孔的煤就成了。刚压好的蜂窝煤需要晾晒，晒到表面泛白就可以烧了。如果天气晴朗的话一两天就能晒好。 苏婉见苏强连续压了好几个，终于按捺不住，“四哥，我试试！” “就你这把力气，提模具都够呛。”不是他小看她，这模具可是铁灌的，用料特别足，少说有个七八斤，还要往里塞煤泥，真不行。 “别门缝里看人！”她锻炼了有大半年，就不信不行。 第483章 来访 “行，给你！”苏强把模具塞她手里。 苏婉猛不防接过，‘哎哟’一声，模具砸地上。还真沉，小声抱怨了下，“就不能给我个准备。” “一个七八斤的模具你要什么准备？速度快点，不然一会儿煤泥干了。” “哪有那么快？”苏婉绷起脸，少来诓我！ 哈哈！苏强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他这不是嫌她磨蹭嘛。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免得水漫金山。 苏婉瘪了瘪嘴，她正兴头上，懒得跟他斗嘴。双手把模具提起走了几步，重确实重，但远没到提不动的地步。他四哥可真夸大其词。 苏婉把模具放泥里，使劲儿按压，瞬间感觉沉甸甸的，不仅来自模具里的，更多是挤在外面的煤泥。但她做事向来认真，每一下都按的坚实，哪怕速度慢上些许。 不过她确实力气小，他哥四五下就完事，她硬是按了十下。在最后往外挤的时候，还借了下外力。 不管怎样，挤出的蜂窝煤跟她哥的没啥区别。 这回不用苏强提醒，苏婉就把磨具给他。体验一把就行了，妨碍干活可不是她的风格。 “压蜂窝煤呢？”苏福先从骡车跳下，紧接着二福、苏凤还有两家的孩子们，等车上的人全下来，苏福才牵着骡子进院子。 苏强和苏婉对视了眼，着实有些意外。 人都上门了，苏婉不可能装没看见，“嗯，今天日头好，进屋吧。” 孩子们有几天没和小伙伴一起玩，一下车就跑了，就连苏欢都被苏珍拽着去找苏芳几个玩。这倒方便大人们说话。 “不急，先把煤压好。”苏福立刻上手帮忙。苏强都没反应过来，苏福已经拿到磨具压起来。 苏婉直接扶额，四哥，咱能反应更麻利些不？ 苏强见苏福这架势，顿时没招，拿起一边的铁锹，往起聚煤泥，结果一锹没铲完，铁锹也易主了，变成了二福哥。 苏婉这回连吐槽的力气也没有。 苏强一阵郁闷，干脆拿着筛子去清洗。他还特意看了眼苏凤，防备人家跟她抢。 大冬天哪个女人会跟他抢这种活干？苏婉立刻用双手捂住眼睛，简直没眼看。 总这么站外面也不是待客之道，苏婉先把苏凤带回屋，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四嫂叫来，四嫂就来了。 这下总算不只她一个人尴尬了。苏婉和苏凤不大熟，年龄一回事，主要小时候苏梅总和苏凤说她坏话，苏凤耳根软，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自是玩不到一起。不然这一辈就她们三个女孩，关系应该很近的。 四嫂若穿越到后世，绝对是社交达人。昨个闹得那么凶，今天却能跟对她存有不好心思的人侃侃而谈，不佩服都不行。 瞧苏凤从紧张再到放松，被人卖了都得帮着数钱。 四嫂抽空看了眼走神的苏婉，愣了她一眼，“赶紧去烧水，煤快压完了，一会儿兑些热水让他们清洗。” “哦。”苏婉立刻去厨房烧水。四嫂用火钩子勾起炉盖，坐上铝壶，等水开了给大伙泡茶。 蜂窝煤压好后，苏强招呼两人进屋。 第484章 让她说媒？ 苏婉给几人泡好茶，苏福端着茶缸抿了口放下，即便再难以启齿，但错就是错了。“之前是哥对不住你，希望你能原谅。” 他不提苏强可以逃避不想，他越这么说苏强心里就越酸涩，整个人委屈得不行。“我可是把你们当兄弟对待的！” 四嫂眼眶立马就红了。每每想起他们夫妻跟个傻子似的被人耍得团团转，就想不顾一切地去找他们发疯大吵，理论，但最后只能咽下这口气，因为这特么的都是他们自愿的。 如今说上几句好听的，就想他们原谅，门都没有。 “是我辜负了你们的心意！”苏强内心叹了口气。他也知口头道歉有多么苍白，但什么都不做会更让人寒心。 “知道辜负就好。”苏强满脸愤然，用手狠狠抹了把脸，平静了几秒，“这事就揭过吧，以后也别提了。”但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苏福也知他们没那么容易原谅，暂且不提，“事宴上用的你家的羊和红公鸡，账我算出来，你看看？” 苏强接过，看了下斤称和价格，跟市价一样，心里总算舒坦了些，“零头就别给了，也没多少钱。” “行！一家人就不推辞了。” 苏强顿了下，装作没听见。 账结清，苏婉见福哥一家还不准备走，估摸着要留下吃晚饭，吃什么好呢？做些富有深意的借机再报复一下？会不会有些过？粗茶淡饭，大酒大肉…… “婉婉？婉--” “啊？”苏婉迷茫地看向苏强，“怎么了？” 苏强嘴角暗抽了下，“福哥跟你说话了。” “哦。”苏婉双眼一眨不眨地看向苏福。你说，我听着呢。 苏福清了清喉咙，“想……想让你帮忙说个对象。” 他说啥？苏婉一脸懵。 出的啥馊主意。苏福暗自唾弃了下自己，见苏婉久久未能回神，尴尬地解释道，“你和陆焱见多识广，看人准，认识的人也多，就想着请你们两口子帮忙。” ……苏婉上下打量了下自己，又看向四嫂，她像媒婆吗？关键就她这性格他们真放心吗？ 四嫂一脸不可思议。 四哥差点笑喷，妈呀，他妹多大啊，都荣升说媒的行列，笑死了。等等，给谁说？肯定不是他自己，三福-三福不是才放话说以后不娶嘛，难不成二福？ 四哥能想到的姑嫂俩个也能想到，三人齐刷刷地看向苏福。二福媳妇刚入土，尸骨未寒，就这么急着续娶，未免太不是东西了。 苏福一看三人眼神都变了，心知他们搞错，急忙道，“是给三福说亲。” 呼！三人暗暗舒了口气。 “三福不是……” “跟家里怄气了。也怪我们，这些年只顾着自己的小家，从未分心给他张罗。他有怨气是对的。这两年日子宽松很多，聘礼不是问题，只要不是故意难为人，都能接受。” 四嫂到底还是开口了，“怕是不好找，跟他年龄相仿的都结婚生子了。比他小太多的愿意的少，”根本没有，大的那就更算了，能不能生都是问题。“除非……” “二婚的也没关系，带孩子咱也给养，只要人好，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就行。” 第485章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条件还靠谱些，“三福自己也要改改。”整日游手好闲，二婚也没人找。越是可选择的范围小，越会慎重。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向我保证肯定老实干。” “这也不是说有就有的，若遇到合适的，帮你问一嘴。” 苏婉紧张的心可算放下了，生怕四嫂一口应下。她认识的人真没多少，而且都是有家属的，根本没适合他的，可千万别耽误了。“你得找村里说媒的大娘，什么样的，条件如何，家庭背景之类的，人家一下心里就有数。”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成的几率才大。 “不瞒你们说，媒婆之前介绍过不少，都不合适。大多嫌咱们家庭，少数看不上人的。” ……苏婉试探问，“真没一个，咳，看上的？” 苏福尴尬地笑了笑，“也有那么几个，但一听就知奔着聘礼来的，被三福赶跑了。” 汗！苏婉顿时感觉压力特别大，实诚道，“这媒婆都办不成的事，我可不行。帮你留意可以，但千万别指望我能成。” “没事，留意就好，亲戚们我都招呼了一遍。” 呼！那就好。看福哥这架势，是准备遍地撒网，重点捕捞了。苏婉不由得把这事放心上。 又待了会儿，福哥拒绝苏婉留饭的好意，带着二福几个回家。苏婉没多劝，她知四哥两口子心里有结，不愿和他们一起吃。其实能正常拉话就足以证明他们够善良的。 福哥带来不少事宴上的饭菜，一看就是没动过的。 “别分了，蒸些油蒸饼一起热着吃吧。这种事宴上的饭用的都是大调料，吃一顿就够了。”若不是看着完整扔了可惜，她都不想让吃。 四嫂知苏婉脾气，立刻应下。就苏强那大肚子，再多都吃得完。这么好东西倒了可不行。不过没人会因为这种事较真，“你肠胃弱，我给你熬些粥，别吃这了。” “不用，太麻烦了。” “有啥麻烦的，锅里水开了下米就成。” “那行！” 次日难得是个大晴天，太阳圆溜圆溜地挂空中，苏婉以为温度会有所回升，哪想比昨日还清冷。她发誓只看了看蜂窝煤，鼻子就有些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喝了杯姜糖水才好些。 晚上她不想剥玉米，卷起毛衣去找四嫂一起串门，感觉好久没和村里人聊天，竟意外地有些想念。 四嫂睨了一眼，“你这急什么？” “这不担心过去没好位置。” “咳，没有让人给你腾地方。” “那多不好，我武力值高也不能使在这上面。哎哟，别磨蹭了，赶紧走吧。”苏婉一个劲儿地催呀催，偏四嫂沉得住气，按部就班的收拾东西，速度至始至终没变过。 “好了好了，再催东西落下你还得陪我回来拿。” 呃，欺负人！ 可算消停了，从过来到现在跟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脑袋都要裂开了！“去谁家？” “不去刘福兰家就成。”本来她和刘福兰关系缓和不少，但因为她家有了电视，好像人又不舒服了。这她要上门，不就相当于显摆了。万一动了胎气，早产……她还是省心点吧。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四嫂笑着道，“人家也买了台电视机，不过是黑白的。” 第486章 尴尬 “咦，是因为我家买了电视？” “明知故问，这个时间点大伙估计都在她家看电视。人家大方好客，不像你和苏二姑抠门，有好东xz着掖着生怕别人拿了去。电视又看不坏，还能沾走不成？” “那还耗电呢。” “……” 苏婉意外地看了眼四嫂，“这话你听谁说的？” “村里传出来的，谁说的不清楚，不过王贵先悄悄跟我说，是刘福兰自己传的。” “呵，可真够嫌的。”苏婉别提多郁闷了，“你说我也没咋她，若深究还是救命恩人了，怎么就老和我过不去！” “嫉妒呗，以前村里人都关注她，而且因为她是新进门的，大伙也总照顾她，让着她。自从你搬过来，这种关注就被分散出一部分，不再以她为中心。而且我们婉婉也确实比她优秀，心里难免有了落差。” 咳咳，哪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就算没有我，还会有新媳妇嫁过来，她早该有心里准备才对。” “估计怀孕一时想不开吧。” 苏婉有些犹豫，“那还去不去？” “去可以，但得把彩电的事捂死了。回来还得好好安顿下你哥和两丫头，别一不小骨碌出去。” “行吧。”苏婉也确实想串门就应下了。不过她把毛衣放四嫂家，人挨人的也没法织。 两人还没进屋，就听屋里一阵笑闹声。有夸电视好的，有讨论剧情的，有单纯看着屏幕惊呼的……这中最数王贵先活跃。自从改变策略后，大家对她的聒噪的忍耐力直线上升，这般大分贝如同噪音都没人忿她。可见，村里人现在有多闲。 “凤莲、婉婉来了，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们了。” “这不忙嘛。”四嫂笑着道。 “坐这里。”周大娘体格大，仗着自己坚实的身躯硬是挤出两个位置热情招呼她俩坐过去。 可真够人多的，苏婉边往位置上走，边生出人山人海之感。本来他们西边人就不少，结果东边的一个也不落凑过来。瞧瞧这电视的魅力，果然藏起来是对的。 要不，回家她也搬到被子后面。呃，算了，电视沉搬不稳砸了她可就剩下哭了。 “嚯！这屏够大的。”18寸，跟她家一样，苏婉故作惊讶道。 “可不，本来我想买个14寸的，但梁子说要买就买个大的，一次性到位。”事实刚好相反，她坚持买大的。如果选择14的，那最多跟苏婉家打个平手，她如何甘心！她一定要将对方比较下。 虽然刘福兰极力克制，但眉眼间的得意还是流露出来。苏婉看着好笑，转头忽地发现她婆婆笑得一脸尴尬，觉得有些奇怪。不自觉看向她男人，没啥反应，弄不懂就丢开了。 苏二姑男人爱打趣人，直道，“梁子是个疼媳妇的。” 顿时哄堂大笑。 紧接着王贵先道，“福兰是个大方的。”随后贱兮兮地看着苏婉，“你家的啥时候让我们也去瞧瞧？” “怕是不行，”苏婉一脸犹豫，“前几天风大，架子被刮的没方向，现在一个台都看不了。” ……屋内忽地安静下来，数双眼睛在她和苏二姑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场面一度尴尬地让人抠脚。 第487章 吵架 苏婉一脸懵，正琢磨着怎么回事，就见她前面坐凳子的苏二姑猛地回头瞪她。因为动作比较大，凳子发出‘咯吱’响声，然后有人‘噗’地笑出声，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苏二姑脸忽地变红，瞪着不明所以的苏婉小声道，“你怎么找的理由跟我的一样？”她努力回想在家有没有提过，以此判断苏婉有没有听墙角。 啥玩意？苏婉瞪大眼睛，义正言辞道，“你冤枉我了！”她家电视确实串台了，但比较有良心，给她留了一个解闷。 “真坏了？”苏二姑显然不相信。 “真坏了！我等着陆焱回来修。”苏婉见苏二姑憋屈的模样当即笑喷，简直比笑话她俩的人还乐呵。 有句话怎么来着，你不觉得尴尬，尴尬地就是别人。 大伙见苏婉一点都不介意他们笑话，善意地打趣，“冬天我们不出门，就等着你家修好。” 啥？想赖上她家，这还了得！“我家陆焱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一定有时间修。” “那倒是。”周大爷点了点头。 苏婉正要附和，就听他又道，“要不我们明天帮你去修？” ……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不行，给我彻底修散架怎么办？” “陪一个就是了。” 苏婉眼睛一转，“有陪的钱直接买一台得了。以周大爷你家的财力，别说一台，两台都成！” “你这小丫头，不想让我们看就直说嘛。一个劲儿地怂恿我买电视，不过确实也需要一台，赶明就买去买。”周大爷畅快地大笑，苏婉这丫头可比陆焱有趣多了。 哈哈，苏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说谁让你们惦记我家电视的。 “等安装好我就有经验了，然后再去你家修电视？” 还来！“哎哟，四嫂我头晕耳鸣。”不知道你说什么了。 噗哈…… 大伙笑闹了会儿，见孕妇在炕上频频打瞌睡，识趣地起身离开，哪怕才八点。 人一走，刘福兰瞬间沉下脸。她发现只要苏婉在的地方，根本就没人记得她是谁。忍不住道，“一群白眼狼，他们看的是谁家的电视！这几天又是谁在招呼他们！” 梁子刚拿簸箕进屋，就听自家媳妇骂得难听，不自觉眉头紧锁，“你这又是怎么了？不想让他们看不开就是了！” “然后让别人说我抠门？”刘福兰冷笑道。 梁子无奈道，“又不是你一个。” 刘福兰当即拔高声音，“你要让我和她学？” 梁子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却又不得已忍耐下来。自从她媳妇差点小产，像变了个人似的，阴沉不定，一有不顺心就大发雷霆，让身边的人都跟着精神紧张。这样真的对孩子好吗？他劝也劝了，哄也哄了，得来的却是变本加厉，他真的有些受够了。 “你为什么总和苏婉比？我们过我们的，她过她的，又没有影响，你怎么就不明白？” “是，我是不明白！为什么我样样都比她好，所有人的目光却都在她身上，万众瞩目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你真觉得？那为什么没人去她家串门？” 第488章 滚蛋 “那是她不愿意人去，若她肯邀请，别人巴不得去她家。” “串门不就随心，用得着邀请吗？”梁子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媳妇就是不明白。 “你懂什么！就你这榆木脑袋活该你一辈子都不懂！” “是，我木头，但我知道自家家底，不会打脸充胖子！”养孩子费钱，他们的计划中是没有买电视这一项的，尽可能把钱用到孩子身上。哪知陆焱家突然买了电视，她媳妇当天就改主意，改就算了，他觉得12寸就挺好的，偏还整这么大个，一下钱就紧张起来。 梁子想着不免又埋怨起陆焱来。 “你这是埋怨我大手大脚了？”刘福兰阴狠地盯着王梁，“你怎么不怨自己没本事，挣不到钱。你看看人家陆焱，不仅干农活一把好手，一到农闲立刻出门挣钱。你若有他一半本事，我也把你当个人看，窝囊废！” “你--”梁子眼睛都起红了！ “哼，窝囊也就算了，蠢还不自知！你若没因为老鼠药的事和他闹翻，随便知一声陆焱肯定带你一起干。可你呢？自以为比他强，硬生生把自己的路走断了！” “到底谁害得？若不是你在我耳边总说他们夫妻的不是，我能恼火吗？”他不后悔吗？但又能怎么办？陆焱那人心冷，舔着脸上门他都不会回心转意的。 “呵，又是我的错？犯了错不知反省，只知往别人身上推，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当初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你！” 他还看不上她了！要不是家里穷，能娶她这个外地媳妇？王梁其实不大瞧得上刘福兰的出生的。不过此刻他可不敢拿这话刺激她，万一有个好歹就麻烦了。 “好了，以后别在和他们比了，我们自己过自己的不也挺好的。”梁子态度软化，“再者，谁知道陆焱出去干什么去，我可听说这会儿外面不太平。”有命挣没命花白搭。“我呀，就想守着你和孩子平安度日。” 刘福兰志向多高，一听他这没志气的话顿时炸毛了。那么大的肚子，忽地从炕上站起，一指头指住梁子，“怂货！怂……活该你一辈子在农村受苦！你个没用的东西，跟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我到底什么命啊，遇上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我--” “够了！”梁子忍无可忍地大喊。“我特么就这点本事，你乐意过就过，不过就滚蛋！” “混蛋！你个畜生！你让一个快生产的女人滚，你--” “哎呀，可别吵了，说什么气话。”老太太躲一边实在听不下去，站出来劝架。“梁子，她是你媳妇，不许说这样的话。你多忍让两句，一家和和睦睦的多好。” “和和睦睦？”刘福兰不依不闹道，“你儿子这是看上别家的女人，想打发我了！” 梁子气得差点仰倒，“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嫌我和苏婉比，觉得我不如她，是不是你看上她了！看上你去找她啊，正好她男人不在--啪！”刘福兰捂着右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王梁，“你敢打我？” 第489章 精挑细选 “打你是让你清醒，别像疯子似的四处盘咬！”梁子浑身颤抖，可见他有多气恼。“你可知你刚刚的话会给对方带来多大的灾难，你又将你男人置于何地！扪心自问一下，我有那么不堪吗？ 从你嫁进我家，我哪次没听你的？我又何时碰过你一个手指头！我照顾你迁就你，就是想和你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把我们自己的小家经营好。 可你呢？你有为这个家着想过吗？我妈这么大年纪来伺候你，腿脚也不好，你可曾对她有一天和颜悦色的？你本就怀相不好，还不老实保养，我真怀疑你是否真心疼孩子。大夫都说了，孕妇最忌讳易暴易怒，你却一点都不知收敛。 我知你心气高，想事事拔尖，但世界上比你优秀比你命好的人多的是，难道你要一一超越不成？ 不要让嫉妒蒙蔽了你的眼睛。” 刘福兰头发披散着，低垂着的双眼突然抬起，目光定定地盯着王梁，忽地笑出声，“说了这么多，不就觉得苏婉比我好嘛。” 冥顽不灵！王梁一脸失望，“你好自为之吧。”一摔门离开。老太太见状紧忙追出去，“梁子，梁子……你这是哪儿？” “妈，怒别跟着了，我出去透口气。你自己去另一屋休息，随她怎么发疯吧。” “她……她现在怎么变成这样？”明明没怀孕前挺善良温和的一个人。定是，“定是怀孕影响了性情。” 呵，王梁冷笑一声，“不过本性如此，借着怀孕不想装了而已。”这几个月他早看透了。 “……是爸妈对不起你。若是当初我们咬咬牙，也不必--” “不说这些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话他已经不知听了多少遍，除了让他更绝望，没任何帮助。他此刻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想一个人静静。 王梁家如何大闹，苏婉不清楚，哪怕她是引发这一闹剧的导火线。她此刻正钻被窝想陆焱。应该到南方了吧？去哪个城市？这会儿正是洋-货爆火的时候，应该会去瞧瞧。也不知道会相中什么物品…… 此刻远在南方的陆焱几人算是大开眼见。各种洋货琳琅满目，恨不得每个人长了三头六臂，全都卷回去。当然这只是想想，他们还需精挑细选。 几人已在这条街溜达了两天，初步相中了些小物件，比如怀表、座钟、眼睛之类的。大物件也在考虑之列，比如进口彩电、摩托车、家用电器等。这些进价成本高，他们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当然，最保险的就是服装，关键还好拿。 “时间还早，我们去看看衣服。”催五提议道。 “去可以，但麻烦你少吃些。你也真够可以的，那种乱糟糟的地方都能吃得下。” “知道了。” 其他人不反对，一起去看衣服。这两天他们早摸清地方，虽然有些隐蔽，特意改换了名字，但都难不住他们这些有心人。 刚到地方，几人就不自觉的皱眉，味道属实不好闻。衣服随便堆放在院子里，被拖被拽根本没人管。 第490章 什么玩意 来的不止他们，还有一些小商贩。他们一看就是老熟人，立刻爬到衣服山上挑选起来。等挑选好一包，‘歘歘’掏钱走人，速度快的惊人。 几人正准备上前挑选，突然听到汽车喇叭声响起，紧接着一辆卡车出现在大门口。 大卡车停下，一个瘦小的男人从副驾驶跳下，打开大门，让卡车开进来。紧接着司机也下车，两人一人寻了个大叉子，齐齐爬上车斗，将尼龙布揭开，赫然满满一车洋衣服。 然后就开始往院子里挑衣服，不一会儿一座小山形成。 院子里的味道越发难闻，几人不自觉又后退几步，连碰的**都没有。 他们再傻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残次品，都是人穿过的旧衣服。尽管国外的款式新颖别致，穿起来非常‘潮’，但毕竟是别人穿过的，几人都有些反胃。 两人卸完货，瘦小男子打一眼就知他们新来的，点了根烟深吸了口，才道，“新来的？” “嗯。”陆焱点了点头。 “抽吗？良友的，外国货抽起来特别带劲儿，一条50多呢。” 陆焱摇了摇头，“不抽烟。” 男人又吸了两口，“第一次来不适应也正常。等吃到这里的甜头，你们就啥毛病没了。” 见几人还是皱眉，笑着道，“每包一百到三百不等，单件的每件十到四十元，回去清洗、熨烫、修补一下，一件能卖到四五十。家里有手巧的，稍稍加工一下，赚一百都不成问题。这么倒腾十次，即便查扣个三四次，也够你们赚，很快就能成万元户。 年轻人就该敢闯，敢拼！畏畏缩缩可不成。”男人说到激动处，伸手要拍陆焱，被他不着痕迹的躲开。 “难得老板这么热心肠，我们试着挑挑看。”陆焱给江波几个使了个眼色，几人带好手套，上手去挑。 老板满意地点头，“哈哈，慢慢挑！”然后回屋去清洗。 “陆焱，你真要进这种衣服？” “当然不会。”陆焱不自觉眯起眼睛，这么恶心的玩意，谁要？他随便拿起一件衣服，污垢、汗渍、血污……突然一张从礼服里掉落下来。 陆焱随手捡起一看，卧槽，竟然是讣告单！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特么的太缺德了！陆焱又随便翻了些，好嘛，还特么挺全乎的，葬仪单，艾滋病患者死亡证书……虽然他不清楚艾滋病是什么，但有这种证书也不是一般的并，且上门明晃晃地标着传染病，卧槽…… 陆焱再沉稳的性子也被打击不小……“不挑了！”特么的害人不浅的玩意。他不否认这里有残次品，但都混一块好的也变不好了。万一穿了传染上什么疾病…… 本来他还想装装样子，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现在，他忍不了了！ 瘦小男人从窗户看到他们要离开，急忙跑出来，“兄弟，没看上？不可能吧，我这货这么全，总有一件心仪的。” “这种衣服我们接受不了。” “哪有啥？”另外一个男人端着饭碗出来，“你又不给自家人穿，外人管他呢。” 第491章 太缺德了 “收整起来也挺恶心的。” “你雇人不就得了。或者找个”男人特意压低声音，“旧衣服‘地下’加工厂不就得了。担心他们分走你部分利润，你可以多远一些，我们给你算便宜些。” “不用了，我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的，既然接受不了就不做这方面的生意了。而且我们带的钱也不多，自然千挑万选再定。” 瘦小男人下意识皱了下眉头，“可以先给你们两包货，等做成了你再来取新货给我补之前的货款如何？” “对呀，这般好事你们上哪里找？我看你们不稀罕货是假，缺钱是真吧。”既然出门为了不打眼，穿着一般，乍一看确实不像有钱人。 “这平白拿你们东西，万一我们以后不来……” “这点东西我们还赔得起。” 都用卡车装了，能值几个钱！陆焱心中冷笑，表面却比之前还要亲近，“那就谢哥了！” “客气，开门做生意，诚信最重要。你去给他们两个新袋子，把我之前选好的衣服装进去给他们带上。” “嚯，那可是好东西，你们几个遇上我五哥可真走运了。” “谢谢，我们一定好好干。”陆焱道完谢，带着江波几个离开。 “老五，你怎么还白送起东西了？” 瘦小男人冷笑，“对方五个人，你我如何强买强卖？” “把哥几个都叫回来--” “胡闹，和平年代你搞这些做什么。那两袋衣服是真正的残次品，手续都齐全，他就是想告也告不到我们。当然，若真是因为缺钱故意讨价还价，得甜头自然还会回来的。即便看不上咱们的在洋垃圾，残次品的销路也会被打开。这些人可不简单。” 这人还是低估了陆焱几个的正直。陆焱刚离开他们地片，就将蛇皮袋打开，果然里面是干净崭新的洋衣服。 “你们拿着衣服回招待所，我去个地方。” 李岳当即道，“我陪你。”这里除了陆焱，就属李岳武力值高。比起陆焱的野路子，李岳可是受过正规训练的。但因为陆焱是实战中摸索出的经验，战斗意识更敏锐，战力更强，李岳稍稍差些，但也比他们几个强太多。 陆焱点点头。他也没去别处，直接到相关管理部门举报，用的就是那些单子，还有江波偷藏的一条旧衣服。 领头的看到他们还挺意外的，难得做小贩的还有这等觉悟，“小伙，不错！”这人拍了拍陆焱的肩，立刻组织人去查处。 最近他们可没少干这事，竟还敢顶风作案，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当即很p出所的招呼一声，连夜出动。 “咱们要跟着吗？” 陆焱顿了下，“去看看！” 人来的急，瘦小男人刚得风声，就被堵在家里，没挣扎几下就被拿下。屋里的和挑选衣服的小贩没一个逃脱的。 管理类人员见了这么多旧衣服，顿时火冒三丈。卫生防yi部门的人可说了，60％以上的旧服装带有葡萄球菌、大肠杆菌、霉菌……这些个缺德玩意！领头的忍不住一人踹了一脚，自己家的垃圾还处理不晚，帮着洋人处理垃圾，m的！ 第492章 重头戏 没一会儿p出所的人也来了，把这一帮人全带上车。陆焱见这几人神情淡定，仿佛只是走过场似的，就觉不对劲儿。</p> 他努力回想之前的细节，似有所感，急步走到男人身边，低语道，“他们应该有个旧衣服工厂，可能在地下。”</p> 领头的男人对陆焱特别有好感，立刻指挥人去查。他这一举动，那几人立刻稳不住，慌乱起来。他们的工厂虽隐蔽，但哪比得过专业干这行的，很快就确定位置。</p> 妈呀，里面可比外面壮观多了。院子里的衣服不过是应付检查，里面才是重头戏。瘦小男人大概到现在都没想通，不过同伴的一句暗示的话，竟让他的垃圾大厦坍塌。</p> 地下工厂因长期见不到太阳，通风差，环境极其恶劣。一进去，臭气熏天。忙碌的女工们看到这么多人闯进来，只淡淡瞥了一眼，面不改色地继续赶工。她们可是按计件算工资，检查这种事自会有上面的人处理。</p> 显然已不是第一次。</p> 这种事不是陆焱他们该参合的，两人只看了眼便相继离开。回去已是凌晨，跟江波三个简单说了下，便去休息。</p> 这事并未阻挡他们的脚步，继续寻找商机，不过方向却准备变一下。他们都快对二手的东西有阴影了。</p> “你真不打算修”四嫂坐火炉前，从兜里掏出一管润面油，揭开外面的塑料薄膜，抠了一块挨个抹到手上的裂口处，然后晕开，重新把塑料薄膜包好。</p> “我刚用完一盒万紫千红，你把它挤进去。”这种膏体状的润面油不好保存，打开次数多了，薄膜上全是油，黏糊糊的，特别容易沾灰尘。时间久了还会变黄，而且味道也咋滴。</p> 但它抹裂口效果却非常好，关键便宜，经济又实惠。</p> “这主意不错。”四嫂高兴的接过，寻思看能不能把家里的两管也装进来。“过几天地彻底冻了，你想转电视架都不成，要等明年开春地化开才行。”</p> “那可真久，要不现在弄”苏婉一下没了主意。</p> “我去找你四哥。”</p> 苏婉也一并出门，踩着梯子从粮仓顶上抓了两把脊集拿回屋。掰掉梢尾，剥去外皮留下硬硬的细棍，然后剪成一截一截的，用开水烫了下备用。</p> 苏强在有线架子底下挖了几锹，没想锹头都踩不下去，冻得特别坚实。</p> “这可怎么办”四嫂原地跺了跺脚，感觉今年冬天似乎冷得特别早。</p> “我去找些柴火，在旁边烧一烧就好。”</p> “能行吗”苏婉端着盆出屋，满脸狐疑。</p> “咋不行每年冬天杀猪不都这么干的”苏强在架子旁选好地方，把表层的土铲开，尽量往深挖了挖，然后抱了些麦秆和干的西红柿蔓慢慢烧。</p> 急火火力有限，得拿烟慢慢熏。西红柿蔓家畜不吃，除了烧火也没别的用处。</p> 转架子还要一会儿，苏婉去仓房地窖拿了些海红果出来。</p> “怎么拿这么多”</p> “我想吃糖葫芦。”</p> “费那劲儿干什么”</p> “好吃的东西谁会嫌麻烦。再说，糖葫芦又不难。洗干净穿棍上一裹糖就好了。”</p> 第493章 冻得更好吃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吧。”</p> “我们这么多人，一人按两串计算，也剩不了多少。现在冬天，就算有剩余的，你拿回家冻起来，留着让孩子们慢慢吃。”</p> 苏婉没等四嫂再劝，已经添好水开始清洗。四嫂拿过小刀，剜掉头部和底部，然后将脊集穿进去，担心脊集会断，每根穿了5颗。</p> 苏婉清洗完去熬糖浆。糖浆是用白砂糖熬的，要先加一定量的清水稀释成糖稀。白砂糖水分少，直接熬容易烧焦。但也不能太多，不然凝固不了，而且不脆。</p> 苏婉把糖稀兑好，倒双耳锅里，坐到炉子上。这会儿炉子里的炭刚烧过，火小，特别适合熬糖浆。</p> 熬糖浆不能着急，得慢慢来，时间短了，表面看起来浓稠，但吃嘴里会软，而且容易粘牙。苏婉有那么瞬间，坏心眼地想故意熬成骗眼玩意，想想还是没舍得浪费东西。</p> 等糖浆变粘稠、焦黄色，她用筷子蘸了下，放冷水里冷却，尝了尝脆脆的，“四嫂，给我糖葫芦。”</p> 苏婉接过糖葫芦在锅里一裹，把果子包里面，然后拿出。家里没有糯米纸，直接在饺子帘上抹了层油，把糖葫芦放上去。挨个裹完，四嫂把糖葫芦端到仓房，等冷却了再吃。</p> 姑嫂两做完糖葫芦，架子附近的地面刚好化开。苏强一鼓作气挖开，越往底部挖的越轻松，顿时觉得这些人不大会干活。椽子底部根本就没埋结实，风大可不就转向了。</p> 苏婉回屋看电视，四哥四嫂一起转椽子。台已经调好，只要转到出画面就好。</p>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花了半小时把四个台都给整出来。苏强没急着埋椽子，去院子外的石碓上挑了三块石头，石头分量不轻，跑了两趟搬回来。</p> “看着电视，我先用石头固定。”</p> 苏婉点了点头，跑回家继续守着电视。苏强放石头技术好，三块全塞进去都没跳转。椽子被石头卡住，特别牢固，往里不停铲土都撼动不了它半分。</p>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次埋得非常牢固，苏婉一脸佩服，“哥，你这方法比陆焱的好。”</p> “等他回来你可以说给他听。”</p> “算了。”不是她怂，是男人也需要鼓励，不能一味的打压。</p> 苏强呵笑一声，女生外向。他把地面的土踩实了才进屋。糖葫芦已经晾冷，苏婉吃了一串，四哥两口子各两串。</p> 苏婉边吃边忍不住感慨，“冷冻以后更好吃。”海红果皮薄果肉厚，水分大，冻了跟铁疙瘩似的，硬梆绑的，用大门牙啃可带劲儿了。等啃完表层，这时里面稍稍解冻，可以一小块一小块的咬，含嘴里冰冰凉凉的，又冷又舒爽。口感比冻了的山楂好吃多了。</p> 妈呀，口水都流出来了。</p> 苏强毫不客气地戳穿她的幻想，“你就别想了。”</p> 苏婉不高兴地瞪他，“你这是第几串了不给你两个姑娘留了嘴上说的疼姑娘，行动上可一点都没看出来。莫不是你故意做给别人看的”</p> “……”他就说了句大实话，咋还被找茬了</p> 四嫂偷笑，心说你说了句别人都不敢说的大实话，不着你的茬找谁的</p> 第494章 一点就着的新邻居 苏强郁闷地看着只剩两颗海红果的糖葫芦串，眼睛瞬间变得贼亮，“这你还要吗”</p> 苏婉挑了挑眉，“问我干嘛，又不是我的。案板上的包括你手中这串，哦，是两颗，都是你家的，你自己分配吧。当然，要做一个表里如一的好爸爸。”</p> “……”太坏了！苏强赌气地‘噌’咬掉一颗，不让他吃他偏吃！还有一个，难免分配不均，吃掉！</p> 噗哈……苏婉再也忍不住笑出声。</p> 四嫂当即捂脸，她不认识他！一个大男人如同七岁稚童，真是没眼看。</p> 午休时，苏婉被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吵醒。她清醒了会儿，穿好衣服出去，人群就在她家石碓旁。这俨然成为聚会的新场地。</p> 但是，真的不冷吗</p> 呵，不冷才怪！各个冻得鼻青脸肿，但就是阻隔不了聊天的热情。</p> 此时周大年、苏二姑几个正跟一个陌生媳妇聊天，听说话的口气很是熟络。</p> 女人微胖，皮肤有些黑，脸上因为常年干活出现高原红，即便冬天也没散去。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棉袄，袖口已然磨蹭得黑乎乎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头上的帽子带得歪歪扭扭的，刘海还沾了不少碎屑。经苏二姑提醒，随意扒拉了两下，就没再管。</p> 女人嗓门很大，带着外地口音，嘴巴像机关枪似的‘啪啪……’说个不停停，苏婉起先听得还能集中精神，但很快就跑远了。这人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想起什么说什么，没个重点，跟刘贵媳妇差不多，但人家比她爱干净。</p> 苏婉又强迫自己听了两分钟，忽然发现这人挺敢说的。原来是她家买了齐明军家的房子，这会儿正吵嚷着要找齐明军两口子算账。</p> 因为买房子初答应把家具折成钱的。屋里的家具是没少，但跟他们看房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也就是齐明军把好的拉走换不好的留下。这确实挺不地道的。</p> 刘大娘立刻提议道，“你现在就去公社找他去！他家店铺就在那儿，跑不了的。”</p> 张嫂当即皱眉，“万一人家不承认”齐明军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最后还不是推得一干二净。</p> 女人立马怒了，“由不得他不承认！他敢不承认老娘就住她家不走了。特么的骗到老娘头上了！”</p> “人家找p出所反告你！家具这些都是口头上约定的，做不得数。”</p> 女人一瞪眼，“那就白白吃亏不行，老娘现在就去公社，找p出所就让他找去！老娘不怕！”</p> 大伙顿时摇了摇头，这脑子，都不知人家说的啥意思。这根本不是怕的问题，你没证据闹哪儿都立不住。</p> 但话说来，这齐明军也够缺德的，拿不好的糊弄人，以后谁还敢找他做门窗。</p> 不过人家或许不需要他们这些散户，毕竟店铺之前的主人连人脉也留给他。</p> 女人说干就干，扶起地上的自行车，踩上脚蹬就要走。</p> “去哪儿”李大娘满脸怒色，气喘吁吁，瞪向自家不省心的大儿媳妇。她家大小子自小身体不好，干不成重活，不然也不会娶这么不省心的媳妇。</p> 第495章 帮忙 “娘，”女人肩膀瑟缩了下，还是逞强道，“我去公社找那王八蛋算账！” 李大娘都懒得跟她讲道理，“回家收拾去！” “娘，那王八蛋--” “你想今晚睡大马路？” “……睡你家里--” “不行！” 女人瘪了瘪嘴，嘀咕了一句，老实跳下自行车，跟着李大娘回家了。 众人看得极意外，这种性子竟然还有人能治得了，这李大娘可真有手段。 苏二姑见苏婉还在好奇地看，笑道，“西扬壕村的，李大娘大儿媳妇于二白，他男人李奋军，跟个瘦猴似的，眼睛也好不使。 他们家买了齐明军家的房子，以后就是一个村的。不过少和她接触，这女人嘴巴没个把门的，又直砍砍地啥也敢说，被人稍稍挑唆一下，跟个炮仗似的，指哪打哪。”莫了还补充一句，“脑子不够用。” 你不也一样？这种话关起门来跟亲近人说就是了，哪能当着这么多人面随便乱说。在大伙看来，两个脑子都不咋滴。 李奋军的搬家宴订在小雪这一天，全村都请了，比苏婉家大气多了。前一晚骤然降温，刺骨的大北风卷着细碎的冰渣子到处肆虐，成功阻止大伙串门的脚步，各个早早钻被窝睡觉。 四嫂担心苏婉害怕，让她去自家睡。被苏婉拒绝了，她这样的职业很少有害怕的东西。 清早苏婉穿好衣服去开门。‘噌唥’门竟然被冻上，门槛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冰，不管怎么使劲儿都打不开。她使出吃奶劲儿拉开一条缝，向外瞧了瞧。入眼白茫茫地一片，万簌俱寂。 瞬间感觉有些清冷，人也孤单了几分，不由得念叨起陆焱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苏军的婚礼？她松开门去厨房找了些盐，撒在门槛上，然后去做早饭。 等吃完门槛冰化了不少，来回推了几下，门就被推开了。嚯！真冷！呼出的雾气都是白色的。 “阿嚏！”突如其来的冷气让她连打好几个喷嚏。等鼻子适应了，从柜底找出小铲子，把门槛的冰敲碎，铲到簸箕里，倒到院墙前面。 蜂窝煤可以烧了，为了防止再下雪，苏婉挨个把它们搬回炭仓。刚忙完，就听苏二姑站院墙上叫她赶紧走，四嫂也在。意外地没看到刘大娘，看来那股热乎劲儿散去不少。 苏婉急忙应下，回家换了身衣服，“怎么这么早？” “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也对，苏婉点了点头。马路上冰渣子相对少一些，多数集中在低矮的地方或枯草里。常走的路只积了薄薄的一层，下面全是土，即使踩上去，也不滑脚，反倒‘啪嚓’的碎冰声格外吸引人。 “怎么不进屋？”苏二姑诧异地看向大伙。 刘大娘眼睛狠抽了下，小声道，“屋还没收拾呢。地上全是泥，脏得都快看不清砖的颜色，她也算个能人，硬是在砖上踩出一条土路。”齐明军那家人虽不是东西，但有一点必须承认，爱干净！特别是李梅，一天不出门都在收拾家。 苏二姑有些不相信，特意朝门口瞧了瞧，“卧槽！白瞎了人家的好房子。” “可不是，估计自搬过来都没擦过地。” “别提了，柜子、锅灶、衣服……那些都没收整，真不知一天忙什么。” “忙着串门说闲话呗！” 噗…… 第496章 吵起来了 村里一个王贵先不够，硬是给凑来一个于二白，以后可有的热闹瞧了。 王贵先起先觉得此人威胁，担心抢了自己的风头，几番接触下来，发现这人完全不够格。不过也有不好的一点，这人比她敢说。 “嘭！”外屋的门被人从里踹开，正聊得起劲儿的大伙被吓了一跳。于二白一手提着洗地的皮桶，一手握着拖把，从门口挤出来。 大伙当即忍不住扶额，侧着过不好吗？ 呼！总算挤出来了！大伙不由得为她捏了把汗。 “都来了啊！”于二白开心地跟众人打招呼，“等等，马上就好。” 她说的马上就是把几乎看不清颜色的拖把扔到可以直接抹墙的泥桶里应付地淘了两下，然后提溜出来，一路提到羊圈椽子上控水。莫了，还不忘警告羊:不准吃拖把！ ……羊最爱干净，水稍有不干净它们都不会碰，你的担心完全多余的。 “让，让开一下。”于二白快步返回，提起洗地桶走了两步，‘哗啦！’把水全倒院子中间。大伙还没从刚那一波操作中反应过来，这波已然完事。 这个没脑子的，苏二姑龇了龇牙，“这么冷的天你把水倒院子里里，没等渗完就结冰了。” 于二白一脸不以为意，“结就结呗，走的时候注意一下就行了。”刚说完，自己的一只脚就不小心踩到水里。大伙以为她会有懊恼或后悔之类的表情，哪知没事人似的抬起脚，在干的地方使劲儿搓了两脚，“走，回屋去！” “……”就不能对她有所期待。 周大爷忍不住戏谑道，“你都能一只脚踩进去，你男人眼神不好，万一摔--” “他又不瞎！” 但眼斜也影响看路啊！大伙深深为李奋军捏了把汗。不过身为当事人显然了解他媳妇的德行，淡定地从骡车上拿下肉，率先进屋。 “卧槽！”李奋军忽地脚底一滑，整个人朝后倒去，于二白就在他身后，见状急忙把人扶住，粗声粗气道，“你搞什么鬼！” “这话该老子问你！”李奋军缓过神气恼地瞪着于二白，“这就你洗的地？把泥抹光滑了就算完事了？” 于二白一扬头，“那还要怎样？我每天忙死忙活的，哪有功夫一遍一遍的擦？” “那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先用铲子把泥铲起来？” “费那劲儿干啥，两三天又厚厚地一层。” 李奋军气得差点倒仰过去，“你就邋遢得得连屎吃了吧！” 嚯！这话可把于二白惹毛了，“你嫌我邋遢，你去找个不邋遢的呀！人家看得上你吗？身体不好，眼睛又瞎，事儿到不少！” “你，你……” “好了！你们到底还招不招待人？”李大娘刚把家里的一大堆事忙完，这才抽空过来，人还没进屋，两口子倒先吵起来了！ “招待。”李奋军闷闷道。 李大娘一个利眼扫向于二白，“你呢？” 于二白瘪了瘪嘴，抢过李奋军手里的肉，去了厨房。女人们见状去厨房帮忙，男人们拉着李奋军去院子里，看还有什么可以帮忙做的。 他们其实也挺尴尬的。 第497章 凑热闹 苏婉跟着四嫂去了厨房，好嘛，狭窄的厨房挤满了人，入眼都是黑黑的发顶。她低头看了看门槛，犹豫了下，伸出一只脚探进去，妈呀，不好，卡住了。 苏婉看了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的苏二姑，伸手把人轻轻地往前推了推，奈何对方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她只好使点劲儿往出拿脚。 呃，拿不出来！她来回扭动脚腕，几乎使出了吃奶劲儿，就差那么一点点，还因为太过努力，脚后跟掉了。 真糟糕！苏婉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又推了推已经跟于二白站统一战线，共同吐槽男人不是东西的苏二姑。 女人的友谊来得神奇，去的莫名其妙。苏婉不解的皱眉，不过眼下还是先拿出脚为好。 苏婉见苏二姑聊得火热，她这一手跟挠痒痒似的，根本不管用，还能下狠劲儿，哪知苏二姑忽地回头，“你干什么？” 心‘哒，哒哒哒……’苏婉一脸懵，机械地抬起脚，“你卡到我鞋了。” 苏二姑低下头看了看她的脚，又看到被她双脚挤到变形的鞋子，弯腰捡起丢到外屋，“你来厨房凑什么热闹？” “女人们去厨房，男人们在院子里忙。性别不能混。”苏婉蹙眉琢磨了下，郑重地点了点头，“刚你说的。” ……苏二姑当即扶额，一根手指接一根地往下按青筋，很快两只手都用上。苏婉侧过上半身，仔细端详了会儿，觉得苏二姑有些夸张。 “去去，李俊和李婷正招待他们的新伙伴，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什么呀，她也可以帮忙的。急冲冲穿好鞋，不管不顾地踏进厨房，打了个转身，溜了！ 苏婉跑到院子里，双手叉腰使劲儿喘了口气。她尽力了，根本不可能挤到灶旁，还是去找李俊他们吧。 李奋军两个孩子，李俊是老大，男孩子，妹妹叫李婷。此刻正和村里的孩子们在屋后的田里玩。田里高处的水已经渗完，低处的都结了冰。不过没连成一片，有的一米多，有的只有巴掌大。难为孩子们竟然还能在上面滑着玩。 苏媛长着一双善于发现的眼，“姑，你怎么才来！” “刚就想喊你，你去厨房干啥！”张卫手里拿着一块石头，从冰上飞跳而来。苏婉心惊胆战地看着他脚底，生怕一个不小心滑倒，石头直逼她脑门。 “还好，还好，安全过来了。”苏婉拍了拍胸口，夸张地抹了把汗，“你拿石头干什么？” “砸冰娃娃呀！” 苏婉一听冰娃娃，当即煞有见识道，“这里不行，水太浅，结不了冰娃娃的。”冰娃娃其实是冰层中间结成的冰块，水停止流动那一刻刚好冰冻住。冰娃娃晶莹剔透、小巧玲珑，非常好看。尤其在太阳的照射下，格外耀眼夺目。 因为水流形态不一，结出的冰娃娃有各种形状，被小孩子们亲切地称呼，塔、小女孩、小熊……甚至还给编了小故事。 别看玩的时候热乎，下嘴的时候毫不客气。边吃边还喊，“我吃掉了脑袋，我吃掉了胳膊……” 第498章 砸冰娃娃 “那去哪砸？大排干吗？会不会太远？我们能赶回来吃饭吗？”张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肚子，一脸为难。最近虽然吃的不错，但也不是天天能吃到肉的。 排干？苏婉眼睛转了转，趁小孩陷入沉思，不着痕迹拿过他手中的石头，无事人般侃侃而谈，“大排干水多，冰娃娃结的少，而且冰层厚，不好砸。走，带你去小渠里找。” 唉，我的石头……张卫眼睁睁看着对方把自己的石头顺走，这还是大人吗？抢小孩的东西…… “我找到了！” “这么快？”张卫瞪圆眼睛，顾不得纠结，鼓足气，双腿跟蹬风火轮似的冲了过去，“哪，在哪儿？” “这里！”苏婉找冰娃娃当然不是全凭运气，而是在经验的基础上加了几分运气，自然速度快。 张卫立刻跳进渠里，像只小青蛙蹲在渠底，大睁着眼睛透过冰层看。咦，真有！小孩‘嗖’的一下跳起，“嘭！” “哎呀！”苏婉脑袋就在他上方，下巴猛地被撞击，疼得半天缓不过来。 “你咋在这儿？”张卫惊讶地合不拢嘴。 苏婉双手捂着下巴，鼻子发酸，眼前一片模糊。待她缓过劲儿，吸了吸鼻子，用手套抹掉眼睛里的生理泪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看到了冰娃娃！”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但这是第一个！” 行吧，你说的对。苏婉又抹了把眼睛，捡起冰上的石头塞给张卫，“你自己砸！”刚糊弄回来，又拱手换回去。真是……也不知道下巴有没有肿？苏婉把手套摘掉，摸了摸，没感觉，寻了个没人的方向，不放心挨个做了下表情，开心、难过、生气……“ 不受影响应该不肿吧？也可能没到时候，若吃饭的时候当着大伙的面忽然肿起来，多难为情。不行，不行，得--” “砸出来了，你看像大树！”张卫把冰娃娃放到苏婉手上。 “嘶！”苏婉倒吸了口气，“真冷！不过，”她急忙倒了下手，“真好看，连枝条和叶子都清晰可见，像刻意雕琢过。”不过三寸长，却该有的都有。 “你眼神真好，不过这种的很容易化掉。”张卫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苏婉手冻得通红，“我帮你拿着，你赶紧带手套。” “行！”苏婉把大树放到张卫手心里，赶紧戴上手套。使劲儿握了几次拳，暖和不少。“咦，化掉不少！” “还好吧，你要不要吃？”张卫作势把大树还回去，苏婉急忙摇了摇头，“不吃，不卫生。”小的时候吃是因为不懂，大了不吃自然是因为懂。 张卫舔了舔嘴，算了，今天有肉他也不吃了。“你还要吗？” “不要了。我再找下一个。” “等等，”张卫眼睛‘唰’的亮起来，整张脸兴奋不已，双手撑地两脚用力一蹬，像炮仗似的弹出小渠，直冲向田里玩冰的小孩。为了节省时间，直接锁定离他最近的周福，趁其不备，将大树塞进周福领口里。 “嗷嗷……”周福‘嗖’地蹦起，连蹦好几下，跟个猴子似的。“张卫，你个混蛋！”周福一边哆嗦，扭动身体，一边去追张卫。 第499章 没胃口 “周福你干啥了？扭扭捏捏不像样！”田波一手指着周福，笑得前仰后合。 “扭扭捏捏像姑娘！”苏瑞蹦蹦跳跳跟在后边。 “周福像姑娘！” “哈哈哈……” “都闭嘴！”恼羞成怒的周福追完这边，追那边，愣是一个没抓到。他干脆不追了，找了快石头跑渠里砸冰娃娃。“我要砸5个，不，10个！一人塞2个，还要个儿特别大的那种。” 其他小孩也不滑冰了，纷纷跑向渠里砸冰娃娃。“这里有个小狗！”“我的是房子！”“胖娃娃！”…… 眼瞅着冰娃娃数量在缩小，周福着急得不行，干脆又改变目标，先报复张卫，然后田波…… 苏婉混在小孩堆里欣赏了会儿冰娃娃，一溜烟地跑回厨房，“做饭帮不上忙，出锅应该可以吧？”她嗅了嗅鼻子，“还没闻到香味，应该没出锅，先去强哥位置好了。” 嚯！苏婉刚进厨房，一只不明飞行物迎面扑过来，她几乎同时闭眼挥手臂，‘啪’被击中掉落在地。苏婉试探地睁开一只眼睛，“蟋蟀？”两眼‘噌’地睁开。 于二白从怔愣中回神，显然没想到苏婉有这本事，张口道，“秋天就这玩意多，除都除不干净，晚上张嘴打呼噜都能跳进嘴里。” 苏婉一个激灵，“现在已经冬天了。” “可能家里长时间不住人，受潮了。你别不信，昨晚我就从嘴巴里掏出一只。” 苏婉当即五官皱成一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叫嚣着要出来，然嗓子却像被堵了团棉花，难受得紧。 正待出去喘口气，平复一下，就见于二白忽地揭开锅盖，紧接着，一只蟋蟀‘啪嗒’掉锅里。还没来及翻起，另一只就砸进来。 于二白动作极为利落，“歘歘！”右手挥动锅铲搅拌，左手不忘将两只蟋蟀捡起丢出去。 呃，苏婉实在忍不住跑墙角干呕，好一会儿才进屋。看着已经上桌的邻居们，内心忍不住感慨，“什么都不知道也是种福气。”哪像她，看到馒头就忍不住掰开，然后中间多了只……揭开蒸米饭的锅，铲到锅底，一只烤…… “愣着干嘛！”四嫂拍了下苏婉的肩，“还不赶紧找地方坐。” 苏婉浑身一僵，机械地看向被拍的肩膀，呼，眼花了！“四嫂，你干嘛吓人？” 吓人？她没用劲儿啊！四嫂虽一头雾水，但没必要现在问，当务之急赶紧上桌吃饭。今天肉不少！她可听二姑说了，李奋军两口子对外人特别小气，这点跟齐明军家没差。 赶巧今儿个两口子吵架，忘记藏肉，不然菜里能不能看到肉沫都是问题。显然大伙都想到了，菜一端上来立刻挑拣着肉吃。 四嫂把一双筷子塞到苏婉手里，将她按到自己座位上，“你赶紧吃，我去找地方。” 苏婉顿时泪流满面，她自己受不了，却还不能说，还不如直接晕了。她哭丧着脸挣扎，“我没胃口！” “你先尝一口，说不定就有胃口了。”四嫂安慰了下她，看见对桌有空位，立刻快步走过去。 苏婉握紧的手到底还是松开了，或许他们不介意吧。 “吃肉都没胃口，你可真没福气！”于二白把盘端上桌，眼见大伙先挑肉吃，又着急又心疼。她一把拽过苏婉手里的筷子，“我先吃一口，你去厨房重新拿筷子，反正你也没胃口。”其实不吃更好。 第500章 危险 于二白空挥了两下筷子，招呼大伙‘赶紧吃’，然后用她那小而细的眼睛锁定盘里的一片肥肉，快而准地夹住，在苏婉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吃进嘴里。她只瞧对方嘴巴来回动了几下，含糊了句‘太烫了’，便‘咕噜’一声咽肚。 紧接着朝第二块下手。苏婉不动声色地起身，让开位置，然后用脚将凳子勾到于二白身后。 于二白似有所感，急忙夹起肉，边往嘴里塞边往下坐，肉刚到嘴边，“哗啦！”肉和筷子一同掉地下，随后人从凳子上滚落，仰趟倒地。 “呼呼！”于二白双手狠狠抓着喉咙，眼睛似如牛瞳，眼泪直逼眼眶。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呼吸越来越急促，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指向里屋。 事发突然，一桌人都怔愣在原地，直到苏婉催促他们散开才骤然清醒。 苏二姑跌跌撞撞地冲向里屋，“李奋军，你媳妇不好了，忽然喘不上气！” “赶紧的送医院，我去架车！”四嫂连走带跑地奔向院子里。 周大娘速度也丝毫不慢，“我去把男人们叫过来抬木板。” …… 紧接着男人们也冲过来。 苏婉当即掰开于二白的嘴巴，查看是否有异物，赫然发现她喉咙里长了个泡。正待进一步确认，本来只黄豆大小的泡却以肉眼的速度变大，长到小拇指大小，速度仍旧没减，继续往大长。喉咙才有多粗，不过两分钟就得窒息而亡。 按理喉咙里长泡不建议戳破的，容易感染，但她这情况特殊，不戳破只有死路一条。 “她男人呢？”她需要了解个大概，以免发生意外，及时施救。苏婉借着棉服大口袋购买一次性针管，将针头安上。 刚巧李奋军出来，手里拿着一根平日做针线的针，“扎，扎破就好了！”说完，忙着上前去扎。他压根就没看清苏婉手中的针头，自顾自地埋怨，“吃，吃死你个臭婆娘！这都几次了？下次老子要再管你--哎哟！” 李奋军冲得急，没注意到脚边的凳腿，被狠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向躺着的于二白。呵！于二白肚子受到重击，脸鼓得更圆，眼睛瞪得更大，上身反射性地弹起，差点被苏婉的针头戳到眼睛，跌回地上眼睛不停翻白眼，若不是喉咙堵着，估计得口吐白沫。 嚯！苏婉被吓了一大跳，得亏她收手快。她刚已从李奋军口中抓到有效信息，正要下针，哪知这两人这么会找事。她迅速掰开于二白嘴巴，一针戳破水泡。 还没来得给她上碘伏，就听于二白‘嗷’的一声，直挺挺地坐起，对着刚挣扎爬起的李奋军就是一个巴掌，“你敢扎我？” 她也扎了！苏婉浑身一僵，下意识屏住呼吸，悄悄用针冒扣住针头，攥在手心里。然后不着痕迹地退一步、两步……直到和大伙汇合。 她没想到于二白刚经历这么惊险的时刻，竟还有力气吵架、算账。 “你特么的有病吧！”李奋军气得眼抽嘴唇抖，“不扎你，你早是死人了！” －－－－－－题外话－－－－－－ 宝子们对不住啦，这两天家里来了客人，更新不稳定，我会尽量抽时间更新的。 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你们的推荐票和月票！爱你们哦～ 第501章 故意的 于二白不依不饶道，“那你扎的哪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趁我虚弱的时候报复我呵，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于二白下巴微微扬起，眼神充满挑衅。 李奋军哪受得了这股闷气，恶狠狠地，“下次你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管你的！” “你敢！”于二白面露狰狞，“老娘若不是给你生孩子，能带下这毛病！” “你又不是给我--” “你娘的，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于二白撸起袖子以迅猛之势扑向李奋军，李奋军不管身体还是力道都不是于二白的对手，“碰！”直接被压倒在地。“你个没本事的混账，丧良心的玩意儿，这些年老娘又当爹又当妈，为这个家付出多少，你特么的被伺候好了，翅膀硬了！” 李奋军缓过劲儿，捂着胸口不服气道，“是你总拿坐月子的事说事儿的！” “咋滴！老娘要不是月子里吃的饭太热，烫了喉咙，会到现在仍旧饭菜稍一热就起泡，堵住喉咙喘不上气吗？我这病根谁害的？还不兴说了？” “呸，你少明里暗里埋怨我娘，落下病根难道不是你自己的原因？活像没见过肉似的，刚做熟就要往嘴里塞，我娘喊都喊不住，怪谁？” “卧槽！做出来不让人吃，还做什么！” ……忙活的众人一阵尴尬，哪有人吵架把家务事当着外人的面全抖落出来？他们是该走呢，还是……看她这中气十足的精神劲儿似乎也不用去医院。 “没让你吃吗？晾凉一些再吃会死呀！” “会！” “m的，你上辈子就是饿死鬼投胎的。” “你个混账，看老娘打不死你！” “别打了，别打了！” “快……快拉开！” 顿时一阵人仰马翻，他们可算找到事做了，拉架！ 等把两人拉开，桌子、地上一片狼藉，谁还有那心情坐下继续吃饭，简单劝了两人几句，赶紧溜。 苏婉这职业让她不管不顾地走人，心里到底不踏实，征询了下于二白的意见，得到的答案‘每次都这样，扎破就好了’便不再管，跟着四嫂她们一起回家。 苏二姑嘴一瘪，眼睛瞬间只剩白仁，“于二白这女人绝对故意的，她肯定不想我们吃肉，才把自己烫伤的。我可瞧见了，盘子里肉好端端的，连一块都没掉出来，这打架也未免太有准头了。” 四嫂吃惊地大张嘴巴，想到刚刚的凶险，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你是不是想左了？谁会为了省顿肉，连命都不要！” “有什么危险，不是扎破了吗？在咱们看起来要命的事，在她做来家常便饭。你看李奋军那熟门熟路的样子，没准两人捏好了套！” 苏二姑这说的有板有眼的，四嫂立场瞬间没那么坚定，“……应该不至于吧。” “呵，那两口子一向抠门，今儿个没找到藏肉的机会，能不想其他办法？” “……” 苏婉不时地瞄一眼苏二姑，暗自猜测她把黑瞳藏哪儿。 “苏婉，你说呢？” 她说啥？要她说不吃才好了，蟋蟀都进锅了，但这两人好像已经下嘴了。“纠结这做什么，我们又不缺这口吃。” 苏二姑立刻摆摆头，“话虽如此，但这么被人当猴耍，也着实气人，定要把她的真面目揭穿！” 第502章 赚个满盆 “这有何难？”四嫂还没说完，就见苏二姑和苏婉一脸古怪地看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于二白说话不过脑子，又没个把门的，指不定哪天自己就吐露出来。” “是这个理，”苏二姑点了点头，“改天叫几个人去她家串门，套套话。算了，还是等她来串门吧。”那屋子，真心不想去第二回。 苏婉回到家，给自己煮了碗热腾腾的面，吃完整个人从里到外暖烘烘的。爬炕上，摸了摸软软的地毯，搭了一张薄被，香香的睡去。 “你真决定了？”江波意外地看向陆焱，对他的大胆吃惊，也对他的魄力深感折服。 “嗯。风险虽大，但相对地收获也大！”陆焱眸光锐利坚定，“而且我们也不是全然无准备。趁现在北方还不太冷，可以先走一车，正好积累经验。” “你还想长久做？”赵轩诧异地看向陆焱。 “若有的赚，长久做也不是不可能。”陆焱确实有固定下来的想法。“现在形势越来越明，完全放开是迟早的事。我们得先做准备，不然等其他人做了我们再做，且不说赚不赚，势必会比现在更难。” “你打算做瓜果生意？”江波很快就联想到陆焱此次南瓜北运的目的。 “我对农产品在行，比做其他生意更容易上手。此次刚巧碰到瓜农，便有了更多的想法。北方天气冷，市面上的西瓜极少，我们若能把这儿的瓜平安运到北方，定然收货不小。” “何止收货小，绝对赚个满盆。”赵轩脑子里自有一部计算器，往往别人还在思考可行与否时，他就已经算出结果。绝对属结果型导向人才。他对着大伙伸出两个指头，“抛去成本，至少这个数！” 嚯！大伙立刻倒吸了口气。催五揉了揉眼睛，“你确定只一个车厢？” “骗你不成！” “卧槽！卧槽……”催五一排大腿，“这还等什么，老子干了！” 江波一阵好笑，“小心赔得连裤子都不剩。” 催五当即不屑道，“切，大不了跟我老娘生活。我可知道，老太太这些年没少存私房钱。” “……你可真孝顺啊！” “哈哈……” 大伙笑闹了会儿回归正题。这中最沉稳的江波道，“你这提议不错，这几年我们见到什么做什么，各行也了解的差不多，想定下来也容易。不过这事不急，先跑了这趟再说。你有什么打算？” 陆焱沉思了下，“赵轩、李岳你们两个先回京，先联系往年的接货商，若时间充裕，也能分一些给新的货商，不过在回款这一块要谨慎些，尽量拿到一半的钱，剩下的年前交付即可。具体如何操作，你们自己商量着办。” “放心吧，我两就干这个的。”赵轩伸手去搭李岳的肩膀，靠，竟然没够着！讪讪地放下手。 李岳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 “我们三个留在这边安排运瓜，等确定好车次、时间给你们发电报，安排好地方直接取货。” “成！” “我们第一次运瓜，又赶上冬季，我建议找个稳妥的中介商。”催五也是庄稼人出生，他和陆焱最有说话劝。 第503章 运瓜 “嗯，我已经找到了，约好明天见面。” “嚯！好小子！这你都想到了！”催五趁陆焱不备，一把勾住他脖子，出手可比赵轩快多了。正洋洋得意时，胳膊忽地反被擒住，被迫压在后背动弹不得。紧接着一声怪叫，“哎哟，快松开，有这样当人家弟弟的嘛。” “呵！” “不自量力！”江波几个一脸幸灾乐祸。 “我跟瓜农了解过，这边还没有在冬季北调过西瓜，在运输方面反倒不如走南闯北的中介商。比如瓜的品种，几分熟摘，控水、控肥如何，并不是所有的瓜都适合运输。还有如何保湿、避免磕碰等，最关键的是保暖！ 这边温度高，铺得太厚势必会臭，必须在往北地途中增加保温措施。这些都得了解清楚。我们就选最熟悉的路线，你俩北上的时候正好可以了解一下气候、温度，也算有个保证。 这一路势必会遇到很多困难，我们要多做些准备。早些散了吧，睡前多想想，还有没有忽略的细节。”陆焱安顿完就把几个打发了。他们两人一间，陆焱一个已婚人士成功被挤到单间里。 他独自想了一会儿，确定没有遗漏才闭上眼睛。 但没等几秒钟又睁开，翻了个身抱胸闭眼酝酿，坚持过一分钟，再次睁开眼睛，里面依旧清明。陆焱从床上弹起，按开灯，拿过背包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条蓝色围巾。 围巾被叠得整整齐齐，他轻轻的展开围到脖子上，似有不妥，快步走到镜子前照了照。眉心微蹙，摘下换了种当下大城市流行的围法。确实很好看，但并未让他满意，又试了几种，一次比一次凸显气质，但他却眉心锁得更深。 陆焱琢磨一番，先把围巾挂脖子上，双手在脖颈前好生比划了一番，然后重新围起来。镜子中的围巾歪歪扭扭、松松垮垮，他却满意地笑了笑，重新躺回床上，几乎头一沾枕头就入睡，丝毫不觉得闷热。 次日一早，大伙立刻行动起来。三天后，赵轩和李岳抵京。五日后陆焱他们选好瓜，申请火车运送批准后，第7日将瓜送到站点开始装车。同一时间江波往京发了加急电报，以免有突发状况发生。 他们在火车上铺上加厚草垫，由中介商特意介绍来的装车师傅装瓜。瓜要摆放整齐，越密磕碰的几率越小。 西瓜装好后，顶上用草垫盖好，然后在草垫上装了些煤面。火车在行驶过程中车厢不免晃动，煤面通过草垫细缝渗入西瓜间的缝隙里，既能在日渐变大的细缝里起到稳固作用，又能保湿，同时应付突然降温。 当然少不得防雨布。 他们选的火车进入北方后会有一处卸货地，已经和运输单位达成协议，由地方负责在上面加层棉被。 安排妥当后，他们和中介商结算清，便立刻动身去京和赵轩俩个汇合。往年陆焱和催五是不去的，江波偶尔会去一趟，但现在情况特殊，必须得跑一趟。平安运送过去，忙得事多，若遇到问题，忙的事也不会少。 因为实在担心，三人特意先去了停站地，感受了下初冬的冷意，怀着忐忑的心情继续出发。结果就是在他们抵京时，货也刚好到。 索性，西瓜安全入京了！ 第504章 做鞋子 大伙只来得及松口气便投入新的一轮忙碌中。赵轩先去缴纳运输货款，李岳带人取货，连夜批发西瓜，免得夜长梦多。 陆焱几个及时赶到，让李岳彻底松了口气。西瓜批发意外的顺利，不到三天就全部批发完，几个彻底赚翻天，虽然没全部回款，但年前绝对都能要回来。有了这次的经验，让他们信心大增，绝对赶在春节前再运一次。 陆焱想着苏军还有几日结婚，便应了赵轩和李岳的邀请，带他们好好逛逛b京城。 这段日子，苏婉不仅把陆焱的毛衣毛裤织好，连他的棉服都在四嫂的指导下完成。虽然针脚一些难看，但绝对耐穿。 她从柜里把棉服拿出来，仔细瞧了会儿，觉得没有不妥之处，才重新叠起来。找了块洗得发白的旧床单，把棉服连同毛衣毛裤，毛袜子放上面，对角系起来包好塞进柜子里。 然后拿出另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了一摞小块布。她拿出一部分，准备给两人做鞋，一双平日穿，一双过年穿。 苏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做单鞋，平日家里穿，外出还是穿买来的棉鞋。她之前没做过鞋，连单鞋都是尝试做，棉鞋哪敢下手，里面讲究多了。鞋不像衣服，长了短了能凑乎的穿，这万一做小了顶脚，可不是凑乎的问题。 再者，家里做的棉鞋不防水，雪地里走一圈立刻湿哒哒的，好不如棉皮鞋保暖呢。 现在做鞋可比过去方便多了，不用熬浆糊把布一层层的沾起来，直接摞几层布，用缝纫机缝实就行。 苏婉现在用缝纫机可熟练了，安底线、上线、穿针等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这熟练劲儿全仰赖家里的电视套、墙围、枕套、窗帘等等。 她将大小差不多的布取了三块，到时候加面子共四层，差不多了。然后转动缝纫机轮，脚踩踏板均匀地蹬起来。一时屋内只余‘哒哒’的声响。 苏婉做得认真，一时竟没察觉到四嫂进屋。刚停下起身展腰，一转身就见四嫂直挺挺地站在她对面，她那个小心脏……嚯！ 苏婉猛地拍了拍胸口，“四嫂你怎么不说话？” “这不怕突然开口吓到你，没想开不开口都一样。”她都不知道苏婉什么时候这么不经吓了。 “……”行吧，反正怎么都得来一回。 “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去给苏军布置婚房？三嫂都跟我嘀咕好几次了。” “明天下午，东西我都给存着，很方便的。” “会不会有些迟？明晚亲戚们都到了，定然想看看婚房。路远的有可能上午就来了。” “那就上午布置。你又不知道三哥那一家子，眼皮子浅，我们布置早了指不定都把东西都换了。” 三嫂一激灵，太有可能了。“可即便明个儿布置好，还有一晚上呢，保不齐……”大人们忙得顾不上，但小孩多自由。她知道对孩子有偏见不好，但就她家苏霞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放心不下。一个都敢撬别人家门的孩子，保不齐就给换了。 苏婉眉一挑，眼睛当即弯了起来。 第505章 像你少根筋？ “我早想好了，反正咱们明天也要去帮忙，钥匙我暂时保管着。等晚上大嫂回来给她，然后娶的时候给新媳妇。我就不信半夜还有人敢撬新房屋，锁我都买好了。” “你这主意周全。他们不敢的，后日中午苏霞的未来婆婆也会来，除非不想要这门婚事。”四嫂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我听说对方一直不大满意这场婚事，嫌咱们家霞霞小家子气。这次她家男人也会来，还有两个侄女。 两口子来显重视，但带着侄女几个意思？三嫂说其中一个刚离婚，你说这不砸场子吗？我们虽不讲究这个，但他们理应注意一下。若要亲闺女咱也就不说了，偏还是个侄女。太气人了！” 苏婉当即沉下脸，她有些搞不懂对方意思，到底是想来个下马威还是想作罢这门亲事？“等来了再看吧。”这种事又没法拒绝，“到时候让苏霞以年轻人为借口带去别的桌，别坐主桌给人添堵。” “也只能这么办了。”这就是高攀的代价，当初选个门当户对的哪有这么多事。“这陶家人仗着自个儿有钱，当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苏婉冷笑，“有钱也是相对的，都是庄稼人，再有钱又能有多少。明天见面跟三哥三嫂通个气，别让苏霞犯傻，上杆子往上蹭，免得更让人瞧不起。” “行，明个儿早些去。对了，陆焱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前个发来电报，说快忙完了，忙完就动身。”苏婉也不确定陆焱能不能赶回来。不过她相信陆焱，若不是特别急的事，他定然能赶上。 “赶不上你也不许发脾气，埋怨他，人在外难免会遇上什么事耽搁了。” 苏婉不置可否地挑起眉，她有那么无理取闹吗？真是，这么久都没看出她内在的潜质，难道是隐藏的太深了？ 四嫂又嘱咐了她几句，句句不离陆焱的好，直到苏婉点头应下才放心离开。 见到傻气的苏强，难免心又忐忑起来，“哎，你说陆焱都走了大半个月，怎么都没听婉婉提起他？这跟往年也没差，照样没心没肺的过日子？” 苏强先是一愣，努力回想他妹子近期的表现，发现他媳妇说的貌似……也确实，勉强挣扎一番，“刚开始那两天……两天不也吃不好睡不香？” “……”四嫂对于他男人这么无底线的宠妹简直郁闷至极。她当即竖起手指头，“总共只两天，连个零头都不够。还是最开始的两天，不习惯而已。” “哎，你这么说还真是。这死丫头到底怎么想的！” 谁能知道？四嫂看了苏强一会儿，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难道其实也像你少根筋？” “媳妇--”苏强绷着脸腔调拉得特长以示抗议，哪有这么说自家男人的。 四嫂回应他的是一巴掌糊过去，“别搞怪，得想个法子，让婉婉警惕起来。” “警惕？”苏强一脸困惑。 “陆焱年年往外跑，什么没见过。这人眼见宽了，难免不会有别的想法。” “啥？他敢！”苏强立刻瞪圆眼睛，握紧拳头，若陆焱在这拳头估计都挥出去了。 第506章 共同进步 四嫂当即扶额，咬牙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哦，你说。”苏强不情不愿的把拳头收回。 “我只说了有这种可能，但陆焱这小子咱们也认识不少年了，我私以为靠得住的。” “呼！”苏强长舒了口气，一扬手，“你不早说，吓了我一大跳。” 四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给过我机会了吗？我说你这一点就爆的性子能不能改改？”不说还好，一说头更疼了。 “改啥？”苏强语气外强中干，偷瞥了媳妇一眼，见她没生气，才放心解释道，“我也不是对谁都爆，呃，这不苏婉是咱妹子？” “呵，还有两姑娘！” 苏强脖子一梗，“我姑娘当然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四嫂眼一翻，懒得跟他在这上面争辩，“我的意思与其他们两个差距拉得越来越大，倒不如提醒婉婉，让她多学习多进步。” “也是，”苏强中肯的点了点头，“咱婉婉再有本事，她也还是个村姑。” “你咋说话呢？”四嫂立刻不高兴了，“我们婉婉一点都不比城里的姑娘差。” “……你刚还说婉婉--” “哎呀，这是两回事好不好！让婉婉进步，是希望她跟上陆焱的步调，这两口子才有话可聊。不然以后陆焱一张口就是外面的事，婉婉则围着锅台转，讲的都是家长里短，能过一块吗？”若是有个孩子，彼此还有个牵绊，关键他们又没孩子，夫妻感情再不深，凭当初那点恩情又能维系多久？ 苏强挠了挠头发，“咋学？她这个年纪上学也不可能了。要不冬天跟陆焱一起跑货？不行，一帮大老爷们带着她也不方便，再者那么辛苦，她这身体哪吃得消？” 四嫂也跟着愁上，“她不是经常跑公社吗？多买些新报纸回来。报纸上大凡小事都瞪，多读读不就知道了。” “还有电视，每晚播新闻也能学。”苏强想到大彩电，两眼放光，攒个两年前，他也给家人整一台。 “再不济，让芳芳和媛媛趁课间时间多问问他们的老师。”顺便她姑娘也受益，这叫……一举两得！ 苏强有些犹豫，“他们老师也是村里的。” “这……但人家是老师，肯定比咱们懂得多。” “也对。咱也不是非得让她精通，就是陆焱说话的时候她能接得上几句。” “我也这意思，咱两抽个时间找婉婉谈谈。” 苏强是个急性子，当即坐不住，“我明天就去和她说。” “还是等苏军婚宴完吧。”四嫂犹豫不决，“婉婉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她以为咱们让她去讨好陆焱，这不得天下打乱！” “这难道不是讨好？” “……这叫共同进步！” “行吧，就当共同进步。” “你……榆木疙瘩！”四嫂气得差点倒仰过去。干脆不搭理他，一个人去厨房忙活。 “哎哎，我也没说啥呀！”苏强不死心地跟到厨房。 “你说的够多了！”四嫂把面盆重重放到案板上，“一边去！” 苏强急忙讨好道，“吃啥？我来烧火。” 四嫂转头朝他身后看了看，苏强一脸莫名其妙，“你看啥？” 第507章 布置婚房 “看你的尾巴有没有翘到天上去！” 咦，他没长尾巴啊！ 傻帽！ 次日苏婉和四嫂早早收拾好，骑着自行车去三哥家。苏强则先送孩子们去上学，然后架起骡车把苏婉家的瓜拉上再去。 三哥这次意外的大方，不仅杀了头猪，还特意杀了只羊。鸡这些就不用说了，三嫂喂的除了蛋鸡都杀了。起先苏婉和四嫂还诧异，听三嫂这一通嘀咕，才知三哥是受了二福事宴的刺激，怕得罪人。 不过这倒好事，事宴办得好，人出门也体面。 三嫂事多，跟苏婉她们布置了会儿就忙自己的去。苏霞自告奋勇地过来帮忙，苏婉便随她。先不说两人是长辈，就是普通亲戚，在事情没发生前也不能胡乱给人定性，指不定人家就变了？ 但有句话怎么说的，狗改不了吃屎！ 苏霞嘴上说的帮忙，人就没离开过布包，摸摸这个，端详端详那个，哪还记得自己干什么来的！ 四嫂看不下去了，“苏霞，还不过来帮忙？” “啊，哦！”苏霞恋恋不舍地磨蹭到她四妈身边。心里一阵怨念，凭啥张翠翠那么个女人，竟然所有人都向着她？还把婚宴办得如此，她爸简直脑子抽了！怎么劝都不听，省下来自家吃不挺好？ 看看今天来了多少客人，从中午就得好吃好喝的把人供着，连最后的会亲家，这得吃多少顿？苏霞一想到这个，心就直抽抽。他们家就一头猪，吃完了，过年吃啥？明年夏天吃啥？ 难不成要清汤寡水过一年？ 这也就算了，更气人的是一个破房子有什么好装扮的？这些东西肯定花了不少钱。苏霞虽分辨不出好坏，但她从小就知道一件事，凡她姑买的东西绝对的好东西，而且绝对的贵！ “想啥呢？还不动手粘。”这丫头明显心不在焉，“要不，你去看看你妈那边能不能忙过来？我们这边不打紧。” “没事，有二妈、二姑几个帮忙做饭，用不着我。而且布置新房要紧，我爸说让我沾沾喜气，以后嫁人也过得和和美美的。”她刚看皂盒挺好看的，还有漱口杯，一对可好看了！木质红梳子打磨得特别滑溜，还有…… 行吧，这理由都被你找出来，赶肯定赶不走了。四嫂对着苏婉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婉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看了眼明显走神的苏霞道，“苏霞，过来贴个窗花。姑踩凳子上就头晕。”说完搓了搓额头，扶着窗户从凳子上下来。 “哦，”苏霞满心狐疑，看了看离地面不过20公分的小板凳，这高吗？莫不是故意的吧？但姑的表情似乎也不像？反正她是打着帮忙的幌子过来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干，“来了！” 苏霞刚把窗花贴好，下一个任务又来了。然后第三个，第四个……整个人被指挥得团团转，根本就没空当接近包裹。本想着趁摆放的功夫做些手脚，结果她走哪儿她姑跟哪儿？ 她都快气死了！干活各种不舒服，看别人干活到样样舒服，她可真会偷懒。 第508章 你着什么急？ 苏霞索性不装了，“姑我看着漱口杯挺不错，正好我的--” “是不错，过两年你就会有的。婆家都会给你准备好。” “可我--” “都是成双成对的，你拿走一个对你可不好。” “那梳子--” “梳子结发的意思，意味着夫妻两白头偕老，顺顺利利，你要这合适吗？这些都是结婚用品，各自有它的寓意，你拿去像什么话！赶紧的，把床单铺好！”一个小姑娘家，眼皮子这么多浅。这要去了外面，不得分分钟被人哄走。 苏霞嘴一瘪，眼皮翻了翻，很是不服气。见苏婉又瞪她，‘嗖！’的一下抱起红垫子跑回里屋。“歘歘！”两下把垫子展开，动静闹得贼大，一看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结果刚展开她就被上面的图案吸引，做工精细、灵动有趣，摸摸料子特别厚实，绝对不便宜。最最关键的这只是铺炕垫子，有必要这么破费？苏霞羡慕的心思全都转化为嫉妒和不甘，短暂性忘记苏婉带给她的恐惧，抢在苏婉开口前把话说完，“这垫子用完给我爸妈铺吧，他两那屋的炕铺得太薄，弟弟睡着不舒服。” “再薄能比这炕薄？底下就一层毡子，没垫子怎么睡人？你弟一个皮小子，闹腾一天，炕上什么都不铺他也未必能醒来。你嫂子怀的你小侄子，自然也得睡好一点。你妈当时怀你的时候我也没这么干过！”这苏霞比他三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本来预先准备的床单，哪知不过量个尺寸，竟发现炕上只铺了层毡，自然改做棉垫子了。”呵，你们不自作聪明，能有这事？ 苏霞瞪圆眼睛，整个人恍惚起来。苏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主意她出的。有小心思不可怕，但心太狠就让人不得思量了。得抽个时间好好跟三哥两口子说说苏霞的问题。 “行了，愣着干啥，赶紧铺好走吧。” “走？”苏霞显然还没过神。 “不走待着干嘛，新房都布置好了。外面一大摊子事还等着咱们忙活了。” 四嫂把垫子铺好，握住苏霞的肩半推半抱的把人带出新房，苏婉迅速关门，扣住搭扣，挂锁。速度快得苏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为啥锁住？” “事宴上小孩子多，弄乱了还得重新规整，万一把东西砸坏了，多不吉利。”出了新房，四嫂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苏霞一听这话有口子，立刻见缝插针道，“我可以帮忙看着，亲戚们想看新房布置也方便。” “你姑不也一样。” 苏霞看了眼一脸玩味的苏婉，硬着头皮道，“我……我姑晚上不是要回去。” “这又不影响，等人来的差不多，一起看看就成。” “那若有人等不及或者来得晚……” “所以你一天啥都不干，就来来回回给开门？” 苏霞觉得自己被冤枉，狠狠跺了下脚，“姑说的啥话，我怎么可能不干活！” “那你要钥匙干什么？早来的等一等，晚来的看不上就看不上呗。反正新媳妇过了门，自会见到，又不非得今天，你着什么急！” 第509章 她可不就瞎折腾 苏霞嘴硬道，“我又没着急。” 苏婉就看不上她这点，敢做不敢当，“新房人来人往的，像什么样！不是说你婆婆明天也来嘛，你还不赶紧表现的勤快些让她看在眼里。” 是这个理，但她……苏霞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向里看了看，又是一阵懊恼。算了，等明天见机行事吧。更何况张翠翠人都嫁过来，她这当姑子的要一两样的东西不至于不给吧。 有了新的主意，苏霞就不纠结了，愉快地向两人打了声招呼，“我去厨房帮忙了。”她可刚瞧见四爹拉来了大西瓜和网纹瓜，嗯，她就帮忙切西瓜吧。她的，弟弟的，妹妹的，爸妈……就都能吃到瓜了。 四嫂想到苏霞一前一后的变化，“不会又打什么鬼主意吧？”应付这样的小姑子可真愁人。 苏婉见四嫂神色烦闷，轻笑道，“我这当小姑子的不错吧！” “是，简直不要太完美！” “噗……” 午饭苏二姑主厨，做的猪骨头烩酸菜，大伙吃得特香，只差没把舌头吞掉。还未到杀猪的季节，众人瘦了一年的肚子好不容易能敞开吃，各个吃得肚子圆溜圆溜的。满满一盆菜一扫而空，引得三哥一家齐齐变脸。 把人家吃得盆光碗光，自然得说些客套话。苏婉不想说，也没工夫听，她要坚持回家睡午觉。四嫂几个轮番上阵劝说无用后，便随她自己折腾。反正给人帮忙她从来都是稍带的那一个。 苏婉如愿骑上自行车，不紧不慢地远离人群，直到看不见人影，脚下立刻猛蹬起来。车条发出‘嚓嚓’的抗议声，她都没握闸减速，甚至拐上村里小桥时都不曾慢半分，然看到自家大门上泛着银光色泽的大锁到底慢下来。 她有些不甘心，跳下自行车立好，然后去扯大锁，“果然还是锁着的。”苏婉闷闷不乐地掏钥匙，懒懒得打开大门，把自行车推进院子，忍不住环顾一圈，跟她早上出门前一样。 进屋下意识回里屋瞧了瞧，一上午没人烧炉子，炉里的炭全都烧完，整个屋子冷冷清清的。她拿过炉子旁的火钩，往下捅了捅炭灰，还有两块炭发红，加些玉米芯就可以，不用重新生炉子。 但她不想动，一点捡玉米芯的心思也没有，于是坐小凳子上望着炉子里的余火发呆。“阿嚏！”苏婉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冲冲跑到外边捡玉米芯把炉子烧起来。然后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喝完老实地爬炕上睡觉。 不过她睡得不踏实。明明屋里已经很暖和，还是几次被冷醒，甚至脚都没暖下。再一次醒来快三点了，“不睡了，晚上回来早些睡，补觉！”把自己收整好，骑着自行车往东扬豪村，锁大门时忍不住自嘲，“她可不就瞎折腾。” 晚上宵夜来的大多是底亲，且全都是苏家这边的，三嫂娘家没人，因此来吃宵夜的并不多。三哥两口子总算松了口气。 然很快他们就发现松的太早了。因为明儿个正席吃完，亲戚们都要回家，不能多喝酒，便纷纷决定晚上把酒喝足了。除了负责娶的人，女人们都凑成堆玩扑克打酒官司。 第510章 行行好，放过你兄弟 冬天闲人多，嫁娶这种婚宴酒水就别想省了。不过宵夜的酒向来要比正日子的便宜一些，因此苏民虽心疼但也不会吝啬不往出拿。 苏富一家是和老大一家一起回来的。苏二嫂进城没多久，就去玻璃厂当了临时工，她的工作不好请假，硬是磨了一天的假期，大伙就是为了等她才回来晚了。 原定的她第二天上午回来，可这人坚持要跟着大伙今晚一起回，口口声声说自己调了班，五点就能下，哪知六点半才晃晃悠悠出来。等回来都快九点了，大伙只能边吃边商量明日娶亲的事宜。简直跟苏富一样不靠谱，自然免不了被数落一番。 苏二嫂一脸不高兴，她都是城里人，还这么被人数落，她的面子不要了！“值夜班的姐妹孩子生病了，托我给她顶一会儿，我这不也不好拒绝吗？” “所以呢，让一大家子人等你？你们一个车间不下五十个女工，怎么就偏找上你？还不是为了那八块钱的加班费！你要真舍不得钱，你就托人招呼我们一声，我们先回来。苏军娶媳妇是大事，好多细节都得商量。万一有个差池，你担当得起吗？”苏国满足子火气，劈头盖脸就是一通。 这老二去县里还不如安分守己地待农村，尽给他添乱。三天两头把孩子送他们家，一扔就是好几天，不管吃喝也不教导。夫妻俩反倒自由洒脱了，一个没日没夜的喝酒，一个加班加点的挣钱，这还叫家吗？他们辛苦点无所谓，但这么下去这家还不得散了。 苏国暗自提醒自己，等苏军事宴完了，就腾出手管教苏富。苏雷年纪大了，又隔了一层，他不好说，但他老子他还收拾不了吗？ 苏二嫂眼神躲闪，不敢正视大哥，但她觉得自己没错，“这不也没耽误事嘛，而且八块钱也到手了，两全其美。” 嚯！众人差点被她气得噎住。 苏国忍无可忍道，“赶紧回你家去！”特么的别再这儿丢人现眼了。 二嫂不想走，她还没吃饱了，眼睛快速扫向四周，忽地瞪大眼睛，双手狠狠一拍，筷子‘唰啦’掉地，她急忙捡起在大腿上蹭了蹭，迫不及待道，“陆焱比我还迟了！” “……这性质能一样吗？”苏国觉得自己肺要炸了。 苏二嫂觉得他们老苏家偏心，“怎么不一样？不都一样因为挣钱没赶回来。” 卧槽！苏民彻底爆了，“你是不是脑子缺弦啊！你为了挣钱不来参加我们没意见，但拉着其他人陪你几个意思？跟我有意见啊？想报复是不是？” “你--” “苏民，你过了啊！”苏富一脸难堪。好得是他媳妇，被兄弟指着骂算什么，他这个当哥的脸往哪搁！ “过啥过！上次是因为你喝酒，这次是因为你媳妇挣钱，我拜托你们行行好，放过你兄弟我吧。”太特么闹心了。 “……” “你们两先回去吧。”苏国把两口子打发了，转头看向苏婉几个，“你们也回去，我和老三核对流程就行。天黑路远，又大冷天的，注意安全。” “知道了，大哥。” 第511章 归来 “婉婉，你二嫂的话别放心上，你和陆焱从来都不是外人。” 她能不知道？她压根就不在意。“大哥，放心吧。” “行了，赶紧走吧。” 晚上黑灯瞎火的骑自行车不安全，苏婉坐着四哥家的骡车回家。村里多数人家已入睡，偶尔会有一两家亮的，但因光线暗，反而更显荒凉。 苏婉没从自家大门回家，直接在四哥院子里下车，穿过小门回屋。平日看似很近的路，却有越走越远的感觉。她习惯性地拿钥匙开锁，钥匙插进锁里，竟意外地没转动，“开着的？” 她手不自觉地抖了下，松开钥匙后而捂住胸口，“哒，哒哒……”，心因紧张而加速跳动，轻声道，“陆焱？是你回来了？” 却没人回答她。“难道中午走的时候忘记锁门了？”苏婉小声嘀咕了一句。如此这般大起大落，感觉胸口一阵不适，眉心不自觉蹙起。借着昏暗的月色去摸墙上的开关绳子，嚯！摸到一只手！ 苏婉倒吸了口气，急忙抽手，劲儿太大身体因惯性向后倒去，然后就倒在一个宽阔温暖的怀里，还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 陆焱手里的炭桶掉地上。 “婉婉？你这么样？有没有被吓到？”陆焱刚进屋发现家里停电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蜡烛，干脆先去提炭生炉子。他知道苏婉晚上肯定会回家，故而就没去接人。 不是他不想接，而是去了今晚肯定回不来，他现在只想和苏婉独处，谁都不想见。 哪知提炭的功夫人就回家了，还被他给吓着了。苏婉有心悸的毛病，他傻了才会以这样的方式给她惊喜。 苏婉靠着陆焱胸口缓了缓，娇声娇气道，“哎哟，我好晕！” 陆焱一听调调就知没事，但还是配合地将人抱起，“我抱你去炕上歇着。” “嗯，轻点，刚也不知撞哪儿了，鼻子一阵酸痛。” 陆焱黑暗中挑了挑眉，“那后背酸吗？” 苏婉嬉笑道，“后背酸不就趟不下了？” 陆焱眸光一闪，“可以趴着！” 话音刚落苏婉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pa在陆焱身上。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明明看不到彼此的脸，却又觉得无比清晰。 “怎么不--” “停电了！” “蜡烛--”在抽屉里！ “蜡烛--”没找到！ 陆焱再也忍不住口勿上从分开那刻起就心心念念的人。急切而热情，专注而虔诚，对方亦如此，这一拥一口勿，似有天荒地老，永不相弃。 “婉婉，婉婉？停电了！你没事吧！”苏强把骡车停好，喂上骡子才知停电了，立刻往苏婉这边跑。 “苏强，你给我站住！”四嫂从屋里跑出，紧追慢赶人已到屋外。第一次发现两家住得太近也不是好事。“你瞎嚷嚷啥，赶紧跟我回去！”若不是黑夜看不见，苏强定会看到她正挤眉弄眼。 “这会儿没电，婉婉一个人在家肯定害怕，哦，对了，她咋不应呢，难道睡着了？不对呀，我喂骡子也就两三分钟的事，哪有这么快，难不成出事了？婉婉--” “闭嘴吧！就你戏多！”四嫂可算说出三个人的心声。 “哎，你咋说话呢，婉婉--” “我听着陆焱回来了。” 第512章 跑货？ “咦？那你拦着我干嘛，正好聊一聊。” “聊啥聊，人家小两口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说些体己话，你凑什么闹！” “咋就凑热闹？”苏强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好长时间没见陆焱了。” “不能等明天吗？你长得是榆木脑袋吗？”四嫂忍住敲他脑袋的冲动，“你回不回？不回今天就别回家了！” “回！咋不回！”聊天确实明天可以，不回家可不行。苏强亦步亦趋地跟在四嫂身后，“哎，你说咱们在外面待了有一会儿了，咋听不到里面有动静，吱个声也行啊！” “吱了声你还走吗？没动静就是不想你打扰。” “……”太没良心了！ “噗哈……”苏婉埋在陆焱胸前一阵狂笑，就她四哥那情商，绝对是负数。 “好了，别笑岔气！”陆焱认命地给她拍背。 “咳，晚了！” “……” 苏婉笑了一会儿勉强止住，“我去找蜡烛！”说完挣扎着从陆焱身上爬起。 这简直是在要陆焱的命！ 几番折腾，好不容易支起上半身。正准备再接再厉，腰间的手臂忽地被勒紧，又回到原点。苏婉一阵懊恼，“陆焱！” 陆焱轻轻的‘嗯’了声，没动也没下文。 几个意思呀？苏婉也不自觉放轻声音，听起来软乎乎的，“我想看看你。” “哦。” “你在外面吃的好吗？饭菜合胃口吗？有没有变瘦？招待所吵吗？这一路平顺吗？哦，薄棉服用到没有？围巾--” “不用看！” 啥？苏婉手一紧，不自在地歪着头蹭了蹭耳朵，陆焱说话的热气喷到她耳朵里，特别痒。想着，又蹭了蹭。 “不用看，直接试便知。” “咦，你要带我跑货？”苏婉立刻来了精神，直起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陆焱。 陆焱眸光一闪，“算是吧。” 黑灯瞎火为啥不好？这不被人下套都不自知。 “那你先跟我说说你们这次跑货的事情，我也有个心里准备，尽量做的周全一些，免得拖你们后腿。” 陆焱眼里的笑意越发的大，“你还真有可能会拖我后腿。” 啥？哪有人贬低自己媳妇的！虽然事实确实有可能，不，有很大的可能，“我会努力跟上的！” “嗯，”陆焱将头埋在她颈肩，“你说的，可别退缩了。” “我，我是那样的人吗？”苏婉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着痕迹地向后仰了仰头，纤细修长的脖子弯成优美的弧度，越加引人入胜。 陆焱双眸瞬间爆发出奇异耀眼的色彩。明明可以迅猛如狼，却若狮子般有计划地一步一步地靠近。 “陆焱--”苏婉气息有些喘，她试图推开陆焱，“太热了，定是你把火炉烧得太旺了。” 她不提陆焱还想不起炭桶在门口尽职地蹲守着。陆焱轻笑了声，“大概吧。” 咳，她这什么烂借口！“陆焱，我要变长颈鹿了。” “嗯，我是狮子！” 这哪儿跟哪儿，她的意思明明是，“我脖子困。” “哦。”陆焱总算抬起头。 苏婉刚要松口气，哪想陆焱会突然转头，好似不经意间擦过她脖子，惊得她浑身一颤，“陆……陆焱？” 第513章 这叫跑货？ “时间不早了，睡觉！” 结婚快三年的小两口总算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 陆焱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人，亲吻了下她额头，缓缓起身，下炕还不忘掖掖被角。 他先从抽屉里找出一根蜡烛，用火柴点着，跳动的火苗‘嗤嗤’地往高蹿。家里没有烛台，他倾斜蜡烛往柜上滴了两滴融化的蜡油，火焰忽地蹿得非常高，等他把蜡烛竖在蜡油上，倾斜的一侧已然化了一块。 灯芯向一边歪去，火焰跟着卧到一边。陆焱顿了一下，掏出一根火柴挑了挑灯芯。挑的时候火焰往高蹿，不挑的时候又软趴趴地歪倒，好似跟他对着干。 他干脆拿出剪刀把灯芯剪了一截，这一剪差点给剪没，火焰只剩小拇指盖大小苟延残喘着，稍有点风铁定被吹灭。 他没再管，收拾好剪刀，提过炭桶，专心致志地生炉子。等家暖和起来，才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为了早点回家，他随身带的东西不多，剩下的都放江波那儿，等明天一早架骡车去取。 烛火成功渡过虚弱期，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欢跳起来。 太闹人了！被窝里的人额头越皱越紧，沉睡的双眸逐渐转为浅眠，忽地转动了几下，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随后迅速闭上，等适应了光线才缓缓睁开。 什么跑货？大骗子！她竟然还天真地保证自己会努力不拖后腿！……‘歘！’苏婉懊恼地把被子闷脑袋上，蠢死了！但不到片刻她就憋不住翻了个身，特没骨气地爬出来。 下巴撑在枕头上，两只纤细白皙的胳膊从炕沿边伸出去，自然垂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炕。 眼睛无聊地四处乱看，很快不老实的蜡烛成了第一个被找茬的。“烛火不稳定，蜡油燃烧的速度跟坐火箭似的，关键还会改换造型，咋这么能啊！都说蔺大娘卖的劣质品多，之前我还不信了，果然大伙的眼光是雪亮的。以后再也不买她家东西了。” “好，我们去县里买。”他这次意外得来的奖励，出门特别方便。 “这么冷的天跑那么远干什么？” 陆焱想了下，确实不适合现在用，“那就等天暖和再去买。” 哼哼，别以为这么好说话我就原谅你。“若我有急用的？” “我去买！” “呵！说的好听，过几天不还要去‘跑货’！”最后两个字苏婉几乎咬着牙关说出的。 陆焱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幽光，岔开话题，“我给你买了礼物，现在看吗？” “不要，我困了！”苏婉抬起一只手捂着嘴打了个哈切，用余光悄悄瞄了眼陆焱，心说:再坚持一下，她说不定就改主意了。 哪知陆焱善解人意道，“确实不早了，你身体受不住，明天看也不迟。” 谁害的！等等，就这么同意她找的借口了？这未免太敷衍人！苏婉气呼呼地钻被窝里，她还真不稀罕了。 “啪！”蜡烛突然被熄灭。 苏婉的心不自觉紧张起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苏婉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看你还这么有精神，不如陪我--” “想得美！” 第514章 礼物 陆焱轻笑道，“陪我聊聊天！” “……陆焱你变了！” “嗯，变得更在乎你了！”陆焱敢保证，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话。 ……她是该因为陆焱的情话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是该遵从内心，因感慨陆焱越发不好对付而痛哭流涕？ “我的婉婉果然没变，还是听不得情话。”陆焱兀自叹息。 妈呀，这家伙跟谁学的？看她不拿棒揍他，好不教竟教陆焱些没用的玩意儿！好好的腹黑男，变成忧郁腹黑男，哦，还是s+的。 为了少受刺激，苏婉可老实了，“我可以看礼物吗？” “哦，好困！” 竟拿她的话堵她，苏婉不愤气地怒喊，“陆焱！”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 “还是先聊聊跑货吧！” “唔……” 苏婉被折腾地一晚上没睡好，次日没能早起陪陆焱去拿东西，等醒来陆焱已经回来了。她怀疑这家伙一晚上没睡觉。 “早饭吃什么？”陆焱蹲在炉子边把身上烤暖了，才将人抱在怀里。 苏婉身上软软的不想动，懒懒得靠在他胸前，毛茸茸的头发俏皮地蹭着陆焱的下巴，不见恼人只余爱怜。引得陆焱时不时地轻抚一下。 “这都几点了？你能给我变出一碗粉汤吗？”她都和四嫂越好早上一起去吃粉汤的。 “我煮了粥，你喜欢的红豆粥。” “红豆粥？你真没睡呀！”红豆粥里的豇豆不好熬，即便熬前泡醒也要个把个小时，身不怪她这么问。 “我有没有睡你不清楚吗？” 她不清楚！苏婉从陆焱怀里‘哧溜’滑下去，穿好拖鞋‘哒哒’地跑去厨房，“我去喝粥了！” “好！少吃些，午饭再吃。” “嗯，呼！”她还真担心陆焱会做出‘陪她吃’或‘看着她吃’的之类的举动，妈呀，她肯定消化不良。 陆焱挑了挑眉，从柜里拿出他特意给苏婉买的衣服，今天就穿这个！他可听说今日某些客人来者不善，那就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苏婉吃了碗粥便吃不下，认真开始洗碗筷，细致到快洗去一层皮，才磨磨蹭蹭地回里屋。 陆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好像将人给吓到了。于是故作不知道，“赶紧过来换衣服，再不走新媳妇就要进门了。” 啊？她还想看怎么拜堂呢。“哦，我去拿衣服。” “我准备好了。”陆焱把一摞衣服递给她。 “咦，羽绒服？”苏婉把衣服放炕上，急切地打开棉服，轻轻摸了摸，脸上的欣喜怎么藏都藏不住。虽然样式简单了些，但却是羽绒服无疑。 她迫不及待的拉开拉链，想要试穿一下，没曾想“两面的？”苏婉彻底惊呼出生。一面银灰色，一面水红色，都是她极喜欢的眼色。 急忙套身上对着柜镜一通猛照，好看大方，轻便暖和，她有些舍不得往下脱了。 “先试试别的，不然一会儿该出汗了。” “行，呀！”又是一声惊呼声，“针织连衣裙！”v领收腰，上边长袖，下边百褶裙，看起来高贵优雅。颜色是浅长春花蓝，比陆焱的天蓝色毛衣深一些，色泽更暗些。但绝对好看！ 第515章 撑场子 “你眼光真好！”苏婉忍不住感慨道。 “媳妇培养的好。” 这话怎么听都像四哥才会说的话，不过她笑纳了！ 苏婉从柜里掏出自己的薄棉裤，裤腿做得比较贴身，裤脚被改成缩口的，即保暖又修身，一点也不显臃肿。陆焱买了搭配裙子的紧身裤子，穿上正合适。脚上是小棉靴，刚好能把裤脚塞进去，只余一小截裤子露外面，看起来即时尚又保守。 苏婉这一打扮，本来就好看的脸蛋越发逼人，陆焱有瞬间都想把人留下，最后只能轻啄草草了事。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 “你穿蓝毛衣？”苏婉急冲冲把塞柜底的布包拖拽出来，“你的我都做好了。” 陆焱看着织好的毛衣毛裤，还有棉服，手微微颤抖，这是他今年收到地最好的礼物。果然，他的幸运虽来得迟，但从未缺席过。陆焱虔道，“辛苦了，婉婉！” 看他这么郑重，苏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比起陆焱为她做的，她的这些真的微不足道。“也不辛苦，做得可快了，以后我每年都给你做，速度会更快。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好！”陆焱把毛衣穿好，意外地合身。整个人看着又挺拔凛冽不少。他的羽绒服是浅灰色，配上这毛衣极其亮眼。 两人这么一穿，竟意外地像穿了情侣服。 苏婉对着镜子有些犹豫，“我们穿得这么隆重，会不会喧宾夺主？” “会有一些，但你不是还有一场杖要打吗？等打胜了他们自然会感谢你。” “呵，这么快你就知道了？那你不准备帮你媳妇撑撑场子？” “我以为自己在做了。”陆焱故作沉思了会儿，“如果不满意，可以再加一辆摩托车！” 啥……啥玩意？摩托车？苏婉一脸不可置信，她到底穿越到80该是90？即便是90，以这地方的经济也未必能大面积普及，更何况现在？他怎么买到？价格怎么也得过万吧。 等等？苏婉狐疑地看向陆焱，难道他已经是万元户了？ “不想看看吗？” “看自然要看，但也得交代清楚！”既然要过一辈子，她可以不管钱，但得知道钱的大概流向。 “难为你第一次这么山心，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呃，这话怎么听着像抱怨呢。苏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快让我见识一下。” “大幸福520，听说是进口车，这辆是二手车，八层新。”陆焱爱不释手地拍了拍。他其实对二手的东西有抵触的，特别是经历那场衣服事件。但车毕竟跟衣服不一样，实用性强，他自然舍不得放弃，只好多花些时间请师傅彻底清理检修一番。 “你不说我还以为新的了，看着就拉风！”苏婉伸手小心地摸了摸，“这蓝色可真好看！车身好像蛮重的，我一个人肯定扶不动。”没有马达只能靠脚蹬启动，她力气小，铁定蹬不着。她颇为遗憾地摇摇头的。 旁边的陆焱微微松了口气，他可刚捏了把汗。正想着苏婉若坚持骑，，他该如何劝说，人家自己就自动放弃了。不然说，他媳妇惹人疼了。 第516章 女人的虚荣心 “上车，走吧！”陆焱很轻松便扶正摩托车，修正的腿直接跨上去，脚后跟还能踩地，羡慕死个人。 苏婉酸酸道，“你这么张扬地骑到三哥家，三哥定然不给你好脸色。”她学着苏民板着脸，“怎么不早骑来，那这家伙当娶车多长脸！” 陆焱挑了挑眉，“谁骑？”据他所知，苏家人好像没有接触过摩托车。他还是在李岳的帮助下学会的，如今算新手上路，不过骑慢些不成问题。 呃，这可把苏婉问住了。他们这当人姑，姑父的去当娶亲可不行，寓意不好。这么说她三哥只能谗而不得？苏婉当即坏心眼道，“你帮我留意下三哥的表情，定然很精彩。” 看热闹还能代看？陆焱顿时忍俊不禁，“好。” 苏婉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决定冒险一番，抬腿侧坐到后座上。 陆焱把头盔递给她，“这个是保护安全的。李岳跟我说的，现在骑摩托车的人基本没有戴头盔的概念，但其实非常重要，万一出了事故，可以很大程度减轻伤害。”李岳可没少给他讲完全方面的事，他都一一记下了。 担心苏婉不会戴，他左脚一蹬支架，身体向后使劲儿，摩托车重新被支好。苏婉正双手往头上戴头盔，一个重心不稳，从后座‘哧溜’滑下来，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陆焱--” 陆焱手急眼快，手臂一伸将人扶住。苏婉手忙脚乱地摘下头盔，这才得以重见天日，“呼，怎么回事？” “抱歉，想帮你戴头盔。” “我自己会呀！”苏婉扒拉了下头发，看了看不怎么美观的硬壳子，重新戴头上，将调节器旋转拧紧。 她晃了晃脑袋，头盔还蛮合适的，不晃动。接着又调整了下黑色织带分叉口的角度，把耳朵露出来，下巴插口处留了一指空隙，即安全又合适。苏婉得意地看向陆焱，“怎么样？” “很标准，婉婉知道的真多。” “那当然，电视上有普及的。”苏婉眸子一转，吃惊道，“你是不知道，前段时间风大，咱电视架都跟着骨碌碌地转。” 陆焱嘴角很抽了下，“哦，百年难见的奇观，当真是闻所未闻。” “咳咳……” “别皮了，赶紧上车！”陆焱把头盔带好，“别侧坐，骑着坐。”别以为打岔他就不知道真相，太嫩了。 呃，穿长裙骑着坐多不雅，她不要。“我这么坐也挺稳当的。” “刚差点摔了脸的是谁？” “谁？哪儿呢？” “婉婉，听话！” “陆焱，我保证牢牢抱着你腰，绝对不松手。” 陆焱丝毫不为所动，“骑着坐你也得这么抱。乡下路颠簸，不好走，很容易掉下去的。再者，你不是穿裤子的吗？” 女人的虚荣心你怎么理解得了？她想美美地下车。算了，为了不摔断脖子，还是老实骑着吧。苏婉把群摆往腰间一搂，抬腿就骑上去，动作一点都不含糊，哪还有之前的拖拖拉拉。 这女人，不知让人该说他什么好。陆焱又好笑又好气。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走？你新手上路，骑慢些。” “好。” 第517章 下马饺子 启动摩托车前得把档挂到空挡上，不然蹬着的瞬间一轰油就朝前跑了。前世她堂姐就这么撞到大门上，把腿摔了的。得亏当时骑的是踏板摩托车，马力小，若换这520，还不知撞成什么样了。 不过她这方面担心是多余的，陆焱比她想象中的还熟练，摩托车平稳上路。有这大家伙，去三哥家的那点路程真不算路，屁股还没坐热就到了。就这还是陆焱担心她会被冻着，路上骑得特别慢。 两人这一磨蹭，新媳妇已经娶回来了。说来也巧，人家刚进了新房，还没坐热乎，他们就张扬地闯进院子，这跟砸场子也没啥区别。苏婉趁大伙围过来前逃回新房，留下陆焱应付人群。 好在屋里的人不大受影响，正围着桌子看新媳妇吃‘下马饺子’。吃了‘下马饺子’就代表媳妇已经娶回来，是自家人了。这饺子内有乾坤，有的是正常饺馅儿，有的会放很多花椒、或着大料等调料，让新媳妇吃。 张翠翠吃第三个饺子就吃到加料的，立刻吐到一边装垃圾的同理。当即有小媳妇打趣，“哎哟，这可是婆家的心意，可不能辜负了。” “对对，赶紧吃，你这不算得继续！” …… 一群女人不竭余力地劝张翠翠吃饺子。 张翠翠又吃了两个便不再吃，故作生气道，“别以为你们的坏心眼藏得住，我可不傻。” “哈哈……是个精的！” 新媳妇吃到加料的饺子可不能不好意思硬着头皮吃掉，这样非但不能得到认同，还会被耍笑的众人暗地里笑话傻，不精明，连着婆家娘家都会跟着没脸。 所以再出嫁前娘家都会嘱咐不能吃。 大伙笑闹了会儿，退出外间让新媳妇休息。苏婉抽空看了眼陆焱，人群已经散开，陆焱正接过三哥的库房钥匙，帮忙管理喜宴的东西。瞧瞧她三哥那满面春风、走路带飘的样子，就知心情好的不得了。陆焱怎么哄的？苏婉满心狐疑。 苏民能不开心吗？陆焱送来的吃食可都是稀罕物，等正席一开，绝对亮瞎众人眼，想想就特别有面子。这还不是关键，就他们夫妻两刚整的那一出，引得陶家夫妻频频变脸，他特么地就特别解气。带着一个离过婚的侄女闹场，当他们苏家人是死人吗？ 就苏婉两口子这一身行头，比他们陶家人富贵多了。再者，他也不希望大伙的目光过于集中到军军媳妇身上，免得明天谣言满天飞。 苏民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哎哟，你这当姑的比侄媳妇还亮眼，了解你的人，知道你是为了侄媳妇好，毕竟……这种事还低调的好。不知道的人呢还以为你这是看不上侄媳妇，故意给她下马威。哈……” 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大伙纷纷看向开口之人。这人话中满是恶意，丝毫不顾及主人家的喜宴，实在无理且没教养。即便有仇怨，也不该在人家喜宴上闹。 令人意外的事，苏婉并未争锋相对，或暴起揍人，她的目光依旧看向外面，仿若没听到对方的挑衅。 第518章 有备而来 里屋张翠翠一阵着急，看下自家姑姑，“怎么办？”这人敢这么理直气壮地挑衅苏婉，自然是看出她有孕在身。以此做威胁，未免太过卑鄙。 她不怕怀孕的事传出去，也不畏惧流言蜚语，于她而言能够和苏军在一起，孩子可以平安落地，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唯一让她难过自责的便是这些对待她好的人受她连累，凭白被人欺负了去。 “着什么急！”张梅笑睨了她一眼，“就你这姑可不是个吃亏的性子，等着瞧吧，这人铁定没好果子吃。” 这边婚礼讲究‘姑不娶，姨不送，妗妗送在黑风洞，姐姐送了妺妹的命。’所以姑是可以送亲的。这次送亲队伍除了张翠翠的二姑张梅，还有她大舅、大爹，自家小弟。送亲队伍被安排到苏民那屋，也是吃饺子。 因为张翠翠情况特殊，张梅做了会儿便过来陪她。招待送亲的队伍，未来的亲家也会被邀请上桌，故而陶勇爹妈都上桌。两个侄女则由苏霞招待，苏霞为显勤快自然不可能寸步不离地陪着姐妹两，于是把人安置到新房外屋就自个儿忙去了。 当然她的忙大多集中到苏民那屋，干些端茶倒水的活。 苏霞关键时候还是能拎得清的，没有越过未来公婆去刻意讨好小姑子，到目前为止，表现还算可以。 “可--”张翠翠知道姑的性子，但还是放心不下。 “没有可是，等着看吧。你以为她不知道有人来挑衅吗？若是不知也就不会可以穿成这样抢了你的风头，她是有备而来的。”张梅丝毫不见紧张。“你想想我们跟苏家较劲儿了多久，这人一接手，一个星期就全部敲定了。” 说到这儿，张梅都忍不住佩服。“哎，你这姑可不是外界传言的那般跋扈无脑，她呀是真正的聪明人。最关键人心好，你以后多跟她相处，诚心待她，对你没坏处的。” “二姑，我不靠别人也能活的很好。”当初她是第一个给她温暖的外人，她不想因为所谓的‘没坏处’去刻意接近她。 当然，正常来往她肯定会以诚相待的。 “你呀！”张梅点了下她额头，“什么都好，就是人太直了。” 姑侄两说了会儿话，就听外面的女人不甘心地叫嚣，“苏婉，我跟你说话呢！” 苏婉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屑道，“你谁呀？” “我是陶勇的妹妹陶月月，你侄女苏霞未来的小姑子。”女人瘦削的脸尽显尖酸刻薄，口吻充满傲气，“你不认识我也正常。不过以后你会经常听到我的名字，苏霞定然会时不时地告诉你。” “哦，”苏婉坐到苏二姑特意让出的位置，慢条斯理地把羽绒服脱掉，“苏霞，帮姑放回你嫂子那屋，这里空气污浊，别沾染上了恶臭。” “你--”女人气得直咬牙，却没法反驳，人家又没指名道姓的骂她。 苏霞憋住笑，跑得可欢实了，接过衣服就道，“姑放心。” 苏婉整理了下衣袖，“毛毛躁躁地像什么样，不就是臭了点儿吗？有句诗怎么来着，哦！‘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第519章 陶月月 “噗……” “咳，姑我晓得了！” 女人嘴巴都快气歪了，“哎哟，真难为你还懂诗。” “哦，”苏婉抬起明亮地眸子看向她，轻笑了下，两颊通红，露出宛如少女的娇羞，“我是没读过书，不过我家陆焱可是苏香门第出生，他呀，一有空就教我读书认字，我自然懂了。 陆焱这人大家还不清楚，一身正气，最是懂礼。他呀特别讨厌品行不端，心思恶毒之人。” 这是笑话她离婚没有丈夫疼了？自己才爬出坑有什么好得意的？陶月月来之前可是做过功课的。她最初的目的是帮小爹小妈出气的。当初订婚宴被冷待，小妈可生了好长时间的气。 他们陶家人在白罗巷都是数一数二的。不然她哪那么容易离婚，特别是在男人没过错的情况下。想起来就生气，什么老实人，不过是个没本事的窝囊废。她陶月月曾经可是白罗巷家境最好，长得最漂亮的姑娘。那知精挑细选挑了这么一家人。 其实陶月月的夫家曾经也挺富有的，他男人是独子，家里地多，婆婆公公勤快，男人老实本分，一点恶习都没沾染上。陶月月嫁过来享了两年福，公公得疾病过世，家境便一落千丈。 按理不该这么快落败，这不养活着这位做梦都想当富太的陶月月。婆婆人善说不上话，男人没主见，一味的听老婆的，陶月月便把持整个家的经济。而她本人被娇惯长大，做事没成算，花钱如流水。 在公公去世后，干脆把地包出去，那公婆的积蓄在县里买了处院子，过着贵妇般的生活。公公精明，她不敢做得太出格，公公走了，便肆无忌惮起来。 起先婆婆被她接来一起生活。明着照顾寡妇娘，实则伺候她。但她仍旧觉得碍眼，没多久老太太自己就回农村了。对外称:老太太不习惯城里的生活。事实上老太太是哭着回去的。大伙心如明镜。 陶月月把一家老小的钱全部浪完，只靠男人打零工哪供得起她日常开销，这不就要闹离婚。其实陶月月最初是不想离的，不，应该说是暂时不想，她此番闹离婚是想吓唬男人，让他把家里的地卖了。 土地所有权不能卖，但可以转让。她想让他一次性卖个几十年，她就有大把的，钱在手，在之后是继续过还是离那就看她心情。 也不知是男人看透她本性，还是对她绝望，又或者彻底畏惧了她，竟然连麻溜地同意离婚了。县城的房子因为老太太的坚持，买到孙子名下。陶月月为保住房子就把孩子的抚养权要过来。 男人压根就没争取，离婚当晚收拾东西连夜跑回乡下。据说还大喝了三天酒，村里有的人说是因为高兴，终于摆脱这贪婪吸血的婆娘。这种猜测也有可能，毕竟陶月月娘家势大，他若提出离婚未必能离得开了。如今好不容易她提出，自然开心不已。 但也有人认为他是被气的。娶了媳妇，爹没了，家也败了，把老娘丢乡下十几年不管，到头来媳妇、儿子也没了，不气死才怪。 至于事情真相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心底清楚。 第520章 做足功课 陶月月自离婚后闲得没事干就爱往娘家跑，一住就是十几天，苏家这点事早耳熟能详。得知陶勇未来大舅子要结婚，立马就动了心思。 依她看，就这样的人家根本配不上她陶家，干脆取消婚约算了。但她小爹小妈明显是犹豫的，还想再看看，便提出要陪同的打算。结果家人怎么说？想起来就来气！凭什么刚离婚就不能参加婚宴？她离婚了就要低人一等？她偏不！ 再者，又不是她陶家的婚宴，她操心这干嘛！不过心里这么想，可不能跟陶家大家长如此说。 陶月月自幼在长辈跟前长大，最懂如何在长辈前取巧卖乖。先是顺着小爹小妈明里暗里说了些苏家的不是，摆出一副为其打抱不平的模样，同时表态有机会定为他们找场子。这份心意不管合不合适，但赤子之心足以让他们感动不已。 紧接着便对大家哭诉自己离婚的苦闷难受，以散心、沾沾人家喜气，让她以后的婚姻顺足为借口请求小爹小妈同意。 陶家人向来护短，自是不忍拒绝，于是便找人递了话，当然这中也有对苏家人的试探。苏家如他们预想的没拒绝，这让他们高兴之余又不免看轻几分。若换他们陶家，想都别想。 陶月月得了准话心底满是不屑，苏家这群软蛋，得知她来竟屁也不敢放一个，为巴结上他陶家这门亲事，竟然如此能忍，想想就恶心。 为了在小爹小妈面前表现，她可谓做足功课。在详细打听苏家人之后，苏婉过往的‘丰功伟绩’自然如数地传到陶月月耳里。没想苏家人还有这样的刺头，她自然要从她开刀。把最厉害的拿下，其他人还不得任她欺负。 越了解苏婉的过往，对苏婉背后的男人越有清晰的认识。对比自家窝囊男人，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羡慕、嫉妒、不甘、怨天尤人……各种情绪交织竟意外生出了不光彩的心思。在得知他们之前感情不好，顿时欣喜若狂，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暗藏着这样的欣喜，也积极备战起来。她不仅要全方位碾压苏婉，还要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看。但世间哪有这么完美的事，她似乎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对方落了面子。 一个她从未放眼里的人也敢如此羞辱她，定要向她家人讨教一二！陶月月眼里闪过心虚，她叫嚣地厉害不过是以此来掩饰自己的龌龊心思。 “你倒是好命，嫁了个处处维护你的男人。”陶月月阴阳怪气道。 维护？苏婉挑了挑眉，看来对方是做足功课来的，这就值得人深思了，她倒要看看这人为何而来。 苏婉优雅地抿了口茶，“这种事羡慕是羡慕不来的。大概我祖上都是正直良善之人，恩泽后世方有今日之姻缘。” 呸！给你句好话你还来劲儿了，不过是暂时的，有什么好得意的。还祖上？要不是你娘太缺德，逼着人家孤儿娶你，你会有今天！ 陶月月鼻腔轻哼了下，“你们苏家如此好的运气我们这些普通人可羡慕不来。就说你那侄媳妇，有--” 忽地外面传来噼里啪啦地鞭炮声彻底打断陶月月未说完的话，一屋子的人总算松了口气。 第521章 陶甜甜 屋里多数都是生过孩子的人，张翠翠穿的衣服虽宽松，站着不太明显，但往那儿一坐，哪有不清楚的。看苏家人没做过多掩饰，也没特意拦着大伙，就知人家心底门清，而且不大在意别人知不知道。 人家态度摆在这儿，她们若毫无顾忌地当面说嘴，那才叫真正的没脸。心里瞧不上，可以私下议论或管束自家孩子引以为戒，甚至见了面点个头即可，但真没必要在喜宴上讨人嫌。 这位可到好，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说出来，关键还是人家未来的姻亲，相当于自家揭自家的短，合适吗？更惶恐还是一个小辈，可想这陶家人在白罗巷是如何做派！苏民这胆子也够大的，这样的人家都敢轻易结。 遇上这么个小姑子，以后可有的闹。不过是个堂妹竟敢随意搅和堂哥未来岳家的亲事，这样的人家真得三思一下。 都是邻居，抛开新媳妇的事，她们还是很担心本村姑娘吃亏的，也盼着她们有好亲事。于是看向姐妹俩的眼神不自觉带上审视的意味。 陶月月只皱了下眉便视而不见。她向来对人的眼神敏感，岂会不知这些人对她的看法。但那又如何，就这新媳妇的情况小妈会同意婚事继续？别痴心妄想了！指不定现在被气成什么样。 不过若婚事取消，那她还以什么借口来东扬壕村？总不能搬过来住，开什么玩笑！陶月月内心一阵懊恼，后悔自己刚刚一时冲动。不行，她得想个法子糊弄过去。 正焦灼着，忽然感觉衣袖被人拽了拽，正待发脾气，就听陶甜甜兴奋道，“大姐，外面好热闹啊，是不是要拜堂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嘿，这傻子也不是全然无用处！陶月月收敛了下笑容，张口就是训斥，“嚷嚷什么，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不稳重，像什么样！” 陶甜甜一点都不在意大堂姐的话，从小都这样，她早习惯了。她吐了吐舌头撒娇道，“大姐--” “走，走……咱们也去瞧瞧，看看都有哪些耍笑新人的游戏。” “对对！”这姐妹俩也挺有意思的，一个嚣张跋扈如泼妇，一个不谙世事如孩童，当真应了那句一家米养百种人。 …… “婉婉一起来。” “好。”苏婉笑着跟姐妹俩点了点头，这个年代还有这般天真的人倒是少见。陶家女孩多，又因延续本家族固有的教育模式，竞争是不可避免的。 这种性子真吃得开吗？ 又是一阵鞭炮过后，新娘新郎开始拜堂。现在拜堂可简单了，墙上定一块红毡子，上面贴着囍字，一副对联，中间贴了张红纸，上面写着戏耍新人的项目。苏婉凑近看了看，觉得蛮有意思的。不太过分，即便有个别过分的，后面还有两个长辈虎视眈眈地盯着，哪敢啊！ 虽然多数人比较识趣，但总有些个没底线的。所以婆家一般都会安排长辈盯着，免得耍得太过新娘面上下不去难堪。 很快司仪就开始喊拜堂，三拜之后苏民两口子刚离开座位，就听准备戏耍新人的小年轻叫嚷起来，声音振聋发聩，跟刚刚小鸡仔似的叫唤有着天壤之别。 第522章 游戏 只见苏民忽地回头，背着手瞪着司仪小伙子，“悠着点！”本来他已经请好司仪，哪知这帮臭小子竟然把人给灌醉了。他都不知道苏军竟然有这么多朋友，这一请，着实吓了一跳。 小年轻不怎么走心地向叔保证了下，转头立刻嚷嚷起来。“先来个简单的，当开胃菜。”他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新郎嘴里含一半，新娘去咬一半下来。” 苏军接过糖，一脸吃惊，“你上哪找的水果糖，竟然是圆的！”水果糖本就硬不好咬，还来一颗圆的。他记得大妈买糖是可没买圆的，而且还特意买了少许奶糖。 “你管我哪整的，赶紧的！” “这么硬怎么咬？”别把他媳妇牙咬坏了。 “咬不动你两就一直抿着。” “哈哈……” “这主意好，抿到开席剩下的游戏都躲过了，要不要试一试呀？” “试你个头！” “那就别磨蹭了，赶紧的，还有七八个了。” “这么多？”苏军一脸吃惊。 “多啥多，人家娶媳妇十五六个游戏呢，你这就知足吧。” 苏军认命地把糖含嘴里，都不用人从后背故意推，根本咬不下来。换媳妇含也不行，折腾了会儿被罚了杯酒勉强算过。 司仪小子笑道，“你最好别想着靠罚酒过关，醉倒在拜堂仪式上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去去，赶紧的。” “这么着急？行，成全你。马俊，找两个擀面杖和一个案板过来。” “早准备好了！”马俊把擀面杖往地上一搁，在上面搭上案板，又在前面桌子上放了个盆，盆里放着一截树枝，树枝上分出好多枝杈。虽没叶子，但却长满两厘米左右的长刺，这是他们这里独有的一种植物，刺很尖锐，不小心被扎住特别疼。有的人家会用这种树围院墙，安全性比较高，但也容易扎伤人。 树枝的叉口处被塞了几张钱，想要拿到可不容易。 司仪得意地看向苏军，“你上还是你媳妇上？” “啥？” “明知故问，赶紧踩案板上拿钱，这可都是财富，拿不到小心挨揍的。” 我媳妇才……还真有可能。“媳妇你站一边，我来拿。” “不行！”这游戏是马俊想出来的，他可不打算让苏军轻松过关。“这游戏本该你媳妇上的，但既然换成你，难度必须增加，你在人群里寻个大人，背着去拿钱。” “对对，同意马俊提的要求。” “赶紧选人！” ……周围的小年轻跟着起哄道。 苏军一阵头疼，这帮坏家伙，“拜托，案板是活动的，我自己上去都站不稳，再背个人上都是问题。” “那是你的事，自己想办法。” “当真？”苏军忽然笑得一脸算计。 “怎么，你还有别的办法？” “当然！”苏军笑得那叫得意，“姑，你过来帮侄儿一个帮呗。” 姑？苏军他……他姑？十几个小年轻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急忙探头探脑地向外看。可不就是苏军他姑嘛！长得最好看，穿得最漂亮，脾气最火爆，干架不需要理由，打你就是应该的……最重要的，有个无时无刻给她撑腰的厉害丈夫。 若他们能克服以上这些，游戏继续。但谁敢冒险？ 第523章 她人真的很好 别说把他姑摔着，擦破皮或扎个血洞，拥抱他们的可能就是一条飞腿。妈呀，玩个游戏都有生命危险，太可怕了。 这臭小子！苏婉好气，她都尽量躲在人群后面了，还能被发现叫出来顶包。她决定赖在后面不出来。 司仪小伙看这情形觉得游戏，“有事就找大人帮忙算什么！” “你只说大人，又没规定范围，我找我姑正常啊！” 正常个屁。“那也得姑出来才对，是吧？”司仪嘴巧，立刻跟着苏军一起叫姑，讨好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姑！”苏军不停给苏婉使眼色，看在翠翠的面子上帮个忙呗。 “姑！”司仪小伙不甘示弱的叫道。 马俊看了看两边，也跟着叫起来，“姑！” 紧接着小年轻们都叫起来。 噗哈……又是一阵爆笑声。大伙笑得直摸眼泪，这哪是拜堂仪式，分明是认姑大会！ 这帮混小子！不给你们发威，当我是病猫了。苏婉挤到大伙前面，“姑身体弱，这么危险的忙怕帮不了--”她故意停顿了下，正待苏军认命，而小年轻们欢呼之时，话锋一转，“不过--你们姑父肯定乐意帮忙的。” 姑父？陆焱！ 苏军连同一帮小兄弟顿时风中凌乱。 司仪小伙率先回神，“我刚思索了下，这游戏本身难度就高，苏军一个做就行。” 马俊立刻附和，“对，我之前试过，一次也没成功。” 苏军这下可干脆了，“我上了上了。” “噗……”还是当姑的有办法。 游戏难度降下来，苏军又是个男的，掉了几次就完成，也没什么灰头土脸的精彩时刻，马俊几个颇为遗憾，只好把心思集中到后面几个游戏上。 哪知下面的游戏因为新娘的缘故，难度一降再降。就比如新郎背着新娘转圈，然后由新娘去亲吻新郎。然后因为肚里的孩子，改为抱着转圈，几分钟的游戏几秒钟搞定，太气人了。 等最后游戏完成，累倒的是司仪和小伙伴，心累！新娘和新郎反倒高高兴兴地把家还。 司仪小伙酸酸道，“你两可真幸运，还在肚子里就懂得护着爸妈了，以后肯定是个孝顺的。” “那必须的。” “切，少得意了。我们以后的肯定比你家的还孝顺。” “你有对象吗？” “……回去就让七大姑八大姨去打听，她们最爱保媒了。” “等着你的好消息。” “切！” “这婚宴上没你看中的？来了不少跟你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本来觉得一个不错，哪知看走眼了。不过细想也对，生在那种家庭的女孩，哪有一个是简单的。” 苏军一脸迷糊，他怎么听不懂。“你说谁？” 司仪小子虽绝了心思，但也无意拆穿对方的伪装，不过苏军毕竟是他的好兄弟，“你跟你姑的关系如何？” “你也看到了，我和翠翠能走到今天，就是我姑的功劳。能轻松镇压我爹的也就姑和我大爹了。之前我对她有些偏见，但其实她人真的很好，没架子，不说人闲话，也不用有色眼睛看人。” 第524章 安排 “那你可得提醒她。”司仪小子示意他远处，“多留个心眼儿。” 苏军下意识皱眉，“她们”一边的张翠翠也跟着看过去，当即冷笑道，“姑和姑父感情很好的，就她们还不够格。” “你们心里有数就行。” 拜完堂差不多十一点半，代东招呼客人陆续入席，十二点准时开饭。主桌除了送亲、陶氏夫妇，还有苏国、苏婉两口子，他们是代表主人家招待客人的。 苏二嫂对此安排非常不爽，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城市人，竟然没个外嫁女面子大！这苏家人脑子未免秀逗了。不过她对苏国和苏婉心存忌惮，也没敢真闹，不情不愿地跟着苏霞去了她们一桌。让她跟老四那两傻子帮着招待客人，太掉价了，她才不干！ 苏富无所谓，只要有酒喝就行。不跟老大一桌他反而更开心，因为不受约束，想怎么喝酒就怎么喝。 跟苏霞一桌的还有陶氏姐妹。陶月月自然想坐主桌，可惜没等她开口，她小妈就让她们跟着苏霞了。陶氏夫妇疼她也是有限度的，哪怕心底再看不上苏家，甚至存了退婚的打算，也不会明晃晃地砸场子。 苏婉心底有些意外，决定好好瞧瞧这陶家人如何。 陶月月只能不甘不愿地跟苏霞一个桌。等她坐好后，看到同样脸色不好的苏二嫂，心思就活跃起来。“您就是二婶吧看你这身气度就知是城里人，跟他们不一样。”陶月月自诩城里人，自然不会为捧人贬低自己。 苏二嫂最在意的就是城里人，被陶月月这么一捧，瞬间欣喜若狂。陶月月可代表的陶家人。“呵呵，还是月月有眼光。” 苏霞诧异地看了陶月月一眼，这又抽的什么疯刚还一副瞧不上要闹事的模样，怎么现在反倒开始讨好二妈了难不成真看准她城里人的身份了不一定吧，态度转得这么快，肯定有古怪！ 陶月月心里一呕，月月也是你配叫的等我把人拿下，你们苏家人一个都别想好过。她装作不经意道，“婶子怎么没去主桌哦，主桌坐满了，不过按长幼排序，也该--更何况女子是出嫁女，理应--” 陶月月见苏二嫂一下变脸总算出了口恶气。“二婶别介意我说的，我们自小便如此被教导，心生疑惑一时没忍住，许是关系更亲近也有可能。” 苏二嫂脸彻底变成黑底锅，因为陶月月说的就是她心中所想。一个外人尚且都能看出问题，自家人怎么可能不知，却坚持这么安排，明显就是瞧不上他们嘛！“哼，你说错了，苏婉跟他三哥关系一点都不好。” “二妈，亲兄妹哪有隔夜仇，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苏霞有些气恼，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说这些干什么，还是对着一个心怀不轨，挑拨离间的外人。这女人明显有目的性地针对姑，偏二妈看不出，真是急死人。 苏二嫂收拾不了苏婉，还收拾不了一个晚辈，“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那是你长辈该说的话吗苏霞气得眼眶发红，却又不想落下个不敬长辈的名声，忍了忍没再吱声。 第525章 家教 陶月月轻蔑一笑，“即便关系再近，到底也是外嫁女，怎还越得过嫂嫂呢” 你不也是外嫁女你还离过婚了！胳膊伸的这么长，跟你有关系吗“我们一家从未把姑当外人看过。” “哦，那就是嫂嫂是外人了” “嫂嫂自然也是自家人！” “那就怪了，姑可以做主桌嫂嫂为何不能”陶月月立刻摆出一副为苏二嫂打抱不平的样子，苏二嫂当即觉得苏霞这个侄女还不如外人好。 “那是因为，因为……”苏霞一时语塞，她不知如何回答，感觉怎么回答都会落入圈套里。此刻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阴了，内心一阵郁挫，这陶家人果然心眼最多。 “怎么不能不过是个位置罢了。霞霞，给姑搬个凳子。” “哦，”苏霞松了口气，先把自己的凳子搬给苏婉，苏婉抖了抖裙子坐下，感觉有些热，随手把羽绒服脱下递给身后的陆焱，头都没回道，“你去忙吧。” 陆焱自然而然地接过，“行，有事叫我。” 陶月月眼里满是嫉妒，几乎要倾泻出来，忽地眼前多了杯茶，她迅速看向递茶的主人，发现是陶甜甜，暗暗松了口气，警告她’别多事！’ 陶甜甜不解地看着她，“大姐，茶很好喝的。”她悄悄吐了吐舌头，竖起两根指头，“已经第二杯了。” “别喝多，免得一会儿总上厕所。”陶月月借着喝茶隐去眼里的嫉妒。 “知道了！”陶甜甜娇嗔道，一点都不介意大姐的黑脸。 说的到好听，苏二嫂觉得苏婉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怎么过来了” “打完招呼就过来了，二嫂不过去坐吗”本来她觉得坐那儿都一样，但现在嘛，这桌倒蛮适合她的。 “真的”苏二嫂不敢相信苏婉就这么轻易让出位置，在她看来，坐上是种认可，是荣誉。 “当然，你和大嫂挨着坐，也自在些。” 苏二嫂一听苏婉这么为她早想，早把陶月月的话抛诸脑后，亲切道，“那婉婉我去了。” “嗯。” 苏二嫂屁股刚离开座位，又有些犹豫，“我坐你的位置，你家陆焱怎么办”他男人肯定不愿跟她去主桌的，再者陆焱也未必肯换。 “他帮三哥管库，哪有时间坐下吃饭。” 苏二嫂彻底放松下来，“原来你们真的只是打招呼呀！” “不是跟你说了嘛，还能骗你” “嘿嘿，是二嫂误会你了。” “赶紧去吧，马上上水果了。” “哦哦。要不你跟我一起坐吧，反正还有一个空位置。” “不用，我坐这就挺好。”苏婉转头看向陶月月，“你是月月吧你的话我有听到。我苏家家教比较灵活多变，未避免兄弟姐妹越走越生疏，很多方面都寻求平等自主，当然原则性的事情还是以长为尊。 就比如主桌位置，我大哥大嫂为长，故而坐主桌，即是我们对他尊敬，也是对客人的尊重。接下来的位置，那便可随意坐，你们姐妹二人都可去，还是那句话，我们提倡自主，一视同仁。 不过只有一个位置，你们两个谁去或者帮你们加一个位置” 第526章 故意砸场子吧？ 人都不在了她去做什么？再者她若违背小妈的意，让她察觉出自己心思，以后还怎么展开计划？ 陶月月权衡利弊之后就想拒绝，偏苏婉用家教堵她，且不管顺不顺她意都落了下层，她怎么可以输给苏婉！ 立刻把手伸桌下使劲儿捏陶甜甜的大腿，陶甜甜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刚上的果盘，突来的疼痛让她‘嗷’的一身站起，紧接着‘哗啦！’一声，一对果盘从倾斜的桌面上’哧溜’滑落，盘子碎成数块，水果瓜子洒落一地。 苏霞只来得急按住翘起的桌面，一个果盘都没救下，顿时心疼不已。这可是姑父特意从外地带回来的稀罕水果，叫香蕉，甜甜的，软软糯糯可好吃了。还有跟橘子长的一个颜色，比它更甜的橙子，就这么被砸了。 还有西瓜，网纹瓜……苏霞愤怒地瞪向姐妹俩，故意来砸场子的是吧？嘿，她还真不准备忍了，苏霞正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就听回过神来的陶甜甜委屈道，“大姐，你捏我干啥？” 陶月月内心就一阵懊恼，突来的变故让她没能及时警告陶甜甜，见整个帐篷的人都看着她，顿时休囧难堪，一时只想着撇清自己，对着陶甜甜又是无奈又是呵斥，“行，算我捏你的。早跟你说了，女孩子家别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路，现在闯祸了吧。” 陶甜甜眼眶瞬间红了，不可置信地看向陶月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大姐明明是你--” “你看你，说你几句就哭鼻子。不过是些水果瓜子，道个歉就成了。都是姻亲，人家还能跟你计较不成？”陶月月将目光瞟向苏婉，眼神带着些许挑衅。 苏婉并未理会她，反而看了眼陶甜甜，觉得更加有趣了。“确实不是什么稀罕水果，南方这个季节多的是，不用自责。”苏婉笑得亲切，“霞霞，拿簸箕去收拾吧。” 可……苏霞见她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心底忽然有些发毛，老实地点了点头，出去找笤帚和簸箕。 陶月月一脸得意，我就砸场子了，你不还是没办法？ “南方的水果？难怪咱们没见过。刚我都没敢吃，怕闹笑话，还是端盘子那几个臭小子教我怎么吃的。” “怎么吃？” “把皮剥了吃里面的瓤就行。” “还挺方便的，我听说咱们这儿离南方挺远的，要走坐好几天的火车。” “而且气温不一样，那边这会儿还挺热的。” “啥？这一热一冷的，往回拉水果可不容易。” “说的是，这可是稀罕东西，也就陆小子有这本事。” “快尝尝，可好吃了！” “妈呀，真的哎！” …… “刚谁说的‘不就是些水果’，你想买都未必买得到。” “看不上就别吃。” “本来就吃不上，都砸了。” …… 姐妹俩被臊得满脸通红，不过陶月月更多是被气的。她确实在大伯家吃过，但这些水果不好买，又贵，自是不能敞开了吃，她也馋得紧。本来有机会吃的，偏被这死丫头给霍霍了，转头又狠瞪了眼。 第527章 哪路来的奇葩 陶甜甜别提多委屈了，捂着发疼的大腿默默掉眼泪。 苏婉见状关切道，“你一直捂着大腿，是刚不小心撞到了？” 陶月月顿时变脸，眼神威胁陶甜甜，‘敢多说一个字，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是，是我不小心撞到桌腿的。”陶甜甜慌张地解释。 噗……人群中传来一阵轻笑，可别解释了，就你姐那跋扈的样子，你再努力遮掩也替她遮掩不住。 陶月月气得脸忽青忽白，却又不得发作。 “我是大夫，需要帮你看看吗？”苏婉从始至终都没看陶月月一眼。 陶月月哪受得了如此侮辱，再者她也不可能让外人看陶甜甜的伤进而坐实自己干的。“那可巧了，我妹妹也是学医的，自己就能看。”这倒提醒了她，“你呀，就是仗着自己好手艺，才做事如此莽莽撞撞，以后可悠着点儿。” 陶甜甜无奈地垂下头，彻底失去反抗的力气。 “哦？那确实巧，有机会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陶甜甜急忙摆手，紧张地小脸通红，“不，不行的，我才刚学没多久，实在实在……也就平日给自己捣鼓一下。” 陶月月就看不惯她这副小家子气，“都几个月了，谦虚个什么劲儿！” 学几个月就可以了吗？苏婉彻底震惊了。想他们学医的5年本科，3年实习，3年规培，外加拿证后进修…若继续学习，研究生3年，博士3年……学医啥时候这么轻松了？这是哪路来的奇葩？即便不给别人看只给自己看也挺不负责任的。 “不过我妹跟你学的不一样，她学中医，你们确实没什么好交流的。” 苏婉此刻只想问一句，草药认全了吗？ 陶甜甜鼓足勇气，眼巴巴地瞅着苏婉，“其实也可以交--” 可别，苏婉当即打断，“你姐说的对，西医治病向来哪病治哪儿，中医讲究整体观念、辩证论治，从思维到治疗，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不能一起交流的。” 陶甜甜一阵失望，不过很快就重振精神，“我们可以试一试呀，别人没做成的事并不代表我们就做不成，万一我们成功了？开创出一条中西结合治疗新路那将会有多少病人受益！若谁都不敢试，医学又如何进步！婉姐姐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妈呀，特么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莫不是被药渣塞满脑子？这种没过滤的话也敢随便说？她两世加起来二十多年的学医经验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她当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吗？境界高你特么的也要有相匹配的能力，空谈谁不会？但有用吗？ 天真也要有个底线，否则就是无知、愚蠢！ “你婉姨身体不好，肩负不起拯救世界的责任，你还是另寻他人吧。”陆焱把新切地果盘放桌上，拿起一截香蕉，剥开皮递给苏婉。“这个不冷，你可以吃一些。” 苏婉急忙接过，她需要压压惊。吃了一口，顿时甜到心坎里，“你这会儿不忙？” “忙，来看看你，吃一截可以了。” “知道啦！” 陆焱不放心又嘱咐了遍，正准备走，陶甜甜急忙道，“我可以帮忙调理身体的。” 第528章 苏霞最合适 “不用。”陆焱果断拒绝。走出几步又返回来，陶甜甜以为他改变主意，正高兴着就听对方道，“我家婉婉喜静，没事……不管有事没事都不要去打扰她。” 陶甜甜脸唰的一下变红，低头道“我……我没那意思，我是真心想为……”正鼓足勇气抬头，哪知人已经不见了，瞬间泫然欲泣。 苏婉眸光微闪，淡淡道，“没人怀疑你的真心，是我觉得自己不能胜任。我虽学医多年，但看病的次数有限，还需积累经验，故而不能应你。” 陶甜甜一阵窘迫，脸忽青忽白，手足无措地看向苏婉。陶月月见状很是不满，“经验确实需要积累，但天赋才是最重要。我妹恰巧占了后者，不然也不会短短数月就能治病。大伙若觉得哪难受，可以找我妹瞧瞧，就冲你们跟苏……霞一个村的，绝对给你们便宜。” ……这人莫不是有病？大伙听得都替她尴尬，学了几个月也敢班门弄斧，是欺他们人穷看不起病？他们就是再穷，也不会贪图这份便宜要了自己命！大伙懒得跟她计较，免得破坏喜宴的气氛。他们是过来祝贺的，可不是来捣乱的。 说来这陶家小一辈还真难缠，以后苏霞嫁过去指不定过什么日子了。但转念一想那丫头也不是个善茬，谁欺负谁还真说不上。 苏二姑早不耐陶家人，能憋着不骂属实不易，“赶紧把桌上的水果吃完，要撤盘上席了。” 桌上哪还有啥水果？不过是不想和那丫头争辩罢了。大伙乐呵地配合苏二姑把盘子里剩下的瓜子分了。 陶月月见没人搭理地，顿时有种被轻视的感觉，正想闹就见她小妈好巧不巧地看过来，当即不敢胡乱开口。主桌就在不远处，刚动静那么大……陶月月冒了一身冷汗，不停拿手绢擦脸，得想个法子……糊弄过去。 陶月月都不闹了，陶甜甜更不可能。真正席面上来反倒吃得相安无事，就连新郎新娘进酒也少有人捉弄的，可算让苏婉几个轻松不少。 喜宴结束后，亲戚们各自回家。新郎新娘被打发去新房休息，苏霞带着小孩子们出去玩，大伙这才得了空跟陶家人说说话。 苏霞定的陶家四房的孩子，陶勇。陶勇爸爸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他是最小的。陶家家庭情况跟苏家有些相似，父母走的早，家里老大当家，不过在兄弟们成亲之后并未分出去，而是一起过。陶家大伯掌握着家里的一切事务，不仅在经济上有分配的权利，小一辈的嫁娶都需经他的同意。 按理以当前的现状兄弟间很容易起私心的，但这些年陶家几乎没有传出过什么不和的事，对外永远都拧成一股绳，十分的团结。看得人羡慕不已。 陶四夫妇能在陶勇的婚事上有一定的话语权，不仅因为陶勇是他们的独苗，而且是整个陶家唯二的男丁。若陶家大伯没儿子，那陶勇就是继承人，定然又是另一番光景。然陶家大伯不仅有儿子，据说还非常优秀，上面刚松动就积累不少家业，想来彻底放开后也不会差。 如此，陶四夫妇在选择给儿子婚配上考虑的因素就比较多。毕竟他们未来要倚仗这位年轻的当家人。陶勇既不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也不需要妻子足够的聪明。但想在陶家长久生活，却也不能太老实，毕竟他们家出了名的心眼多。 如此，苏霞反倒最合适。聪明有，不过是小聪明，人不算老实，但多数情况有贼心没贼胆，大事大非上能被压得住，这就够。 苏民安排好外面的活，在回屋的路上又重复了遍一早陆焱给他分析的，心里立刻有了底气。 陶勇妈自进屋脸色就不愉快，人还算相对客气，当然所谓的客气是没在喜宴上吵嚷起来。这会儿没外人，她自是不憋着，直接心事问罪，“原来你们住的不远呀，我当是因为路远才没法来参加订婚宴的。”订婚宴那口气憋得她委实难受，定要问个清楚。 “确实不远，我和四哥就住隔壁村，十几分钟的路程。二哥跟三哥更是一个村的，只有大哥远些，但坐班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但我三哥硬是没通知我们，自己悄悄关起门把事给办了。” “……”陶勇妈见惯陶家兄弟间的相互维护，突然瞧见苏家兄妹说拆台就拆台，一点都不含糊，竟不知该如何继续。 苏民脸色难开，承认自己的错比打他一顿还难受。但陆焱说了，若不这么干，苏霞的婚事怕是要吹了。这可不行，苏军已经娶了一个穷光蛋，苏霞再嫁个穷光蛋，那他的脸还往哪搁！绝对不成！ “这事儿是我不对，没通知到他们。”苏民看了眼陶四夫妇的脸，没找出端倪，咬牙道，“你们应该打听过，我这人比较抠……节俭，一叫这么多人得吃多少。” “……”陶勇妈顿时无语至极，一顿饭而已，还能吃穷你！没想她生这么久的气竟是这么个破原因，特么的能再出息点吗？ 陶勇爸当即翻了翻白眼，“你莫不是故意糊弄我们？” “我可以保证不是的。”苏婉无视苏民给她使眼色，“他对我们做的奇葩事还多着呢。”她像倒豆子似的把三哥坑他们的事说了遍，听得夫妻俩又气又好笑。 “跟我三哥做亲家，你们真有勇气。我都不想跟他做兄妹，可偏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不过你们放心我大哥绝对能压得住他。” “呵，”苏民瘪了瘪嘴，“大哥还不是听你的。” “那是因为我有理才站我这边的。” “……” “你们看，我三哥就是只纸老虎，很好对付的。” 对方不惜自黑以示诚意，苏四夫妇反倒不好再不依不挠，谁能想到订婚宴是竟是这么荒唐的理由！ 夫妻俩越看苏民越不顺眼，恨不得一脚踹得他远远的。明知道他什么样的，竟还被刷新底线，太可气了。 然不知不觉中退婚的心思反倒没那么强烈了。不过，苏军媳妇的事依旧令她如鲠在喉，怎么也要问个明白。 第529章 第二次听到 但话好几次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这事儿说到底是苏家人的私事，她若不满大可以退了亲事，但--到底还是心有不甘。 苏民这回意外地没让大伙帮忙，对着陶氏夫妇道，“家门不幸，让亲家见笑了，我都没脸跟亲家说叨。此事都是因为我们夫妻管教不严所致，事后我也狠揍了那兔崽子一顿，现在走路都不利索。” 这他们刚来就看到了，陶氏夫妇意外的是苏民竟老实地认下，还给他们夫妻破天荒地做了解释，她特意准备的说辞算是用不上了。 “我们没教好孩子，如果再不妥善处理，当真不配父母这称呼。我想过很多法子，给两人办宴席是我能想到的最周全的解决办法。哪怕最终会有很多不好的传言和猜想，也该受着，犯错就该受罚。不然后面几个有一学一，岂不都乱套了？”苏民一时嘴快，说出去才想到对方是苏霞的未来公婆，急忙解释道，“陶勇是老实孩子，哪像我们军军--” ……事没发生前，苏军也是老实孩子。陶氏夫妇无语地看着他。 苏婉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刚那番话肯定别人教的，后面是让他自由发挥，没想一句话就翻车。可真是…… 苏民一阵懊恼，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当时陆焱可告诉他了，想原话说也可以，想态度更加真诚些就多说些真心实意的话，哪想效果没收到，反倒使得原话大打折扣。 他装作不经间端详了下陶氏夫妇的脸色，啥都没看出，心里难免着急，要不直接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出自己的诚意？’卧槽！这多尴尬，万一对方直接说‘没有’，他就剩跳火炉遮自己脸了。 陶氏夫妇一时也不知如何搭话，顺着他的话教训孩子，他们手还没那么长；安抚两句吧，又不想违背内心真实想法。如此只能找其他的话头，“细想一下也确实得这么办。总不能逼着对方不要孩子另嫁他人吧。若真这么做，那才叫人不寒而栗。哪怕是我们这种没女儿的人家，听到都免不得打个冷颤。” 苏婉猛地直起腰，小心打量着陶氏夫妇，难不成他们听到什么风声？故意敲打三哥的？也不对，看他们样子，明明今天才知道。可能只是有感而发吧，她慢慢放松下来。 相较苏婉的敏感，苏民可迟钝多了。他此刻十分庆幸大哥逼着他把这事办了，不然陶家的婚事铁定会吹。苏民激动道，“咱们可不是那样的人家。” 苏婉、四嫂几个假意看向别处。快拉倒吧，当时一家人是怎么斗智斗勇把你拿下的，呵，态度转变得挺快的呀！无意拆穿他，于是苏民开始自卖自夸起来。 他罕见地说了好些苏军的事，让对方觉得他是个好的，不过年轻气盛，做事莽撞，这才出了意外，孩子本性不坏的。 苏民虽偏心，但到底是他自己的孩子，哪会真不闻不问。因此，他说的事都是真切发生过的，陶氏夫妇听了确实改观不少。但他们心中还有诸多犹豫，而且这事也不能瞒着大哥，还得看大哥的意思，索性两个孩子年纪还小，退与继续不用急着做决定。 苏民见对方不提退婚之事，暂且松了口气。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明显轻松不少，气氛也越来越融洽。 院子里的笑闹声越来越大，孩子们围绕着摩托车一阵吵嚷，心里更是抑制不住想坐上去试试，却没人敢向陆焱提出来。事实上陆焱对小孩的容忍度远比大人强多了。陆焱看向苏芳姐妹俩，“走，带你们遛一圈。” “真的？”两姐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何时骗过你们？”陆焱把苏媛放前面，让苏芳坐后面，当即启动摩托车去溜圈。看得孩子们一阵羡慕，直埋怨大人们为什么不跟苏婉走的近一些。别以为小孩什么都不懂，他们自有学习的途径。 “姑父，这车跑得好慢呀！”苏媛吧唧了下嘴巴，“我爸骑自行车都比这快，中看不中用。” “而且好颠簸！”后面的苏芳忍不住附和道。 不识货！陆焱难得孩子气地维护他的爱车。 “我一定要和田波他们说摩托车一点都不好坐。” “嗯嗯。除了大也没啥特别的。” 小姐妹不仅自己吐槽摩托车，还拉着陆焱一块表态。不得已陆焱只能将1档换成3挡，摩托车一下平稳起来。稍稍加大些油门，摩托车就快速跑起来。 两小姑娘起先还发愣，直到冷风忽地蹿口嘴边吸气边惊叫连连。很快陆焱便慢下来，免得俩孩子着凉。等返回三哥家院门口，陆焱单手将两姐妹提溜下车，不放心道，“我让你们办的事记住了吗？” “……”这都第几遍问了，苏媛眨巴着大眼睛，“凡是姑的事都要跟姑父讲。” “不全是……” “哦，被人欺负的事。但姑父谁敢欺负姑啊？”真要起冲突，该担心是对方被欺负地狠了，要上门说法。 “……”陆焱竟无言以对。 苏媛不等姑父再问，便蹦蹦跳跳回院子里找小伙伴分享骑摩托车的感受。苏芳也想走，但她姑父哪肯轻易罢手，“要有心怀不轨之人接近姑，一定告诉姑父。” “不错！” “那我要怎么判断对方心怀不轨？” “呃，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苏芳小姑娘纠结一番，实诚道，“姑那么聪明都看不出来，我肯定不行。我可以直接问姑然后再告诉姑父你吗？” “……”好吧，是他心急了。主要今天被恶心倒了，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聪明！” 虽然得到夸赞让她很开心，但苏芳此时更想加入摩托车讨论行列，于是陆焱被彻底丢在大门口。 陶甜甜趴在窗户看了一阵，忽地转头看向苏婉，羡慕道，“婉姐姐你们村好富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摩托车。” 婉姐姐？若她没记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还是出自同一人之口，怕不是口误吧。 苏婉淡笑道，“我虽年轻，但辈分却不小。你和苏霞同辈，称呼我姑或婉姨都行。” 第530章 伪装 陶勇妈忽地眯起眼睛，望向陶甜甜的眼神带了审视的意外。 陶甜甜好似没察觉，吐了吐舌头调皮道，“婉姐姐看着跟我年纪差不多大，长得又好看，总觉得叫姑或姨会把你叫老。”察觉小妈的眼神离开，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她差点暴露了。 生活在陶家这样女儿多的家庭，想要脱颖而出特别难。大姐陶月月占了出生优势，嘴巴又甜，很受家里长辈宠爱，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张着她。哪怕本属于她们的那一份，只要大姐看中，都得让给她。 有她事事抢在前面，其他姐妹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按理她陶甜甜是最小的孩子，更能得到关爱，但事实跟其他姐妹没任何区别。所以，想要被关注，就必须另辟蹊径。 当她又一次替大姐背锅，因故作天真而侥幸免去惩罚时，便心中有了计较。大约他们家人心眼都多，太会算计，忽然出现这么个蠢笨无知的，才格外稀罕。 吃到了甜头，她自是不会摘掉自己的伪装。之后她将天真越扮越纯熟，有时候自己都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自己。 然当她发现大姐过分关注苏家，特别是苏婉家时，她也间接知道一切，陆焱这个名字同样在她心底也起了涟漪，竟意外地唤醒了她。当她在犹豫是否要付诸于行动时，一辆上万的摩托车出现在她眼前。她敢肯定，陆焱的家底绝对不止上万元。 想到这钱以后会成为自己的，陶甜甜当即在心底盘算起来。比起她大姐一个离婚的，她的优势会更为明显。倒是苏婉，可能比调查地更难对付。她之前几番试探，都被不轻不重顶回来。 “我不在意这些，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苏军和你一般大，不也还得叫我姑？说来还是我占便宜，年纪小反倒处处占了‘长’字。” “嗯嗯。”陶甜甜只做点头却是没开口。 这是不肯了？妈哒，苏婉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不愿意也得愿意，这可由不得你！她以长辈的口吻道，“你这年纪正是说亲的好时候，有订下的人家吗？” 陶甜甜猛地抬头，有片刻慌神，她不怕苏婉，怕的是被小妈小爹察觉。陶家人向来清高，绝不允许她们这么干。“没……没有，”陶甜甜一副娇羞的模样，“我才开始学医，得沉下心学几年，反正年岁还小，不急着订。” “哦？你大姐刚不是说你已经出师了吗？”苏婉不咸不淡道。她感觉有些恶心，这人即不是因为要救死扶伤而学医，也不是把它当作一份工作要认真完成，只因陆焱的媳妇、她--会医术。 这么做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模仿她，要么把她比下去。她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又或者前者是短期目标，后者是长期目标。 妈哒，太特么不要脸了！天下男人又不是死绝了，惦记别人有主的。 陶甜甜尴尬地笑了笑，“不过大姐的玩笑话。” “医生是个很严肃的职业，他的使命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这是你选择成为医生时必须牢牢铭记的一点，一刻也不能忘怀。 除此外，身为医生必须具备夯实的医学知识储备和熟练的看病技能，不断学习的耐心，以及清晰的自我认知能力。你可以看不了，转交给更有能力的人，但不能看错，因为很多患者是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医生是个容错率为0的高风险职业。 如果你能做到这些，那么恭喜你可以成为一名医生。但若想要成为优秀医生，除我刚说的，还要有丰富的经验积累。如果成为这中的佼佼者，还要加一条，热情！因为热情而忘我投入，因为热情而孜孜不倦的学习，因为热情而给患者传递的求生的积极态度。我们不仅要有技术，还要有仁心。 那么似乎又回到你做医生的初衷。是为治病救人还是为别的？”苏婉近乎于逼迫的眼神让陶甜甜差点脱口说出真相。 有那么瞬间她真的感觉到无地自容。稳了稳心神，“我自然是为了治病救人。你忘了之前我还提议咱两多交流……” 苏婉没等她说完就直接打断，“不是还没学成吗？” “呃……” “中医博大精深，想要学成可不容易，少说也得个十几年，到时候可不好再说亲事了，同你一般大的男生大多娶了，指不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她又不是真的要学医？以她家的家境根本就不用这么辛苦好嘛，她要的不过是个噱头而已。再者，“这学医也没规定不能结婚？”陶甜甜扯了扯嘴。 “是没有呀，你刚不是说要潜心学医，先不考虑定亲吗？”苏婉抚了抚额头，娇笑道，“我都要被你们姐妹俩搞糊涂了，说吧，到底哪句才是准话？” “……我的意思是暂且不用，但倒了年纪还是要订的。”陶甜甜被逼出一头汗，不敢有大动作，只能偷摸着用手绢擦擦。 这是连失败后的后路也想好了。苏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就订吧，你年纪小，想来对方也愿意等个一两年。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对方，一举两得。”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陶甜甜若再不领情就是她不懂事了，毕竟‘长辈’也是为她好。心底几乎呕得吐血，表面却乐呵着应下，“姑考虑的周到，就是担心没人看得上我这性子。” “怎么会？你天真率性，纯真自然，保准见一次就能成！”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心里不清楚啊，还好意思问，她只差没吐出来。 关键她不想成啊，她要的是时间！和陆焱--“确实该订了，回家我就和你爸妈说，着手给你准备起来。” 等等，陶甜甜回过神急忙看向小妈，试探道，“不用这么急的我学医--” “不影响，你学你的，操持有我们呢。”陶勇妈目光锐利，神色冰冷地看向陶甜甜，“怎么？你又想反悔？” “怎……怎么会？全凭小妈做主。”陶甜甜笑得牵强，心底又沉了几分，她大概要暴露了。 陶勇妈转头看向陶月月，“你也该张罗了。不过你情况特殊，若愿意娘家出力，我们定然不遗余力地帮你。若想自己做主，也可，但以后少回娘家。” 陶月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依他们，就要跟自己断绝关系？为什么！难道离了婚就不是陶家人了嘛？她不服！“小妈--” “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第531章 有个小孩 陶家夫妇离开后，苏家兄妹几个又聊了会儿各自回家。后日的会亲家（双方底亲小聚的宴席）苏国和苏富两口子不准备回来，上班总请假也不是个事，好在苏强、苏婉两家都在，不会冷落对方亲戚。 回家的路上两姐妹想坐摩托车，被陆焱和苏婉夹中间，慢吞吞地往回晃悠，顿时后悔不已。 苏媛嘟着嘴小声道，“还不如坐骡车了。” 苏芳纠结了下，“比骡车坐着好看！” 好看吗？苏媛理解不了姐姐的审美，实诚道，“比蜗牛爬得还慢。” “呃，”两姐妹小身体向前倾，再次被挤成夹心饼干，苏芳忍不住道，“确实有点慢。” 好不容易到家门口，没等苏婉帮忙，两小家伙依次从摩托车上滑下，打了声招呼，‘嗖-’地溜回家。 “你故意的。”苏婉笑睨了眼陆焱。 陆焱义正言辞道，“没有，天气太冷了，免得冻感冒。” “夹中间一点都不冷，路又不远。” “那也冷。”陆焱坚持道。 “……”苏婉狐疑地看着他，正待逼问，忽然听到苏二姑喊她，“怎么了？” “有个小孩一直在你家门口哭，我回来的早就把他带家了，冻得鼻青脸肿的。小孩说认识你俩，赶紧过来瞧瞧。” 两人一听，赶紧去苏二姑家。 “哎哟，问上啥话也不说，真是愁死人！” “亮亮？”苏婉一脸讶异，刘贵儿子才5岁，怎么跑来他们村了？刘家村虽然离这儿不远，但对小孩来说可不近。 她给小孩检查了下，确定没事才道，“你爸妈呢？怎么让你一个人过来了？” 小孩当即眼睛就红了，“我们今天去姥姥家，四姨从城里回来，拽着妈妈不让回家。” 咦？啥情况？“你四姨怎么说的？” “三姐，咱姐妹们难得见一面，多住几天好好说说话，让亮亮先跟他爸回去。”小孩一副妈妈被抢走的模样，蔫了吧唧的。 苏婉当即了然。刘贵家三代单传，老太太护得紧，平日孙子去哪儿都跟着，连去儿媳妇娘家都不放心，非要一起。闺女回娘家免不得跟家人说些体己话，她总跟着不像个事儿。老太太为人固执，怎么说都说不通，以致刘彩凤每次回娘家都不带孩子。 刘彩凤这人爱说爱热闹，一回娘家不住个几天绝不回来。刘贵一看这哪成，终于说服他老娘，换一家三口去岳母家，前提是当天回，或最迟第二天，不然老太太一准找上门。 总算两家取得平衡。刘彩凤四妹嫁的远，不在本县，一年都未必能回来一趟。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家，自然想和姐姐们聚聚，深知三姐家的情况，只好做此安排，哪知会出了岔子。 “那你爸呢？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和我爸一起回家，路上他要方便就把我抱下自行车，让我在原地等他。”小孩又哭起来，“我看旁边就是闸板，就在那儿滑了会儿，我有跟爸爸说，他说好了叫我。 我玩了会儿等不到他，爬出闸板就见他自己骑自行车跑了。我在后面追着叫他，他都不理我。” 嚯！八层忘了还带着小孩。心可真大，这会儿天寒地坼，万一停在荒郊野外，小孩哪寻得路，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爸爸带我来过你们家，我认得路，我是顺着路走过来的。”他可聪明了，走过一遍的路从来都不会忘。要不是姥姥家远，他就去找妈妈了。妈妈，小孩眼睛立刻水汪汪的，“姨，你说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苏婉摸了摸他的脑袋，“家里人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 “那我妈为啥不让我跟着她在姥姥家住？” “担心奶奶想你啊，你一住就是好几天，难道不想奶奶吗？” “奶奶可以跟我们一起的。” 你姥姥姥爷稀罕的是你，又不是你奶奶？“奶奶年纪大，住自家舒服。” “我听奶奶说过。”小孩心情总算好些，“姨，我想妈妈了，我想找妈妈！” 丢了孩子，家里指不定乱套了，估计刘彩凤也在家。“姨这就带你去找妈妈。”苏婉回家找了块毯子，裹孩子身上，和陆焱一起去刘家村。 刘家村找人已经找疯了。刘贵沿路跑了不下十趟，腿都快跑断了，村上村下被他问了个遍，没人看到。担心孩子会被冻着，会被坏人拐走……整个人差点奔溃了。刘老太太得知孙子丢了，直接晕了过去。刘彩凤一路哭着回家，发疯似地四处寻找，见着人不是询问就求帮忙。 看得大伙一阵心酸，不遗余力地跟着找了一遍又一遍。 一次又一次落空，刘彩凤已然奔溃，瘫坐在院子里，眼神空洞，嘴上喃喃地叫着孩子的名字。都是她的错，她不该把孩子交给刘贵的，她不该啊！她不该贪热闹的，她不该…… “刘亮妈，刘亮妈……找到了，找到了！”王婶子激动地跑回院子里，把好消息告诉刘彩凤。 刘彩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听得见。王婶子一看她这样子，坏了！情急之下，给了她一巴掌。可算是把人打清醒了，刘彩凤“啊啊……”锤着胸口大哭起来。 “先别哭了，孩子找到了，这会儿你家男人抱着了。” “亮亮，亮--”刘彩凤嘴唇颤抖，双手紧紧抓住王婶子的胳膊，眼睛迸发出希翼的渴求，“真……真找到了？” 王婶子满脸喜意，“找到了！真找到了！陆焱两口子送回来的。” “亮亮，亮亮……”刘彩凤跌跌撞撞跑向门口。 “妈妈，妈妈--”小孩见到妈妈，哭得更厉害了。 刘彩凤抱着孩子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她差一点差一点就失去她的宝啦！ “好了，好了，没事了！”刘贵到底是一家之主，孩子找到他就强迫自己缓过神来。他们还得好好谢谢人家了。 哪想他这一句劝，彻底刺激到刘彩凤的逆鳞，“刘贵，老娘要跟你离婚！离婚！” 刘贵知他理亏，低声下气地道歉。刘彩凤遭受如此打击，哪听得进去，抱着孩子就要回娘家。 第532章 两厢一对比 刘老太听说孙子找回来了，一下就清醒过来，边哭边颤颤巍巍地往屋外跑。“我的乖孙，乖孙……”见儿媳妇要抱着孩子回娘家，立马又要晕，被热心的王婶子一下扶住，“晕了以后可真见不着了！” 刘老太眼一利，“她敢！” 王婶子趁人不注意翻了个白眼，威胁道，“离了婚可不一样，你要敢再上门撒泼打滚，直接报警抓你。叫……叫乱闯民宅！”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又一妇人附和道，“赶紧把人哄哄，说几句好话这事就过了。” “我给她说好话？呸！她若不总往娘家跑能出这事？我还没跟她算账了，她到先拿乔起来了。”刘老太虚弱骤然全无，一手指着刘彩凤大跨步向前，恶狠狠道，“你个没心肝的婆娘，要死啊你！要回娘家你自己回，把老娘的乖孙留下。”转头对着刘彩凤怀里的刘亮一脸慈爱，“乖孙，告诉你妈你哪都不去，就跟奶奶在家。” 小孩直接把头埋在刘彩凤怀里，显然拒绝刘老太的提议。 刘老太气得火冒三丈，“你个小白眼狼，奶真是白疼你了，等你去你姥家，就知道谁对你好了。” 刘彩凤冷笑，“我娘家人可不是你，嘴上一个‘奶奶的乖孙’‘奶奶的宝贝’，行动上连个外人都不如！” “臭婆娘你说谁呢，哎呀呀，你这是当人媳妇的样子吗？村里谁不知道我疼爱孙子，他可是我刘家的独苗啊。难怪小白眼狼这么狠心，就是这大白眼教唆的！” “我呸！”刘彩凤直接朝她吐了口口水，恨道，“你算哪门子疼爱，一口一个小白眼狼就是你口中的疼爱？” “你……还不是你挑唆的！他都不要我这个奶了，我干嘛--” 刘彩凤懒得跟她掰扯，“麻烦大伙帮我通知一下娘家人，他们还在沿路找人呢。”刘彩凤顿时心酸不已。孩子出了事，她娘家人全都跑来找，爸妈年纪那么大都跟着出来了。可婆婆公公呢？婆婆惯会装，一晕，往那炕上一趟，然后就没她啥事了。公公？呵，现在都不见人影。能见的时候，就意味着钱花没了来找儿子要。 两厢一对比，大伙就品出味来了。于是点了点头，帮忙把刘彩凤的娘家人叫回来。 刘彩凤娘家人一来，直庆幸孩子找到了。老的先对小孩安抚一通，然后交给年轻人去逗小孩。小孩一旦玩起来，很快就会忘记刚害怕的事。安顿好小孩，拉着刘彩凤去跟苏婉和陆焱道谢，接着又谢了帮忙的邻居们，这才处理起家事。 刘彩凤娘家办事得体周全，跟她本人全然不一样，让村里人瞬间大跌眼镜。有如此娘家还能过得那般窝囊，当真怒其不争。 虽然众人很想看刘老太被收拾，但人家既然提了家事，自是不想他们在场，这点眼力劲儿他们还是有的，于是纷纷找借口回家。 冬天天黑的早，苏婉和陆焱回家已接近傍晚，这一天过得跟打仗似的，两人都疲惫不堪，简单吃了口便早早歇息。 次日俩人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但这懒觉看要怎么理解，于陆焱而言，那绝对是通体舒畅，身心愉悦。但对苏婉嘛，自是早睡早起身体更好。 苏婉坐炉子旁抱着热水缸懒懒地发呆，时不时地打个哈切，好困！“哈-”又来！她抹掉眼角的泪水，起身决定找点事干，分散一下注意力。 织薄毛衣？做鞋？缝包？……想得美！苏婉望了眼窗外，当即决定罢工。她拿起炕边的薄袄套身上，从厨房拿了个小筐出门。 陆焱正提着玉米棒进屋，把人给堵回来，“今儿个大雪，外面特别冷，最好别出屋，你要拿什么我给你拿。看这天气，估计有场大雪。” 刚开门她就感觉到刺骨的冰冷，心不由得打退堂鼓，但就这么妥协了，又有些不甘心。“我就去一下仓房。” “要什么，我去拿。” “我自己可以。”早上惨痛的经历告诉她，自己的事情一定自己做，绝不能假手于人，否则就只剩割地赔款。想到起床时软得跟面条似的她，顿时欲哭无泪。 太狠了！ “真可以？”陆焱眸子里盛满笑意，整个人神采奕奕。 颜值立马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可惜苏婉看不到，她此时全身长满刺，正警惕得看着陆焱，威胁，定然是威胁！强烈qian责抗议还是撒娇卖萌求饶？ 或者……苏婉眼睛滴溜转了一圈，把筐套陆焱手腕上，没事人般道，“我想吃沙枣，你去帮我装些。” 陆焱一脸遗憾，“好！” 苏婉心底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挑细致些，颗粒大小均匀，颜色需一模一样，深一分浅一分都不行，深的太过妖娆，浅的又太寡淡。” “还有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选美。 “味道需甜而不涩，表层不能有白霜，当然如果找不到抠掉也是可以的，但不得破皮……”苏婉洋洋洒洒提了一大堆要求，忽地瞧见陆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轻咳了下，眼睛飘向别处，“哎哟，还是我自己来--” “等我。”陆焱柔声道。 苏婉瞬间一个激灵，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她要不去四哥家避避难？算了，挨得这么近，去也白搭。认命地脱下薄袄，继续在火炉边蹲守着。木质的窗户和门密封不好，外面刮大风，家里刮小风，再旺的炉子都难烧起来。 陆焱显然早有准备，他不仅从仓房拿回沙枣，还拿了新的透明塑料布。 他先用尺子量好窗户尺寸，把塑料布按尺寸剪开，两边各让出几公分，然后用图钉钉到窗户上。等窗户全包起来，室内光线瞬间暗了不少，苏婉不大适应，“一定围起来吗？” “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等冬至一过，开始数九，窗户不围只靠炉子跟外面没多大差别。” “哎，感觉捂得密不透风。”虽然她明显感觉屋内气温升起来，但还是憋的慌。 “别忘了还有个大房顶。” 仰层似乎在回应陆焱的话，更卖力地晃动起来。 汗！苏婉摸了把汗，她怎么把它给忘了。 “门上的棉帘暂时不挂了，若冷得厉害让四哥帮你挂一下。” “好！” “烧炉子注意冒烟，晚上别用炭闷炉子，火熄了再生就是了。” “我知道了。” 第533章 传言 苏婉心底一紧，“你又要走了吗？” “没有，歇几天。”陆焱将她抱在怀里，重新做小凳上。 真难为他这两条大长腿，苏婉不自在地扭了扭，挣脱不开就随他了，“那这几天你好好犒劳犒劳我。” 陆焱挑了挑眉，这话不该他说吗？“好，吃好饭才有力气干活。” 臭l氓！苏婉利眼一扫，趁他不注意起身，“我去洗沙枣了。” 苏婉把洗干净的沙枣放小筐里控水，然后找了一个盘子，一同拿回里屋，重新坐到火炉旁，烤沙枣！ 瞧瞧，这得有多闲！刚进屋的苏强两口子顿时没眼看。你要真闲得无聊，即便剥不动玉米缝个针线也好过烤……烤，就这德行，谁受得了！ 苏强从餐桌下拉出一个大凳，‘噗通’坐苏婉对面。 苏婉正在给外圈的沙枣翻身，只抬了下眼皮，立刻忙自己的，“谁又给你受气了？”沙枣只能放火炉最外圈，里圈一下就胡了，还容易着火。 你！苏强重重地哼了一声。 苏婉哪有空揣摩他心思，一圈烤沙枣也不过十几秒的事，“歘歘！”把拷好的沙枣挨个扒拉到盘子里，吹了吹发烫的手指，迫不及待地拿起一颗放嘴里。 果然美味啊！有股焦香味，好吃！苏婉拿起一个塞到陆焱嘴里，明亮的眸子期待地看着陆焱，“如何？” 陆焱点了点头，“确实好吃。” 苏强一边瘪了瘪嘴，吹吧，一个焦沙枣能好吃到哪儿？ “那这些全给你，我再烤。” “怕是要你帮忙了。”陆焱抬起两只手，“都脏了。” “行吧。”苏婉也不着急地烤，两人你一颗我一颗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被全程无视的苏强心酸不已，四嫂反倒乐见其成，这说明两口子关系好。 “婉婉，哥也想吃烤沙枣。” “吃呗，筐里多的是，你自己烤。” “……”苏强气呼呼道，“你烤！” “烤啥烤，我正忙着呢。” 你这没良心的坏丫头，好歹我是亲哥，有了男人就不要哥了。“媳妇--” “多烤些，我也尝尝。” “噗哈……” 老实人苏强认命地给自家媳妇烤沙枣，然后连同妹子、妹夫的一并都烤了，到最后他竟然没吃到！ “别说，这么烤一点涩味都没了，而且味道更香浓，改明儿也给孩子们这么吃。”四嫂吃着香，心里合计起来。 “放上砖茶、白糖一起熬，吃起来一股茶香味，也蛮美味的，你可以试试。” 四嫂眼睛亮亮的，“这个简单。我前几天弄了些沙枣面，参到面粉里蒸了馒头，味道也不错。” “那我也要试。” 姑嫂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畅快，苏强几次插嘴都没插进去。他还没吃到烤沙枣……正欲哭无泪，眼前多了一盘烤沙枣，抬头看向盘子主人，顿时感动地无以复加，‘还是妹夫好啊！’ 四嫂没好气道，“活宝！” 苏强美滋滋地吃着沙枣，细细地品了又品，自己烤得真香！陶醉了一会儿，忽地想起外面听到的传言，“你那摩托车真上万了？”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陆焱。万元户，他简直不敢想！ 但若真的，花一万多买一辆摩托车，手里不就又没钱了？这还算万元户吗？一个铁疙瘩怎么想都亏，太不会过日子了。 陆焱摇了摇头，“不是，没花钱。” 啥？苏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那铁疙瘩……没花钱？”莫不是这小子偷藏了私房钱怕婉婉知道？ “嗯，这是奖励的。” “奖励这么贵重的摩托车？”三人齐齐看向陆焱。四哥四嫂不大相信，苏婉则好奇他干了什么。 陆焱笑了笑，“这摩托车二手的，修理之后确实能卖到上万元，但进价不过三四千。”他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东西虽少但并不稀罕。”查获的东西什么没有，人家压根没放眼里。 “村里人若知道你这摩托车一分没花，绝对比你成了万元户更难以接受。”万元户钱花完还是穷光蛋，白送可就意味着口袋里的钱分文味道。就冲着他在事宴上带回来的稀罕水果，也知这趟赚了。 “外面人都说你这次出去赚大钱了。” “香蕉橘子在那地方不贵，几毛钱一斤，只是不好往回带。” “那也不便宜。” “不过吃个稀罕。”苏婉洗了洗手，从盒子里拿出几个鲜花饼，“陆焱带回来的，尝尝，特别好吃，里面的花朵是整的。” 哦？四嫂听着新奇，却没好意思动手，“这一看就是稀罕东西，你留着自己吃吧。”陆焱既然没在事宴上往出拿，肯定东西不多还很贵，他们可不跟苏婉抢吃食。 “不是稀罕的还不给你们吃呢，赶紧点。”都是一家人，客气啥呢。 陆焱见两人还是没动，心里一阵高兴，他就喜欢别人像他一样把苏婉放心上。即便有些自私霸道，但却是他心中所愿。“我这次买了不少，你们走的时候带两盒回去，让孩子们也尝尝。鲜花饼用的是新鲜花瓣，不好保存，要尽快吃完。” 陆焱的话苏强信得过，他不再坚持拿了一个递给媳妇，然后自己才吃起来。 一时间两人连话都顾不得说，直到把盘子里的鲜花饼吃完才尴尬收手。 “这饼太好吃了。外层酥脆，内里柔软，馅儿饱-满香甜，花香浓郁，吃起来一点都不腻。”四哥一个大男人吃完都大赞。 四嫂急忙附和，“对对，吃完感觉嘴里还有股花香味。” “这是用使用玫瑰花拌的馅料，据说是特制的，能够恰到好处保留花瓣中的青涩味，甜而不腻、百吃不厌。”苏婉一脸得意地看向两人，“我家陆焱打听了不少地方才买到正宗的鲜花饼。像咱们这种外地人，很容易买到碎的或是不新鲜花瓣做的鲜花饼。” 苏强这个大老粗，压根就没过脑，直接来了句，“那还不是为了你！” 呵！刚吃了我的鲜花饼就敢翻脸，“还我鲜花饼！” 咦？苏强莫名其妙地看着苏婉，咋说变脸就变脸，属狗的呀！“吃到肚子里了！” “剖肚取饼！” “……”苏强当即石化了！他还以为会让他吐出来，没想……太狠了！“妹夫，你说句公道话。” 公道？陆焱挑了挑眉，理应得到夸赞的是他吧。 第534章 豁出去了 “我家婉婉说我买鲜花饼很辛苦，很不容易。”</p> 所以呢苏强不明所以地看着陆焱。紧接着恍然大悟，“算她有心了，还懂得体贴你，没白惯着。下次别买了，你跑货辛苦，不吃也馋不死人。”</p> 当真是欠揍啊！苏婉把拳头按得‘噼里啪啦’一通响，如此还不够解气，在肚子前比划了几下。</p> 后知后觉的苏强终于感受到威胁，他下意识抱着肚子防备地看向苏婉，不会真破肚吧</p> 苏婉那表情叫个一言难尽，无奈看向陆焱，认输吧！</p> 噗……陆焱有些绷不住笑出声。</p> 四嫂都快被他蠢哭了。人家小两口不过想显摆一下他们感情好，你可真行，戏这么多咋不上电视呢狠狠剜了眼苏强，转头看向陆焱，“这次跑货还顺利吗”</p> 苏婉看向陆焱，这两天忙着事宴的事，该没来得及问他跑货的事。想他那摩托车的由来，就感觉挺后怕的。他们都是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决心做这事不仅需要极大的勇气，还要足够的冷静细致。</p> “还好，运输的时候提心吊胆的，但平安到达了。”陆焱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他们几个胆儿挺大的，没啥经验都敢这么干。</p> 苏强按捺不住好奇，“你们到底运输了什么”</p> 陆焱压根没准备瞒着，“西瓜，从南方批发西瓜进京。”</p> 进京……首-都苏强瞪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路程可不近，怎么也要几天吧。南北温差大，保温就是问题，火车可不像人随时随地可以加减衣服，它有固定的站点，不会说停就停的。”</p> “嗯，运输前跟当地的中介商了解了不少。”陆焱一点都不意外苏强会抓住这中关键。四哥可是村里少有的高中生，又有种地经验，即便没特意种过瓜，也会知晓一二。</p> 苏强当即正色道，“你不用跟我们说怎么运输的，”万一哪天不小心‘骨碌’出去，让有心人听了也学着干，这不害人嘛。“外人更要保密，没道理你们种树让别人摘了果子。”</p> 陆焱点头应下，“没那么严重。”且不提运输成本，就他们目前还处在摸索阶段，哪有什么经验可教别人的。这一趟能成功，是因为初冬，天气还不算太冷。下一趟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那才真正考验他们了。</p> “你可别放在心上，这两年得红眼病的人可不少。你们这活虽说风险大，但保不齐有那些胆大的。”</p> 陆焱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只他们敢冒险，他们不过想抢个先罢了。四哥的话也确实在理，“听四哥的。”</p> 苏强顿时放心不少，“你们这一路没少操心吧。”</p> “嗯，主要担心火车会逾期，不能按时到达。还有突然降温把西瓜给冻了。”运输时候没感觉，火车走开了，各种担心纷至沓来，差点没把他们几个给淹没了。“最难办的是掌握西瓜的成熟度，这全靠经验，而我们最缺的就是经验。</p> 不过运气不错，认识的中介商这方面非常有经验。”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明，瓜的成熟度刚刚好。</p> “请中介商到底没自己掌握来得踏实，你们还是自己多了解一下。哪怕不亲自挑选，但也能掌握关键，别被糊弄了。”</p> 苏强这想法跟陆焱的不谋而合，“我也这么想，尽量多跟着学。”</p> “你心里有数就好。”苏强说话也没耽误吃沙枣，没一会儿一盘就没了。他把盘子往餐桌上一搁，手里瞬间多了一沓报纸。</p> 四嫂藏后背的手悄悄活动了下，见苏强看她，赶紧给他使眼色，嘴巴一张一合却没声音，快说！快说！……</p> 苏强一阵头皮发麻，当着陆焱的面不太好吧哪有人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他以后会变心，这不找挨揍吗</p> 这一趟南瓜北运，不用细想都知赚了不少。她虽没上过几年学，但从他们字里行间也猜到他们跑一趟没少花钱，又是买瓜，又是运输的，还请中介商……花的多自然也挣的多，不然谁会傻到不停往里扔钱指不定陆焱还真就万元户了。</p> 四嫂被她的大胆猜测吓了一跳，但也越发觉得督促苏婉进步迫在眉睫。“赶紧的，再磨蹭下去煮熟的鸭子也会飞走。”</p> 苏强偷摸着看了陆焱一眼，妹夫跑了一趟货气势更胜从前，他都抑制不住心底打鼓，但奈何媳妇催得紧……算了，豁出去了！苏强眼一闭，脖子一梗，大声道，“婉婉！”</p> 嚯！苏婉一个激灵，下意识掏了掏耳朵，吊着嗓子喊人太难受了。“干嘛一惊一乍的”</p> 呃，苏强吞了吞口水，‘噌’的起身，将一摞报纸塞苏婉手上，“给你的。”</p> “给我我没说要报纸啊。”苏婉起先疑惑，后而了然，满是欣喜道，“四哥没想到你这么细心，知道我没有生炉子的纸还特意为我攒了旧报纸，太好了！”</p> “生炉子！”苏强的声音再次拔高好几个分贝。</p> 苏婉揉了揉耳朵，“难道不是”这么激动难不成还有特殊用处，是什么她倒是会用报纸卷门帘，但现在大冬天也用不着啊。</p> “别打马虎眼，报纸是用来学习的！”</p> “学啥”苏婉觉得她四哥今天怪得很，“字我都认识，你总不会让我学着写文章，写报道挣稿费吧。我有工作，可没那闲工夫。”</p> 呵，“说的你好像会似的。”</p> “不会！”苏婉多实诚啊，直接承认自己不会，堵得苏强一时无话，嘟囔半天才道，“是让你多了解下外面的世界。你看陆焱跑了一趟货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你虽不能出去，但也可从别的途径增长见识。”</p> “这倒是，不过报纸容易过时，电视上每天播放的新闻可比这新鲜……等等，”苏婉恍然回过味儿来，眯起眼睛，勾唇浅笑，“报纸确实不错，内容挺丰富的。不过最近登报离婚的人挺多的，几乎每张都有，也不知道算不算数。”这会儿农村极少有领结婚证的，在法律上还真不算夫妻。</p> “啥登报离婚！”四嫂猛地起身，一把拿过苏婉手中的报纸，迅速翻找起来。</p> 嚯，还真被她找到不少。</p> 第535章 释怀 四哥大惊，一把抢过报纸，越看越生气，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更好的前程抛弃另一半和孩子，就像陆-- 苏强迅速把带来的报纸全卷成一卷，夹在腋下，“现在的报纸没什么可登的了拿这种乌烟瘴气的事恶心人，不看也罢！好了，这纸我带回去当厕纸用。”莫了还不忘给苏婉打预防针，“你可别见天地跟着学，好多双眼睛盯着呢。” “咳，说的真渗人！” “多用点心。”报纸这条路走不通，电视也未必保险，苏强顿时有些发愁，琢磨着还有什么办法让妹子进步。 总不能--咦苏强猛地瞪大眼，‘嗖’从凳子上起身，嘭的一声凳子应声倒地，他顾不得扶凳子，激动地看向苏婉，没头没脑地就是两个字，“读书！” 苏婉是真猜不透他心思，“读什么书” “让你去读书啊，然后考大学！”婉婉今年才二十岁，离四十年龄限制还远着呢，完全可以读书考大学。 啥苏婉几个吃惊地看向苏强。 “我高中课本一直都存着，你可以拿来用，有不懂的问我，争取通过成人考试上夜大，然后半脱产三年取得大专文凭。”到时候就不是你攀不上陆焱，该换陆小子攀你了。想到这儿，苏强竟自己嗤嗤的傻乐起来。 “不去，我都初中毕业几年，哪还有那心劲儿去学习。”苏婉果断拒绝。她倒也不是没心劲儿，只是后世走过了比这更全面系统的求学之路，实在没必要重走一遍。读上三年卫校，学到的未必有现在她掌握的多。 她缺少的从来都不是理论基础，而是经验，这些必须通过看病积累。她有自己的规划，这两年先把身体养壮实一些，便可外出看病，积累经验。等过几年可以考医师证，她就把医师证拿下来，到时候是继续当乡村大夫还是去县里任职随她选。 “没出息！”苏强没好气地瞪她，“你在家干不成农活，闲着也是闲着，多学点有什么不好” “我笨，看不懂高中课本。” “不是有我吗”读书有那么难吗若当时他坚持复读一年，他的人生定然是另一番光景。这些年每每回想，总是夜不能寐，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释然，或许等孩子们考上大学，又或者入土的那一天吧。 “你都多少年没碰课本了。” 苏强顿了一下，“翻一翻就捡起来。” “算了，你还是多看看初中课本，等芳芳上初中给她辅导作业。”苏婉不忍戳苏强痛处，岔开话题。 哪知苏强不肯死心，铁了心让苏婉去读书，“我说的是你，别扯别人！” “那我也明确告诉你，我是不会去上大学的。若我肯，初中毕业就升高中了。” “当时你身体太差，高中又在县里，路太远根本受不住才被迫放弃的。”苏强一副你别骗我的表情，“你因为这事可没少折腾家里人，时不时地闹绝食，整整折腾了两年，身体越发垮了才消停。 说来我们也有错，若当年狠狠心让你去住校，你的性子或许不会越来越左。如今你身体明显好了不少，怎么反倒不想去弥补遗憾了”苏强不理解苏婉的想法。若他有苏婉这样的机会，定然不会放弃的。难不成……他将目光移到陆焱身上，“妹夫不会怪四哥吧” 陆焱摇了摇头，“我支持婉婉的决定。”若婉婉肯上大学，他绝对举双手赞同。他幼时家里横生变故，没机会读大学，这何曾不是他的遗憾但他不会将自己的遗憾寄托到苏婉身上的。 苏婉的人生只属于她自己。去或不去由她自己决定。 他赞同不过是希望她可以多交些同龄的朋友，不用走哪儿都独来独往的。至于开阔眼见、增长见识什么的，他媳妇现在就远超于他，该追赶的是他才对。 “哎，你别怪四哥，我也是为你们好。”辛苦上几年，换一辈子安定生活怎么也划算。转头看向苏婉，“你就是考不上，多学习也没坏处。” 从四哥拿报纸到劝说婉婉上学，陆焱多少猜到他的想法，顿时郁闷不已，从结婚到现在，似乎他一直都在不停证明自己不是负心汉，但好像除了自家媳妇没人相信。得亏她相信，也幸好她相信，不然真得剖心自证了。 苏婉叹了口气，“人生的每个阶段不同，自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我那时年龄正适合读书，不读书也没别的事可做呀。后来我跟着师傅学医，如今成了一名医生，眼瞅着上门的病人越来越多，我能帮助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正是我这个阶段该做的事，治病救人，救死扶伤。 不能上大学虽遗憾，但还不至于让我停住脚步总往回看，前方还有更多精彩等着我呢。再者，人活一辈子会有很多遗憾，总不能把这些遗憾都背在自己身上吧，如此负重前行还怎么抓到那些精彩抓不到又会成为新的遗憾，再次背到身上……那我又能走多远 学会释怀，人生便处处都是精彩。” 真……如此吗苏婉的话让苏强极为震撼，又对自己充满怀疑，他当真能对过去释然吗人生最重要的两次机遇都被他搞砸了，还有精彩可言吗 陆焱心底地翻滚远不比表面平静，或许他也该跟过去告别了。时至今日，他发现不管仇恨也好，埋怨也罢，真正被过去困住的只他自己，而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不知在城里过得有多潇洒快活。他又何必为这样的人束缚住自己 如今他有狡黠可爱的妻子，且他们夫妻恩爱；有视他为亲人的岳家，虽会有理没理地站到媳妇这边，但毕竟先有媳妇才有他；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即便是损友，却可以全部身价相托；有热情友善的邻居，总像带了反光镜，只看到他好的一面；有撑起一个家的责任和能力…… 陆焱猛然发现他已经拥有这么多了，竟还傻傻地想着用过去的遭遇拼未来，只为有一天混出个人样狠狠报复他。若当真如此，那他定然是悲哀的，因为这一生势必都摆脱不了他。 好在他醒了。他要彻底放下有关他的一切，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为自己，为他的家-有婉婉的家而活。 第536章 上门 想通后陆焱眉眼间多了丝疏朗，目光灼灼地看向苏婉，千言万语聚成两个字，无声道，谢谢！ 苏婉嫣然一笑。情意在彼此间传递，一时好似只他们两人。 苏强大概还需要时间消化，心不在焉地聊了几句就寻了借口回家。四嫂不放心，也跟着回去。 陆焱边剥玉米边讲述他这一路的见闻，苏婉时不时地附和一下，‘呀，还有这种事！’‘可真敢穿！’‘胆子太大了！’……气氛说不出的温馨。 下午夫妻俩都没出去串门，在家里铲积雪。昨个变节令，那场大雪虽然姗姗来迟，但终归还是来了。苏婉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醒来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足有十公分。因着上午天还没彻底放晴，陆焱只扫了屋顶和平日走的小路。 苏婉全副武装，拿着大扫把跟在陆焱身后一下又一下地往中间扫雪，干得特别起劲儿。 苏媛两姐妹写完作业兴冲冲地跑来找她玩，一会儿提议打雪仗、一会儿堆雪人、滚雪球……最终都被她以扫雪为由拒绝了。 “姑，你真不跟我们去玩？连刘润哥他们都在，村里的孩子都聚齐了，就差点你了。”这可是入冬来的第一场大雪，他们盼望好久了。 “咳，我是大人了。”苏婉打定主意不出去，意志特别坚定。 苏媛嘴巴嘟起，“想玩的时候就变成小孩，不想玩就成大人了。姑你太多变了！” 当场揭穿她，她不要脸吗？苏婉偷瞄了眼陆焱，直了直腰，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义正言辞道，“有活的时候是大人，没活的时候是你们的大……玩伴！” 狡辩！苏媛瘪了瘪嘴，“姐姐，我们赶紧去找刘润哥他们吧。我隔着院墙都听到笑声了，一定很热闹！”苏媛故意扯着嗓门道，“就让姑好生羡慕吧。”然后朝苏婉做了鬼脸，拉着姐姐跑走。 她会羡慕？这小丫头，越来越滑头了。苏婉顿时哭笑不得。 “你真不去？”陆焱把铲成堆的雪装到萝头里，准备倒到门前的院子地。“扫雪用不着你。” “不去，万一着凉了受苦的还是我自己。”苏婉摇了摇头，又呼哧呼哧地扫起来。 陆焱认真看了她几秒，唇角微微上扬，“也是，孩子们玩耍没个轻重，万一把雪塞脖子里就不好了。” 嘶！苏婉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干嘛提这个？想想就冰凉冰凉的，“赶紧倒雪去。” “好，”陆焱好脾气地提起萝头，故作不经意道，“怎么这两天连四哥家都不愿去了？待在家里不觉得闷吗？” 呵，她是为了谁？苏婉凶巴巴地瞪向陆焱，忽地脑中灵光一闪，笑得甚是灿烂，“你呢？回来怎么也去邻居家串门，想来他们很想知道外面的情况，估么着一两天是交流不完，我寻思着要不给你寻个暂且落脚的地方，好方便铺展开来聊。” 苏婉说完两眼放光，茅塞顿开，这办法好啊，即可达到陪伴的目的，又不用应付可自由切换人-狮模式的某人。她几乎要为自己拍手叫好！ “婉婉想的真周到，其实不必这么费心。大伙都理解咱们小夫妻久别胜新欢的心情，不会主动上门的。即便出去了，也断然不会聊太久，婉婉放心。” 放心个鬼！……太不要脸了！ 陆焱面不改色地提起萝头，把雪倒地里，回来见苏婉恶狠狠地用扫把刮地皮，顿时是反省自己是不是把人给欺负的太狠了。 “累了吧，去一边……”陆焱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苏婉因为太过使劲儿，呼吸加重。嘴巴又戴了口罩，围了厚厚的围巾，鼻子呼出的热气自然向上，于是过分卷长的睫毛凝成冰霜，好死不死地粘在一块，连鬓角、眉毛、刘海都没能幸免，整一个冰人。 苏婉没好气道，“想笑就笑吧。”她哪会想到生个气竟然把自己搞成这模样，别提多郁闷了。 “回家我给你敷敷。” “算了，不是啥大事，我暖一暖就化开了。你赶紧扫雪吧。”苏婉逃也似的跑回屋。 陆焱笑了笑没再坚持。 苏婉眯着眼勉强看到立柜镜里的自己，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太滑稽了，真难为陆焱竟然憋得住。 等头发干了，苏婉换了个口罩，重新围好围巾，继续跟陆焱扫雪。家里院子大，即便栽种果树的地方不用管，也忙乎到傍晚。 两人洗漱完，陆焱做了热腾腾地面片，苏婉吃得格外的香。大约是有人陪她吃饭，又或者今天干了太多的活，总之，满满的一碗都被她吃光。 陆焱担心她会积食，饭后拉着她在院子里散步。 “柴火垛也要抓紧时间清扫，不然等雪水渗进里面把葵花杆都打湿了，做饭都成问题。” 陆焱点了点头，“明天一早我就清扫，顺便把外层湿的都铺开吹晾，里面的也不用担心发霉。” “我和你一起。哦，还有骡子吃的干草，这也得晾。”苏婉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事好多。“猪圈、鸡窝……所以我特别不喜欢下雪天，太不方便了。”化雪的日子比下雪还要寒冷，被人踩开的马路不过一尺宽，还结成硬邦邦的冰，一不小就会摔跟头。 若专门踩雪走，不过一会儿棉布鞋就会湿，脚特别容易被冻伤，尤其上学的孩子们。于是每年夏天大人们会抽时间挖一些艾草晾干，等冬天给孩子们泡脚。 苏婉特别怕冷，又不敢在冰上走，每每下雪结冰便成了她的负担，哪还有其余心思欣赏雪景，更甚者在雪里玩耍，她恨不得立刻把所有的雪都扫到田里。 “没多少，很快就弄完了。”陆焱从现在开始已经盼着他离开的日子不要下雪，明知是种奢望，但还是由衷的祈盼。 “嗯，早些睡吧。” “我去收拾，你先睡。” “好。” 次日，刘贵一家踩着厚厚的积雪上门道谢。也不知何时出发的，头上裸-露的地方覆满白霜，棉布鞋整个鞋面已经湿透，裤脚都没能行面皮。 苏婉拿出家里备用的拖鞋，让他们换上，顺便把湿了的棉鞋放火炉边烤上，等待自然干不太可能。 刘贵媳妇有些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第537章 救人 “不麻烦，赶紧到火炉边烤烤。”苏婉又倒了几杯热水让他们喝。 路上确实冷，两口子没再推诿，刘嫂子先给小孩吹着喂了些，才自己喝起来。“亮亮这次能平安，多亏你们夫妻俩，嫂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说着又更咽起来。“这孩子自从上次遭了怕，怎么都不肯离开我。” “多点耐心开导，慢慢就好了。”小孩年纪小，受了惊自然粘人。苏婉找了些零嘴给他吃，小孩靠妈妈怀里不肯出来，连零嘴都不香了。苏婉抓了些果干和沙枣放他手里，“吃完自己去拿，我放到餐桌上了，你一回头就能看到妈妈。” 刘亮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将一瓣果干含在嘴里吃起来。 刘嫂子看得一阵心酸，摸了摸刘亮的脑袋，“以后我肯定不离开他半步。” “你别太过焦心，孩子过段时间就好了，你越紧张这事，他跟着越紧张，越不容易忘记。”苏婉想了想把田波的事跟她说了下。“那事之后，王贵先把瓮换成小瓮，家里有危险的地方也一一改了，后来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田波哪还记得当初掉水瓮的恐惧，小孩记性大，忘性更大，你别刻意强调这事，慢慢就好了。指不定哪天他就当笑话讲给小伙伴听。该警醒时警醒，该放手也得放手。” 刘嫂子笑了笑，没应下但也没反驳。苏婉知她没听进去，也不再多说。这事才过了两天，估计大人没缓过来。再者人家是孩子的父母，建议一下可以，说多了不合适。 “咱们农村也没啥稀罕吃食，我知你家今年没猪，思念想后觉得带些现猪肉最好，不管炼油还是吃现肉都方便，你们可别嫌弃啊。” “怎么会，不过我们不缺肉，你还是留着给孩子--”那么大袋子少说也有三十斤，现在一头猪喂得好也不过一百多斤，一下去了金近四分之一，他们哪好意思收。 要真算起来，他们不过是把孩子给送回家，最初可是人家自己找上他们门的。 “天天让他敞开吃，他也吃不完。这肉你们拿着，知你们不缺，但咱自家养的肉质香，筋道好吃。而且嫂子真不知给你们什么好。” 人情世故苏婉向来不擅长，干脆交给陆焱。陆焱客气了两句便收下，决定走的时候给孩子拿一爪香蕉。多了不行，只会让人有心里负担。 刘嫂子见陆焱收下，一阵高兴。她这人心里有事憋不住，当即拉着苏婉絮叨起来。“我这次可真下定决心跟你刘贵哥离婚的。” 苏婉一听这话就知有下文。这不明摆着的事，若真闹着离，不可能一家三口齐整地上门致谢。 “哼，若他不是为了救人，亮亮又平安无事，我岂会这么轻易原谅他。” “救人？”苏婉和陆焱一脸惊讶。 “是王丽，你抓小猪的那家女人。”想到王丽的遭遇，刘嫂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婉心中‘咯噔’一下，“出了什么事？” “前段时间王丽他男人又闹离婚，我们都没当回事，哪知两口子给真离了。你说离就离吧，偏他男人转头又在村里娶了一个，这要没点别的事谁信啊！”刘嫂子满脸怒火，她和王丽关系素来不错，“你说他哪来的钱娶新媳妇？一个上门女婿，这么多年又不务正业，竟然娶得起媳妇！笑死人了！” 苏婉瞪圆眼睛，特么地太恶心人了。你说你要离，走得远远的也行，偏还在待在一个村恶心人，太不是东西了。 “见天的在村里显摆他媳妇多么温柔贤惠，善解人意，我呸！不过是个没人敢娶的寡妇，瞧把他得意成什么样！他以为娶的宝，岂知娶了个炸弹，不然为啥守寡这些年都没人给说亲，呵呵，他受苦的日子可在后头了。” 刘嫂子似乎看到那男人的后路，笑得一阵畅快，“你知那寡妇什么情况？” 他们村的事她哪知道，苏婉当即摇了摇头。 “那寡妇是个薄情的，当年她男人病重，听说可以花钱治好的，就是身子骨不比从前，干不了重活。哪知没过多久，人就突然去了。有人亲耳听到那寡妇咒骂男人是个废物，只知道浪费钱，大家都猜她根本没给掏钱治病，又或者男人是被她气死的。” 刘嫂子见苏婉不大信，“这可不是我瞎说，传得有板有眼的。不然周围那么多光棍或去了伴儿的怎么没人托媒婆说亲。就当这事没定性，但她带的那两儿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别看年纪不大，跟那寡妇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最爱嘴上一套背后一套。 结婚还没几天，左一个爸爸右一个叫得可亲热了。不就哄着让他供读书，将来给娶媳妇吗？”刘嫂子一副看透的表情，“等他老了干不动，人家小子有出息了，立刻接他们妈逍遥去，谁还管他了！我可听说那两小子成绩都非常好。” 苏婉犹豫了下，“他不准备要一个孩子？”若是因为王丽不能生育闹离婚，那他应该迫切想娶一个能生的。这个女人不仅有两个孩子，还都是男孩，大概率是为这个吧 “怎么可能不要，但生不生又不是他说了算。那寡妇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带这般大，又孝顺又贴心，她何必再受这个苦？而且这男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村的谁还不知道谁，万一有了孩子又撂挑子不干，想着反正有人帮他养，后半辈子还有啥着落？那寡妇算盘一向打得麻溜，哪会乖乖如他愿？等着瞧吧，他给人家两个儿娶过也未必会有自己的。” 所以其实是周围其他人看透这一点，才不愿去说亲。苏婉默默补充了一句，才道，“那王丽怎么回事？被气着了？” “可不是嘛，那王八蛋有事没事就去碍人眼，不仅背后道人不是，撞见了还当着大伙面一通挖苦，搁谁谁受得了？就没见过这么个缺德玩意！” “直接骂回去，骂不解气就拿棒抡！王丽那么多哥哥，还就不信治不了他。” “一个泼皮无赖娶了一个心眼多到跟筛子眼差不多的媳妇，只要打不死，他总有办法恶心到你，指不定还能敲诈一笔，粘上这种人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第538章 说亲人选 刘嫂子叹了口气，“王丽本来就要强，被这般折腾可不就折腾出人命。我们村后是南苏村的鱼塘，因为开春要继续养鱼，没有清塘，水位比之前还深，我看着足有两米深。哪怕结了厚厚的冰，平日我都不敢让亮亮去玩，就怕掉进去。 这冬天人闲，免不得有凿冰偷鱼的。也不知王丽怎么找到这样的口子，直接跳冰窟窿。得亏村里李大爷在附近放羊，救得及时，不然人就这么没了。听刘大爷说，跳的时候面色死灰、披头散发的，定然是王八蛋又去闹了。 我家这，呵，--”刘嫂子狠狠剜了眼刘贵，“正半道撞上送王丽去公社的李大爷老两口，担心两人忙不过来赶紧搭把手，哪还记得自己是带孩子的人！” 刘贵理亏，抓着头发垂下脑袋任由媳妇数落。 印象中王丽是个挺敞亮爽快之人，“怎么就他们两个？没叫其他人吗？” “别提了，那两贱人请客吃饭，说什么婚宴不特意摆了，就村里人一起吃一顿。你特么吃你的谁管啊，偏要去叫王丽，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要不是他整这一出，王丽也不至于被气到跳冰窟窿。大冬天穿着厚厚的棉服，一沾冰水，人几乎不用挣扎就沉底，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呢。 遇上这么个王八蛋，真是糟心透了。若有个孩子还能有份寄托，可偏偏就不能生，也是苦命人呢。”刘嫂子后知后觉地发现苏婉也没孩子，急忙生硬地转移话题，“这种男人根本不配有孩子，指不定王丽再找一个就怀上了。” 刘嫂子越想越觉得她这话在理，“王丽私下可看了不少大夫，都说没大问题，调养一下就行，但就是怀不上，指不定还真那男人的问题。”她像发现了真相，“不行，我得回娘家好好打问一翻，这回给王丽挑个好的。” 咦？苏婉立刻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但她对他不太熟悉，还得多了解一下。 两人瞬间各想各的，哪知竟想到一家去，“苏福家老二不是刚没媳妇吗？刚好还有一个女儿。”这事好啊，只要王丽把孩子当亲生的养，以后她有没有自己的孩子都不受影响。 苏婉微微睁大眼睛，二福人是不错，不过不大适合王丽家眼下的情况。他才从那十年的怨怼中松了口气，怕是不愿再踏入这无休止地争闹中。即便同意，也大概会没那个心劲儿为王丽撑起以后的日子，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王丽。 况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王丽的家底都在刘家村，势必不愿离开。就看她被前夫欺负成那样，宁可跳河也不愿回娘家就知一二。而二福哥肯定不愿抛下现在的一切跟她去刘家村。若单身一人，去哪儿无所谓，但他还有一个女儿，不可能无所顾忌的。所以，二婚考虑的事情远比头婚的多。 “二嫂刚走一个多月，二福哥怕是还没缓过来。” “这事确实有些急，不过可以先认识一下，慢慢了解。”刘嫂子也不想这么急，但王丽现在的处境真不适合一个人单着。这回闹自杀，按理应该激起大伙的同情，没想才过两天，就有人背后传她故意的。 特么的也不想想，谁会因为假装跳那冻冰窟窿，你们子个儿平日沾湿个鞋面都要叫唤一顿，人家都这样了，还一个劲儿地挖苦。她还真不信他们看不出，不过欺负善良人罢了。 “我听福哥说，二福哥暂时没有再找的打算。”苏婉斟酌了下，“你觉得三福哥怎么样？” “苏三福！”刘嫂子惊讶地叫出声，心里不大愿意，但又不好跟苏婉直说，“三福这人我听过，名，名声……哎，嫂子是直爽人，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三福名声可不太好，咱王丽可是好女人！ 她第一段婚姻就遇上这么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无赖，再找一个这样的，哪还有什么活路可走！”她是说什么都不能把这样的人介绍给王丽，这不害人嘛！ “三福哥和我一个本家，我们自小又一个村长大，虽然后来接触的少了，但他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这人虽然鲁莽，性格比较冲，但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最关键的他护短。我当年那么跋扈的性格，几番争都没吃过他拳头。” 汗，刘嫂子觉得自己有些少见多怪，正主说的不尴尬，她听着到尴尬上了。 “他这些年做出种种出格的事，多半是因为跟家里人怄气。当年大爹家穷，又没个女人持家，才把三福哥的婚事给耽搁了。后来家里事又多，大哥忙着生计，二嫂又生病，婚事一拖再拖，年岁大了，找个称心的就更不容易，难免会戾气重些。 当年他们家可是数三福哥最勤快，人利索能吃苦，脾气是火爆了些，但从不对女人动手。”这点苏婉可以肯定，不然她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三福哥。“以王丽现在的境况，不找个厉害的男人怕是压不住那帮混球。 再者，三福哥这边没有房子，也没置办啥家产，有的只是四亩地，想去哪住都可以。刘家村离这儿也不远，跑得种或者干脆承包给哥哥们都行。” 苏婉这话说的很明白，刘嫂子越想越激动，但又觉得不能单听苏婉的，虽然她的人品她信得过，但毕竟有这层亲戚关系，还是多打听为好。 苏婉看出刘嫂子内心的犹豫，正好她可以趁这空挡接触一下三福哥，毕竟他们长大以后接触的少了。而且第一次给人说媒，她也挺忐忑的。“这事不急，王丽才结束一段糟糕的婚姻，怕是没那么快想开始。”如此透支的婚姻，重拾勇气和信心总要些时间的。 刘嫂子一想也对，当即乐呵起来，“确实不急。” 两人默契地转到别的话题上。中午苏婉和陆焱准备留他们吃饭，但刘嫂子他们似乎打定主意不吃，收整一番就要回家。陆焱把准备好的香蕉放到塞棉垫的纸箱里，然后不由分说地放到小孩怀里，让人拒绝都无从拒绝。 刘贵两口子走了一路感慨了一路。等回家打开纸箱，黄橙橙的香蕉香甜诱人，瞬间感慨万千，当即打定主意，以后一定好好相交。 第540章 又要离？ 周大爷一进屋就看到这副场景，男人正一丝不苟地上鞋，女人嘛……怎么会有如此闲的女人！他的双眼瞬间变成斗鸡眼，嘴巴几番张合硬是没能说出话。 炉子最外圈铺了块油纸，一颗苹果味的水果糖已然化开一圈，随着主人的手还再奋力的化。他理解不了，难道化开的水果糖就不是水果糖了？他敢肯定吃到肚里还是一个味！ 等糖全部化开，苏婉把手里的一小截脊集放到糖浆里，然后连同油纸端到餐桌上，等冷却了把油纸剥掉，棒棒糖就大功告成了。“周大爷快坐呀！吃糖吗？” 周大爷呵笑一声，找遍全身，在裤兜里摸出一颗糖，不紧不慢地撕开包装，‘啪！’塞到嘴里，又看了眼苏婉，‘咔嚓咔嚓’咬着吃起来。明晃晃地告诉苏婉糖该这么吃。 苏婉先是皱眉，后捂着自己的腮帮子道，“牙还好吗？” “……还行！”周大爷一股脑把糖渣咽肚子，“听说你们昨个去沟弯子村了？” 两口子立刻明白周大爷的来意，定然想知道店铺的事。 大爷大概觉得这么问不大好，先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跟薛哥所说没差，唯一语气上薛哥更加笃定。事情有了眉目，周大爷整个人轻松不少，兴致勃勃跟陆焱商量下一步动作。 苏婉对这些不懂，但不妨碍她听的认真。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周大爷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你俩聊出好主意了吗？”苏婉一脸迷糊，她咋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下一步动作。 “没有。”陆焱倒也干脆，“这事我们又使不上力，只能等薛哥消息。” “合着你们刚刚只是为了过足嘴瘾？”苏婉一个没忍住，把大实话给说出来了。 “……也不全是，是预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做出各种备用方案应对。”陆焱勉强挽尊，尽量说的高大上一些。 苏婉要笑不笑地睨了他一眼，“你还不如多攒些钱呢。” “还是媳妇说的在理。” 苏婉清了清喉咙，重重地‘嗯’了一声。听到男人一阵闷笑，苏婉没好气地将她做好的棒棒糖塞到他嘴里。她只享受做的过程，才不吃了。 “味道不错！”陆焱煞有见识地点了点头。 “呵呵！” “比整块好咬多了，反正我的腮帮子是不会疼的。”陆焱故作不经意道，“这两天串门，总听到周大爷喊牙疼。” “呃，噗……” 陆焱这次一直待到冬至前才再次出发。本打算跟苏婉一起过冬至的，但因每次变节令天气都会不好，免得路上有危险，不得已提前出发。 苏婉想到陆焱出发前那张臭臭的脸就一阵好笑，难道生气的不该是她吗？反倒她安慰他，笑死了。 “你一个人傻乐啥？”苏二姑眉毛一挑，就是一个大白眼，没好气道，“你家陆焱已经走了两天了！” 今个儿冬至，气温一下降了十几度。大北风呼呼地刮，门窗稀里哗啦地作响，房顶的仰层更是起伏不定，得，配乐、舞蹈全齐呼了。 外面温度低，室内也不见得高。别看她炉子烧得通红，但家里漏风的地方实在多，根本烧不起来。苏婉穿了件半旧的棉袄坐炕上织毛衣。鞋陆焱已经做好，她也没别的事可做，干脆织开春穿的薄毛衣毛裤。 “特么的有钱一定要盖正房，这破西凉房，冬天能冻死人，夏天热死人。”苏二姑至进屋就没离开过炉子，恨不得走哪儿搬哪儿。“也是你舍得烧，我家冷的跟个冰窟似的，今儿个就住你家了。” 苏婉挑了挑眉，这是又吵架了？“你家又有老人又有小孩，突然降温别给冻感冒了。” “我管它那个！让他老子想办法去！既然有钱玩d，还能缺了买炭钱。” 这是……苏婉小心试探地问，“输了？” 嘭！苏二姑噌地从凳子上站起，顿时火冒三丈，即便苏婉有心理准备，还是免不了被唬了一跳。 “那个王八蛋！就他那脑子还想干过黄眼睛，输了一屁股债我倒要看他怎么还！反正老娘是不可能给他收拾烂摊子的，老娘要跟他离婚！” 上次离了好像还没复婚吧？苏婉在心底默默地补了一句。 “特么的，那黄眼睛就是个白眼狼，一家写不出两个任，他咋就那么狠呢？想当初要不是我家的拦着福哥，早把他大卸八块了，还让他这么个骗自家兄弟的钱！卧槽！一家兄弟，你看着他输也就算了，还故意借他钱输，咋就碰上这么个缺德玩意！我猜他肯定跟东家捏好了套坑自家兄弟。” 苏婉虽对任左良不大了解，但凭他之前干的事，就知这人人品不咋滴。就像苏二姑说的，眼瞅着自家兄弟陷进去，不想着拉回来，还借钱继续让其往里陷，他也不想想，哪个d徒不都是这样倾家荡产的？ 这次她站苏二姑这一边。 “我家男人多信任他，以为跟着他这当哥能ying些，哪想自家人坑自家人。他到抽身的快，也不拦着弟弟，好歹对他有恩，以后跟他家绝交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有赢的时候。”苏婉憋不住道。 “所以我要打断他的狗腿！”苏二姑眼睛忽闪了下，快得苏婉根本没察觉。 但这并不影响她吐槽，反正二姑也不可能听她劝，过过嘴瘾得了。“你都要跟二姑夫离婚了，断不断腿好像没多大关系吧？” “苏婉，你故意气我是吧？” 她明明说的事实！ “你说我上有老下有小，那是随便能离婚的？”苏二姑脖子一梗，满脸恼色，这丫头咋就不理解她的苦呢？ 苏婉眨了眨眼，犹豫道，“那要不你还是打断二姑夫腿吧？” “……”苏二姑胸-脯明显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 “你得下狠心管，好歹为老大想想，他这一不读书，空余时间就多了。”那小子一门心思向他爸靠拢，在这么任其发展，可不就父子齐上阵？偏这当娘的也不靠谱。 “他敢？”苏二姑眼倒瞪得大，但语气可没她表现出来的气势强横，一看那小子自上次之后又偷摸着玩了。 “有什么不敢的，你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他吧？” “特么的，老娘回去就打断他们的腿，大的小的一个都不放过。” 第541章 出的什么主意，太狠了 “你这又怎么了？火气好大。”四嫂赶紧放下怀里揣的鞋，凑到火炉旁边一面搓手一面烤火，然后拍了拍发冷的脸颊，浑身打了个颤，“这天可真够冷的。”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这才开始数九，三四九最冷。”苏婉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 哪知四嫂感慨了下，又问起刚刚的事，一点都没读懂苏婉的意思。苏二姑这可算找到了发泄的口子，将任家祖宗十八代挨个数落了个遍。 四嫂听得青筋直蹦，她到底得多缺心眼啊！求救似地看向苏婉，苏婉比她还凄惨，织错两圈，这会儿正忙着拆线呢。 骂的正起劲儿的苏二姑忽道，“哎，你们听说了吗？” 呼！四嫂松了口气，“听说什么？” 苏二姑先是神秘一笑，后而不屑地瘪了瘪嘴，“那位打工回来了。” 四嫂这次反应贼快，“在她妹子那儿？” “不然呢？她还有别的去处吗？”苏二姑不置可否。 “没想着回来看看孩子们？”若换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孩子们了。 苏二姑冷笑，“谁知道呢？看那架势，估计等苏福上门接吧。也是怪了，苏福这次坐得可真稳，丝毫没有寻的意思，该干嘛干嘛。” “福哥忙着修缮东扬壕村的房子，准备腊月搬呢。”这事苏婉从苏瑞口中得知的。 “真搬啊？我还以为只说说了。” “闹成这样，住一个村也是尴尬，主要对孩子们不好。”四嫂倒是理解。村里的小孩说话不知深浅，年纪小点的不懂还好，年纪大的正好奇阶段，难免会开些难听的玩笑。 “也是，不过那房子虽说几年不住，但他爹一直给烧着，咋还用收拾这么久？大冬天可不好修。依我看，简单扫扫等开春回暖了再整。”苏二姑想想都觉得难，天寒地坼，但凡用到的东西就没几样不结冰的。 “大概想让孩子们住的更舒服些，都是室内的活，烧上炉子应该还好。”都已经没妈了，想尽量补偿孩子们吧。 “哎，这以后可怎么过呀，一个大男人带着三个孩子，但凡过得去的女人都不会考虑的。这往后又当爹又当妈，可要苦了。石召弟那个杀千刀的，害人不浅呢。”苏二姑现在对石召弟满肚子意见，“我可听人说她是回来离婚的，让苏福狠狠心，离婚可以，必须带走两个孩子！” 苏婉和四嫂目光如刀子般‘嗖’地看向她。 “带哪儿去？她现在都没去处，让孩子们跟她流浪？”若有良知的，再艰难也会带着孩子，但就像苏二姑说的，若石召弟也学着福哥狠些，把孩子丢到某处，那孩子还有活路吗？苏婉憋着一口气道，“别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对，你出的啥瞎主意？”四嫂没好气地瞪了眼苏二姑，“孩子们跟着福哥有房有地不比什么强？虽说辛苦了些，但老大也不小了，能顶半个劳动力。老二过年十岁，多半家务都能干，老三是小了点，但那孩子勤快，平日帮不少忙呢。 一家人齐心协力，不愁日子过不好。跟着她有什么用？先不说吃穿住，单读书就是问题。城里可不是所有学校都要农村孩子，就拿咱们县来说，小学只能去五完小，初中三中，上了高中才可自由选学校。学校好坏没得选，还要每学期掏片外费，那可比学费贵多了，她去哪儿找钱？跟着她就等辍学吧。” “哎，我这不也想让苏福撑撑她，好好过日子，别总整什么幺蛾子。” “不是说回来离婚的吗？”提及孩子，四嫂的怒火怎么下不去，“要离赶紧离，走得远远的，没的总招惹孩子们。本来快适应没有她的日子，又回来招惹，招惹完拍拍屁股走人，到底有个完吗？”孩子的感情可不是这么被戏耍的。 “我看苏福这次也是铁了心要离的。”苏二姑打心底觉得挺意外的。 “留住人心也留不住，还总让孩子们担心，不如早了结了。”苏婉想着上次苏福来这儿说的话，其实已经透露出几分意思。再加上这次修缮房子，态度非常明显了。 “苦的最终还是苏福。”苏二姑叹了口气。 “谁不苦？不都是为孩子嘛！” 苏二姑一阵吹嘘，“实在不行就等孩子们都娶聘过找个老伴搭伙过日子吧。” 哎…… 三人一时无话，苏二姑忽道，“任左良最近倒是上蹿下跳的。” 苏婉挑了挑眉，“有阵子了吧。”石召弟没走前不就在村里一天瞎晃悠。 四嫂冷哼，“那他也是瞎折腾，只要于春兰不离婚，他一辈子都别想离。以于春兰那执拗的性子，怕是这辈子都没戏。” “这是小事，”苏二姑幸灾乐祸道，“于春兰可没本事养家，还不得他养？有本事他就两边都养。而且他那几个孩子都不是善茬，尤其两个姑娘，一等一的厉害。当时事发没赶回来，这段时间正憋着气呢，闹腾不死他。” “活该！” 苏二姑男人被任左良坑得不轻，苏二姑接着话头又狠骂会儿，猛地一拍大腿，她都气糊涂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你们过几日去公社吗？” 四嫂眉心一皱，“这大冷天的去干嘛，你缺什么，我看家里有没有。” “我也有。”苏婉一想到要裹成个球出门，啥想法都没了。 “我要买水瓮。” “水瓮？你家里不是有两个吗？” “要买两个新的。” “要这么多水瓮干什么？”两人不解地看向苏二姑。 苏二姑起身朝门口走去，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地朝外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合上，神神秘秘道，“我是给娘家兄弟送的。” “放心吧，这种天气没人偷听的。”苏婉一阵好笑。 “那可不一定，”苏二姑嘴一瘪，“西边就有一位。” 苏婉和四嫂一下就想到刘大娘，这是闹崩了还是热乎劲儿过去了？应该不算崩吧，要真崩了苏二姑铁定把人骂的头破血流。 “送瓮做什么？”苏婉比较好奇这个，这年头瓮还算便宜，谁家都不缺。 苏二姑压低声音，“我听说婚姻不动，打烂水瓮！” 苏婉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听哪的旧俗？” 第542章 还真不少 “我家男人那边的亲戚，”苏二姑躬着腰，拉着凳子往两人身边又靠了靠，“说是除夕晚上十二点打烂水瓮，婚姻马上就动了，最多不过一年。” 真的假的苏婉觉得这事不靠谱，不过她到理解苏二姑迫切的心境。说起苏二姑娘家也挺糟心的。 苏二姑兄妹七个，父母去的早，家里穷得叮当响，婚姻就没几个顺当的。老大好吃懒做不成器，媳妇却是好的，但性子太要强，被男人气成神经病，后来疯了好多年，前两年熬不住去了。 他家的第三个孩子是大姑娘的，大姑娘二婚，她带的孩子婆家不大乐意养在家里，就由大哥两口子帮着养，大姑娘给钱给粮。也不知是家里穷，还是离得远生疏了，总之后来就不给了。 两口子倒也亲这孩子，但他们自家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男人不中用，全靠老婆一个人撑着，只能忍痛把孩子送回大姑娘家。哪知没过多久小孩就跑回来，怎么都不肯回去。老大媳妇上门说理，大姑娘一家话里话外就是不想要，把人气得够呛。 自家不想养丢给别人算怎么回事老大媳妇气不过跟着大吵一架，总之就是他们养不起，你自己孩子自己看着办。这不过是句气话，却被他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一顿，什么心肠不好、不是一家人之类的，骂得可难听了。 自打那以后，老大媳妇的精神就不大对劲儿了，经常自言自语，也不大管家里的事，这无疑雪上加霜。小孩聪明懂事，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性子本就敏感，得知大舅一家因为他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就自个儿回亲妈那儿。 老大媳妇并没因为他的离开病情好转，反倒更严重了。 再后来就得到小孩去了的消息，前后不过两年。听说是自杀的，死的时候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老大媳妇去见了最后一面，然后就彻底疯了。 这下老大别说不干活，走着都嫌慢，一路跑着干。若早能这般，事情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苏二姑姊妹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一个妹妹苏五花，找的男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妈宝男，家里婆婆当家，一家人合伙起来磋磨媳妇，没个好东西。刚开始她也试图反抗，每每遭来的便是一顿毒打，吊起来打的那种，特别狠。而且他们家根本不存在长辈晚辈一说，谁有气都敢拿她出气。简直就是狼窝！ 苏二姑他们去给撑腰，对方比他们还狠，差点就打起来。什么媳妇嫁到他们家就是他们的人，哪怕当猪狗对待，都由不得娘家插手。苏二姑几个那个气呀！遇上这种人家根本没法讲理，只能劝自家妹子离婚。 这妹子是他们中最善最心软的，若真离了，别说带孩子，婆家根本就不会让她看孩子一眼，她哪放得下。最后自己灰溜溜的回去，可想迎来的是对方变本加厉。打骂成家常便饭，被关仓房、不给吃饭等等，大概折磨的有些狠，担心娘家告他们，干脆真的像猪狗一般栓起来。 长期这么折磨精神哪受得了。等她逃回娘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就记得有人跟她说过‘别再回来了’。后来还是苏二姑几个私下悄悄打听，是她儿子把她放走的，那小子还算有良心。但再回去万万不行了，那几乎等于送命。 苏五花在兄弟姐妹家轮番住着修养，精神没养好反倒更糟糕了。除了家人，见到外人就往角落里钻，常常吓得浑身发抖，尖叫连连。再加上见不到孩子，整个人变得呆呆傻傻，没日没夜地叫孩子的名字。 苏二姑他们试图跟那家人联系，想接孩子过来住段时间，哪怕让见一面也好，但不管怎么说都不同意。 村里没什么秘密，苏五花的情况这家人自是清楚，干脆就说不要了。把人折腾这样，想白了门都没有，苏二姑这支彻底发狠了，誓死要告他们。 如此才把人镇住，不情不愿地给了三百块钱了结。 苏五花如今这个样子，也没法养孩子，即便打官司也打不赢，能要点钱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苏二姑几个这么想也不算错。 但这三百块钱对苏五花来说如同卖-儿子的钱，她哪受得了这打击，人当即就疯癫，之后便到处乱跑，口口声声喊着要找儿子。遇到熟人会给她一口饭吃，遇不到就只能捡着吃。总之，后半辈子都在疯跑。 苏二姑兄妹几个轮番带着去看病，但大多都说治不好了。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家，总不能为着妹妹不管自己家，折腾了两三年就随她了。 苏二姑下面还有三个弟弟。老二娶了外地媳妇，两口子成功过成怨偶，若不是为了孩子，怕是早离了。老三、老四至今还没娶。这简直就是苏二姑的心病，哪一合适的姑娘，立马找媒婆带话。 但怪就怪不管头婚还是二婚，带孩子不带孩子的，愣是没个相中的，要么看不上他们这样的人家，要么看不上本人，总之就是没个愿意的。 到和苏福有的一拼。苏二姑也是没办法才疾病乱投医，再蹉跎几年她的孩子也该娶媳妇了。 苏婉不信这个，但四嫂信啊，“要不跟福哥也说说，让三福除夕晚上也砸一个” “……”苏二姑一脸懵，后知后觉道，“咱们苏家光棍还真不少。”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四嫂干咳了下，“谁家都有，不过我们几支住的比较近而已。 苏二姑想反驳，但想想还是算了，越说越糟心。“你们走不走” 四嫂想了下，“去吧，往后推推腊月去，刚好可以办年货，眼下马上就开始杀猪，没时间不说，用瓮的人多，现在买肯定涨价。” “那就听你的，腊月去。婉婉去吗” “天不太冷就去。” “不用想，肯定冷。” “……那就不去了。” “难得你还有不想去的时候。”苏婉那逛街的劲头，她都得承让。 这到底想不想她去呀“到时候再说。” “就知你会改主意。”苏二姑笑得一脸得意，一副早看透你的嘚瑟模样。 “……” 第543章 热闹 冬至过后，天气越发的寒冷，地面被冻成铁疙瘩，走上面发出‘咯蹬’的响声，稍有不注意，就会摔个大大跟头。院子里但凡能冻得住的东西，没有一样幸免的。哪怕是不久前才放的热水，也会很快结出冰渣。 大北风隔山差五地刮一天，风劲凛冽刺骨，如刀子般割得皮肤生疼。这个时候，若盼着晴天会好一些，那可真太天真了。晴天温度会更低，妥妥的硬冻，冻得人头皮发紧，全身冰麻鼻涕大长流的那种。 就在这种寒冷的日子，冬季少有的热闹日子来了。但凡喂猪的人家都行动起来，找关系近的几家人商量定杀猪的日子。 猪杀的太早肉没法保存，只能选在这种冷天，所以天气越是寒冷村子反倒越热闹，几乎每天都有杀猪的人家。空气里飘散着肉香、油香味，馋的人直流口水。 …… “喔喔……”肉肉已然长成雄壮的大公鸡，高昂着头颅，抖动着耀眼的红色鸡冠，扯着喉咙叫鸣。 很快，四哥院子里的大公鸡也跟着叫起来。肉肉头一扬，叫得更卖力，对方也毫不示弱，喔喔……颇有宝刀未老的架势。只听‘嘭’地一声，‘呱--’惨叫声成功为这场竞争划下句号。 肉肉得意地咕噜几声，跳到窗台上，沿着窗台扑扇着翅膀来回走了几圈，脑袋不时地贴到玻璃上，发现女主人一点起床的意思都没有，泄愤似的对着玻璃用嘴狠狠啄了几下，跳到地上。决定去园子地刨土，看能不能找到没过冬的虫子。 屋内炕上的人原本睡得四肢舒展，随着清晨的到来，四肢逐渐团紧蜷成球，被子一次又一次地掖紧，最后嘴巴、鼻子……整个脑袋都藏进被窝里。但悲催的是，被窝依旧越来越冷，苏婉不得已被迫转醒。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冷醒，自从陆焱走了她都是这般过来的。 哎……苏婉叹了口气，伸出一只胳膊，把里衣全塞到被窝里，嘶，好冷！借着不太暖和的被子让衣服稍暖了下，躲被窝里穿好，然后迅速钻出被子，把毛衣毛裤套身上。最后套上厚实的棉袜这才感觉暖和些。 叠好被褥，先把炉子烧起来。纠结了会儿是烧灶还是直接用炉子热水，想着今天可能一天都熏不了炕，干脆用灶烧水。柴火都是前一天准备好的，烧起来非常方便，锅里的水很快就‘咕嘟’起来。 她把自己围裹好，去仓房挖猪食，两碗麦麸，一碗玉米面，两把骨粉，差不多就吃饱了。把锅里的开水舀到猪食桶里，将麦麸玉米面烫熟，放一会儿再兑些凉水即可。天气冷，喂猪最好用熟食，不然冻感冒就麻烦了。 秋天的小甜菜已经吃完，还剩些萝卜蛮茎，不用煮也咬得动，苏婉直接剁碎了，混和着喂。这种天气能不用烧柴自是最好，抱柴火实在太冷了。 找出一个半化开的馒头切成片用灶里的余火烤着，然后在火炉上熬小米粥。等小米粥熬好，刚好馒头片烤好，酥酥脆脆，口感正合适。苏婉就着米粥把馒头片吃光，这才去喂家畜。 等她收拾完，四哥家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帮忙杀猪的。苏婉没再耽搁，换了身衣服赶紧过去，正赶上男人们抓猪。 女人、小孩子们爬猪圈上看热闹，苏婉也凑了过去。四嫂家的猪比较机灵，而且有跳过猪圈的黑历史，如今拖着一身肉竟速度一点都不慢，让三个大男人都奈何不了它。 “你们到底行不行啊”苏二姑绝对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任勇爸摸了把汗，“这家伙到底吃了什么” 张卫爸笑看着苏强，“你家每年喂的猪咋就这么能呢！” 苏强憨憨地笑了，他要知道就好了。“我去看看周大爷来了吗”拦不住，追不上，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周大爷是兽医，比他们强。 “来了，来了！” 只见周大爷背着手慢悠悠地晃悠过来，“一大早就听到猪叫，还没杀呀” 这不明知顾问嘛。“叔，您可快点吧。” 周大爷‘啧啧’一声，接过苏强手里抓猪的套子，跳进猪圈，“你们三个去对面，把猪赶过来。” “你一个行吗” “要不你来”周大爷眉毛一挑，看向任勇爸。 “好好，你来。”三人尽量将猪往周大爷附近赶。 只见周大爷手臂一挥，套猪的绳子就勒住猪的嘴巴，“吼-”，迅速一拧，“快按住！” 折腾半天还不如对方一招，三人看着被绑住的猪都有些不敢置信。 接下来就要杀猪了，苏婉没继续看，跟着女人们去厨房帮忙。中午吃现炸油糕，猪肉烩酸菜，这边杀猪当天选用的传统菜式，有着非常明显的地域特色。最关键的是好吃，特别好吃的那种，苏婉想着忍不住口水泛滥。 很快男人们就把猪杀了。四嫂家没有退猪毛的地方，几人将猪抬上手推车，一起拉到刘大爷家。刘大爷院子外面专门盖了间退猪毛的小仓房，此时已经把水烧好，见人过来，帮忙放到铁板上。铁板底下是倾斜的木质水槽，末端有一个小网，可以过滤猪毛。 刘大爷从锅里舀了一盆热水，让大伙让开，然后将热水浇到猪身上，连着浇了几盆停下，任勇爸拿过刮猪毛的刮板认真刮起来。他累了，其他人轮的上。 这边忙着退猪毛，厨房里也没闲着，分成了两波，以苏二姑为首的几个妇人负责捏糕、炸糕，苏婉则带着小孩剥葱剥蒜。 苏强没跟着去退猪毛，他留下来准备给猪开膛的事。找了根大腿粗的椽子斜靠到房檐上，大致估了吊猪的位置，开始在地面生火。等地面化开一些，用铁锹铲开一个坑，确保猪掉起来不触地就成。这样即容易开剥，又不会让猪血留的到处都是。 这边不吃猪血和猪槽头肉，开剥完都埋到地里了。 不吃猪血，主要是吃不惯，再来也不知道怎么吃。而不吃猪槽头肉，一是肉质不好吃，二是不健康。这年头当然没人在意爱不爱吃，但对身体好不好还是在意的。 第544章 激起轩然大波 猪槽头肉是连接头和躯干的那部分肉，整个猪血管、气管最多的地方。而且长有淋巴腺、淋巴结，含有各种毒素，长期食用对身体有害。 猪平时吃的比较杂，特别是他们这种农村饲养的土猪，肉质虽好吃，但是这个部位由于猪经常使用泔水，平时细菌、病毒都会被槽头肉中的淋巴腺所抑制，所以它是一头猪的细菌、病毒的集中营。 除了槽头肉以外，猪肺也是比较脏的，而且不好吃。 村里好多人其实并不知道猪槽头肉为何对身体不好，但几代人都是这般处理的，自是没人想着去吃。周大爷懂得比较多，平日给病猪打针都是从这地方打，想当然的最有害。 苏强挖好坑，找出铁钩和绳子放窗台上，然后拿着蛇皮袋去了刘大爷家。刚巧退完猪毛，他把凹槽里的网兜摘下，将里面的猪毛装到蛇皮袋里，栓好袋口，塞到推车上，跟着大伙一同把猪推回家。猪毛虽不值几个钱，换包火柴还是可以的。 推车停到椽子附近，然后将铁钩穿到猪后腿脚腕处，接着把绳子套到铁勾上方的孔上。大伙一起使劲儿将猪抬起，把绳子绑到椽子上，尽量往高处绑，猪被头朝下吊起来。 任勇爸手巧会开剥，就由他来执刀，其他人帮忙。苏强找了两大盆，一个专门盛放内脏，一个用来放肉过称。每当这个时候，周围就会围满人，挨个预估多少斤，比主人家还激动。 张卫爸属最激动的那个，“你家这猪抬得挺沉的，少说在150斤上。” “不止150斤。”刘大爷经手过，说话底气十足，“170斤上下。” 嚯！围观的邻居倒吸了口气，假的吧？村里已有不少人家杀了猪，喂的好一百四五，普遍一百三四，一下高出二三十斤，怎么都不大相信。 “等过完称你们就知道了。” 刘大爷说的斩钉截铁，大伙变得将信将疑，但还是决定等称完再说。 苏强在仓房底下铺了帘子，上面垫了层麻袋，然后铺上干净的蛇皮袋，准备一会儿放肉。 厨房两个锅，一个正在炸糕，一个烧热水，方便开剥的人用水。大伙每年杀猪，都是熟手，很快内脏、骨头、肉等就分好。然后一一放到磅秤上称，最后加起来总共174斤。 这一下瞬间激起轩然大波，大伙抢着询问苏强两口子怎么喂的？若差个几斤还能归咎为手法，但一下相差二三十斤，这显然不是手法的问题。 大伙急迫地看着苏强，苏强好不容易才把猪肉、骨头等收进仓房。 大伙真是太热情了！他摸了把额头的汗，虽然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但真遇到了感受完全不同。 他们两口子天天喂猪，自是清楚猪的变化，她这妹子捣鼓来的玉米可真不简单。他自己每每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事儿瞒不住，他一早就和妹子通过气，既然婉婉和陆焱不在意，那他就直说了。他们不指这个赚钱，能帮到村里人也挺好的。 男人们在院子里聊玉米，女人们在厨房边做饭边聊，话题自然还是玉米。介于苏强两口子一点不藏私，苏婉当真体会了回什么叫众星捧月。 很快油糕就炸完，分给小孩们一人一个，让他们到外面玩，四嫂几个开始做饭。担心不够吃，又蒸了锅馒头。 大冷天家里没啥凉菜，除了苏婉带过来的萝卜、蛮茎，就剩现炝好的芝麻油拌腌黄瓜，说来这也是苏婉的点子，比直接腌制的更好吃。 今天的主菜自然是现猪肉烩酸菜。不过在此前要先做一道炒肉当下酒菜，顺便给大伙解馋。 这道炒肉用的是纯瘦肉，不加任何配菜。苏婉自告奋勇地接手切肉的工作，在苏二姑全程质疑下把瘦肉均匀切成薄片。 苏二姑难得称赞道，“切得不错。洗一下菜刀案板，把葱蒜一并切了。” “好嘞！” 等苏婉切好，苏二姑往锅里倒了些葵花油，等油烧红了，立即把肉片下锅，挥动锅铲迅速炒起来。只听锅里噼里啪啦地一通响，肉香味蔓延出来，遍布整个屋子。 大伙不自觉吸了吸鼻子，肚子里猛唱空城计。 等肉炒好，苏二姑挨个放调料，葱蒜、花椒、大料，干姜，加些蒜蓉酱，最后放酱油，烹饪一会儿把调料炒熟便出锅。 男人们已经围着桌子喝起酒，苏二姑直接盛了一盘让苏婉端上桌。小孩们的舀碗里，女人们直接在厨房吃。 “等等做，先尝尝再说。”苏二姑没往盘里盛，直接每人舀了半碗。免得有人只挑瘦肉吃，连其他人那份都吃了，只留下汤汁给别人。 一般炒瘦肉都不会炒太多，管饱就不用想了，多半开个胃，尝尝鲜。苏二姑这做法明显有针对性，女人们却很开心，因为大多时候等她们忙完，炒肉已经剩盆底的汤汁。 大伙干脆停下手上的活，先吃了再说。 张嫂子尝了口眼睛贼亮，“今天的肉炒得正好，不嫩不老。” 任嫂子跟着点头，“味道也很绝。” “不错不错，二花这手艺一年比一年好了。” “确实，村里就没几个比得过的。” ……大伙还真不是故意捧苏二姑，确实她做的好吃。苏婉在一旁捧着碗直点头，好吃好吃！大锅饭炒肉味道虽比平日重一些，但胜在调料搭配均匀，口感出奇的好。 苏婉平日吃的清淡，但并不妨碍她偶尔吃顿重口味的。她把半个馒头掰成小碎块，泡在汤汁里，就着瘦肉，一口一口吃起来，吃得特香，不知不觉吃光-光。 哎呀，她都快饱了，不行，一会儿还有烩酸菜了，得走动一下。 刘洋吃完自己那份，朝锅里瞅了瞅，连汤汁都没了，一脸的不高兴，回身扯了扯她妈的袖口，用眼神示意她还想吃。 刘大娘皱了下眉头，对苏二姑没有额外照顾他们娘俩心生不满，不过她向来惯会做面子，“二花，炒肉还有吗？我们洋洋就喜欢你做的炒肉，烩酸菜油大，她吃不了。” 苏二姑锤着头暗暗瘪了下嘴，这年头还有不吃油大的，装啥装！她想起之前对这家人的好就觉得自己是个二傻子。得亏她有躲后窗户偷听的习惯，不然现在还被这母女耍得团团转。 第545章 就此打住 什么玩意儿！不愿意就不愿意！你家小子又不是金-条，我们得上杆子抱。为了占便宜故意吊着人，苏二姑每每想起都觉得恶心。若不是考虑到孩子的名声，她早上门去干架了。 如今还想从她手里要到瘦肉，门都没有！之前没在她那碗上做手脚，算她善良了。 “咦？昨个儿不还吃得好好的？”苏二姑故作诧异地看向刘大娘，“昨个在任众家，她直喊饿，我给盛了满满一大碗，莫不是吃坏了肚？”她更想说撑着了……但想到对方是个姑娘家，又是晚辈，到底忍住了。 然刘大娘怎么可能认下，当即笑道，“哎哟，你这当二姑的，那是我让她连我的一并盛了，就她那猫咪肚子，怎么可能吃那么多。” 呵！她是猫咪肚子，那你是大象肚子？苏二姑鼻腔哼了一声，“一会儿吃酸菜吧，炒肉真没了。若实在不喜欢吃，还有油糕和馒头。” 刘洋嘴角抽了抽，谁要吃干馒头啦！她朝橱柜上探了探头，嘴把嘟得特别高，那不还有一整碗嘛！心里不愤气，又扯了扯她妈的衣襟，示意她向那看。 这下刘大娘觉得苏二姑故意为难她们娘俩，干脆不找苏二姑，找主人家，“凤莲呢，那大碗给谁的？给我们家洋洋匀点呗。” 这人还真……四嫂正要开口，就听苏二姑不客气道，“给刘福兰的，大肚老婆嘴最馋，碗里看着多，也就汤汁多，炒肉没几片。你家姑娘爱吃瘦肉，哪匀得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说出匀汤汁这种不要脸的话。 “……”刘大娘眼里闪过怒火，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冷笑道，“烩酸菜里的瘦肉总够我们洋洋吃吧。” 嘿，你还给我来脾气了！苏二姑把切酸菜的刀使得‘噔噔’直响，“那可说不准，凤莲家的猪肥肉多瘦肉少，不过你可以把肥的挑的吃了，剩下瘦的给你姑娘。”谁不疼爱自家的孩子，也没见人家张口就要。 别的好些地方是用猪槽头烩酸菜，基本十几斤的槽头肉都放了，本来就是不要的东西，自是随便怎么吃。但他们这里用的是五花肉和后大腿肉，若管饱，整只猪都不够吃。 那谁还敢喂猪了？就你家姑娘金贵！ 不过说起那猪槽头烩酸菜还蛮好吃的，甚至比他们这五花肉烩的还美味，可惜肉质不好，不然……算了，她还是惜命点好。苏二姑把脑子里不该有的念头去掉。 “她二姑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不过是几块瘦肉，凤莲还没说什么，你这就急巴巴地护上了。” 这话可不好听，苏二姑正愁没机会找茬，“来来，你去锅跟前看看。”四嫂此刻正锅前炒肉，听见两人争执，不着痕迹地撤了个身位，让刘大娘看个仔细。 她当真有些不耐烦这人，锅里瘦肉确实不多。这年头油水少，为了积攒一整年的油，村里人都是喂这种肥肉多的猪。再者，你一个上门做客的，怎好意思在人家锅里挑？ 刘大娘可好意思了，“咦，这不挺多的？”比起其他人家确实多一些，但凭良心讲真没多少。 “你哪知眼睛看见多了！”苏二姑瞪圆眼睛，“这是凤莲大方，不像你烩菜前还偷摸着把瘦肉割下，只沾了个边，都没法给小孩吃。”丢人不丢人！ 刘大娘瞬间像踩着尾巴的野猫，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我哪有割，明明就是猪肥！” “呵，一百二十多斤的猪也叫肥？真难为你了！” “……你今天诚心跟我过不去吧！”刘大娘没理，但又想挽回面子，当即威胁道，“你可别忘了，你姑娘--” “我姑娘怎么了？”苏二姑把菜刀一往案板上丢，“我姑娘人勤快，长的好看，学习又好，还不比你姑娘又懒又馋强！” “你……” “二姑，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向来口细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再口细还能细得过苏婉，她都没赶着上来要。你也老大不小了，快成婚的人，姑娘家还是注意着点，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被点名的苏婉挑了挑眉，竟还有她的事儿？ 刘洋当即鼓起脸，再不好不比你姑娘强，小小年纪就惦记着我弟，你哪来的脸对我说教！我今天还就让你姑娘的脸丢尽，刘洋刚要张嘴，却被刘大娘拽住，“我们洋洋被养得娇气了些，但家里家外却是一把好手，就是以后嫁人，也只有被夸赞的份。” 苏二姑不屑地瘪了瘪嘴，却是没继续往下说，再说两家的龌龊就要抖出来了，她可不想两败俱伤。 刘洋不服气，被她妈拉出厨房，气哼哼地回了里屋。这会儿大伙都忙，要么忙着喝酒吃肉，要么忙着做饭，里屋就她们母女俩。刘大娘没好气地等着刘洋，“你提你弟干什么？” 她刚气不过威胁两句，可没想真当着大伙的面往外说，偏苏二姑比她还理直气壮，真气人！但气归气，却是说不得的。 刘洋满肚子气，“我为啥不提，说出来丢脸的又不是我弟！是她女儿有那心思，我弟又没有！我为啥不能说，我就要让她丢脸！”什么玩意，仗着长辈就可以随便给别人泼脏水。 刘大娘伸出手指狠狠在刘洋脑门上戳了下，“清醒一下，这事儿传出去对你弟影响不好，以后给我烂到肚子里。苏二花突然变脸，显然知道咱们没结亲的意思，这事就此打住，以后别提了。” “妈是啥意思？是想就这么算了？我的委屈白受了？您怎么可以这么偏心！每次遇到弟弟的事，都要我妥协，凭啥！” “嘿，你还委屈上了！这些年你吃我的喝我的，平日还挑三拣四，我给你气受了吗？咱家的家务、农活你做了多少？比起任叶几个，你活的跟公主似的，还要咋样！”这惯孩子竟惯出埋怨来了，刘大娘眼一斜，“你即觉得没享福，就早点嫁了吧，去婆家享福去。” 刘洋眼眶瞬间发红，“妈这是一刻也不想我待家里了？觉得我浪费你家粮食，所以早早把我打发了？” 嘿，你还来劲儿！刘大娘气得胸口 第546章 陆嫂子 疼，想都没想就顺着她的话道，“是，所以你赶紧嫁了吧，免得把我气出个好歹来。” “妈你太过分了！”刘洋哭着跑出去。 “哎呀呀，真是养出个仇人来！”刘大娘在里屋坐了会儿，到底不放心，抬脚准备回家瞧一瞧。 苏二姑出了口恶气，身心舒畅，锅铲挥得特别带劲。猪肉要在锅里揽炒充分，直到变焦黄她才去放调料。葱蒜，花椒这类不能少，还要放蒜容酱，酱油也放了些，盖着锅盖烹饪一下，然后直接端着水盆往锅里倒了一盆水。 苏婉探头看了看，好家伙，快满一锅水，赶紧加火把水煮沸了。苏二姑先把四嫂切好的土豆放汤里，然后上面放上酸菜，在酸菜上铺了一层塑料袋，连同锅沿包起来。 苏二姑帮着四嫂归落厨具，张嫂几个洗刚才用过的盘碗，烧火的重任便落到苏婉身上。 介于苏婉的不靠谱，苏二姑嘱咐道，“火小些，别上山（烧糊）了。” 苏婉点了点头，“炖多长时间？” “酸菜腌得挺嫩的，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就好了。” “好。”时间还挺长的。苏婉吸了吸鼻子，闻着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毕竟那么一大锅水。 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锅里的肉菜越熬越香浓，本来半饱的她竟感觉饥肠辘辘。没多久厨房门口就趴满小萝卜头。 “陆嫂子，菜好香啊！”周福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自从陆哥带回了摩托车，还带着他哥出了两趟门，身为只能在后面追着跑的一员，他对陆哥的崇拜直线上升，时常幻想着哪天把他哥挤下去自己坐上去。 嘿嘿……正傻笑着突然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立马回神关切的问，“陆嫂子你咋了？” 咋？被你刺激的。平日村里的小孩要么叫她婉姐姐，要么婉姨，包括这臭小子，忽地听他叫陆嫂子，差点没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这个只比苏媛大两岁的小孩，一本正经的叫陆嫂子，感觉又别扭又好笑。其实叫陆嫂子也没错，但她这不是不习惯嘛。 “咳咳，没事。”苏婉摆了摆手。 田波挨着周福，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你怎么叫陆嫂子，不是该叫婉姐吗？” 正往前挤的张卫问声道，“他哥和陆哥是拜把子兄弟，应该随他哥叫吧。” 田波皱了下眉，这话听着没错，但感觉挺怪的，“你之前不和我们一起叫婉姐的？”要论关系，他觉得他们跟苏婉更近。“你为什么不叫陆哥姐夫？” 小孩齐齐们看向周福，对呀，咋不叫姐夫呢？ 苏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前排挤出一个脑袋，她艰难地抬起小脑袋左右看了看，结果都是腿，“哎呀，快让让！” “别挤，再挤就进厨房里！”小孩被挤得前俯后仰，生怕一不小心进了厨房。他们平日被大人勒令‘不许去厨房捣乱’，稍有不听立刻一顿狠揍，所以不管门口怎么挤，都没人敢进厨房。 “往边上挪一挪……” “挪不了，挤满了。” “我人小，稍留个缝--呼呼……”苏媛凭借自己不懈努力，总算占得一席之地，虽然只是上半身，肚子也挤得难受，但，好歹看见了她姑。灵动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铁锅，“姑--哎哟！”要挤死了！ 周福使劲儿挺了挺小身板，眼睛极其聚光，“你们有见过陆哥的摩托车吗？跑起来速度贼快！” 快？苏媛扭动了下身体，“我怎么觉得慢。” “你坐过？”周福见苏媛点头，一脸羡慕，“我可追了两里地都没追上，定是带你的时候特意放慢速度。反正我觉得陆哥是个有本事的。” 田波听着当即不干了，“婉姐的本事更大，要不是她我的小命就没了。” “陆哥会赚钱！” “婉姐会治病！” “陆哥……” “婉姐……” 当着正主的面制造家庭矛盾，真的好吗？几个小家伙争得脸红脖子粗，苏婉假咳了几声试图打断，竟没人搭理她。正准备拔高嗓子来一波群攻，声音还没冒出来就听一声怒吼，“堵厨房干什么，不吃饭了！”苏二姑怀里抱着盆和锅铲，凶巴巴地瞪着小孩们的后脑勺。 顿时感觉寒风袭人，“啊--” “快跑！”小孩们呼啦散开，太可怕了。 噗嗤……苏婉没忍住笑出声。 苏二姑白了她一眼，侧耳听了听锅里的水，卷起袖子，吹了吹手，一口气将滚烫的塑料袋揭开，塞到灶里。 嗤嗤……火苗窜得特别高，苏婉立刻搬着小凳往后坐了坐，苏二姑瞄了她一眼，“这炉烧完不用添柴了。”说完，挥舞着锅铲搅动起来。看到整块的土豆用锅铲碾碎，和软绵的酸菜完美搭配起来，浓郁的肉菜香味随着锅铲起起伏伏，刺激着大伙的味蕾，恨不得立刻扑到锅前来一碗。 四嫂把一摞摞干净的碗放楼台上，苏二姑拿起碗挨个盛起来，最先给孩子们盛。她眼睛贼好使，手又干脆利索，‘歘歘’铲起三块纯瘦肉放碗里，紧接着一锅铲酸菜盖上面，围在灶台帮忙的一圈妇女愣是没人看清她铲了什么。 苏二姑把碗塞给苏婉，“去找孩子们一起吃，这里用不着你。” 苏婉没看清苏二姑动作，但架不住她给自己使眼色，当即歇了帮忙的心思，端着碗出去。反正有她没她大伙都不会在意的。 苏二姑把她当孩子照顾，她自是不会当着众人面推托，让人下不了台。 苏二姑对着盯着苏婉背影出神的刘大娘瘪了瘪嘴，冷哼一声。心道:有本事你就跟着去看？我既然敢给就不怕你说！咋滴，我就偏心了怎么着吧！ 刘大娘一转头就看到苏二姑气人的嘴脸，上下牙直打架，她沉下脸拿过两个空碗，“一会儿我们自己盛。” “那感情好，省得我受累。”苏二姑把大伙的碗盛满，又专门盛了一盆，准备随时给众人添碗。之后放下锅铲，端起自己的碗出了厨房，跟女人们拼桌去。 刘大娘拿过锅铲，左铲一下，碎肉！右铲一下，碎肉！……气得正要丢锅铲，哪知四嫂刚好进屋，讪讪地放下锅铲。 四嫂瞧了下，发现她的碗还空着，于是道，“婶子赶紧去吃吧，这会儿没什么活，外屋桌上有凉菜。” 第547章 又暖和又舒服 刘大娘勉强撑起一抹笑，“就来，你也赶紧吃。” “好。”四嫂把灶台收拾了下，拿出一个空碗，站一旁等刘大娘先盛。 这下刘大娘可难为了，不盛饿肚子，盛又不甘心，勉勉强强盛了半碗，让出位置。 “咋盛这么点？”四嫂拿起锅铲盛了一碗，夹了个油糕站厨房吃起来。今儿个她最忙，这会儿有片刻歇空，就懒得上桌，准备在厨房解决午饭。她是真不知道刘大娘心中的曲曲绕绕。 烩酸菜本就瘦肉少，又因熬煮、搅拌的时间长，瘦肉自然容易碎，苏二姑除了给苏婉挑出两三块，也就孩子们有完整的瘦肉，其他人都一样，她还真没做手脚。完全刘大娘自己揣测的。 刘大娘笑了笑，“最近村里天天杀猪，人上了岁数吃不动喽。不像你们小年轻，吃多少都能消化。” 吃不动？去年不还从头吃到尾？村里总共十几户人家，只她家有退猪毛的地方，用人家的地方自然得叫人家吃饭，都多少年了之前从未听她说过消化不好。想到以往她吃肥肉那个劲儿，四嫂感觉她挺虚的。不想搭她这茬，干脆道，“刘洋呢？” “哎，那丫头脸皮薄，被说了两句说什么都不肯过来。别管她，饿着就饿着吧。” 这话……你都说饿了她这当主人的还能装不知道，“回去的时候给她带一份，别跟孩子置气。” “哎哟，这哪行，吃了还带走像什么话！” “那你准备一会儿回去给她张罗饭？” 啥？刘大娘傻眼了！她不过推托之词，又不是真不带，她咋就相信了？平日瞧着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刘大娘努了努嘴，几次想开口圆一下刚说的话，又丢不起脸，一时憋得满脸通红。 “你费那劲儿干什么，不过一个人的饭，没人说你的。”四嫂笑着责怪道，到底还是给她垫了个台阶。 “那怎么--”刘大娘张口又要推托，忽地止住，尴尬的‘呵呵’一声，“那就听你的。” 四嫂笑了笑，埋头吃起来。心中不停感慨，二姑这手艺，真是绝了！ 这头苏婉出去找孩子们，想着一起吃，哪知孩子们分到的瘦肉不比她少，反过来要接济她，吓得她直捂住碗口，“吃不完，真吃不完！……”好一通让才各自吃起来。 “哇，真好吃！”苏媛吃得小脸鼓鼓的，像只小青蛙。 苏婉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哪好吃？” 苏媛侧着身子往她姐身旁挪了挪了，确定姑够不着才道，“肉炖得软烂，特别好嚼。” “酸菜也软乎，不塞牙。” “土豆最好吃。” “把馒头块拌一起，沾了汤汁那才是美味。” “我试试。”田波试着泡了一块，塞嘴里，然后把半个馒头全撕成小块，放菜里搅拌。 “我还是觉得就着吃好吃。”苏媛看了她姑一眼，又凑回她身边，“是吧，姑？”她姑也是就着吃的。 “都行！”苏婉点了点头，撕了一小块馒头放碗里。 “……”小姑娘傻眼了。 紧接着又有小孩提议了，“差不多吃饱的时候用开水跑成菜汤喝，一碗下肚又暖和又舒服，再也感觉不到冷。” “对对，我也要泡！” “等等，还有我！” …… 小孩们一窝蜂地冲回厨房，苏婉犹豫着她要不要泡半碗，刚进厨房就见苏二姑几个从锅里舀汤喝，刷锅水…… 苏婉果断放下碗，倒了杯白开水喝起来。嗯，又暖和又舒服！ 第548章 她的功劳？ 吃过午饭，女人们帮着四嫂把碗筷涮干净，然后降着自家喝得醉汹汹的男人回家。有个别故作不老实的，也被拧着耳朵灰溜溜地回去。 家里灰乌乌的，全是肉眼可见的蓝色烟雾，鼻尖辛辣难闻的酒味熏得人忍不住想打喷嚏。冬天屋里遮挡严实，空气流通不畅，味道迟迟散不去。 苏婉干脆带两小孩去她那屋睡。四嫂把厚重的门帘摘下来，炉火烧得特别旺盛，然后把门彻底打开，让烟雾散得更快一些。 苏强在仓房收整肉，肥肉多的一两天炼成油，备着夏天吃，瘦肉多的先放瓮里冻起来过个好年，吃不完开春炼油也成。他把骨头剔一边称了下，排骨、猪大骨等零零总总有四十多斤，挑出十多斤肉多的放盆里。 又拿刀割了十斤瘦肉搁骨头上，端起盆放到一边。 把肉规整好，然后开始清理猪下水。先大致冲洗两三遍，然后用温水泡着，等泡好再细致地搓洗。其它的都还好，猪肠子若洗不干净，臭烘烘的。 四嫂把家彻底打扫了遍，去仓房帮着苏强打下手。她看了眼盆里的骨头，“给婉婉的？” “嗯。”苏强撑开肠子一头，让媳妇往里灌水。 四嫂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提着铝壶，往肠子里倒水，“一会儿把泔水往远倒，太臭了！” “知道了。”苏强面不改色地清洗，“我多洗几遍，刮得干干净净，保准没味。” 难，不过味道肯定小。这方面四嫂对她男人还是挺有信心的，但忍不住逗他，“你收拾得再干净，婉婉也不会吃的。”何止不吃，绝对满脸嫌弃。 “哼，就她毛病多！压根就没她的份，等陆焱回来，叫他来吃。清蒸一盘，爆炒一盘，喝两盅小酒，哎呀，我都忍不住现在就吃。” “……”四嫂看了看他手里的猪大肠嫌弃地往远站了站。 媳妇…… “咳，你怎么不给婉婉割些肥肉，炸丸子放些肥肉做出来又嫩又酥。” “上次刘贵送来的猪肉大多肥肉，不缺肥的。过两天你炼好咱家的猪油，去帮她把多余的炼了。陆焱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指望她，呵，她不添乱就好了。” 有本事当着你妹这么说！“我跟她打过招呼了，你一会儿送肉的时候再提醒一下，免得那丫头心血来潮立刻下手。”四嫂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先给她家炼油。” “冻肉不好切。” “搁炉子旁边化一化就成。” “行，听你的。” “猪头，蹄子一并拿过去？” “不用，等过两天我腾出手把毛烫了，清洗干净再给她。”猪头最难清理，特别是耳朵，毛烫不干净，根本没法吃。 “我也这么想的。” 两口子把内脏清洗了几遍，泡大盆里，然后端着肉去了苏婉家。 三只已经睡醒，正围着火炉吃零嘴，别提多悠闲了。 苏婉见苏强手里端着一盆肉，微微蹙了下眉，“我家有肉。”总共才杀了一百多斤，大哥那边每年要给，二嫂今年搬去县里，免不得意思一下，还有四嫂娘家的亲戚，这么一圈送下来，能留下一百斤就不错了。 一整年的油水全靠这，自家都不够吃还要给她，她可没脸要。最主要的她真不缺。“上次刘贵哥给的还在瓮里搁着，到现在都没动呢。” “他那肥肉多，让你嫂子帮着炼成油，你吃这些瘦肉和骨头。” “你可真会给嫂子安排活。” “臭丫头，我这是为了谁！”苏强狠狠剜了苏婉一眼，“放哪儿？” “我真不缺，陆焱上次回来时买的还有好多呢。”她真没撒谎，陆焱知她喜欢吃瘦肉、排骨，一次买了二三十斤，反正冬天放不坏，她就随他了。“留着给芳芳和媛媛吃。” “她们的留着呢，给你你就拿着，跟我们客气什么，平日两丫头都要住你这了。” “要这么算，我在四嫂家住的日子更久。” “你这丫头，”四嫂哭笑不得，“反正玉米你给的，多出这二三十斤肉也是你的功劳，说来还是我们占了几斤便宜。” 这不耍赖嘛！苏婉都要气笑了，“那就寄存你家吧，反正我不定时地去住几天。” “那不行，东西送出去你自行保管。”四嫂说完，堆了下苏强，让他自己先去仓房放肉。 苏婉拦不住，只能暂时作罢，等陆焱回来商量着送些实用的东西给四哥一家。 苏强把肉放好，又把刘贵家的猪肉端回大半，放炉子旁边烤着。两口子说干就干，别提多利索。四嫂去抱柴火，四哥询问苏婉炼好的油往哪盛，他准备把瓮搬回来先解冻，然后清洗干净，免得用的时候手忙脚乱的。 苏婉哪好意思一边干看着，换上厚棉袄跟着行动起来。傍晚时分，他们家院子飘出油香味，引得大人小孩不停驻足，即便这段日子天天闻，但还是觉得不够。 炼好油已经晚上九点多，几人饿得饥肠辘辘。苏婉前个起了一盆面肥，刚好可以做包子。馅儿也简单，直接用炼过油的肉渣拌上酸菜，做成酸菜肉渣包子。 苏婉又熬了锅白萝卜黄豆汤，暖胃驱寒，大伙吃得特别舒坦。 …… 杀猪一直到进了腊月，才陆陆续续完事。眼瞅着要到年关，大伙越发忙起来。年货要张罗，小孩的新衣服要赶紧备起来，抽空还得参加事宴。每年从11月到正月，是各家娶聘最频繁的日子，娶媳妇占满双数，嫁女儿平分了单数，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鞭炮声。 一进腊月，苏二姑彻底坐不住，天天催着四嫂和苏婉去公社。好不容易对上一天不刮风，四嫂赶着骡车出发。 苏婉把自己滚成煮大豆，只勉强留了两只眼睛看路，就这她也没觉得身上有多暖和。 苏二姑看不下去龇了龇牙，“瞧你那没出息……阿嚏！”揉了揉鼻子，“妈呀，真够冷的。嘶--”立刻将手捅回袖子里。 苏婉有心调侃两句，担心喷出来的热气打湿围巾，乖乖地闭上嘴巴。 等到了公社，几人直奔卖瓮处。出发前商量着去哪儿哪儿转一转，准备来个货比三家，然被冻了一路，啥想法都没了，只盼着赶紧买好东西回家。 第549章 动机不纯 苏婉几乎没什么缺的，大多交流会都备下，日常消耗有陆焱补齐，于是草草转了一圈，买了一副碗筷，算作新年添的彩头。又称了一斤毛线，凑热闹买了两个一米高的瓮，然后坐火炉旁烤火等人。 供销社的火炉搭在正中央，离柜台有些距离，平日注意着点烫不着。火炉烧得特别旺，旁边有两三个凳子，估计没人时售货员们烤火用。苏婉是这里的常客，即便没人招呼，她都坐的心安理得。 售货员张姐瞄了一眼便忙自己的，也没把她当外人。毕竟送钱财神，他们再高傲也不必把人往外推。供销社这两年效益不好，最近听说要裁员，全凭自己本事竞争岗位，她得好好表现。想着，脸色越发热情，动作比平日不知利索了多少倍。 苏婉拿着火钩挑开炉盖，搅了搅，火蛇迅速往上蹿，然后铲了几块炭扔进火炉里，重新盖上炉盖，炉里瞬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烧得可旺盛了。 烤了好一会儿她才觉得浑身回暖，连最冷的脚丫也变得热乎乎的。妈呀，可算缓过来了。 四嫂和苏二姑比较耐冷，两人越挑越起劲儿，压根不记得车上时的冷。 苏婉闲得没事干四处乱瞅。还不到年底，置办年货的人不太多，供销社稍显冷清，不过到方便那两人能细致的挑选。这要换29、30那两天，这里绝对会被挤爆。一年中也就这两天卖的东西最便宜，家境不好的都会来捡漏。 门口挂着灰扑扑的门帘，想看外面都不行。火炉边坐着有些闷热，冬天出门不方便，穿得厚烤火容易出汗，脱了又不方便，苏婉起身往窗户边走。窗户玻璃上印满冰花，随着太阳高照，逐渐融化成水，顺着玻璃往下流。 苏婉大概太闲了，伸出食指去拦截冰水。忽然，远处两个身影吸引她的注意力。掌心迅速蹭掉眼前的冰花，趴着玻璃往外瞧，距离有点远，隔着玻璃看的不太清楚，苏婉犹豫了下，把衣服遮掩饰了往外走。 “是她！”苏婉下意识皱紧眉头，她怎么会来这里？这人怎么认识三福哥的？难不成在苏军的婚礼上？苏婉心思回转间，就发现苏三福已经看到她，还朝她挥手。 然后大踏步朝她走来，口气直愣愣的，“快回屋，外边冷！” 苏婉知他就是这么个人，顺着他撩起的门帘进屋，“三福哥也是来置办年货的？” “不是，家里有点事。” “哦。”苏婉犹豫了下，想到刚刚那女人，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狐疑，正要多嘴一问，那女人就跟着进来，对苏婉笑得异常热情。 “是亲家妹妹啊，刚刚离得远看的不太清楚，也没跟你拉上话。” “陶家大姐。”苏婉颇为冷淡地回了一句。来人不是别人，是陶月月。她以为上次婚宴闹成那样，她应该不待见他们这边的人，但显然不是。 陶月月似乎来之前特意打扮过。身上穿着新做的棉袄，用的亮红色布料，款式也是现在最流行的，脸上还画了浅浅的妆，整个人比婚宴时看着精神不少，比最近的新娘子都要娇艳几分。 这就更奇怪了。难不成有了第二春？对也不对，有第二春就不会当街拉着一个不熟的男人热聊，而且这么冷的天，动机绝对不纯。 瞧着苏婉目光越发狐疑，陶月月不自在的同时也有些心虚，她这曲线……曲线啥着？那死丫头到底说的是什么！反正就是先找个苏家人，打入苏家人内部，然后不停激怒苏婉，败坏她的名声，一步一步让陆焱厌弃，最后离婚！ 陶月月仿若拿到胜利的果实，整个人雀跃的不行。苏婉看的啧啧称奇，这是做梦呢！ 陶月月回神瞪了眼苏婉，一脸埋怨。要不是为了陆焱，她会巴巴的找上苏三福？苏三福他是个什么东西，又难看又穷酸，粗鲁无理，整个人直砍砍的，傻子才会看上他。她又不是真的要和他结婚，先牺牲一下当对象处着，目的达到直接踹了就得了。 真的是又蠢又大胆！ 凭白挨了一眼，苏婉可不吃气，“你来这干什么？” 用得着你管？陶月月想硬气的回过去，但想到苏三福竟不理她，顿时有些气闷，她得先靠苏婉去笼络苏三福，卧槽，真特么的气人！“这不快过年了，买些年货。” 一边闲着的售货员瞬间眼睛亮亮的。他们供销社总共三个售货员，两人一个班，来回轮替，今天轮她和张姐。她和苏婉之前有龌龊，闹得特不愉快，平日谁都不搭理谁。想当然的苏婉带来的人由张姐去招呼。 本来她还以为今天没戏了，没想竟来了个大客户。看她穿的这么体面，家境肯定不差，她得好好笼络。想着还不忘悄悄递给苏婉一个挑衅的眼神。 可惜苏婉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自然没察觉。 “买年货？”苏婉满脸嘲讽，丝毫不遮掩对陶月月的不喜，“你家住县城，还需来镇上买东西？” 住县里？售货员上前的动作微微顿了下，准备再等等看。 陶月月不高兴了，“镇上的东西便宜实惠，质量不比县城的差，你自然不清楚。” 不清楚？质量是没差，因为好多东西都有定量，由县里统一采购，然后按份额发配到镇上的供销社。一样的东西自是没区别，但因为多了一道手续，价格其实不比县里的便宜。所以，陶月月的说辞明显是借口。 售货员自然也清楚，瘪了瘪嘴重新回到柜台前，百无聊懒地爬到柜台上，连个眼神都不施舍给陶月月。 苏婉双臂环胸，未置一词，坐等看戏。 陶月月见苏婉不接话，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干脆去柜台挑东西。这一挑，发现好多县里有的东西这里根本没有，价格也贵，她又不是冤大头，挑挑拣拣拿了两样叫售货员结账。若不是为了面子，她一样都不买，什么垃圾东西！ 穷酸也就算了，还一副瞧不上的样子，她以为自己是谁呀？售货员用眼神上下招呼了一遍陶月月，结完账忍不住咒骂了一句，穷鬼！ 第550章 撇清 售货员虽刻意压低声音，但她本身嗓门就大，苏婉都能听得见，何况紧挨着她的陶月月。 陶月月眼睛瞬间变成竖瞳，一掌拍到桌子上，“臭娘们，你说什么呢！” 售货员非但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十分嚣张地看向陶月月，“再装的大方也遮掩不住骨子里的穷酸样。”把蜡烛和火柴丢给陶月月，充满恶意道，“该不会是怕费电吧？” 李春梅这人惯会捧高踩低，为人尖酸刻薄，嘴巴更没个把门的，陶月月还真不见得能斗得过她。之前苏婉就被她这副嘴脸惹火过，不过没让她讨到便宜就是了。等再过几年国-企改革，看她还能不能嚣张起来。 反观张姐，人家就比她会做人了。 苏婉重新做回火炉前，准备继续观战。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谁吃瘪她都高兴。 “你特么说谁穷酸，就你这破烂玩意，老娘根本就不兴买！”陶月月都快气炸了，平日都是她在别人面前嚣张，竟有人敢挑衅她！ “看不上你来干嘛！这么冷的天从县里跑过来--”李春梅眼睛一转，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下陶月月，“打扮地花枝招展，你该不会来吊男人的吧！”他们镇虽小，但也有有钱人，眼前坐的那位不就是？ 李春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再看陶月月突然变脸，这是猜中了？妈呀，她就是随便一说。李春梅越发瞧不上陶月月，“看你这身形肯定生过孩子，这是县城没人要跑到镇上撞运气来了？” “你瞎胡叨什么！老娘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用得着撞吗？”陶月月一提到身家，腰板立刻变直了。 李春梅嗤笑一声，“平常人遭遇这样的事，恨不得把自己掩藏起来，你到好，不以为耻反语为荣，丢不丢人！” 陶月月铁青着脸嘲讽，“老娘有什么可丢脸的，天下离婚的人多的是了，老娘还不能选择自己个儿怎么活。到是你，一副刻薄样，在婆家肯定过得不咋滴。” 这下可戳中李春梅的痛处，别看她有份体面的工作，回家还得装孙子，伺候那一大家子。当即反唇相讥，“那也比离婚被人戳脊梁骨强。你知道别人背后怎么嘲笑你吗，婆家不要的破败娘们儿。” “老娘管别人怎么想，只要自己过舒坦就得了。” 这想法听着自私，但也气人，李春梅一脸阴郁，“我倒要看看哪个倒霉男人愿意牺牲自己让你舒坦的活？”眼睛像探照灯般扫向整个屋子，小心留意这边动静的男人们虎躯一震，恨不得立刻奔逃消失在两人眼前。无妄之灾、飞来横祸…… 李春梅很快把超市的男人看了一遍，最后锁定苏三福。她也不确定，但这男人是在女人前面进来的，后来又没别的男人进来，当然他的嫌疑最大。 苏三福浑身一激灵，他可不干了，瞬间眼睛一瞪，怒道，“老子不认识她！老子还想娶个老实巴交、顾家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别特么香的臭的尽往老子身上砸！” “卧槽！你说谁香的臭的？”陶月月身体摇摇坠坠，差点被气晕过去。疯了，真疯了，一个个她看不上的人全都过来给她添堵。 苏三福眼里从来只有老婆和外人，哪会对女人手下留情，“说你咋滴？你刚拦着老--” “啊--”陶月月尖叫一声，“老娘懒得搭理你们这帮混蛋！”喊完就推门冲出去。忽地一阵冷风窜出，苏婉一个激灵，把衣服收拢了下，到便宜她了。也算跑得快，不然三福哥铁定会把刚刚的事还原一遍以证清白，到那时丢脸是小，没法收场可就闹大发了。等传到陶家那边，看是要脸还是继续护着她了。 苏三福气鼓鼓的，满脸憋屈，眼神转了一圈，看向苏婉，“妹子以后你给我做个证。” 苏婉内心一阵好笑，“好。” “这位大兄弟，”李春梅刚叫了一声，就被苏三福恶狠狠瞪了一眼，“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下次再凭白污老子，老子打坏你嘴巴！” 嚯！李春梅捂住胸口吓得不轻，脸色惨白惨白的，那女人竟看上这么个混球，简直病的不轻！ 李春梅躲回柜台不敢再冒头。 大伙该干嘛干嘛，但都下意识地聚到张姐身边，找她询问、结账等等，看得李春梅又羡慕又嫉妒。有心说几句酸话，苏三福杵在那里是真不敢动。 笑死了！要不是现在不适合拱火，她肯定会大笑一场。 四嫂和苏二姑免费看了场戏，缺的东西又全都买到，甚至还给了便宜，两个人都神清气爽的。苏二姑这人爱八卦，知道苏三福是搭别人骡车来的，便极力邀请他做他们车回去，目的不言而喻。 苏三福没想那么多，看外面飘起雪花，觉得他们三个女人驾车回去不安全，就应了下来，帮着赶骡车。 有人帮忙赶车还是非常舒坦的。苏二姑以前不怎么接触三福，没想倒是个热心的小伙。心下不由得动起来，先不着痕迹地打听陶月月的事，得知是她自己缠上来的，三福完全无妄之灾，立刻一通臭骂。 后来就开始琢磨她身边有哪些好女孩。三福年纪大了，怕是年轻女孩不愿意，倒是可以找个寡妇。不过三福毕竟没接过婚，找个寡妇又有些委屈了他。哎，这就难办了。 一边苏婉也在琢磨这事。她想到一个人到蛮适合三福哥的，就是卖猪仔的王丽。王丽家麻烦多，但三福哥最不怕的就是麻烦，完全可以震住场子。而且王丽居家过日子一把好手，根本不担心日子过不起来。这么想两人到蛮般配的。 动不如行动，苏婉恨不得立刻动身去趟刘家村。不过现在已经腊月，各家不是忙着参加事宴，就是准备年货，怕是没时间。等正月吧，刚好适合走窜，可以聊一聊。 苏婉到家四哥已经把炉子烧火，家里暖乎乎的特别舒服。东西有四哥规整，她把自己丢到炕上休息，躺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换衣服洗漱。 然后在炉子上架好锅，准备熬粥喝。秋天腌的咸菜还有好多，配着香喷喷的粥，别有滋味。要是有红腌菜就好了，红腌菜酸粥，苏婉砸吧了下嘴，有点馋。不过马上就腊八了，她可以坚持几天哒。 第551章 离婚了 尽管苏婉已经很小心，还是小感冒了一场，蔫吧了三天才精神些。 ‘不能再躺了，再趟人就废了。’苏婉打起精神准备给自己找点活干，于是在家捣鼓起过年的吃食。她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大多都得上油锅炸，这就有点麻烦，陆焱不在她一个人上油锅忙不过来。 想过找四嫂，但家家户户都忙，她总不能天天麻烦人。苏婉从未想过两家合在一起做，四哥家两边的亲戚多，嫂子的父母健在，自然得备一份。他们这边虽没老人，但长兄如父，也是要准备的。二哥刚搬到城里，也得给拿些。 下面的兄弟姐妹到不用给，但正月里肯定要上门拜年的，总得有东西摆桌面上才行。所以说，过年热闹归热闹，但麻烦也是真麻烦。单准备吃食对苏婉来说就是极大的挑战。 剔除掉炸的，她发现熬煮一类的也是一向大工程。不管是煮猪头、猪蹄还是压花卷都很费功夫，关键还挑手艺，挑挑拣拣就剩下蒸馒头、生豆芽。 她都被自己气笑！算了，就先做这两样吧。苏婉去仓房把黄豆和绿豆找出来，这些豆子她一样没种，都是村里人换西瓜给的。拿大碗挖了三碗，觉得差不多，端着盆回家。 随后又吭哧吭哧往家搬生豆芽的瓮，不过两个瓮，竟出了一身薄汗。苏婉擦了擦汗，兑了些温水把瓮清洗干净，然后挨着水瓮摆好，这才开始挑坏豆子。 黄豆好挑拣，她就先挑黄豆。边挑边寻思腊八的酸粥，这事儿她没忘，反而随着日子将近越发的上心。 做酸粥先得弄酸浆。 酸浆是一种发酵后的酸汤，做起来步骤繁琐，不仅要用到江米汤，还有平日熬粥的米汤一起发酵过滤。具体步骤苏婉不太清楚，也不会弄。 正准备去找四嫂问问，看她有没有酸浆，人就上门了，“四嫂来得正好，你家有酸浆？” “今年没顾上做，二姑家有，过两天咱们找她匀一些，这东西也用不了多少。” “那成，酸浆任奶奶做的吧！” “可不是，”四嫂笑了笑，“二姑最烦这个，也是她好命，没等想到有人就给她做了，听说年货都备得差不多了。” “真羡慕！”苏婉一脸感慨。 “这就是有人帮衬的好处，但也有坏处，住一起矛盾多，前个又大闹了一场。”四嫂叹了口气，苏二姑人强势，家里大小事都得她说了算，有时做的不对还不愿听别人的，少不得要争吵几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苏婉觉得苏二姑家还好，任奶奶老两口不是事多的人，又勤快能干，也喜欢捧着她，比村里其他人家好多了。 就说隔壁的刘福兰，马上就要生了，还三天两头的作。入冬之后村里人都闲下来，没事干便挨家挨户地窜门。男人们不方便来苏婉家，女人们却是不用顾忌的。关系好的来的勤，关系一般的偶尔也会来一次，这下苏婉家有大彩电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这事自然就传到了刘福兰耳里。想她几乎掏空家底才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没想对方已经有了彩电，一步到位。这口气说什么都咽不下去，当晚就肚子疼起来，差点早产了。 这下生之前别想下床了。她难受不说，老太太跟着也遭罪，本来腿脚就不好，现在几乎拖着一条腿走路，人瘦得一把把，看着就可怜。她男人被她打发出去做零工挣钱，现在还不知道了。算算日子差不多快回来了吧，看到家里这样子还不知怎么闹呢。 人比人活不成，毛驴比马骑不成，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苏婉虽没啥同情心，但也不会特意过去拱火，想着等她生了之后去意思一下算了。 四嫂是个闲不住，说了几句就跟苏婉一起挑豆子，“你现在就准备生豆芽？瓮搬得动吗？加上一瓮水可分量不轻。” 苏婉手一顿，估量了下重量，得出一个非常悲催的事实，搬不动。 “要不，每天上午让你哥过来给你换水。” “不用，不用！”苏婉急忙摆手，“大不了--” “着啥急！”苏二姑推门进屋，“等陆焱回来生也不迟。你要担心长不成，放在炕头上，上面再罩个棉袄，温度高出芽可快了，一周就能好。对了，陆焱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顺利的话二十左右。”黄豆刚好挑完，苏婉把豆子重新倒回盆里，“先不弄了，等陆焱回来再生。” “别呀，你这坏豆子迟早也要挑，正好我俩在，一会儿就挑完了。”四嫂说着就把绿豆倒进簸箕里。 “你可真会给我分配活。”苏二姑瘪了瘪嘴，坐下认真挑起来。“苏福离婚了，听说了吗？”自从苏福一家搬回东羊壕村，她的消息就不大灵通，知道离婚已经是两天后的事。 苏婉一脸吃惊，“这么突然？” “我还以为有的掰扯了。前个听她妹子意思还想回来，让这边的去接人，没想就这么离了。”四嫂一阵吹嘘。虽然料到可能会走到这一步，但真离了又觉得好像不该这样的。 苏二姑嗤笑了下，“这事不管怎么闹，主要还看苏福的意思。苏福最近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估摸着早就想好离婚了。三福那天去镇上说办事，又没提什么事，八层跟这有关。”离婚毕竟不光彩，肯定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但镇上就这么大，屁大点事都能传十里八里远，自然瞒不了多久。 “这也是石召弟的意思吧。”苏婉觉得两人离婚光福哥有这意思怕是不成，如此快显然石召弟是想离的，想来之前不过她妹子自作主张罢了。“孩子呢？跟谁？” “当然跟福哥，孩子是福哥的底线。” “这便好，总比跟着她居无定所，四处奔波强。”苏婉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东边那位，“任左良呢？” 苏二姑立刻捂着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闹腾着呢，天天嚷嚷着过不下去要离婚，偏于春兰死活不同意。她父母兄弟都来镇压了好几回了。噗嗤……”苏二姑没忍住笑出声，“这特么的明显事先串通好了的。 我看她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任左良那王八蛋到死也离不了。前几天两姑娘也回家了，他翻不起浪来。眼见离婚无望，一个大男人哭的跟死了爹娘似的，这石召弟倒有几分本事。” “该！路是自己走的，跪着也得走完。”四嫂一点都不同情他们。 苏婉也没多大反应，“她现在只是孩子们的妈，跟苏家没多大关系了。” 第552章 闹上了 “也对，现在苏福扛起大梁，一家人总算有个奔头，三福最近相了好几个。”提到这个，苏二姑叹了口气，“要么不合适，要么心不成，可惜我知道的那几个都不怎么热络。” “前几年没给人留下好印象，怕是一时难以扭转过来。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爽利勤快，性格也好，姑父一天往东羊壕跑，替我跟福哥和三福哥递个话。这事最迟正月就有结果，看他愿不愿意等等。”以王丽的处境，只要人不差，应该不会拖太久。 苏婉主要担心三福哥着急不管不顾地随便应下，他们家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你有？苏二姑挑了挑眉，起先不信，但看苏婉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还真有，哪家的姑娘？” “别村的姑娘，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若能定下你自然就知道了。”她可知道苏二姑有多八卦，偏还爱传八卦，万一事还没成就闹得人尽皆知，这不害人嘛！所以苏婉打定主意不给苏二姑透露更多。 “哟，你还信不过我？”苏二姑心里痒痒的，全身的八卦因子当即被唤醒，叫嚣着势要冲破身体的束缚。 防的就是你！“主要人家女方一点都不知情，现在说什么都太早。” “不知情没关系啊，我们正好暗中调查一下女方的门户（背景），这样才知根知底婚姻顺利。” 就知会这样，“这些都了解过了。” “咦？你的朋友还是陆焱的？”苏二姑不死心地问。 苏婉都快被她搞烦了，“反正你不认识。等正月我亲自跑一趟，探探人家的口风。” “要不把我也带上？” “……” 接下来不管苏二姑怎么试探，甚至拿‘跟踪她’幼稚话加以威逼，苏婉都不搭她这茬。 “你太不够意思了！”苏二姑把手里的豆子往簸箕里一扔，气呼呼地起身准备走人，开门的力道有点大，推门进屋地王贵先险些摔个大马哈，“啊！”王贵先稳住身体，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这才抬眼看向让她差点摔跤的罪魁祸首，见对方脸黑漆漆地，“这是咋了？你男人又给你气受了？” “你哪知眼睛看我生气了！” 对她发什么脾气？莫名其妙！王贵先遭受无妄之灾，干脆不搭理苏二姑，越过她进里屋找苏婉，她有一个非常劲爆的消息迫不及待想要和她说。 有王贵先的地方，绝对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俗话说第一手资料，苏二姑回过神不准备走了。转身跟上王贵先，眼瞅着她要坐到自己位置上，心一横，一屁股将人挤开重新坐回去，“这是我的地方，你去别处。” 王贵先又被挤得踉跄了一下，嘴角忍不住狠抽了抽，无语地看向苏二姑，到底是她发神经，还是自己今天犯了太岁，不宜出门？ 王贵先从桌下拽出一个凳子放倒，宽面朝上，‘噗通’坐到蹬腿上。 苏二姑嘴角扯了扯，当即赠她一个大白眼，恶狠狠道，“今个儿把凳腿压烂了，明天让你男人做一对，榆木的。” “切，你先找到他在说吧。”王贵先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找到做八个十个都行。” 这么大方，苏二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嗤笑道，“隔三差五给你挣一摞钱回来，好处没捞着到把你那臭脾气惯出来了。” “我累死累活干家务，照顾孩子还不能有脾气啊！” 得，这是懒病犯了。“呵呵，哪个女人不都这样过来的，这村里的女人哪个不比你辛苦。你也是好命，田三能吃苦还有把挣钱的手艺，唯一贪酒的毛病还给治好了，平日只要不揽活，家里大小活还不都他干！你试着换一个，看还会不会对你这么好！” “呸呸……我可没换男人的打算。”王贵先急忙摆手，她嘴上抱怨心里对田三还是很满意的。再说，跑出去的女人哪有啥好下场，谁都敢上去踩一脚。 “那你是来炫耀的？” “咳咳……我得了个消息，这不忍不住跟你们说道说道。” “啥事？”苏二姑刻意压制的那股劲儿立刻又蹿上来，眼睛亮的渗人。 “你们知道石召弟前段时间在哪儿？”王贵先神秘兮兮地看向三人，你们肯定猜不到。 苏二姑琢磨了下，也没猜出个门道，“听她那妹子说，在别的地方打工呢。” “早回来了，也就个把月。”王贵先见三人诧异也没卖关子，“打工不过是避风头，风头一过就悄悄在镇上租了房子住着。” “啥？”这么胆大！苏二姑眼睛瞪得老大，“你听说说的？” “以前没人知道，现在就不一样了。那房子是东边那位给组的，一直养活着呢。”王贵先‘啧啧’两声，小声道，“他家那两个姑娘不是前个都回来了吗？ 闹腾得那么厉害，好劝歹劝就是不消停，她家二姑娘就怀疑上了，这不被揪出来了。二姑娘又精明又泼辣，过去大闹了一场，还把人脸给挠花了，真是……太丢脸了。”被个晚辈……啧啧，真是放下好日子不懂得珍惜。要说挨打，她前些年不也忍过来了，与其这般还不如找苏婉讨个主意了。 要说那二姑娘也真虎，胆子大的吓人，以后也不知男人能不能降得住。不过听说在外地混的不赖，应该看在能挣钱的份上忍让几吧。真别说，于春兰自己不行三个孩子到是看着都有本事。 “……”三人都震惊了，一时回不过神来。被人家孩子找上门，太特么丢脸了！ 苏二姑猛地一拍大腿，“得亏苏福离婚了，不然得闹到苏家门上！”到底一个苏家，出这等事他们脸上也跟着不光彩。特么的！ 王贵先也觉得苏福幸运，跑得快！“你们以为这事完了吗？没有，就这么折腾上石召弟都没跟那人断了。说句不见外的话，这婚啊，算是离对了。你们看着吧，家里人越阻止越分不开。” “卧槽！”苏二姑忍不住咒骂一声。 “苏福孩子小，哪能经得住这样的闹腾，反到任家那三个孩子，两个已经长成，就剩一个小弟，上有两个姐姐能出什么乱，以后也吃不了亏。到头来苦的还是这边，所以，离对了！” 王贵先为收集八卦，也是下了一番辛苦，不管严寒酷暑，四处打听奔走，别说，眼见还真开阔了不少，说话也中听许多。 第553章 妈呀，待不下去了 几人吹嘘了一阵，各回各家各找各娃。 当天下午四嫂去苏二姑家要了些酸浆水，然后给苏婉送过来。发酵好的酸浆淡乳白色，闻起来有米香和水果坏掉的酸味。四嫂给的量不少，苏婉没新添米汤，直接倒罐子里封存，放到地窖里冷藏。 腊八前一晚，她把酸浆罐子搬回屋回温。然后找出要熬粥的米，准备了三种，黄米、江米还有大米。冷水淘洗了两遍，热水再淘一遍，然后把米全部倒入双耳锅里，加了一多半酸浆水没过米，放到柜上再浆一晚上。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苏婉就爬起来。她先把火炉生着，然后拿碗准备去仓房找装干红枣和葡萄干。这都是陆焱上次回来时买的，她不喜欢什么东西都堆到住的屋，想着干燥的地方好存放，就塞到仓房存货的架上。 结果忘记吃了。若不是馋酸粥，指不定何时才能想起来。 “嘶~”冬日的清晨冰冷刺骨，一开门冷气‘嗖嗖’地往里蹿，苏婉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把身上裹得紧紧的棉服下意识又裹了下，确定真的不穿风才出屋。 院子黑乎乎的，偶尔会有黑影‘噗噗’闪过，待细看才发现是晨起捉虫的小母鸡们。 ‘啪！’四哥家的屋子突然亮起了灯。然后周大娘家的、苏二姑家……没一会儿村子便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紧接着炊烟淼淼…… 腊八的酸粥要在天亮前吃完，苏婉拿了东西没敢耽搁，赶紧进屋煮粥。省掉做酸浆水的步骤，酸粥做起来特别简单。她把昨日泡好的酸浆米和汤倒进大锅里，加足清水，干红枣和葡萄干洗干净放进去，然后坐在角落生火慢慢熬煮。 等锅里的粥烧开，她舀了几勺米汤添加到酸浆水罐里，继续温养，想着等陆焱回来再做一顿。之后把罐子搁到一边，等晾凉了再收起来。 灶里的火越烧越旺，印着脸蛋红扑扑的，身上也跟着暖和起来。一个人最容易想东想西，没一会儿就发起呆来，直到闻到一股带着微酸的粥香才猛然回神。 她眨了眨眼睛，起身小心揭开锅盖，等雾气散去探头看了看锅里的粥，米差不多熟，但还要熬一会儿，熬得粘稠软糯才好吃。重新盖好锅盖，又加了一炉火然后让其慢慢熬煮着，自己去拿粉旋。 等粥熬好，她在粉旋上轻轻刷了一层薄油，然后将酸粥铺到粉旋上。等凉了就会凝固，想吃的时候割一块，特别方便。 苏婉给自己盛了一碗，放到灶台上，找了白糖罐子坐在灶台前吃起来。厨房热气还没散尽，比清冷的里屋待着舒服多了。 酸粥跟凉糕比起来，有股独特的酸味，闻起来不太招人，但吃起来却别有风味，好吃又开胃。苏婉边吃边对比了好多酸味的食物，竟没有一样相似的，当真地地道道的‘独一无二’。 等她吃完酸粥把厨房收拾出来，天才彻底亮起来，屋里也暖和起来。人饱、屋暖、想睡觉！苏婉也不虐待自己，直接又爬回炕上补觉。 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苏婉没睡醒不想起，翻了个身又迷糊起来，心想着主人家不起来对方肯定一会儿就走了。那曾想对方不仅敲门，还在家门口大声说话，这就叫她有些不爽了。 苏婉气呼呼地爬起来，皱着眉听是谁的声音，第一次发现刘大娘竟然这么没眼力劲儿，窜门也要看主人家方便不方便。 心情不爽快，就别指望她能利索地开门，不过苏婉也没太过，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特别有心机的让头顶，两鬓的头发粘湿，把人让进屋。 来人除了刘大娘熟悉些，于春兰只能算认识，两个年轻的女孩应该是她家的姑娘，旁边还有一个跟于春兰差不多年纪的妇人一时猜不出身份。 苏婉心下诧异，他们家搬到这儿也有大半年，唯一没接触过的就是于春兰。有苏强这层关系，但主要是于春兰比她还不爱窜门。这人就像旧-社会的小媳妇，只管在家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过最远的地方大概就是隔壁任村长家。 一个没任何交集的人忽然上门，还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候，想让苏婉不多想都难。苏婉心思转换间，已经给几人倒好水。 这么冷的天在屋外硬挺了十多分钟，各个脸色都不太好看。但看对方一副刚洗漱完还冒热气的样子，就知人家之前真的在睡觉。说不好听的，是她们自己上门打扰人家休息，被冻也是活该，真憋气！ 刘大娘端起杯子缓了缓，今个儿她是牵线人，怎么也得把事顺利聊完。苏婉这丫头脾气不好，惹毛了谁的面子都不给，别事不成反倒结下梁子。 刘大娘斟酌了一番，“这是刚睡醒？” “嗯，冬天没事干多睡了会儿。” 刘大娘心说:夏天你也没事干。 “妹子日子过得可真舒坦，哪像我们就是那劳碌命，每日鸡不叫鸣就得起床干活，好不容易盼来大雨天，想偷个懒，结果到点就睁眼，你说气人不？”被人在门口晾了好一会儿，面子里子都丢尽，到底没忍住说话带了情绪。 嚯！苏婉挑了挑，这话初听羡慕她，其实不就嘲笑她懒，“这位是……？” 刘大娘眼睛一跳一跳的，暗恼于嫂子沉不住气，勉强笑道，“我妹娘家大嫂。” 苏婉这倒想起刘大娘原也姓于，嫁人后随夫家这边称呼。她和于春兰是表姐妹，也难怪会带着她们来自家。甭管什么目的，惹她不快了就得受着。 “呀，原来是于大娘。”苏婉捂着嘴婊里婊气地笑了笑，“我没嫁人前，我娘总跟我说，能吃能睡是福，千金都换不来。还说女儿家要娇养，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不见得你做得多男人就看得起。你娇气些，藏拙些，不仅能照顾到男人的自尊心，还能激发他干活的潜能了。 我嫁人后，陆焱他总让我吃好睡饱，别瞎操心，说这样身体才健康。别说农闲的冬天，就是夏收那会儿，我也能睡觉睡到自然。家里有活他总抢着，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碰，总担心我会磕磕碰碰，你说，咱一个农村孩子还怕这，真是的……呵呵！” “……”妈呀，待不下去了，赶紧走吧。刘大娘几个竟有夺门而出的冲动。 第554章 摸不准心思 于家嫂子定了定神，扯起嘴角牵强地笑了笑了，“呵--”浑身一激灵，显然被对方那两声‘呵呵’的魔笑声给打击到了，“到……到也有几分道理。”放你娘的屁！没想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竟绵里藏针扎的人肉眼儿疼，偏还找不到伤口，特么的！ 有个啥道理啊！苏婉垂下眼，内心一阵无语。一个男人要铁了心爬墙，管你是埋头苦干老实型，还是娇娇俏俏柔弱型，又或者高冷优雅端庄型，亦或千娇百媚yao娆型……在他眼里都是黄脸婆！ 所以女人要独立，不仅经济独立，思想、人格也得独立，什么时候都要有自己的坚持，更要学会善待自己。苏婉对自己未来是有一番规划的，只是还不到时候，得再等几年。 再看这于家大娘的做派，就知于家根本没传的那般厉害。强势时不够坚持，聪明又浮于表面，总给人后劲不足的样子。细想也是，闹腾了这么久，竟还能让任左良完好无损的上蹿下跳个没完，也真够可以的。 若换她是于春兰，哼，离婚可以，先拿二十万出来。多吗？结婚到现在没未家付出一分一毫，不管是钱财、人力还是感情，以后料想也不可能会付出，如此，二十万算少的了。 没有？没有就干活抵债，什么时候抵完了什么时候还自由身。不想干？我们于家最不缺的就是人，轮番过来当监工，压着干！ 逃跑了？跑呗，报警！我找不到你，警察还找不到你？一个阴沟里的du徒对上正义的执行者，完爆！听说一个酒驾的健壮胖子被关进去，减肥效果相当显着，都瘦成了麻杆，你一个肾中有亏的du鬼不被扒层皮才怪！ 有本事你就多跑几次，警察绝对乐开抓，一抓一窝的感觉简直不要太舒爽！看以后谁还敢带你玩！本来就是个可回收垃圾，没钱没身体立马降级成不可回收垃圾，若不想被拉到垃圾山集中处理了，还不得舔着回去找旧住，凭着旧主‘念旧’的心里战战兢兢狗着吧。 不过换她是不可能当接盘侠的，垃圾就该被统一清理了。 苏婉不接话，刘大娘正琢磨着调节一下气氛，于春兰的二姑娘任桃忽然开口。“姨这院子真大，收拾得又利索，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 苏婉看刘大娘明显松了口气，显然对对方很信服，就觉眼前这姑娘不简单。农村人家的院子就是脸面，极为重要，特别是给子女相看人家时，如果家里院子整洁干净，会被认为父母会过日子，子女将来定然不差；但若脏乱邋遢，就觉得父母不会过，子女肯定也不咋滴。 看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王炸！ 苏婉笑着谦虚道，“我哪会这些，都是你陆叔弄的。” “那也有您的一份功劳。若不是日日清扫打理，这也不过是另一个红柳滩。” 那你可真猜错了，她平日就管屋前这一块，陆焱在的时候归他，陆焱不在四哥过来帮忙收拾，如今又多了个三福哥……咳，她真没那么伟大。 “您把家操持的这么好，叔回家定然舒心，嘴巴上不说感激，心里也惦记您的好。” “对对，就是这个理。”刘大娘立刻附和道，“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女人把家操持好让男人无后顾之忧，男人自会爱中。在外面挣上了钱，哪怕是点小钱，都急巴巴地赶紧回来上交老婆，任由老婆支配。” 这话没错，陆焱会，但任左良嘛……急巴巴去哪儿还真不好说。“确实！”养家又不是一个人的事。 得到苏婉的赞同，任桃心里松了口气。她看了眼自家大姨，有些话自己不好说，也无法让人信服，只得借别人的口。 刘大娘更乐呵了，“这丫头好些日子没回家，她爸妈一听要回来，还没到家就开始念叨上了。一个小姑娘待厂子里有没有被欺负，车间的人好不好相处，饭菜怎么样，有没有饿着……哎哟，说的我这耳朵都起茧子了。 间天的给弄好吃的，村长家都已经被霍霍完了，我家的那几只也快不保了。这要嫁了，还不得搬空娘家。” 任桃丝毫不惧刘大娘打趣，大大方方地笑道，“爸妈肯定以为我是馋丫头。” “呵，我看也是。”刘大娘说完呱呱地笑起来。自从进屋只字未言满面愁绪的于春兰和她家大姑娘神情也松款了些。任桃亲昵地靠在刘大娘身上讨乖，刘大娘轻点了下额头，“那是你爸妈疼你！” “我知道！”任桃眨了眨眼睛，“我闯下那么大的祸，爸妈都没舍得碰我一指头。小弟前两天病着，可着急了，几乎寸步不离的照顾着。” “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疼的。”刘大娘悄悄看了眼苏婉，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要说她没好好听，人家眼睛亮亮的，还不时地点一下。要说她听进去，却始终不接话。这可该如何是好？来时的满腔自信已经所剩不多了。 苏婉这会儿摸到些她们的来意，她虽同情她们的遭遇，但对她们所求爱莫能助。 “以后可不能再让你妈担心了。”刘大娘叹了口气，“前个赵家那两个孩子回来了。”瞅见苏婉脸上出现意外，瞬间满血复活，“听说赵老二干活累病了，连地都下不了，到底血缘关系，怎么也得来瞧上一趟。 赵家新婆娘还想让当姐姐的伺候自家男人，打着‘女儿理应伺候生病的父亲’‘当爸的再不是，也是生养她的爸，不管不顾就是不孝。’之类的旗号逼迫，结果那姑娘硬气，直接给拒绝了。 不过几个月没见，那调皮的小丫头就长成能顶大梁的姑娘了。哎！没妈的孩子早当家。哪怕姥姥再疼爱，舅家不嫌弃，也比不得亲妈在身边。亲妈带的亲娃娃，有妈在去哪儿都受不了委屈。” “所以说该死的就应该是赵家男人。不过现在也够他受的，他不是喜欢赌吗？打人吗？不爱干活吗？没钱，打不过自家婆娘，干活累病倒，活该！所以说，坏人自有坏人磨！真是报应不爽。” 苏婉总算开口了，说出的话却不是刘大娘想要的。 “赵嫂子就是傻，要精明点早跟这玩意离了，还是大娘你说的好，赵嫂子哪怕再找一个也亏待不了自己的孩子。” “……” 第555章 三福来了 一旁的于家嫂子到底没忍住，“话虽如此，你就不担心苏福娶个后的，孩子们跟着遭罪？”好歹也是你的侄子侄女，不会这么铁石心肠吧。 于家嫂子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这啥时候还是亲妈在的好，孩子不受委屈。再说一个大老爷们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哪能比得过心细的老婆。眼瞅这就过年了，不管外出打工的，还是在外求学的，都急着回家，为的是啥，还不是图个一家人团聚，开开心心过个舒畅年。你说是不？” “嫂子说的对，这年就得过得舒畅！”苏婉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老人们最忌讳大年里争吵，闹腾，不然一整年都过得不好。就是要讨债，也未有正月上门的。” 于春兰几个瞬间变脸，总觉得苏婉这话是故意臊他们的。都不用别人说，这阵子最属他们家闹腾。若解决不了那贱人，这个年大家都甭想好好过了。 于春兰心里恨的不行，却又拿石召弟没办法。离婚给了石召弟太多便利，而她又是个没主意的，根本拿捏不住人。原想着苏婉是个心软的，没想硬起来比谁都硬。明明之前对那三个孩子还挺照顾的，咋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反正除非她死，她就是不离。于春兰想走了，任梅也不想待，苏婉看着和气，说话声音也软软的，但却从未搭过她们的茬，人家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于家嫂子，任桃还有刘大娘有些不甘心，还想再打劝几句，实在不行干脆把话挑明了。 然还没等她们做好心理准备，苏三福上门了。自打二姑夫给递了话，苏三福每天准时上门给苏婉家干活。苏婉也不知三福哥怎么想的，竟觉得她很靠谱，特别信任她。这可真压力倍增，若亲事敲不定都对不起他这份信任。关键人抱着这么大期望来，万一……那得多失望。 苏婉有些后悔透露太早，不过既然事情这样，那她就多使使劲儿。心里琢磨了下，就有些坐不住，想把眼前的这几位打发了。 这几位撞上苏三福，那可真是互看不顺眼。别想着两家同为受害者能联合起来，其实都各自埋怨对方管不住人。听说苏三福是个混不吝的，她们还谋算当事人的哥哥，搞不好得挨揍！招呼了声匆匆忙忙离开。 “哼！”苏婉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转头对着苏婉笑成一对花，“妹子，你今天想干啥？” ……你好歹是个壮汉！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跟你的形象一点都不符！苏婉之前跟三福哥接触的不多，不太了解，这番相处下来，觉得人真不错。人虽鲁莽了些，不大会说话，却勤快，护亲，看着刚硬，心底却有一处柔软。这人就是块璞玉，且看怎么雕琢。若着王丽愿意，打造忠犬不在是梦。咳咳…… 苏婉这几天把王丽的情况说了个大概，最主要的就是不能生孩子这事儿。农村没孩子会被别人搓脊梁骨，她不确定三福哥能否接受，这事要摆在前头。没想三福哥竟意外的阔达，并不在意，说到时候抱养一个。人还没见就敢应，这完全是对她盲目的信任嘛。 苏婉私以为生孩子这事儿也说不准。王丽和他前夫之前也去医院检查过，都没问题。她之前听说过，有的夫妻没毛病但就是怀不上，各自另组了家庭反倒都有了，所以还真说不定。只是这样的事毕竟极少数，完全属撞运气，没必要给人希望又让残酷的现实狠狠给掐灭了。 苏婉想了想，“要不杀鸡？”她总不能真等陆焱回来再置办年货，琢磨着先把酥鸡、丸子炸了。 “哎！”苏三福是个行动派，一有活跑得贼快。苏婉的积极性被带动起来，兴冲冲地跟着去鸡窝。 她家孵了22只小鸡，活了19只，除了6只母鸡，全都是公鸡，小的时候还好，长大了特别闹腾。天天跟打了鸡血似的，哦，自带鸡血的，不是在互掐，就是在互掐的路上，挤出点时间合伙欺负那几只母鸡，毛都快被撸秃了。 从秋天能吃开始，自家吃、来客吃、送人吃……目标:只剩一个公鸡！这么个吃消耗属实惊人，也就三个月多点，她造了6只，比人家一年的油水都大。又成功把败家娘们儿的恶名给夯实了。 现在连肉肉还剩7只公鸡。被全方位培养，叫得了鸣看得了家，偶尔兼职陪主人玩耍的肉肉是一点都不担心它的小命不保的。功劳摆着呢，哪是这些傻蛋比得了的。一天只会逞凶斗勇，连主人的脸色都看不懂，活该被杀。 肉肉再一次抢占母鸡的土坑，冷眼瞧着傻蛋一只接一只被抓出去。“呱呱！”肉肉用翅膀捂住耳朵，太吵了！ “这只杀吗？” “看着比那些都肥！” “要不换只小的进来？” …… 啥玩意？谁敢动鸡爷我！肉肉迅速爬起，头颅高昂，脖子伸得特别长，挥动着翅膀进入战斗状态。 “这么凶的鸡还是杀了的好，啄人就危险了，万一有小孩过来别把眼睛给伤了。” 鸡爷我会啄人？小孩子最麻烦，拽鸡翅膀，撸鸡美丽的羽毛，栓鸡的嘴巴……它才不好小孩玩了。见到小孩它只会跑得远远的。 肉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跟小时候一样，主人总想着法子让我入锅。它老实地收起翅膀，躲到鸡窝最里边装死，只偶尔抖动鸡冠听听外面的动静。 “这只留着吧。”给母鸡们留只雄壮的公鸡。苏婉乐呵地笑了笑，主要是肉肉看着凶，却不啄母鸡的鸡毛，是只绅士有风度的鸡。 他们抓鸡的时候四哥两口子也过来了。四哥自进了腊月就不怎么出去放羊，帮着四嫂准备年货，替苏婉收拾院子，喂喂家畜啥的。今年有苏婉家给的羊草，圈养出正月也没问题。 四哥和三福哥去杀鸡，苏婉和四嫂烧开水，准备退鸡毛。 “刚我看你这边有人，谁来了？”很少有人直接来苏婉这边，都是先去找她，然后一起过来窜门。觉得有些奇怪便问了出来。 “于春兰和她家的两个姑娘，还有娘家嫂子，嗯，刘大娘也在。” 第556章 窜门也是有目的的 四嫂更惊讶了，“她们怎么过来了？肯定不是为了窜门。” “当然不是，他们想说动我劝福哥复婚。”苏婉有些笑。 “啥？”四嫂不敢置信地看向苏婉。“自己管不住人就想害我们？脸呢？自打搬回东扬壕村，福哥家的日子过得挺安稳的，这就挺好了。”强扭的瓜不甜，各自安好吧。“你别管这事，免得里外不是人。” “我又不傻！说什么男人有钱只会想到家里的老婆和孩子，外面的醒醒吧。又说过年一家人应该在一起，老婆孩子热炕头，别人一家团聚，你外面孤零零一个，图啥？又说到孩子没妈不行，就差没直接说了。” “这跟直接说有区别？有本事她们直接去找福哥去。不管怎样，福哥才是当事人！” “大约觉得我好说话。” “都是些什么人，”四嫂忍不住抱怨，“本来还觉得对方也挺可怜的，现在真是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苏福一家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不被打扰，偏还有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去烦人，其实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罢了。“不理他们就是了，”苏婉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去叫苏二姑，今天都在咱这儿吃饭。这一冬天你们可没少照顾我。” 这都决定好了四嫂还能说什么，应下呗，“成，你去吧。” 苏婉先去苏二姑家，苏二姑一家正在蒸馒头，炕上摆了两个大盆，没个五锅六锅出不来，家大人口多什么都得多准备。当然，干活也不愁。瞧她家，二姑娘春叶负责烧火，除了二姑夫和大侄子，其他人齐齐都上阵揉馒头，就连大姑娘任叶都揉得一个圆溜，越发能干了。 先别说人家姑娘品行如何，干活没几个比得过。苏二姑绝对是懒妈妈教育勤快娃的典范。 厨房正忙的热火朝天，她也就不进去凑热闹，招呼完准备回家跟四嫂退鸡毛。走回院门口突然想到一件事，几番犹豫还是转道去了王贵先家。速度快点谈完了就回来。 “你怎么来？”王贵先的惊讶不亚于突然捡到二百块钱。 “没事干来窜个门。”有事也不能直说呀。眼睛圆溜圆溜地看着王贵先。轮你说了，给我开个头。 可惜王贵先没接受到她的信息，跟她大眼瞪小眼。 妈呀，来窜门不说话窜的哪门子门，莫不是有事？看着也不像。王贵先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捡日常道，“哦，你家年货办完了？” 咳，总算开口了，她差点没坚持下去。“没呢，陆焱不在干啥都不方便。” 王贵先脸色有些古怪，这是要炫夫的节奏！ “好在还有三福哥，今天还帮我杀鸡了。” 苏三福？王贵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整张脸兴奋异常，这就是常年浸在八卦里锻炼出来的敏锐。 就是这种感觉。苏婉再接再厉，“昨天帮我把柴火垛收整干净，前天把猪圈出了，粪都担在地里，大前天清理了骡子棚……”嚯！不说没觉得，说了竟然有这么多，不行，她得好好把这事办漂亮了。 王贵先越听眼睛瞪得越大，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是亲哥吧！”事实上亲哥也没这么帮干活的，就是哥想嫂子也未必同意。得亏苏三福没老婆，不然呵呵……这么想到有一个，“你四哥同意？”平日这活可是你四哥的。 “这跟我四哥有什么关系？” 争宠啊！平时只有我一个对妹子好，现在凭白多了一个哥哥……咳咳…… 苏婉今天就是为了来说三福哥的，哪会轻易被带偏，“都是一家人，三福哥知陆焱不在我这个妹子啥都干不成才特意来帮忙的。” “难道不是你叫来的了？”王贵先一顺溜就讲了大实话。 还能好好聊天不？“你看我像那种叫人干活的？” 你不像，但你像雇人干活的。王贵先哪敢在老虎身上拔毛，也就自己偷偷想想。“不像，你人缘好大伙抢着给你干活了。” ……磕碜谁呢？苏婉忽然觉得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她咋就挑王贵先降智的时候来？果然，出门得看黄历。 “哈哈，”王贵先说完就发觉自己闹了个笑话，而且是得罪人的那种。偷瞄了下苏婉，发现对方今天脾气是真好，竟然没生气，不由得猜测是不是因为苏三福给她干活让她开心了。想到这种可能，“没想到苏三福这么热心，对叔伯妹子都这么好。” “是呀，之前接触的不多，就说冬日里我和四嫂她们去了趟公社，车都是三福哥帮着赶的。” 哦，王贵先忽然意识到她不是来炫夫的，而是来炫哥的。谁家还没个哥？然后两人就围绕哥展开了话题。起先还分不出胜负，但到底王贵先在苏婉面前向来气短，还是略差一筹。 然后王贵先就被潜意识洗脑了，觉得苏三福这人是真不错。 苏婉大概一整个冬天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一阵口干舌燥。偏王贵先还在兴头上，连口水都不给她喝。虽然有些小瑕疵，但今天来的目的已经完成一大半。之后，苏婉又老神在在地等着王贵先开口。 这次王贵先可上道了，眼睛热辣辣地看着苏婉，“这事儿我能往出说吗？”苏婉的八卦她可不敢随便乱传。 “你说呢？”苏婉淡笑地看着她。 王贵先眨了眨眼，她不知道呀，这不主动问你呢。但看你这态度……这八卦放弃着实有些可惜，“这对苏福来说是好事，他不正相看着，这八……咳，这事要传出去他形象蹭蹭的高涨，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再者，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一打听都知道了。” “哦。”但谁每天没事专干这个，也只有你。 “虽说对你名声……但你名声也就这样了。” 啥玩意？苏婉一个利眼扫过去，再说一遍你试试？ “咳咳，”说什么大实话，“对你名声也有好处啊，苏婉妹子对自家人多好，当哥的都抢着上门来干活。” “……”只会说这妹子厉害，使唤哥使唤的贼溜。 得了，跟她掰扯啥，反正目的达到了。苏婉酷酷地看了她一眼，“随你！” “哎哟，你可真好！那我可真往外传了，” “随你！但有一点不许说是我说的。”苏婉背着王贵先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肯定的呀！”说自己打听到的显得多有能力，她又不傻。 “我先回去，家里一摊子事等着我呢。”说走就走，丝毫不留恋，王贵先都没来得及说客套话的挽留。 所以你来真的只是窜门？不过这话怎么这么耳熟，王贵先猛地一拍大腿，这不她常说的！ 第557章 意外装上 苏婉刚从王贵先家出来就迎面撞上一波人，走在最中间的赫然是已经搬走几月的齐明军一家。看着穿着打扮，形式做派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齐明军表面看起来挺亲民的，热情大方地跟村里人畅聊，但言语间的骄傲疏离还是流露出来。特别是在提到他生意时，笑着一言带过，不知是担心大伙会抢他生意，还是觉得众人听不懂。 李梅似乎也换了路线，对谁都笑，只是这笑浮于表面并未深入眼底。两个孩子也变化不少，处处以城里人自居，告诉小伙伴们你们跟我们是不一样的，李梅成功地将两个孩子教育地朝她所期待的方向发展了。 苏婉听着没意思，也不想上前凑热闹，但想回家就得穿过他们，真是烦人。大冷天的不回屋堵在路上干什么。她无语望天，想着要不要返回王贵先家从后门插道走。 李梅其实早看到苏婉，不过装作没看到，暗中较劲儿，等着对方向她打招呼。结果对方也一副没看到她的样子，特别气闷。让她跟气闷的是大伙发现了苏婉，立刻转头去跟她搭话。 一下被簇拥的中心就变成了苏婉。齐明军两口子上前也不是，站在原地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最后面。 苏婉很少出来窜门，农闲的时候基本看不到身影，如今见到觉得蛮稀罕的，便多问了几句。‘忙啥了’‘年货办的怎么样’‘家里收拾的怎样’……最后重心自然落在‘陆焱什么时候回来？’ 提到陆焱，那肯定少不了摩托车。十里八乡就这么一台摩托车，可是个稀罕物，谁都想说上几句，以表自己见过世面。 这就让旁边听着的齐明军有些难受了，这三四月他凭着老师傅留下的人脉赚了一笔，但也不够买摩托车，就算够他也没渠道，让他拉下脸来找陆焱，他又不愿意。 按理他和陆焱没什么交集，一个在镇上一个村里，他做建材生意，陆焱……现在他也搞不清陆焱做什么。但村里人习惯把出息的人放在一起做对比，他就是不想听也听了不少，关键大伙还觉得陆焱比他强，这就让人很不爽，好歹他在镇上有自己的房子，铺子，怎么就不如陆焱了？于是连带陆焱本人都喜欢不起来。 他喜不喜欢对苏婉两口子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苏婉头都快炸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村里人会对她这么热情。不过她知道，这多半源自陆焱，妻凭夫贵嘛。 “陆焱二十左右回来，等他回来再和大家好聊聊。” “一定啊，大伙都想听听外面的事，他会讲听着有趣也不觉得外面可怕。” “对对，说的我都想出去走走。冬天待在家挺没意思的，还不如出去见见世面。” “这两年攒些钱，也去外面找找机会。” …… 相较齐明军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他们自然更喜欢跟陆焱聊天，因为对他们有帮助。 “你可不能拦着人不让出来。” 她啥时拦着了？苏婉觉得挺冤的。“腿长他身上我还能拦住不成？” 唰唰，数只眼睛齐齐看向她，别狡辩！就是你！ 成吧，你们说啥就是啥，告辞！“我家里正忙着呢，改天聊！”苏婉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芳芳、媛媛回家了！”这两小丫头竟然也在，刚四嫂还说在家写作业了，看吧，小孩子也有传递消息的小渠道。 但既然被她发现了就一并带回去，免得被带歪。不过一个镇竟然也能分出等级，都不知道对方优越性从何而来，也是奇怪了。 俩小丫头也觉得没意思，老实跟着姑回家。 “哎，苏婉，”李梅到底忍不住开口，“今个儿中午在秋林家吃完，你也过来吧。” 这是请她吃饭？苏婉一脸惊讶，“不好意思，我家今天也请客，去不了了，改天得空再请你们。” 李梅先是愣了愣，随后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一时不知该应还是不应。 苏婉心下了然，但也没再多说，牵起两只小的手一起回家。 啧啧，这么大张旗鼓的回来，难道只是为了再一次薅羊毛？苏婉心底嗤笑了下，眼皮浅的人不管再怎么变都一样的。 “姑，齐美现在可虚荣了，一开口就是城里孩子怎么怎么样，话都说不到一起。” “齐稿更讨厌，一副瞧不上我们的样子，有本事别回来找我们玩呀。” 苏婉心说他还真不是找你们玩，找你们炫耀的。“玩不到一起以后就不凑一起呗，这么难为自己干什么。村里的小伙伴还少吗？足够让你们上房揭瓦了。” “咳，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苏强刚倒完泔水就听到妹子要教他姑娘上房揭瓦。 “哎呀，打个比方而已。”苏婉严肃地看向两小只，“足够你们一起讨论功课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 “齐明军一家回来了？”苏二姑好奇地从屋里跑出来。 “二姑你怎么来了？”苏婉满脸惊讶，“你家不是正蒸馒头的吗？” “那么多人哪用得着我，你先说说齐明军的事。” “先进屋，外面冷死了。”苏婉拉着两小孩进屋，暖了暖手脚，准备帮忙退鸡毛。结果鸡毛早退完了，四嫂正在开剥，苏二姑清洗鸡肉，三福哥竟坐在大盆旁清洗鸡内脏。这是……“你们要吃鸡杂？” “对呀，六副鸡杂管够吃一顿。” “……炖两只鸡多好！弄这多费劲。” “不费劲，”苏三福憨憨的开口，“我会收拾，保准一点鸡屎味儿都没有。” “……”她更不想吃了。 四嫂哪会不清楚苏婉的想法，“你不吃吃干馒头去。”多好的东西竟然想丢掉，惯的无法无天了。 她已经沦落这地步了？“那也不能只吃鸡杂，好歹做两个别的菜。” “鸡杂里啥都能放，费那功夫做什么！” “顶多放点土豆，尖椒。”本来鸡杂就不如羊杂好吃，再乱七八糟放些菜，味道寡淡地真只剩鸡屎味了。其实鸡杂才更考验人的手艺。 苏二姑想了下，“我看你把五花肉拿回来解冻了，是要做酥鸡丸子？” “嗯，备些年货。” “那正好一并做了，中午刚好多加两个菜，老人小孩口味一并解决。” 安排的真好，她都没法反驳，本来请吃饭，结果又让人帮忙炸酥鸡丸子，苏婉都觉得自己脸疼，可偏还拒绝不了，哎！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第558章 炸酥鸡丸子 苏二姑说干就干，立刻把一边放五花肉的盆端过来，“我力气大，剁肉的活交给我，凤莲把鸡腿切下来，酥鸡要鸡腿肉，记得切小块。婉婉你……准备调料好了。” 她还能说什么，剥葱剥蒜使我快乐！ 炸酥鸡相对简单一些，四嫂把鸡腿切下来又清洗了遍，然后切成小块放锅里煮。苏婉把鸡蛋和面粉拿出来就坐灶边开始烧火。 等鸡块煮至半熟捞出来，往里放调料，葱姜蒜、花椒、大料、酱油，她秋天做好的辣椒酱，又拿出一瓶蚝油倒了些，拌起来。 “这是什么？”四嫂好奇地把耗油拿起来。 “耗油，一种调料，炖肉挺香的，外地人都吃这个，陆焱上次吃着稀罕，就买了两瓶回来。你们中午也尝尝，若觉得好吃，下次陆焱出门让他多带几瓶。” “那感情好。”四嫂还在犹豫，苏二姑已经应下，她向来喜欢尝试新的东西。 把调料搅匀，又在里面打了鸡蛋放上面粉，继续搅拌匀放到一边醒着。 鸡块要醒一会儿，四嫂手上得空干脆和苏二姑一起切肉。做丸子的五花肉要切得越碎越好。苏婉再次埋头剥起葱蒜来。 肉切好放盆里，然后把刚才的调料挨个放了一遍，除了蒜，鲜姜换成干姜，再加少许胡油，搅拌均匀放一边醒着，差不多二十分钟就能下油锅炸。 等她们准备好丸子馅，酥鸡已经醒好。四嫂开始坐油锅，她把苏婉打发的远远的，免得油开了烫着。 四嫂一边烧火，苏二姑把装鸡块的盆放到灶台上等着油开，又找了个空盆备用。等油开了，她拿起筷子加起一块鸡肉‘嗖’地放到油锅里，‘嗤嗤……’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看着鸡块炸黄立刻用笊篱捞出来放到空盆里。 金黄色的酥鸡看着格外诱人，苏婉站一边都觉得口水泛滥。苏二姑好似知道旁边有个馋嘴姑娘，就着旁边的空碗捞了一块，“拿到一边去吃，别再这碍事。” 苏婉乐呵地端起碗，使劲儿吹了吹，‘嘶~’烫，又吹了吹，看着差不多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咬了一口，哇呜，外皮酥脆，内里香软，好吃不腻！ 很快，苏二姑就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小盘子。“我给孩子们端出去尝尝。” “一会儿炸完中午吃。”这么吃有多少也不够吃。 “还有好长时间呢，这会儿快中午了刚好可以垫垫肚子。”苏婉说完还不忘跟门口的小崽子们眨眼睛。 苏二姑看得一阵好笑，她到底是在为谁省？想着苏婉也不缺这些，苏二姑舀了一小笊篱倒盘里，差不多一人一块。 苏婉端着盘子去里屋让孩子们分着吃，最后剩两块给最小的媛媛和春叶。 “婉姐，你家伙食真好，竟然做这么费油水的吃食。”春叶小朋友吃完还不忘舔自己的手指。 苏婉看着怪难受的，“走，先去把油手洗了。” “洗它干啥！”春叶不以为然把手指含在嘴里。 “饭前饭后要洗手，不然容易闹肚子。闹了肚子你可吃不到好吃的了。” “哦。”春叶不情不愿的跟上大家的脚步。听到苏婉说炸好丸子还给他们吃才高兴起来。“一会儿真的还有吗？” “有，中午管饱吃。” “哇！”春叶一脸雀跃。 苏芳和苏媛虽吃着香却没春叶那么急切，自从姑搬到这里，他们吃过太多的好吃的，不管是姑出门，还是姑父出门，都会给她们带一份，还都是新鲜的。她们现在面对好吃的可以说相当的淡定，再回头看春叶就有些看不下去。 “一会儿就吃，你等着就是了。”苏媛拽了拽春叶的手，“去里屋再玩一会儿。”这样应该就不会太想吃吧。 “我们要不去厨房门口玩吧。”春叶吸了吸鼻子，眼巴巴地瞅着厨房门口，“好像开始炸丸子了。” “……” 就这样，苏媛姐妹两被拽到门口。 苏婉已经先一步去了厨房。炸丸子的油要烧红，趁这功夫苏婉给苏二姑和四嫂一人一双一次性手套，然后自己也带好。想到外面那几对小油手，干脆买了一包。 苏二姑把手套带好，刚好油烧红，她把丸子团成小圆球然后放进油锅里，等炸黄立刻捞出来，然后苏婉就成功地吃到第一颗丸子，外酥里嫩，浓香筋道，绝了！ “你们也尝尝。”苏婉等丸子晾凉，挨个给苏二姑和四嫂每人口里塞了一颗。 苏二姑吃完眼睛瞬间亮亮的，“这次做的不错！”然后思考了下，“你用是的五花肉，看来做丸子也不能全瘦肉。” “全瘦肉发老，不筋道，吃起来皮的。老太太之前说过。” “老太太是个能干的。”对媳妇不咋滴，对女儿却是实打实的好。瞧瞧这女婿选的，羡慕死人了。苏婉的这处院子外面不显，里面处处偷着精致，再说这屋里，样样都不便宜，这可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就齐明军还想跟陆焱比，呵呵！等等，苏婉还没告诉她齐明军一家怎么会来？难不成是来显摆的？他男人说齐明军最近生意做的挺不错的。不过以他家那抠门的性子，也好不了多久。 苏二姑也并非真见不得别人好，实在是太讨厌这两口子时不时算计人的性子。不行，她得好好跟她男人说说，别总没事往齐明军身边凑。 “确实不错，”四嫂点了点头，“改天我也试试。”今年猪肉多，倒是可以匀出一些来炸些丸子，顺便也能给老人拿些。往年都是他们总从老人那儿拿东西，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然要尽心一些。四嫂暗暗盘算起来。 孩子们见苏婉端着盘子出来，立刻啊呜欢呼起来。 中午鸡杂碎四嫂亲自掌厨，做出来自然美味。苏婉不吃内脏，再美味与她无缘，就因这事儿没少被苏二姑调侃，说她没福气。 没福气就没福气吧，她是真吃不下。 大伙乐呵的吃了顿饭，各自回去休息。苏婉装了些酥鸡丸子让三福哥带回去给孩子们吃。苏三福本想拒绝，但想到大哥家的几个孩子，还是默默地收下。也暗暗下决心，以后没事多帮苏婉家干些活。 第559章 难受 午睡起来，苏婉先把新买的瓮清洗干净，然后找了油纸把晾冷的酥鸡丸子包起来，放到瓮里。看着时间还早，找了盆挖面和面肥，等面肥发酵她也要蒸馒头。 想到陆焱的饭量也不比四哥差太多，干脆按三锅的量做，顺便包一锅豆馅馒头。冬天温度上不去，面肥发酵的慢，苏婉使出吃奶劲儿把大盆搬炕头上，盖上竹帘子，又在上面搭了一件薄袄才罢手。 这样要在不发酵，她就放热锅里。 次日一早，苏婉刚睁眼就迫不及待爬出被窝，“哒哒”爬到炕头揭开竹帘往里瞧，发酵地还不错，面已经出现棉絮妆，还能闻到面肥味，有点酸，不大好闻，她皱了皱鼻子，暗自嘀咕，明天应该就可以蒸了。 那么今天又是无事的一天？苏婉刚吃完早点收拾妥当，王贵先就来报道，同行的还有苏二姑，这就奇了，二姑平日那么忙，竟能三天两头往她家里跑，怎么看都有问题。 苏婉猜不透干脆不猜，把人让进屋。 苏二姑心里高兴死了！她其实还惦记着昨天齐明军家的事，回去一宿都没好好睡。眼巴巴瞅着天亮，赶紧把家里的牲口喂上，连早饭没吃就溜达过来，哪想还有比她更早的。 若其他人苏二姑还有些抱怨，换王贵先那是热烈欢迎，这女人肯定知道的比婉婉好多。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哈…… 苏二姑心里高兴，行动上自然对王贵先热情许多，王贵先瞬间感觉受宠若惊，傻气地朝天上看了看，没错，太阳还是从东方升起！ 苏二姑咧了咧嘴，“你不冷吗？” 王贵先一看苏二姑站门口等着她，那还了得，哧溜窜回里屋，“冷冷，快关门！”她是真冷，早晨穿了件半旧的棉袄就兴冲冲地跑出来。 王贵先蹲在火炉前边搓手边吸溜鼻子，看来是冻狠了。 “冷你还在外面硬挺着？”苏二姑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不是你突如其来的示好把我吓着了！我这人贱命，就见不得别人对我好。一对我好我就觉得有阴谋。王贵先在心里碎碎念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喂完猪看苏婉已经起床，就想来蹿个门。” 不知什么时候起，王贵先习惯得到第一手八卦来找苏婉叨叨，既能过足嘴瘾，又不担心八卦外泄，那种感觉太爽了。不过昨天的事也不是啥秘密，让苏二姑知道也没啥。 “你们知道齐明军一家昨个回村了吗？” 苏婉正要开口，苏二姑已经代劳，“知道，苏婉还碰巧撞上了。” “啥时候？”王贵先一脸惊讶，还有这等事。 她哪知道啥时候，苏二姑转头看向苏婉。苏婉差点笑喷，这两人可真有意思，清了清喉咙，“就从你家出来，他们正路上说话就碰到一块了。” “哈哈哈，那场面一定不怎么好看。”王贵先也算资深八卦人才，哪猜不透内里。 这话苏婉就不好回答了，总不能说‘没看出’或者‘应该不会吧’显得自己多凡尔赛。 王贵先也不指望她回答，“打着回来看地的幌子，你们说大冬天看啥地呀，雪都埋了一尺厚。”王贵先嗤嗤地笑了笑，“还不是回来显摆的。听说这两三个月挣了四五千，一家人都飘了。” 王贵先偷瞄了眼神色淡定的苏婉，就觉得陆焱挣的肯定不止这个数，可惜她得不到具体数字，不然直接甩李梅脸上，看她还敢不敢瞧不起自己。 “咦，你连这都知道？”苏二姑是真奇了，“我男人只知道挣了钱。” “呵，我人脉多广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挣了这么多村里人肯定羡慕怀了。” “噗……羡慕啥呀，”村里出个了陆焱，大家眼见都被打开了，还真没多羡慕，偷瞄了苏婉一眼，“大概来的时候自己这么觉得，来了发现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邻居们虽热情，但也多半客气，没真当回事。” “咯咯……脸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王贵先见苏二姑笑得跟老母鸡似的，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可不，去李奋军家窜了个门彻底拉下脸，这倒是个掩饰心里难受的好借口。哈哈……” “李奋军媳妇就是个混不吝的，他们也敢给甩脸子？” “咳，差点吵吵起来。其实也能理解李梅的心情，那房子李梅住的时候特别爱惜，稍有磕磕碰碰心疼的不得了，即便现在卖了也是有感情的。你是没见李奋军家把那房子倒腾成啥样！”王贵先当即一副没眼看的表情，“地上积满厚厚的泥，窗台玻璃都是油渍，饭碗吃了也不洗，随便堆柜子上，炕上被褥不起床，家里全是烟味，是个人都忍受不了。” “那女人就该住猪窝！” “不过三个月，曾经的家就面目全非了，李梅心里能好受才怪。”本来就在外面受了刺激，这要不爆发才怪。“聊天内容自然围绕她之前的房子如何如何，李奋军媳妇是个憨的，起先没听出来，还乐呵地跟着附和。 后来总算回过味，发现人家在埋汰她，立刻拉下脸，‘房子是老娘花钱买的，没欠你一分，就是把这屋顶拆了也跟你没关系！’” “咳，她哪是憨，是愣，整一个愣头青！”苏二姑笑得更畅快了。“李梅向来喜欢拐着弯说话，没想被人家直接捅破，估计要气晕了。” “可不是，伸出指头指了李奋军媳妇半宿都没憋出一句话！齐明军看不下去站出来说了两句，当即被李奋军媳妇一通炮轰，丝毫没给面子。这人也有意思，你劝架不说自家媳妇多管闲事，反倒说人家老婆不像个女人，不会持家，人家李奋军有心劝两句都闭嘴了。”家里人再不好也由不得外人瞎掰掰，李奋军鸟他才怪。 “哼，那是飘了，觉得有钱别人就该让着他们，捧着他们。” “可不，最后被骂得灰溜溜地去了任众家。” “也就秋林好面子，没直接赶人。” “总要有人收留才有后续呀。” “噗……” 第560章 心思 说到关键处，王贵先朝门口瞄了瞄，不放心又亲自打开门从外瞅了瞅，确定没人才道，“齐明军两口子气坏了，去了任众家就吵吵地要请大家吃饭。” “啥？”苏二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舍得大出血？搬家都搞打平伙（aa制），受些气算哪门子大事，他说请客我怎么听着不像呢。” “大伙都这么想，事实上还真就请了。村里除了你们几家都去捧场了。”白吃谁不愿意，正好把搬家那顿吃回来，“这回村里人好似约好了，敞开肚子吃，大人小孩肚子都吃得圆溜圆溜的。” “哈哈哈……齐明军两口子为解气才请客，估计吃完更气了！” “谁说不是呢。”王贵先幸灾乐祸地附和，看到他家吃瘪她比白捡了钱还高兴。“不过话说回来他家能请客我是真的挺意外的。” “应该不意外吧，”苏婉犹豫了下，把自己当时撞到齐明军一家的情形简单说了下，“他们应该来之前就打算好了。” 苏二姑听完有些迷糊。 王贵先则一脸古怪地盯着苏婉，“你把最后几句再和我说说。” 她哪记得清，努力想了下，“我当时跟四嫂、二姑说好了，就和她说‘今天家里请客，改天再请他们吃饭。’” “……噗哈哈……”王贵先边拍大腿边笑得前仰后伏。动静太大，外面的肉肉以为主人怎么了，跳窗台上一个劲儿地猛啄玻璃。 苏婉和苏二姑一脸莫名其妙，哪来的神经病！ 苏二姑不耐烦地推了一把王贵先，“喂喂，先别顾着自己乐，难不成这里还有隐情？” “咳咳，”王贵先清了清喉咙，“我猜他们一开始肯定准备打平伙，哪想突然撞见苏婉，大伙因为陆焱对苏婉的态度格外热情，进而冷落了他们。为刷存在感或争取掌控权不得已故作大方邀请苏婉吃饭，结果说的话却含糊不清，以致苏婉会错意，认为他们要请客，便说了那番话。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再改口显然不行。齐明军两口子就这么被架在半空中下不来，借着李奋军的媳妇的事到刚好可以骑驴下坡。要我说，他们得感谢李奋军媳妇，没有她闹，大家都猜到真相了，哪还有什么宾主尽欢的热闹。” “嚯！行啊王贵先，多日不见不仅脑瓜灵光了，文采也见长。” “切，我可是正儿八经的高中生。”她最近一有时间都会把之前的课本拿出来翻翻，顺便去镇上淘些有用的书籍。看得多了，忽然发觉自己以前就是个傻蛋，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的，难怪别人瞧不起。 “行行，咱村就你学历高。” “厉害！”苏婉毫不犹豫地竖起大拇指，换她可想不了这么深。 能得苏婉一句夸，那可比苏二姑夸十句都强，王贵先乐呵地差点找不着北。 苏二姑见不得她这得意样子，没好气道，“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哈哈……对了，齐明军饭桌上意思是他明年的地想让村里人帮着他种。” “给钱给粮，出功费怎么算？”苏二姑向来对赚钱的营生敏感，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种的时候让谁去干。 王贵先被她噎了噎，“帮忙还要钱？” “啥？”苏二姑瞪大眼睛，“免费帮忙？”渐渐回过味瘪了瘪嘴，“免费帮也不是不可以，但饭他们总要管吧。齐明军已经不在这住了，去谁家做合适？还不如给钱省事。”苏二姑说完忽地想到一种可能，“不会连饭都不想管吧？啧啧，得亏老娘没去吃，不然要被讹上了。” “哼，我去吃了我也不帮，我自己的弄不完还想别人帮忙了。”王贵先冷哼，“搬家那天大伙从早忙到晚，最后闹得贴钱贴功，我倒要看看明年哪个傻的再帮他干。” “特么的一回来就没好事。若你刚猜测是真的，这是又想借打平伙哄着大伙帮他白干活嘞，他咋那么不要脸呢。”苏二姑越想越气，“做了一出还不够，还想来第二出，撸毛撸上瘾了吧！” “谁也不是傻的，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苏婉有些想不通，“他怎么不让自家兄弟帮忙？我记得除了他大哥在镇里教书其他两个兄弟都在东扬壕村。”不过上下村，帮着种一下完全没问题。 “用人不欠人情啊！”王贵先对齐明军的心思把握的极准，“亲戚上门讨人情，你是该拒还是不该拒？” 苏婉有瞬间错愕，“亲戚之间只要不过分，相互帮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 王贵先耸了耸肩，“他大概不这么认为，觉得大伙都是看他发达了想要攀上他。咱们这些邻居，是这中最不需要付出本钱的，只卖个好应付几句就会送上门。” “那他可打错主意了。”苏二姑翻了翻白眼，“反正明年他想白用那就没空，给钱才干，而且现结账的，省得花心思赖账。” “这办法好，给钱不干就是王八蛋。” “他那心思我也懂几分，咱们农村人家谁还不坏个门、窗户之类的，知道他做这买卖心里便想好歹是熟人，自然去找他。他就抓住大伙的心里，才想着咱们心甘情愿为他白干。你看着吧，明年绝对有傻逼上套的。”苏二姑一脸笃定，“指不定咱们找他修门窗不仅不便宜，还会多收钱。他们两口子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咱们不懂这些还不是他们随便要价，到时候一句‘因为一个村的给你用最好的料’不仅不好讲价，还得领他的情。” 行啊，这么有觉悟！苏婉意外地看向苏二姑，后世她身边就挺多这样的事，以致大伙宁可去跟陌生人买东西也不去熟人那里。 王贵先一拍大腿，“妈呀，这份算计用在咱们身上可屈才了。不行，我得好好给他们造势一下，得让大伙知道他们多‘心善’！” “那多不好，这不明摆着断人财路？”苏二姑嘴上说不好，脸上却幸灾乐祸。 “谁让他们算计到老娘头上，还不兴老娘报复一下。再者，我也就村里说几句，别的村人对他不熟，这话自然大打折扣，好好经营也没啥影响。算是给他们条后路，但若他们自作主张起了歪心思，导致这话引起连锁反应，那就怪不得我了。” “嘿，没想你这么坏心眼。” “彼此彼此。” 苏婉作为坑人的第一把手，自然也被算在内。苏二姑和王贵先这次彻底过足瘾，回家都是飘着回去的。 第561章 可别，我还要脸呢 下午苏婉没事干，挑拣了些豇豆泡好，准备第二天熬豆沙。晚上睡得特别早，美其名曰:养足精神苦战一天。 次日，苏婉和好的面肥彻底发酵，吃过早饭她就开始行动。蒸馒头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最关键的两点，一个酵母粉放多少的问题。酵母粉放多馒头发黄，容易开花，就是顶端开裂。放少了，馒头发青，吃起来硬硬的粘牙，闻起来一股面肥味儿。这点对苏婉来说挺难的，她准备用笨办法先试了肥再蒸。 苏婉根据面的量又往面肥里洒了些小苏打，然后加了些面粉和成面团。确定把小苏打揉匀，揪了一小撮面疙瘩捏成圆球，然后插到火钩顶端，伸进火炉里烧熟。 嗤嗤！妈呀！苏婉看到炉里蹿起火苗立刻拽出火钩，没想还是晚了，小面团烧着了，烧得内里一点都不剩。 她也不气馁，又揪了一撮，这次决定弄个个头大的。貌似烧得挺成功的，苏婉端详了一会儿，等到小黑球不太烫从火钩上取下来，然后掰开，鼻腔瞬间盈满面香味，酵母不多不少刚刚好，哇，一次就成功了。 只是面不太白，自家种的粮加工出来的面，在没任何添加剂的情况下本身就是这样的。苏婉只纠结了下，就高高兴兴地去揉面。 揉面是另一个需要注意的点，特别考验人的手劲儿。苏婉已经感受到了，她只揉了大面团就觉得手酸的不行。好不容易揉光滑，又分成三锅的面团继续揉，之后就是揉小剂子。 锅里的豆子还有些硬，苏婉准备先做不包豆的。揉小剂子一定要揉得特别光滑，没有一点糙面或小坑，特别费时费力。她手劲儿小，业务又不熟练，揉满一锅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可把她累坏了。 因为是事先起的面肥，不用冷水锅里蒸，直接把水烧开上蒸屉，20~30分钟就能蒸好。 把第一锅蒸上，她马不停蹄地揉第二锅，乖乖这锅也没比上锅快多少。不过看到成品还是挺欣慰的，胖乎乎的大馒头光-溜溜的，撕开一小块放嘴里软乎乎的，带着一丝丝甜，越嚼越香。这就是面食的魅力！ 苏婉当下决定，后来的几天她要陆续把面食都做出来。 最后一锅包馅的就更费劲儿了，不仅要把小剂子揉匀，还要往里塞豆沙。豆沙苏婉没用捣碎蒜杵捣，只用勺子压了压，她喜欢吃带豆的豆沙，然后拌了少许糖，有甜味却不甜腻。 等豆沙馒头出锅，已经下午两点多。她也没再折腾别的饭，热了几个丸子，两三块酥鸡凑合一顿，然后爬炕上去睡觉。她太累了！长时间没干体力活，身体又娇得不行。 这一觉睡到天都黑了，期间四嫂来了两趟见人睡着就没叫醒。等她亮起灯，四嫂立刻赶了过来。 “蒸馒头怎么不吱一声？” “就这么点活哪用得着那么多人。” “什么这点活，三锅呢！”四嫂一脸责怪，“我看你是越长大越生分了，还跟我们客气，你四哥要知道还不知怎么伤心了。” 汗，哪有那么夸张！“四嫂你不说不就知道了。” “我可不给你捂着，就该让你四哥好好到你门口哭一场。” “可别，冬天太冷容易结冰，滑倒可就麻烦了。” “噗……”四嫂没绷住笑出声，“手酸吧？” “是有点。”苏婉老实地点了点头。 “明天更有你受的。”四嫂见苏婉要动手装馒头一把拦下，“我来拿，布袋呢？” “灶旁边夹着呢。”苏婉这会儿浑身没力气，老实待炕上没去添忙。 四嫂把馒头装到布袋里，然后提着放仓房，又把蒸屉和竹帘清理干净，这才道，“晚上想吃什么？” “不想吃，中午吃的晚，一会儿睡得时候喝杯奶粉。” “也行，”四嫂见她没精神也就不多待，“晚上早点睡，对了，二哥二嫂这几日应该会回来一趟。” “厂子放假了？”苏婉勉强打起精神来。 “哪那么快，二嫂临时工好请，二哥估计得看情况。” “那够呛，厂子越到年底越忙。” “总要走走年货，总不能过完年再送，二嫂娘家在农村，年前怎么也得回来一趟，不然还不知被如何编排了。再者，年前方便说话，年后人来人往的还真顾不上。” 苏婉意外地看了眼四嫂，心里微微一动，四嫂这样子怕是还没忘进城的事。哎，城里哪有那么好生活的。算了，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了。 四嫂又聊了几句二嫂的近况便回家去。苏婉热了壶水泡杯奶粉反倒精神不少。本来想着继续和面发酵，一口气把油条、油饼这类面食一并都给做了，但看着依旧有些僵硬的手，决定休息一两日再干。 这类面食不用全面肥，一小部分就成。每次和好留出下次备用的继续发酵即可，比较省心。 休息了一日，苏婉准备炸麻花。新和的面肥还没发酵，她也做不成别的。她和陆焱对油炸的吃食一般，做这些多半为了招待亲戚们，不用做太多。 而且等年后打春了，没法再冷冻，特别容易返油，不闻着都难受更别说吃了。 苏婉准备五斤面粉，差不多能炸出五六斤麻花。琢磨了一会儿有些少，又另准备三斤面粉炸散子，凑个十斤左右就够了。 麻花面好和，放上红糖、白糖、胡油、鸡蛋和起来在?里醒上半小时，然后切成小剂子，再醒半小时就能开始拧麻花了。 趁麻花面醒的时候，她顺道把散子面也和好。做散子不用放红糖，白糖、胡油、鸡蛋再放少许葵花油，小苏打，拌起来和好就成。同样要醒半小时。 她掐着时间准备开搓，四嫂和四哥就上门。四哥一脸指控，“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听话？” 苏婉挑了挑眉，“我变得这么勤快你不该高兴吗？前半年你还愁我怎么过日子了。” “……”那是说给陆焱听的，又不是真让你干？你可真会对号入座。“那也要量力而行！” “是，我这不休息了一日嘛。” 一日够啥，“你不会等陆焱回来再做。” “那还得好几天，到时候做不完怎么办？”她粗略算了一下，还有好多事了。要大扫除，走年节礼，还要招待亲戚……感觉十多天根本不够用。 “让他想办法。”总之不能累着我妹子。 “行，你跟他说。” “确实该好好聊聊。”苏强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咦，苏婉好奇地看向苏强，“聊什么？聊你妹子在家如何受累？可别，我还要脸呢。” “……” 第562章 回来了 搓麻花是美观、速度、娱乐于一体的活，可惜四嫂要的只有美观和速度，兄妹俩这偏娱乐性质所获显然入不了她的眼。 “你看你两搓的，一个粗壮的跟胳膊似的，一个细小的手指粗细，闹着玩呢！这一锅下去，一个还没熟，一个都焦了！”四嫂没好气地瞪了眼添乱的两人。 兄妹俩同时竖起眼睛，苏婉比苏强嘴快，“四嫂你说的对，看我哥做的是啥，这种麻花做出来拿的手酸，吃起来腮帮子疼。” “……你那也好不到哪，两口一个，几时能吃饱。”苏强挺满意自己搓的，捏了捏，“大有什么不好，做的省事，吃的也省事。” 这不拱火嘛，四嫂当即怒道，“不吃更省事！” “……” “你们俩别再这碍眼了，散子面好了，都去做散子。还有，别再大小不一了！”四嫂警告道。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老实了不少。 散子比麻花好做多了，把揉好的面团放案板上赶开，切成小块，差不多两寸长，一寸宽。然后从中间划一刀，拿起一头从划开的口子穿过去就成型了，放油锅一炸即品相好又美味。 这活兄妹俩做的意外和谐，苏婉切块、划口子，苏强负责穿，没一会儿就完事。再三确认四嫂不需要帮忙，两人只能蹲灶边眼巴巴瞅着，等麻花搓完一并炸了。 好不容易等到四嫂搓完，苏婉发现油炸跟她没关系，连烧火都被四哥抢了去。 “你四哥经常给我烧火，能掌握好火候。”四嫂破天荒地解释了下，“烧油锅的火不能太小，起不来炸不熟，火太大容易炸焦，颜色黑红黑红的，看着就没食欲。” 果然，四嫂炸出的麻花澄黄鲜亮，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苏婉瞬间觉得她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麻花散子炸完已经中午，苏婉直接把人留下一起吃饭，出锅时特意给两小的另装了盘，让四嫂带回去温着等玩回来吃。她要睡午觉，就不在这边招呼了。一放假，就跟脱缰的野马，过了饭点都不回来，隔天总能听到惨叫声。 接下来几天苏婉又炸了油饼，油条。看着大瓮被各种各样的年货填满，心里别提多美了。 前两天忽然想吃糖麻叶，刚好还有剩的面肥就安排上了。麻叶面的和法跟油条面差不多，面粉、鸡蛋、油，放上面肥、小苏打，拌起来揉好醒半小时。 趁这功夫熬制了糖稀，清水里家了冰糖、红糖，又把秋天熬好的甜菜糖挖了两勺，放火炉上熬。先大火烧开，然后慢火熬制，直到糖稀变粘稠才取下来。 刚巧面醒好，苏婉把面团揉光滑放在案板上赶开，在上面撒上红糖、滴了油，然后卷起来，拿刀切成小剂子记，又醒了十分钟再次赶开。中间划一刀两头一穿就成形。 炸麻叶的油不能烧太热，苏婉看着差不多五层热，便把麻叶生胚放进去炸，等一面鼓起来立刻翻倒另一面，两边变金黄立刻捞出锅，放倒筛网上控油。 等麻叶控好油，往糖稀里一放，前后一沾糖取出来就能吃。这边人习惯把这一步叫灌糖。不喜吃甜的人可以不灌糖，苏婉对其他的甜品不大上心，唯独糖麻叶和糖烙饼。总认为这两种甜食的甜跟其他的甜食不一样。 麻叶的面活得软软的，灌糖之后糖稀几乎浸入内里，吃起来松软香甜，苏婉破天荒地吃了两个，就这还有些停不下来。 正在吃与不吃间挣扎，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突突’地拖拉机的声音，这可太稀缺了！难不成是薛大哥一家上门了？苏婉立刻放下筷子套了棉袄往院子里走。 不止她一个人往院子里跑，附近邻居都跑出来看热闹。眼瞅着拖拉机要开到院门口，邻居们硬是跟着跑过来。 被围观的陆焱淡定地从拖拉机上跳下，然后打开院门，把车开到院子里，熄火。 苏婉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急忙回想日子，腊月十八，是差不多该回来了。“陆焱？” “外面冷，赶紧回屋里。”陆焱见苏婉穿得单薄，帽子围巾一件没戴，语气不免带了急切。 “不冷，等你一起。” 陆焱凌厉的五官柔和了些，跟邻居们打了声招呼拉着苏婉进屋。 一进屋苏婉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这一趟顺利吗？有没有遇到麻烦？给你准备的衣服用上了吗？吃喝……” 陆焱不比她慢，“家里还好吗？冷不冷？炭够不够用？有没有生病？家里活累不累？……” “噗……” “噗……” 苏婉嗔了眼陆焱，“你先回答我。” “好！”陆焱好脾气地应下。 “算了，一会儿再说话。我先给点烧水，好好洗洗。”苏婉见陆焱一脸疲倦，就不急着说话了。 “好，我先把车斗上的东西卸下来放好，都是些娇贵东西免得冻坏可惜。” “要不让四哥过来帮忙？” “不用，晚些咱们一起过去。”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苏强外面喊，“陆焱回来了？”声音有点喘，不知从哪儿回来的。 陆焱无奈地看了眼苏婉，“回来了。”他这大舅哥啥都好，就是眼力劲儿差点，一点都看不出他想和媳妇独处。 “咳咳，你就不应他。” 一看就胡乱支招，不应立刻过来拍门，得亏他脏兮兮的，没来得及做点别的事。 “赶紧去吧。”苏婉好笑地看着陆焱哀怨的眼神，踮起脚亲了下他脸颊，跟哄孩子似地把人打发走。 陆焱被哄得高兴，决定不跟他这大舅哥计较了。两人把车上的瓜果卸下，放到仓房地窖里。衣服、用品之类的拿回家，等明后天收拾好再一并给人。 苏强帮完忙立刻回家，陆焱都做好跟他长谈的准备，竟被拒绝了，着实有些奇怪。 “定是来之前四嫂嘱咐过了。”以他四哥的觉悟，肯定想不到。苏婉烧好水去和面，准备做面条。外出归来吃完热腾腾的面条最是舒服不过了。 陆焱一想还真是。喜好澡换身衣服总算舒坦不少，把脏衣服洗完刚好面熟，连吃了三碗才停下。反倒苏婉只吃半碗，这还是为了陪陆焱，不然她一口都不吃。 第563章 喜欢打扮她 陆焱这一趟折腾下来，累得人都瘦了一圈，这会儿勉强睁着眼看苏婉收拾完，抱着人去睡觉。回到家睡得格外踏实，一直到第二日清早都不见醒。 反倒苏婉醒了好几次，想爬起腰上结实有力的手臂搂得特别紧，担心动静太大把人给吵醒了，只好再次憋着酝酿睡意。然不到一分钟就破功，妈呀，她睡多了真的一点睡意也没有。 苏婉眼睛眨呀眨地盯着房顶数格子，要不是颜色一样，她都要给分类了。数了会儿格子转头看向身边的陆焱，开始打量起来。 不过数月，感觉他的五官又长开些，看起来更立体，如刀刻般棱角分明，十分硬朗，是她喜欢的款。苏婉想着爪子就忍不住上比划，狭长的眼角、高耸的鼻梁、略显……呃，手快要摸上嘴角时，忽地对方睁开眼…… 喝！凌厉的眼神吓了她一跳。这人如同一把刚开封的宝刀，初露锋芒，气势还做不到收放自如，不过假以时日定能够不显山露水。了不得啊！苏婉忽然生出一种紧迫感，她也要变得更优秀才行！ 陆焱眉眼柔了下来，微微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还不大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声音带着久睡过后的慵懒，稍显沙哑，却意外地性-感。苏婉有那么瞬间觉得被蛊惑了，她轻咳了下，“最近习惯早起了。” 陆焱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笑道，“无妨，再改回来就是了！” 啥？苏婉有些懵，还没琢磨出意思，身上立刻沉沉的，“睡觉！” 她……她刚醒……嗯…… 她竟然又睡着了，但这种哄睡方式真的有点吃不消，揉了揉发酸的腰，第一次，不，是第二次体会到小别胜新婚。可以想象，以后陆焱每一次出门回来，她都要……要不下次当回在逃公主？咳咳，总不能承认自己也馋吧！ 嘻嘻，苏婉正胡思乱想着脸上攸的一冰，‘嘶~’，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抬眼发现陆焱的眼神又变了，一股脑地裹紧被子，嗖地坐起来，哎哟，哪知被子太厚滚了两圈又倒回去。 妈呀，太丢脸！ 噗……陆焱笑着将人捞了起来。“赶紧穿衣服，我刚收拾了下东西，你看看喜欢吗？” “好。”苏婉想从被子里先把手解放出来，连伸几次都没成功，不由得有些气恼，抬头瞪向始作俑者的某人，“穿衣服！” “哦。”陆焱点了点头把她的衣服拿过来，非常自然地上手帮忙。 “咳咳，我自己来。”总感觉陆焱这次回来，有些不要脸了，呃…… “我可以帮忙的。” “谢谢！不用！”苏婉把他推开，‘歘歘’把衣服穿好，再磨蹭一会儿都要中午了。得亏没人来窜门，不然太丢脸了。 陆焱颇为遗憾地走出里屋，没一会儿把东西全抱回来，“在这屋整理，暖和。” 苏婉点了点，把炕上的被子叠起。 陆焱这次回来没少买东西，吃的用的穿的等等只要是稀罕的全都买了些。苏婉最喜欢陆焱给她买的一条蓝色半身裙，接过立刻上身试。裙子颜色比粉蓝稍深一些，特别显肤色。上次买的毛线刚好织了件白毛衣，穿起来特别搭。 苏婉美美地照了会儿，准备开春再织一款玫红色的毛衣，显得高贵优雅，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毛线。 “把这件大衣套上。”陆焱把一件浅色净版大衣披到苏婉肩上，整个人看起来清新雅致。 “啧啧，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我还买了其他款式的裙子，有格子裙，要不要试？听赵轩说，他们那边的女孩都这么喜欢穿搭。”他记得苏婉最爱美。以前没条件没法满足她，现在有条件他自然乐得打扮她。别说，陆焱还真挺喜欢把自己媳妇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苏婉眼一亮，“试！”她把柜子里的存货一股脑全倒腾出来，搭配着试穿。 一个爱美，一个愿意让她美，夫妻两对着镜子好一通品头论足。苏婉试累了，也过足了瘾，坐在炕上歇歇。陆焱像只任劳任怨的黄牛一件一件的整理在衣柜里。 陆焱看着柜子有些不满意，空间小好多衣服都挂不起来，只能叠在里面，时间长了都是褶子，穿的时候还得一件一件熨，麻烦不说，关键那玩意特别危险，温度起来稍不留神就容易起火。 他小时候听村里人说过，有对夫妻吵架，媳妇正熨衣服气急直接将电熨斗招呼男人脸上，立刻就烧伤了。 不想还好，一想陆焱就急了。“要不开春我们起正房？” 苏婉讶异地看向陆焱，“怎么突然想盖房了？”他们这房子满打满算都没住一年了。 “想填个衣柜都放不下。以后电器也会越来越多，房子太小了。”他这次忙完在城里多转了两天，发现好多电器特别适合家里用。“就说厨房放的冰箱，上下层保鲜加冷冻，售货员说夏天把饭菜放进去，好几天都不坏。不过人家提议最好别吃隔夜饭，平日放些蔬菜、鸡蛋之类的。 下面冷冻最实用，尤其夏天，把肉冻起来根本坏不了，还新鲜。”陆焱提到冰箱眼睛几乎冒光，要不是这趟带的东西多，家里又实在没地方早买回来了。 他这次赚了不少，比上次翻了两倍不止，本来挺开心的，此刻竟生出没处花的郁憋屈情绪。“还有电风扇，三叶片，转起来有点像风车，插上电就自动吹凉风，根本不用咱们自己扇，特别方便。” “呀，这么神奇！”这种时候知道也得装不知道。谁让这些家电现在还是紧俏货呢。 “还有电饭锅，专门蒸米饭的，特别方便。” 陆焱说着苏婉立刻眼馋了，她想吃电饭锅蒸出的热乎乎白胖胖的大米饭。而且锅特别好洗！ “还有洗衣机，省的你以后自己动手搓衣服，手疼！” 乖乖，还等什么，“开春就盖房！”苏婉激动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不行，“开春咱们太忙了。三月份种小麦和甜菜，四月份种小拱棚瓜和玉米，五月份葵花，六月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但进入七月马上又要收麦，之后紧跟着秋收，根本就没闲空。” 呃，陆焱有些错愕，让苏婉这么一数，他们确实挺忙的。 第564章 憋不住了 陆焱思索了下，“咱们之前不是商量过，甜菜干脆全部换成玉米，我打听过了，有专门脱玉米粒的机器，特别方便。到时候看能不能跟人合伙买，不行就咱们自己搞一台。 小公棚瓜一定要扑尝试，种的好了以后是我们的主要经济来源，我打算以后做这方便的生意。”陆焱顺便把他以后的规划说了下，“等过几天送节礼，问问薛大哥店铺有眉目了吗？趁不忙把那边简单装修一下，专门用来卖瓜果。那条路都是各地跑货的汽车，应该很好销售。” 苏婉忽然发现自己很没用，“等铺子开了，我去看门。”农村人看病意识不强，平日有个头痛闹热都自己捂着，实在严重才找赤脚大夫配点药喝，她平日其实挺闲的。 “不用，那活太累，到时候咱们雇人，你在家等着对账就行。” “呃，我想帮忙。” “掌管经济大权怎么样？我给你打工，好不好？” “听着不错？”苏婉傲娇地扬了扬眉，“好！” 陆焱神情更加放松，“小麦暂时还得种，要交公粮，葵花就别种了，费功夫还不赚钱。咱们尽量种些轻松的，到时候忙不过来就请人帮忙。四哥今年地多，他忙自家的就够呛，别让人受累了。” “我也这么想的。”苏婉点了点头。主要没有收割机，只收麦就能让人脱层皮。好在今年他们有拖拉机，碾场能轻松不少。“你说，要不要跟四哥聊聊，多种些玉米？”他们也是第一年种，拿不准主意。 陆焱想了想，知道苏婉担心什么，“这事你别管了，我到时候先问问四哥的安排，总要量力而行的，身体垮了可什么都没有了。” “成！” “你也别太担心销售，反正卖粮库，咱们有拖拉机拉远一些也不碍事。” “嗯。”两人又絮叨了一会儿，去仓房把送给其他家的吃食用品分出来。大多都是干货、新鲜水果，香蕉、橘子南方那边的，苹果这边不缺，直接城里买的，最稀罕的就是大西瓜，几个哥哥一家两个。 用品捎带买的，全给了四哥家。陆焱还专门给四哥家两孩子买了两身衣服，特别用心。 “你怎么都不给自己买？”她好像就记得陆焱给自己买了个羽绒服。 “你不都做好了？” 汗，“我做的平常家里穿还行，在外……还是算了吧。” “我觉得挺好的，舒服！” 苏婉睨了他一眼，“敢说美观吗？” “嗯，你做的什么都好。” “……总要给自己买身衣服过年穿呀。等快过年的时候我们去趟市里，我都没去过几次，正好趁着年节将近好好逛逛，顺便给你买几身衣服。”苏婉越想越觉得不错，“把四哥一家叫上也出去见见世面，省得总想着进城打工。”与其累死累活在厂子里干活，还不如跟着他们呢。她男人这架势一看就要起飞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早，她也不能给人画大饼，只是觉得四哥可以再等等，反正芳芳现在还在读小学，还有时间。 “天太冷了。” “我们做班车去。”开四轮车也得跑几个小时根本不现实，她压根就没考虑过。 “好。” “来来，看看都我做的，这里装的全是馒头、这边酥鸡、丸子，这……怎么样，厉害吧？”苏婉豪不心虚地将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占为己有，挨个朝陆焱显摆。 果不其然，陆焱看着心疼，“不是让你等我回来吗？” 苏婉一扬眉，“要准备的东西太多，等你回来做不完了。” “做不完咱就买，没得累着自己。我不在家，你一个人怎么舒坦怎么来，何必受累了。” “也对，”苏婉乐了，“这是咱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明年就不这么辛苦。” “嗯，就这么说定了。” 憋了一上午的邻居们终于坐不住，东边住的挨个来西边的窜门，三三两两聚一家，边闲聊边从窗户向外看，看谁家先行动。 等啊等，嚯！终于有人行动了！正待迈脚出屋，发现人不对，是周……周大爷！他出门去哪？咦？看样子确实去陆焱家，不对啊！ 他家又不以种地为生，这么积极地去打问拖拉机干什么？给牲口看病不该更稀罕摩托车吗？大伙满肚子疑惑，但还是跟随他的脚步去了陆焱家。甭管什么原因，目的地一致就是了。 介于苏婉的威名以及陆焱出了名的怕老婆，大伙没一股脑地涌进屋，直接站院子里拉话。没关系，庄稼人耐冻！嘶~可真冷！ 苏婉怕冷受不了就一直待屋里，想着把人叫进屋，但陆焱不同意。原因很简单，屋里坐不下，勉强挤下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了。他们没那么多时间招待人，等正月空闲了再说。 大伙围绕着拖拉机又是看又是摸，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拖拉机多少钱？多少马力的？加满一箱柴油多少钱？能跑多长时间？…… 院子里一阵热闹。看得苏婉心痒痒的，穿好衣服跑出去凑会儿热闹，回家暖暖，再跑出去…… 其他人却舍不得学她。哪怕冻得清鼻涕大长流，嘴唇颤抖，搓手又跺脚，还是不肯离开。 拖拉机对于庄户人来说太重要了，家家恨不得必备一台，可惜条件有限，哪怕省吃俭用，没个十年八年的别想了。 这一刻他们深刻体会到陆焱是真的发达了。若之前的摩托车还蒙着一层面纱，这一次却彻底看清了。回头再看陆焱，猛然发现小伙子跟之前判若两人。站在人群中极为显眼，不说话光凭气势就让人忍不住折服。 小伙不得了啊，是个干大事的。 不免想起同样做生意的齐明军，瞬间觉得不够看。就该把人叫回来，好生看看谁更像城里人，免得成天把他们当傻子使。 大伙一直聊到浑身僵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陆焱带着寒气进屋，没敢靠近苏婉，坐在外屋等身体回暖了才把人抱怀里有一句没一句的拉话。 “周大爷怎么带头来啊，看把你冻的。”瞎起哄啥啊！ “估计是铺子的事，不过没说上话。” “该！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噗……陆焱忍不住笑出声。 第565章 探望 次日上午，苏婉和陆焱把送给四哥家的节礼全部拿过去，正巧看到四哥收拾猪头猪蹄。 四嫂嫌弃烫猪毛味儿臭，四哥把院子里的灶点着，蹲在院子里烫。一进院子全都是烫毛味儿。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泡，看着已经有一会儿。苏婉正想过去瞧瞧，就听苏强道，“别来这儿添乱。” 苏强从灶里把烧红的火钩拿出来，对着猪耳朵一顿猛戳，“嗤嗤--”冒出一股股刺鼻的烟，成功将苏婉劝退。 两人进屋先把东西放下，苏婉留下跟四嫂拉话，陆焱回家把他买的那条猪腿拿过来，帮苏强的功夫顺便一并收拾了。苏强也没跟他客气，猪头有一半是给他们家的，外加一条猪腿，这么费功夫的活自然一起做。 无他，苏强这会儿烫猪毛烫烦了。特别是猪头上的毛又短又碎，耳朵更是重灾区，光看着头就大。 四嫂把葵花籽炒出来，盛了一盘放到平柜顶上，“尝尝，今年火小，没糊。”莫了还不忘嘱咐苏婉小心烫。 要求真低。苏婉知道四嫂不擅长炒葵花籽，能有这效果已是不错。苏婉从盘里捏起几粒放手心，来回又吹又倒腾，等凉了剥开尝了尝，嗯，憋着笑不说话了。 四嫂把锅里的葵花籽倒到筛子里端院子外面晾着，回屋就看到苏婉这副表情，眉毛一皱，“又糊了？”她明明没怎么加火。 “没糊。”苏婉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几颗都吃掉。 “吓了我一跳，你那什么表情？” 四嫂放心的是不是太早了，苏婉挑了挑眉，“生的。” 啥？没炒熟？四嫂瞪圆眼睛，“生的多吗？” 苏婉有些不忍心打击她，“按我手里的这几颗比例算，一多半吧，呃，还是有熟的。” “……”你还不如不说呢。四嫂心急火燎要去把葵花籽端回来，“我重新回个锅。” “别别，”苏婉急忙拦住。妈呀，葵花籽回锅还能吃吗？“别了，再吵熟的就糊了。” “那咋整？”四嫂一时没了主意。 “就这样吃呗，葵花籽生还能吃，半生不熟也能吃。咳咳，噗哈……”苏婉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四嫂一脸没好气地瞪了眼苏婉，自己也跟着笑起来。“算了，我就这手艺，爱咋咋滴。” “对，就是这个理。” ……怎么这么欠揍！四嫂拿起一块布子去外面擦葵花籽。自家炒的磕起来容易黑手，擦一下会好些。 “哦，对了，昨天刘福兰生了。”四嫂没擦两下又急急地回屋，将布子丢一边，“一会儿一起去？” 苏婉一脸讶异，“怎么没听到动静？” “晚上生的，任大娘给接生的，还算顺当没怎么折腾。一早跟二姑聊了几句，是个儿子，就是挺瘦的，得细致地养。” 苏婉暗暗松了口气，“可算是生了，也合她心意，应该不会折腾了吧？” “她还想怎么闹？以前揣着肚子别人会忍让，现在都卸货了谁还惯着她？听说梁子两个兄弟都不乐意了。她再闹老太太顶多伺候到出月子。” “送什么东西合适？”苏婉有些拿不准，担心把人再给刺激到。产后抑郁的她也见过不少，别再出什么乱子，越想越不放心，“我去行吗？别给人刺激的没奶水了。” “……”四嫂正准备拿鸡蛋，回头见苏婉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就觉她想多了，“按你这想法，如果不去她会认为你瞧不起她，同样没奶水。” ……还真有这个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心思重的人？ “拿20个鸡蛋，一斤红糖就够了。” “哦，那你等等我，我回家拿东西。” “我这里--”跑那么快干什么！ 西边邻居住的近，大多第一天就上门。苏婉和四嫂来的时候，周大娘、刘大娘几个已经来了。她俩先在火炉旁烤了烤，等冷气散去才上前打招呼。 宝宝正睡得香，大家伙刻意压低声音说话。聊的无非两个话题，生产和育儿，可巧苏婉都能搭上话，谁让她是儿科大夫呢，平日陪产的工作没少做。产妇的一些情况她很清楚，育儿那就更不必说了。 刘福兰似乎心情很不错，跟大伙有说有笑的，面容又回到没怀孕前。这让邻居们放心不少，虽然她们偶尔会私底下说几句闲话，但心里还是盼着她好的。 她说的最多就是生产过程，很能引起一群生过娃的妇女们的共鸣，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己的经历，说到开指时的疼，激动地忍不住骂娘。这时乡下几乎没剖的，只能自己生，有的疼两三天才能生下来，可不得骂人。 生孩子有多痛，只有亲生经历过才知道。这是苏婉看再多也感觉不到的。刘福兰大概拿准这点才反复说叨，有意无意将苏婉排除在话题之外。 不用搭话苏婉乐得清静，也不在意刘福兰的态度，她跟一个刚生产完的女人计较什么。只是觉得这人心胸一点都不敞亮。 “哇哇……”孩子饿醒了，刘福兰要喂奶，苏婉寻了个家里忙的借口趁机离开。眼瞅着年节将近，大伙都坐不住也跟着走了。 看着空落落的家，刘福兰脸色沉了下来。正巧被提着暖壶进屋的梁子看到，冷声道，“你又怎么了？” “你什么意思？”刘福兰愤怒地瞪着王梁，像只炸了毛的母鸡。自从腊月回来这人像变了个人，对她百般挑剔、不满，时不时地甩脸子，做给谁看呢！ “你又什么意思？大家好心来看你，你若不喜欢我就把东西还回去，也跟准备来看的人招呼一声别来了。” “你疯了！”刘福兰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梁，“谁家生孩子会不让人上门？” “你沉着脸不就不稀罕人上门！” “你--”她能说她不想见到苏婉吗？不能！刘福兰心里像燃烧着一把火，却无处发泄，因为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可就是心不平，嫉妒几乎要发狂，‘哇哇……’ 孩子的哭声像流动的清泉，瞬间浇灭她心里的火。刘福兰慈爱地看向怀中的孩子，对，她有他了！而她……没有！没有！ 梁子已经懒得再跟她讲道理，这人彻底魔怔了，只盼着她能保存理智照顾好孩子。 第566章 谁信谁傻 接近晌午，陆焱和苏强把猪头猪蹄收整出来，拒绝苏强帮着一块煮的打算，提着自家的和苏婉一起回去。 猪头猪蹄因为全程都是烫的，洗起来非常麻烦。苏婉找了个大盆，让陆焱先泡上。泡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开始清洗。 陆焱找了一块小木板，一头削得薄薄的，将烫过的猪皮刮得白白净净，反复清洗后才放到大锅里。猪头猪蹄煮的时间不同，陆焱没啥经验，为了保险起见，决定分开煮。 他先让苏婉烧煮猪头的锅，加了一大锅水，等锅开了倒上酱油、耗油、葱蒜花椒大料、自家晒的干姜、辣椒，最后放上盐慢火煮。一直要等到煮烂了才能出锅，没个三小时怕是不成，他从外面劈了些木头回来，比葵花杆耐烧，隔一会儿添一次便可，然后就不管了。 开始搞猪蹄的锅，这就简单了，直接重复刚才的步骤一次，搞定。 中午吃过饭，猪头猪蹄就煮好了。 陆焱准备用猪头做些皮冻和压花肉过年当下酒菜。他把猪头捞出来，把上面的肉剥下来，猪皮和肉分开。 肉留下一部分直接蘸酱料吃，剩下的都剁碎，包在网兜里面，然后放到小桌子上，上面压了个案板，又从外面搬回一块石头压上去，3个小时就能压出花肉来。 苏婉一边看着啧啧称奇，想帮忙又不知从哪下手，只能站一边看他忙活。哎呀，好怀念有手机的日子，拍两张发朋友圈，凡尔赛一下，绝对能炸锅！ 陆焱把猪皮上的油刮干净，切成细条放锅里煮软烂，把上面清的和下面浓稠的分开盛放至冷却。清的是皮冻，浓稠的也是一种花肉，放点香菜拌着吃味道很不错。 收拾好猪油，陆焱开始收拾猪蹄。肉直接剥下来冷冻起来，吃的时候热一热蘸酱料吃。带筋的骨头抱着啃就行。 不过陆焱为了招待人的时候拿出来好看一些，特意在锅里放上白糖烧红，加水煮开，然后把猪蹄放进去煮了煮捞出来颜色就变成红色，瞬间感觉档次提升了不少。 忙了大半天，总算可以休息一下，苏婉自告奋勇地揽了收拾的活，让陆焱去休息。快傍晚的时候，压花肉和皮冻一个压好，一个凝固，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每块差不多能切一盘，装好放到仓房瓮里。 晚饭就吃现成的，压花肉、皮冻拼一盘，猪头猪蹄肉拼一小盘，再切些猪耳朵调个凉菜，主食小米粥、馒头，荤素搭配，清爽不油腻，吃着定然舒服。 想好苏婉立刻行动，他们一般吃压花肉这类熟食都喜欢吃蘸料。蘸料很简单，就说苏婉吧，剥些蒜捣碎加醋就成。陆焱比她吃的复杂那么一点点，多了酱油和辣酱。 苏婉喜欢吃压花肉胜过皮冻，饭菜摆上桌立刻夹了块压花肉，在蒜醋里蘸了蘸咬了一口，眼睛亮亮的，“呀，很地道，一点都不像第一次做。非常筋道，你自己尝尝。”苏 “好！”陆焱笑了笑。 苏婉连吃了两块，去吃皮冻，有种q弹的口感，一如她记忆中的那般，“你这手艺可以做吃食生意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陆焱哭笑不得道。不过有人捧场他内心还是挺高兴的。 “我说真的，”苏婉又吃了片压花肉狠狠地点了点头，后而眼睛一转，“要不我们把压花肉藏起来自己悄悄吃，如何？” “不如何！”苏强推门进屋，手里还端着一盘煮好的猪肠，那味道离很远就闻到了。“我怎么发现你这么抠？” “你不是一直知道？”苏婉挑了挑眉，把盘子往里边移了移，拿出凳子让苏强坐。陆焱去厨房找了双碗筷给他，又找了瓶酒出来。 苏婉虽然自己嫌弃猪肠，其他人吃她也不管，甚至摆上桌都行，当然前提是不要劝她吃，不然立刻翻脸。“四嫂呢？” “陪两个孩子写作业了，这两天玩疯了，寒假作业一个字都没动。等正月走窜亲戚更没时间，呵呵，开学就等挨揍吧。她们那数学老师听说很厉害的，笤帚打烂好几个。” “咳，让四嫂听到你这么幸灾乐祸，不收拾你才怪。” 苏强不在意道，“谁小时候还没挨过揍，长长记性就好了。” “心可真大！” 苏强吸了口酒，“还是你这的酒好喝，就是不过瘾，度数低了些。” “有的喝就不错了。” “是是，”苏强好脾气地点了点头，一副不跟苏婉计较的模样。“这两天一直没和陆焱说上话，正好今天有好菜，陪哥好好喝两杯。” “好！”陆焱正好也有话说，两人边聊边喝起来。 苏婉听了一会儿起身去捣鼓她的黄豆、绿豆，生豆芽终于可以提上日程。黄豆洗干净直接用凉水泡瓮里就成，绿豆稍有不同，得先在盆里泡出小嫩芽再倒腾到瓮里继续生。 等她忙完回里屋就听陆焱道，“四哥见过二哥二嫂了？” 苏婉下意识皱了下眉头。 “前个两口子去万泰村送节礼，我和你嫂子刚从娘家回来正好遇上，说了会儿话，他们过完小年回来。”苏强又喝了口酒，咽下口中的异样，“二哥二嫂不过进城几个月，变化可真大！人精神不说，穿戴也时髦不少，连说话的方式也变了，感觉跟城里人没差。”要说一点不羡慕不可能，就是心底有些发虚。 “不都一样打工。”苏婉给两人添了两杯热茶。“大哥大嫂在城里待了那么多年还不一个样。二嫂二哥会这样，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当年他们的事没少被人笑话，如今好歹看着体面了，就是打肿脸也要回来当回散财童子。” “咋说话呢？”苏强没好气地瞪了眼苏婉。“自家人说话这么刻薄让外人听了看笑话笑话你？” “笑话就笑话呗。”谁让他们总给四哥四嫂画大饼？“二哥二嫂工资是固定，除去城里日常开销，孩子读书费用，同事之间人情往来等等，还能剩多少？哪个想在城里落脚的没辛苦几年？人家那还是有点地位的，我二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能一下暴富吗？谁信谁傻！” “你四嫂信！” “……” 第567章 跟苏强一样的心思 陆焱和苏强喝到九点多才散去，苏强心里装着事儿，没喝多少就有些醉，陆焱亲自把人送回家才放心。 等他回来，苏婉已经收拾好。等陆焱洗漱完立刻迫不及待地问，“你跟四哥聊什么了，有说明年种什么吗？还有厂子的事，我没敢多听，怕听了忍不住急，说些不着调的话让四嫂误以为我要给人家当家。 虽说四嫂不是这样的人，但听了总会心里不舒服。万一让外人听到瞎传一通，说我自己发达了却见不得兄嫂好，这不戳心嘛！” 知道的还挺多。陆焱欣慰地看了眼苏婉，此刻到体会到一点苏强的心，他家婉婉长大不少。“种地的事说了，四哥看着也听进去了，估计得先跟四嫂商量下。至于厂子的事，”陆焱顿了下，“我跟江波了解了下，确实存在很多的问题，跟你听说的盈利不佳，职工，体质，设备、污染之类的差不多，想扭转怕是不容易。 但主要沿海那边比较明显，咱们这种小县城至少几年之内还算平稳，不过想要干到老怕是不成。”小地方的厂子各方面条件太差了。 这她知道，明年劳动合同才会改革。下岗人数不多，情况也挺复杂的，大多带有自愿的性质，比如有的自己开始尝试下海，有的女工在家带孩子，有的脱产学习等等，待遇也是自己与厂子协商，有的没有什么补贴，有的还要向厂子里交一些钱。 真正的大规模还在几年后。现在厂子效益好，如果她逢人就说几年后会倒闭，不打死她才怪。 苏婉那个愁啊，以前四哥还沉得住气，被二哥二嫂洗脑了一个冬天，明显有心思了。现在不动，只是还不够胆，虽说‘树挪死，人挪活’，但要抛弃现有的安稳生活去拼个不确定的未来，真正做起来挺难的。 “你也别太担心，再快也要等明年秋收完。若我们的瓜出的好，到时候说不定又是另一番打算。哪怕最后还是去了，过不下去再回来就是了，有我们帮衬着，日子差不到哪儿。” 道理她自然明白，只是不想四哥他们受苦罢了。本有机会回避，却还是走弯路她心里难受。不过现在想这些尚早，他们还有一年的时间。 两人又说了会儿才去睡。 次日，天气晴朗太阳明媚。苏婉决定大扫除。小年之后时间比较赶，大哥、二哥都要来，他们要去一趟市里，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活，怕是要收拾到除夕，故而今年早收拾家。 他们今年新盖的房子，不用刷墙，只需把家里彻底打扫一遍，柜顶，角落平日擦不到的地方全都搞一遍。然后现用的被罩被单、大件衣服等清洗完就好了。 想着最冷的天已经过去，苏婉直接把玻璃上的塑料取下，等上面的冰化掉擦玻璃。 陆焱把屋子烧得暖暖的，灶上烧了一锅水，然后用鸡毛毯子滚房顶。苏婉找了干净笤帚清扫墙面，顺便把墙上的报纸撕下来准备一会儿贴新的，床围也要取下来清洗。 两人合力把房子清扫出来，陆焱兑水洗被罩，苏婉端了个盆擦家具。她现在不奢求全自动洗衣机，能有一台最简单的单缸洗衣机就成。 苏婉手上没劲儿洗不动大件，而且冬天洗衣服太伤手，还是交给皮糙肉厚的陆焱吧。 她把家具擦完，就去擦玻璃。他们的房子玻璃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挺好擦的。 “外面的先别擦，一会儿我洗完去擦。” “我带着手套呢。”苏婉举了举双手表示她可以。 “现在冷擦完很快会结冰，等太阳照过来都是印子，我担心你辛苦白费。” 苏婉一想也是，“那等会儿擦，我把里面擦干净帮你淘衣服。” ……他还不如不劝呢。陆焱手上动作明显快了不少。等洗完几件借口大盆放不下淘完立刻晒出去。 苏婉没活干只能干瞪眼。 家里乱糟糟的，中午苏婉没做新饭，只熬了一个汤，热了些年货对付一顿。 这会儿太阳正盛，苏婉去擦外面的玻璃。陆焱看她确实不冷就没阻止，他还有好多活要干了。 冬日日照短，下午五点多就冷起来，被罩一时半会儿干不了，要等一两天。不过老人常说一冻一化干得快，晚上她就只拿回薄的，厚的都没收。 苏婉在火炉周围摆了一圈凳子，把被单搭上去烤。然后拿出双耳锅放炉子上熬浆糊，等会儿和陆焱一起贴报纸。 彻底打扫过的屋子窗几明亮，不染丝毫灰尘，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忙碌了一整天，两人早早就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忙着缝被褥。本来陆焱可以自己干的，但苏婉强烈要求自己要帮忙，于是一人一头，各缝两条边，配合着将一床被子缝完继续下一床。倒也缝出了乐趣。 等把家里的缝完，外面的也陆续干了继续缝。把被褥缝好，两人又合力把床围定好。 忙碌的日子过得非常快，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这边的小年，另一个小年在正月初七。 这一天他们一起在四哥家吃。四哥在陆焱强烈说服下杀了只已长成的羊羔。陆焱过年准备买些羊肉，买外面的还不如买自家的，反正他不会让四哥吃亏就是了。 苏强一猜就知道给苏婉买的，毕竟他这妹子嘴馋的很。给自家妹子吃，他本想意思地收一些没想直接被妹子数落了一通。什么羊肉贵巴巴的说送就送，不会过日子！什么喂羊不容易，不体谅四嫂的辛苦；不心疼小孩……总之他不是好男人，不顾家。 他就想说，他给妹子吃点怎么了？ 苏强被气得差点倒仰过去。反观苏婉，整个人神清气爽，容光焕发。她最近可没少被苏强数落，这一下全都掰回来了，开心！ 抬头看了看蓝天，果然，冬日的天空更干净。 苏强拿苏婉没办法，拿陆焱更没办法。他不拒绝还好，拒绝了一次陆焱直接按市场的现肉价论斤算给他，这可比卖整只羊贵不少。 第568章 二哥一家回来 知道苏强肯定不要，就提出今天中午在他们这吃，就吃羊肉。苏强两口子心里总算舒坦了。他们再想挣钱也不可能挣自家人的。 羊肉总共杀了52斤，挺大个的，陆焱要了32斤，他其实还想多要点，四哥他们不舍得吃，若要太少匀过来还没外面卖的钱多，他这就有些坑自家人了。 不过好在这些也够了。猪下水、毛皮之类他们也没要。苏强两口子自觉占了便宜，非要炖一大锅羊肉，恨不得把二十斤全炖了。 就没见过这么实诚的！苏婉当即以还要吃其他年货为由只炖了3斤，其他都收起来。 中午苏婉总算吃到馋了很久的红烧羊排。回家睡午觉还算计她得的羊排够吃几顿，陆焱听着一阵好笑。 还剩17斤肉，苏强没卖，两边的亲戚各送一两斤尝尝鲜，剩下的留给孩子们吃。别看这几年养羊，就没舍得杀一只。想到中午饭桌上，孩子们吃得格外香，四嫂就说不出反对的话。吃吧，吃吧，自家养的又不是从外买的。 年节前的事宜都收拾妥当，大家伙没事儿聚在一起聊天，打打扑克，等待新年的到来。 腊月27这天，苏富一家从城里回来，大包小没少待回东西。他们的房子苏强和陆焱早烧好，暖烘烘的，当晚就能住人。 二十八这天，二哥一家来四哥送节礼，年货可没少带，连苏婉家的也都带过来。 这两人都不是小气的，但凡有，很舍得给人花钱。 中午三家人热热闹闹吃过后，二嫂就开始讲他们一家在城里的经历。除了工资之外，就是二哥年初可能要升车间小组长的事。 苏婉都被这升级速度惊住了。 不过想到二哥那帮战友，就明了了。队伍里处下的兄弟情，最是深厚，不然这些年也不会这么帮扶二哥。 二嫂话里话外全是城里好，说的四哥四嫂眼里就冒火，特别是在听到孩子教育这一块，更是恨不得立刻搬到城里去。 苏婉那个急呀，恨不得直接捂住二嫂的嘴巴。城里哪有那么好，没个正式工作，哪哪都要钱。 但大过年的，兄妹要和睦，不能闹得太僵，正当苏婉全力压脾气的时候，就听两个侄子也在吹嘘城里好。 细一听，好嘛，都是打游戏的事。 这个时候游戏厅才开始，县里只有两家，天天都爆满，不少小孩沉迷游戏，成绩一落千丈。 苏婉有些担心，就问了下两侄子的成绩，老二才学前班，这个暂且不提，老大倒数第三。 四嫂一听就极了，“怎么下滑的这么厉害？” 二嫂神色一滞，“县里孩子基础好，有些跟不上。不过暂时的，咱们雷雷聪明，假期好好补一下，明年肯定考第一。” 前提是不去游戏厅。苏婉暗自补了句，“二嫂，你三班倒，孩子怎么吃饭？” “家里有剩饭，再不济不是还有大哥大嫂嘛，饿不着他们的。” 四嫂不赞同道，“哪有总麻烦大嫂的。” “就过度一下，也不天天就这样。” “那作业谁管？” “雷雷都四年级了，哪还用人盯着。” 四年级很大吗？苏婉有些看不过眼，“你这么忙，二哥呢？他也不管孩子？” “你二哥下班还要应酬，不然哪会升得这么快。” “所以就是没人管孩子喽？”苏婉语气变得犀利。“你们搬到城里满打满算不到一年，周遭都是陌生的环境，孩子难免害怕，不安，要多花些时间陪他们。 他们现在没个定性，你们两口子要不多加管束，学坏了可后悔死了。” 二嫂脸色瞬间讪讪道，“婉婉，你知道二嫂不爱干”家里的活。” “那就和二哥商量一下，分工合作。” “你二哥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哪能待家里——” “所以谁管家里？” “……” “哎呀，大家都是为了生计，养孩子可不容易，哪哪都要钱……” “正因为不容易，才要好好——” 四嫂担心苏婉说出不好听的话，闹得老二家的没脸，急忙打断，转移话题，“你也看着点二哥，别总那么喝。” 想到刚吃饭时，二哥一口一杯白酒，她就有些害怕，不由得多劝两句。但见二嫂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又叹了口气。 她现在远没刚才那般热切。 搬去县里靠一个人打工肯定不行，但如果她也出去打零，孩子怎么办？ 也去麻烦大哥大嫂？先不说大哥大嫂也上班，就是不上她也没那个脸。 县里总有丢孩子的，她可不放心孩子单独在家。 不行就等等吧，看看今年的收成。 二哥一家坐到傍晚才回家。 他们一走，苏婉和陆焱也回自己家。一进屋她就忍不住叨叨，特别是大侄子天天待游乐厅这事。 陆焱也觉得问题严重，“明天等二哥酒醒了，我跟他说一下。” “光给钱有什么用，孩子需要的是家，家的人温暖。可话又说回来，不挣钱吃什么喝什么？” “以二哥的工资，管够一家的开销用度。” 苏婉微微叹了口气，“我知，但我们总不能让二嫂为了家庭牺牲自己吧。” “可客观条件摆在哪儿，二嫂的工资养活不了一家人。” “这倒也是……算了，不想了，我们家还一大堆烦心事呢。” “有吗？”陆焱扬了扬眉。 “当然，一过正月有的忙。” …… 年三十这天，苏婉起了个大早。今天他们不准备跟四嫂一家吃，就在自己小家里过。 早上炖鱼配米饭，米饭意味结年牢饭，辞去迎新，鱼自然是连年有余。 中午炖肉，猪肉勾鸡。十二点多就开饭，年三十早吃些吃。 傍晚这一顿就随意了。村里人聚在一起聊聊天，喝喝小酒，打打扑克，热闹一下。 等到十一点各自回家，包饺子，放炮接神。 苏婉身体养了一年好了不少，但也没到可以熬夜的地步，因此把财神接回来她就好睡了。 陆焱为了有个好兆头，硬是肚子熬了一整夜。 苏婉看他孤孤单单地，一个没忍住，“来年要个小崽崽？” “不用，等你养好身体再说。” 行吧，她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太快怀孕。 第569章 种瓜起 大年初一，苏婉等两个侄女给她拜完年，就屁颠屁颠地去给四哥四嫂拜年。 然后呢子大衣的都就被赛得鼓鼓的，还打发她去村里要糖，这是真把她当小孩看了。 初一他们在四哥家吃的饭。初二二哥家，初三三哥家。 三哥家今年氛围不错，他家军子喜得一枚小公主，继承了他们一家的冷白皮，白白净净的可招人喜欢了。 这不，老两口时不时地过来逗弄一会儿，侄媳脸上笑容明显多了很多。 初四苏婉家请客。 初七他们一切进城去给大哥拜年。 接下来就是苏福一大家子，等走完亲戚都过了元宵节。 在农村，元宵节过完也就新春结束了。大家伙陆陆续续开始忙春种的事。 苏婉和王家人约好正月十八带着三福哥去拜访，实则自然是跟王丽相看。 这次见面苏三福显然是上了心，不仅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带了不少礼物。 苏家人长的都不赖，他又有一把子使不完的力，人也憨憨的，一整日待下来，老丈人和闺女皆满意。 苏三福年纪大了，王丽又总受前夫骚扰，两家一商议，干脆二月就办了。他们也准备请太多人，就各方亲戚叫来吃一顿便可。 就这王丽的前夫还想闹场子。 被苏三福像提小鸡崽似的一下就提溜出去，面子里子都没了。 苏三福自结婚就跟老婆住在刘家村，直到农忙的时候才回来帮忙。 苏婉家准备种小工棚，一出正月就开始忙。两口子为感谢她，可没少来帮忙。 三月份小工棚就搭建好，种子也种下去。刚进四月西瓜苗就冒牙，长势非常喜人。等五月天气彻底回暖，他们就把工棚拆了。 本来陆焱准备种两亩小麦，一亩甜菜的，后来为方便，统一打理，干脆都种成了西瓜。 现在的西瓜种子还没改良，都得人工去旁头，压瓜蔓，平日还要除草，追肥……陆焱一个人根本忙不过，苏婉又是个不顶用的，索性找来村里细心的嫂子们帮忙，按日结钱。 沟弯子村，不，现在更名为响弯镇，已然成为四通八达的新镇。 他们家的铺子已经搭建地差不多，再打扫打扫就差不多了。 这些瓜他并不准备零售，既然送往首都的通道已打开，他肯定要往那边销的。 这批瓜六月份就上市，刚好大批瓜还没下来先赚一波。剩下的那几亩都是晚瓜，入冬赶最后一批。 响弯镇的铺子他准备卖出货剩下的，先看看行情，如果有整体提货的，也能给的上价格，从这边出也不是不可以。 六月份，他们第一批西瓜就熟了。 陆焱和崔五他们都有运西瓜的经验，很顺利就把西瓜运到首都。 这里人多，就他们那点西瓜压根不够看。几人商量了下，干脆又在沿途几个城市打探起来，最后又卖一批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出货挑剩的四哥帮忙拉到铺子上，苏婉每天骑着自行车去卖。她家瓜伺候的精心，即便是剩下的个头都不小，不管是散卖还是批发都不错。 沿路不少拉货的司机，要瓜的人挺多的。一些有意向大批量进货的，苏婉都给记下来，等陆焱忙完跟他们联系。 生意上的事她不懂，就不瞎参合。 等陆焱到家时，苏婉的瓜也卖的差不多，剩下一些她都送了村里人，四哥那头更是吃不完。 四哥帮他们这么大的忙，四哥家一分钱都不要，没法，陆焱只能买成东西送过去。 时间很快进入七月份，苏三福那边突然传来好消息，王丽怀孕了。 这可炸锅了，谁也没想到不能怀孕的王丽竟突然怀孕了，大家惊诧至于就是高兴，为这两人高兴。 正事抢收时节，麦场的婆子们不少嘀咕这事儿，自然而然王丽的前夫被@的次数最多。 不管他怎么想，总之肯定高兴不起来。想找麻烦，先过了苏三福的拳头再说吧。 四哥四嫂种的麦子多，自己弄不完，临时请村里人帮了两天忙。 今年天公作美，虽然也下了两场雨，但都是小雨，麦子安全收回粮仓。 九月末，苏婉家的瓜都熟了。村里的男人耕地顾不上，村里的女人们都来帮忙。 苏婉两个不喜欢欠人情，直接都给算了工钱。 陆焱这次运完瓜，不准备回家，直接南下。 因为是自己出货，他这次挑选的瓜个头上放宽松了些，运完地里也没剩多少，索性就不卖了，分给村里人吃。 这样他不在的时候，也能帮忙照看一下苏婉，别被欺负了……嗯，陆焱哽住了，他媳妇不欺负别人就好了。 陆焱这次回来依旧是腊月，又是大包小包地带回一大堆。之后就是忙着过年的事了。 四哥四嫂因为种二哥的地，今年收成也很不错，也不想着进城的事。 二哥一家今年30才回来的，因为二哥升职小组长，年29才放假。 正月他们来村的时候，不少人过来串门，打听厂子里的事。 别说，还真挺多人心动的。 这个时候厂子因为扩张，招不少零时工，给的工资也不低，好多人都跃跃欲试。 农村人改换门庭的机会不多，一有机会大家都想拼命抓住。 出了正月，陆焱和四哥商量今年的田地的安排。 陆焱不打算种地了，他的买卖已经铺张开，从别处进货比他自己种地要方便很多。 他们的地也都给四哥种。而且建议四哥都种成西瓜，“我们自家有销路，不愁西瓜烂在地里的。” 四哥有些心动，但他又比较保守，一时拿不定主意。倒是四嫂，一拍板，决定听陆焱的，就这么种。 他们自己没本事，不会规划，好不容易有人不嫌弃他们，领着他们往上前走，哪有不干的道理。 别看四哥做决定难，一旦做了，那干活可利索了。 很快，村里人就知道四哥家今年全要种西瓜。大家觉得风险太大，关系好的轮班上门劝说，什么时候没有粮食来的保险。 关系不好的暗地里嘲笑，‘说什么赔的脑仁都不剩’，‘到时连口吃的都得上门讨’……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四嫂本来心里还在打鼓，听到这些闲话，立刻憋着一股劲儿，她还非要干出个人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