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长生不灭何必飞升成仙》 第1章 金蝉 第一章:金蝉 我有两具身体,相隔十万余里。 一具长生不老、不死不灭。 一具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地点:南荒。 五座大山把“桃花源”围的严严实实。 再加上山间常年浓雾弥漫。 导致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虽然画地为牢,但好在桃花源里土地肥沃、资源充沛。 无论是种植还是打猎,足够养活村里所有的人。 “唉,我该怎么出去呢?” 金蝉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盘腿坐在家里的屋顶上。 两眼出神盯着远处的一座座大山。 这二十年来,他想了无数个逃离这里的办法。 但没有一次能成功。 “金蝉哥哥、金蝉哥哥,你快下来,我找你有事!” 一个佩戴银饰,头顶花环的妙龄少女,站在房檐下朝着屋顶上的金蝉,挥舞着白嫩的小手。 一边挥舞,一边大喊。 “来喽!” 金蝉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句后。 便纵身一跃,脑袋朝着地面重重的砸了下去。 只听咔嚓一声。 金蝉的脖子呈九十度向后弯曲。 脊椎戳破了咽喉,挂着一节血淋淋的喉管。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少女撇了撇嘴。 虽然嘴上这么说道,但对于眼前血腥的一幕,似乎并不怎么害怕。 “等等,让我先把脖子扶正!” 反正这种疼痛早就习惯了。 只见金蝉站起身子,双手扶着后脑勺然后用力向上一抬。 而脖子的伤口处,新的肉芽也不断生出。 弹指间金蝉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说吧,这次又想要哪里的肉?” 在桃花源的这二十年,别的不说,这帮村民但凡撅个腚,金蝉便知道他们是要蹿稀还是要便秘。 “太爷爷快不行了,想要一块你的心头肉续命!” 少女的脸蛋上挂满了天真无邪。 “这不还没到七月十五嘛!我不给!”金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别嘛,金蝉哥哥!” “我太爷爷可能撑不到十天后的‘采摘节’了!” “要不和以前一样,你给我一块肉,我让你嘿嘿嘿!” 少女拉着金蝉的胳膊摇来摇去,一点都没有因为刚才的话感到害羞。 “嘿嘿嘿,几次啊?” 金蝉伸出狼爪,朝着少女用力的捏了一把。 “哥哥说几次就几次,但除了心脏得外加一块肝脏,我弟弟眼睛不好,肝脏菠菜汤据说可以明目。” “十天后就是‘采摘节’,至于这么急吗?” “我这不是怕那天人多,我抢不到嘛!金蝉哥哥你最好了,你就答应我呗!” 感受着少女肌肤传来的温度,金蝉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行,晚上我去你家找你!” 就这样。 两人犹如在菜市场买猪肉讨价还价一样,最终达成了一笔皮肉交易。 得到金蝉的许诺。 少女吧唧亲了一口后。 便一蹦一跳,开开心心的离开了这里。 当少女走远。 金蝉又爬上了屋顶,叼着狗尾巴草继续发呆。 “到底怎样才能从这里逃走呢?” 长生不老、不死不灭的金蝉。 他的一滴血,就可让孱弱之人龙精虎猛,一块皮肉可为垂死之人续命一载。 在大陆最南边的蛮荒之地,名为“桃花源”的村落里。 这里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少都吃过金蝉肉。 他们视金蝉为神的恩赐,视为仙人的口粮。 虽然分食,但也尊重。 而村民为了感谢这份来自上天的恩赐。 便把每年七月十五定为“采摘节”。 日出开始,日落结束。 在这段时间里。 桃花源的两千村民如豺狼虎豹般,分食金蝉。 甚至就连骨髓都不放过。 脂肪炼化出的金蝉油则做成“长明灯”。 日日夜夜照亮整片山脉。 晚上九点。 夏蝉和蚊子一起鸣叫了起来。 漫天的繁星一点点的闪烁。 而桃花源内的祠堂顶。 一根半米粗、两米高的长明灯。 给整个村庄带来了温暖的火光。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金蝉愉快的哼着小曲,朝着少女家的方向走去。 因为五感异于凡人。 金蝉还没到门口。 就能听见老头病吟的哀嚎声。 和其他几人的谈话声。 “村长,每年只办一次‘采摘节’是不是太少了?肉根本不够吃啊!” 少女的父亲,一个长相粗犷、满脸炸毛的猎户。 “等等吧,距离七月十五没几天了!” “到时候地火开坛,只要把他熬成一锅滚烂的肉汤,村子里每人食一口,或许我们全都能长生不老了。” 桃花源的村长,一個拄着拐杖的佝偻老头子。 靠着金蝉肉,已经续命了二十年。 “那金蝉哥哥这次会死吗?” 少女在一旁略显焦急,至少不下百次的皮肉交易,多少都产生了一些感情。 “唉!这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一次用地火烹肉,就算是金蝉估计也......” 老村长叹了口气。 “臭丫头,别以为你爹我不知道你俩那点破事,这可是长生不老啊,伱给我拎清楚喽!” 猎户瞪了一眼少女。 要不是“桃花源”这地方与世隔绝。 不然的话,金蝉估计早就被限制住了自由。 “瞧爹爹说的,我当然想要长生不老啦,我要一辈子美美的!” 少女对着铜镜摸了摸自己漂亮的小脸蛋。 果然还是长生不老的诱惑力更大一些。 毕竟永葆青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抵抗的住。 此时。 半里外的金蝉,蹲在地上手里把玩着一只青蛙。 眼神里有半分不屑、半分厌恶,嘴里嘟嘟低喃道。 “呵呵,一帮贱民!” 第2章 掏心掏肝 咚~咚~咚~ 等屋内的几人聊完后。 金蝉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敲响了房门。 “金蝉哥哥,太爷爷快不行了!” 少女打开门,挽着金蝉的胳膊就往里走。 简陋的高脚楼里。 只有几根蜡烛在燃烧。 竹子做成的小床上,一个油尽灯枯的老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干瘪的身体显然时日无多。 但听到金蝉来了后,老人浑浊的眼睛里又闪出了一丝亮光。 “金蝉,黎老爷子旧疾突发,可能撑不到七月十五,这次就提前麻烦你了。” 老村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金蝉的身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委婉的说道。 “村长哪里的话,我也是咱们桃花源的一份子,老天既然给了我这么一副皮肉,帮助族人我义不容辞!” 金蝉内心不屑。 这些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客客气气,但如果知道了自己有逃跑的想法。 估计会第一时间捆住他的手脚,然后当成一头杀不死的肥猪,日日夜夜倒吊在村头的枫树上了。 任人随意宰割。 “金蝉大人,给!” 与此同时。 少女的父亲走了过来。 他满是老茧的手上,恭恭敬敬的端着一张木盘。 而盘子上则摆放着一柄渗着寒光的匕首,和两口银制的大碗。 看见这三件东西。 金蝉没说什么,只是解开腰带把上衣脱了下来扔到了一旁。 双手握起匕首,把刀尖缓缓的刺向了自己左胸口的位置。 白皙的皮肤与棱角分明肌肉,让一旁的少女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吸~~ 呼~~ 深呼吸一口后。 匕首猛的一下刺入了胸膛,划拉出一道半尺长的口子。 而一旁的老村长也没闲着。 只见他立马拿起一口银碗,放在了金蝉的腹部,让血液顺着碗边流了进去。 “这可是大补,我留着泡酒!” 老村长瞪大了双眼,眸中只有纯粹的贪婪。 呵! 金蝉轻哼一声没有理会。 只见他把匕首扔到一旁,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拽出心脏。 “一块心头肉哪够黎老爷子治病,一整颗还差不多!” 金蝉紧皱眉头喘着粗气,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看到金蝉如此“大方”。 少女和猎户高兴的合不拢了嘴。 “金蝉哥哥,我弟弟眼睛不好,还需要一块煲汤,你看能不能也多给一点?” 少女两根食指不停的在胸前打转,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柔声撒娇道。 “当然可以!” 与刚才一样。 金蝉又在自己的腹肋处划了一刀。 而在这段时间里。 老村长眼看手中的银碗已经盛满了血。 秉着浪费可耻的心态。 居然跪在地上把嘴凑了过去。 就算整张脸被涂满成了红色,也没有停下来。 整个过程。 金蝉绷紧全身的肌肉,就连舌头都不小心咬断了一截。 虽然他死不了,但痛感却与常人无异。 只不过这二十年里,每年一次的“采摘节”。 让他对于疼的忍耐,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人”的范畴。 相比于采摘节当天所经历的一切,挖心剖肝根本不值一提。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 金蝉的身体才恢复了原样。 看了眼床上满嘴红润的病恹恹老人。 一旁煲汤的砂锅里冒着缕缕热气。 金蝉也没有说什么。 淡定的穿上衣服后。 一把搂住少女的细腰,就朝着屋外走去。 而看到这一幕的猎户,只是撇了撇嘴。 并没有出手阻拦。 “金蝉哥哥,谢谢你!” 两人来到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地中。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各自解开了上衣。 “和我客气什么!” 很快。 悦耳的呼吸声与蛙鸣、蝉叫,混在了一起。 金蝉突然开口问道。 “你们刚才说的地火开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哧、哼哧。 “金蝉哥哥,你.....你都听到了?” 少女红着脸,用尽全身力气回问道。 “是的,我刚才在门外都听到了。” “这.....是族里记载的秘密,只有族里老人们.....知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从少女躲闪的眼神中。 金蝉便知道身下这家伙并没有说实话。 “樱,帮帮我!” 金蝉放慢了节奏。 “啊?金蝉哥哥,我能帮你什么呢?” 看着金蝉柔情似水又夹杂着可怜的眼神。 黎樱的心稍微软了那么一丢丢。 “村长所说的地火开坛到底是什么?” “这....,村长不让我们告诉你。” 少女有些迟疑。 “樱,我不想死!” “我爱你,我想娶你为妻,想往后余生与你在这桃花源里永世相伴!” 金蝉强行挤出一滴眼泪,说完便淡淡的亲了一口少女的嘴唇。 而精湛的演技让黎樱为之动容。 “金蝉哥哥我也爱你,但长生不老的诱惑,族人们抵抗不了,他们是不会让伱逃走的。” 黎樱也颇有心机,不光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还把矛盾的源头全都抛给了其他村民。 “樱,我不是想逃离这里,我也是桃花源的一份子。” “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我活下来,也可以让大家变的长生不老。” 无比真诚、朴拙,还略带一丝忧伤的表情,让黎樱没有怀疑。 她甚至以为,金蝉就像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会为了全族做好牺牲的准备。 “好吧金蝉哥哥,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但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想着逃走!” 在长生不老和爱情中间,少女或许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但如果鱼与熊掌可以兼得,那自然是更好了。 “我答应你!” 背对着月光,在少女闭眼享受的时候。 金蝉微微扬起了嘴角。 午夜。 黎樱早已回家。 这么多年来。 要不是担心被这群村民限制自由。 金蝉才不会如此的大义凛然。 包括刚才主动示好。 也只是为了让老村长和黎樱他们放下戒备。 这些年一共经历了多少次采摘节,都有哪些人参与。 金蝉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不死不灭、长生不老并不代表无敌。 长出一口气。 “青坛、萤虫。” 金蝉闭上双眼,默默地念着刚才从黎樱口中得到的线索。 而与此同时。 十万里外的秦国复地。 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的“阿房宫”中。 秦国历史上最年轻的王:嬴楼。 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一群贱民也配食用寡人的另一具身体!” 第3章 秦王,嬴楼 秦王的寝宫内。 嬴楼披着红色的睡袍,赤着脚从床边朝着露台走去。 而一旁的小太监们,在看到国家的王醒来后。 立马便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皮履,放在了嬴楼途经的路上。 “陛下,需不需要为您进行沐浴?” 小太监弯着腰,颤颤巍巍的问道。 “不用,去给寡人准备些茶点!” 嬴楼的语气很冷。 自己身为秦国的王,却因为身体的原因,一天顶多只能活动两三个时辰。 如今弱冠之年,却连十斤的弓都无法拉开。 继承王位的这些年里,每晚起来除了整理一些政事外,顶多就是吃些吃食。 要不是秦国,需要最纯正的嬴氏王族血脉来维持国运。 以防龙脉崩殂,邻国举兵入侵。 不然的话,这“王”恐怕早就换人当了。 “陛下,今日的折子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否现在批阅?”小太监又问道。 “哼,寡人想批阅自然会批阅,需要你在这里多嘴吗?” 嬴楼瞪了一眼这个新来的小太监。 看来母亲赵姬趁自己睡觉的这段时间,又把身边的亲信给换了。 一个病魔缠身、手无缚鸡之力的秦王。 在她的眼里居然还是这么有威胁。 冷哼一声后。 嬴楼来到寝宫的阁楼,任凭夜风吹散长发、捶打在脸庞。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嬴楼俯视着这天底下最宏伟的宫殿,内心却满是凄凉。 细如少女的纤柔手腕、白的毫无血色的肌肤。 说句实话,嬴楼都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还可以撑多久。 不过嬴楼并不绝望。 因为他还有另一具身体。 只要金蝉能顺利逃离南荒的“桃花源”,来到远在中原的大秦。 然后再以肉身为药。 让嬴楼吃个干干净净。 到时候。 一个不死不灭的秦王,将会带领他的铁骑横扫八荒、一统六国。 “备车,寡人要前往揽书楼!” 刚刚从黎樱那里得到的线索。 嬴楼必须抓紧时间,趁这副身体还能活动的时候,尽快找到逃离桃花源的办法。 “陛下,太后交代过让您多休息,以免累坏了身体。” 小太监弯着腰,公鸭般的嗓音让嬴楼厌恶至极。 “太后的手已经伸到了寡人的寝宫里了吗?” 嬴楼震怒,直接拔出桌旁的秦王剑,然后一剑刺穿了小太监的胸膛。 虽然是一条病龙,但王的威严岂是一個小太监可以触逆的。 “备....车!” 放下剑后,嬴楼披上一件鹿皮气喘吁吁的说道。 看着流淌在地上的血和还有余温的尸体,这一下再也没人敢惹怒这位年轻的秦王。 揽书楼共分十二层。 汇揽天下名卷。 这世上大部分的文献全都在此。 只有获得当世秦王许可的人才能进入。 相对于寝宫,这里反而更为安全。 “陛下!” 刚进入一楼。 守书人便朝着嬴楼恭敬的问候道。 “把南荒书卷全部拿出来,越快越好!” 嬴楼开口说道。 “陛下请稍等!” 守书人应了一声,便轻轻一跃跳到了五楼,在万卷书中找寻了起来。 相伴了四代秦王的守书人,在整个阿房宫内,算得上是嬴楼最信任的人之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只见守书人抱着几十本泛着暗黄的古书,来到了嬴楼的面前。 “陛下,关于南荒的书卷都在这里了,不过我也不能确定,这里面是否有陛下想要的东西。” “你在这揽书楼里有多少个年头了?” 嬴楼一边翻着书,一边问向对方。 “从上上上代秦王加冕算起,有六十多个年头了!” 守书人佝偻着背站在一旁,虽然年事已高,但却精满气足。 “那您有没有看到过,关于青坛和萤虫的文献记载?” 嬴楼继续问道。 “嗯~~~,倒曾有所耳闻,只不过南荒乃是偏僻的蛮夷之地,距离中原足有十万余里,关于萤虫和青坛的记载并不多!” 守书人想了想开口回道。 “哦,说给寡人听听?” 嬴楼合下手中的书。 几十本古书堆积在一起,远远超过嬴楼的身高。 这要是全部翻阅一遍,恐怕一天一夜都不够。 而且就算时间允许,嬴楼这孱弱的身体也撑不住。 “诺......” 接下来,守书人娓娓道来了自己所知的一切。 在南荒的十万大山中,有一种极为罕见的红色肉蛆,名为萤虫。 这种蛆虫虽然不大,但若直接捣碎,肉液便会爆发出能熔炼钢铁的炙热火焰。 “难道那帮贱民是打算用这肉蛆的火把我给炖了?” “只是这青坛到底为何物?” 听完守书人的话,嬴楼眯起了双眼,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陛下,我当年游历南荒时曾听当地的人说过,这青坛乃是邪物万不能沾染!” “而且当地人口相传的杂言里提起过,曾有仙人死于这青坛之上。” 虽然不知道秦王打听这些事干嘛,但守书人还是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倾囊说出。 “哦!仙人?” 嬴楼来了兴趣。 就当守书人打算再次开口时。 揽书楼的大门,却被突然撞开。 哒哒~哒哒~ 只见两排身穿甲胄、肩扛长矛,腰悬短剑的士兵冲了进来,把揽书楼里围了一圈。 插着象征王室冠羽的头盔包裹住了整张脸,让嬴楼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大胆,谁让你们进来的?” 嬴楼眯起眼睛,表情阴沉的注视着前方。 第三任秦王曾立法,未得到王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擅入揽书楼内。 如今眼前这帮人,却敢如此行事! “楼儿,哀家也不能来吗?” 在三五个太监的拥簇下。 大秦的太后、嬴楼的生母赵姬,迈着莲步走了进来。 第4章 梦中怀孕 “母后!” 嬴楼连忙起身恭迎。 眼前这位金钗颜妃,风韵犹存的妖娆美妇,虽然贵为秦国太后。 但整个大秦谁人不知,这对母子的关系并不融洽。 甚至民间还有传言,太后早已有了重立新王的打算。 只是碍于目前嬴氏血脉中,没有一个人背负的国运能够比肩嬴楼。 再加上没有一个好的借口。 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 “楼儿,这揽书楼哀家也不能进来吗?” 太后那涂抹了口脂的艳丽嘴唇,轻轻一扬便风情万种。 “楼儿不敢!” 嬴楼知道在没有吃下金蝉肉前,还不能和太后撕破脸。 “夜已凉,楼儿身体欠佳,你不早点歇息,来揽书楼看这南荒卷作甚?” 赵姬看了眼桌上摆放的书卷,眉蛾微皱。 “我大秦的将士们,为了完成历代先王一统天下的宏愿在前线厮杀,楼儿的身体不便前往战场,只能多看看书为日后早做准备。” 虽然嬴楼的借口乍一下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赵姬何等人也。 她很清楚中原七国还尚未统一,远在十万里外的南荒,根本不是目前该考虑的目标。 嬴楼这异常的举动一定另有他图。 只不过此时的赵姬并不打算揭穿,毕竟秦王虽弱,但在朝中还是有忠于他的旧势力。 “楼儿不必为先王们的遗愿,劳坏了你这残破的身体!” 用残破二字来形容当世的秦王,赵姬这略带挑衅的态度,让嬴楼心生不妙。 难道自己多年的示弱,已经让赵姬打算开始抢夺政权了? “母后不必担心,我既为秦王,便要以国家社稷为主!” 看着嬴楼的表情。 赵姬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移步到嬴楼的面前,将对方揽入怀里。 这一举动,让嬴楼都有些猝不及防。 在他的记忆里,赵姬似乎还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事来。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感受这突如其来的“母爱”! 赵姬接下来的话,犹如一柄利剑般捅破了秦国王室的脸面。 “哈哈,楼儿以后不用再这么操劳了!” “因为哀家有喜了,有了先王的子嗣!” 咯咯的笑声,在揽书楼里回荡。 虽然自先王去世后,虎狼之年的太后养面首这件事,在后宫中早已不是秘密。 但当众宣称怀有身孕,还是死去之人的血脉。 就算纵观中原七国的历史,这荒谬的事也是头一回发生。 “母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此时的嬴楼面如寒铁。 一股难以压制的气血从胸口涌出。 “楼儿,你可能有弟弟了,你难道不开心吗?” “等他出生以后,若是继承了大秦国运,楼儿你就可以休息了,不必再为国事劳坏了身体!” 赵姬摸着自己的小腹笑呵呵的说道。 “荒唐至极!” 辅佐了四代秦王的守书人突然怒吼一声。 “荒唐?” 赵姬柳眉倒竖,怒目圆睁。 “哀家日夜焚香诵经,感动了天道,才换来了梦中与先王一次的幽会!” “先王在梦中曾告诉我,他很气愤!堂堂大秦的当代之王,居然手无缚鸡之力,弱冠之年便已有死相!” “嬴氏子孙又人丁单薄,先王为了这江山国运才与哀家在梦中交欢。” “这不一夜过后,哀家便有了身孕,有了先王的血脉!” 赵姬振臂一挥,轻蔑的盯着嬴楼说道。 而眼眸之中尽是狂妄。 “胡闹,简直是胡闹!” “非嬴氏子孙根本继承不了国运,到时候龙脉崩殂,秦国千年基业就彻底的完了!” 守书人气的直跺脚。 这种天大的笑话,居然能出自大秦太后之口。 “哼!前朝的老顽固,哀家念你曾为秦国血战沙场,就不计较你的不敬之罪!” “污蔑大秦的太后,但凡再有一次,哀家就砍了你!” 赵姬丝毫不给这位百岁老臣一点颜面。 “就算我死,也不能让这荒谬绝伦的事发生。” 就在守书人准备拼命的时候。 嬴楼突然站了出来,伸手拦下了守书人。 “楼儿在此恭喜母后,如果弟弟能继承国运那自然再好不过!” 嬴楼压制着怒气,换了一副“真诚”的笑脸。 “还是我的楼儿懂事!” 赵姬得意的笑了笑,这一次的母子交锋,看来是自己赢了。 “时候不早了,请母后早点回宫,我再翻阅几卷书后也要休息了!” 嬴楼强忍着冲动,自己多年来的布局,绝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 “哈哈,我们的秦王陛下还真是懂事!” 突然。 人群的后方,传来了一道阳刚味十足的声音。 “公子启!” 嬴楼眯起双眼自语道。 嬴启,嬴楼的亲叔叔,先王的亲弟弟。 相传要不是嬴启曾做出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丑事。 不然的话,上一代秦王之位还说不准会落入谁的手里。 “启,不是不让你出来吗?” 看到嬴启的出现,赵姬的表情略有不满。 虽然二人的苟且之事,估计在宫中早已有了传闻。 但总归还没有被证实。 “太后,既然都来了哪能不和大王见一面,您说是不是?” 嬴启拱手朝着嬴楼行礼道。 但谁都能看出来,这就是赤裸裸的示威。 太后才刚宣布自己有喜了。 嬴启便在半夜出现在太后的身边,这不摆明了告诉世人,秦国太后肚子的里的孩子,就是他嬴启的种。 “我累了,扶哀家回宫!” 赵姬抬起右手,示意嬴启过来搀扶。 “太后,秦国这几年战事不断,我看楼儿这身体也已无多日可活,不如就趁此机会重立新王吧!” 嬴启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盯着嬴楼突然开口说道。 重立新王? 此话一出,不止是赵姬就连四周的王室护卫们都微微一颤。 虽然秦王体弱是全国皆知的事情。 但任谁都没有想到。 嬴启居然敢当着如今秦王的面说出这句话。 “嬴启,你.....” 赵姬原本想说,嬴启这话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 但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反正自己如今已有身孕,这新王迟早要重立,不如先试探一下嬴楼的反应。 “重立新王?伱指的是母后肚子里的孩子?” 嬴楼这与女子相等的体重,与健硕的嬴启比起来相差甚远。 两人站在一起有种被压了一头的感觉。 “呵呵,当然不是!” “这新王,指的是我!” 逼宫篡位! 自秦国建立千年来,这还是头一次。 “当然了,我只是暂时代理国事,等太后与先王的孩子举行冠礼之日,我便会让位于他!” 嬴启话锋一转,一脸淡定的又说道。 呼~呼~呼~ 风声肆虐。 此时的揽书楼里静的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位年轻的秦王准备如何应答。 第5章 国运 “哈哈,赢启你算个什么东西?秦王之位你也配窥探?” 嬴楼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轻蔑的语气,让站在一旁的赢启恨的咬紧了后槽牙。 在场的人也都没想到,一向以谦逊示人的秦王居然会有如此狂妄的一面。 “与你这活不长久的病秧子比起来,我为何不配?” 赢启嗔怒道。 既然已有了篡位的打算,这叔侄情面也就没必要再留了。 “哼!二十年前你与爷爷的妃子通奸,要不是爷爷碍于王室的颜面,你这颗头恐怕早就被砍了!” “一个满脑精虫的家伙,也配当大秦的王?” 听得这话,赢启也不由一愣。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件事嬴楼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哼,无凭无据的谣言罢了!” “况且这十年来,我大秦将士东出函谷,与中原六国战争不断死伤无数,你一个将死的家伙整日昏睡,无论是为国还是为民,你又能做些什么?不如早早让位于我,让我成为大秦的王完成一统中原的宏愿。” 看了眼身旁面色不悦的赵姬,赢启连忙岔开话题。 “哈哈,赢启啊赢启,你果然只是个沉迷女色的废物,连‘王’的责任是什么都不知道!” 嬴楼说完,便一把扯掉自己的上衣,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 只见在嬴楼的肋骨上,一坨坨腐肉夹杂着黑色的血浆不停的蠕动。 一枚拳头大小的碧绿色玉玺,镶入在了左胸的位置。 凸起的红蓝色血管,以玉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而开。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以肉身维持秦国国运不衰,你现在逼我让位,是想断了大秦千年的基业吗?” 嬴楼迈步绕过惊愕中的赢启,直接来到了赵姬的面前。 “母后,我这衰败的身体,既没有子嗣,也活不了几年,您这心未免也有点太急了吧!” 看着眼前与平常大不相同的嬴楼,赵姬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 “回宫,寡人要休息了!” 听闻此话的小太监们,立马搀扶着嬴楼向门外走去。 呼~呼~ 马车上。 嬴楼面色苍白大口的喘着粗气,四肢颤抖个不停,就连披在身上的鹿皮都被汗珠浸湿。 “已经没法再拖了,两年内这金蝉肉必须要吃下才行!” 话落,困意瞬间袭来。 身体早已透支到了极限的嬴楼,无力的眼皮直接耷拉了下来。 此时的南荒。 鸡鸣声还未响。 金蝉猛的一個翻身从床上坐起。 “呸,若这副身体是嬴楼的,我他妈早把你们两个灭了!” 在桃花源待久了,金蝉不知不觉间也沾染了一些乡村匪气。 扭一扭四肢,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 金蝉披上一件黑色薄衣,便借着月光朝着屋外走去。 这个时候的桃花源,大部分人应该都还没起床才对。 但谁知刚走出村子没多久。 进山的崎岖小路上,三个膀大腰圆的黑影,各自拿着一根类似鱼竿的长棍和几个破篓子,打着哈欠出现在了前方。 “村长也是老糊涂了,非得让咱哥三起这么早去钓那个狗屁萤虫。” “我看直接柴火一点,用咱家烫猪的那口大铁锅,把金蝉炖个三天三夜,绝对保证骨烂肉香。” 金蝉一听声音便认了出来,这三人就是村尾赵屠户家的三个混账儿子。 仗着身强力壮,在村里横行霸道。 这几年就算采摘节过去了,这三个货也会时不时的拎着菜刀对金蝉掏心掏肺。 而村里的人对此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依我看这一次若不能长生不老,咱们干脆废了村长那个老家伙,让咱爹上任,然后再把金蝉那小子抓回家自己用,村里其他人若想吃就拿好东西来换。” “哈哈,二哥这主意不错,我惦记黎家小妞很久了,那大屁股有够圆润的!” 赵老三色眯眯的说道。 “就这点出息,只要把金蝉抓回家,村里的女人还不是随便你挑。” 因为五感异于常人,一百米外的金蝉把三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萤虫居然是用钓的?” 金蝉自语了一句后,便继续尾随着三人朝山中走去。 很快。 四人在穿越了几道山谷后,便来到了一片荒凉的树林中。 虽然才刚过夏,但四周的植被却草木萧疏。 遍地都是泛黄的枯叶。 明明太阳还没升起,但这里的温度却远超三伏天的正午。 而在树林的中间,则有一面泛着红光的湖泊。 湖泊很大,足足有十亩左右。 “狗日的鬼天气,热死个人!” 三兄弟抱怨了一句后,便拿出各自的鱼竿,然后在鱼钩处挂了点不知名的饵料。 “抛竿,争取五天后回家!” 随着鱼钩抛出,原本平静的湖面瞬间泛起了涟漪。 一闪一闪的红点,在湖中越来越密集。 不出半炷香,赵老大的鱼竿就微微晃动了起来。 猛的一提。 只见一只拇指大小的红色肉虫,便被钓了上来。 “哈哈,这小东西今天真容易上钩,按这进度用不了五天就可以回家了!” 赵老大拿起一对长长的木筷,右手握住筷子的顶端,小心翼翼的把肉虫夹了下来,放入了带来的破篓子里。 仔细看去,只见破篓子里垫满了棉花与各种兽毛,似乎是为了防止肉虫被挤烂提前准备的。 而躲在后方的金蝉,此时的心里却突然萌生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 这红色的肉虫显然就是黎樱之前说的萤虫。 只是不知道需要多少萤虫,才可以把整片山脉都点燃。 就桃花源这个类似盆地的地形,若是大火焚山,就是一个纯纯的火盆子。 到时候除了不死不灭的金蝉外,所有人都得被活活烧死。 “就算这次逃不出去,也不能和这帮人继续纠缠下去了,不然迟早会被他们限制自由变成吃食。”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赵家这三兄弟耗费完体力把萤虫钓上来后。 金蝉再坐收渔翁之利也不迟。 就这样,金蝉在远处盯着三人。 直到一天过后。 月亮再次高高挂起。 精疲力尽早已虚脱的赵家三兄弟,打算离开湖边准备休息的时候。 金蝉这才悄咪咪的行动了起来。 第6章 萤虫,杀人 被近五十度的高温烤了一整天。 除了恢复能力极强的金蝉外,另外三人全身上下都透着红亮,皮肤稍稍一碰就灼疼难忍。 “大哥,这鬼地方就不是人待的!” 赵老二眉头皱在一起,把提前带来的清凉油,一边朝着胳膊和脸上涂抹,一边发着牢骚。 “妈的,早知道出发前给金蝉那小子放点血,据说那玩意能抗火毒!” “大哥,反正这距离村子也不算太远,不如咱们现在就回去一趟,顺便剥张皮看能不能隔热!” 赵老大和赵老三你句我句的说道。 屠夫的残暴本性和桃花源多年来的习惯,让三人在说出这些话时,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是茶余饭后的唠嗑一样。 “哈哈,还是老三聪明,咱们等会一人剥一张!” 赵老二扭过头,脸上洋溢出的笑容,似乎对他这个亲兄弟的建议很是满意。 突然。 就在三人毫无防备的瞬间。 嗖的一声。 金蝉猛地一下从旁边的杂草丛中蹿了出来。 右手握着一根尖锐的小腿骨,在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直接捅穿了赵老二的咽喉。 前一秒还笑呵呵的赵老二,怎么都没想到金蝉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双手捂着喉咙处的空洞,嘴巴一张一闭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口腔里冒出的血泡,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趁你虚、要你命。 解决完赵老二后,金蝉没有片刻迟疑。 继续拿起自己的腿骨,朝着赵老大又捅了过去。 “妈的,这小子疯了!” 反应过来的赵老大怒骂一声。 但脱水严重的他此时双腿发软,身手也不及平日的一半。 虽然勉强侧身躲了过去。 但还是被金蝉那磨了一天早已尖锐无比的腿骨,把腹部划开了一道两拃长的口子。 浓稠的血水哗啦啦的流下,瞬间浸湿了赵老大的下半身。 一节大肠也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老三,给我弄死这家伙!” 赵老大强忍着疼痛,一边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一边阴冷的望着金蝉。 但他似乎忘了,金蝉就算被剃掉全身的肉只留下一副白骨,也死不了。 虽然没能一击杀了赵老大,但也让对方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眼下,金蝉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赵老三身上。 “金蝉,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爷爷今天不宰了你就和你姓!” 或许是因为亲兄弟在眼前被杀,愤怒让赵老三的肉体超越了极限。 就算脱水严重,身手一时间也不亚于平日。 只不过金蝉也不怵。 这具身体和药罐子嬴楼可不一样,不说天神神力,但无论是反应还是力量,也要高于常人不少。 要不是为了在村子里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大善人”样,这赵家三兄弟恐怕早就被金蝉宰了。 在两人交手了十几招后。 早已把秦军枪法烂熟于胸的金蝉,找准了赵老三的一个失误。 一下子就把腿骨就刺进了对方的眼眶,贯穿了整颗头颅。 “不想死的话,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金蝉拔出插在赵老三脑袋上的腿骨,气息稳定的说道。 “今天栽到你小子手里,老子认了!” 看着亲兄弟的血液流了一地。 自知难逃一死的赵老大,恨不得活吞了金蝉。 “小时候你们三兄弟因为好奇脑壳里面是什么,于是就用石头砸了我一下午;六年前,你们又活生生砍断了我的十根手,送给姑娘做生辰;还有一次因为睡过头没赶上采摘节,便夜里拿着刀剁了我一个晚上......” 金蝉擦着腿骨上的血迹,阴沉着脸一步一步朝着赵老大走去。 “这又怎么样?猪和你不都是用来吃的吗?” 赵老大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拿出一柄匕首指着金蝉。 “哈哈,吃?你们这帮贱民也配?”金蝉大笑道。 然后猛的一下伸出右手,直接捅进了赵老大腹部的伤口里。 在对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赵老大毕竟不是金蝉。 腹部传来的绞痛,让他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眼看就要活不成的时候。 金蝉割破手腕,把一缕血送入赵老大的嘴里。 “想死吗?可惜我还不想让伱死的这么简单!” 金蝉的狞笑,让赵老大的内心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只见金蝉一边把赵老大的肠子如蚕丝般抽出。 一边把自己的血灌进对方的嘴里 这种剧痛但又死不了的清醒感觉,让赵老大连舌头咬烂了都没有发现。 哀嚎声响彻山谷。 就连湖中的萤虫都被浓稠的血腥味吸引,纷纷跃出水面。 “说,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青坛又是什么东西?” 用沾满血和消化物的手,擦了一下鬓角的汗珠。 金蝉此时的样子,宛如一头吃人的恶鬼。 “我说,我说,求爷爷给我一个痛快!” 当死亡都变成奢侈的时候,赵老大的硬骨头也就变的不复存在了。 “快说!” “青坛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村长说只要抓够九十万只萤虫,然后再配合青坛,就可以让全村人变得和你一样!” 听到这话,金蝉内心一动。 虽然这具身体本来就是要让嬴楼吃下的,但至于怎么吃才能变的不死不灭、长生不老,金蝉一直没找到方法。 但如今听赵老大这么一说,看来有必要去找村长那老东西一趟了。 “告诉我,抓来的萤虫都放在了哪里?”金蝉继续问道。 “祠堂,钓来的萤虫全都埋在祠堂的地下!金爷爷,给我一個痛快吧!我疼,我真的好疼!” 赵老大流着眼泪苦苦的哀求。 喝下金蝉血的他,此时就算肚子被掏的一干二净也没有立刻死去。 “好啊!”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金蝉呵呵一笑便从一旁的破篓子里,拿出了一只肉蛆放在手心。 “你要干什么?” 还不等惊恐的赵老大把话说完。 金蝉便把肉蛆塞入了对方的胃里,然后两指用力一捏。 扑哧一声。 随着肉虫爆浆,一缕缕暗红色的火苗,在赵老大的胃里冒出。 与寻常的柴火不同。 这股火苗的颜色更为艳丽而且粘稠,就连温度也高了不少。 就算金蝉不停的甩动手指,都无法熄灭指尖的火焰。 仅仅几个呼吸。 金蝉的两根手指就变成了白骨。 但就算是这样,火焰依旧没有熄灭。 反观赵老大那边。 他的肚子已经变成漆黑的焦炭,整个身体的皮脂也被融化了七七八八。 火焰从眼窝、嘴巴、鼻孔.....,身上有眼的地方簇簇冒出。 而金蝉这边也不好受,原本只有一缕的火焰,已经从手指蔓延到了半个手掌。 看着骨头被烧的通红,金蝉皱起了眉头。 “这火不会无法熄灭吧?” 小跑到湖边,金蝉直接把燃烧的手掌放进了水里,试图用水浇灭火焰。 但奇怪的是,就算四周的水都沸腾了,火焰依旧烧的旺盛。 眼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金蝉索性一咬牙,直接拿起赵家三兄弟带来的匕首,打算把右手砍下来。 只不过小小的匕首,用起来稍微有点费力。 反复割了半天,再加上用石头砸。 金蝉这才把右手弄断。 看着断掌在地上自燃,金蝉喃喃自语:“九十万只萤虫,烧一个桃花源也不知道够不够?” 在心里金蝉已经决定了,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么就点燃整个桃花源吧! 反正自己也死不了,大不了到时候被多烧一会。 不死不灭的身体,不就是这么用的嘛! 第7章 黎樱,死 看了眼地上赵老三和赵老二的尸体。 金蝉继续如法炮制,又拿出两只萤虫用木棍捣烂进行了毁尸灭迹。 做完这一切后,便提起地上的几个破篓子朝着山下走去。 回去的路上,金蝉生怕萤虫自燃走的小心翼翼。 就连身体都不敢有大幅度的晃动。 以至于原本只需一个时辰的路程,硬是多浪费了一倍的时间。 直到太阳从东边泛出鱼肚白,才回到了他那不蔽风雨的家门口。 进入小破屋后。 金蝉连忙把墙上挂着的巨大兽皮铺在地上,然后再把篓子里的萤虫挨个挑了出来。 不过奇怪的是。 下山时还蠕动的红色肉蛆,此时已经变的干瘪异常没有了一丝生机。 轻轻一碰就变成了一簇簇残渣。 就当金蝉准备试一试,这萤虫的残渣是否还能点燃的时候。 屋外却传来了十几个人急促的脚步声。 听声音似乎距离这里已经不到百米。 “你们有事吗?” 为了防止萤虫暴露,自己的意图被村里发现。 金蝉在这帮人闯入的前一秒,率先打开了屋门。 用身体挡住了一众人的视线。 “金蝉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黎樱高举着敲门的拳头悬停在了空中。 而她的身后则站着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这帮人手里拿着农具,只不过是用来锄作的,还是用来对付金蝉的就不得而知了。 “昨晚进山打猎,这才刚回来!” 金蝉右手捂着嘴巴打了一個哈欠,装模作样的说道。 如果放在平日,金蝉一夜未归并不会有人关心。 毕竟这几百年里,还没有人能够离开桃花源。 只是今年的采摘节有些特殊,再加上地火开坛,这才让村里的人担忧了起来。 生怕金蝉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消失不见,从而断了一村人的长生梦。 “小子,这几天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别给我瞎胡跑。” 一个皮肤黝黑,手里握着镰刀的男性青年,语气不满的呵斥道。 这人金蝉认识。 是桃花源出了名的孝子。 据说他老娘当年四十怀胎,费了半条命才勉强生下了他。 因为大龄产妇外加难产的原因,导致身子骨日渐消瘦,就连最简单的劈柴烧饭都有心无力。 要不每年采摘节时,奋力抢夺金蝉身上的那几两肉用来治疗隐疾。 估计早就撒手人寰了。 “知道了!” 金蝉没有做任何争辩,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不过在心里却计划起了,该如何来一场火烧桃花源。 让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变成一只只烤乳猪。 “我们走!” 众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虽然每年的采摘节金蝉都很配合,但这一次为了以防万一。 还是留下了两个人在附近驻守。 “金蝉哥哥,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此时黎樱独自一人站在门口,指了指屋内问道。 “小樱,哥哥我累了一晚上,实在困得不行了!” 金蝉立马拒绝。 他可不想让黎樱看到,屋子里摆满了一地的萤虫。 “金蝉哥哥,你别骗我!” “你看看你的裤腿!” 黎樱小嘴一嘟,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裤腿?” 金蝉皱起眉头连忙低身看去。 只见自己的裤角上沾满了赵家三兄弟的血。 就连衣服上也零零散散溅到了一些。 不过血液已经结成黑色的血痂,若不仔细观察,并不容易察觉。 “这是野兽的血,没什么奇怪的!” 金蝉随口扯谎道。 “金蝉哥哥我还不了解你了,你又饿不死,根本不会去打猎!” 黎樱话刚说完便弯下腰,像条泥鳅一样直接从金蝉的腋下钻入了房间内。 可刚一进屋。 就被地上密密麻麻的干瘪萤虫吓了一跳。 “这......” 黎樱不笨,甚至还有点小机灵。 在短暂的吃惊后便回过了神。 按村长的安排,这几日应该是赵屠户家的三个儿子去负责钓萤虫。 但萤虫此时却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外加金蝉衣服上的血迹,不难猜出金蝉已经和赵家三兄弟发生了冲突。 至于有没有死人,生性胆小的黎樱不敢去想。 而就在黎樱发愣这一小段时间里。 金蝉已经悄悄地关上了屋门。 右手伸向了后腰,握住了匕首的刀柄。 现在摆放在金蝉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晓之以情或者出卖色相,让黎樱替自己隐瞒杀了赵家三兄弟的事。 而另外一个则是杀人灭口。 但是如果选择后者的话,自己的火烧桃花源的计划就没法再拖了,估计今晚就得勉强实施。 “小樱,我也是逼不得已,赵屠户那家人你是知道的!” 金蝉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但脚底下却一步一步向黎樱靠近。 “金蝉哥哥,你难道杀了他们?” “就算赵家那三个兄弟这些年没少欺负过你,但他们毕竟是村里的人是你的族人,伱怎么能这么无情?” 在黎樱朴素的认知里。 分食金蝉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剁碎、切割、放血.....仅仅算是欺负,和普通人的小打小闹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小樱.....” 就当金蝉尝试再次劝说的时候。 黎樱却一把推开了他,眼神也变的和往日不一样,带着丝许怨恨与责怪。 “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村长,金蝉哥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黎樱说完便朝着大门跑去。 此话一出,结局已然注定。 突然。 哧的一声! 背上传来的剧痛,让黎樱不可置信的扭头向后看去。 只见金蝉握着一把泛着银光的锋利匕首,从自己的后心处拔出。 “金蝉哥哥,你......” 黎樱瞪大了双目,嘴角流下一缕血丝。 她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最爱自己的金蝉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感受着血液流出体外,身体逐渐变的寒冷。 黎樱慌了! 她好怕自己会死掉。 秉着求生的本能,黎樱张开秀口。 像往常一样朝着金蝉的手臂咬去。 她知道如果此时能吃上一口金蝉肉,或者喝上一滴金蝉血。 自己的小命或许还能保住。 就当黎樱的贝齿,距离金蝉只有两公分的时候。 一双大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摁倒在地。 “金蝉哥哥,我还年轻不想死,救救我,让我吃一口.......” 黎樱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金蝉无情的堵住了嘴巴。 抬头一望,只见一对淡漠的眼睛里,冷的仿佛腊月天的湖水般直刺骨髓。 带着委屈与不甘。 黎樱至死都不明白。 为什么平日里甜言蜜语,温柔到了骨子里的金蝉哥哥,居然会这么的绝情。 不就是牺牲自己,让全村人长生嘛! 金蝉明明说过,他愿意这么做啊! 第8章 开始行动 黎樱死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金蝉。 已经散开的瞳孔里满是不解。 而另一旁的金蝉,只见他嘴唇有些微微哆嗦。 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轻飘飘的望了眼躺在地上这个女人后,便来到窗户边上打开一条细缝向外探去。 只见五十米外。 负责看守的两个人,正蹲在地上聊着天。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发现屋内的异常。 “能不能逃出这个鬼地方就看今晚了!”金蝉自语了一声。 桃花源虽然被五座大山环绕包围。 但让人始终走不出去的原因,却是山顶处的那一片片浓雾。 这百年间,曾有无数人闯入浓雾中尝试翻越大山。 但每个人的下场无一例外,不是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原点,就是迷失在了雾中再也没有回来。 而这一次。 金蝉的想法很简单。 那就是用萤虫点燃整个桃花源,包括五座大山中的所有植被。 用通天的火焰与燃烧的烟尘,去冲散山顶的迷雾。 当然了。 在这种堪称天灾的火焰下。 除了不死不灭的金蝉外,估计很难有人能活下来。 不过这些村民的死活金蝉却毫不关心。 这么多年的账也该是时候清算清算了。 接下来的白天里。 经过不断的实验,金蝉终于发现干瘪后的萤虫稳定性更好,并且燃烧的火焰更旺、温度也更高。 把一粒萤虫的残渣抛在空中,只需微微借助点外力就可将其引燃。 而且这股火焰能在没有助燃物的同时,独自燃烧半個时辰左右。 “哈哈,九十万只萤虫别说是小小的桃花源了,就算是阿房宫都能烧的连渣都不剩!” 金蝉欣喜若狂,恨不得现在就把祠堂下埋着的剩余萤虫,全部给挖出来。 一天过去了。 太阳与月亮交替,村里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屋外驻守的两人,也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黎樱和金蝉,待在屋子里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点吧! 虽然俗话说过,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 但只要牛足够强壮,地也是会被翻烂的。 况且金蝉的身体还异于常人,而黎樱却只是个十几岁的普通小姑娘。 而且身子骨还那么的娇小。 不可能受得了一整天的摧残。 抱着这样的疑虑。 看守的两人合计了一下后,便打算过去看看。 就当两人准备起身的时候。 咯吱~~ 只见金蝉推开屋门,手里提着一桶米酒,端着一盘做熟的肉块,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两位大哥,你们劳累了一天应该饿坏了吧?” 金蝉笑眯眯的问道,顺便把手中的食物递了上去。 “兄弟你真是太强了,黎妹子还好着没?” 因为金蝉在桃花源的形象,一直以来是个心地善良的老好人。 所以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二人,没有迟疑直接拿起食物就塞入了嘴里。 “哈哈,小樱累坏了,今晚就不回去了!” 金蝉打了个哈哈,顺口回答道。 “两位别光吃肉啊,这桶米酒可是我从地窖里拿出来的,冰凉又解渴!” 金蝉拿起葫芦瓢舀了一勺。 “金兄弟,你这人真不错,我喜欢!” “看在这酒肉的情分上,几天后的采摘节,我俩到时少割你两块肉,让你也少点痛苦!” 男子大义凛然的说道,似乎这样显得自己很有义气。 看着这两人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冰凉的米酒后。 金蝉这才放下了心,随即开口又问道:“两位,不知这掺入了萤虫的米酒口感如何?” 此话一出。 这两人的脸色瞬间煞白,互相看了眼后,便齐刷刷的望向金蝉。 脸上丰富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你怎么会知道萤虫?” 关于萤虫和青坛的事情,桃花源的老村长明令禁止过,让所有人都不得在金蝉面前提起。 突然。 两人的肚子开始发烫,在昏暗夜晚中居然闪出了道道红光。 紧接着。 一股无法言喻的炙热从胃部蹿出,瞬间席卷全身。 身上的毛发散出了难闻的焦臭味。 眼眶也布满了血丝。 鼻孔、嘴巴、耳朵冒出缕缕火苗。 “金蝉,你这是要做什么?” 其中一人捂着肚子艰难的质问道。 他想不明白一向老实的金蝉,怎么会做出这么歹毒的事情。 不过现在的金蝉却懒得回答他的问题。 仅仅瞥了一眼后,便朝着老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金蝉你个混蛋给我回来,给我一口你的血,我还不想死......” 声音越来越小。 金蝉还没走出十步,这两人便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只剩下两个高高的火堆在原地燃烧。 老村长的家位于村子的东边。 是一座三进出的木制大豪宅。 只不过年过八十的老村长,膝下却无子无孙,这么大的一个宅子只有他一人住。 金蝉曾听闻过一个传言。 在他降世的前一年,老村长唯一的儿子,意外死于山中野兽之口。 虽说没有当场毙命,但却身受重伤。 只不过那时还没有金蝉肉这种宝贝东西。 导致他的儿子在几天后,便因为重伤不治而逝世,埋在了宅中的院子里。 刚到村长的宅门口。 金蝉忽然感到了一丝阴冷的凉意扑面而来。 虽然已过夏,但也不至于如此阴寒。 抱着一丝疑惑,金蝉悄悄的推门而入。 穿过大门来到二进院。 只见诺大的院子里,稀稀散散种着几棵柳树与桑树。 地上杂草丛生,足足长到了金蝉的腰间。 “奇怪,这老家伙怎么会如此埋汰?” 金蝉有些不解。 老村长在人前明明是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宅子里怎么会这般杂乱。 继续朝前走去。 正房里闪烁的烛光,和细微的话语声引起了金蝉的注意。 “难道还有其他人?”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金蝉自信还能对付。 但是如果再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那可就不好办了。 躲在一旁的柱子边上。 金蝉把食指在嘴里嗦了一口,在窗户纸上悄悄的捅出了一个洞。 顺着洞口往内看去。 “这......” 金蝉差点叫出了声,在冷飕飕的宅子里,额头居然流下了一丝汗水。 只见屋内。 老村长拄着拐杖、佝偻着背,他的手上摇摇晃晃的端着一口银碗。 银碗里盛满了鲜红的血液。 而在他的脚下。 一具千疮百孔像是被野兽撕咬过的尸体,静静的躺着。 “儿啊!这是前天我在老黎家拿到的金蝉血,你慢慢喝,不要急,不要急!” 老头的声音沙哑又低沉。 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诡异之中透着些许不安。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那干涸的喉咙中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颤音。 皱巴巴的皮肤在脸上垂落下来,就好像是躺在棺材里的死人一样。 第9章 养尸 “宝贝儿啊,你现在还不能补的太多,这一碗血足够你用了。” “不过你不要急,过不了几天,嘿嘿......” 老头狞笑着。 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中的银碗倾斜。 让鲜血均匀滴落在尸体上。 就当窗外的金蝉还在疑惑,这老头到底要干嘛的时候。 接下来的一幕,直接让他全身的毛孔炸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只见尸体的皮肤上,突然出现数百个指甲盖大小的黑窟窿。 这些窟窿一闭一合,像是有生命一样不断吮吸着流下来的血。 直到把一碗鲜血全部吞噬殆尽后,才消失不见。 而尸体表面的伤口,居然有了微微愈合的倾向。 就连毫无生气的皮肤,都变的光滑了许多。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老东西的儿子,不是在二十一年前就下葬了吗?” 金蝉汗毛耸立。 虽然在大秦,也曾有很多的道门修士面见过嬴楼。 但那些人曾展示出来的道法,却没有一个如眼前这般诡异、恶心。 “难道这就是邪祟?” 金蝉突然想到了揽书楼里,南荒卷中开篇对南荒的描述。 【南荒虽地广,但却无王、无道、无法、无德,遍地邪祟丛生、左道乱正之术横行,中原教派无一愿入其内!】 咔嚓。 金蝉向后移步的同时,不小心踩断了脚边的一块腐朽的木板。 “谁?” 老头大喊一声,像是只豺狼一样眼冒精光盯向了窗外。 眼看暴露了,金蝉却也不慌。 反正今晚来这里,就是为了问出该如何炼制自己,才能让别人长生不死。 毕竟这关乎嬴楼未来是否能够君临天下。 “老东西,是我!” 金蝉大大方方的推门而入。 一个垂死的糟老头他还不放在眼里。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他们看着你,不让你乱跑的吗?” 村长眯起他那凹陷无肉的眼睛,表情不悦的向前看去。 “他们都死了,被我杀的!” 金蝉不打算浪费时间,早点问出自己想要的事情后,还要放火烧山呢! “我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胆量!” 村长一改往日和蔼的姿态,变成了一个阴险的老叟。 “我也小瞧你了,没想到你会在家里养尸!” 从老东西刚才的举动不难猜出。 这個丧心病狂的家伙一定是打算用某种办法,让他那早已死去的儿子重新复活。 “养尸?我儿又没死,何来养尸之说?” 村长暴怒,大喝一声的同时露出满口黑牙。 梨木做成的拐杖在地上敲个不停,发出砰砰的声响。 “别和我废话,说出我想知道的一切,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的宝贝儿子火化了!” 金蝉从腰间拿出装满萤虫粉末的皮袋。 打开袋口,做出一副准备泼洒的样子。 “你.....,伱个恶徒!” 村长的胡须抖个不停,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但又害怕金蝉真的下手,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所措。 “哈哈!真是笑话,你也配这么说我?” 金蝉也是被气笑了。 自己这二十年来,被这帮家伙们肢解、分食。 现在居然有脸反过来说自己是恶徒。 “快说!” 金蝉把皮袋又倾斜了一些,继续威胁道。 “别,你别动手,我说,我什么都说!” 老村长吓的双手挥摆个不停,就连拐棍都掉在了地上。 “让全村人都长生不死的方法到底是什么?”金蝉问道。 “长生的方法......” 老村长把目光瞥到一边,似乎是在刻意躲避着金蝉的视线,脸上抽动个不停,而嘴里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对劲! 金蝉一愣! 这老头脸上的表情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嬴楼的寝宫里,那些个被赵姬安插来的小太监们,在撒谎隐瞒身份的时候,全都是这副德行。 难道让所有人长生这件事,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真相? “老东西,你在隐瞒什么?” 看着金蝉步步逼近,村长这个糟老头子吓得连连后退。 哆嗦的双腿抖个不停,褶皱的脸皮一颤一颤。 就连口水都顺着干瘪的嘴角流了下来。 “儿啊,救我,有人要杀你爹!” 就在距离自己一步之遥时,老村长操着他的破锣嗓子大喊了一声。 忽然。 咯吱~~吱~~ 金蝉的背后,传来了类似骨头缝摩擦的声音。 一股阴冷的凉意直扑后脑。 回头望去。 只见原本还躺在地上的尸体,居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白色的眼球似乎没有瞳孔,脑袋微微的扭动,让僵硬的脊椎发出瘆人的声响。 因为脑袋被野兽咬掉了一块。 导致有些发黑已经变的和浆糊一样的脑髓,顺着惨白的脸颊缓缓流下。 “儿啊,这小子就是金蝉,就是神仙肉。” 此时的村长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反而变的有些癫狂。 面对犹如行尸一样儿子,居然飞扑过去,抱住了对方满是腐肉与脓水的胳膊。 看到这样的画面,金蝉也不敢大意。 努力克服着心里的恐惧,然后把装满萤虫的皮袋紧紧的攥在手里。 如果等会的情况超出控制,便直接洒出。 咔~咔~ 只见村长儿子的尸体,一顿一顿的张开嘴巴。 直到下颚裂到胸口,上颚顶向天花板才停了下来。 和墨水一样漆黑的口腔对着前方的金蝉。 紧接着。 咻的一声。 在刹那之间,一条白色的粗壮残影,从尸体的嘴里射出。 金蝉的整条右臂瞬间断成两截。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金蝉头皮发麻,仰起脖子死死盯着眼前这恶心的东西,在心中暗道。 只见一条十米多长,白花花像肥肉一样蠕动的触手,从村长儿子的嘴里钻出。 卷着金蝉的胳膊和皮袋,好似一条巨蟒在屋子里飞舞摇晃。 表面如鼻涕般粘稠液体,散发出滚滚恶臭。 这味道简直比村里的旱厕还要臭十倍不止。 “儿啊,这萤虫袋子可吃不得!” 老村长连忙提醒。 而尸体似乎也听懂了对方的话,蠕动触手把皮袋用力朝外一扔。 然后才把金蝉的胳膊吞入进了腹中。 但随着咕咚一声吞咽。 尸体原本和死水一样平静的五官,突然拧巴在了一起。 身体的表面再次出现了成百上千个黑窟窿。 污臭的黑水从窟窿里流出,溅在了青石砖做成的地板上。 一条条和嘴里一样的乳白色触手,像是春天从地里钻出的嫩芽一样,从黑窟窿里冒出了头。 “坏了,坏了,现在还不是吃下金蝉肉的时候,这一下真的补过头了!” 村长此刻急得直跳脚,懊恼刚才没有阻止自己的好大儿。 第10章 祸水东引 和筷子一般粗细的白色肉触手,已经长到了半尺多长。 密密麻麻在尸体的表面上蠕动个不停,似乎大有继续长下去的趋势。 “你个畜生跑来这里做什么?” “乖乖等到七月十五的采摘节,让我儿吃下不行吗?这下倒好,我可怜的儿现在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村长扒拉着嘴怒气冲冲,把矛头全部指向了站在一旁的金蝉。 不过从这句话里,金蝉也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让你儿子吃?难道不是让全村人一起变的长生不死吗?” 金蝉在质问的同时,一条完整的白色手骨已经从右肩长了出来。 “我呸!就那帮没良心的狗东西也配?” 老村长卡了下嗓子,朝着地板吐出一口恶心的浓痰。 “不妨告诉你,从一开始就没什么长生之法,这全是老头子我编出来的!” “哈哈,一群蠢货居然信了我二十年,任我摆布了二十年!” 老村长狂妄的嘶笑着,把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居然没有长生之法?” 听闻这话,金蝉也不免吃了一惊。 这个糟老头居然耍的全村人团团转,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而就在金蝉发愣出神的时候,村长的儿子已经变的越来越脱离了人形。 只见他的脚底板上,长出两根盆口粗的触手把他高高托起。 头颅也不知何时垂落在了两腿中间。 没有瞳孔的眼球,在眼眶里滴溜溜的乱转。 最奇怪的则是脖颈之处,原本应该摆放着脑袋的地方,居然长出一鼎青铜香炉。 而香炉上还插着三炷点燃的供香。 吼~~~~ 怪物突然咧开大口嘶吼一声。 如同一万只公鸡同时打鸣的尖锐嗓音,震动了全村。 一些早已入睡的老人,险些被吓的升了天。 “饿....” 怪物朝着金蝉蠕动过来,口中的唾液滴答滴答流了一地。 “儿啊,你不能再吃了,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再等等,马上就要到七月十五了,咋不急这一会!” 村长挡在儿子身前,双手展开拦住了对方前进的路。 “饿.....” 这怪物似乎智力不怎么高,嘴里反反复复就念叨着这一个字。 “不行,听爹的话,真的不能再吃了!” “饿.....” 怪物伏下身子,毫无征兆的一口咬掉了老村长的脑袋,含在嘴里咀嚼了起来。 在吞咽进肚中后,嘴里还不停叨叨着“难吃、难吃......” 而老村长估计到死都没想到,算计了半辈子,自己最终却死在了亲儿子的嘴里。 还落了个“难吃”的评价。 “饿.....” 怪物再次望向金蝉,再吃了一坨垃圾后,对于金蝉肉的渴望变的更为浓烈。 “这他娘的该怎么办?”金蝉急的爆出了粗口。 装着萤虫的袋子,也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 此时连放把火都做不到。 “难不成要靠着不死不灭的特质,把眼前这個怪物活活撑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否决了。 不过秉着祸水东引的想法,金蝉脚底抹油,撒开丫子就朝着宅子外面跑去。 幸好这个怪物移动的速度不是很快。 脚底板下的两根肥大的触手,像蛇一样的蠕动前进。 还不等怪物走出老宅。 金蝉就已经跑到了村子中央。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有怪物,大家快出来啊!村长大人、黎樱他们都被杀了,死的老惨了!” 声音很快便传到了村子的各个角落。 一些胆子大的村民,拿着菜刀、铁锹等工具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小金,你是说村长死了?” 率先出来的几人,一脸担忧的问道。 “是啊,被那个怪物一口咬碎了脑袋,已经凉透了!” 金蝉指了指远方,怪物那朦胧的身影说道。 “操,都给我抄家伙!” “妈的,老子的长生梦,村长死了这下谁来烹饪金蝉?”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糙汉抄起手中的锄头,义愤填膺的朝着众人怒喊一声。 听闻,四周的人全都和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怒火冲天。 不过这些怒火并不是为了给老村长报仇,而是为了他们各自的长生不死梦。 就在这帮人准备行动的时候。 怪物蠕动着身躯,已经来到了不远处。 借着天上的月色看去。 就像是数万条剥了皮的蛇揉在了一起。 当看清了怪物的真容后。 前一秒还叫嚣的几人,全都吓的瘫软在了地上。 “这.....,这不是阿郎吗?” 有人认出了怪物两腿中间的脑袋,正是二十一年前就该死去的村长儿子。 “是阿郎,他.....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磕巴的声音颤抖不止,甚至有人已经被吓的尿湿了裤子。 他们原以为金蝉口中的怪物,顶多就是只没见过的野兽。 但谁知。 眼前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完全超出了认知范围。 “刘.....,张........” 怪物歪着脑袋,脸上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似乎是认出了其中几人。 “阿郎哥,是我,是我,我是小刘啊!” 看到昔日的大哥,居然认出了自己。 四十多岁“小刘”连忙套起了近乎,把热脸贴了上去。 “你们......,不救我.....” 怪物的嘴巴一张一闭,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 “阿郎哥,对不起,我当时猪油蒙了心,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阿郎回忆起了往事,小刘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大耳刮子不停的往脸上抽去。 啪~啪~啪~ 几巴掌过后,小刘的脸便高高的胀起。 这家伙看样子是真的怕了,对自己下起手来一点都没有留情。 “死,该死.....” 阿郎的嘴巴里直接喷出一根触手,缠绕在了小刘的脑袋上,然后把他高高举起。 触手微微一用力,只听扑哧一声,脑袋爆开,鲜红的脑浆溅在土地上,就像是一颗被挤爆的西瓜一样。 把尸体随手扔到一旁。 怪物的死死盯着前方认识的几人,就连金蝉都被暂时晾在了一边。 “拼了,能弄死他一次,咱们就能弄死他第二次!” 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家伙,居然打算上去拼命。 金蝉却趁此空隙,悄咪咪的从人群中溜了出来,朝着祠堂的方向大步飞奔。 而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祠堂下埋着的近九十万只萤虫。 第11章 一个可怕至极的想法 桃花源的祠堂,在村子外北边大约四五里处。 除了每年的祭祀和商讨重要事情外,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来。 “到了!” 来到祠堂的大门口处,金蝉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喜色。 仿佛自由正在朝他挥手。 祠堂的大门紧闭着,门缝中透出一丝丝夹杂着尘土味的阴风,门前的石阶布满了青苔和落叶,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回响,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来打扫了。 屋顶上用金蝉油做成的长明灯发着火光,这四周不至于那么的黑暗。 推开咯吱作响的大门,金蝉朝着祠堂内走去。 只见供桌上摆放着几个破旧的灵牌和几颗烂掉的果子。 夜晚的祠堂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心悸。 在转了一圈后,金蝉很快就发现了异样! 那就是所有地方多多少少都沾了些许灰尘,唯独祠堂内的三口青铜大鼎却一尘不染,显得突兀。 “难不成萤虫都藏在这些鼎里?” 抱着这种想法,金蝉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口鼎边,小心翼翼的用手翻起了鼎内的泥土。 果不其然。 在薄薄的一层泥土下,全是萤虫化作的粉末。 “哈哈!” 金蝉狂喜,手底下也一点都没有闲着。 只见金蝉用出吃奶的劲尝试推倒大鼎,好让萤虫粉末随风吹散到桃花源的各处。 但奈何这三口大鼎实在是太重了,而且就像是生根了一样,无论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于是乎。 金蝉便拿起供桌上的灵牌,站在顺风口的位置。 用力铲起鼎内萤虫粉末朝着天空撒去。 微风卷起粉末。 瞬间。 祠堂便被大火席卷。 村民祖宗们的画像,变成一片片黑色的残渣。 看着眼前熊熊的烈火。 金蝉觉得还不够。 他要的是整个桃花源都被点燃,而不是区区一个祠堂。 但可惜的是,今晚的夜风并不算大。 要想靠着风力,把萤虫的粉末送到山林,就变得困难了许多。 就当金蝉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 地面开始轻微晃动,不远处传来了地动山摇般的踏地声。 此时在村子的中央。 怪物阿郎在吃了将近一多半的村民后,体型已经变大了十倍有余。 数十根比百年老树还粗的触手,咚咚咚的敲打着大地。 其余的触手则卷起附近的猎物,把这些人挨个朝着阿郎的嘴里喂去。 “祠堂那里有火光,我们快过去!” 在面对未知的怪物、可怕的野兽时,人类的本能让他们觉得火焰可以庇佑自己,用来驱散邪祟。 幸存的村民在这一刻,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在把几个受伤的同伴当做诱饵抛给怪物后。 其余人便趁着一丝空隙朝着祠堂玩命的跑去。 “金蝉,这火是你放的?” 抵达祠堂后。 桃花源第一大孝子,背着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老娘,质问起了还在奋力泼洒萤虫粉末的金蝉。 不过金蝉连看都懒得看这些人一眼,继续忙着自己手中的事。 “快把你的肉给我娘割一块,越多越好!” 大孝子把背上的老娘轻轻的放在地面,然后理直气壮的命令道。 就好像割肉救人是金蝉的义务一样。 而旁边同样受了伤的几個村民听闻这话,也都虎视眈眈的一起望了过来。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看到金蝉不理会自己,大孝子怒气中烧,撸起袖子便要亲自动手。 只不过当他刚来到金蝉身前时。 一尺寒光在他的喉咙处瞬间划过。 只见金蝉的眼眸冷若冰霜,手中反握的匕首滴答答的淌着血。 被割了喉的大孝子不可置信的捂着脖子,试图用手堵住涌出来的血水。 他不明白,金蝉凭什么敢这么对自己。 但随着血液持续流失,天旋地转的感觉扑面而来。 只听咚的一声,大孝子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慢慢的倒下。 在临死之前还用尽全身的力气,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老娘。 “狗娃啊你怎么了?” 大孝子的老娘老泪纵横,拖着重伤的身体朝着儿子的方向爬去。 “你....,你个混蛋都做了些什么?” “你怎么敢杀他,你还我儿命来。” 老妇人费力扬起满是鼻涕和眼泪的脑袋,用着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金蝉。 一只手拼命抓着裤角,另一只手撕扯起了金蝉小腿上的肉。 似乎是想抓下一块给儿子送去。 “滚!” 金蝉一脚踹开地上的老妇,然后撒下了一缕萤虫粉末。 没过多久一股烤肉的焦香从地上飘出。 仅仅分开几分钟,母子两人便又团聚了。 而金蝉这狠辣的举动,让原本还想去分食一块肉的家伙们,全都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另一边。 怪物在吃完最后一个村民后变的更大了,同时也盯上了村北的祠堂。 不同于在老宅里靠着蠕动触手移动。 这一次,他只是扭动了一下肥大的身躯。 把全部触手朝着地面用力一拍,便纵身跃起飞向了高空。 宛如一颗陨石般,朝着祠堂的方向坠落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漫天尘土飞扬仿佛地震了一般。 院内的青石砖地板,被这巨大的冲击尽数震碎。 木制的房屋瞬间坍塌。 整个祠堂变的满目疮痍,成为了一片废墟。 所有人都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 而怪物一来到祠堂就开始了杀戮。 触手席卷而过之处,没留下一个活口。 运气好的人直接被捏碎脑袋,死时几乎没有经历痛苦。 而一些命不好的则被撬开了嘴巴,然后被数根触手从嘴巴里慢慢插入,一下一下的吸干内脏。 躲在大鼎后面的金蝉,侥幸逃过了怪物第一轮的掠食。 很快,约一盏茶的时间。 桃花源仅剩的几十人,也全部进入了怪物的腹中。 或许是因果报应。 吃了二十年金蝉肉的他们,在今晚却沦为别人的口粮。 “神仙肉,神仙肉.....” 怪物低吟一声。 他身上的几千根触手,如潮水般蜂拥而至从四面八方朝着鼎后的金蝉游去。 “妈的,这是把最好吃的留到最后才享用吗?” 金蝉怒骂一声,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敌之策。 但想来想去,自己除了不死不灭这点本事以外,似乎没有任何可以抗衡的手段。 眼下这种情况就算是用萤虫火烧,估计一时半会也弄不死这个庞然大物。 难不成真的要试试,看能不能活活撑死这个怪物? 触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金蝉左看看右望望。 当瞅到大鼎中堆成山的萤虫粉末时。 突然。 一个比剔肉、吸髓还要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蹦出。 第12章 白骨战士,这方法恐怕有点疼啊! 呼~~~ “管不了那么多了!” 金蝉在长出了一口气后,居然一头扎进了大鼎中,把整个身子都埋了进去。 大口大口吞咽起了鼎中的萤虫粉末,直到胃被填满才停了下来。 而涌来的触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停止了前进远远的观望着。 片刻后。 只见金蝉的肚皮鼓大了数倍,就像是女子十月怀胎般。 紧接着。 一股无法言喻的炽热与刺痛感,从内脏蔓延开来,仿佛一口吞了数万根烧红的铁钉。 砰! 金蝉圆鼓鼓的肚子突然炸裂,一团团粘稠的火焰像泄洪一样喷出。 疼,难以忍受的疼! 这种痛感和被分食不一样, 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让经历过数次“采摘节”的金蝉都疼的几乎昏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失,金蝉的身体在火焰的灼烧下一边消散,一边重组。 最终只留下了一副挂着几片肉的森森白骨。 而远处的怪物似乎都看愣了,居然呆呆的滞留在原地,只有几根触手在空中挥来舞去。 “疼,疼死寡人了!” 白骨金蝉躺卧在翻腾着火焰的鼎内仰天大呼。 已经混浊的意识,让他忘了此时的这副身体不是远在秦国的嬴楼。 紧接着。 浑身冒火的白骨,从大鼎中匍匐着爬了出来。 若仔细看去。 火焰之中,金蝉的内脏刚长出一点就会被燃烧融化。 “来啊,来吃我啊!” 变成骷髅的金蝉晃了晃脑壳,清醒了一下意识后,便开口叫嚣道。 甚至还伸出了右手食指骨,朝着怪物勾了勾。 但可惜没有情绪的怪物,根本不会被挑衅。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居然选择了转身逃跑。 这一下。 猎物与猎手的身份调换。 怪物蠕动着肥硕的身躯,在桃花源里躲来躲去。 而一副冒着火的骨架,则在后面不停的追。 不过体重少了八成的金蝉此时轻如蝉翼,灵敏的身姿很快便追上了目标。 “你再跑个试试!” 金蝉说完,便找准机会一跃而起扑在了怪物的身上。 只剩下骨头的尖锐手指,一下子就刺破了怪物的脂肪。 然后双手用力一扯,那一团团类似肥肉的躯体,居然被撕出了一个大洞。 萤虫的火焰不但依附性强,而且扩散的很快。 没一会怪物便被烈火从内到外的炙烧,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眼看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怪物只能把被烧着的肉连同金蝉一起分离出本体,抛在地上。 然后挥舞起他的触手,朝着只剩下一副骨架子的金蝉狠狠的砸下。 轰隆、轰隆,土地都被砸出了几条沟壑。 但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怪物也不好受,每当触手上的火快要烧到身体时,便只能咬牙抛弃,换一根新的继续鞭打。 就这样怪物的体型越来越小,而金蝉这边就算只剩下了半拉身子骨,都能让身体都重塑。 消耗战,金蝉根本不虚,反倒越来越勇。 从天黑纠缠到天亮,然后再到天黑。 萤虫的火焰也已经快要熄灭了。 金蝉变回了原样,只有皮肤上还冒着丝丝火花,只不过此时火焰焚烧的速度,已经远赶不上了金蝉血肉重塑的速度。 反观怪物这边,在损失了全部的触手后,变回了最初尸体的模样。 “再来啊!” 金蝉大喝一声,攥紧拳头就冲了上去。 怪物,应该说是阿郎已经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任其被一下又一下的鞭尸。 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现在更是破烂不堪。 “金蝉,别打了!” 突然。 半天都毫无动静的尸体,居然伸出双手挡在胸前开口求饶。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的金蝉连忙缩回拳头,顿了顿后,开口问道:“你是人是鬼?” “我叫白朗,白玉宝是我爹!” 已经死去的老村长名字正叫白玉宝。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人是鬼,不过我能恢复神智,这还多亏了你!”白朗解释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金蝉有些狐疑,白朗当年下葬的时候,还没有自己呢! “要不是萤虫的火刚好烧坏了这个邪物,不然的话我也恢复不了意识!” 白朗说完便伸手塞进肚内,从腐烂的胃里掏出了一鼎青铜香炉。 这玩意正是当初白朗变成怪物时,插在他脖颈上的东西。 “这是什么?” “青坛,准确说它的名字应该叫做,青檀,是从中原天子手里流入南荒的邪物,不过在中原应该被称为圣物吧!” 白朗眯起双眼,在说出个名字的时候,明显带着浓浓的恨意。 “还真有这东西啊!” 当初老村说长生之法是他编造出来的时候,金蝉还以为青坛也是他随口捏造的。 “要不是这個东西,我也不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白朗咬牙切齿,高高举起手里的青檀作势就要扔出去,不过想了想后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我知道你想离开桃花源,我可以帮你!”白朗叹了口气望向了山间的迷雾,突然又开口说道。 “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虽然白朗的这句话的确触动了金蝉,但金蝉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生活的环境,让他多年来对每个人都保持怀疑。 再说了,谁知道眼前这人会不会又突然变成触手怪物,到时候手里若没有萤虫粉末,自己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离开桃花源回到中原,本来就是我的执念!” 白朗缓缓开口,对金蝉诉说起了桃花源的历史。 原来一开始并没有桃花源这个地方。 在几百年前的某一天。 一支中原边境的商队与往常一样,冒险进入了南荒。 而刚巧路过这片地方时,五座大山突然从天而降把这里围的严严实实。 一开始。 商队里的人还想着如何想着翻过大山,重新回到中原生活。 但无数次的失败,让他们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外加上桃花源内的物资富足。 既不用担心战争,也不用担心温饱。 这些人再三衡量后,索性决定留了下来,还给这儿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桃花源”。 只不过他们的后代里,还是不乏有一些人想要回到中原,回到自己的故土。 于是为了村子的和谐,和绝大多数人的安逸生活。 其中一任村长曾下令,谁都不许再提祖先是来自中原的事情。 并且捏造事实,把先人包装成了土生土养的南荒原住民,还散播桃花源外处处都是危机,只要有人翻过大山,全族人都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这样又过了一二百年,再也没有人提起过离开这里。 不过二十多年前,白朗无意间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后,便如曾经的那些人一样,想要重回中原。 但也因为这个想法,才会被保守的村民们害死。 “金蝉,能不能给我一块你的肉?” 在说完自己的经历后,白朗突然伸手朝着金蝉问道。 第13章 只送头 “你要做什么?” 金蝉警惕了起来,偷偷瞟了眼身后远处的祠堂。 “当然是助你离开这里了!” 虽然白朗的表情很诚恳,丝毫看不出是在撒谎,但金蝉还是果断拒绝道:“不行!” 因为之前白朗就是在吃下了自己的右臂后,才变成了怪物的模样,金蝉可不敢只凭对方的一句话,就大意送肉。 毕竟现在自己的手里,连一粒萤虫粉末都没有。 “你也太谨慎了吧!算了,反正你若想出去迟早得给我。” 白朗说完,便转身朝着自家宅子的方向走去,顺便还把手中的青檀给金蝉扔了过去。 “这种邪物我是不想再碰了,不过你这种死不了的怪胎,等出去后或许用的上它!” 把小小的香炉捧在手里,金蝉并没有觉得这玩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这东西如果真如白朗所说,是中原天子的圣物,那么将来等嬴楼率兵出征、一统天下,进入天子领地时或许会用的上。 收起青檀。 一个浑身赤裸的人,和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在村里悠闲的走着。 在回到村长的宅子后。 白朗眼角突然湿润了起来,嘴唇开始不停的抽搐。 而当见到老村长那具无头的尸体时,白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爹,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 虽然当时白朗被青檀控制了身体,但依稀存在的零散意识,还是亲眼目睹了自己咬掉老父亲脑袋的画面。 弑父的懊悔,让白朗把脑袋磕的咚咚作响,就连一部分脑髓都被晃了出来。 而金蝉则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不过换句话说,若不是金蝉夜闯老宅,老村长估计暂时也死不了。 磕完头后,白朗便拿起铁锹在院里挖了一个三米多的深坑。 然后在仓库里,把老父亲藏了多年的梨花木棺材拖了出来。 “也不怕你笑话,因为长生不死的谎言,我爹只能每晚偷偷背着村民,费了十几年才弄好了这副棺材!” 白朗自嘲的笑了笑。 把老村长的遗体放入棺材里填上土后,便找来一块木板当做墓碑,刻上了“慈父,白玉宝之墓!”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蝉在屋内找了件旧衣服穿上后,颇有兴趣的问道。 “二十年前,你的一碗血不小心倒进我的棺材里后,我就有了意识,只是身体一直动不了而已!” “哦?我的血还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关于这一点金蝉的确不清楚,反正自他来到桃花源后,这里还没有死过人。 这几天除外。 “那倒没有,你看我这样子算是起死回生吗?顶多算是个尸变吧!” 白朗摸了摸布满尸斑的腐烂身体,撇嘴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变成这副恶心的鬼样子,全是因为那个邪物有着滋阴保尸的作用。” “滋阴保尸?” 金蝉皱了皱眉头心里暗想,这么一个邪物,真的会是天子的东西吗? 要知道天子可是有中原天道傍身,足以代表整個中原的文明,这种人怎么会有一个堪称邪祟的玩意。 “走吧,我现在帮你离开这里!” 忙完手里的事情后,白朗带着金蝉朝着山顶走去。 走了三四个时辰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山半腰的迷雾前。 “伱应该进去过吧?”白朗问道。 “试过不下百次,但每次进入雾中后,身体和思维就好像变的不受控制,又莫名其妙的走了回来!”金蝉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 “那你运气还不错,没有遇见它们!” “它们?什么东西?” “这雾分两层,第一层是遇火不散、遇水不溶的瘴气,会让进去的人陷入幻觉,失去身体的控制权,而第二层则有数十万头怪物,就算侥幸通过了瘴气,也会被它们活活咬死。” 听到这话,金蝉低着头摸起了下巴。 如果真如白朗所说,自己要放火焚山的想法肯定无法实现了,那么想要翻过大山简直是难如登天。 “你是怎么知道的?”金蝉好奇,这些事情白朗如何得知,会不会只是在骗自己。 “书卷记载,都是前人总结下来的失败经验,我也是无意间看到的!” 也不知道白朗说的是真是假,但是金蝉的确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你准备怎么做?” “用萤虫粉末,在迷雾里开辟出一条直通山顶的火焰通道,让第二层的怪物无法靠近......” “等等,你不是说,这第一层的瘴气遇火不散吗?” 金蝉连忙打断了白朗的话。 “这火焰通道只是针对第二层的怪物,让它们无法靠近而已!”白朗解释道 “不对!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我连第一层都过不去,何必担心第二层的怪物。” 金蝉越来越觉得眼前这家伙的话里漏洞百出。 “谁说你过不去第一层,虽然瘴气能够控制思维,让双腿不受控的返回原地,但是如果没有腿呢?这瘴气,岂不是成了摆设!” 白朗狡猾的笑了笑,逐步说出了只有金蝉才能逃离桃花源的方法。 “没有腿?什么意思?” 金蝉听糊涂了,没有腿如何走出迷雾? “只送头!” 白朗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金蝉。 原来还有这种办法啊! 只送头出去的确可以无视第一层的迷雾! “割下你的脑袋,然后我用全力把它沿着火焰通道朝着山顶掷出去,到时候就算这迷雾能够控制思维又能怎么样?哼,反正只有一颗脑袋而已。” “这办法只有你这个死不了的怪胎才能做到!” “只不过现在的我没有足够的力气,必须要吃下你的肉,重新变回那副鬼样子才行!” 白朗耸了耸肩,把自己的计划详细的说了出来。 至于最终的决策权,全都抛给了金蝉。 “那你呢?你怎么出去?” 桃花源和秦国,两边多年来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让金蝉变的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可不觉得,白朗会平白无故的这么好心。 “唉!我这副人鬼都嫌的样子还出去干吗?” “你能替我看看外面的风景足矣!” 白朗叹了口气,表情变的有些落寞。 第14章 飞向自由的头颅 “行,我同意你的办法!” 男人一生难得几回搏,嬴楼那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了能离开桃花源快点回到秦国,金蝉已经没有了选择。 “不过......” 金蝉本来想说,萤虫必须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防止白朗临时变卦耍诈。 不过转念又一想,到时候脑袋都被摘了,就算萤虫在附近又能怎么样,真出了事还不是被对方随意拿捏。 “不过怎么了?”白朗疑惑的问道。 “算了,没什么!” 话毕,金蝉咬牙割下了肚子上的一大块肉,给白朗递了过去。 “吃吧,肥瘦相间、纹理分明、鲜嫩多汁乃是上等的五花!” 在说话的时候,金蝉趁着白朗不注意,悄悄的朝浓雾中扔了一块自己身上的肉。 如果白朗等会真的变卦了,那么这块肉也算是一个后手。 “哈哈,想不到你这人还挺幽默!” 白朗笑了一声后,拿起肉便直接塞入嘴里。 顷刻间。 只见白朗身体颤抖不停,原本腐烂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与最初见到时一样,成百上千个黑窟窿在身体的表面一闭一合。 只是这一次,白朗依旧维持了人形,没有变成原先那个怪物的样子。 “桀桀,金蝉啊金蝉!” 白朗突然狞笑不止,漆黑的眼眶里满是贪婪。 五条细长的触手从右手指尖的黑窟窿里蹿出,在空中胡乱飞舞。 看着眼前的一幕。 金蝉眯起双眼,表情也变的逐渐阴霾了起来。 突然。 “哈哈,你这是当真了?” 白朗大笑了起来,捂着肚子看向金蝉。 “你这是要干吗?” 金蝉呼出了一口气,不悦的盯着白朗问道。 “我这人对朋友永远推心置腹,但生前却被几个最好的挚友坑骗到丛林里喂了野兽,刚才看到你那副怀疑的表情,让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白朗虽然开起了玩笑,但表情却变的有些失落。 当年自己正是因为出于信任好友,才把打算离开桃花源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但谁知,却落得了个惨死的下场。 开了個小玩笑后。 只见原先缠住金蝉的触手,像一条条蛇一样朝着山下滑行而去。 过了很久后,才举着两口大鼎慢慢悠悠返回了山上。 “我们开始吧!” 白朗吐出一口白气,朝着金蝉说道。 “嗯!” 金蝉表面虽然平淡如水,但内心却翻江倒海。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这一刻终是让自己等到了。 金蝉仿佛已经看到了,嬴楼披挂上阵亲自统领大秦的锐士,一统中原的伟大画面。 而另一边。 白朗全身的毛孔打开,转眼间无数触手汇聚成了一根,然后托着大鼎朝着雾内飞去。 很快。 只见浓浓的白雾中,泛起了一道长长的火光。 过了许久后。 白朗突然面露痛苦,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落。 “发生什么了?”金蝉问道。 “没什么,那群畜生正在撕咬我的触手,你不要担心马上就好!” 白朗的牙齿已经咬破了嘴唇。 他不是没想过另一个办法,那就是点燃金蝉的头颅,然后直接用力朝着山顶的方向掷出去。 但是为了防止金蝉的脑袋飞了一半就被半道截胡,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在第二层浓雾里筑起一道道火焰屏障。 “好了!” 白朗喘着粗气切断了浓雾里已经烧焦的触手,对着金蝉说道。 “动手吧!” 金蝉闭上眼睛,用牙齿死命咬着青檀。 “嗯!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住千万别松口。” 白朗手掌轻轻一挥,一根新的触手便直接斩断了金蝉的脑袋。 然后像投掷皮球一样,把金蝉朝着浓雾内全力扔出。 “金蝉,记得替我好好看看,那个我未曾谋面的中原故乡!” 白朗爽朗的笑声穿破浓雾,在整个桃花源内回荡不息。 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后,为了防止金蝉等会从下半身复活,白朗便用触手啃食起了金蝉留下的那具无头身躯。 而此时在雾中的金蝉,虽然只剩下了一个脑袋,但这乌泱泱的瘴气,还是从他的七窍外加喉管的断裂处,涌进了大脑内。 脑袋像是被重重的锤打了一下,瞬间的精神恍惚,让金蝉差点松开了叼在嘴里的青檀。 就这样又飞了会后。 金蝉顺利穿过了第一层瘴气浓雾,而脖颈之处也长出了一条长长的脊骨。 进入第二层迷雾。 金蝉在烈焰火海中持续飞行,在他的脑袋下面,无数奇形怪状的尸骸随处可见。 咕咕~~~咕咕~~~ 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奇怪的低吼声,想必这就是白朗所说的怪物吧。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很快,金蝉便冲出了最后的迷雾。 日出的阳光撒在冒着火的头骨和脊椎上。 这一刻。 金蝉终于获得了自由,脱掉了桃花源那沉重的枷锁。 望了眼下方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金蝉的内心不禁一颤。 只见五座大山的另一面,像是被刀削过般的平滑,垂直从地面升起。 就好像一个牢笼,困住了里面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是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另有高人所为。 不过这一切已经和金蝉无关了。 但还来不及高兴。 一股猛烈的气流以极快的速度,把他卷起到了远方的天空。 直到金蝉的肉体完全重塑,才因为重量的原因朝着地面坠落下去。 在穿过了一片云层后。 风声在耳边呼啸,下落的气流吹的脸皮微微作疼,虽然经历过无数种死法,但这种体验还是头一次。 而这时,在金蝉的正下方。 水汽缭绕,山谷中一处小小的温泉汩汩冒泡。 温泉水温适中,氤氲着淡淡的硫磺味。 一个年龄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在泉水里快乐的嬉戏玩耍。 赤裸的娇小身子整个泡在了水里,头发湿漉漉贴在脸颊上显的格外可爱。 就当小姑娘玩的不亦乐乎时,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叫喊声:“快躲开!” 睁着疑惑的大眼睛抬头望去。 只见天空中,一个同样赤裸的男人正朝着温泉的方向坠落。 第15章 伐秦 咸阳城,阿房宫,秦王的寝宫中。 “靠,呛死我了!” 昂贵的檀木和无数玉石珠宝精心打造的大床上,昏睡了几天的嬴楼突然睁眼。 不过这一声叫吼,却把坐在嬴楼大腿上,一位正在褪去亵衣的绝色妖娆女子吓了一大跳。 “大王,您醒了?” 女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低头张开秀口淡定的问道。 虽然表面装的若无其事,但心里却奇怪一向沉稳、冷峻的大王,怎么突然变的如此粗鄙,难不成是睡傻了? “华阳,你怎么又爬到我的床上来了?” 嬴楼长出口气,缓了缓起伏的情绪,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见怪不怪。 金蝉那边他倒不担心,虽然貌似落地时磕到了脑袋,不过区区的温泉应该还淹不死自己,只是那个无辜的小女孩,不知道有没有事。 “大王,您几日未醒,臣妾有点担心您的身体!” 华阳抬起她那如玉石般精雕细琢的小脸望向嬴楼,两条白皙的长腿跪坐在床上,薄薄的红唇微微一抿。 对于这个既是自己远方表姐,又是大秦王后的华阳,嬴楼很是头痛。 这姐姐的父亲是陇关士族的现任族长。 为了王室和陇关士族的友谊,两人从小便定了娃娃亲,并且华阳也早早预定了王后的位置。 只不过让嬴楼最头疼的一点,那就是华阳这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机却颇深,为了陇关士族在大秦的地位,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二十岁的嬴楼除了有这么一位王后外,居然没有再纳过一个妃子,而这其中不乏华阳作梗。 单说这方面的手段,就连赵姬都略逊一筹。 “以后这种事情让太医过来就行了,你就不要操心了!” 嬴楼坐起身子,对着面前“衣衫不整”的华阳说道。 “大王,您已经很久没有临幸臣妾了,不如......” 华阳把薄纱从嫩滑的肩膀上褪下,扭了扭她那曼妙的身体。 一双匀称修长、细腻如瓷的纤纤细腿,轻轻搭在嬴楼的手边。 如桃花酥般的白嫩小脚上,绑着一条黄金玉石打造的脚链,足尖微微翘动,玲珑有致的脚趾头在嬴楼的胳膊上蹭来蹭去。 贝齿轻咬半点朱唇,迷离的眼神散发出不逊色赵姬的妩媚。 这种堪称人间极品的绝色,不知道比桃花源的那位村姑高级的多少倍。 “华阳,寡人还有朝政要处理,咱们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嬴楼双手扶住华阳的肩头,把她移到床边,然后连鞋都没穿便匆匆朝门外跑去。 自从五年前立后,这大概是嬴楼第五百次拒绝华阳。 倒不是因为嬴楼不举无法生育,只是出于身体原因,两人每次行房后,嬴楼都会变得虚弱无比。 原本就只能活动三四个时辰的嬴楼,在激战过后便会直接昏睡,没有个一两天根本醒不来。 “哼,这龙种我是非怀不可,只要生下男孩立为太子,爹爹便能在大秦高枕无忧!” 华阳眯起媚眼盯着嬴楼的背影,不满的娇喝道。 离开寝宫后,嬴楼此时的心情格外愉悦。 金蝉终于离开了桃花源,只要顺利来到咸阳城,就算无法让嬴楼变的长生不灭,但至少也能让这孱弱的身体恢复健康。 况且南荒距离大秦足有十万余里的路程,说不定在这段时间里能够找到炼化金蝉的办法。 “速传李信将军和昌灵君来章台宫!” 嬴楼朝着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 “诺!” 小太监低头应道,然后便火速驾车出发。 此时此刻。 大秦的王终于要开始转守为攻! 嬴楼隐忍布局了多年。 无论是赵姬、嬴启,再或者是那些藏在大秦暗处心怀不轨的权臣、王室,嬴楼势必要把他们一一揪出,铲除。 来到章台宫。 早已饿坏的嬴楼一边吃着膳食,一边静等李信和昌灵君到来。 可能是因为金蝉活动的占比时间较多,外加此时心情较好。 嬴楼在用膳饭期间,居然做出了一些在桃花源时染上的习性。 咽下最后一口茶点,李信和昌灵君也抵达了章台宫。 “大王,李信、昌灵君来迟!” 两人双手环拱抱在胸前,恭敬的叩礼。 “你们都出去!” 嬴楼挥了挥手,赶走了身边的几個小太监。 “李信将军,昌灵君阁下快快请起!” 嬴楼起身亲自扶起了二人。 “大王,你有何事尽管吩咐,我保证完成任务!” 李信是嬴楼从小的玩伴,也是嬴楼最信任的人之一,不同于其他年轻的武将们各个家世显赫、均为名将之后。 小时候的李信只是宫中一个小小的马夫而已。 “南荒,我需要你去南荒边境帮我接一个人回来!” 南荒距离秦国很远,仅靠金蝉一人回来,难度简直和西天取经一样没什么区别。 “诺,请问大王这人叫什么名字?” 李信从不问嬴楼原因,只管服从命令。 “无名!” 虽然嬴楼对李信和昌灵君足够信任,但关于金蝉的秘密并不打算说出。 “请问大王有没有此人的画像?” 南荒边境与中原边境的交接处足足蔓延上千里,找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没有,你只需前往边境,及时向我汇报情况,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嬴楼抿了口秦国的茶,开口说道。 反正金蝉就是自己,到时候只要双线操作让金蝉主动去找到李信便可。 “诺!” 李信抱拳应道。 “昌灵君,那件事的进展如何了?” 安排完金蝉的事后,嬴楼转头问向五十多岁的昌灵君。 当年先王在驾崩前,除了把王位和玉玺传给嬴楼外,还分别给嬴楼在朝中和军中留下了一个亲信。 只不过这几年,嬴楼因为金蝉还未离开桃花源的原因,便没有在明面上过多的干涉朝政,只是在暗地里交代昌灵君去做一些事。 “回大王,通过我这几年的游说,楚、唐、齐三国已经答应共同出兵伐秦!” 昌灵君的话让一旁身为武将的李信吓了一哆嗦。 “伐秦?这是怎么回事?” 秦国老臣和当世秦王,居然暗地里联合他国攻秦。 李信瞬间懵了,如果刚才自己耳朵没问题的话,那么是大王叛国了? 第16章 什么都别说了! 看着李信一脸懵逼的吃惊表情,嬴楼和昌灵君同时捂住嘴笑出了声。 “你是不是觉得大王叛国了?” 昌灵君倒是没有忌讳,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打趣的朝着李信问道。 “胡说,大秦都是大王的,谁叛国大王都不可能叛!只是......” 李信的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虽然他绝不相信大王会叛国,但联合三国伐秦也是实打实的事。 武将这满是肌肉的脑子,就算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到底是为何! “信,你先坐下!” 嬴楼摆了摆手,三国伐秦的确是他和昌灵君瞒着一众大臣、赵姬、嬴启等人,悄悄谋划了多年的事情。 为了游说三国还要做到不被人察觉,五十多岁的昌灵君一个人驾着马车出门连随从都不曾带过,常年奔波游走在各国之间,导致身体都已经变的大不如前,就连原本乌黑的头顶,如今也是悄然染上了银丝。 “这件事还不能告诉你原因,不过寡人身为秦王,怎会做出对大秦不利的事情来!如今你只需要去南荒边境,把那个人接回来即可,到时候寡人定能在有生之年一统中原!” 嬴楼的眼神深邃而又锐利,嗓音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庞大的力量,尤其最后那“一统中原”四个字,更是让李信的虎躯为之一震。 “我今夜便出发,绝对完成任务,如若完成不了愿承担五马分尸之责!” 李信抱拳屈膝,信誓旦旦的朝着嬴楼立下了军令状。 “好!寡人为你斟酒。” 嬴楼大喝一声走上前去,双手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李信,然后拿起桌上的三个酒杯,亲自为其斟满。 “大王您的身体!” 李信知道,嬴楼因为身子骨弱的原因几乎从不喝酒,尤其是眼前这种烈酒。 “无妨!今日开心,寡人与二位痛饮!” 嬴楼说完便把杯中酒,一口饮之。 就这样,三人闲聊着又喝了几杯后,李信因为担心嬴楼的身体,便以准备行李为借口离开了章台宫。 “大王,七日后我也要离开秦国了,再见面就是在战场上了,这三国的帅印稍许有些沉重啊!” 昌灵君的嘴角微微下垂,形成了一個苦涩的弧度,一口闷掉了剩余的半壶烈酒。 虽然眼神里满是不舍,但为了嬴楼的计划,他必须以身入局以叛徒的身份离开养育他的秦国。 “大秦不会忘了您!”嬴楼起身弓腰道。 “走了!这一次三国伐秦,虽说不是倾巢而出,但全都携带本国气运,大王小心!” 昌灵君背对嬴楼挥了挥手,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看着昌灵君枯瘦的背影,嬴楼则叹了口气。 要不是如今的嬴楼已入绝境,他绝不会让这么一位忠心的老臣,在秦国落得个人人唾弃的下场。 在朝外,其余六国的王都有吞并天下的雄心,加上秦王身残天下皆知,所以他们的首选目标便是地广辽阔的秦国,哪怕面对百万虎狼之师也在所不惜。 换句话说,就算没有昌灵君这一次的合纵伐秦,六国挥兵函谷关下也是迟早的事。 而朝内,赵姬、嬴启已有逼宫篡位的想法,就算因为国运的缘故会犹豫片刻,但也顶多拖个几年而已,等赵姬产子后,这两人绝对会密谋政变。 不过在嬴楼的眼里,赵姬、嬴启并不是最大的威胁,而是另有他人,这个人无论城府、手段、势力、财力、门客数量,在整个中原都无人能出其右。 甚至六国之所以这些年没有出兵伐秦,也是因为有这个人坐镇咸阳城。 “多歧路,今安在!” 嬴楼细细品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醇香的烈酒后,便起身朝着寝宫走去。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副身体过不了多久就又该陷入沉睡了。 三个时辰后,夜已黑。 秦王寝宫内,嬴楼躺在床上,睁着他那细长的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见鬼了吗?怎么还没有睡着?” 嬴楼纳闷道。 这次醒来已经过了快五个时辰,加上喝了不少酒,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犯困的感觉。 失眠? 这两个陌生的字眼,让嬴楼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难不成是金蝉那边出事了?” 只是从高空坠落而已,按道理来说金蝉应该早就恢复了才对。 “去找太医给我熬一碗安神汤!” 听闻这话的小太监都没敢及时回复嬴楼,生怕是自己听岔了。 要知道平日里,秦王一睡就是十个时辰左右。 安神汤?这玩意太医估计都忘了该怎么熬。 “聋了吗?让太医速速熬一碗安神汤拿来。” 嬴楼皱了下眉头,没办法只能再重复了一遍。 “诺....,奴才这就去!”终于听清的小太监连忙应道。 反正也睡不着,嬴楼干脆披上衣服来到了露台,感受着夜风拂面。 “除了不困外,身体似乎并无大碍!” 嬴楼仔细打量了一下身体后,发现此时的自己不但没有困意,反而多了些许力气。 这种感觉让嬴楼喜出望外。 不过既然睡不着,那就先看看最近的折子吧。 金蝉那边反正也死不了! 坐在书案旁,嬴楼翻起了堆在上面折子。 但看了几个后,发现大部分都是些鸡毛零碎的琐事。 突然。 “大王,听闻您今夜无心睡觉,臣妾特意来陪你共度良宵!” 抬头望去,只见华阳步履轻盈出现在了寝宫门口。 一身薄如蝉翼的半透明红色薄纱,搭配着淡雅但又不失妩媚的妆容,让嬴楼下意识抿了下嘴唇。 “唉!” 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了一辈子的。 嬴楼暗叹一声。 他想不明白,这么一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女人,为什么脑子里只有怀上龙种这一件事。 “大王,臣妾有事相商,能否让臣妾入内!” 华阳刻意把身上的纱衣轻轻拨掉了一点,好让远处的嬴楼能够欣赏。 “什么都别说了,上床吧!” 嬴楼站起身子朝着床边走去。 反正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再加上此刻急需入睡,不如就趁此机会顺便满足下对方的心愿吧。 第17章 终是老娘成功了 嬴楼面无表情的脱下披在身上的衣物,然后平躺在自己那宽大的床上。 寝宫门口还傻站着的华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性福”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 几百次的拒绝,才换来了这一次的成功。 华阳有种喜极而泣的哽咽感! 看了眼床上嬴楼那既帅气又冷艳、高贵的脸庞,华阳轻轻咽了口唾液,在心里暗想:“终是老娘成功了!” 慢慢褪去身上的红色薄纱,只穿上一件精致的亵衣,华阳迈开她那双让天下男人都欲醉的白嫩长腿,朝着床边走去。 爬上卧榻。 如贝壳般白润的灵巧脚趾,轻轻勾起盖在嬴楼身上的薄毯。 “大王,臣妾来了!” 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红唇,华阳说完便直接扑了上去。 而被动的嬴楼,此时竟有种身份互换了的感觉。 这一刻,他甚至分不清谁才是大王,谁才是王后。 今夜。 秦王寝宫摇晃的格外猛烈。 而端着安神汤的太医则站在门外,此时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行,就这样伫立了整整一晚。 “华老爷子,就辛苦您和我们在这里一起守夜了!” 一位老太监拍了拍华太医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大王居然如此威猛,这的确有点出乎老夫的意料啊......” 给嬴楼看了十几年病的华太医,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病恹恹的大王,身体居然这么棒! 不知又过了多久。 太阳已经照亮了整个阿房宫。 床也终于不晃了,那如同夜莺啼鸣的呻吟,在响了一个晚上后也安静了下来。 寝宫内。 嬴楼摸了下身边华阳湿润的侧脸,静静的看着眼前昏昏欲睡的女人。 昨晚的决定,嬴楼并不是单纯的心血来潮而是另有想法。 如果华阳真的怀孕了,并且生下男孩立为太子,那么陇关士族便会坚定的站到自己这边,成为嬴楼的势力。 但是凡事都有正反两面。 这件事若让赵姬知道了,就怕她和赢启会提前造反。 拍了拍脸颊,折腾了一晚上的嬴楼虽然双腿发软、困意来袭,但依旧无法入睡。 起身向外走去,在看到华太医扶着栏杆一摇一摆想睡又不敢睡的样子,嬴楼这才想起来安神汤的事。 “把药给寡人吧!” 嬴楼拿起安神汤,就准备灌入嘴里。 “陛下等等,容我重新再去熬一碗!” 清醒过来的华太医连忙阻止,这冰凉的药可不能让大王服下。 “没事!” 嬴楼已经不想再耽搁了。 虽然金蝉有不死之身,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二十年来第一次发生。 他急切的想看看,南荒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咕咚咕咚,虽然凉了的安神汤有点苦涩,但嬴楼还是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不得不说华太医真有两把刷子。 很快。 一股疲劳感席卷全身,眼皮逐渐耷拉下来,意识也越来越模糊,靠着药物的外力嬴楼终于睡着了。 再次睁眼,便来到了南荒。 四周的墙壁被浓烟熏的发黑,高高的灶台上一口大铁锅冒着热气。 随处可见的柴火在厨房内肆意堆放。 还一口残留着黄褐色液体的破碗,掉落在金蝉的脚边。 “怎么被绑了?” 只见泡了盐水的粗麻绳紧紧的困住金蝉的四肢,这老辣的手法,让金蝉怀疑是不是进了土匪窝。 尝试着扭动身体,好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不过一股眩晕感瞬间直冲颅内。 “这是被下药了!” 金蝉一下子便明白了,为什么嬴楼能活动十几个时辰都毫无困意。 感情是这边的身体被迫下线了。 咯吱~ 厨房老旧的破木门被突然推开,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或许是因为被下药的缘故,金蝉的五感比平时弱了不少,居然没发现有人在附近。 连忙闭眼继续装死。 在没摸清对方是什么来路前,可不能打草惊蛇。 “体重很轻貌似是个女人,可以对付。” 通过对方走来的脚步声,金蝉立马做出了分析。 不过他似乎忘了,浸过盐水的粗麻绳可不是那么好挣脱的。 就在继续思考脱身之策时。 装睡的金蝉忽然感到脸上被一個尖锐的东西不断戳着。 “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割脸上的肉?” 在桃花源那种环境待了二十年的金蝉,但凡有人触碰自己的身体,第一反应就是割肉下锅。 不过这一次金蝉似乎猜错了。 在脸上戳了一会后,这人又朝着他的鼻孔捅去。 顿时,鼻腔传来的瘙痒感,让金蝉没有忍住打起了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连打了三个喷嚏后,金蝉索性也不装了。 睁开双眼,只见一个穿着破衣,头发微微发黄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 她的手里拿着一节枯树枝,一边傻笑着一边对着金蝉的鼻孔插来插去。 虽然体型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一对漆黑的大眼睛却如黑珍珠般明亮。 “是你!” 金蝉想起来了,眼前这人不正是当日在温泉里泡澡的小姑娘嘛! 难不成是她把自己绑起来下药的? “阿伊~~~” 小姑娘也被突然醒来的金蝉吓了一跳,脚下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在她手里的一口瓷碗也摔了个稀碎,里面盛满的黄褐色液体流了一地。 看到金蝉醒来,小女孩似乎很害怕。 屁股坐在脏兮兮的地板上,两只脚不停的向后蹬,直到把身子蜷缩在角落才停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绑我?” 金蝉因为手脚被捆、胸口贴地,只能拼命扬起脖子对着小女孩问道。 “阿伊~~~,阿伊~~~~” 小女孩把双手挡在胸前拼命的挥舞,歪着小脑袋眼睛紧紧的闭上,看这样子似乎是被吓坏了。 “好像我才是被绑的吧?” 金蝉有点无语,对方是个哑巴就算了,怎么脑子还有点不好用。 不过看对方胆小的这样子,金蝉怀疑绑了自己可能另有他人。 果不其然。 因为闹出了些动静,门外很快便冲进来了两个气势汹汹的中年夫妇。 “这‘麻药’可贵着哩!你个死丫头就这么给我浪费了!” 戴着白头巾的中年糙汉,随手拿起一根木棍就朝着小女孩的身上用力的抽去。 啪~啪~啪~ 中年男人一点都没留手,不一会小女孩就被打的皮开肉绽哭喊个不停。 “别打了,这要是打破相了明早还怎么出嫁!” 另一旁丑陋肥胖的妇女连忙夺过男人手里的木棍。 “死丫头,让娘看看这小脸破相了没?” 妇女没好气的用脚挑起小女孩的下巴,仔细打量了起来。 “还好,还好,这小脸还没破相!” “死丫头,你只要乖乖的,娘就给你吃猪肉大包子!” 脚上的泥渍沾了小女孩一脸,中年妇女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些。 “阿伊~~~” 可能是听到了猪肉大包子这几个字,小女孩居然傻傻的笑了起来。 “死丫头,给我把这小子看好了,他可是你的相公!” 中年男人看了眼地上的金蝉,语气不悦的说道。 相公? 听到这话金蝉懵了! 第18章 不会说话的小丫头 这才昏迷了一天,怎么就成了一个傻丫头的相公? 在清醒之前金蝉想了很多种可能。 比如自己不死的特质被外面的人知道了,然后和桃花源时一样被圈养起来宰割吃肉。 再比如被当做邪物直接处理。 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小子,你哪里人?” 再看到金蝉已经苏醒,中年男人随手抄起案板上的一把菜刀开口问道。 “如果这丫头是个哑了的傻子,那么我从高空坠落还没死的事情,这两个刁民应该不知道吧?” 金蝉没有搭理男人,而是在心里默默的做起了分析。 如今好不容易离开了桃花源,自己长生不死的这件事可不能再传出去了。 要知道这种堪比天财灵宝的肉,没有人能抵挡住诱惑。 “喂,问你话呢?” 看着金蝉发呆的样子,男人心感不妙,扭头朝着媳妇又问道:“瓜婆娘,这棒槌不会和那个死丫头一样,也是个傻子吧?” “呸、呸、呸,闭上你的臭嘴,两個傻子咱俩还怎么交差!” “我看这小子细皮嫩肉,不像是个傻子,会不会是你这糟老头子把‘麻药’放多了?” 妇女晃动着她那魁梧的肥硕身体,和蛤蟆背一样的老脸皮挤皱在一起。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说实话她心里也没底。 毕竟一天前,这傻丫头拖着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回来时,着实吓了他们夫妻一跳。 “没放多少啊,也就是迷晕一头野猪的剂量!” 男人挠了挠头声音越来越虚。 “你个蠢货,这是人不是野猪!” 妇人大骂一声,连忙蹲下身子,用她那粗糙沾满泥垢的手撬开了金蝉的嘴巴。 “牙口还不错,眼睛也没有散,可千万别被你真的毒傻了!” 和打量牲口一样,妇人仔仔细细把金蝉的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尤其在那健硕的大腿上,还停留了一小会。 搞的金蝉像是触电般哆嗦不止。 “减少麻药的量,让他一直睡到明早就行!” 妇人恋恋不舍的松开手。 “哼!瓜婆娘这可是你的女婿。” 看到妇女那桃花泛滥的脸,男人不满的轻哼一声。 “呸,要不是这死丫头还有点用,不然我早就把她卖到窑子去了!” 妇人恶狠狠的瞪了眼坐在地上的小女孩,然后在瓮里舀起一瓢凉水就浇了过去。 “死丫头,给老娘洗干净点,嫁不出的话我就把你卖了换肉吃!” 冰冷的凉水浇在小女孩的伤口上,这种刺痛的感觉,让小女孩蜷缩在角落抖个不停。 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妇人,但却换不来丝毫同情。 重新端来一碗麻药,妇人亲自给金蝉喂下后,便离开了厨房,只留下小女孩一个人在这里看着金蝉。 麻药进入胃部,金蝉的脑袋又传来了一阵眩晕。 不过幸亏这一次的剂量少了很多,不至于喝下后就直接昏迷。 “幸亏没堵上嘴!” 金蝉说完,便张开嘴一口咬断了舌头。 随着鲜血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大脑,让金蝉保持清醒。 不过这一幕同时也吓坏了一旁的小女孩。 呸! 吐出咬断的半截舌头,金蝉缓了缓情绪,强行挤出一副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用着温柔的语气开口问道。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可话刚说出口,金蝉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这丫头是个哑巴,哑巴怎么会说话呢! “小妹妹你别害怕,哥哥可不是坏人喔,你能不能帮哥哥一个小小的忙!”金蝉用尽全力蠕动着身子,试图朝小女孩靠去,但麻药残留的效果,让他轻轻一动就大汗淋漓。 怪异的举动再加上满嘴是血的可怕模样,小女孩没第一时间逃跑,都算是胆子大的了。 “小妹妹,你能不能用那把菜刀,帮哥哥割断这该死的绳子,伱只要帮了哥哥,哥哥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就像是哄小孩一样,金蝉一步步诱导着对方。 “嗯~~~” 令金蝉意外的是,小女孩居然点头轻哼了一声。 然后便站起身子踮起脚尖,吃力的拿起了灶台上锈迹斑斑的菜刀朝着金蝉走去。 或许是因为小女孩实在是太瘦了,两只手居然连一把小小的菜刀都拿不稳。 摇摇晃晃的样子,金蝉真的担心这小丫头会不小心砍到了她自己。 呼哧、呼哧。 一切都还算顺利,小女孩来到金蝉身边后,没有犹豫拿起菜刀便朝捆着手的绳子割去。 但小女孩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再加上刀口偏钝,就这么割了半个时辰,绳子都没有被割断半分。 可能是金蝉许诺的“好吃的”诱惑力太大了。 就算咸咸的汗渍滴到身上的伤口,小女孩也依旧咬着牙拿着菜刀继续割! 就这样过了半天。 粗麻绳终于被割断了一半,而小女孩也因为体力不支,倒在柴火堆旁呼呼大睡了起来。 而金蝉在这段时间里为了防止被麻药迷晕,咬断了三四次舌头。 不过让金蝉诧异的是,小丫头居然对这血淋淋的一幕视而不见,心里似乎只有割断粗绳这一个念头。 天色已经变黑。 小女孩在睡醒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便视若无睹般把地上的舌头打扫干净,还顺便用泥土遮盖了血迹。 然后就拿起菜刀继续割起了绳子。 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后,捆绑着金蝉手腕的三层粗麻绳终于被割断了。 “哈哈!” 金蝉笑出了声,心里暗想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 “阿伊,阿伊.....” 小女孩红着脸把菜刀递给了金蝉,然后指了指金蝉绑在脚腕上的绳子。 看样子接下来的活是想让金蝉自己去做。 “小丫头,你不傻!” 金蝉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笑了笑说道。 经过这一天的接触,金蝉隐约发现这个小女孩似乎有她自己的打算,并不是为了白天所说的“好吃的”。 “嗯~~~” 小女孩对金蝉的举动毫不抵触,反而像只被主人抚摸的小猫一样笑着,甚至还把娇小的身体靠在了金蝉的肩膀上。 麻药的效果逐渐消散,金蝉的五感也恢复了正常。 就在这时,敏锐的听觉让金蝉发现有人正朝着厨房走来。 而且这人的脚步声很轻,似乎是刻意不发出声响。 “有人来了!”金蝉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小声的说道。 小女孩也很聪明瞬间心领神会,小步跑到角落便装睡了起来。 而金蝉也顺势躺下,眯起眼睛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这么精壮的小奶娃娃,我还是第一次见,与其便宜别人不如先便宜了老娘我!” 只见白天那个五大三粗、丑陋不堪的妇人,此时提着一盏油灯,画着让人恶心作呕的妆容走了进来。 第19章 金蝉的噩梦 “多么漂亮的奶娃娃啊!家里那个糟老头子和你比起来简直就是坨狗屎!” 妇人贪婪的舔了舔嘴唇,一脸饥渴的样子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活吞了金蝉。 “怎么这世上除了华阳外,还有这种人?” 金蝉冷汗直流,也不知是为何就想起了远在秦国的华阳。 只不过这两人根本没法比较,如果说华阳是天上妖娆的仙女,那眼前这个妇人就是趴在泥浆里的癞蛤蟆。 妇人迫不及待的脱去衣服露出满身的肥膘,那犹如肘子般油腻的四肢和垂到肚脐眼的两块肥肉,让金蝉的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就吐了出来。 “小丫头,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得亏小女孩刚才帮了自己,不然让这丑妇得逞的话,金蝉估计会留下一个伴随一生、永远也抹不掉的噩梦。 弄不好,精神都会出现问题。 看着丑妇搓着双手一步步靠近,金蝉攥着菜刀的手越来越用力。 “小宝贝,我来了!” 丑妇狞笑一声,张开双臂就朝着地上的金蝉扑去。 “妈的,也不怕压死我!” 金蝉瞬间扭动身躯从背后抽出菜刀,朝着丑妇的脖子就狠狠的砍了过去。 刺啦一声。 一道鲜血从丑妇的脖颈喷出。 可能是因为刀太钝、肥肉太多的缘故,再加上金蝉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一刀下去居然没砍断对方的脖子。 反而连菜刀都被震飞了出去。 “你.....,谁给你解开的绳子!” 丑妇捂着比脑袋还粗的脖子,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血液流失、颈椎受伤,此刻的她两眼昏花,浑身的力气就好像被抽干了一样。 而金蝉这边,因为双脚还被麻绳捆着,行动起来也是多有不便。 “阿伊~~~” 就在这时,只见装睡的小女孩已经站了起来,迈着小小的步伐跑到了掉落的菜刀边上。 “死丫头,快,快给老娘把刀拿过来!” 丑妇用尽全力喊着,就算失血过多嘴里也依旧骂个不停。 小女孩望了一眼丑妇,便弯腰捡起菜刀。 只不过她并没有给丑妇拿过去,而是递给了另一边的金蝉。 “阿伊~~~~,阿伊~~~” 小女孩指了指丑妇,然后又指了指菜刀。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死丫头,老娘养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想让他杀了我!” 愤怒涌上心头,丑妇恨不得剁碎了眼前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这时的小女孩,眼眸里已经没有了往日那副害怕的神情。 只见她乖乖站在金蝉身边,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袖。 而金蝉也不磨叽,拿起菜刀便割断了捆在脚上的几圈麻绳。 然后起身就朝前走去。 “奶娃娃,你饶我一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丑妇疯狂的求饶。 “奶,奶個屁啊!” 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侮辱了,金蝉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便高举起菜刀。 “爽!” 当初桃花源的那帮贱民死绝的时候,金蝉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的愉悦。 可见这个丑妇带来的心理伤害,是多么的可怕。 “肥婆娘,大晚上了你折腾个什么,明早还有正事呢!” 突然,妇人的老公揉着眼睛,朝着屋内走了进来。 只是当他还没看清屋内那一地的碎肉时。 便被金蝉从侧面瞬间抹了脖子。 “阿伊~~~” 彻底安全后。 小女拽着金蝉的衣角,可怜巴巴的大眼睛里闪着祈求的泪光。 虽然说不了话,但意思金蝉也懂,就是希望自己能带她离开这里。 金蝉想了想,然后摸着小女孩的脑袋开口说道。 “我可以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没有办法让你一直跟着我,因为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刚才的“恩情”毕竟太大了,金蝉再三衡量后还是朝着小女孩问道。 “嗯....” 小女孩笑了,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小小的嘴巴里露出一颗洁白的小虎牙。 把油灯扔进厨房内的柴火堆后,一大一小两人便朝外走去。 但刚一出门,只见一顶红色的花轿静静的立在院子中央。 俨然是一副女子出嫁的画面。 只不过这顶花轿远比普通的花轿大了一倍,就算同时坐进去两个人都没问题。 “小丫头,我当日从空中掉下来后,伱有没有看到一个青铜小香炉?” 金蝉在问的同时,还用手扒拉着比划了起来。 “嗯....” 小丫头点了点头,然后小跑到偏房,没过多久就抱着青檀呼哧呼哧的走了出来。 看到东西没丢金蝉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这东西可能是个邪物,但金蝉冥冥之中总觉得,这玩意将来会有大用。 收拾好东西后,两人推开大门,借着月色就朝着村外跑去。 不过让金蝉感到奇怪的是。 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破村子,居然每家每户都张灯结彩,门头还贴着两个红纸剪成的“喜”字。 好像是全村人同时在嫁女儿一样。 金蝉也没来得及细想,心里觉得这可能是南荒的某种奇怪习俗罢了。 两人一路跑了很久,直到离开了小村庄几十里后,才停了下来休息。 期间小女孩因为体力不支,还被金蝉抱在了怀里赶路。 “好了,现在你自由了,接下来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不好?” 金蝉把小女孩放在地上,确定四周安全后,便打算自己一个人继续出发。 “阿伊.....,阿伊.....” 听到金蝉要丢下自己,小丫头立马慌了神,拉住金蝉的胳膊死活不愿松开。 “小丫头,虽然你有恩于我,但也不能一直赖着不走啊,咱们好聚好散行不行?前面的路还很长,我实在没法带着你一起走。” 若此时是在秦国,金蝉必定会赏赐小女孩万两黄金、千亩良田、珠宝玉石数之不尽。 但可惜。 南荒这个鬼地方距离咸阳城还有十万余里,而且前方的山路又蜿蜒崎岖,让一个瘦弱的黄毛小丫头跟着自己,必定会成为拖累。 听到金蝉要赶自己走,小丫头拼命的摇着脑袋。 两行泪珠哗哗的流下。 “唉,要不等这小丫头睡着了,我再悄悄溜走?” 金蝉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想着。 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跑累了。 此时的小女孩居然搂着金蝉的小腿,就这样坐在地上睡着了。 轻轻的鼾声微微的响着。 就这样。 金蝉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一直持续到了天亮。 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小女孩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腿抽了出来。 一口咬破手指在对方嘴里悄悄滴了几滴。 “也不知道这几滴血,能不能让你重新开口说话?” 说完。 金蝉便留下小女孩一个人独自出发了。 第20章 公子镇 南荒的地貌与以平原为主的大秦截然不同。 而且地广人稀,别说像咸阳城那种超大型都城,就连类似大秦最下级的边陲小镇也极其罕见 纵使金蝉这种博览天下书卷的人,在离开桃花源后也陷入了一个非常非常尴尬的困境。 “这哪边是北啊?” 一处万丈断崖前,金蝉仰天大吼发泄着心里的怨气。 七天了。 在离开小女孩后,自己已经整整走了七天。 这七天里,不是碰到遮天蔽日的森林,就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山川,再或者就是眼前这个江水滚滚的悬崖。 当初出发时金蝉还信心满满。 觉得只要一路向北,迟早能走到南荒与中原的交界。 但此时此刻,却连方向都不敢确定是不是走对了。 转身扭头。 金蝉只能选择原路返回。 就这样又走了一天一夜后,在来到一处岔路口前,金蝉拿出一枚铜板大小的扁平石头。 “天灵灵、地灵灵,给条活路行不行!” 把石头高高抛起,然后任凭它自由落地。 “正面,走左边!” 反正已经没有了方向,不如赌一把看看天意如何。 拿起兽皮做成的包袱,金蝉朝着石头指引的方向走去。 在暴雨和雷鸣中又走了小半天。 终于。 金蝉看到远处一个好似乡镇的模糊轮廓。 “哈,哈,终于有活人了!” 金蝉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遍没看错后,才迈开长腿大步向前飞奔。 虽然放在大秦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但在南荒却变的犹如沙漠中的绿洲一样罕见。 “公子镇”! 在进入小镇的门口,一块两米高的石碑矗立在路边,从裂纹上来看至少不下百年历史。 镇上的街道破旧但却宽敞,两旁房屋各式各样。 街道上车水马龙,三教九流应有尽,这样的闹市与南荒的贫瘠有些格格不入。 而一旁的商铺也是各式各样,从新鲜的蔬果、香气扑鼻的小吃、精美的工艺品,再到肉铺、酒馆、赌坊..... 不过让金蝉感到最奇怪的是,这里的人在做交易的时候,似乎从不用金银铜钱。 每个铺子前都放着一尊半尺高的白玉观音。 卖方只需划破手腕让血滴在白玉观音上,就可挑选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每個商品的价钱似乎和滴血量有关。 就比如一颗白菜大概只要一两滴血。 但半扇排骨就要足足需要小半个茶碗的量。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怪不宫里的人总说南荒诡异,连攻打的价值都没有!” 金蝉甩了甩脑袋,他并不想在这里过多的停留。 只要打探出前往中原的路该怎么走,就会马上离开。 随便挑了一个人比较多的酒馆,金蝉便朝里走了进去。 刚坐下。 一个奇装异服类似店小二的家伙就走了过来。 “先生!我们这酒好、肉好,您想要点什么?” “向你打听点事!” 金蝉并不想和其他人一样放血。 “先生,您看那!” 小二似乎习惯了金蝉这种白嫖人士,直接伸出手指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牌子。 【一切有偿,均不还价】 看来这店老板绝对是个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家伙。 金蝉叹了口气,今天不出点血估计是不行了。 “上一坛酒,再随便来两三个小菜!” “好的先生,三十六个时辰请付账!” 小二拿出一尊白玉观音和一柄小刀,砰的一下砸在了桌面上。 “三十六时辰?什么意思?”金蝉不解的问道。 “先生,您山里来的吧?居然不知道普渡郡现在的规矩,我们这里金银玉器分文不值,只有这寿命才是唯一的流通货币。” “任何东西都是用寿命来换的,一滴血等价一炷香的命,您这一桌子菜大概需要三十六个时辰的寿命,我看流满这一碗就差不多够了。” 这小二其实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金蝉根本不懂普渡郡的规矩,纯属一个愣头青。 所以仅仅价值三个时辰的酒肉,足足让他翻了十二倍之多。 “以命换物?” 这诡异的方式,金蝉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此时也没了其他办法,只能出一点点血了。 金蝉轻轻割破手腕后,随着血水落在白玉观音上,只见一道裂纹从观音的头顶裂开,然后朝下蔓延。 只听咔嚓、咔嚓,前一秒还好好的观音瞬间就变的四分五裂。 “这......这.....,怎么这么多?” 小二结结巴巴顿时愣在了原地。 “够了吗?” 金蝉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店小二的表情告诉他,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就在金蝉准备开溜的时候。 店小二突然又开口道:“够了,够了,您一下子就付了三十年的寿命,把我们店吃空都绰绰有余。” 连忙把桌子上碎成渣的白玉观音收拾好,店小二火速跑向后厨。 嘴里还悄悄嘟囔着:“真是运气好,居然遇见了一个气血这么旺盛的家伙,一缕血就值别人三十年的命,不过这人似乎是个土包子,等会让老板娘再坑他一笔,争取把他榨干!” 虽然声音很小,但这句话还是让听力异于常人的金蝉,听了个一清二楚。 “还好,似乎没被发现。” 少了多少寿命金蝉根本不在乎,反正也死不了。 很快。 店小二便把好酒好菜堆满了整张桌子。 就连态度也变得谄媚了许多。 “大爷,您看这味道如何?” “马马虎虎吧,酒还不错,菜一般。” 不得不说,南荒虽然落后,但这酿酒的技术却远超大秦。 这让喜爱酒水的金蝉,直接一口闷掉了小半坛。 “要不小的让后厨给您重做!” 店小二搓着双手点头哈腰,姿态也极度卑微,比起宫里的太监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倒不用了,我问你前往中原的路该怎么走?多久才能走到?” 金蝉放下手里酒坛开口问道。 “中原?” “南荒不好吗?您要去中原干吗?” 店小二突然皱起了眉头,狐疑的问道。 (新书发布,求各位大佬们给一个真追,谢谢!跪谢!) 第21章 小丫头危机 “怎么了?我是从乡下来的,只是想去边境做点买卖而已!” 金蝉随口扯了个谎。 “原来是乡下来的啊!怪不得。” “大爷,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都没人愿意去中原了!” “而且,前往中原的路也断了。” 小二捂着嘴小声的给金蝉解释着。 “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蝉有些纳闷。 “大爷,只要一滴血,我就可以带你去见老板娘,她是我们公子镇的老大什么都会告诉你!” 小二警惕的晃着脑袋朝四周看去,然后从怀里悄咪咪的拿出一尊小了很多的白玉观音。 “大爷,求您给个脸,等会见老板娘时,可千万别说我私藏了您一滴血的事!” 看着小二这鬼鬼祟祟的样子,金蝉瞬间明白了,感情这家伙是打算中饱私囊啊! “好!” 毕竟小鬼难缠,金蝉可不想出点什么幺蛾子,能出点血解决的事,就不要费脑子。 “感谢大爷,感谢大爷,您这一滴血,够我全家生活半辈子了!” 店小二弯腰答谢,就差给金蝉跪下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大爷,老板娘白天还在睡觉,晚上才会醒来去赌坊,到时候我再带你过去!” 听到小二的话,金蝉朝屋外看去,距离日落也就不到两个时辰,等等就等等吧。 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窗外的大雨倾盆。 这南荒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前一秒还艳阳高照,下一秒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酒馆的人也越来越多。 因为听觉灵敏,所有人的谈话金蝉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也让金蝉在等天黑的这段时间里,获取了不少的线索。 “你们听说没,牛家村被普渡贤师的手下屠村了,好像是因为出嫁当天有个女儿私自逃跑的缘故。” 几个披着蓑衣的本地居民,一来到酒馆里就交头接耳了起来。 “早听说了,不就是八天前的事嘛!这小姑娘真不懂事,一個人害死了全村上百口老老少少。” 八天前?出嫁?小姑娘出逃? 听到这话,金蝉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很粘自己但不会说话的哑巴小丫头。 “现在整个普渡教都在通缉那个小姑娘,只要抓住上交,活的赏钱十年、死的也赏钱两年,这破天的富贵啥时候能落到我的头上啊?” 其中一人点了壶便宜的女儿红,愤愤不平的灌了一大口下肚。 “一个小丫头片子就价值十年?开玩笑的吧?” 另一人不可置信的问道。 他想不明白,一头老黄牛也就价值一两个月的寿命而已,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何德何能居然这么值钱。 “你懂个屁,这叫杀鸡儆猴!” “这么多年了,自从普渡贤师来到南荒后,这还是第一个敢忤逆她的人,估计这小丫头到时候会被榨成血汁以儆效尤。” 听到这里,金蝉的眉头逐渐紧皱在了一起。 “这丫头怎么个样子,咱哥几个等会也出去碰碰运气,万一落到了手里,这小半辈子的酒钱就有了!” “听说年龄不大,十三四岁长得还挺水灵!真落到我手里了,我先玩几天再拿去换赏钱。” 男子猥琐的笑容,就像是一只阴沟里的臭虫。 “对了,这丫头好像还是个哑巴。” 靠! 果然是那个小丫头。 虽然还不清楚这几人嘴里所说的普渡贤师到底是何人,但金蝉也听了个大概。 只是让金蝉没想到是,原本南荒这个无法制、无王权的地方,如今却出现了一个统治者。 金蝉犹豫了几秒,微微抬起的屁股又重新坐回了板凳上。 自己都朝不保夕,能不能顺利离开南荒也是个未知数,这小丫头的命运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倒不是金蝉过于冷血无情,只是身为大秦的王,他知道回到秦国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其余的一切都不能与之相比。 再加上邻桌的那几个人,似乎也并不知道小丫头现在到底在哪里。 就算去问,也问不出什么。 就这样继续喝着美酒,直到太阳落山公子镇进入黑暗,店小二这才准备带着金蝉去见那个所谓的老板娘。 “大爷,我们老板娘可是个大人物,而且还是南荒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只不过这性格有点阴晴不定,您一会记得千万不要触怒她、不要被迷惑,不然的话恐怕性命不保!” 在前往赌坊的路上,受了金蝉一滴血恩惠的店小二,好心的提醒道。 “怎么个大人物?与那个普渡贤师比起来谁更厉害些?”金蝉瞅了眼对方开口问道。 “嘘!这话可万万说不得,您这是想要了小人的命啊!” 店小二立马捂住金蝉的嘴,狐疑的在四周望了一圈,发现没有人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普渡贤师慈恩寰宇,我们老板娘怎么可能比的了?老板娘甚至连进入普度教的资格都没有!” 店小二捂着嘴用着蚊子般的声音说道。 “一个教派在民间居然能有如此威望?就连大秦严明的律法制度都做不到!” 金蝉越想越觉得奇怪。 “大爷,这普度教的教众虽然有些残忍,但普渡贤师却是一等一的大善人,而且还有大神通呢!” “自从她老人家来到南荒后,带来了许许多多外面才有的东西,让我们这些原本饥不饱腹的普通人,现在只需损失一点点寿命,就可以过的不比中原人差。” 店小二双手合十,对着夜空虔诚的跪拜了起来。 而听到这话金蝉也突然意识到,公子镇很多商贩手里卖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来自中原之物。 甚至还有秦国独产的秦茶也在其中。 “难道这普渡贤师和中原有关?” 金蝉皱起了眉头,一个能让平民用寿命去换取物资的教派,他可不觉得会是什么善茬。 “你们就不怕把寿命用完了?” 金蝉打断了还在跪拜磕头的店小二。 “寿命?呵呵!” “在南荒,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普渡贤师来之前,为了一口饱饭就杀人满门这种事还少吗?” 店小二白了金蝉一眼。 “大爷,你到底是不是南荒人,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 第22章 青楼?赌坊? 店小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算金蝉常年居住在山上,按理说也不可能从没听过普渡贤师的名号。 “我以前患有癔症近几日才治好,不过家人也全都熬死了,无处可去才选择了下山。” 这么多年勾心斗角的生活,撒谎对于金蝉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哦,原来是这样!” 听闻,店小二也没多想。 就这样两人继续沿着漆黑的街道走着,直到进入一个拐角后。 一束在夜里不该有的光,刺入了金蝉的眼睛。 只见一座青瓦红墙,雕花窗棂的高楼矗立在前方,与小镇的其他地方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大门口高挂着数不清的红灯笼,巨大的门牌上写着“花间楼”三个镀金的大字,形形色色的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十几个风姿绰约画着浓妆的年轻姑娘,在街道上搔首弄姿。 她们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挑逗。 每当有人路过,就会主动前去挽起对方的胳膊,嗲言嗲语的往楼里拉。 “这不是青楼吗?你不说是去赌坊吗?” 金蝉咽了口唾沫。 在宫中时就曾听闻,民间有一种专门用漂亮女子来取悦男人的地方。 在那里,人们夜夜笙歌、纸醉金迷,一晚的消费就顶的上农户几年的收成。 虽然秦法明文禁止此类场所运营,但却屡禁不止,青楼依旧在民间繁荣兴旺。 甚至许多官员不顾律法,每到夜晚就会脱下朝服,换上便偷偷装前往享乐。 “这里一共有五层,前三层是妓馆,后两层才是赌坊,老板娘每天晚上都会上去玩几把。” 店小二看了眼初入世俗的“土包子”金蝉,语气中还捎带了一丝骄傲。 “依我看公子镇并不是很富裕,怎么会有如此奢侈的地方?” 金蝉不解,按理来说这种地方一晚的花费,可不是那些平民能承担的。 “大爷,您忘了这里可是南荒啊!” “自从普渡贤师来了后,谁还用钱,有命就行!” 就在店小二话刚说完的时候。 一个身穿破衣、满脸通红的大汉,被一群杂役直接从店内扔了出来。 “别....,别赶我走,我还.....有命,我要再赌.....十年!” 大汉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口齿不清的喊道。 “我呸!你小子的命今晚已经输完了,要不是老板娘嫌弃你死在店里影响生意,不然这一盏茶的寿命都不留给你!” 杂役的话刚说完。 只见大汉突然一抽搐,两眼翻白、嘴里吐着白沫子又重新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金蝉问道。 “还能怎样,无非就是命输完了呗!” “这里每晚都会死掉几十个人,很常见的。” 店小二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尸体就这么扔在了大门口?” 金蝉倒不是同情这個把命输完的家伙,只是好奇这样的举动。 “你再等等就知道了。” 突然。 只见大汉的皮肤瞬间变的枯皱,宛如一具被吸了血的干尸。 血红的大眼球从脸上爆出,滚落在满是泥土的地上。 一条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嘴边。 然后躯干开始慢慢的萎缩、收紧,直到变成了一颗干巴巴的小肉丸才停了下来。 而一旁的杂役顺势就是一脚,把这颗肉丸踢向了远处的狗窝。 完了还不忘淬了口痰。 整个过程,从大门进出的玩客连看都不看一眼,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这就是把命用完的下场,唉!简简单单粗茶淡饭又花不了多少钱,何必呢!” 店小二叹了口气。 他想不通。 自普渡贤师来到南荒后,穷人变的既不用下地耕锄,也不用冒险上山打猎。 如果只是维持温饱,仅仅花个十几年的寿命,就足够一大家子用一辈子,非要沉迷于享乐和赌博的快感,最后把命玩完! 而看到这一幕的金蝉,脑海里突然蹦出了揽书楼里描写南荒的那一句话。 【南荒:遍地邪祟丛生、左道乱正之术横行,中原教派无一愿入其内!】 这种收人阳寿的手法,这不妥妥的邪教吗? “大爷,该我们进去了!” 店小二说完,便拉着金蝉朝着里走去。 进入大楼。 这里面的奢侈程度远比金蝉想的还要夸张。 琼浆御酒、美食佳肴肆意挥霍,文玩、字画随处可见,就算与咸阳城里达官贵人们常去的酒楼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但不同于咸阳城,在这个地方不但有锦罗绸缎的有富豪,也有粗衣麻裤的农民。 只是富人在付钱交易时,用的却是家仆、奴隶的寿命。 而穷人却只能割破自己的手腕放血。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那尊立于大厅中央,直冲房顶的巨大白玉观音。 “大爷,您需要要在前三层先舒服舒服吗?”店小二猥琐的冲着金蝉笑了笑。 “不用了,直接带我去见你们的老板娘。” 对于这种地方的女人,金蝉不会提起任何兴趣。 沿着红木楼梯朝上走去,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四楼的赌坊。 不同于前三层的灯红酒绿,第四层则是乌烟瘴气,赌徒们的叫喊声感觉都能把屋顶掀翻。 “大爷,这里可是公子镇唯一能续命的地方,只不过要折九成,您要不要试一试?” 店小二指了指四周的赌桌,意味深长的问道。 “续命?怎么个续命法?” “就是赌呗!您如果手气好,从赌客或者庄家手里好赢了十年的寿命,可以通过这里折换成一年的阳寿。” 居然还能这样,金蝉心里一惊。 不过突然转念一想,如果能把金蝉的寿命转移到嬴楼的身上,那岂不是可以让嬴楼长生! “可以稍许玩一玩!” 金蝉说道。 “得嘞,我这就去给您安排,麻烦大爷在这里稍等片刻!” 店小二的嘴角压不住的上扬,完全就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金蝉则随意站在了一个赌桌旁,悄悄的屏住呼吸在这个嘈杂的环境里,仔细听着远处柜台前,店小二与庄家的交谈。 “大哥,我今带来了一头猪仔,这次我要一成的利!” 店小二悄悄的指了指金蝉所站的方位说道。 “呸,你也配!一成的利,你是想让老板娘杀了我吗?” 庄家不屑的说道。 “别急啊,你先听我说,这头猪仔不一样,他的气血特别旺盛,一缕血就顶别人三十年的寿命。” 要知道在南荒,普通人顶多也就活个四十多年,金蝉这一缕血几乎持平了一个人的寿命。 “你确定?这种气血旺盛的人,一万个人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个。” 庄家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了远处的金蝉。 “千真万确,酒馆的观音像今天直接被他撑爆了!” 店小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 “行,不过只能有半成,这种人还得让老板娘亲自出马。” 庄家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回到金蝉的身边,店小二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 “大爷,一切谈妥,你跟我来就行,而且还是老板娘亲自和你赌!” 店小二弯着腰,毕恭毕敬的邀请金蝉来到了一处豪华的赌桌旁。 第23章 六千年的气血、寿命 “就是你要赌?” 庄家站在金蝉的另一边,仰着头傲气的问道。 “是我!” “要玩可以,不过我们老板娘有个规矩,只要上了赌桌就必须跟注,直到寿命耗尽才能停止!” 看样子这家伙是打算一口把金蝉吃个干干净净。 “大爷,您如果想知道如何前往中原,整个普渡郡就只有老板娘能告诉你!” 店小二在一旁连忙小声提醒,生怕金蝉被吓退。 “行,没问题!不过要怎么赌得由我说了算。” 金蝉虽心里明如铜镜,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豪气,我这就去请老板娘,具体的事你和她谈!” 庄家此话一出,就连附近的赌徒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游戏。 一个个全都面露好奇,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呵呵,居然有人敢来找我赌,这是嫌命长吗?” 未见其人,光是这声音就让一众赌客浑身酥麻。 抬头望去,前往五楼的阶梯上。 只见几個窈窕的性感少女,拥簇着一位绝色美人缓步走下。 她的出现,让这里其他女子顿时变的黯淡无光。 一串小巧的铃铛,挂在长长的玉腿上叮叮作响,精致白嫩只涂了红色指甲油的小脚,让整个赌场的男人不停的连咽口水。 “小脸长的还不赖,姐姐喜欢!” 女子向前走去,用他手里的那根细长的烟袋杆,轻轻挑起金蝉的下巴。 如梭的细长媚眼,让金蝉都不敢直视。 如果单说媚这方面,就算是华阳来了也比之不及。 “是我要赌,不过我会的不多,玩什么我说了算,希望老板娘能答应。” 看到几乎要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金蝉也不甘示弱的朝前迈了一步。 “有意思,小弟弟挺有胆量。” “我的规矩你应该都知道了,赌局开始便不能停下,不过你这小脸姐姐很是喜欢,到时候我会留你一个月.....,两个月的寿命来专门伺候我。” 女子笑了笑,转身走到了赌桌的另一边。 “说吧,你要玩什么?” “骰子,一局定胜负,我输了,我放干身上所有的血,滴入你这尊白玉观音里!” 金蝉指了指楼内那尊几十米高的白玉观音,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小子是疯了吗?就算是赌命也没这么玩的啊!” “我看这小子纯粹是色胆包天,老板娘不是曾说过,谁赢了她,她就为谁破身!” “我等嫖客的楷模啊!就连我这个老淫棍都不敢和老板娘这么玩,这小子有魄力,我喜欢!” “不过他只会玩骰子,这和送命有啥区别?” ........ 四周的赌客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了金蝉。 “哈哈,小弟弟你就这么想要得到姐姐吗?” 老板娘还以为金蝉和那些好色之徒一样,也是为了自己的身子才来玩命。 瞬间对金蝉的印象变差了许多。 “得到?得到什么?” 一脸懵逼的金蝉,完全不明白眼前这女人在说些什么。 “你难道不是为了我的身子吗?” 老板娘抽了口手里的烟袋锅子,露出一副“装什么正人君子”的表情问道。 “不、不、不,我对你的身子没有半点兴趣!”金蝉连忙摆手。 听到这句话的老板娘,生平居然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低下头看了眼自己伟岸的胸脯后,便又开口道:“姐姐喜欢你这种口是心非的样子。” “不是的.....” 原本金蝉还想解释下,不过话说到一半又改口道:“我真对伱的身子毫无兴趣,如果你输了,只需要告诉我前往中原边境的路该怎么走!” 中原! 不知为何,在金蝉说出“前往中原“这句话后,所有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用着贪婪的眼神望向了金蝉。 “都给我打消你们的念头,来了我‘花间楼’,就得按我的规矩办事,这里只有嫖客和赌徒,想骗他的命,就给我上桌去赌!” 老板娘突然大吼一声,这才把这些蠢蠢欲动赌徒们按在了原地。 “小子,你想要知道什么,只要赢了我就行。” “不过,我要看看你有没有赌本玩这场游戏?和我赌,这代价可是很高的哦!” 虽然老板娘已经听手下的人说过,金蝉的生命力堪比百头野猪,不过还是得亲自确认一下才行。 “我除了这条命外,可没有其他的东西!” “哼,其他那些碎物我也看不上,就让我看看你这条命到底值多少,跟我来!” 跟在老板娘后面,一众人来到了五楼那尊白玉观音的头顶处。 “把你的手放上去,让我看看你这家伙够不够资格和我上赌桌!” 此时的老板娘,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金蝉玩一把。 “好!”金蝉想了想后说道。 这帮家伙貌似只是觉得自己气血旺盛而已,并没有朝着长生不死的方面去想。 如果这样的话,试一试也无妨。 毕竟金蝉已经走了八天了,别说是前往中原,就连个大致方向都确定不来。 而且听店小二所说,进入中原的路似乎已经断了。 呼了口气。 金蝉按照老板娘的指示,把手放在了白玉观音的头顶。 突然。 白玉观音的七窍里,飞出了密密麻麻的一群苍蝇,然后这些苍蝇逐渐在金蝉的头顶凝聚,形成三个字。 “一甲子!” “两甲子!” “十甲子!” ...... 看到这一幕,老板娘小口微张,就连手里的烟袋杆掉在地上都没有察觉。 而四周的其他赌客们也都冷汗直流,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是“花间楼”测试赌徒还有多少寿命、气血的办法。 虽然这么多年,不乏出现一些生命力旺盛的人。 只是没想到,有人的气血能旺盛到如此程度。 此时。 就算金蝉撤回了放在白玉观音上的手。 漆黑的苍蝇文字还在不断变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二十甲子!” “五十甲子!” “一百甲子!” 直到金蝉的头顶出现了“一百甲子”四个字眼时。 “赶紧停下来!” 老板娘连忙喝停了白玉观音。 整整六千年的气血、寿命,让一众人吓的呆在了原地。 第24章 再见小丫头 就在老板娘喝停白玉观音的那一刻。 数万只苍蝇瞬间洒落了一地,导致楼下的嫖客们被淋了一头。 白玉观音眉间的观音痣,也变的和白天在酒楼时一样,裂开了一道缝隙。 咕咚~ 老板娘咽了口口水。 她知道一百甲子是白玉观音的极限,而不是眼前这个小弟弟的极限。 “你的血怎会如此旺盛?” 老板娘一脸严肃的朝着金蝉问道。 气血旺盛的人自己不是没有见过,但顶多也就是三四百年,像金蝉这种六千年以上的怪物简直是闻所未闻。 “气血,你指的是寿命?” 金蝉问道,而他自己也没想到,仅仅这样就能让巨大的观音像裂开。 “这倒不是,气血只是代表生命强度,并不代表长度,就像是一个杀敌无数的老将军,他的寿命或许只有几十年,但气血却是普通人的数倍,只是这种人实属罕见,并且在南荒地位崇高。” 听闻老板娘的话,金蝉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对方也并没有王长生不灭这方面去想。 “你看这赌本够不够和你上桌?” 虽然嘴上是这么问,但从这些人的脸上也能看出,自己的赌本恐怕只多不少。 “不!” 老板娘摇着头,这倒是让金蝉始料未及。 “不够?这难道都不够吗?”金蝉连忙问道。 “不是你不够,是我不够,恐怕把我的花间楼卖了,都不够赌本与你上桌!” 这老板娘倒是个合格的赌徒,只是想着“公平”、“公正”的赌一局,从没想过占金蝉半点便宜。 “你能拿出多少就拿多少!”金蝉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这不行,你是在轻视我吗?”老板娘双眸一瞪,表情不悦的问道。 “这样吧,虽然我拿不出六千年的寿命和你赌,但是我有一个能加入普渡教的办法,我用这个和你赌!” 老板娘这话一说出,金蝉倒是没什么反应。 但是四周的赌徒和看热闹的嫖客们,却纷纷露出了一副贪婪的表情。 恨不得替金蝉上桌。 “加入普渡教?老板娘莫不是在说笑!” “这赌本可比六千年的寿命要贵重的多啊!” ......... 众人不解,老板娘为什么会拿如此重要的东西去赌。 要知道老板娘虽然在公子镇是绝对的老大,但就是这样也没有资格成为普渡教的一名婢女。 “小弟弟,这次真是便宜你了,本来这件事我是不想对外人说出来的。” 老板娘说完便挥了挥手,让四周的手下赶走了这层的闲杂人员。 毕竟能够加入普渡教的办法,没有一個人不会眼红。 “等等,你是不是搞错了.......” 金蝉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吃亏了,不过我身为花间楼的老板,就当便宜伱这个小弟弟了!” “去,把那个小妞给我带过来!” 老板娘完全会错了意,别说什么加入普渡教,就算是蟠桃会的入场券,金蝉也没有半点兴趣。 他只关心,自己该如何离开这该死的南荒。 没过多久。 只见几个精壮的汉子,扛着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走了进来。 “小子,只要你能撬开这女娃娃的嘴,加入普渡教大概率没什么问题!” 老板娘说完,便亲自上前一把扯下了笼子上的黑布。 “小丫头!怎么会是她?” 金蝉心里一惊,差点就叫出了声。 只见笼子里,正是之前自己抛下的那个哑巴小丫头。 只是此时的小丫头浑身是血,一脸恐慌的抱着膝盖,蹲在笼子的角落瑟瑟发抖。 而她手指、脚趾的二十个指甲盖,已经被活生生的拔了下来。 就连眼球都被摘下了一颗,空洞的眼眶旁冒着汩汩血水。 身上的伤口更是不计其数,甚至还流着腥臭的脓液。 小丫头似乎也认出了金蝉,但只是短暂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后,便扭过头看向了另一边。 “这小妞就是普渡教前几日通缉的家伙,如果我输了就把她给你,你只要问出和她一起逃出牛家村的人是谁,便可以加入普渡教。” 老板娘厌恶的看了眼笼子里脏兮兮的小丫头后,便来到了金蝉的身边。 “不过这小妞虽然是个哑巴,但骨头却硬的很,愣是被我逼问了三天,也不肯写出和她一起逃走的人是谁。” 闻言,金蝉瞬间明白了。 小丫头刚才是怕这些人发现自己与她认识,这才把头扭到了一边。 这一瞬间,金蝉的心里居然出现了愧疚和后悔的情绪,而这种感觉还是生平来第一次。 “和她一起逃出去的人?这件事普渡教是如何知道的?” 金蝉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心态后,开口问道。 “不清楚,不过听闻是普渡教的人在这个小妞的家里,发现了有人可以断舌重生,于是便来了兴趣。” “对了,听说还是普渡贤师亲自下达的法旨!” 断舌重生? 金蝉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当初为了以防被“麻药”迷晕,才通过咬断舌头保持清醒。 不过当时自己一把火已经烧了厨房,这又是如何被发现的? 啪~~~ 就在金蝉发愣的时候,老板娘的手下突然拿起手中的鞭子,朝着小丫头挥了过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 金蝉下意识的出手阻止,就连他自己也是在开口后才反应了过来。 “你认识她?” 老板娘眯起了眼睛望向金蝉。 “不认识,只是怕你把她打死了,等会我没法继续拷问。” 金蝉面不改色的说道。 “这样啊,只不过她现在还不是你的。” “我趁这段时间再试试,看能不能逼问出另一个人究竟在哪?” 老板娘不愧是老油条。 之前只是因为逼问了三天,都没能撬开小丫头的嘴,这才拿出来当做赌本。 不过若是此时能让小丫头屈服,那么这场赌局也就没必要继续了。 毕竟能够加入普渡教,可比这一百个甲子的寿命要好的多。 “给我继续打!” 老板娘的手下在收到命令后,猛地挥起皮鞭,狠狠地抽打在小丫头的身上。 鞭子撕裂皮肉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之前已经烂掉的伤疤又重新翻开。 只见小丫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她紧咬着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发白的小脸上冒出丝丝红色的汗珠。 难以忍受的剧痛,让她把嘴唇都不小心咬掉了一块。 然而。 即使小小的身子面对如此残酷的鞭打,小丫头始终都没有看金蝉一眼。 第25章 不漂亮的完胜 “住手!” 看着被浇了一盆盐水,疼的浑身抽搐的小丫头,金蝉二十年里第一次感性战胜了理性。 “小弟弟是在心疼这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妞吗?你这爱好真的不敢恭维啊!” 老板娘抽着烟吐出一口白雾,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真让你弄死了她,我还怎么加入普渡教!” 金蝉强行压制着情绪说道。 “呵呵,在这赌桌上我还从未输过,小弟弟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老板娘朝着下人们挥了挥手,然后脱掉披在身上的薄衣,露出了半个香肩。 “一把定胜负,你输了我就要这六千年的寿命、气血,我输了这小妞和我今晚全都归你。” 老板娘拿起桌子上的骰盅便开始摇晃了起来。 “好,一把定生死!” 金蝉同样拿起骰盅摇了起来。 赌桌上的游戏金蝉其实一窍不通,但唯独这摇骰子,却是在桃花源这些年里学到的唯一技能。 与麻将、牌九其他那些游戏的玩法不一样。 摇骰子,听觉灵敏的金蝉,通过练习便可听出点数。 只不过老板娘这种级别的赌徒,虽然没有和金蝉一样灵敏的听觉,但技术上却是遥遥领先。 骰子在盅内发出沙沙的声响,老板娘双手紧紧包裹住盅身,感受着骰子在盅内的跳动。 “好厉害,不愧是个老赌棍!” 金蝉仔细听着对方骰盅里的声音,不禁发出了赞叹。 “开!” 只见老板娘气势十足的大喝一声,然后高高举起骰盅向着桌面砸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金蝉知道自己唯一能赢的机会来了。 “普渡贤师,我干你老娘!” 金蝉用出平时最大的声音,朝着老板娘喊去。 光是这声音就让楼下观望的众人,吓的浑身哆嗦、冷汗直流。 在南荒,敢当众辱骂普渡贤师。 这简直和在阿房宫内,大声高呼干翻赵姬一样。 大概率会被诛九族,或者十族。 果不其然。 这一嗓子下去,老板娘瞬间慌了神,就连手里的骰盅都抖了一下。 要不是经验足够丰富,只怕这骰盅早就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 随着骰盅扣在桌子上,老板娘的脸色也逐渐发青。 看到这里,金蝉便知道这把赌局自己已经十拿九稳。 慢慢悠悠,金蝉闭上眼睛仔细倾听手里的骰子撞击的声音。 直到摇出了一个满意的结果,才扣在了桌面上。 “老板娘,请开!” 金蝉笑着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哼!” “这还有必要开吗?小弟弟,你知道你刚才辱骂贤师的后果是什么吗?” 老板娘黑着脸,直接把自己的骰盅打飞在地。 “后果,什么后果?要不你们去通报一個让我看看!” 金蝉狡诈的说道。 通过之前与店小二的交谈,金蝉可以九成九的确定,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有人敢去禀报残忍的普渡教。 毕竟株连蔓引、殃及鱼池的后果,恐怕没人能有这个心理觉悟。 而楼下的人在金蝉喊出那句话时,早已散作一团,纷纷逃离了花间楼。 就连玩到一半的嫖客,都能忍住最关键的一步向外跑去。 无奈的老板娘则是冷哼一声后,留下一句:“晚上等我!”,便也气鼓鼓的离开了这里。 “松开她的镣铐,然后带到我的房间里来!” “对了,再给我准备一些药物,我可不想让她死了!” 金蝉指了指笼子里已经晕厥的小丫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在第三层随意找了个没人住过的房间,金蝉便走了进去。 然后警惕的在屋外望了望,便关上大门把被丢在地上的小丫头揽入怀里。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金蝉自语道。 如果出于理性,现在就应该杀了昏迷中的小丫头,好让自己的秘密不会暴露给普渡教。 但不知为何,掐在对方脖颈的手却迟迟没有用力。 “唉!” 轻轻的叹了口气后。 只见金蝉张口咬破自己的手腕,把血液哗啦啦的朝着面如纸色的小丫头嘴里滴去。 随着金蝉的血液滴入嘴里。 前一刻还奄奄一息的小丫头,脸色逐渐红润了起来,冰冷的躯体也开始回暖。 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被咬掉一块的嘴唇也长出了新的肉芽。 虽然已经渡过了鬼门关,但金蝉依旧没有停下来,任凭血液流入对方的嘴里。 毕竟这一身的伤如果恶化,可以随时要了小丫头的命。 “大哥哥,我没有告诉他们你是谁!” 突然。 小丫头颤颤巍巍的张开小嘴,冲着金蝉开口说道。 与初见时一样漂亮的大眼睛,望向把她抱入怀里的男人。 “你会说话了?”金蝉惊讶的开口问道。 “嗯,那晚睡醒后就发现会说话了,不过大哥哥放心,那些坏人们还不知道。” 小丫头语气有些骄傲,似乎是在邀功。 “你啊,伱啊,你让我该怎么说你好呢!” 金蝉很无奈,只能伸出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 “大哥哥,痛!” 听到小丫头喊疼,金蝉吓的连忙把手撤回。 而小丫头看到金蝉这尴尬的样子后,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还是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 “哼!你现在不要说话,我给你继续治疗,等眼球长好了身体不那么疼了再说。” 金蝉轻哼了一声,把脑袋偏到了一边。 反正断舌重生的事情,这小丫也已经知道了,既然不打算灭口,干脆就再给她滴点血吧。 “大哥哥,我不能再喝了,如果身上的伤口都没了,那群坏家伙们会起疑的!” 小丫头说完便把嘴巴紧闭了起来。 “没关系,等会用细布遮盖住就行。” 金蝉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对小女孩另眼相看。 一个十三四岁偏居在南荒的小女孩,居然能有如此的思考方式和坚韧不移的心境,若是能好好培养的话,未来不可估量。 把割破的手腕在身上擦了擦,金蝉便把小丫头抱到了床上。 “大哥哥,你快把那些细布拿过来,我要把脑袋包住。” 小丫头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药物和白色细布,冲着金蝉说道。 听闻这话,金蝉也没磨叽。 万一花间楼的人突然闯入,那就真的有点麻烦了。 在把小丫头包扎好后。 门外同时传来了老板娘轻盈的步伐声。 “小弟弟,姐姐既然说了身子今晚归你,那就绝对会遵守信用!” 门外。 千娇百媚的老板娘,画着淡淡的素妆,只穿着一件绿色抹胸,赤着脚站在地板上。 第26章 意想不到的发展 听到老板娘在屋外敲门。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不是金蝉,而是还在床上躺着的小丫头。 只见小丫头连忙挪起还没痊愈的身体,又在头上缠了几圈白纱后,便找了个角落直接躺下,装出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 “这小孩子未免也太懂事了吧!” 金蝉心里一阵汗颜。 朝着门口走去,金蝉整理了一下衣裤和散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能稍许变的精神一些。 不过这并不是为了迎接准备“献身”的美艳老板娘。 “小弟弟,让你久等了!” 在开门的瞬间,老板娘便把她那白皙的大长腿,直接勾在了金蝉的腰上。 这迫切的样子,让人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谁才是刚才那场赌局的胜者。 “你怎么没有洗干净身子?” 老板娘撇了撇嘴,言语中仿佛觉得有些可惜。 虽然与公子镇这帮皮糙肉厚的汉子们比起来,金蝉就像是在野猪圈里的一只白狐狸,但若是能再拾掇一下,恐怕会变的更加秀色可餐。 “老板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之前因为心情烦躁,在赌局开始前,金蝉并没有听清老板娘的赌本还包括她自己。 “小弟弟够清纯的,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老板娘狐媚的一笑,用手轻抚过金蝉的胸膛。 “你说笑了,我只是想知道如何前往中原,还有这兑换阳寿的法子!” 金蝉像触电般拨开对方的手,每说一个字便往后撤一步。 “长夜漫漫何必急于一时,你要想兑换阳寿,只要赌赢一千五百年,自己去一趟普渡教便可!” “至于这前往中原的法子,你确定你要去中原吗?” 老板娘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身体一步一步向前靠去,直到把金蝉逼的退无可退才停了下来。 “当然确定!”金蝉背靠着墙,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道。 听老板娘话里的意思,想要兑换阳寿还得本人去普渡教一趟才行。 只不过现在的金蝉,巴不得远离那帮邪魔歪道,怎么可能还会主动前往。 “小子,我说你到底想干吗?我这身子你是要还是不要了?” 看到金蝉这家伙的注意力,似乎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体上,老板娘气鼓鼓的问道。 “我也没说要啊!” 金蝉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听闻这话,老板娘瞬间一愣。 这才回想起眼前这家伙好像说过这么一嘴,只不过当时她以为金蝉只是有些害羞而已。 “哼!没经验的小雏鸡,老娘我还不稀的用呢!” 老板娘也是有骨气的,听到金蝉拒绝的这么彻底,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愤愤抽起了手里从不离身的烟袋锅子。 “老板娘,您和我细说细说呗,似乎想要前往中原的路被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蝉换上一副笑脸,轻轻的走到老板娘的身边,伸手为其捏起了肩膀。 能屈能伸才能方为大丈夫,看来想要离开南荒,必须得把眼前这女人哄开心才行! “少给老娘来这套,想要得到老娘的人,能从这花间楼排队到中原去!” “别捏肩膀,给我捶捶腿,老娘的腿酸了。” 在发现金蝉对自己的确没想法后,这自称也从姐姐变成了老娘。 “得嘞!” 金蝉坐在床边,把老板娘这万人垂涎的玉腿,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用熟练的手法在上面揉捏了起来。 “这手法倒还不错,看你还算上道的份上,老娘我就告诉你吧!” 老板娘闭上眼睛,一边享受一边娓娓道来。 “现在的南荒早就不是十三年前的南荒了,自从普渡贤师来了后,她用大神通把前往中原所有的路给封了,你若真想去中原,恐怕得经过普渡贤师本人的同意才行。” “按日子,过不了几天普渡郡的掌事就会来收税,伱若有胆子可以和他提一提这事,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会遇见普渡贤师本人喔!” “只是运气不好的话,恐怕被榨成血汁。” 老板娘此时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两条玉腿任凭金蝉揉摸。 “收税?这普渡贤师是想当南荒的王吗?” 金蝉疑惑的问道。 “哼,南荒的王?你也太小瞧她了,我这花间楼赚取的寿命,她可是要分走九成的,不只是我,整个南荒的商户,她全都要收取。” 老板娘有些不满的说道,顺便还换了個姿势,示意金蝉给她捏捏粉嫩的小脚。 “除了让普渡贤师同意外,真的就没法子离开南荒了?” 金蝉不信邪,他不相信这么大的南荒,所有出路还能都被这个普渡贤师给封了不成! “没有,别说南荒了,没有掌事的同意,你连这普渡郡都走不出去,而且你以为只有你才有这个想法吗?” “唐国驻守边境的十万军队,被她困了这么多年,还不是没法离开。” 老板娘说着睁开了眼睛,吐出一口浓浓的白雾后,重新打量起了金蝉。 “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从山上下来的,说,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把烧着的烟杆抵在金蝉的咽喉处,老板娘咧嘴问道。 “我的确不是南荒的人,而是来自大秦!” 金蝉把手从老板娘的大腿上挪下,然后起身说道。 “大秦?你在放什么屁,南荒所有的秦人,就没有你这样的一号人物!” 老板娘纵身从床上跃起,把手中的烟杆拆成两节,露出里面泛着寒光的刀刃,摆出了一副攻击的架势。 “秦剑出鞘,远绝河山而争他人国都!” 突然。 只见金蝉双手背在身后,对着老板娘莫名其妙的开口说道。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唰的一下。 老板娘的小脸变的如白纸一般,口齿结结巴巴,就手里的匕首都抖个不停。 “说出下一句,向我证明你的身份!” 此时的金蝉目露王者威光,仿佛变成了阿房宫中的嬴楼。 “虎狼之师,威如震雷,势如奔马,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哐当一声。 匕首掉落在地。 只见老板娘单膝跪地,把头低了下去。 第27章 身在南荒的秦国军队 刚才在给老板娘按摩大腿根的时候,一个黑色的“白”字纹身,引起了金蝉的注意。 “你是白将军麾下的人?” 金蝉并没有让老板娘起身,而是居高临下对着她问道。 “白家军,暗字营。” 老板娘冷汗直流,连头都不敢抬起。 虽然不清楚金蝉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但白家军的暗语除了白大将军外,就只有当世秦王才知道。 “暗字营......” 金蝉在脑海里不断地搜索,这么些年翻看过的那些朝政资料。 “你是十三年前被派到唐国的那批人?” 金蝉突然想起。 十三年前唐、赵两国爆发战争,白将军和先王商量后,便派出一支五百人的特殊小队,前去助赵抗唐,而这支队伍似乎就叫“暗字营”。 只不过,在唐、赵两国大战还没结束,这暗字营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因为消失得太过突然,还被扣上了一个叛国的帽子。 导致白大将军也受其牵连,被政敌在朝堂上弹劾,从百将之首贬为了普通将领。 “是的,十三年前我们暗字营五百个兄弟被困在了南荒。” 老板娘在说出这句话时,金蝉明显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意。 “不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的任务是刺杀唐国将领,怎么会被困入南荒?” 金蝉警惕了起来,暗想老板娘是不是在对自己隐瞒了真相。 “唐国太子,当年我们为了刺杀唐国太子,才会随唐军进入南荒,只是来到南荒没多久,就被普渡贤师封了回去的路!” 老板娘低着头回答道。 虽然自己已经十三年没有回到秦国了,但一日为秦人,便终生为秦人。 军中的军纪必须要严令遵守。 “这样啊,你先起来吧!” 金蝉摆了摆手,示意老板娘起身。 “大人,请问您到底是何人?” 此时的老板娘没有了之前的轻浮,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旁。 “当世秦王,嬴楼之兄。” 金蝉想了想后编造出了这么一个身份,毕竟看老板娘现在的反应貌似还忠于大秦,如果身份说的太低,恐怕日后难以驾驭。 “这......,您居然是王室的人?” 老板娘吓的浑身哆嗦,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想睡了金蝉,还让对方为自己捏腿、揉脚,冷汗便唰唰的直冒。 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若是放在秦国恐怕会被夷三族。 老板娘这一害怕,甚至都忘了问金蝉是出于什么原因,是怎么来到南荒的。 “大人,请您恕我刚才的不敬之罪!” 老板娘又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当务之急是如何离开南荒,这些小事就不必在意了!” 看到金蝉并没有责怪自己,老板娘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想过离开南荒重返中原吗?” “回大人,我们暗字营的兄弟,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到秦国,只是这普渡贤师和普度教的确太过诡异,我们区区几百人根本无力反抗。” 大秦的虎狼之师,精锐中的精锐居然都无法撼动普渡贤师。 这让金蝉觉得,离开南荒恐怕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看到金蝉愁眉不展的样子,刚站起的老板娘又一次跪倒在地:“大人,想要离开南荒或许还有机会,不过您听后请恕我等无罪。” “赶紧说,磨磨唧唧的!” 金蝉纳闷,几分钟前还骚姿弄首的老板娘,此刻怎么动不动就下跪。 “我们已经和唐军的首领达成了共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过不了多久就能直捣普渡教黄龙,生擒普渡贤师。” 与敌国军队联手,可是叛国的大罪必须要提前说明。 “有把握吗?”金蝉根本不关心是不是和敌国联手,只要能离开南荒,他什么都不会在意。 “七成把握。” 听到老板娘的话后金蝉欣喜,七成的把握已经不低了。 “好,何时动手?”金蝉连忙问道。 “几日后普渡教的掌事来花间楼收税,到时候便会动手。” 原本老板娘是打算撬开小丫头的嘴,自己先佯装加入普渡教,提前打入对方的内部,好在关键时候来个里应外合。 但谁知小丫头的骨头太硬了,就算把所有酷刑用了一遍,她都不说出金蝉的名字。 “好,我知道了,此事不可大意,先要确保唐军那边不会反水。” “大人放心,唐军的太子已经待在这個鬼地方十三年了,比起我们暗字营他们更想回去。” 老板娘笑了笑,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返回大秦,我会亲自向大王给你们请功!” 此话一出,老板娘瞬间热泪盈眶。 这么多年了,大秦依旧没有忘了他们。 “大王,这小丫头片子您还是交给我吧,我再逼问一下试试,看能不能撬开她的嘴,如果能知道另一个人的下落,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利!” 老板娘说完,便恶狠狠的朝着小丫头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是打算连夜再来一场审讯。 “等等,这人你不能动!” 金蝉起身连忙喝止。 “难不成,大人您有.....” 老板娘差点顺口而出,“特殊癖好”这四个字。 但一想到如今两人的身份已经大变样,便连忙闭嘴。 只不过心里却嘀咕,怪不得刚才金蝉会对自己的身子毫无兴趣,感情不喜欢自己这一款。 “此人对我有大恩,你绝不能碰!” 金蝉眯起双眼,语气稍微变的有些冰冷。 “大人,对不起!” 看到金蝉略显生气的样子,老板娘又又一次跪在了地上。 “算了,这事我不再怪你。” “我问你,近几日给小丫头用刑的人,是不是暗字营的兄弟?” 这一次,金蝉没有让老板娘起身,而是径直向前走去,把手按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不是,整个公子镇只有我一人,暗字营其余兄弟都在别处。” 老板娘咽了口唾沫,虽然没有直视金蝉,但这来自王上的杀意,却让她如坠冰窖。 这种感觉,竟不亚于白大将军上阵杀敌时的气势。 她明白,金蝉这是动了杀心。 “好,这些人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吧?” 第28章 小洛阳 “大人,属下明白!” 老板娘的内心忐忑不安,恨不得剜一块肉下来谢罪。 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暗字营的几百个兄弟在回到秦国后,被免去了功勋赏赐,那真就是罪过大了,就算落得个车裂都难以赎罪。 拖着沉重的双腿,老板娘思绪飘忽单手扶着墙,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金蝉的房间。 呼~~~ “一群没长眼的王八蛋,居然对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下手,老娘要活撕了你们几个!” 老板娘长出一口气,紧咬着后槽牙随手抄起一柄长刀,就气势汹汹的朝着下人们的休息室走去。 “小丫头,来,我继续给你疗伤。” 房间内。 金蝉把还在装睡的小女孩重新抱上床,然后割破手腕给其喂血治疗。 直到对方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才停了下来。 “大哥哥,你刚才是在骗她的对不对!”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天真的朝着金蝉问道。 “你看出来了?” 金蝉心里也明白,情急之下刚才的话的确存有漏洞。 当世秦王之兄,怎么可能不远万里来到这偏僻的南荒。 而且十三年前,南荒就已经被普渡贤师封锁了,金蝉总不能是七岁前来的吧! “嗯,大哥哥你得快快想好借口,坏人估计睡一觉就能回过神来。” 就算伤势痊愈,小女孩仍旧依偎在金蝉的怀里。 “哦,小丫头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虽然金蝉在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但还是好奇这个聪明的小女孩能独自想到哪一步。 嗯...... 小女孩眼睛咕溜溜的转着,若有所思的想了起来。 “什么都不用说,用王室的身份给对方施压,让她自己去脑补呗!” 身为王室,既然已经说出了白家军的暗语,那么就无需再对身为军人的老板娘做出任何解释。 除非对方想以下犯上,打算脱离军籍。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不用解释了。 思考了许久后小女孩才开口回答。 聪明! 一块未雕琢的上等璞玉! 金蝉听完后内心一惊。 这小丫头不但头脑灵活、心志坚定,甚至还略懂帝王相术。 如果生在大秦还是个男孩的话,就算是平民出身,估计也能争一争那一人之下的相位。 这一瞬间,金蝉居然有了想要培养小丫头,日后让其进入朝中辅佐嬴楼的想法。 甚至取代高坐于相位上的那個人!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金蝉掐了掐小女孩圆圆的小脸。 “我也不知道,他们一直叫我死丫头。” 小女孩嘴里的“他们”,估计就是在牛家村遇见的那对丑陋夫妇吧! “以后你就跟我了,既然你出生在牛家村,我们第一次见面又是在汤泉,那就叫你牛汤泉吧!” 不得不说,金蝉这取名的方式,连大字不识一个的八辈贫农都不如。 而怀里的小丫头在听到自己这个新名字后,脑袋立马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快。 嫌弃的眼神毫无保留的望向金蝉。 “这么好听的名字都不满意吗?” 金蝉不解,难道自己取的这个名字真的很难听吗? “嗯....” 小女孩嘟着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再也明显不过了。 “那你想叫什么名字?” “洛阳,我想看一看中原天子居住的地方,然后在那里吃上一块桃花酥!” “好,我一定带你去,让伱吃个饱。” 这一刻。 南荒的夜风似乎都变的温柔了,从屋外吹进轻轻的掀开窗帘,卷起两人的几缕秀发。 金蝉与小洛阳拉着钩,许下了一个看似简单的约定。 夜已深。 诺大的床上,金蝉和小洛阳一人一边安安静静的躺着。 绣着鸳鸯的大红色锦被,两人同样一人占了一边。 可能是从小睡草垛习惯了。 头一次睡到这么柔软的床铺上,还盖着舒舒服服的棉被,小洛阳没过多久就喜滋滋的睡着了。 直到后半夜。 发出轻轻鼾声的小洛阳,在睡梦中转了一个身,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居然一把搂住金蝉的胳膊。 和平时抱着稻草入睡的姿势一样,把不怎么长的腿顺势搭在了金蝉的肚子上。 而此时。 还在阿房宫吃着茶点,熬夜批阅奏折的嬴楼,根本不知道另一边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一大早。 金蝉率先起床,在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小洛阳后,连忙小心翼翼的把对方放到了床的另一头。 这汗流浃背的样子似乎有点心虚。 不过这也不怪金蝉。 虽然小洛阳已经十四岁了,但因为常年吃不饱,导致营养不良没怎么发育。 体型看起来就和七八岁时的华阳一样。 “大人!” 屋外。 老板娘轻轻的敲响房门,只是这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好像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 揉了揉太阳穴,金蝉穿上鞋便走了出去。 打开门。 只见老板娘低着头双膝跪地,托着一个红木盘子,盘子里放着一口装满生肉的瓷碗。 生肉上还滴着血,似乎是刚割下来的。 “起来吧!” 瞥了眼老板娘脚下五个渗着血的捧盒,和缠着白纱的大腿。 金蝉瞬间就明白了。 “大人,这盒子里是五颗人头,碗里装的是在下刚从腿上割来的肉!” “希望大人不计前嫌,不要迁怒于我们暗字营的兄弟!” 老板娘依旧跪在地上,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起来吧,这事也不怪你,既然我说了会向大王为暗字营请功,就一定会做到,你无须怀疑!” 金蝉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又给老板娘倒了一杯。 听到这话。 老板娘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人,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南荒距离大秦十万余里,到底是因为何事,竟需要您亲自前来一趟?” “而且十三年前,南荒就已经被普渡贤师封了,大人您又是如何进来的?” 果然。 老板娘在回过神后,也想到了这些问题。 “王家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多问!” “还是说,你想打听大王的秘密?” 金蝉啪的一下把茶杯摔在地上,眼眸里露出的一道寒光,吓的老板娘不顾腿伤又跪在了地上。 “在下不敢!” 这一下,老板娘九成九确信了。 就眼前这位爷的气场,非王室之外的人能装出来。 更何况,白家军的暗语也没那么容易能透露出去。 第29章 普渡贤师亲临 俗话说恩威要并施,不能只给棒槌不给萝卜。 “老板娘,您快快请起,别老这么跪来跪去的。” “这里不是中原,更不是大秦的咸阳城,我还需要你们暗字营的兄弟帮忙,大一起齐心协力逃出南荒。” 弓腰、弯膝,金蝉伸出双手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老板娘。 “谢大人。” “您就别叫我老板娘了,这称呼在下是真受不起,我姓红,名良玉,您叫我良玉就行。” 金蝉没想到,看起来妖艳妩媚的老板娘,居然会有这么一个飒爽名字。 “良玉,昨晚太过匆忙,你来给我细说下,这普渡贤师到底是何人?你们的计划又是如何?” 金蝉昨夜也思考过,十万唐军居然都在南荒困了十三年,这可不是一个普通教派能做到的事。 要知道就算在中原,天下门派异士多如夜空中的繁星,但始终都在王权的管理之下。 “其实在下也不是很清楚,普渡贤师本人很少离开普渡教。” “虽然她在民间的口碑不错,但一个收集阳寿的邪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我还曾听闻......” 红良玉突然停了下来,和昨日的店小二一样,狐疑的在四周打量了一圈,在确定没人后才重新开口。 “听闻普渡贤师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 金蝉表情一僵,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到嘴边,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是邪祟、是魑、是魅、或者魍魉,反正各种说法都有,还有人说普渡贤师是从盂兰盆会上,下凡的佛。” 良玉越说越激动,甚至都用手比划了起来。 而坐在椅子上的金蝉却捂着下巴,低头思考着。 千奇百怪的传言什么都有,这不足为奇,但不管怎么样,这个普渡贤师绝对不是个普通的货色。 “大人,十天后暗字营的兄弟们就来了,到时候我们先制伏掌事,然后便可以和唐军一起进攻普渡教,只要生擒了普渡贤师,大伙就可以离开南荒了。” 良玉逐步说出了暗字营与唐军的计划,只是金蝉没想到,这帮人的计划居然如此的简单粗暴。 “为什么不直接攻入普渡教,非要先制伏掌事?” 金蝉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总感觉这個方案有些多此一举。 “大人您有所不知,除了各郡的掌事外,没人知道前往普渡教的方法。” “所以要想进入普渡教,就必须先制伏掌事由他带路才行。” 良玉慢慢的给金蝉解释。 虽然心里疑惑,这种南荒人人都知道的常识,金蝉居然不了解。 但却不敢再开口询问。 “我还有个疑问,你既然是白家军的一员,怎么会在公子镇行商贾之事?” 以虎狼之师闻名天下的大秦,军人受万人敬仰,地位甚至略高于三教。 而商人则只是九流中的下九流而已。 一个大秦的军人,按道理说就算死也不会如此行事才对。 “回大人,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困在南荒十三年很多事情都变了,而且十万唐军所需要的刀剑斧钺,还有暗字营这些年的开销,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我红家自古经商,所以这拢钱的事,就只能由我来做了,其实除了公子镇的花间楼外,普渡郡各个地方的生意我都参了一脚,不然也不会仅仅几年,就筹到了所有的东西。” 红良玉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家族经商而感到卑贱,反倒是以家族为荣。 这份坦诚倒是让金蝉刮目相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对了,大战将至你这几天先把腿伤安心养好。”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问候,但身为王室能说出这种话,足以让红良玉感激涕零。 “谢谢大人关心!” “对了大人,我已找来了公子镇最好的医师,可以为您的恩人疗伤,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红良玉昨晚就把附近十里八村的医师,全都“请”来了花间楼。 “不用了,我自有手段。” 金蝉摆了摆手。 在红良玉离开后,床上的小洛阳也睁开了惺忪的大眼睛。 “大哥哥,普渡贤师可没那么好对付!” “你都听到了?那说说你的想法。” 金蝉看着小洛阳颇有兴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一个能统治南荒十三年的人,肯定不简单。” 小洛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直觉告诉她,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这些我都懂,而且红良玉刚才肯定有所隐瞒,若是这么简单的话,唐军何必等了十三年才动手。” 金蝉笑了笑,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 白家军可是秦军精锐中的精锐,他相信大秦的军人不可能这么蠢,会连这些事情都想不到。 而且秦军的传统,在作战期间除了将军外,行兵的细节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不说这些了,这几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金蝉突然想起,当初骗小洛阳为自己割断麻绳时,就曾说过会带她去吃好吃的。 只是没想到,当初的一句戏言现在却成真了。 接下来的几天。 白天时。 金蝉便带着小洛阳,在公子镇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瞎转悠。 时而停下来看看新奇的玩意儿,时而尝尝美味的小吃。 从未吃过肉的小洛阳,一整天下来嘴就没有合拢过。 小小的肚皮,一直都是鼓鼓囊囊的状态。 而金蝉还顺便给两人置办了一套新衣裳。 不得不说小洛阳人虽瘦小,但五官却很秀丽。 如果营养能跟上,日后必定会长成不亚于华阳和红良玉那样的美人。 当然了这些天所有的花费,金蝉是不可能再割腕放血了。 所有的寿命,都由花间楼支付。 这也导致镇子上的男人,全都以为金蝉成了红良玉的男宠。 虽然各个心生妒忌,但却不敢言语半分。 就这样,直到第七天。 红良玉突然一把推开了金蝉的房门,甚至连禀报都忘了。 “大人,大事不好了!” 红良玉满头大汗嘴角微微颤抖,瞳孔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 “怎么了?” 金蝉微皱眉头问道。 “唐军......,十万唐军消失了。” 红良玉双手紧握成拳。 而金蝉听到这话也是一惊,十万人怎么会说消失就消失。 “普渡贤师明天亲自要来公子镇。” 红良玉又开口道。 第30章 擒贼先擒王,不如直接干掉普渡贤师算了 “良玉,你慢慢说,我大秦的将士怎么能如此慌张!” 看着红良玉惨白的小脸,金蝉起身安慰帮对方稳定情绪。 “大人,整整十万人啊!说消失就消失,这.......” 红良玉说话的同时,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筹划了多年的行动,居然会在行动前夕功亏一篑,这也让红良玉变的些许迷惘。 “你怎么就能确定这是普渡贤师所为?” 金蝉可不相信,十万军队能被一个邪教头头说弄没就弄没。 “除了她还能有谁?” “你先别急,如果能让十万军队顷刻间消失,普渡贤师还何必蜗居在南荒,这件事肯定另有蹊跷。” 与红良玉他们在普渡教的淫威下活了十几年不同,金蝉看待事情起来就理性的多。 “先不说唐军的事了,普渡贤师怎么会突然来到公子镇,你不是说她很少离开普渡教吗?” 不纠结已经发生无可挽回的事情,而是面对眼前的变故,这是金蝉一直以来做事的习惯。 “我也不是很清楚,原本应该是五天后掌事一人过来收税才对。” 关于这件事红良玉也满脑子的雾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人,我有一个想法!” 突然,红良玉的神情一变。 好像在黑暗中抓到了一束曙光,但也有一点破釜沉舟的样子。 “你说!” “擒贼先擒王,既然这普渡贤师都已经亲自来了,不如趁此机会一举拿下,暗字营的兄弟今晚会先到三十六人,只是可惜大部队还都在后面。” 不愧是白家军头号的暗杀部队,就算身陷绝境也要想方设法破境而出。 “会不会太鲁莽了一些?” 金蝉低声问道,虽然赞许红良玉的临时反应,但心中还是不禁起疑。 如果就凭这么几个人能干掉普渡贤师的话,暗字营和唐军何必被困整整十三年。 “大人有所不知,这么多年我们就是因为不知道普渡教的大本营在何地,才会集合唐军出此下策,如今普渡贤师亲自前来,这难得的机会如果错过恐怕不会有第二次。” “大人且放心,秦剑所向锐如雷霆,只要能近普渡贤师三步范围内,暗字营有把握将其一刀两断。” 看着红良玉斩钉截铁的样子,金蝉也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 其实他心里也期待暗字营能够成功,而且金蝉也想看看这位南荒的主,传说中的普渡贤师到底是個什么样子。 “好,那就按你的计划进行!” 现在太阳已经落山。 距离普渡贤师到公子镇,只剩下不到七八个时辰。 趁着还有时间,金蝉让自己小憩了一会。 换成嬴楼的身体起床前往揽书楼,好查一查有没有关于普渡贤师的文献记载。 “你是说就连揽书楼里都没有关于普渡贤师的记载?” 嬴楼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对着身前的守书人问道。 “是的陛下,从没见过关于此人的记载!” “而且不光是南荒,老臣当年游历中原时,也未曾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守书人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这人是凭空出来的?” 总揽天下文献的揽书楼都没记载,这让金蝉越来越好奇,这普渡贤师到底是何人,或者说是个什么东西。 “麻烦你调查下十三年前,中原有没有某个大人物或者教派离奇失踪,再调查下与南荒边境相接的中原各国,这十三年来有没有奇怪的举动。” “对了,重点查一下唐国近年来的王室变动。” 南荒如今出现了这么一个大人物,按理来说与南荒相接的几个中原国家,不会任由对方这么发展。 尤其是唐国。 一国太子被困,难道唐王从未考虑发兵攻入南荒吗? 这一系列的线索,让金蝉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南荒。 嬴楼那边把一切交代完后,金蝉便苏醒了过来。 可刚一睁开眼,就发现红良玉和小洛阳两人,大眼睁小眼的望着自己。 “大.....人,暗字营的兄弟到了!” 红良玉磕磕巴巴的连忙开口。 “嗯,带我去见见吧!” 金蝉和嬴楼之间,睡着的那具身体除非受到致命打击,或者难以忍受的疼痛,否则不会轻易醒来。 看红良玉那慌张的样子,估计刚才没少在自己的耳边大吼大叫。 把小洛阳安顿在房内。 金蝉和红良玉前往了花间楼的一处雅间。 推开房门。 只见一群身穿素衣、头戴草帽的男男女女,挤在屋内大口吃喝。 与红良玉不同,这帮人看起来粗糙的多、年龄也偏大,估计这些年没少经历风吹日晒。 “白陶还有大伙先停停,这位是当世秦王之兄,大家先速来拜见!” 当世秦王之兄? 听到这话,屋内的人都懵了。 离开大秦已经十余年了,突然听到王室之人来访,所有人一时间都望向了金蝉。 “免了,如今情况特殊,大家无需在意这些繁文礼节。” 金蝉双手向下压了压,朝着一动不动的几人装腔作势的说道。 “秦王之兄?小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位估摸着三十七八岁瞎了一只眼的中年男人,操着低沉的嗓音朝着红良玉质问道。 “白陶,他知道我们白家军的暗语!” 红良玉心里明白,在南荒这种地方突然有王室的人来临,这的确有点不符合逻辑。 白陶会怀疑也是情理之中。 “知道暗语的就一定是王室的人吗?红玉你太大意了!” 被称为白陶的人呼出一口长气。 双手扶着膝盖缓缓的站起身子,然后抽出腰间的长刀,便朝着金蝉一步步走来。 “向我证明你的身份!” 刀尖指向金蝉的咽喉,白陶面无表情的问道。 “白陶伱这是要干吗?他可是大王的长兄!” 红良玉连忙挡在两人中间,双手展开对着白陶说道。 “让开,如果他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我割耳赎罪!” 这白陶也是个狠人,动不动就是割耳挖鼻。 “良玉你让开!” 金蝉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红良玉,然后朝着白陶的刀尖一步步走去。 “你是用什么身份来质疑我?” 面对此人,金蝉知道若是示弱半分,反会让对方更加猜忌。 “白家军,暗字营,百人将,白陶,白大将军的嫡长孙!” 白陶一脸骄傲的说道,手中的剑毫无放下的意思,依旧直指前方。 “白大将军的嫡长孙,那就是白玉将军的长子了。” “鱼腹剑是不是传到了你的手中?” 金蝉微微一笑。 听闻此话,只见白陶身体微微一颤,就连剑尖都向后撤了半分。 “你怎么知道鱼腹剑?” 白陶此时的气场明显已经弱了几分。 “上上代秦王曾念白大将军军功显赫,私下赠送名剑:鱼腹。” “不过听闻长孙成人时,这柄名剑又被当做礼物送给了年幼的你,这事可否属实?” 金蝉这话一出,白陶下意识收回了手中的长剑。 这件事只有爷爷和父亲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是如何得知。 难不成他真的是当世秦王之兄? 白陶重新打量起了金蝉。 “十年前的酒宴,我跟着先王宴请白老将军时,白老将军曾提起过你。” “可惜喽,堂堂的白家军、暗字营居然被困在南荒这种地方,还落了个叛国的罪名。” 金蝉朝着桌边的椅子上坐去,然后悠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叛国?我们白家军怎么可能叛国?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造谣。” 一生以白家军身份为荣的白陶,在听到这话后瞬间暴怒。 白家军可以战死沙场,但绝不能落下个叛国的罪名。 “十三年前暗字营突然消失不见,白老将军也受你们牵连,在朝堂上被百官弹劾,从百将之首贬为了普通将领。” “如今已经许多年没有上阵杀敌了,这手里的刀估计都已经钝了!” 金蝉一边喝着茶,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 而在场暗字营的三十几人,在听到这话后纷纷暴怒,一个个全都抽出了腰间的刀剑。 他们这些人,全都视白老将军为偶像,视白家军为骄傲。 叛国这个名头,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过你们也不用急,只要能离开南荒,回到咸阳城后我一定会向大王说明,为你们洗刷罪名,为白大将军讨一个公道。” 这话一出。 原本还吵闹的氛围瞬间变的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金蝉的声音在屋内中回荡。 包括刚才还不相信金蝉身份的白陶,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鱼腹剑是否还在你的手里?这么多年,你没把它弄丢了吧?” 金蝉像一个上位者一样,坐在椅子上朝着下面的臣子问话。 “没丢,这剑比我的命都重要,怎么可能会丢!” 这时候白陶也不再质疑金蝉的身份了,一心全想着早点回到秦国,好帮爷爷洗刷污名。 “好,明日的行动,就用上这鱼腹剑。” 相传鱼腹剑曾染过中原某位天子的血,能破开一切邪祟,为中原绝兵之一。 退一步讲,哪怕这普渡贤师真的如传闻一样,这鱼腹剑也能将其斩杀。 “好,属下遵命!” 白陶回答的倒很痛快。 就这样。 暗字营三十六人,加上红良玉和金蝉,一共三十八人为了明日暗杀普渡贤师,开始了详细的排兵布阵。 直到后半夜安排妥了一切后,才准备休息片刻。 只是突然。 公子镇夜风狂啸,乌云瞬间遮住了天空之上唯一的亮光。 镇子外的石碑处。 喧天的诡异锣鼓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百位清秀绝俗的女尼穿着素净的白色僧袍,她们各个面容肃穆排成两行长队,一手拨动佛珠,一手撒着纸花。 嘴里还念叨着,嗡嗡作响的经文。 女尼的后方,又是两排红色的大花轿,花轿鲜艳夺目,与前面的白衣女尼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此时金蝉和小洛阳在,便能发现这花轿和牛家村见到的一模一样。 而在队伍的最后,是一个巨大的莲花台。 莲花台被洁白的纱布覆盖着,由十几个蒙着眼睛的壮汉抬着。 “有人来了!” 听觉灵敏的金蝉,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锣鼓、佛经,这是什么配置?难不成是普渡贤师已经到镇门口了?” 还没来得及休息的白家军,听闻此话又全都凑了过来。 “良玉,不是说中午才会来吗?” 刚准好的计划,难不成又得推翻重来。 白陶紧皱双眉,问向一边的红良玉。 “我也不知道,信中的确说的是午时才会到啊!” 红良玉也懵了。 “大伙先别急,良玉你赶紧去准备自己的事,白陶你带着兄弟们装成嫖客和赌徒分散在花间楼内,到时候见机行事。” 金蝉迅速的做完安排后,众人才各自行动。 而此时小镇的街道上。 队伍缓缓的前进,锣鼓的声音与女尼的佛珠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诡异而又庄严的氛围。 小镇上的居民们也纷纷从家中探出头来,想要看一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奇怪的是。 所有人的眼睛在看到队伍的一瞬间,全都失去了意识变的疯疯癫癫原地自语。 稍过片刻后才恢复了正常。 前行队伍最终来到了花间楼的门口。 白衣女尼们则继续诵经、撒花,花轿队伍也不断地吹着唢呐敲着锣鼓。 “花间楼的老板娘,出来面见普渡贤师!” 队伍中。 一个光头大汉,拖着他那脏不拉几长着黑毛的大肚腩走了出来。 粗壮黝黑的脖子上挂着一串大大的佛珠,他的四肢是常人的三倍粗细,一双大脚可能是因为没有合适的鞋,居然光着踩在地上。 走路的同时,还时不时的扣一扣冒气的咯吱窝。 而最恶心的还属他那流着浓稠液体的糟头鼻,和满嘴的大黄牙。 总感觉这人的一口气,就能毒死一个镇的人。 “来了,小女子来了。” 只见红良玉穿着性感的小衣,一脸媚笑的朝着大汉小跑而去。 “掌事大人,不是说午时才到吗?怎么提前了这么多,小女子连酒菜都没准备好。” 红良玉拿起酒壶给这位普渡郡的掌事,斟了满满一碗。 “怎么了?普渡贤师什么时候来,需要给你说吗?” 掌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用着淫荡的目光瞄向红良玉那双万人垂涎的大腿。 第31章 色痞黑毛野山猪 看着让自己作呕的猥琐眼神,红良玉强行压制着想要剐了对方的冲动。 依旧面带笑容,用着近乎于讨好般的语气矫揉做作的说道。 “大人,和以前一样,二十个下了媚药的漂亮姑娘、三十头烤乳猪、五十缸上等美酒,已经都给您准备好了!” 这位普渡郡的掌事好色、好酒、好大肉。 每次来收税,都要让红良玉为自己提前准备好这些东西。 前年曾有一次,只是因为红良玉少准备了一头猪和一缸酒,就惹得这家伙大发雷霆。 掳走了花间楼几十位姑娘不说,还让红良玉亲自给他洗身赔罪。 “还是你们花间楼懂事,我这就去舒服舒服。” “小玉啊,等你哪天不做这花间楼的老板娘了,可千万别去寻死,到时候我一定要来找你快活一次,哈哈!” 要不是普渡贤师下令,能为普渡教收税三千年以上者不能用强。 不然的话,这肥头大耳的掌事,估计此刻就会爽一爽红良玉的柔嫩娇躯。 “大人您说笑了!” 忍着胃部涌出的酸水,红良玉依旧陪着笑脸。 而掌事在说完后,便大摇大摆的朝着花间楼内走去。 同行的白衣女尼和花轿队伍,却都犹如死人一样静静的站在原地,甚至每个人的站姿都一样,全都是双手垂于腿前,脑袋微微低下,眼睛则盯着地板一动不动。 “大人,她们......” “不用管,告诉镇里的人,普渡贤师没离开前任何人都不准出门,也不能靠近这里半步!” “大人,普渡贤师是在那莲花台里吗?我这就去准备酒菜为贤师接风洗尘。” 红良玉指了指队伍最后方的莲花台,朝着黝黑肥硕的掌事问道。 “哼,贤师岂是你能见的?我们自有人伺候。” 听到掌事的话,红良玉内心一揪。 如果普渡贤师不露面的话,那么暗字营的兄弟就无法靠近其三步以内,暗杀也就没法进行了。 倘若冒险强攻,得手的几率又不是很大。 一想到这里,红良玉竟有点不知所措。 而此时。 花间楼三层的上房内。 金蝉悄悄的掀起窗帘,从楼上向下望去。 只是当目光扫到那莲花台时。 脑袋就好像是被人重锤了一下,眼前的场景也开始逐渐变的模糊,一种难以名状的爽感瞬间席卷全身。 这一刻。 金蝉把离开南荒的事抛之了脑后,甚至都遗忘了身负一统天下的宏愿,满脑子都是极致的享乐。 “大哥哥,你没事吧!” 因为身高不够,小洛阳看不到窗外的莲花台,并不像金蝉一样陷入沉沦。 “我刚才怎么了?” 缓过神的金蝉静静的矗立在原地,但内心却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大哥哥,你刚才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就像是.......,就像是着魔了!” 小洛阳揉着脑袋,想了想后说道。 “这普渡贤师果然不对劲!” 拉下窗帘,金蝉平复着起伏的心情,在心里暗想这次暗杀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另一边。 红良玉带着掌事,来到了花间楼最大的一处房间。 “大人,您先慢慢玩,我给您去准备酒肉。” 红良玉说完,便识趣的关上了房门。 只见房内,处处都是红色的锦罗绸缎,房檐上也挂着几个大红灯笼,宛如大姑娘出嫁的闺房一般。 一张巨大的鸳鸯床上,躺着二十个眼神迷离、脸色潮红的赤裸少女。 这些少女各个眼神呆滞,躺在床上两只手不停的上下齐摸。 “哈哈,这批货色真是极品。” 掌事一边说,一边脱掉连肚子都裹不上的僧衣。 一条粗大的猩红舌头,不断地舔舐着厚厚的嘴唇。 两只犹如熊掌一样粗壮的手搓来搓去,甚至还搓出了一些泥垢。 而身体表面则冒出了丝丝粘稠的汗珠。 样子活脱脱的就像一只发了情的黑毛野山猪。 在红良玉离开没多久,整個花间楼都是这间房里传出的呻吟和叫喊。 “靠,死肥猪,老娘总有一天要让你不得好死。” 堂堂暗字营的天才,十五岁就跟随白陶大杀四方,如今面对一只成了精的山猪却无能为力,红良玉一想起对方那长满黑毛的猪脸,就浑身暴起鸡皮疙瘩。 又想到对方那色眯眯的眼神,红良玉真的想一头扎进浴盆里,洗上十几个时辰再说。 “小玉,一定要想办法引出普渡贤师,只有接近他三步以内,我才有办法成功。” 红良玉的身后,穿着蓑衣带着草帽的白陶,用着暗字营才会的特殊语言小声的说道。 “我会想办法的!” 红良玉暗叹一口气,同样小声的回答道。 又过了两个时辰。 掌事把僧衣披在肩膀上,面色红润咧着嘴就从房内走了出来。 “快把我的烤猪和美酒拿过来,本大人我饿了!” 听到野山猪的吼叫,红良玉长呼出一口气,然后用双手拍了拍脸颊,换上一副熟练的笑脸。 “大人,早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弯着腰,红良玉表面上恭恭敬敬的说道,但嘴里却小声低喃:“吃,吃,吃,吃你的同类去吧,死肥猪!” “懂事,日后我在贤师面前帮你美言几句!” 掌事拍着肚子美滋滋的说道。 “大人,我仰慕贤师已久,能不能给我一个一睹贤师真容的机会。” 来到巨大的餐桌前,红良玉亲自端起酒缸为掌事倒酒。 倒完还顺势把早已准备好的精致小木盒,推到了对方的面前。 “这是......” 这一次,面对请求掌事倒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看了眼木盒后问道。 “小小敬意,还望大人您笑纳。” 陪着笑脸,红良玉轻轻的打开木盒。 只见里面平放着一根绝品龙根蓉。 “大人,虽然您的威猛已经不亚于九天上的巨龙,但这玩意能让您体验到更上一层楼的极乐。” “这可是我费了老大劲为您寻的,九成九的稀罕物!” 把木盒推到掌事面前,红良玉微笑着说道。 “这可是个好宝贝啊!” 只见掌事两眼放光,常年喜好男女之事的他,怎会不知眼前这玩意的可贵程度。 “有心,小玉你有心了,明天我就安排你在莲花台前给贤师叩礼。” 掌事把木盒揣入怀里,嘴上答应了红良玉的请求。 第32章 刺杀开始,金蝉却临时退出 终于搞定了眼前这头死肥猪后,红良玉这才放下了心。 甚至就连手底下倒酒的速度,都变的勤快了许多。 在酒足饭饱思过淫欲后,掌事拍着又大了三倍的肚皮,这才回到房间打起了如雷般的鼾声。 “小玉,明天你和四个兄弟随我一起去见普渡杂毛,其余弟兄们在一旁伺机补刀。” 白陶擦拭着许久未染过鲜血的鱼腹剑。 为了暗字营的荣耀,为了爷爷的清白,明日的刺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好,我连夜准备六个特制的木盒用来藏剑。” 因为担心明日面见普渡贤师时会被搜身,所以有些东西还是得提前备好才行。 房间内的三十六名暗字营成员,此刻全都摩拳擦掌,恨不得太阳早点升起。 “各位,还没休息吗?” 推门而进,和暗字营的这些人不同,金蝉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甚至心事重重。 “大人,夜已深您怎么还没休息?” 红良玉连忙起身,殷勤的开口问道。 “睡不着,向你们打听点事情!” 金蝉自顾自的坐下,只是这一副愁容的样子,让暗字营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人但问无妨!” 白陶收起手中的鱼腹剑,然后重新插回腰间。 “十万唐军消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消息的来源又是哪里?” “此事说来话长,但消息的来源绝对可靠。” 看到白陶这么笃定,金蝉低头思索了起来。 十万训练有素的军队,居然能在一夜间消失不见,这总归有点匪夷所思。 而且从嬴楼那边得来的消息。 唐国在十三年前的确派兵讨伐过南荒,但仅仅到了边境停留了数日后,大军便原路返回连片刻都没有耽误。 而且没过多久,唐王就像从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当朝宣布了重立太子。 虽然线索很少,但从一些蛛丝马迹中不难推断。 唐国当初应该与这位普渡贤师见过面了,甚至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合作。 不然的话,绝没理由撤兵停止讨伐南荒、接回太子。 “我问你,这太子在唐军中是否有威望?唐军中拍板定策的人又是谁?” 金蝉用着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梨花木制成的桌面。 咚咚咚的响声虽然不大,但却让对面的三十七人连呼吸声都变的细小了不少。 “太子虽然没有直接掌兵,但毕竟是当朝太子足以镇住这些人,至于您说的决策人的确也并非太子,而是将军。” 在回答金蝉问题的同时,白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但始终有条线理不清。 “哼!什么狗屁当朝太子,唐国的太子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换人了。” 金蝉砰的一下敲击桌面后,便盯着白陶说道。 锐利的眼神,让手上沾了几百条人命的白陶居然都下意识躲闪。 “明日的刺杀行动暂时取消,我怀疑唐将已经和普渡贤师里应外合,十万唐军消失就是个幌子,这次普渡贤师亲自前来,大概率是为了你们这些人。” 刚才趁着有些时间,远在大秦的嬴楼接过了身体,以最快的速度翻阅了一下十三年前的朝政档案。 然后再结合白陶刚才的话,金蝉这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大人,这绝对不行,十三年了,这还是普渡贤师第一次走出普渡教,如果错过这次,我们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面对金蝉,白陶虽不想得罪,但这次的暗杀也绝不能说停就停。 为了洗刷暗字营的叛国罪名,还有爷爷的清白,白陶恨不得现在就去楼下的莲花台,直接砍了普渡贤师的脑袋。 现在让他收手,几乎没有可能。 “如果我非要让你停止呢?或者再等几天看看。” 金蝉眯起眼睛盯着白陶,对于不听话的利剑,心中已有了抛弃的打算。 “在下恕难从命!” “大人,机会转瞬即逝,如果是您猜错了,您又打算怎么向我们交代?” 白陶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全都站在自己的身后。 而听到这话的红良玉,连忙起身出来打圆场,但却被白陶制止了。 呼~~~ 呼出一口浊气。 “好吧,既然你非要行动,那我便不再插手此事,一切行动由你指挥,明天我会在暗中观察,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暴露我的存在。” “对了,如果真是我猜错了,我给你斟茶认错,等回到大秦后所有人赏千金,赏万亩良田!” 金蝉说完,便起身拍了拍衣服后朝着屋外走去。 “大人,您慢走,鱼腹剑在手,这普渡贤师的人头我明天是要定了!” 此时的白陶好像胜券已经在握,言语中满是自信。 “好,希望明日我能为你斟茶!” 离开这里后。 金蝉回到房间躺在了床上,把双手放在头后,睁开细长的大眼睛,望着天花板眨都不眨一下。 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清晨,天还是黑的。 在公鸡打鸣的前一刻。 花间楼外。 长长的花轿队伍与白衣女尼们安安静静,整夜都没发出一点声响。 而她们后方的莲花台上。 一阵微风吹起了白纱,露出了里面的一角。 如果此时白陶能见到莲花台内的东西,这暗杀行动绝对会立刻终止。 “小玉,怎么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 巳时。 肥胖的掌事看着眼前的五男一女,朝着红良玉质问道。 “大人,这都是我们公子镇的乡亲,他们和我一样全都仰慕贤师已久,希望大人能给个机会让我们完成心愿。” 红良玉和伪装成小镇居民的白陶几人,手里全都端着精致的木盒,而盒子里摆放的全是各种稀奇的珍贵玩意。 “哼,你们手里捧着的这些东西,全都是普渡教从中原拉回来的,伱觉得贤师能看上这些玩意?” 掌事轻哼一声,看着眼前的金银珠宝满脸都是不屑。 “大人,这都是我们的心意,望您.....” 掌事直接打断了红良玉的话,朝着身前的几人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既然是你们的孝心,拿去就拿去吧,反正贤师也不会计较。” 看到掌事突然变的如此好说话,甚至连搜身都不搜,红良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潜意识里居然觉得昨晚金蝉的提议是对的。 只不过开弓已没回头箭,此刻已然没了退路。 而此时在街角的另一边。 金蝉带着小洛阳在一個偏僻的犄角旮旯,亲眼目睹着红良玉、白陶六人,一步步朝着那座莲花台走去。 第33章 贤师赐我罗汉身,可惜遇见了中原绝兵 白陶平端着放礼物的盒子,低着头跟在红良玉的身后迈着轻步,朝着前面的巨大莲花台走去。 看着不到百步的距离,白陶此刻把心跳速度降低到了平日的一半。 九十九步、九十八步、九十七步....... 白陶慢慢的放缓呼吸,心里默默倒数了起来。 同时还悄悄摸了下藏在盒子夹层中的鱼腹剑。 而与此同时的街角。 “小丫头,你现在赶紧离开公子镇,然后一路朝着北边跑,直到跑出二十里外再停下来等我。” 金蝉神色突变,一脸严肃的对着腿边的小洛阳说道。 “好的,大哥哥你也小心点!” 懂事的小洛阳并没有多问原因,扭头便朝着镇外呼哧呼哧的跑去。 在看到小洛阳离开后,金蝉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在了红良玉和白陶一伙人的身上。 “不对劲,果然不对劲!” 因为超乎常人的听力,让金蝉察觉到站了一晚的白衣女尼们和花轿队伍,居然没有一丝呼吸声与鼻息声。 而最奇怪的还是那莲花台内,金蝉除了听到一团团类似肉的东西在撞击某种金属外,同样也没有呼吸与鼻息声。 “难不成这普渡贤师真的不是人?” 金蝉把身子朝着胡同的阴影处挪了挪。 十五步、十三步、十步..... 已经到了莲花台十步以内,白陶等人强忍着冲动,继续托着木盒缓步朝前走去。 “你们想干吗?都给我停下来!” 突然。 后方站着的掌事朝着几人大喊一声。 而这一声不但让白陶、红良玉内心一惊。 就连埋伏在附近的其他三十一个暗字营的人也浑身一颤。 “暴露了?” 白陶的第一反应便是把手按在鱼腹剑上,如果情况不对,就算没到三步以内也直接动手。 “你们忘了普渡教的规矩吗?三跪九叩才能面见贤师本人!” 掌事把粗大的小拇指捅进耳朵里,一边抠着肥大的耳朵,一边气定神闲的说道。 呼~~ 看到似乎并没有暴露,白陶这才松了口气。 “大人,刚才一时激动不小心给忘了,我们这就叩首!” 红良玉站在最前方率先俯下身子,把整个身体都贴在地面上,然后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后面的白陶几人也有样学样,全都纷纷效仿了起来。 “呵呵,一群傻子,真当贤师不知道吗?” 掌事冷笑一声,然后小声的嘀咕道。 而红良玉和白陶几人此刻还没有察觉,他们今天的行动真如金蝉昨夜所说的一样,早就已经暴露了。 至于什么三跪九叩,纯属就是胡扯! 掌事完全就是为了戏耍这些人一番。 砰砰砰的磕头声,在静悄悄的街道上回荡。 为了表明自己的“真诚”同时也怕暴露,白陶和红良玉几人磕起头来装的无比虔诚。 就连额头都磕破了皮。 这如同耍猴的一幕,让胡同里的金蝉都不忍直视。 但现在想去阻止这场请君入瓮的戏码,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五步、四步! 又磕完三个头后,白陶距离那莲花台终于到了三步以内。 “动手!” 白陶抽出鱼腹剑,心跳瞬间飙升,血液在体内加速流转。 冷冽的一对眸子,闪烁着锐利的寒光。 浑身杀意盎然。 一步跨出,白陶就一跃到了莲花台上,然后右手握着剑柄,平平稳稳的把剑身刺入了下垂的白纱内。 而红良玉几人也没落下,只见五把刀剑,几乎也是同一时刻刺进了莲花台中。 “好硬!” 随着剑身刺入白纱的一瞬间,白陶感觉像是捅到了一副坚硬的铠甲上。 不过很快,剑刃便又传来了刺入肉体的感觉。 “就这么得手了?” 看着一股股鲜红的血水从白纱内涌出,白陶等人心中不禁疑问了起来。 就连远处的金蝉都觉得有些出乎了预料。 “我今便要瞧瞧,这个普渡杂毛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白陶冷静了一下情绪,然后伸手就准备掀开白纱看看。 只不过还不等白陶动手。 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巨喝从后方突然传来。 “哼,就凭你们几個臭虫也配一睹贤师真容?” 只见花间楼的楼门口。 原本就肥胖的掌事,身材此刻又魁梧了许多,变的犹如一座行走的肉山。 肥大的胖脸上,犹如蒲扇般宽大的双耳,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扇动。 本就黑的皮肤,现在更是油光发亮,满身的黑毛就像是电击了一样炸开,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 而宽大厚实的手掌,此时更是大了数倍。 脚下轻轻一踏,土地上就扬起漫天灰尘。 呵~~忒~~ 掌事恶臭的嘴里,一口浓痰瞬间吐出。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有一个暗字营的兄弟被这口老痰贯穿了头颅。 血水与脑浆直接溅在了旁边人的身上。 “兄弟们,给我宰了这头肥猪!” 看见伙伴被杀,白陶直接拔出莲花台内的鱼腹剑愤怒的大喊道。 下一秒。 无论是莲花台四周的红良玉几人,还是藏在暗处的暗字营其他人。 全都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同时朝着掌事杀了过去。 “哼,不自量力的家伙们!” 掌事不以为然,把双臂展开于胸前,身体的各个角落都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出来。 红良玉拿着短刀,第一个冲了上去。 多年来的委屈与忍让,让愤怒的情绪在此刻达到了最高点。 咔嚓、咔嚓..... 刀剑砍在掌事的身上,却冒出了刺啦的花火,别说是见血了,就连细微的划痕都无法留在黝黑的皮肤上。 “你,你到底是谁?” 红良玉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问道。 在她的记忆里,掌事虽是普渡贤师的得意手下,但也只是个好色、好吃的普通人。 原本的肉体凡胎,如今却不知为何变成了这样! “普渡教掌事,贤师手下的欢喜罗汉!” 掌事骄傲的说道。 “小玉,只要你等会洗干净乖乖在床上等我,本罗汉可以饶你一命,而且有了你的那根龙根蓉,今天本罗汉定让你感受到极乐,哈哈!” 自称欢喜罗汉的掌事淫荡的狂笑着,一对充满淫欲的小眼睛,贪婪的盯着红良玉的大腿。 “呸,去你祖宗的狗屁罗汉,老娘今天就算死,也要先宰了伱这头黑毛野山猪!” 面对掌事下流的调戏,红良玉那是越想越气。 眼睛狠狠的盯着前方,用嘴咬着刀把,然后扯出一根细绳把头发高高扎起。 这一刻。 南荒花间楼那个搔首弄姿的老板娘,瞬间又变回驰骋疆场的白家军。 “兄弟们,随我上。” 暗字营所有的人,在白陶的带领下又一次杀向了掌事。 只是可惜。 刀剑砍在这黑胖子的身上,除了擦出点火花外,就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但就算是这样,暗字营的三十六人均没有后退之意。 “不是说鱼腹剑能够破开邪祟,是中原绝兵之一吗?” 在暗处观察的金蝉心中起疑。 从战场上的表现来看,鱼腹剑仅仅只比别的武器稍微锋利一些。 但距离绝兵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今儿就让你们这帮杂鱼开开眼,看看贤师赐我的罗汉身有多强大!” 挨了千百刀的掌事终于主动出击了。 只见比圆桌还大的手掌猛的一下挥出,一位暗字营的弟兄就被拦腰握住。 轻轻一握。 血色肉泥便在手中爆开,被捏扁的肠子和五脏六腑则顺着胳膊,缓缓的流向了地上。 “好歹也是十几年的寿命、气血,可不能浪费了!” 掌事吐出腥臭的舌头,舔了一下满是血肉的大手后。 便把尸体朝着旁边一动不动的白衣女尼扔了过去。 而当尸体碰触到女尼的一瞬间,他的皮肉突然开始枯皱,躯干也逐渐萎缩、收紧。 就和前几日那位把寿命输完的人一样,顷刻间就变成了一颗干巴巴的肉丸。 “哇喔,五十年!中原的军人果然气血旺盛,是一等一的好货。” 掌事挑了挑眉毛,表现的似乎有些意外。 只不过这副得意的表情,却让白陶、红良玉等人瞬间红眼。 看着十几年的兄弟,惨死在了眼前这头野山猪的手里。 其余还活着人不但没有心生惧意,反而发指眦裂。 又一次冲杀上去。 双眼、口腔、心脏、腋窝,这些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成了暗字营这一轮的攻击目标。 “真烦人!” 掌事皱了皱眉头,就像是普通人被苍蝇盯上了一样厌烦。 只见他抬起看似笨重的大脚,但却在刹那间就踩爆了两颗脑袋。 右手的中指朝天用力一捅,便把跃起在半空中的一人直接从下至上贯穿。 而左手则化为巨掌,全力拍在了白陶的胸口上。 随着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肋骨皆数断裂、内脏绞缠在一起的白陶,朝着角落金蝉的方向飞了过去。 咳~~咳~~ 看着脚下奄奄一息的白陶,金蝉倒是没有多少的感慨。 在这帮人一意孤行的时候,这结局就已经注定。 “大人,对不起,是我错了!” 躺卧在地上的白陶,气若游丝眼看是活不成了。 此刻的他心里十分懊悔,为什么昨夜没有听金蝉的劝,导致现在暗字营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 “嗯!” 金蝉已经有了退意,并不想在此多浪费时间。 “大人,我已经活不了,如果您能回到秦国,恳请您向大王证我等清白,白家军绝不会叛国!” 白陶用尽全力从地上爬起,跪在了金蝉的面前。 “好,我答应你!” 金蝉直接说道。 “大人,这是暗字营的令牌,如果您能遇见其他兄弟,只要亮出令牌他们便会誓死追随。” 白陶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枚印着“暗”字的翠绿色玉牌,然后双手托起给金蝉递了过去。 “好!” “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听到这话,金蝉眉蛾一皱,心想这家伙都快死了,怎么还这么事多。 “唉!说吧,说吧。” 金蝉有些无奈。 “这柄鱼腹剑在我手里犹如普通刀剑一般,希望您能在大秦的军中找到一个人,让鱼腹剑重现中原绝兵本该有的璀璨光芒!” 说罢,白陶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鱼腹剑扔在了金蝉的脚下。 然后便彻底的死在了南荒。 “居然连那个胖子都干不掉,不会是个赝品吧?” 金蝉自语了一句后,便弯腰捡起了这柄所谓的绝兵。 可突然间,金蝉便觉得不对劲。 只见鱼腹剑像是吸附在了自己的手中,怎么甩都甩不掉,而且还源源不断的吞噬着自己的生命精气。 就这样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要不是金蝉不死不灭,估计早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忽然。 吃饱喝足的鱼腹剑像是睡醒了,强行拉起金蝉的手朝着远处的掌事飞去。 “靠,这是什么情况?” 金蝉大呼。 原本自己藏得好好的,这一下算是彻底暴露了,现在想跑都跑不掉了。 “大人,你怎么来了?” 看到金蝉握着鱼腹剑朝着掌事“杀”来。 唯一还活着的红良玉,还以为金蝉这是打算为暗字营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你又是谁?” 掌事扭头顺着红良玉的目光看去,但话才刚说完。 只见两拃长剑刃,已经捅进了自己那刀枪不入的身体。 “怎么可能?贤师亲赐的罗汉身,怎么会被这一柄小破刀伤到。” 掌事怒发冲冠愤怒的咆哮道。 然后猛然挥起两只厚实的大手,一左一右就朝着金蝉的脑袋就拍了过去。 “靠,要完!” 金蝉并不担心脑袋被拍碎,只是怕自己长生不死的秘密被别人知道。 而就在金蝉脑袋即将被拍碎的一瞬间,只见鱼腹又动了。 轻轻在空中划过,掌事的两只手便脱离了手腕。 但这还没有完。 鱼腹剑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又强行控制着金蝉,朝着前方再次划出,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掌事的整个身体,碎成了麻将块大小才停了下来。 “这.....” 看着这一地的肉块。 红良玉惊呆了,她不明白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居然能如此的凶猛。 而金蝉也惊呆了,心里暗叹:这才中原绝兵本该有的威力吗? 只是还不等两人松下心来。 远处那顶莲花台上的白纱突然被狂风掀起。 而那一顶顶的大花轿上,九十九对穿着红衣的金童玉女,他们互相牵着手同时掀开了门帘,从轿子上走了下来。 第34章 尸骨佛坛 公子镇的街道上。 红烛高照,锣鼓喧天。 新郎们身穿大红色喜袍,袍摆长至足踝,头发被一根红绸束起,垂下一缕在额前。 只是不知为何,他们的双目全都浑浊无神,嘴角平稳不扬不垂,露在外面的皮肤就和那放了几天的猪油一样洁白。 而新娘们则是披着红色的盖头看不出样貌,身上的华服绣着百鸟朝凤的喜庆图案,脚下穿着一对红色的鸳鸯绣花鞋。 就在九十九对新人携手走出轿门的一瞬间。 忽然。 唢呐、锣鼓变成了佛号低吟,气氛突然也沉重了不少。 新人们迈着小碎步,慢慢悠悠的来到了莲花台下,然后互相对望,仿佛是要准备拜天地一般。 “筑,普渡佛坛!” 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 然后。 只见新娘们便齐刷刷的脱下衣裤,再由新郎们轻轻的剥开了她们胸口的皮肤,把肋骨一根一根抽出平铺在地,乍一眼看去就像是那白色玉瓷瓦一样。 一些较长的腿骨,被当作立柱插在四周。 眼球和内脏,点缀在高高筑起的白骨堆上,就好似那璀璨的玉石珠宝和经幡。 一张张完整洁白的皮肤,要么当作地毯铺在骨头做成的阶梯上,要么成为法鼓的鼓皮。 肠子上串起一颗颗脑袋。 就好似一串巨大的念珠。 最后。 一朵朵肉莲,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四周。 “接须弥,起酥灯。” 莫名其妙的声音再次响起。 新郎们用着沾满鲜血和烂肉的手,互相扯出对方的脊椎,在骨堆上砌出了一座小小的须弥山脉。 最后赤裸相拥在一起,用火点燃。 整个过程,这些人全都面无表情,没有痛苦、不喊不叫,甚至身体被掏空还能继续劳动。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看着眼前用人筑成的尸骨坛。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金蝉,隐隐约约都有些作呕。 而一旁的红良玉,更是面色苍白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吐着胃里残存的食物。 “恭迎普渡贤师!” 声音又一次传出。 只见那莲花台上的白纱被风吹开。 一尊黄金打造的等身孩童塑像,栩栩如生的端坐在里面。 只不过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塑像的身体上有着六处伤口,而伤口边还渗着丝丝血水。 这大概率就是刚才白陶等人留下的。 “这就是普渡贤师吗?怎么和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金蝉拍了拍红良玉的脊背,把她扶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曾经听闻过普渡贤师是一位漂亮和善的女子,难道这是她小时候的等身像?” 红良玉双手撑着膝盖,在吐完胃里的食物后,状态似乎好了很多。 “不可能,你看那塑像虽然是个小孩,但却塌鼻、凸眼、大龅牙,怎么可能是个漂亮的女子!” 金蝉摇了摇头,否定了红良玉的说法。 而就当两人还准备继续讨论时。 只见金身塑像突然睁眼,然后和正常人一样站了起来。 虽然四肢粗短看似无力,但还是一步一步朝着刚筑好的佛坛走去。 “新人的肉骨可是上等的法器材料,只是可惜少了一对,我的佛坛不完美了!” 金色塑像突然开口,虽然他的嗓音如孩童般稚嫩,但却异常的尖锐刺耳,让人很不舒服。 少了一对新人? 金蝉立马想到了小洛阳,看来这小金人嘴里说的大概率就是他们两个。 “欢喜既然已经被你杀了,那你有没有兴趣代替他,成为我手下新的欢喜罗汉?” “我可以让你掌管整个普渡郡,再赐你刀枪不入、延一百五十年阳寿的罗汉身。” 小金人跃过佛坛来到金蝉的面前,老气横秋的问道。 只是还没金蝉膝盖高的身高,仰起头说话的样子却有些滑稽。 “刀枪不入?一百五十年阳寿?” 金蝉听到这话差点笑出了声。 放着不死不灭不要,除非是脑子坏了,金蝉才会去选择那個狗屁罗汉身。 “你就是普渡贤师?” 金蝉在问这话的同时,悄悄的在背后给红良玉打去了手势。 虽然眼前这个疑似普渡贤师的家伙,目前看来好像并没有恶意。 但这种古怪诡异的家伙,能杀便杀! “我不是,还能谁是?跪下和我说话!” 普渡贤师双手背后,语气中似乎很不满意金蝉说话的态度。 而就在这时。 红良玉突然从金蝉的背后冲了出来,只见她双手握着长刀,直接从上至下朝着普渡贤师的头顶插了下去。 咔嚓一声。 长刀瞬间贯穿普渡贤师的脑袋,然后直接插入了地面。 一缕缕血水顺着刀刃流了下去。 但这还没有结束。 只见红良玉又立马抽出长刀,然后朝着普渡贤师的脑袋、心脏和咽喉等地方捅去。 直到普渡贤师变的千疮百孔、血流不止才停了下来 原本金蝉是打算自己动手的,但不知为何,这手里的鱼腹剑在发了一次癫后,便又寂静了下来,似乎又重新变回了之前平平无奇的样子。 “大人,他死了吗?” 红良玉吞了口唾沫,不确定的问道。 “应该死了吧!” 脑袋、心脏等多个地方被捅穿,除非这家伙和金蝉一样拥有不死不灭的身体,不然的话根本没理由能继续活着。 但是现实的情况就是越想什么越会来什么。 只见远处的一位白衣女尼突然面朝普渡贤师转过身来,七窍中涌出大量的血水,然后这些血水化作一道道血雾,融进了普渡贤师的体内。 随着血雾注入体内,普渡贤师满是窟窿的躯干逐渐愈合。 而那位白衣女尼,却变成了一尊裂开的白玉观音,就是公子镇家家户户都有那尊白玉观音。 “果然,我猜的没错!” 在暗字营的一人变成肉丸时,金蝉就怀疑过这些女尼,就是那吸取寿命和血气的白玉观音所化。 “敢妄想破本佛的金身,真是不自量力!” 重新站起来的普渡贤师,用他那金灿灿的眼睛瞪着金蝉,然后肉嘟嘟的小手一挥。 只见尸骨佛坛上,一根肠子和肺叶做成经幡便飞了过来,直接缠住了金蝉和红良玉的四肢。 不知道是什么骨头做成的降魔杵,则对准了二人的脑袋。 第35章 忽悠,你继续忽悠 “这罗汉果位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这愚人居然不懂得感恩?” 普渡贤师满脸怒气的说道。 漂浮在空中的降魔杵,慢慢的朝着被肠子困住的金蝉飞去。 “唐国,我是唐王派来的!” 为了自己长生不灭的秘密不暴露,金蝉毫不犹豫的扯谎喊道。 “唐王?” 千钧一发之际,降魔杵在距离金蝉的脑袋只有三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而听到这话的普渡贤师则皱起眉头,似乎是有些犹豫。 “你知道欺骗本佛,是要剥皮楦草、受拔舌之刑吗?” 普渡贤师眯起眼睛开口问道。 “哼,我乃唐国使臣,受唐王之命来南荒暗中观察你做的怎么样!” “如果你敢杀了我,唐王将会终止与你的合作。” 金蝉这番话完全就是在赌,赌十三年前唐国大军压至南荒时,唐王和普渡贤师的确在暗中达成了某种合作。 至于这狗屁合作到底是什么内容,金蝉就不得而知了。 “呸,唐王那个老东西,这么多年了本佛给他的还不够多吗?” “盂兰盆会上那帮老秃驴都没他贪!” 普渡贤师可能是因为身体太小的缘故,这脑子似乎没怎么发育完全,一时间居然真的被金蝉唬住了。 “松开我,不然唐王不会放过你的!” 金蝉继续装腔作势的恐吓着普渡贤师。 而一旁还被肠子缠着的红良玉则是一脸懵逼,“大人难道是唐国安插的细作?不过就算是细作,也不可能知道我们白家军的暗语啊!” “难道大人这是在咋呼对方?” 红良玉这么想了想后,便又放下了心来。 “嘿嘿,放下你?既然都让你知道了,我还怎么可能放过你?” “反正本佛马上就要修成‘未来’,到时候‘过去’、‘现在’、‘未来’尽傍与我身,这天下便是我的极乐之地,人畜皆是我的禅果!” 普渡贤师的声音越喊越大,语气中不乏狂妄、骄纵。 只是那尖锐的嗓音,却差点刺穿了金蝉和红良玉的耳膜。 “哈哈,唐王个老东西,没有了我,我看他还能再活几年!” 小金人此话说完,便准备用这骨头做成的降魔杵刺穿金蝉的脑袋。 “靠,这两人到底是合作关系还是敌人?” 金蝉用力挣扎,试图挣断捆着自己的肠子。 但可惜这根肠子似乎不是那么好挣断的。 扭动了半天身体,都没有丝毫断裂的迹象。 突然。 哐当一声。 鱼腹剑从金蝉的怀里滑出掉在了地上。 “这是.....,中原绝兵之一的鱼腹剑?看来你果然是唐王的心腹啊!” 普渡贤师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鱼腹剑,放在手里把玩。 “可惜啊,可惜这鱼腹虽为绝兵,但却有点邪门!” 普渡贤师摇了摇头,然后缓缓的飘到了与金蝉同高的地方。 用小肉手握起鱼腹剑,便直接朝着金蝉的喉咙捅去。 随着剑身刺穿咽喉,在桃花村时的那种熟悉感觉又回来了。 “不对劲,这鱼腹剑有问题!” 还不等金蝉想好应对之策时,只见普渡贤师的脸色瞬间大变,像是摸到了某种邪物一样,直接把手里的鱼腹朝着远处用力掷了出去。 只是还没落地的鱼腹剑此刻好像又发癫了,居然扭转剑身朝着金蝉的手里飞去。 单手握剑,道道剑芒闪过。 捆着金蝉的大肠变成了一节一节,掉落在了地上。 “你......,这难道就是长生不灭?” 看着金蝉已经愈合的咽喉,普渡贤师的内心犹如涌起的一片汪洋,波涛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哈哈,这天上的宝贝居然被我得到了,哈哈......” 普渡贤师狂笑不止。 而金蝉心里却嘀咕了起来:“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不过。 还不等金蝉叹口气。 这鱼腹剑就像是有意识生命一般,竟主动朝着前方的普渡贤师挥出。 锋利的剑刃只是在刹那之间,就把对方那镀了黄金的外壳一片片剥落。 只见外壳洒落一地后。 一团血呼刺啦的人形肉块,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砰砰砰的跳动。 怎么说呢! 这团肉就像是一个被剥了皮的死胎。 “大胆,居然敢毁我的金身!” 普渡贤师那没有皮肤、分不清五官的血脸,颤抖个不停。 仿佛就像是脸上爬了几万只肉蛆在同时蠕动一样。 鱼腹剑再次挥出。 普渡贤师还没来得及继续发狂,就是被像庖丁切菜一样,变成了一堆只有毫厘宽的肉片。 只不过。 远处那些白衣女尼,瞬间变回成了一尊尊白玉观音像。 如海浪般的血雾,铺天盖地朝着地上的肉片涌来。 在吸收了一些血雾后。 只见普渡禅师又恢复了那副死胎样。 “哼,虽不如你,但我这续命的手段也可通天。” 普渡贤师冷哼一声,跳回到了尸骨佛坛上。 “他的肉身很脆弱,而这血雾也应该不是无限的,攻击他的肉身,直到他没法重生为止。” 金蝉迅速做出了判断,朝着一旁的红良玉喊道。 “遵命!” 红良玉点头答应,拿起长刀就朝着普渡贤师杀去。 “哼,凭伱们也配与本佛作对?” 普渡贤师大喝一声后。 只见他的身体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变成了一条条绞肉馅,然后和脚下的尸骨佛坛融合到了一起。 这一刻。 尸骨佛坛居然长出了两条插满佛器的长腿,而这两条腿甚至比桃花源最粗的树还要粗上一倍。 “这还是人吗?” 金蝉惊呼。 怪物他不是见过。 比如白朗,整个人就是一個巨大的触手肉团。 再比如原普渡郡掌事,就像是一只化成人形的黑毛野山猪。 但此时此刻,眼前这玩意已经完全超出了认知范围。 你说它是建筑吧,可它是由一具具尸骨筑造而成的,甚至还长出了两条人腿。 你说它是人吧,但这玩意也能算是人?或许就连生物都不能算吧! “我佛慈悲无量,小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归入我教,我愿和你共享长生,把我这一身的本事全部倾囊相授!” “到时候咱们走到哪里,哪里便是那极乐之地!” 第36章 通往极乐的路 先不说那双四五人合抱粗,还插满各式各样法器的大长腿。 光是这尸骨佛坛的横切面积,就比花间楼还要略大一些。 这么一个恐怖、恶心的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公子镇。 巨大的动静,把原本好好待在家里的小镇居民全都引了出来。 “这....,这是个什么玩意?” 在看到由肉块、骨头、内脏和器官堆砌而成的佛坛,大部分人瞬间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甚至有些胆子较小的家伙,直接大小便失禁吓晕了过去。 “哼,一群香火而已,大呼小叫什么?本佛这就恩赐你们极乐之感。” 也不知道这玩意的嘴在哪里,反正声音倒是震耳欲聋。 “过去皆苦皆难,现在皆苦皆难,未来皆苦皆难,一切法皆空性中,原成皆是极乐刹,消除苦痛走时亡,来世极乐入捷径,入极,入乐,入极,入乐........” 突然。 一声声低吟的诵经声,从高空中的佛坛传出。 虽说是个非人非物的怪物,但这梵响却是庄严、肃穆,直击人的灵魂。 “好......,爽!” 只见金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瞳孔放大身体逐渐潮红,面部的肌肉因兴奋而颤抖不停,嘴角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一种病态而扭曲的笑容。 这一瞬间,什么狗屁一统天下、什么狗屁大秦崛起,赵姬?嬴启?都通通滚远。 离开南荒? 不!不!不! 只要这虚幻的极致快乐能够继续下去,所有的一切都能如砂粟般渺小。 “不!我到底在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体质特殊的原因,金蝉在短暂的失神后,居然恢复了片刻的清醒,虽然身体依旧还处于在一种从未有过的状态。 “靠,一定是这诡异的经咒!” 抬头看了眼上方的尸骨坛,然后又望了望四周的人,发现所有人都和刚才的自己一样。 就连红良玉这种从军队出来的军人,此时也已经跪在了地上,抬头痴痴的望向天空陷入了沉沦,甚至嘴角都流下了一丝丝晶莹剔透的唾液。 感觉这经文又在冲击大脑。 金蝉迅速做出反应,直接伸出左右两手的中指,朝着耳孔内捅了过去。 耳膜被瞬间穿透,一缕血水顺着耳孔流了出来。 当世界变的安静了后,这古怪的经咒,也就不能再影响金蝉了。 不过因为不死不灭,担心耳膜很快就能长出。 金蝉索性砍下两指,把它们当做耳塞重新插回耳朵里。 “良玉,你快醒醒!” 看着怎么摇都摇不醒的红良玉,金蝉索性如法炮制。 借了她两根手指。 “大人,我这是怎么了?” 红良玉面目痴呆,看样子还没有彻底恢复。 看到这一幕,金蝉直接蹲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杀”字。 然后指了指眼前的尸骨坛。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聋了,但红良玉没有去多想,而是和金蝉一样,挥刀朝着那双踩在地上的脚砍了过去。 幸亏此时的鱼腹剑还算给力,没有硬了一会就变萎,依旧是锋利无比。 歘~歘~歘..... 顷刻间,十根脚趾就被金蝉剁了下来。 “哼,无用之功,等我把这些香火烧完后再来收拾你!” 尸骨坛没有理会脚下的两只小蚂蚁,而是继续吟诵着他的经咒。 没过多久。 整個公子镇,除了金蝉和红良玉外,其余几千名居民,全都在快乐与笑声中慢慢融化,变成了一滩滩骨肉泥。 而他们身上的血,也全都流入了远处那些白玉观音中。 感觉经声已经停止,金蝉便拔下了插在耳朵上的手指。 红良玉也是有样学样,只是她拔下手指后依旧是个聋子。 “本想继续养着你们,让你们的子孙世世代代给本佛提供寿命、气血,但是谁让你们这么不知趣!” 尸骨佛坛最前方的酥油灯上,突然长出了两只眼睛,再朝着地上看了一眼后,缓缓的开口说道。 而白玉观音提供的血雾,也已经让那断掉的十根脚趾重新长了出来。 “本佛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愿不愿意归入我教?” “只要我们能共享长生不灭,我定能再次进入中原,把这天下人都当做禅果食用,到时候那腐败的盂兰盆会我都不屑去参加。” 尸骨坛屹立在金蝉的头顶上,两条长腿一左一右,把金蝉和红良玉困在中间。 “如果让我当教主,你净身当个伺候我起夜的小太监,倒也不是不行!” 金蝉回答的很干脆。 “教主可以让给你!但是我不能当太监。” 这回答倒是让金蝉一愣。 明明是一句嘲讽的话,对方居然还当真了! 看来长生不灭对眼前这家伙是真的很重要,要不然也能三番五次的拉自己入教。 “不行,我不习惯男人伺候我,必须是太监,而且还得阉割十遍,我怕你这身板一次阉不干净。” 这话一出。 尸骨坛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哼!找死。” 话落。 只见尸骨坛的小腿上,长出了几十条胳膊。 而这些胳膊的手里,还挥舞着血肉制成的法器。 “杀!” 鱼腹开刃,金蝉心里是一点都不惧。 反正自己也死不了,只要鱼腹剑能够持续坚挺,磨都能磨死对方。 又是歘、歘、歘的剑芒闪过。 这些胳膊很快就被砍落了一地。 只不过远处那一尊尊白玉观音,却不断的给尸骨坛再造血肉。 “别费这个劲了,这一百颗舍利里,足足有六十六万年的气血、寿命,就算让你砍十年都耗不尽!” 这舍利大概率指的就是远处的白玉观音像。 只是不知道,尸骨坛为何要把它们称为舍利。 而听到这话,金蝉一下子犯难了。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刚才的策略就变的不可行了。 “唉,如果这观音像能突然全都炸开,那该有多好!” 金蝉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 不过,下一秒。 一丝灵光从金蝉的脑子里闪过。 “对啊,我还可以这样!” 瞬间晴转多云,金蝉的表情变的比南荒这阴晴不定的天气还要快。 第37章 普渡贤师死? 暂且放弃了与尸骨坛正面对抗。 因为红良玉耳膜被捅穿的缘故,金蝉只能朝着她大致比划了下手势。 虽然不是那么的专业,但好在红良玉凑活着能看懂。 就这样。 两个人一左一右。 金蝉朝着那一座座的白玉观音跑去。 而红良玉则负责继续佯攻。 趁着对方的注意力被红良玉暂时吸引住了,金蝉则高举起鱼腹剑站在这堆白玉观音前。 “哼,你以为凭一把中原绝兵,就能毁了我的舍利吗?” 尸骨坛不屑的冷哼一声,似乎对金蝉的做法嗤之以鼻。 “呵呵,我是要毁了它,但用的可不是这鱼腹剑!” 金蝉嘴角微微扬起,眸子里露出了一道胜券在握的精光。 而口中的话刚一说完。 握在手里的剑柄突然调转方向,对准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双手瞬间发力。 锋利的剑刃便直接刺穿了金蝉的心脏。 紧咬着牙关,把埋入身体内的鱼腹剑扭转一圈。 扑哧。 随着心脏被绞碎后,大口大口的血水,从金蝉的伤口和嘴里喷出。 犹如那高山之上的瀑布一般猛烈。 眨眼间。 六十六颗“舍利”就被淋了个遍。 而这一刻。 血披观音头,原本宝相庄严的白玉观音像,在沾满血水后竟带着一丝诡异。 “你这是要干嘛?” “不对,你是想......” 尸骨坛突然反应了过来,愤怒的大喊道。 然后便把身上全部的血肉佛器,像是撒豆般朝着金蝉掷去。 只是当这漫天的佛器还没有飞到金蝉身边时。 那一座座的白玉观音便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然后碎裂了一地。 遮天蔽日的血雾直冲而上,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红色。 这一刻。 尸骨坛从高空瞬间坠落,像是经历了地震的草屋一样,在公子镇的土地上摔的稀碎。 “哈哈,果然有用!” 金蝉大笑着说道。 当日初来公子镇时,酒馆的那尊小了很多的白玉观音,只是因为淋了金蝉的一缕血就被撑的碎裂。 再加上前几日在花间楼测试寿命、气血时,那尊巨大的白玉观音也出现了一丝裂纹。 从这两件事上金蝉便能笃定,只要灌入的气血、寿命超出了白玉观音承载的极限。 那么这玩意是会炸的! “好、好、好,毁我舍利,现在就算佛陀来了都救不了你!” 随着尸骨坛摔的四分五裂,普渡贤师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被剥了皮的死胎模样。 虽然因为没有脸皮,看不出他此刻丰富的表情。 但光是听这声音,就能知道普渡贤师已经处于在了愤怒的顶点。 只不过。 既然白玉观音已经全部被毁,那么对于金蝉来说,现在的普渡贤师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威胁了。 趁着鱼腹剑依旧坚挺没有萎掉,金蝉连话都懒得说便直接提剑冲了上去。 而面对向自己杀来的金蝉。 只见普渡贤师的两只小手瞬间交叉于胸前,嘴里默念起了听不懂的梵语。 而那九十九对新人的尸骸,则从地面涌起挡在了前方的路上。 无数尖锐的骨头、腥臭的内脏和浓稠的血浆,一下子就把金蝉包裹在了里面。 “就这吗?” 金蝉冷笑一声。 现在这些东西已经不是法器了,充其量也就只是一堆烂肉而已。 除了能拦路外,几乎没有半点作用,根本对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胁。 “不对劲!” 突然间,金蝉似乎察觉到了异样。 心里暗想普渡贤师应该不会这么蠢才对。 “难道他是在装腔作势?” 虽然金蝉立马回过了神来。 但却一时半会无法挣脱这尸骸做成的血肉牢笼。 而与此同时。 普渡贤师则趁着金蝉被困的这段时间里,早已悄默默逃到了公子镇外。 “好一个长生不灭,这气血、寿命居然如此旺盛。” 要知道那六十六座白玉观音,至少还能储存四十万年的寿命。 “哼,不过只要等本佛完成了‘三身’,今日之耻必定加倍奉还!” 普渡贤师一边狞笑着他那丑陋无皮的脸,一边自言自语。 只不过在他逃跑的路径前方。 红良玉握着长刀突然出现。 锐利似箭矢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杀意。 白家军、暗字营,三十六名兄弟的仇是时候该报了。 “你要干吗?我可是普渡贤师,你给本佛滚远点,不然本佛这就收掉你全部的寿命!” 普渡贤师偷偷咽了口口水,装模作样的说道。 但此时的红良玉根本不为所动,在她的眼里只有亲手报仇这一件事。 “你没听到吗?本贤师让你滚开啊!” 看着对方一边把长刀在袖口摩擦,一边朝自己走来。 普渡贤师慌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己纵横南荒十三载何时这么狼狈过。 “你只要放我走,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看普渡郡的掌事怎么样?” “除了这個,我再赐伱菩萨身,只要你愿意放了我,哪怕我与你共享这南荒都行!” 红良玉依旧不为所动。 “中原,我知道你是中原人,我可以放你回中原,还可以让唐王给你安排官职,那个老家伙肯定会卖我一个薄面的,这点你放心。” 普渡贤师挥舞着双手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的好似孩童在求饶一般。 “我又听不见,你在唠叨个什么啊?” 在距离普渡贤师不到三步时,红良玉突然开口说道。 然后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高举起长刀朝着脖颈砍了下去。 而此时。 公子镇内。 困着金蝉的尸骸突然间就失去了控制。 化为了一滩骨肉血水洒向了地面。 “唉,还是让那家伙跑了吗?” 金蝉皱起了眉头。 这次击败普渡贤师,纯粹是因为对方太过自信,没有把白玉观音保护好。 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恐怕光是那巨大的尸骨坛,就能让金蝉毫无办法。 就当金蝉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 只见远处。 红良玉提着普渡贤师的人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大人,普渡贤师已经被我杀了,兄弟们的仇,我报了!” 红良玉把人头随手一扔。 “好” 金蝉看了眼地上的人头后,又看了看红良玉,然后才张口说道。 “我们出发吧,小洛阳还在等我呢!” 说完,金蝉便转过身子,朝着镇子的北边走去。 而后面的红良玉,则伫立在原地,歪着脑袋呆呆的盯着前方,似乎是在想什么。 只是此时在她的后背上。 慢慢长出了一张孩童的脸。 而这张脸,没有脸皮。 第38章 色诱? “好的,大人!” 因为背对着金蝉,那张没有皮的脸吧吧着小嘴,用着红良玉的声音替她说道。 但好像又发现这样做不太合适,便连忙从肋骨侧长出两只小手捂在嘴前。 没有眼皮遮盖的小眼珠子滋遛滋遛的转,似乎是在计划着什么。 而前方的金蝉则自顾自的走着,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眼天空、叹口气。 在十几分钟前。 公子镇外,一刀斩下普渡贤师的脑袋后。 红良玉百年从怀里拿出了暗字营专属的黑龙剑旗插在了地上。 “兄弟们,我给你们报仇了。” 抓起脚边那颗血淋淋的脑袋端放在剑旗前方。 红良玉双手十指相扣握成拳状,然后跪在地上为死去的兄弟们送别。 几分钟后。 就在红良玉起身准备返回公子镇时。 咚、咚、咚.... 只见普渡贤师那具矮小的无头尸体,居然和心脏一样微弱的悸动了起来。 尸体一张一缩,从脖颈处涌出一坨一坨腐烂的肉团。 与中原不同。 南荒地邪,这十三年里红良玉见过了太多诡异的事情。 重新抽出长刀,红良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朝着尸体慢慢走去。 在距离只有一步之时。 红良玉再次挥出一刀,直接把尸体从上至下砍成两段。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没有内脏、骨头的尸体里,居然躺着一个只有巴掌大小连脐带都没剪断的死婴。 红良玉只觉得浑身发冷,一丝冷汗从额头流下。 虽然不知道这死婴是不是普渡贤师的本体。 但秉着暗字营斩草除根的理念。 只见红良玉双手握住刀柄,刀身朝下刀尖对着死婴。 “本佛的过去身居然被你这个女人毁了!” 死婴突然睁开双眼,虽然嘴巴没动,但声音却洪亮无比。 “杀!” 红良玉大吼一声为自己打气。 手上的长刀狠狠的朝着地上的死婴刺去。 只是当刀尖刚落下的一瞬间,这死婴就好似一条灵敏的长蛇般,拖着脐带顺着刀身向上快速爬去。 爬过手腕、胳膊、脖颈,最后居然一下子钻进了红良玉的嘴里。 呕~~~ 红良玉瞬间觉得胸口一阵绞痛,就好像五脏六腑被撕扯一样。 连忙把长刀扔到一边,伸手朝着嗓子眼扣去。 但此时的死婴,早已把红良玉的内脏吃的一干二净。 然后代替这些内脏,让自己成为了红良玉身体里的一部分。 感受到身体传来的异样和逐渐模糊的意识。 身为军人,红良玉很快就猜出了个大概。 没有一丝迟疑,用着仅存的意识,红良玉控制着暂时还算属于自己的身体,拿起长刀就朝着脖子抹去。 只是这柄刀最终还是掉落在了地上。 “自杀?本佛怎么可能让你如愿!” 红良玉突然开口,语气不屑的说道。 “妈的,这下连过去身都没了,这“三身”恐怕是没机会完成了!” 占据了红良玉身体的普渡贤师,看着地上被分成两节的尸体,眼眸之中就差喷出火来了。 “不对,不对,肉身还没有腐烂,如果现在能割下长生不灭那小子的一块肉,本佛的过去身或许还能重塑!” 一想到这里,普渡贤师激动的在原地来回踱步。 于是。 普渡贤师在思考了良久后,并没有选择回到普渡教,而是转身返回了公子镇。 时间重新回到公子镇。 此时的普渡贤师紧跟在金蝉的后面走着,脑子里却在一直思考该怎么动手。 “这小子虽然没什么手段,但这鱼腹剑却已经认他为主,绝不能用强的。” 看了眼金蝉腰间的鱼腹剑,已经没有了神通的普渡禅师只能打消了强取这个念头。 “不过这身体似乎有点姿色,既然用强的不行,不如牺牲下色相想办法骗上一块救急,这也不是不行!” 把手托在红良玉的胸脯上颠了颠,普渡贤师想出了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办法。 “大人!” 听到红良玉在叫自己,金蝉便停下了脚步向后看去。 只是这一转身,一具柔嫩的娇躯便直接扑了过来,两团软乎乎的东西,直接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良玉你怎么了?” 金蝉连忙扶住红良玉的双肩,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人,我好冷,我刚才好像被普渡贤师伤了内脏!” 偷偷咬破舌头强行咳嗽出几滴血。 普渡贤师顺势一倒,就朝着金蝉的怀里躺去。 “这什么情况?” 金蝉下意识的向后撤了一步,让没有站稳的普渡贤师直接摔在了地上。 “好疼,这小子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吗?我看这身体倒是挺有几分姿色的啊!” 普渡贤师在心里暗骂。 甚至还在想,金蝉不会不喜欢女人吧! “大人,我受伤了,咳~咳~,能不能救救我!” 又狠心咬了一口舌头,普渡贤师装模作样吐起了血来。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自己了,这一口咬下去,疼的普渡贤师浑身发颤。 “受伤了?可惜这公子镇的人都被那個狗娘养的杀完了,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郎中啊!” “你等等,我去给你想想办法!” 金蝉一脸慌张的连拍脑袋,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扔下普渡禅师朝着镇内跑了过去。 “喂~~~~,你别走啊!给块肉不就行了吗?这么麻烦干什么啊!” 看着金蝉越来越远的背影,普渡贤师急的直跺脚。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金蝉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 “吃吧,虽然不如郎中,但我也略懂医术,救个急还是可以的。” 说完,金蝉便把怀里的药包,直接扔在了普渡贤师的身前。 “大人.......” “咱们何必这么麻烦呢!” 普渡贤师看着眼前堆积如小山的药包,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变成凡人的身体,把它们全部吃下后,还有没有机会活下去。 “不麻烦,不麻烦,快吃吧!” 金蝉说完便直接掰开普渡贤师的小嘴,一手捏着下巴,一手拿起一堆不知名的粉末就朝着嘴里猛灌。 也不管对方苦苦求饶,看这样子是不把这些药喂完,金蝉就不打算停手。 第39章 青山、绿水、佛塔、贤师 “要不是鱼腹剑萎了,我直接一剑捅死你,还需要费这麻烦劲!” 金蝉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至于金蝉是怎么知道的。 则是因为红良玉的耳膜早已被捅穿,一个聋子,根本不可能做到谈话自如。 再加上秦国的军人在知道金蝉是王室后,绝不可能如此无礼。 别说是被伤到了内脏,就算是被斩掉了四肢、挖去鼻舌口眼,也不会露出这份娇柔做作的小女人姿态。 不过,金蝉此时心里也没底。 因为鱼腹剑又变回了废铁,眼前这疑似普渡贤师的人,现在还留有多少手段自己也不得而知。 就算要动手,也要保证万无一失才行。 随着加了一些小料的药粉,陆续灌入进了对方的嘴里后。 只见普渡贤师的面色逐渐发白,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迷离。 甚至四肢都无力的向下垂落。 “去死吧!” 突然。 金蝉从腰间抽出鱼腹,然后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挥剑砍下了红良玉的脑袋。 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快了。 普渡贤师甚至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脑袋咕溜溜的滚落在地上。 只见一个巴掌大的死婴,从切口处掉了出来。 “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普渡贤师也没想到,金蝉居然会对自己人如此狠心,说杀就杀,甚至都没想过要逼自己交出红良玉的身体。 “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能给你。” 普渡贤师故技重施,一边朝着金蝉求饶,一边则是找机会,准备随时占据金蝉的身体。 虽然这样会浪费长生不灭,不过也总比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要好的多。 “哼!” 金蝉冷哼一声,直接抬起脚就朝着地上的死婴踩去。 也就是这一瞬间,死婴和之前一样,靠着他那灵巧的身形,顺着金蝉的腿就朝着脸上爬去。 “靠,怎么不张嘴!” 当爬到脸上时,死婴气的直跳脚。 只见金蝉的双唇紧闭,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就在这一瞬间的恍惚。 金蝉直接一把将其抓在了手里。 “别....,有话好好说...” 普渡贤师挥舞着小手但话还没说完,便被金蝉用力一捏,断了他最后的希望。 就这样。 纵横南荒十三年的普渡贤师,被一巴掌直接捏死了。 把死婴随手扔到地上。 金蝉看了眼红良玉那颗孤零零还睁着眼睛的头颅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句实话,就算红良玉刚才没有被普渡贤师上身,金蝉恐怕也难留她一命。 毕竟长生不灭这件事,关乎的实在是太大了。 多一个人知道,自己便多一份危险。 桃花源的悲剧绝不能再次重演。 而此时。 南荒境内,距离中原边境大约几百里的地方。 一座圣洁庄严的佛堂里。 咚、咚、咚,木鱼敲响的声音突然中断。 一位长相清秀到分不清男女的人,突然皱起眉蛾转身朝着佛堂外看去。 她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随风轻轻飘动,与身上白色素净的衣裳相互映衬,无形中添了几分飘逸出尘的气质。 虽然赤裸着双足,但地上的尘土却一丝也沾不到她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上。 “贤师大人,怎么了?” 身边虔诚的信徒双手合十,低着头恭敬的问道。 “过去佛死了。” 被称为贤师的人,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流淌,温和而又淡雅,每说出一个字来,就好像是在唱歌一般。 “什么?您的过去身居然死了?” 信徒吓了一跳。 身为贤师的过去身,本应该高高在上、与天地同寿,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给我召集十八阿罗大菩萨,让他们去普渡郡一趟,给我把此人带回来!” 贤师忍着怒意,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了一幅金蝉的画像。 不过又想了想后,便重新开口道。 “用请的,此人对我至关重要,虽必须带回,但语气和态度客气些,万不能惹怒他,可以的话尽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虽然过去身被毁,这让贤师恨不得直接杀了金蝉,但为了心中的大事,也只能暂且忍住。 “遵命!” 信徒说完便准备退去,因为她也看出来了,贤师虽然表面毫无波澜,但内心却已起杀意。 “等等,唐太子也有可能就在普渡郡,给我一并带回来。” “还有,让其他三郡的掌事再给我找来三万個死婴,过去佛绝不能就这样空缺下去。” 贤师吩咐完后,便原地坐下,继续敲起了手里的木鱼。 “遵命!” 佛堂外。 不同于普渡郡山川环绕、毒虫遍地,只见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原,青青的草地与鲜花随处可见。 一座巨大的白色佛殿前。 几十万白衣信徒,虔诚的匍匐在草地上,一边磕头,一边低声喊道:“普渡贤师,请带我等往生极乐......” 回到公子镇。 此时的金蝉正坐在地上,他并没有着急去找小洛阳,而是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普渡贤师就这么被我杀了?” 金蝉喃喃自语。 虽然普渡贤师是有些手段,但金蝉却觉得就凭这样的本事,还不足以统治南荒,也不足以在最开始的时候能够困住十万唐军。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既然想不通,那就先朝前走。 金蝉在埋了红良玉后,便起身朝着公子镇外走去。 朝北的路上,每隔百米,就会有小洛阳给金蝉留下的记号。 顺着记号,金蝉足足走了几十里。 “奇怪了,这小丫头怎么还在往前走?” 看着继续朝前的记号,金蝉有些纳闷。 按理来说,洛阳那个小丫头应该很听自己的话才对。 既然让她在二十里外的地方等自己,就没有理会无缘无故走这么远才对。 而且仅凭小洛阳那瘦小的身板,也没有体力能支撑她走下去。 带着疑惑,金蝉加快了步伐继续向前。 直到天色变黑。 在一处巨大的柳树下才见到了小洛阳。 只是,此时的小洛阳并非一个人。 只见柳树下,已经快要烧尽的篝火前。 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漂亮女子,把小洛阳搂在怀里。 两人似乎都困了。 居然就这样相依在一起,睡着了。 第40章 鱼腹的来历【今天跪求追读】 小洛阳在女子的怀里睡的很熟,小小的嘴巴一张一闭在轻轻呼吸同时,还不忘把脑袋朝着女子的胸口蹭一蹭。 “难道是遇见熟人了?” 金蝉摸了摸脑袋,而脚下的步伐也逐渐放的很轻,似乎是不想吵醒熟睡中的两人。 不过就算是这样,当金蝉靠近篝火前不到十步时。 女子还是猛的一下睁开双眼,然后直接拿起身边的佩剑,用身体挡在了小洛阳的前面。 一根金色丝带把头发束成单马尾状,带着一股难以抵挡的英气与魅力。 “你是谁?” 女子抽出长剑,虽然摆出了攻击的姿态,但神色却很平静,眼睛里丝毫没有慌张的情绪。 只是让金蝉感到奇怪的是。 这名女子手中的长剑似乎是中原的样式,而且貌似还是唐国王室专用的珠云唐剑。 就连剑柄上都镶了数颗稀有的宝石,这随便一颗至少就价值万金。 甚至剑鞘都是用黄金打造的。 “你又是谁?” 金蝉同样抽出鱼腹,只是蔫了的鱼腹此刻仅仅只比废铁强那么一丢丢,就连当初在白陶手里时都不如。 “鱼腹剑!这柄绝兵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女子突然开口,原本静如止水的精致小脸,在看到鱼腹后居然出现了一丝震惊。 “我的剑当然在我手上了,有问题吗?”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女子是想干嘛,但是金蝉并没有因为刚才对方护着小洛阳的举动,而放下警惕。 “胡说,这鱼腹乃是我唐国的镇国之宝,怎么可能是你的东西!” 女子怒道。 听闻这话,金蝉却好奇了起来,这女子居然自称是唐国人,难不成是那十万唐军中的一员? “它现在在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东西,和你们唐国可没半点关系!” 金蝉回道。 女子这话其实倒也没错。 九件绝兵,中原七国人手只有一件,另外两件则在天子的手里。 而大秦的绝兵也并非是这鱼腹剑,而是另有其他。 至于这鱼腹剑是怎么来到了秦国,这说起来就话长了,反正和当世第一的飞贼脱不开关系。 “把它还给我,你这个小偷!” 女子怒喝一声,然后持剑就朝着金蝉冲了过去。 而金蝉也不甘示弱,虽然鱼腹沦为废铁,但自己苦练的秦国剑法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就算没有不死不灭这本事,金蝉的身体素质放在军中那也是翘楚中的翘楚。 “大哥哥,你和姐姐这是要干嘛?” 树底下被两人吵醒的小洛阳,揉着还没完全睁大的眼睛,奶声奶气朝着两人问道。 “小妹妹,你认识这个小偷?” 女子挥舞到一半的长剑停了下来,扭头朝着小洛阳问道。 这么聪明可爱的小丫头,居然会认识一个小偷,看来南荒果然不比中原,对管教孩子的方面还是太缺乏意识了。 “嗯,大哥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姐姐你不能伤他!” 小洛阳说完便迈着小短腿,一摇一晃朝着金蝉跑了过去。 “小丫头,你和这疯婆娘是怎么认识的?怎么还叫她姐姐?” 金蝉揉着小洛阳的脑袋,好奇的问道。 “白天赶路时遇见的,姐姐还救了我一命呢!” 小洛阳还是和之前一样,似乎很享受金蝉摸自己的脑袋。 “小妹妹客气了,如果没有你,我恐怕早被那些贼人杀死了!” “若我能顺利回到唐国,必会好好的报答你!” 女子倒也是个讲究人,面对只到自己胸口的小洛阳,居然弯腰拱手向谢。 回到唐国? 这家伙果然是唐国的人,弄不好还是王室。 只是从没听红良玉提起,这十万唐军中除了太子外还有其他王室的女性。 “伱叫什么名字?” 金蝉突然开口问道。 “关你什么事,快把鱼腹还我!” 女子一看到金蝉手里的鱼腹,立马又恢复到了之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 就连手里的珠云唐剑都指向了身前。 “姐姐,你不能伤害大哥哥!” 小洛阳人小胆子倒是不小,居然直接挡在了剑尖前。 就算面对锋芒逼人的珠云唐剑,也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 “唉,算了,算了,现在不但逃不出这個鬼地方,还要被自己人追杀,这鱼腹剑爱是谁的就是谁的吧!” 女子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开看了一样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手托起下巴一脸忧愁的望向了远方的黑夜。 “被自己人追杀?” 金蝉有些弄不懂了,先不说十万唐军消失不见这事。 就算没有消失,唐军怎么可能追杀唐国王室的人。 “追杀你的是唐军吗?” 金蝉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谁?不但有鱼腹剑,还知道唐军的事情!” 女子可能是心中对未来已经绝望了吧,居然在反问金蝉的同时连站都没有站起来,依旧托着下巴静静的坐着。 “我是秦国白家军,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金蝉从怀里拿出了白陶给自己的令牌。 如果红良玉之前说的没错的话,在南荒这个地方,白家军早已和唐军达成了联盟。 “白家军,你是暗字营的?” “是!” “快点告诉你们的人,司马飞叛变了他已经投靠了普渡贤师!” 女子突然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起身说道。 “普渡贤师已经死了!” 金蝉突然说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死了?这不可能。” 女子根本不信金蝉的话。 这十三年来的经历,让她坚信在南荒这个地方,没人能杀掉了普渡贤师。 “就在白天的时候,死在了南边几百里外的公子镇,我杀的!”金蝉收起鱼腹,带着小洛阳来到了篝火边取暖。 “哼,你不但是个小偷,还是个骗子,且不说普渡贤师手段通天,而且她从未离开过佛殿半步,就连她的样子也很少有人见过,对了,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吗?” 女子轻蔑的笑了笑,用着嘲笑味十足的眼神瞥了眼金蝉。 “不就是个死胎嘛,虽然出场时是一尊雕塑!” 金蝉回怼了过去。 “死胎?雕塑?你在说什么呢?普渡贤师虽女生男相,但可是个实打实的大美女!” “女人?” 这一下轮到金蝉疑惑了,白天时和自己与红良玉纠缠的家伙,怎么看也不是女人啊! 难不成南荒有两个普渡贤师? 第41章 大唐太子居然是【今天跪求追读】 “难道今天那个普渡贤师是冒充的?” 金蝉转念一想,但又觉得这个想法不太现实。 南荒这地,会有谁敢去冒充普渡贤师。 而且从红良玉等人的态度,再加上那个普渡贤师用出的手段,怎么看也不像是冒充的。 一时间,金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哼,秦国的人就爱吹牛!” 女子白了金蝉一眼,然后随手拿起一根身边的木枝,无聊的戳着地玩。 “你到底是谁?在唐军中是什么地位?” 金蝉虽然猜出了一二,但心中却总觉得这个假设实在有点太大胆了。 就算纵观中原的历史,还从没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女子说完便回到树底下,靠着柳树粗大的树干倒头就睡。 “司马飞,你可千万别让本姑娘回到唐国,不然的话我定带三军踏破南荒,把你揪出来挫骨扬灰,再诛你九族。” 虽然女子背对着金蝉和小洛阳,而且自言自语的声音也很小,但还是被金蝉听见了。 “看来这女人的身份果然不低!” 原本金蝉还想再问点什么,但看了眼腿边早已哈气连天的小洛阳,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反正也不差这一会,不如等明早再说。 “小丫头,我们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 金蝉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小洛阳的身上,然后拉着对方的小手来到了篝火的另一边席地而睡。 第二天。 东边的山川上,橘色的红晕慢慢升起。 看这样子,今天大概率会是個不错的好天气,很适合赶路。 “小丫头该起床了!” 金蝉拍了拍小洛阳的脸,叫醒了这个还在睡梦中的小家伙。 “天亮了?” 小洛阳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 “嗯,叫上你的这位大姐姐,我们现在出发!” 金蝉昨晚想了一夜后,还是决定暂时先带上这女人一起赶路。 毕竟有些问题还是问清楚了比较好。 至于后面会不会继续留下她,那就另说了。 “我可没说要和你这个小偷一起走!” 女子虽然背对着两人,但其实早早就已经醒了,只是如今身边没有了太监的伺候,久久不愿起身而已。 “小妹妹,若是有缘分我们唐国再见,到时候姐姐一定好好报答你!” 女子拿起身边的珠云唐剑,揉了揉小洛阳的脸颊后,便跨上马背朝着西边的方向飞奔而去。 “奇怪了,中原在北她却偏偏往西!” 小声嘀咕了一句后,金蝉便带着小洛阳两人继续一路向北。 普渡郡的路很不好走,不是丛林就是山川,偶尔还能遇见毒虫猛兽。 想要再碰到一个类似公子镇的地方,实属稀缺难逢。 就这样走了约几个时辰后。 两人来到了一处小河旁停下来休息。 期间金蝉还下河抓了几条肥美的草鱼,作为两人的午饭。 虽然金蝉可以不吃不喝,但小洛阳却只是肉体凡胎。 而且这小身子骨,怎么看都不像是十四岁,估计在牛家村时没少被虐待。 突然。 就在两人吃的正香时。 砰、砰、砰。 马匹踩踏大地的声音,从一里外传来。 听声音似乎有几十人左右。 而且马匹奔跑的速度很快,其中还有呐喊和嘶吼的叫声。 只是因为杂音太多,这些人说话的内容金蝉听的不是很清楚。 “好像是朝着这边来的!” 摸了摸后腰上依旧萎靡不振的鱼腹。 金蝉果断的浇灭了火堆破坏了现场,然后拉起小洛阳就钻进了一旁的小树林里。 远处马匹声越来越近。 “你们这些叛徒,我乃大唐太子,你们这是想以下犯上吗?” “哈哈,太子?在南荒这地普渡贤师第一,司马将军第二,太子算个什么东西,我看连路边的狗屎都不如!” 百米外,只见昨夜那个女子奋力的抽动马鞭,试图想让胯下的宝马跑的快点。 只是不知一个女人为何会自称为“太子”。 而在她的身后。 几十个身穿唐国铁甲、手握刀剑戈兵,袖口佩带着大唐黄凤巾的男人们,一边穷追不舍,一边破口大骂。 “是姐姐!” 小洛阳也认出了马背上的女子,拉着金蝉的衣角小声说道。 “嘘,不要出声。” 金蝉连忙把右手食指,轻轻按在了小洛阳的嘴唇上。 先不管鱼腹是否坚挺。 两人也只是一面之缘,根本就犯不上冒险相救。 “嗯!” 小洛阳倒也懂事,连忙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虽然她对这位姐姐的印象不错。 但金蝉却更重要。 此时的小河边。 女子胯下的马,因为一个疏忽居然摔断了马腿。 而她自己也摔在了地上,似乎还把脚扭到了。 “哈哈,你再跑啊!大唐太子,我居然前几天才知道,这太子原来是个女人。” “队长,我看这娘们姿色倒是不错,不如交给司马将军前,咱们哥几个先......” 其中一位士足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他那干裂的厚嘴唇。 用着贪婪好色的目光,盯着女子的身体望去。 “这......” 被称为队长的男人,低下头突然犹豫了起来。 虽然司马将军带着他们这些人已经叛变,投靠了普渡贤师,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回到中原。 但是再怎么说,眼前这女人也是他们效忠了十几年的大唐太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 自从被困南荒后,他们几乎就没遇见过女人。 早就憋得不行了。 “兄弟们,今儿这事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去,回去后谁都不能张扬,更不能让司马将军知道,不然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队长在纠结了一会后,最终还是下半身取得了胜利。 毕竟眼前这位“太子”,在换上女装后实在是太诱人。 尤其是那英姿飒爽的样子,更是勾起了男人内心原始的征服欲。 在得到队长肯定后。 其余几十名士兵纷纷下马,甚至还有人把衣裤都已经脱了个干净。 “你们,伱们要干什么......” 女子何时经历过这种场面,就算在战场上她都能做到平地自如,但现在却吓的花容失色。 看着一群群眼里冒着狼光的壮汉,朝自己靠近。 女子也顾不上受伤的脚,转身就朝着身后金蝉两人躲着的树林中,一瘸一拐的跑去。 第42章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白天叫你,你摆架子不来。 现在可别想着有人会救。 金蝉嘴上嘟囔着,但脚下却一点都没含糊。 而身边的小洛阳也很听话,只是回头望了一眼,便乖乖的跟着金蝉向后撤离。 只是当两人还没走几步。 就被刚跑进林子里的女子发现了。 “救救我!” 女子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朝着金蝉用力的呼喊道。 但事与愿违。 这一嗓子吼出后,金蝉脚下的步伐却变的更快了。 但身后的唐兵则是在听到女子呼救后,便立马紧张了起来,迅速拿起身边的武器,摆出了前进迎敌的阵型。 “别跑,我求你了!” 女子又一次大喊救命。 但金蝉依旧不为所动,甚至直接抱起了小洛阳,生怕跑的慢了! “我可以告诉你鱼腹剑怎么用!” 因为昨夜女子发现金蝉的鱼腹剑并未“开刃”,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道。 不过这话一出的确有些作用。 只见金蝉迈出的右脚在空中停了下来,但是依旧没有转身。 “我以大唐国运起誓,李姓之名起誓,只要你救了我,我必定教会你鱼腹剑该如何使用,而且若我登基那天,秦唐两国世代友好,唐国绝不会主动发兵攻秦,若违反誓言,国运消散、百兽噬身。” 看到金蝉似乎开始犹豫了,女子立马又补充道。 暂且不说鱼腹剑这事,光是女子的另一个起誓,就足以让金蝉回头。 毕竟嬴楼和昌灵君的三国伐秦计划,目前只有五成五的把握能成功。 但若加上女子刚才的誓言,那么便能提升到七成。 虽然达不到十成把握,但对于金蝉和嬴楼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值得冒险一试!” 金蝉说完便放下小洛阳,让她在原地等待,而自己则抽出鱼腹剑朝着女子的身边走去。 “如果只是誓言可没有任何说服力,你怎么向我证明你能够做到。” 金蝉站在女子的身边,冷冷的盯着远处的几十个唐兵说道。 “你还要我怎么样啊?我现在还没登基呢!” 女子坐在地上,在精神稍微放松了些后,脚上传来的痛让她汗流浃背。 “这是你该想的事情,不是我该想的!” “如果在那些人接近这里二十步内,你还无法向我证明,那么你就自求多福吧!” 金蝉也不傻。 在这个群雄割据的年代,就算是一国之王也能做到言而无信。 尤其旁边这个女人,仅仅还只是一个被抛弃掉的“前太子”。 “我.......” 女子显然是急了,刚才她的那番话本就是临时救济,至于日后能不能做到,根本就有没仔细考虑。 如今金蝉又要让自己证明,这该如何是好啊! “三十步!” 金蝉说道。 看着前面手握武器,迈着军步缓缓而来的唐兵们,女子急的焦头烂额。 “我.....,我这就向伱证明!” 女子急了。 比起被几十人侮辱,不如赌一赌这個男人能救下自己。 只见女子说完,便拉下自己的上衣,向着金蝉裸露出了上半身。 “金凤玺!” 金蝉瞬间眼睛都不自觉的张大了几分。 只见在女子的胸口上,与嬴楼一样镶入了半枚金色的凤凰玉玺。 “怪不得这女人当年能够被立为太子,原来如此。” 金蝉这下全明白了,这女人就和嬴楼当年一样,虽然一个体衰、一个是女儿身,但却都身傍国运。 “我,李楹台,唐国李氏王族,第八十七任太子对金凤玺起誓,若眼前这位男人能够在南荒护我周全,等他日登基后,将于与秦国永结同盟,若违反誓言,愿让大唐国运消散、百兽噬身寸骨不留!” 李楹台把手心划破一道血口,然后放在金灿灿的金凤玺上,郑重的许下誓言。 这一刻。 唐国的传国玉玺上一道金光直穿云霄,然后便朝着远在万里外的长安城飞去。 “我以这半枚传国玉玺起誓,这下总可以了吗?” 女子瞪着了眼金蝉,心里暗想金蝉就是一名小小的军人,肯定不明白她刚才付出了多少。 “够了!” 身为秦国的王,金蝉自然明白刚才李楹台所做的一切。 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金蝉蒙住了李楹台的双眼。 “你要干什么?” “别废话,在我没开口前,你若是敢扯下这块布,我就连你一起杀了。” 金蝉呵斥了一声,顺便还让后面的小洛阳转过身去。 毕竟接下来会很血腥,绝对少不了血肉漫天飞的一幕。 “来吧,就算鱼腹用不了,我这一身剑法也不差!” 金蝉把鱼腹扔在地上,拿起了女子的珠云唐剑。 “好剑!” 金蝉赞叹道。 珠云唐剑不愧是唐国王室专用,这锋利程度也不比发癫时候的鱼腹差多少。 接下来。 战斗持续了足足快半个时辰。 以金蝉右手断掉九次、左手被砍下六次、腿上被割掉十几斤肉、脑袋被刺穿四次、浑身上下被砍了不下于三百刀.......,而结束。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啊!” 金蝉用着刚长出的右手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这是结束了吗?” 听到远处已经没有了动静,李楹台小心翼翼的问道。 此时的她对于金蝉能一挑几十,说句实话心里也没底。 哪怕金蝉自己表现的很自信。 “好了,你们都睁眼吧!” 听到金蝉的回答后,李楹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看样子自己是得救了。 当李楹台扯下眼睛上的白布后,眼前的画面却让她直接把胃里的黄水都呕吐了出来。 只见百米外。 金蝉单手持剑,一个人屹立在粘稠的血水和尸块当中。 四周的土地都被染红了,就连一旁的河水都变成了血红色。 河中还有几条鱼在拼命啃噬着一具尸体。 “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李楹台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不断泛出酸水的肚子。 “你意思给你留几个人?” 金蝉反问道。 “不,不,不,我恨不得诛了他们的九族!” 李楹台连忙摇头否认,她只是好奇金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对了,他们刚才为什么一直老喊你怪物?” 李楹台继续问道,虽然眼睛被蒙住了,但是耳朵却听得一清二楚。 刚才的战斗中,类似怪物、邪祟、妖怪的词语频频出现。 “可能是我太厉害了吧!” 金蝉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停留。 “赶紧告诉我,鱼腹剑的使用办法!” 一想到正事,金蝉连身上的血都懒得擦了。 “这.......” 看着李楹台结结巴巴的样子,金蝉皱起了眉头,表情不悦道:“虽然关于鱼腹剑你没有起誓,但是你若不说,就和他们的下场一样!” “不是这样的,只是.....” 李楹台心虚的顿了顿,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只是这鱼腹虽为中原绝兵,但却有点邪!” 第43章 人间天堂:欢喜城 “邪,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你先听我说完!” 看着浑身是血还挂着几块烂肉朝自己走来的金蝉,李楹台连忙说道。 甚至就连小骗子这个称呼都改口成了公子。 “这鱼腹自诞生起就是一把邪兵,使用者杀人之时必先受同罪,这也是中原绝兵中,鱼腹剑为什么很少出现的原因。” “当年我们李氏祖先,在刨肚后才勉强让鱼腹开刃,最终在洛阳城内一个人杀入了天子宫殿,砍下了开朝天子的一臂,不过先祖最终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听完李楹台的话,金蝉瞬间想到了一个词:自残。 “这不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吗?” 金蝉在心中雀喜。 在小河里洗干净身子完后,金蝉便带着一大一小准备重新上路。 “公子,离开南荒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一路向北走就能离开的话,我们唐军十万人何必还会被困十三年!” 李楹台在得知金蝉是打算离开南荒时,便立马开口说道。 “你知道怎么离开吗?” 金蝉问道。 “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想要离开南荒,就得先离开普渡郡,而要离开普渡郡,就得先到‘欢喜城’,至于到了欢喜城后要怎么做,我就不知道了。” 李楹台叹了口气,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无奈。 若是南荒真的这么容易离开,自己何苦从一个小丫头等到了桃李年华。 “欢喜城在哪?” “传说是在朝西的方向,我也没去过。” 李楹台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说道。 “那就出发!” 金蝉说完便骑上唐军留下的马匹,然后把小洛阳拉入怀里,朝着西方一路飞奔。 接下来的几天里。 三人一边赶路,金蝉一边摸索着鱼腹的使用方法。 有空了问一问关于唐国的一些事,只不过每当触及核心时,李楹台就闭口不谈。 而这几天中,秦国嬴楼那边倒是发生了三件事。 首先是赵姬和嬴启已经悄悄的搬离了咸阳城,去了西边的雍城居住。 如果没猜错的话,估计是为了腹中的胎儿。 对于这两人,嬴楼暂且不做任何打算。 反正距离胎儿出生,少说还有九個多月的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估计赵姬和嬴启得天天祈祷诞下的是个男孩,根本就没有时间作妖。 第二件事,便是华阳那个家伙。 自从当日在寝宫“大战”后,华阳就再也没有夜袭过嬴楼。 反倒是陇关士族的人整日进出王宫,不是去华阳的寝宫,就是来对嬴楼表忠心。 看这样子,不难猜出华阳是怀了身孕。 只不过这些陇关士族的嘴巴倒是很严,他们知道朝中的情况错综复杂,甚至有很多人都盯着华阳的肚子。 所以他们连华阳怀孕的事情对嬴楼都没有正面提起,只是偷偷的暗示了一下。 至于最后一件事便是昌灵君。 自从章台宫一别后,嬴楼就再也没见过昌灵君。 反而关于昌灵君叛逃大秦,做了楚、齐、唐三国相帅事情,很快便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朝堂中的文臣武将都开始议论起了此事。 毕竟三朝元老叛逃,腰挂三国相印伐秦,这绝对算得上是秦国建立以来,最震惊朝野的丑闻。 虽然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但只有嬴楼知道,这个老人对大秦付出了多少。 甚至昌灵君在离开秦国前,还亲手砸了祖宗祠堂。 就连咸阳城内的谣言绯闻,都是他亲自散播的。 对于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人,嬴楼知道此生可能都无法再相见,他的恩自己无以为报。 就算再过百年,他身上的脏水都无法洗清。 世人只会知道当年有个人当了叛徒、出卖了大秦。 回到南荒。 三人快马加鞭的又走了十几天,在穿过一片雨地后,终于来到了普渡郡的边境,那个名为欢喜城的地方。 欢喜城很大。 不但有几十米高的城墙。 甚至在城建上,可以比肩秦国的咸阳城和唐国的长安城。 百米宽的主街两旁,商铺林立,各色招牌旗帜随风飘扬。 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但奇怪的,这里似乎没有劳动者,甚至就连商贩都没有。 店铺里、街道边,任何人想吃什么就拿什么,想要的东西直接揣进兜里。 当物品被拿空后,就会有一些面无表情的白衣女尼前来填充货物。 而这里的居民似乎都很富裕,一个个吃的膘肥体胖、身上几乎全都是锦绣华缎。 黄金翠玉做成的首饰,几乎挂满了每个人的脖子和四肢。 甚至就连街边的地板上,趴着的睡觉的土狗,都比平常小狗胖了好几圈。 只不过当三人出现在城里时,所有人都用着惊奇的眼神打量起了他们。 就好像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这......,这里还是贫瘠的南荒吗?” 金蝉惊呆了,这里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认知。 这奢靡的程度,就连咸阳城都无法比拟。 “我也不清楚!” 李楹台也是悄悄的咽了口唾沫,眼前的画面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就在一日前,三人还只能靠捕猎为生。 偶尔遇到几个南荒的原住民,那也都是一副皮包骨、营养不良的样子。 像这么胖的人见到一个都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一个城市的人全都是这样。 “不管这么多了,先吃饱再说!” 饿了快有一整天的李楹台和小洛阳早就前胸贴后背。 随便找了一家五层高的酒楼后,三人便直接走了进去。 因为人人都富裕,店里甚至都没有店小二。 不过店里的桌子上,却早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后,两个早就饿的不行的家伙,便开始大口朵颐了起来。 只有金蝉在仔细观察,这个有些奇怪的城市。 在酒足饭饱后,李楹台摸着吃撑的肚子,懒散的往椅子上一靠。 “这地方真的是南荒吗?”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金蝉皱起了眉头疑惑道。 “当然,这里当然还是南荒!” 不知何时,旁边的酒桌上坐了一个面白如玉、眉心一点红的白衣男子。 男子气质优雅,手中一把折扇让他转的有模有样。 “自我介绍下,鄙人是普渡贤师座下,十八阿罗大菩萨之一的三慧菩萨。” 男子微微一笑,朝着金蝉三人走了过来。 第44章 诛佛 此时的酒楼内,还在狼吞虎咽吃着饭菜的胖子们,突然就像是失了神一样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动都不动一下。 甚至就连眼皮都不眨,就连滚烫的菜油洒落在身上,似乎也感觉不到。 仿佛是那三魂七魄被抽,只余留下了一堆烂肉。 “三慧菩萨!” 金蝉眯起眼睛打量着对方,而桌子底下的手则伸向了腰间的鱼腹。 而李楹台的反应也一样,脚伤几乎痊愈的她,在第一时间就把右手已经握在了珠云唐剑的剑柄上。 别看李楹台平日里有稍许的刁蛮、任性,但关键时候却从不会耍性子。 “各位,我没有敌意,能不能麻烦不要这样....” 自称为三慧菩萨的男子,脸上无奈的挤出了一抹笑容。 只见他微微抬起双手,把手掌面向金蝉几人,然后一根食指弯曲,朝着桌子下方指了指。 说完。 便坐在了金蝉的对面,拿起酒壶为自己斟满。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喝完杯中的酒后,男子朝着金蝉开口问道。 口吻很和善,不卑不亢、不骄不纵,就像是来自中原的世家贵公子。 “有话就说!” 金蝉把握住鱼腹的手放在桌子上,说话的同时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哈哈,阁下不必这样,我没有恶意!” 男子笑了笑,然后继续又说道。 “贤师已经派出了小西天的十八位菩萨和其余三郡的掌事,首要任务是捉您身边的这位李姑娘回去,第二件事嘛,则是请您去西天一坐,共谈佛法、天道!” 男子说出这话的时候,表情毫无波澜,语速也很平缓,就像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一般。 “抓我!” 李楹台听到这话瞬间脸色大变,下一秒便直接抽出了珠云唐剑,朝着男子的脑袋刺了过去。 金蝉没有出手阻拦,而坐在另一边的男子,面对朝自己刺来的剑刃也连躲都不躲。 任凭剑尖刺入自己的咽喉。 “李姑娘,你的心太乱了,与这位公子比起来差的太远。” 只见男子自顾自的说着,然后把身子向后移动,直到脖子脱离了剑身才停了下来。 “两位,我说了我没有恶意,刚才也只是传达贤师的话而已,而且嘛......,我也并不打算听她的!” 看着没有流出一丝血的伤口,金蝉的表情才稍微严肃了起来。 之前那个自称普渡贤师的家伙就够奇怪了,但眼前这位似乎本事也不小。 “楹台你先坐下,听他把话说完。” 金蝉示意道。 李楹台看了看金蝉,又看了看光滑如镜没染上一滴血的剑身,然后才乖乖的坐了下来,只是把身子悄悄朝着金蝉那边挪了挪。 “我前几日去了趟公子镇,阁下果然厉害,贤师的过去身、小西天的过去佛居然都被你杀了!” 此话一出,桌子上最为惊讶的还属李楹台。 原先以为金蝉是在吹牛,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杀了普渡贤师的过去身,只不过这个过去身为何物? “过去身,这是什么?” 这种无脑的吹捧和夸赞,金蝉可不会当真,这家伙能说出这些话,肯定是另有所图。 “贤师佛法通天,一世同修‘过去’、‘现在’、‘未来’,而这位姑娘曾经见过的便是贤师的“现在”身,也是小西天的现世佛,至于您杀的那位,便是贤师的过去身,同时也是小西天的过去佛。” 男子没有隐瞒,一边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边对着金蝉几人解释。 “然后呢,你找我们为何事?” 金蝉有点不明白了,眼前这人到底想干嘛! “我想邀您随我共诛十七阿罗大菩萨,然后直捣西天,砍下普渡贤师的脑袋!” 男子的双目直视金蝉,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句让人需要反复念半天的话。 “共诛十七大阿罗菩萨,砍下普渡贤师的脑袋,我没有听错吧?” 金蝉呼出一口长气,难不成这家伙想当反骨仔,自立门户? “您当然没听错,希望阁下是能够与我合作,到时我会亲送几位离开南荒!” 男子收起手中的折扇,起身弯腰拱手说道。 已然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不!” 金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开玩笑,一个自称普渡贤师手下的人,找自己灭了他的主子,这事搁谁谁会答应啊! 这其中要是没有猫腻那才是见鬼了。 “阁下是不打算返回中原吗?” 男子似乎也预料到了这个答案。 “当然要回去了!” 金蝉回道。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各位,如果你们想离开南荒,必会前往小西天与普渡贤师见面,阁下会怎么样我不好说,但这位姑娘绝对是十死无生。” “哦!” 金蝉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后,淡淡的说道。 “喂,你没听到吗?十死无生啊!” 李楹台拉住金蝉的衣角,“悄悄”的在耳边说着。 “傻啊,你就能确定这家伙说的话是真的?” 金蝉这话表面是说给李楹台的听的,但实际上却是说给眼前的男子。 “各位,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我,但只要今夜子时你们前往城南的欢喜庙一趟,便可知道我说的不是妄语!” 男子说完,便从衣袖内拿出了三张暗黄色类似“布”的玩意,给金蝉、李楹台还有一旁乖乖吃饭的小洛阳递去。 “此物为‘千人皮’,是在一千个人活着的时候剥下整张皮肤炼制而成的,它可以让你们改变体型面貌!” “其余十七位阿罗大菩萨和三郡掌事都在找你们,如果不想被认出的话我建议你们用上它!” 听到男子这话,小洛阳和李楹台吓的花容失色,直接把手里的千人皮扔到了地上。 反倒是金蝉这边却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伱到底想干吗?” 金蝉收起千人皮,朝着男子继续问道。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可能没有说谎。 但这件事实在有点匪夷所思,还不能妄下定论。 “今晚城南欢喜庙,我要诛佛!” 男子的神色头一次变的犀利而又冷冽。 就连手中的折扇,都被他一把捏碎。 “各位,今夜见,我再待在这里,恐怕会被欢喜城的新掌事发现。” 男子双手作揖,向几人告别后,便独自朝着楼下走去。 第45章 质感还不错的千人皮 “这事你怎么看?” 等白衣男子离开后,金蝉突然开口问道。 “我?” “我能怎么看啊,普渡贤师的手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喝不了酒,李楹台猛灌一口茶水,但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凝重。 看样子是被白衣男子刚才的那句“十死无生”吓到了。 “没问你,我在问小丫头!” 金蝉白了李楹台一眼。 关于这件事,他想听听聪明的小洛阳是怎么想的。 “嗯.....” 只见小洛阳歪着脑袋,嘴里叼着半块糕点,仔细想了想后才开口说道。 “大哥哥,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噢,为什么呢?” 金蝉颇有兴致的问道。 “整个南荒都是普渡贤师的,既然已经暴露了,就算没有那些所谓十八大阿罗菩萨,普渡贤师想抓住咱们也是轻而易举。” “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个人的意图是什么,但是咱们各取所需,可以互利互惠嘛!而且他不是还要诛佛嘛,不管什么原因少一个敌人总归没坏处。” 小洛阳把嘴边的糕点拿下后,一脸单纯天真的朝着金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一个互惠互利,金蝉听闻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小丫头,等我们回到中原后,我带你去‘学府’拜师进修!” 一个在南荒这种蛮夷之地待了十几年,甚至连大字都不认识几個的小丫头,居然能有如此的远见。 如果日后加以培养,定能为一个名动天下的大人物。 “大哥哥,是不是去了那个‘学府’以后我就可以帮你了?” 小洛阳天真的问道。 还没等金蝉开口,一旁的李楹台却坐不住了。 “小妹妹,学府那地方若没有各国士族或者王室引荐的话,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要不这样吧,等咱们回到中原姐姐引荐你去,不过等你学成归来后,能不能来帮姐姐为我大唐效力。” 身为前任唐国太子,李楹台也察觉到了小洛阳的天赋。 这种聪明的人若是能辅佐自己,他一时日必定能让大唐走向另一个巅峰。 “一边玩去,你爹早就把你的太子位撤了!” 面对这种赤裸裸劫才行为,金蝉当然不能答应。 “呸,你一个小士兵懂什么啊!只要有这半枚金凤玺,唐国的国运永远都属于我,只要我能回去,这太子之位谁都抢不走!” 李楹台也不甘示弱,毕竟这世道千金易得、人才难求。 “姐姐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大哥哥在哪我就去哪,我不会离开大哥哥半步。” 小洛阳从椅子上爬下,弯下腰朝着李楹台说道。 “哈哈,我的小洛阳真懂事。” 金蝉开心的笑了,不过这笑声里有一半是对李楹台的嘲笑。 “金蝉,要不这样吧!你在秦国顶多就是个小士兵,一辈子也不可能当上将军,要不你和小妹妹一起来我大唐,我直接封伱为御史大夫,从三品喔!” 李楹台想了想,说出了一个自认为金蝉无法拒绝的条件。 “从三品?” 金蝉不屑的说道,心里暗自想着:“放着好好的秦王不当,我会去你大唐当一个小小从三品御使大夫?这不是脑子坏了嘛!” “从三品很高了,比你现在的职位可要高的多,你再好好想想吧!放心,你只要跟了我,本姑娘绝对不会亏待你。” 李楹台说罢,便自信的站了起来,还顺便用手拍了拍金蝉的肩膀。 就像是唐王在赏赐手下人一样。 “手!” 金蝉眼神一瞪,便吓的李楹台连忙把手缩回。 “不说这个了,先找家客栈,我们试一试这千人皮!” 毕竟现在这里还不是中原,万一刚才那白衣男说的是真的,金蝉几人被所谓的十八大阿罗菩萨看见了,终归会少不了些麻烦事。 离开酒楼。 几人在城镇里随便找了一间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便住了进去。 不过在找客栈的同时,金蝉偶然间发现,街道上的人似乎变少了一些。 “都来试试吧!” 金蝉把三张千人皮平铺在床上,对着李楹台和小洛阳说道。 “大哥哥......” “金蝉.......”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谁都没有向前跨出一步,而是用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金蝉。 “怎么了?” 金蝉疑惑的问道。 “这可是一千个人的皮肤,是不是有点太恶心了!” 一想到一千个人被活生生剥皮的画面,李楹台的胃里就直泛酸水。 而小洛阳那边似乎也有点害怕,迟迟不愿尝试。 “矫情,被普渡贤师抓走,还是穿上这个你自己决定!不过小丫头不想穿就算了,反正普渡贤师也不认识你。” 捧起手中的千人皮,金蝉发现这玩意的做工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虽说是从活人身上剥的,但却没有半点血迹和腥臭味,反倒与楚国的丝绸有些类似。 轻盈透亮不说,甚至还散发出阵阵余香。 如果不说这玩意是人皮做的,拿到市场上恐怕会卖出天价。 掂量几下后,金蝉尝试着把千人皮套在身上。 突然。 当千人皮接触到身子的一瞬间。 金蝉身上的肉突然开始无规则的蠕动,然后鼓起了一个个巨大的肉瘤。 整个身子变的就像在水里泡了十天半个月的尸体一样浮肿。 但是又没过多久,这些浮肿便开始褪去。 只见此时的金蝉彻底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无论是长相、体型、声音还是气质,全都变了。 “你.....,你还是金蝉吗?” 李楹台用着颤颤巍巍的手,指着金蝉问道。 “这东西真不错,你赶紧穿上试试!” 金蝉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披了一层人皮,甚至还很舒服。 就算和阿房宫里珍藏的昂贵布匹比,也是不遑多让。 “这......” 李楹台没辙了,毕竟比起十死无生,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与金蝉一样。 很快,李楹台也变了一副模样。 只不过与金蝉那副老实的皮囊相比,李楹台这副却略显风骚。 甚至还把她自身“平平无奇”的缺点,弥补成了前凸后翘。 “姐姐,你怎么变胖了?” 小洛阳用手指戳了戳李楹台的屁股,一脸好奇的问道。 时间很快便到了午夜子时。 金蝉和李楹台换了一身黑衣服后,两人便溜出客栈,朝着城南的欢喜庙跑去。 第46章 三垢菩萨与三慧菩萨 在欢喜城的西南角,一片枯树林的后面坐落着一座古庙。 庙内从无一人烧香,地砖上除了七零八落沾满灰尘的香炉外,就是一张张蛛网高挂在门窗。 布满数道裂痕的门匾,只有一个角固定在了悬梁上,被风微微一吹就咯吱咯吱的晃动。 庙内灌木杂草丛生,随便一棵就能与人齐高。 不过让金蝉和李楹台感到最奇怪的则是,庙宇内那一尊尊古怪的佛像。 这里的佛像和罗汉像与中原不同。 一个个都是肥头大耳的富态样,四五层褶子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喜悦的痴笑。 小小的眼睛被厚厚的脂肪挤得几乎看不见。 它们手里拿着的也不是佛珠,而是各种珍馐美食、琼浆玉液。 身下坐着的也不是蒲团,而是雕成男女老少的平民。 原本的东西两边的晨钟暮鼓,也换成了两尊互相缠绵的男女雕像。 “南荒这地方果然古怪,就这也能算是庙吗?” 李楹台对眼前的一切嗤之以鼻。 “欢喜罗汉,欢喜城,这难道就是他们所谓的欢喜!” 金蝉突然想起了,当日在公子镇时的那个黑毛野山猪。 那家伙就和这些雕像一样肚大腰圆,而且好吃、好色、好美酒。 就在两人说话的同时。 欢喜庙外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人来了,快躲起来!” 金蝉拉着李楹台朝着杂草深处躲了进去。 “三慧,贤师让我们抓那两人回去,你带我来这里干吗?” 只见寺庙的大门口,白衣男子和一个粗犷的男人同时走了进来。 男人摸约三十岁左右,不但身强体壮、肌肉结实而紧绷,而且还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凶戾气息。 五官狰狞的脸上,满是坑坑洼洼的疤痕和拉丝的横肉。 “三垢,贤师说的是请,怎么到你这就变成抓了?” 白衣男子拿出了一把新的折扇,在黑夜中扇了起来。 一双丹凤眼则在院内四处打量,或许是在寻找金蝉和李楹台的身影。 “哼,请什么请,依我看直接砍了四肢、挖去眼舌后给贤师带回去不就得了!” 被称为三垢的男人,想必就是普渡贤师座下十八大阿罗菩萨中的一位了。 不过同为十八大阿罗菩萨,这人与白衣男子的气质却相差甚远。 除了长相凶神恶煞外,这一身的戾气也非常人可以比拟。 “对了三垢,我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商量!” 白衣男子一把搂住三垢的肩膀,突然神神秘秘的说道。 “怪了,你这家伙还是第一次找我商量事!” 三垢皱起眉头,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是俯下身子把耳朵凑了过去。 “这件事就是......” 白衣男子眯起眼睛微微张开嘴巴,在三垢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什么事?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三垢的表情很不耐烦,原本今晚还打算在欢喜城里觅食,但却被三慧菩萨临时拐来了这個破地方。 “我是说,我要代替贤师!” 突然。 只见白衣男子的话音刚一落下,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色的金刚杵。 在谁都意料不到的情况下,直接把金刚杵从下巴直接插入了三垢的脑袋。 这还没有结束。 虽然对方的脑袋已经被从下至上捅烂,但白衣男子依旧没停下来。 双手一左一右掰住了三垢的嘴巴两侧,然后用力一扯。 便把三垢的脑袋一分为二。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谁能想到,这两人来到欢喜庙还不到两分钟,白衣男子便动手了。 就连躲在草丛中的金蝉都感到有些错愕。 在一堆脑浆和血水里摸索了一阵后,白衣男子的嘴角微微一扬,只见他从脑袋里掏出了一枚指节大小的肉观音。 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肉观音与公子镇的那些白玉观音一模一样,只是材质变成了鲜肉。 “三!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狂躁带着暴怒的吼声,从三垢菩萨那已经烂成四瓣的嘴唇里发出。 被搅碎了头颅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而白衣男子手中的肉菩萨,则冒出一片浓稠的血雾,然后朝着三垢涌去。 没一会 只见一个长着倒钩獠牙像是被啃食了千百遍的猪头,从那具还没有烂掉的脖颈处挤了挤后钻了出来。 一张一闭的猪嘴里叼着一条吐着信子黑色长蛇,让人恶心反胃的黄色唾液,则顺着獠牙滴落在地。 而三垢菩萨的双腿间,一个鸽子头居然冲破了裤裆,猩红的小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白衣男子。 “当然是杀了你,还需再问?” 白衣男子一手捏着肉观音,一手拿着降魔杵。 他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惊讶与慌张,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我等同为贤师座下的菩萨........” 三垢的话还没说,就被白衣男子厉声喝断。 “菩萨?哈哈,这真是一个蠢如猪狗的笑话!” “什么狗屁贤师,什么狗屁菩萨,我看就是一个妖物与他那十八个吃人的宠物而已!” 此时的白衣男子已没了白天时的儒雅。 只见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仿佛燃烧着滔天的怒火,书卷气的五官因愤怒而变得狰狞扭曲,就连脸上都暴起了一道道青筋。 “三慧,你这是找死吗?” 黑色的蛇头猛然转向了白衣男子,冲着他露出了两颗尖尖的毒牙。 “呵呵,你虽然厉害,但我俩都同有三十六万年的寿命、气血,你怎么杀我?” 白衣男子的反问,让三垢突然一懵。 明明是对方先说要杀了自己,现在怎么又说出这种话来。 “哼,本菩萨现在就吞了你,然后把你带回到小西天,交给贤师发落。” 三垢话刚说完,只见那张猪脸瞬间张开拉丝的血盆大口。 而口中叼着的那条黑色长蛇,则是快一步缠住了白衣男子的双腿。 “接着,用伱杀死过去佛的办法,毁了这个东西!” 白衣男子突然朝着金蝉和李楹台所在的方向大吼一声,然后用力把手中的肉菩萨朝着两人丢了过去。 “居然还有人?” 三垢听闻一愣,朝着杂草堆望去。 第47章 取天下,定中原,开万世帝业! 肉菩萨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无误的落在了金蝉的手里。 “居然找‘人矿’当帮手,三慧啊!你的脑子是坏了吗?” 三垢菩萨的猪嘴一口咬下但却扑了个空。 只见原本白衣男子站着的地方,那柄银色的降魔杵穿透黑色蛇身,把它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黑蛇不停的挣扎,甚至还放出一团足以腐蚀掉砖石的毒烟。 但可惜的是,那柄银白色的降魔杵就好似生根了一样扎在黑蛇的七寸上,一动不动稳若磐石。 “人矿?你我原本皆是有父有母的人,你这么说对得起他们吗?” 白衣男子似乎对“人矿”这个称谓很憎恶,咬牙切齿在说出这话的同时,身体都忍不住的抖动。 甚至握紧的双拳,指甲都插入了肉里。 “哈哈,父母?那是什么东西?” “我已成为贤师座下的三垢菩萨,掌管整个南荒的贪欲、嗔念、痴拙,我早已不是凡人!父母?他们能为我的诞生提供子宫,就已经是无上的荣誉!” “对了,忘了告诉你,在我成为菩萨的第一天,我就已经让他们享受到了极乐,足足四十九天,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就算最后脸都融化了、骨头化成了水,他们还是在笑,笑的好开心!” 猪头变的越来越大,两根倒钩獠牙甚至长的已经穿破了那张丑陋的猪嘴。 一对猪眼很是享受的向上翻去,留下了大片布着血丝的眼白。 “无药可救!” 白衣男子怒骂一声,然后朝着远处的金蝉再次开口喊道。 “快点动手,如果让他幻化出极乐世界,我们谁都逃不了,只能任他摆布!” 这不说还好,这一说似乎也是点醒了三垢菩萨。 只见下一秒。 他两腿间的那个灰鸽子,突然从裤裆钻出。 绕着欢喜庙的上空飞速的旋转,一层层好似柔纱般的七彩雾气从空中洒下,瞬间就包裹住了所有人。 这一刻。 身上的肌肉仿佛都变软了,甚至就连维持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而长长的猪嘴则对着天空张开,诵吟出低沉而又响亮的佛号。 “置于西方极乐世界,五欲满,享财乐、色乐、名乐、食乐、睡乐;解脱肉骨,故离苦、离难、离悲、离气.........” 丑陋到极致的三垢菩萨,此刻却吟出了天堂。 这种讽刺的画面,发生在了南荒、普渡郡、欢喜城南的欢喜庙中。 随着如流水细棉般的经文,传入白衣男子、金蝉和李楹台的耳朵里。 三人同时进入了极乐世界。 函谷关外。 不缺酒色财气的嬴楼,在穿过迷惘的浓雾后来到关楼之上。 只见在他的眼前。 大秦百万虎狼之师身披黑甲、手握银枪,排列着数千个整齐划一的方阵。 黑水龙旗插满每一寸土地,就算是狂风吹过,依旧屹立不倒。 “赳赳大秦,东出函谷,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百万将士们的咆哮,夹带着马匹的嘶吼,让整個中原都在大秦的脚下颤抖。 这一刻。 嬴楼满足了,大秦必会一统天下。 另一边。 繁华的长安城,大明宫、含元殿中。 李楹台猛然一下睁开双眼。 只见此时的自己,端站在那座象征大唐最高权力的凤椅前。 进行新王的登基大典。 此时此刻,李楹台在大唐已经不必再隐藏女儿身。 穿了多年的裹胸、长衫,甚至就那珠云唐剑早都不知扔到了何处。 取而代之的则是那十米长的华丽凤袍披在身上。 漂亮的胭脂,轻轻的点在了唇间。 如星河洒落的长发,柔顺的坠于背后。 身上所有的装饰,全都彰显出她那女子一面的极致美丽。 从今天起。 大唐境内,再也无一人敢对李楹台的女儿身指指点点。 而下方的金吾卫们穿着礼宾铠甲,手拿方天画戟伫立在宫殿内的两侧。 文武百官跪拜在地,嘴里高呼:“大唐女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这一幕。 李楹台再也没有了痛苦。 白皙的脖颈微微抬起,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坚定。 何为极乐,这便是极乐。 虚假的期盼必然美丽,会让人流连忘返沉沦其中。 此刻。 金蝉、李楹台和白衣男子,全都迷陷在了极乐世界。 原本需要费尽千辛万苦、历经无数磨难才能办到的事情,却在极乐世界中变的轻而易举。 猪头三垢停止了吟诵。 每当看到有人陷入自己所创造的世界中,三垢的心便会前所未有的满足。 “哈哈,纵使佛祖来了,都逃不出我的极乐。” 只见他顶着一颗比身体还要大的猪头朝着前方走。 然后拔下插在黑色蛇身上的银色降魔杵,让黑蛇重新爬回自己的嘴里。 “这家伙居然是中原一国的王?” “可是这中原的王怎么会来到南荒?” 三垢来到金蝉面前,拿回了对方手里的肉菩萨,把它重新塞入脑内。 然后饶有兴致的用他的猪鼻子拱了拱金蝉的脸。 “不过这王的极乐未免也太枯燥了吧?” 突然。 三垢此时萌生出一个恶趣味的想法。 他想看看倒转的极乐。 而极乐的相反便是极致的痛楚。 如果让嬴楼看到秦国覆灭、国运被夺、将士们战死沙场、百姓生灵涂炭甚至易子相食。 那会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一想到这里,三垢的猪嘴里便不断的分泌出唾液。 甚至因为激动,把身体都缩成了一团。 说干就干。 只见那条黑蛇,从三垢的嘴里爬到了金蝉的脸上。 然后慢慢的变成了一位绝世妖艳的异域美人。 美女的鼻尖带半张由蝉翼做成的面罩,化着黑色眼影的大眼睛比那玉石珍宝还要稀有。 细腻的小蛮腰扭来扭去。 白嫩的小脚高高抬起,轻轻在金蝉的脸上抚过。 这便是由极乐转到痛楚的方法。 也是三垢在不久前才领悟出的。 在异域美人的一番努力下。 此时的金蝉似乎也变的越来越不对劲。 只见他眉头紧锁,脸色变的苍白如霜,豆大的汗粒一滴一滴的落下。 突然。 “不,我嬴楼,取天下,定中原,开万世帝业!敢乱我心者,死!” 金蝉瞬间睁开了双眼,坚定不移的看向前方。 第48章 何为人矿 金蝉目光寒如剑芒,让站在他对面的三垢菩萨都下意识的朝后退怯一步。 在颠倒的极乐幻境中,大秦的百万将士血染沙场,成为中原六国士兵的刀下亡魂,而百姓们则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万里国土尽是哀鸿遍野。 就连天下第一宫的阿房宫,也被一把大火烧了整整三个月。 站在断壁残垣中,嬴楼突然悟了! “呵呵,区区六国小卒,岂能灭我泱泱大秦!” 火海之中,嬴楼傲睨自若。 他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只见嬴楼淡然一笑手握秦王剑,直接便朝着脖颈抹去。 然后便跳出了这颠倒的极乐幻境中。 “你.....,你怎么可能做得到?” 就连同为贤师座下十八阿罗大菩萨之一的三慧菩萨,都无法识破的极乐幻境,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 噗~~~ 受到幻境反噬的三垢,猪嘴里喷出漆黑的血水。 那条黑蛇幻化的异域美人,也骨肉溶解重新变回了本体,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就连飞在欢喜庙上空的灰鸽子,也一头栽了下来,两只小翅膀扑棱扑楞的扇着,但却只能卷起一点点尘土。 面对三垢的提问,金蝉毫不理会。 抽出腰间的鱼腹,沿着自己的肚子便横切一剑,割破了胃囊后才拔了出来。 杀人时必先受其同罪。 这鱼腹的特性,简直就是为金蝉量身定制的。 拿起开刃的鱼腹,金蝉朝着三垢的脑袋就挥出一刀,从那分成两半的猪脑里,重新把肉菩萨攥在了手里。 “哈哈,贤师赐我三十六万年寿命,凭你是杀不了我的。” 和之前一样,肉菩萨冒出的血雾,再次滋养起了三垢被砍成两半的猪头。 “哼,三十六万年很多吗?” 金蝉不屑的冷哼一声。 要知道。 就算拥有六十六万年寿命、气血的过去佛,不也是被自己的心头血撑爆了。 区区三十六万年也配造次? 在三垢诧异的目光中,金蝉把肉菩萨塞入了刚切开的肚子中。 让自己的内脏血水将其完全包裹。 而腹中的肉菩萨,在刚接触到金蝉血水的第一时间,居然疯狂的开始吸食,就好似一个饿了数天的饿鬼,碰见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但还没吸几口,就只见那肉菩萨的身体不断的向外反呕血水。 直到变的皱皱巴巴。 “不可能,我的寿命、气血,怎么会流失......” 三垢那愈合了一半的猪脑袋,在血雾断开后,一左一右耷拉在两侧的肩膀上。 “去死吧!” 把干瘪的肉菩萨拿出,金蝉高举起鱼腹剑猛然挥下。 开了刃的鱼腹锋芒逼人,仅仅一剑便把三垢砍成了两半。 自此。 普渡贤师座下的三垢菩萨毙命。 死在了小小的欢喜庙内。 在肚子愈合后,金蝉望了眼还在极乐中沉沦的李楹台和白衣男子。 “起床,别做梦了!” 拿起鱼腹的剑柄,金蝉朝着李楹台的脑袋狠狠的敲了下去。 “谁,是谁敢行刺大唐女王?” 被金蝉这么一敲,李楹台突然惊醒。 只见她两手捂着脑袋上的高高凸起的肉包,一脸愤怒的盯着身前的金蝉。 “呸,还大唐女王呢!你先重新当上太子再说。” 嘲笑了李楹台一句后,金蝉如法炮制,让一旁的白衣男子也恢复了清醒。 “谢谢阁下相助,若没有你,这极乐幻境凭我一人真的无法逃离!” 白衣男子喘着粗气,用袖口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后,朝着金蝉弓腰答谢道。 眼前这人到底是敌是友,金蝉还不能妄下推断。 不过现在这情况,倒是如小洛阳所说的那样,说不定真的可以互利互惠。 “说吧,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金蝉开口问道。 “诛佛,杀了所有的阿罗大菩萨,然后上小西天砍下普渡贤师的脑袋!” 和上次一样,白衣男子又重复了一遍。 “告诉我理由?” 无论是自立为王,还是世俗仇恨,金蝉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如果此人连理由都说不出的话,那么这件事只能暂且作罢或者另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再说吧!” 白衣男子望了望四周。 如果自己联合外人杀了三垢菩萨这事传出去的话,那么普渡贤师恐怕会第一时间杀了自己。 “金蝉,要不我们先回客栈吧,这里阴森森怪吓人的。” 李楹台看了眼地上被分成两半的三垢,虽然心里奇怪金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却不敢多问。 “也行!” 就这样。 三人借着夜色,悄悄地重新返回了客栈。 而房间里的小洛阳,则一直强撑着一闭一合的眼皮,早就困的不行的身体坐在椅子上一摇一晃。 不过在看到金蝉平安无事后,这才把悬着的小小心脏放了下来。 “说吧!你为什么要找我合作。” 金蝉揉了揉小洛阳的脑袋,然后坐在椅子上,朝着对方开口问道。 “我想还南荒太平!” 白衣男子没有选择坐下,而是站在了金蝉的身前。 “哦~~~” 金蝉笑了笑,眼前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虽然现在的普渡郡,以寿命换物这事的确有些邪乎,但与兵荒马乱的年代比,倒也要好得多。 而且按当时在公子镇那位店小二所说,如果不贪心,那么仅需十几二十年的寿命,就可满足一大家子的基本温饱。 但可惜,人是天底下最贪心的动物,只是温饱何尝能够知足。 看看公子镇的花间楼,普通的平民会在赌桌上输掉全部的阳寿,能在妓女的床上蠕动至死。 用一生的寿命换取短暂的沉沦,这与猪圈里的猪有何区别。 “公子可曾听闻过‘人矿’一词?” 白衣男子的表情突然变的严肃了起来,甚至在说出“人矿”两字时,浑身都气的发抖。 “何为人矿?” 金蝉摇了摇头。 虽然在欢喜庙时,白衣男子和三垢菩萨曾提起过这个词,但却没有过多的做出解释。 “在南荒,十八大阿罗菩萨与四郡的负责人们,把这里的百姓称为‘人矿’。” “在他们这些畜生的眼里,百姓便是那最廉价、最卑贱、繁殖最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血矿石。” “只需要用一丢丢的食物、美酒、锦罗绸缎养着,就可以换取他们的一切。” 白衣男子在说这些话的同时,双眼布满了血丝,额头凸起的青筋和咬破的嘴唇,显示出他此刻的心境与愤怒。 第49章 书生一怒,浮尸万里 “而且你以为普渡贤师要的只是寿命和气血嘛,这只是普渡郡干的活,其余三郡早已是人间地狱,那里的百姓简直连家畜都不如。” 白衣男子越说越激动,攥紧的两对拳头狠狠的砸向了桌面,连上面摆放整齐的酒杯都被震飞了起来。 “除了寿命和气血外还能有什么?” 金蝉继续问道。 “六识、五蕴、四绝、三学、善恶和良知,他们是要把南荒的百姓吃的干干净净,要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畜牧场,不但要让牲口们心甘情愿的奉献一切,还要让他们的子子孙孙万世后代全都沦为人矿。 “唉!如今的南荒早就没人了,有的只是一个个被剥掉皮、吃掉肉、抽出灵魂的廉价资源而已!” 白衣男子的表情突然变的很落寞,就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唉声叹了口气后,便坐在了金蝉对面的椅子上,然后拿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咚的一饮而尽。 “你是要当救世主吗?还是要当南荒的王?还是为了所谓的良心?” 金蝉并没有因为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而感动。 他心里很明白,这世间并无完人,眼前的白衣男子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不,我不想当救世主,更不想当南荒的王,我只想当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而已。” “十五年前,我在中原完成学业后,便返回了南荒,我希望能通过我微不足道的努力,改变南荒百姓的认知,改变这里的贫瘠。” 说到曾经,白衣男子的眼里满是亮光,整个人都仿佛有了精气神。 只不过一想到普渡贤师和其余的阿罗大菩萨们,他又变的失落了起来。 “请问您是苏复,苏先生吗?” 小洛阳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小跑到白衣男子的面前,仰着头天真的问道。 “嗯?” “我如今都变成了这副模样,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白衣男子略微吃了一惊,自从成为了三慧菩萨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认出了自己。 “五年前,您曾在牛家村讲学,我当时躲在树后面听的可入迷了!” 小洛阳满脸雀喜的说道。 “五年前?牛家村?” 白衣男子微微仰起头思索了起来。 不一会便又开口道。 “我想起来了,当年我的确在一個叫牛家村的地方教学过,但是除了几个半大的孩子外,大人们根本不感兴趣。” “而且我还记得,当时是有个可爱的小女孩一直躲后面听,只不过我记得她好像并不会说话。” 当年白衣男子回到南荒后便开始游走教学,但可惜的是这一切进行的并不是很顺利。 那么多年里。 白衣男子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南荒,能安安静静坐下听他讲课的人却少之又少,几乎两只手就能数清,甚至有些村民还会对他破口大骂,说白衣男子是蛊惑人心的邪物。 “苏先生,我就是当年那个小孩,不过我的口疾现在让大哥哥给治好了!” 小洛阳搂住金蝉的胳膊,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认识他?” 金蝉掐了掐小洛阳的脸开口问道。 “嗯,当时苏先生讲的可好了,我从早听到了晚,连泔水饭都忘了吃!” 小时候的小洛阳过的并不比现在,整日除了吃些泔水饭菜外,就只能偷偷去捡别家扔到槽里的残羹菜叶充饥。 虽然很恶心,但不吃的话就会活不下去。 “当时苏先生走时,还给我留了几个白花花的大面馒头呢!我记得可清楚了。” 在见到金蝉前,自己十四年人生唯一吃过一次白面馒头这事,小洛阳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泔水饭?” 金蝉揉了揉小洛阳的脑袋,皱起眉头自语了一句。 “既然你之前是个游走的教书匠,怎么又会变成普渡贤师手下的三慧菩萨。” 金蝉转头又问道。 “三年前,我在一次游走教书时遇见了‘现在身’的普渡贤师,他说我有‘三慧’根,便强行把我带回了小西天。” “一觉睡醒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甚至还有了一些不寻常的手段。” 苏复给金蝉解释了起来。 “不过我也悟了,只是游走教书,就算耗尽我所有的寿命也无法改变南荒。” “大树的根坏了,可不是靠说两句话就能救活。” “只有杀了普渡贤师、杀了那几个所谓的菩萨和那些已经无药可救的信徒,南荒才能迎来新的阳光。” 苏复在说这话的时候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若是只看样子,根本就没人能把他和书生联想到一起。 “真是书生一怒,浮尸万里。” 金蝉在心里汗颜道。 “你打算怎么做?” “逐个击破,然后直捣黄龙!” 苏复眯起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 “不过我需要阁下帮我,你也知道了,十八阿罗大菩萨每个人都有三十六万年以上的寿命,若是只靠我的话,根本无能为力,而且更别提普渡贤师了,他的寿命、气血,我就是连猜都不敢猜。” 仅仅是手下的菩萨们就有如此多的寿命,普渡贤师本人绝对会多到让人无法想象。 虽然能够互利互惠最好,但是眼前这人又有多少的可信度,金蝉却不得而知。 毕竟人是会变的,从一个落魄书生摇身一变,成为万人之上的三慧菩萨,从而拥有无上的权利,就这一点便让金蝉无法轻易相信。 “普渡贤师我不确定,但杀了这些阿罗大菩萨,我的确有办法可以做到,只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金蝉想了想后,继续开口问道。 所谓的合作,双方若是没有平等的关系,那么合作期间,势弱的一方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我可以向公子表明我的诚意!” 苏复似乎早就想到了金蝉会这么说。 “怎么表明?如果只是誓言和口头上的约定,那就算了!” 金蝉也来了兴趣,对于这个合作,说句实话金蝉并不想拒绝。 但是若没有能约束对方的手段,那不如早早放弃。 “誓言当然要有,但绝不是只有誓言!” 说完这句话后,只见苏复微微一笑。 然后五指成爪,直接从额头插入了自己的脑内。 在一阵搅和后,苏复从脑内掏出了一个与三垢一模一样的肉菩萨。 而这突然的一下子,吓的小洛阳差点喊出了声。 “没事,没事!” 金蝉捂着小洛阳的眼睛安慰道。 “这是我的舍利,从现在开始就交给公子你了,我的性命从此从任你决断!” 苏复把肉菩萨放在了金蝉的身前,哪怕此时金蝉还并没有答应他。 第50章 摧毁欢喜城 把苏复的舍利拿在手里,金蝉捏了捏,发现和之前三垢的没有什么区别后,便又重新把它放回了桌面。 “好,联盟达成!” 金蝉也不是个举棋不定的人,既然对方都做到了这一步,那么也未尝不能一试。 “多谢公子!” 苏复拱手相谢。 “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说!” “助我毁了欢喜城!” “不!” ...... 客房里静的可怕,就连屋外树叶沙沙的摆动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公子,这是何故?” 联盟达成后的第一个要求,就这么被金蝉果断的拒绝了。 此时的苏复只觉得胸口有点微微发闷。 “没什么考虑的,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就算真的能毁了欢喜城,也只能起到打草惊蛇而已,我想一个个小小的欢喜城,还不至于对普渡贤师本人如此重要。” 秦国连年对外战争,金蝉心里很是清楚,若是做不到蛇打七寸,那么只会引起对方的愤怒和全力的反扑,完全是得不偿失的愚蠢行为。 “公子你错了,灭了欢喜城可算的上是断了普渡贤师的一臂,因为其他三郡目前几乎已被掏空,所以普渡郡便成了贤师寿获取命和气血的主要来源。” “而且我也不知为何,前段时间贤师下令要加快普渡郡的收割,哪怕一些还没有后代的小孩子,也成了收割寿命、气血的对象,估计要不了多久,整个普渡郡便会变成一片死地。” 原本按照普渡贤师的计划,南荒人口最多面积最大的普渡郡,便是她手里最大的养殖场。 只要开设赌坊、妓馆、酒楼等一些奢靡的场所让人沉沦其中,再用一些来自中原的稀罕物,就可以慢慢的收割整個普渡郡的寿命和气血。 但出于一些原因,普渡贤师在前几日已经不打算再一茬一茬的收割,而是直接连根挖掉。 就算是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 通过三垢菩萨构造的极乐幻境,让普渡郡的老百姓们扩大心理和身体上的欲望,让他们拼命的吃喝玩乐。 这也是欢喜城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大胖子的原因。 要不是强行收割没有百姓们主动奉献的效果好,估计这里早就变成了尸海。 “李姑娘,尉迟将军的一万人马正在等你,他们也同意了我的请求,明日的傍晚将一举歼灭欢喜城!” 苏复突然扭动脑袋,朝着一旁的李楹台说道。 “什么?尉迟叔叔还活着?” 听到这话,只见李楹台双手捂着嘴巴,声音变的有些哽咽,并且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滴落了下来。 在前不久司马飞叛变时,只有尉迟将军始终忠于自己,就算拼死也要送自己逃出来。 原以为尉迟将军早已被司马飞杀害,但谁知却活了下来。 “金蝉......” 李楹台扭过脑袋,用她那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望向了金蝉。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你的计划是什么?强攻还是智取?” 金蝉倒不是因为李楹台而突然变的妥协。 在经过熟思后,金蝉觉得如果真能断普渡贤师一臂,倒也可以去做。 不过在行动前,必须要分析计划是否可行。 “强攻!” “我会于明日会把其余十六位阿罗大菩萨骗离欢喜城,傍晚时分尉迟将军会带领他的兵马从城外杀入,直取欢喜城的城主府。”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前总是想着以理服人的书生,现在张嘴就是诛佛,闭嘴就是杀人。 金蝉有点怀疑,这家伙当年是不是去中原进修的武状元。 “只靠一万人?” “够了,这是一万精锐,足以荡平欢喜城,只是在对付新任掌事上会费点功夫。” “那需要我做什么?” 金蝉继续问道,他可不想把自己不死不灭的特质暴露出来,尽量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公子只需要毁了城主府里,那尊给小西天输送寿命和气血的白玉观音即可!”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金蝉这下全都明白了。 “等解决完欢喜城后,我会送你们前往无骨郡,只要穿过无骨郡就能抵达小西天,也就是南荒与中原相接的地方,同时也是普渡贤师所在的地方。” 苏复对着几人解释道。 “抵达小西天后呢?难不成直接再次强攻?” 若这便是苏复的计划,那么金蝉真的要重新审视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了。 “自然不是,进入无骨郡后我会找机会与公子一起杀了其余十六个阿罗大菩萨,只有集齐他们的舍利,我们才有和普渡贤师正面对抗的本钱。” 舍利? 金蝉从怀里拿出了那个皱巴巴的肉菩萨,仔细打量了起来。 “公子,这枚舍利请您收好,它是我们击杀普渡贤师的关键。” 听闻苏复这话,金蝉又瞅了瞅这个平平无奇的肉菩萨后,便把它重新揣回怀里。 “明天晚上,普渡郡的掌事会开宴,我已经打好了招呼,只要您换上千人皮就可提前进入城主府,那尊白玉观音就麻烦公子去找了。” 苏复说完便准备起身告辞,毕竟他在这里待的越久,就会引起其余菩萨们的怀疑。 “能不能告诉我尉迟叔叔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在苏复准备离开的时候,李楹台突然拦下了他。 “城外十五里处,东西南北四个地方,每处分散着两千五百人左右,至于尉迟将军藏在哪个方位,我也不是很清楚!” “对了,麻烦李姑娘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您绝不能被普渡贤师抓住也不能死掉,不然的话中原恐会大乱。” 中原大乱? 李楹台听的心里一颤,自己只是拥有半枚大唐的金凤玺、继承了部分国运而已,并没有其他任何特殊的地方才对啊! 凭什么会让普渡贤师如此的重视。 “苏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太子啊!拥有国运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人。” 李楹台连忙问道。 “抱歉李姑娘,至于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这话的确是我亲耳听贤师说的。” 苏复在道歉后,便连忙离开了客栈。 生怕多耽误一秒,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51章 突发变故 在苏复离开后,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金蝉打了个哈欠,再把小洛阳抱上床盖好被子后,自己也打算回房睡觉。 “金蝉,你能不能来我房间一趟?” 小洛阳的房间门口,李楹台低着头,两根食指对齐放在胸前不停的打转。 看到这一幕,金蝉首先晃了一下神,然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开口说道:“不行!”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李楹台小嘴一撅,生气的质问道。 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几乎就没有人拒绝过自己的要求,怎么遇见金蝉后处处都被打压。 而且这家伙只是白家军的一个小兵,居然还能在气势上总压自己一头。 这更是让李楹台百思不得其解。 “无非就是明日去城外找尉迟将军,不行!” 金蝉一眼就看出了李楹台的想法,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说词的机会便直接拒绝。 “为什么不行?”李楹台不满的继续问道。 “东南西北十五里外,先不说时间是否够,万一你暴露了行踪导致计划失败,这责任你承担的起?” 除了刚说的这一点,金蝉也保不准尉迟在见到李楹台后,会不会有临阵变卦。 反正军中的大忌便是在行军前出现任何幺蛾子。 “不去就不去,那么明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城主府总行了吧!” 李楹台双手叉腰气鼓鼓的说道。 自从不再伪装彻底恢复了女儿身后,李楹台的小女人味就越来越足,甚至当年刻意去模仿男性的动作和神态养出来的习惯,也被她抛掷到了脑后。 “不行!” 金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以为你是唐王啊处处管我!” 李楹台越想越气,甚至把这段时间金蝉对自己吆五喝六的事情,全都一一拿出来了说。 “就这都能是前太子,唐国真是没救了!” 金蝉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后,便不再理会发疯的李楹台,独自回到了房间睡觉。 “哼,就算你不让我去,本姑娘也自有办法!” 李楹台摸了摸怀里的千人皮后得意的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 金蝉第一个起床,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小洛阳后,便自己一人换上了千人皮前往了城内。 如果不说别的。 这欢喜城的确是个富足的地方。 这才早上七点,街道上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有扶着腰从妓馆慢慢走出来的,也有在赌坊里鏖战了一晚上,已经浑身被油浸湿的。 虽然此时的街边并没有卖早点的小贩,但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大鱼大肉,美酒佳肴样样俱全。 甚至一整头烤猪都被摆上了早点的餐桌,而且这烤猪并不是中原常见的那种小乳猪,而是上百公斤一只的大肥猪。 不过就算如此的油腻,这些被已经喂胖了的家伙们依旧吃的油光满面。 金蝉找了一张饭菜较为清淡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拿起一壶温好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喝,一边打量起了四周。 突然。 金蝉发现人群中最胖的一个家伙,在大口吞咽食物的同时,他腿上的肥膘也开始逐渐融化,慢慢的脱离骨头,变成一堆混杂着血水的油,流进了地砖的缝隙里。 不一会。 他上半身的肉脂就全部融化,只剩下两根不大粗的骨头撑着他继续觅食。 而四周的人似乎也见怪不怪,依旧是自顾自的吃饭。 就这样又过了一小会。 这個胖子最终变成了一副白骨,被风轻轻一吹就成为了灰尘,被卷向了欢喜城的各个角落。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里的人越来越少!” 金蝉一下子便想明白了。 感情这欢喜城里的人,随时都会变成眼前这副模样。 不过这普渡贤师的确有够狠的,居然把这里的人当成猪养,还是养肥了便杀的那种。 “不对!” 金蝉突然惊醒,如果只是吃这里的饭菜就会变成那副样子,那么小洛阳..... 一想到这里,金蝉便连忙朝着客栈跑去。 “小丫头,快醒醒!” 推开房门,金蝉连忙抱起熟睡中的小洛阳,在发现小洛阳目前还并无大碍后才放下了心。 “大哥哥,你怎么了?” 迷迷糊糊的小洛阳关心的朝着金蝉问道。 “没事,欢喜城我们先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尽快出城为好!” 在小洛阳换衣的同时,金蝉也叫醒了呼呼大睡的李楹台。 “怎么了?你这是回心转意准备带我去见尉迟将军了?” 往城外出发的路上,李楹台好奇的问道。 “不是,如果你们不想变成那副模样就早点随我出城。” 金蝉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街道上走两步路都大喘气的胖子们。 “我不要!” 一大一小两女听闻后吓的纷纷摇头,就连脚下的步子都越迈越快。 出了欢喜城外。 三人足足等到太阳快要下山,金蝉这才换上千人皮,朝着城内走去。 而出发前,还专门叮嘱过两人绝不可以离开,一定要在原地等自己回来。 “姐姐,你这是要干吗?” 金蝉走后不到半个时辰,李楹台也换上了千人皮。 “小妹妹,你家大哥哥一个人独闯城主府伱就不担心吗?” 换了副样貌后,李楹台捏着小洛阳的脸蛋问道。 “担心,但是大哥哥说了,让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 小洛阳回拉着李楹台的衣袖,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担心李楹台,而是怕眼前这位脑子一般好使的大姐姐,坏了金蝉的计划。 “小妹妹,你家大哥哥一个人孤立无援,看本姑娘去帮帮他!” 李楹台说罢,便拉下小洛阳的小手,然后骑上马像一阵风似的朝着欢喜城飞奔而去。 “唉,可千万别给大哥哥惹麻烦啊!” 看着李楹台远去的背影,小洛阳无奈的叹了口气。 此时的城主府。 金蝉正在接受盘问。 “你说你是三慧菩萨派来的人?” 府门口,两个奇形怪状的天残地缺,狐疑的盯着金蝉。 “是的!” 金蝉心里有些纳闷,苏复已经不是打好了招呼嘛,怎么还会被盘问。 “三慧菩萨的人也不行,掌事说了今晚除了名单上的人,谁都不能放进来!” 两位天残地缺胸膛一挺,用鼻孔对着金蝉傲气的说道。 “靠!” 就在金蝉在心里大骂苏复办事不靠谱时。 突然。 在他的身后,十七个衣裳光鲜、气度不凡的男男女女,迈着四方步一起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恭迎,十八.....,十七阿罗大菩萨们驾到。” 前一秒还狗眼看人低的天残地缺,瞬间匍匐在地高声呼道。 “什么!这些人今晚不是被苏复支走了吗?” 金蝉猛然回头一望。 只见这十七个人里,苏复依旧一袭白衣摇着折扇,一边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一边朝金蝉的方向走来。 第52章 十善菩萨 不远处的十七人闲庭信步的朝着这边走来,而苏复在瞥过人群时,悄悄地朝金蝉眨巴了下眼睛。 似乎是想传递什么讯息,但碍于旁边的男人却又不敢明说。 “看什么看,快跪下!” 两位天残地缺跪在地上,拼命的拉着金蝉的裤角,示意金蝉赶紧下跪。 秦人骨硬,更何况堂堂的大秦之王只跪天、跪地、跪秦国先祖,哪有跪拜这几个歪门邪道的道理。 “小子,这可是十八阿罗大菩萨,在南荒地位仅次于普渡贤师,你想死别带着我们啊!” 天残地缺微微扬起脑袋,虽然这两个家伙的长相有点奇怪,但哗啦啦的汗滴和拧巴在一起的五官,也不难看出来他俩是真的急了。 “凡人,你遇见我等为何不跪啊?” 在路过金蝉的时,苏复身边的一位穿着半臂海青衣的菩萨突然停了下来,笑眯眯的望着金蝉问道。 此人面容慈蔼,一张微笑唇嘴角微微扬起,两只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线。 不同于死去的三垢,此人给人一种干净、温柔的感觉。 “十善,这位是我在普渡教收的信徒!” 苏复连忙伸手,挡在了这位看起来还算面善的十善菩萨前。 而听到这话的两位天残地缺,害怕的把脸连忙埋在地上,原以为金蝉只是在大言不惭而已,没想到居然真是菩萨的人。 “三慧,这人既入我普渡教,为何不跪?这可不是善举啊!” 十善菩萨笑眯眯的拨开苏复挡着自己的手,然后来到金蝉面前,又开口说道:“凡人,请行跪拜之礼!” “不跪!” 金蝉想都没想果断的拒绝,而一只手也同时向后腰悄悄的伸了过去。 “身无礼法,非善、非善也!” 只见十善菩萨的脸突然变的狰狞,嘴角直接裂到了耳朵两侧,满口的大黑牙滴答滴答的淌着口水。 他的眼睛依旧像月牙一样弯,只是漆黑的眼眶里,那泛着绿光的瞳孔,就好似一条毒蛇般准备将金蝉一口咬死。 “十善!” 苏复连忙上前,用手按在了十善菩萨的肩头。 “三慧,你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十善菩萨连头也不回,便从嘴里吐出长长的舌头,就好像那腥红的蛇信子一样,在苏复的脸上舔了一圈留下一堆粘稠的口水后,问道。 “这家伙有些慧根,说不定在未来也会成为菩萨与我等同入小西天。” “而且此子只跪过天、跪过地,我务必要把让他的第一次献给贤师,你知道的,信徒的第一次虔诚跪拜,会让贤师感到身心愉悦!” 情急之下苏复随口就扯谎道。 “喔!” 听闻苏复的话后,十善菩萨收回了他那长长的舌头,又变成了之前那副和善的脸庞。 呼~~~ 看到十善菩萨收手后,苏复这才长出了口气。 “凡人,你目前虽不用行跪礼,但也要双手合十以表对菩萨们的敬重!” 苏复来到金蝉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是在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一缕暗暗的金光顺着苏复的身体,化为文字悄悄的流向了金蝉的手掌之中。 “十善,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说完。 苏复便与十善菩萨跟着其余十五人,继续闲聊着朝城主府内走去。 “菩萨大哥,您请坐!” 不知何时,这对天残地缺居然搬来了一张椅子和一盘瓜果,满脸殷勤的朝着金蝉说道。 “菩萨?什么菩萨?” 金蝉也没客气直接坐在椅子上,享受着两人的服务。 “您啊,菩萨大哥您就别谦虚了,刚才的话我哥俩可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这两人一个给金蝉捶腿,一个则站在后面拿着扇子轻轻的送出凉风。 “懂,我懂,等我日后成为菩萨,就封你俩为普渡郡的副掌事。” 虽然还不知道普渡教有没有副掌事这個职位,但还是先把牛皮吹出去再说。 而一旁听到这话的两人,差点就笑的乐开了花。 “对了,我有一事需要向你们打听打听!” 金蝉抬了抬肩膀,示意给自己揉揉。 对待和秦王宫里那些狗腿子一样的天残地缺,金蝉自然知道该怎么轻松拿捏。 “菩萨大哥,您请说,我兄弟二人一定赴汤蹈火!” 两人直接跪在金蝉面前,和迎接十八阿罗大菩萨一样,朝着金蝉叩首行礼。 “我问你们,这普渡郡收来的寿命和气血,都存在了哪里?” 金蝉用着无所谓的口气问道。 “菩萨大哥,您问这个干吗?” 听到这话,天残地缺的眼神向四周瞥去,似乎是在有意闪躲。 “当然是为了日后让你们接管普渡郡做准备啊!” “算了,既然你们不说,那我就另找他人吧!” 金蝉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然后作势就要起身离开这里。 “别,别,菩萨大哥您别生气!” 二人连忙起身拦在了金蝉的面前。 “您问的这件事,我俩这种连平民都不如的卑贱下人,本应该无权知道的。” “不过,既然是菩萨大哥想知道,我兄弟二人就算是脑袋掉了也要告诉您!” 天残地缺话音一转,朝着四周打量了一圈后,才悄悄的把嘴巴凑近了金蝉的耳朵,又继续的小声说道。 “整个普渡郡收来的寿命和气血,就在脚下!” 脚下? 金蝉听闻便低头朝下看去,但脚下除了长了稍许青苔的石砖外,并看不出任何异常。 “什么意思?” 金蝉皱起了眉头,朝着两个天残地缺问道。 “菩萨大哥,这话也是我们哥俩从掌事那里偷听来的,至于是什么意思,我们这种脑子也想不出来啊!” 看着两人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金蝉摆了摆手便让他们退到了一边。 反正也算是有了眉目,接下来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把苏复留下文字的手掌翻平,金蝉倒想看看这家伙今晚到底在搞什么鬼。 明明说好的,由他将其余的阿罗大菩萨骗离欢喜城。 如今这些人怎么全都回来了。 “计划有变,请让尉迟将军终止行动。” 尉迟将军的四方人马,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从欢喜城的东南西北同时出发,根本不可能终止。 这读书人的脑子,果然不适合军事布局。 不过看到这一行字,金蝉只是微微一笑,脸上并无一丝生气的样子。 第53章 两败俱伤便是上选 把苏复留下的字迹擦干净后,金蝉便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然后在天残地缺的带领下,大摇大摆朝着城主府内走去。 虽然城主府的大门略显普通,但跨进这大门后,却是另一番无法形容的天地。 珠宫贝阙、富丽堂皇、奢靡、淫乱.....,这些数也数不尽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 大门内。 一座刻着“须弥山”、“普渡教”六个大字的假山脉连绵不绝直通楼内。 四周的墙壁上摆放着各种金银、珠宝,玉石、法器。 弥漫的白雾吸入鼻后,竟会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流动的溪水上,摆放着无数盛放着各种美酒佳酿的玉盘,任里面的人随意拿去。 一群群只穿着几片薄纱的美人在四周搔首弄姿。 若是来客看上,便可直接抱入怀里带向附近的房间,再或者直接就地进行一场蠕动表演。 而过往的来客似乎也是见怪不怪,脸上的表情竟卷不起丝毫波澜。 撇了这些人一眼后,金蝉便独自一个顺着长长的走廊继续往里走。 至于阿罗大菩萨们在干什么,金蝉此刻根本毫不关心。 城主府内部远比外面看到的要大的多。 不但一眼望不到楼顶,就连通往地下的旋梯也是看不到头。 不过既然天残地缺刚才说过,整个普渡郡收来的寿命和气血就在脚下,那么金蝉便打算顺着悬梯一直朝下走。 “这得有数百米之深了吧!” 要不是这下面还有人,金蝉真的想直接跳下去。 就在金蝉准备动身的时候。 一双大手突然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公子,您怎么进来了?不是说计划有变,让您去通知尉迟将军吗?” 只见苏复站在身后,表情凝重的问向金蝉。 “你告诉我怎么去通知?四方人马从城外东南西北十五里外同时出发,你觉得还来得及吗?” 金蝉没好气的反问道。 “这......” 苏复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其实心里也明白,距离约好出发的时间仅仅不到一炷香,除了他自己亲自去告知外,普通人根本无法做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到一个没人的拐角后,金蝉开口问道。 “说来话长,不知道十善和阿鼻那两个家伙抽了哪门子的疯!” 苏复也很无奈,原本十七人都已经走出了欢喜城,但谁知十善菩萨和阿鼻菩萨却突然变卦,说什么不急一时,等晚宴结束后再出发也不迟。 “是不是暴露了?” 对于唐军的下场会怎么样,金蝉倒不是很关心,但是如果苏复已经暴露的话,那么就真的麻烦了。 “不可能,这点我还是有绝对的把握!” “只不过,虽然同为十八阿罗大菩萨,但十善和阿鼻两人却更得贤师信任。” 苏复斩钉截铁的说道。 虽然阿罗大菩萨们之间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却从不会认为他们之中会有人背叛普渡贤师。 “依我看现在只能破釜沉舟,一万唐军精锐如果全力拼杀,就算杀不死拥有三十六万年寿命、气血的菩萨们,但也能拖住一会,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干脆就在这里,把其余的阿罗大菩萨全部歼灭算了!” 反正现在已无退路,不如来场背水一战,让无谓的牺牲变的有些价值。 “不行,若是这样的话,尉迟将军那边绝对会十不存一。” 苏复连连摇头。 “别傻了,与其死的毫无价值,不如死前拼杀掉一個敌人。” 金蝉拍了拍苏复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 苏复仔细想了想后,发现目前似乎也没得选择。 于是只能点头答应。 而此时。 在金蝉的心里却是另一个想法。 唐军始终是敌国的军队,而且那位尉迟将军似乎还对李楹台非常忠心。 如果那两人见面后,李楹台想让之前对金凤玺起誓的誓言作废。 那么唯一的选择便是杀了自己。 虽然李楹台未必会这么做,但是这却不值得金蝉去冒险。 换句话说,一万精兵若是无法为自己所用,那便是潜藏的隐患。 而两败俱伤便是上选。 就当苏复同意后,金蝉打算继续朝城主府的楼下走去时。 十善菩萨却突然从空中降临。 “三慧,还有这位未来的菩萨小兄弟,你们两位这是在干吗?” 此时的十善菩萨依旧是眯着眼睛、面容和善,嘴角永远挂着上扬的微笑。 若不是刚才露出了另一副样子,就算是金蝉也会以为这家伙是位得道高僧。 “我们再聊聊贤师的事情,希望他做好准备,争取能和我等同列阿罗大菩萨,到时候小西天就有十九位菩萨了。” 苏复瞬间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然后换了一张轻松的笑脸说道。 “这可能不行了,三垢死了,就算小兄弟位列菩萨位,小西天依旧还是十八位菩萨!” 十善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苏复的心跳瞬间变快。 按理来说,欢喜庙那个地方十年都不见得会去一个人,怎么会有人这么快便发现了三垢的尸体。 而且当初走之前,苏复还把三垢埋入了树下。 “请问三垢菩萨也是十八阿罗大菩萨中的一人吗?和您一样厉害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去?” 看到苏复稍微有些愣神,为了避免不被十善菩萨发现端倪,金蝉便连忙开口问道。 不过也是这一打岔,倒是让苏复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不知道被谁杀的,不过那家伙死了就死了吧!” “十八大阿罗菩萨哪一位曾经不是南荒的各方翘楚,唯独三垢那个家伙,只是一个流窜在南荒靠着打家劫舍的蝇营狗苟之辈。” 十善菩萨似乎对三垢菩萨打心窝里厌恶,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好在并没有往苏复的身上怀疑。 “对了,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两位请随我一同前往,而且今夜还会有一场空前的皈依三宝,可千万不能错过!” 十善说完,便朝着金蝉和苏复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如此谦卑礼貌的态度,倒真有几分菩萨的神态韵味。 “皈依三宝?今晚怎么会有皈依三宝?” 听到此话后,苏复起连忙开口问道,连神情又变的紧张了起来,就好像这皈依三宝是什么可怕的仪式一般。 “欢喜城十七万六千四百三十一人,今晚将会全部皈依贤师!” 十善菩萨浑身抖个不停,似乎是因为兴奋引发的轻微痉挛,甚至就连那双眯起的眼睛,都不自觉得泛起了白眼。 第54章 扑棱蛾子和走地鸡 “皈依三宝,那是什么?” 金蝉看了眼处于极度兴奋中的十善菩萨,和一旁形成鲜明对比满脸阴霾的苏复,便好奇的问了起来。 “自然是皈依普渡教,去服侍贤师了!” 十善开口回答后,便在背后推了二人一把,示意金蝉和三慧前往楼顶的宴会。 既然眼下这情况不方便前往地下,不如就先去楼顶看看,等到唐军杀入两方人马混做一团后再动手也不迟。 金蝉在心里这样想道。 前往楼顶的阶梯很长,三慧和十善为了照顾目前还是“凡人之躯”的金蝉,也特意放慢了脚步。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三人来到了楼顶。 与下面的奢靡不同。 楼顶的布局风格简直与那阿房宫一模一样。 没有了穿着暴露的异域美人,全部都是清一色类似宫女的襦裙丫鬟,甚至四周还有不少太监在忙来忙去。 乍一眼,金蝉还以为回到了大秦。 “这位就是有可能成为菩萨的少年吗?果然不同凡响。” 一个瘦瘦如竹竿般的老头子,在几位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他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杖,一边捋着他那垂到腰间的胡须,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不难猜出来,如今在这欢喜城内,除了十七位阿罗大菩萨外,也就只有这新上任的掌事能有这般待遇了。 “未来的菩萨,您看我这宫殿如何?” 老头子似乎很满意自己这仿造的阿房宫阙,在介绍的时候,他那干枯的眸子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自豪。 “还不错,只不过这似乎不是并南荒的风格!” 金蝉含糊的应了一句。 在他心里这破烂玩意除了淫乱、奢靡外,与天下第一宫的阿房宫比起来,简直就是扑棱蛾子和天上玄鸟的差距。 “哈哈,老夫当年在那大秦的咸阳城内,曾一睹过雄伟的阿房宫,如今老夫成了这普渡郡的新掌事,一定要造出一座远超阿房宫的宫殿,让这天下第一宫的名号易主到南荒!” 老头自豪的大笑着,似乎他脚下的一亩楼阙已经可以比肩嬴楼的阿房宫了。 “哈哈,区区一个乡村小宫,岂能和我们的欢喜城相比!” “就是,就是,我看那个什么阿房宫,恐怕连这里的一毛都不如!” 四周那些没见过世面,蜗居在南荒这一亩三分地的人纷纷附和。 这次前来参加晚宴的人,除了十七位菩萨外,还有普渡郡各地的交税大户,也就是类似红良玉装扮成的生意人一样。 而听到这些人的马屁话,在场只有金蝉和苏复对此嗤之以鼻。 毕竟见过天空的雄鹰和走地鸡还是有区别的。 “各位菩萨大人,谨遵贤师法旨,皈依三宝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入座观看!” 老头子邀请在场的十七阿罗大菩萨再加上金蝉,共十八人来到了露台边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并且指挥着一旁的丫鬟和太监们专心服侍。 至于其余那些狗腿子们,就只能远远地站在一旁。 “公子,尉迟将军的人到了!” 苏复看着远方灯火通明的街道,悄悄开口的对金蝉说道。 听闻此话。 金蝉也眯起了眼睛,因为视力远比常人,金蝉很快也发现了欢喜城外东南西北四个角,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而且在城北的城门外,金蝉居然还模模糊糊看到了李楹台的身影,只见她骑着战马手握珠云唐剑冲在人群的最前方。 “她怎么来了?” 金蝉内心一惊。 对于尉迟的一万兵马,金蝉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最好能让他们和欢喜城的这帮家伙拼个两败俱伤。 但李楹台却不一样。 如果是她死在了欢喜城,那么之前对着金凤玺的起誓将会作废。 而就在这时。 一位小太监来到了新任掌事的面前,捂着他的耳朵嘀咕了起来。 “各位菩萨大人,皈依三宝可能要推后一会进行!” 挥了挥手让小太监退下后,新掌事便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朝着金蝉他们十八人的方向微微弯腰说道。 “怎么了?皈依三宝可是善事,错过了时辰可不好!” 十善菩萨率先开口,略有不满的问道。 “十善大人,尉迟带着他的残党来突袭欢喜城了!” 新掌事不敢隐瞒,将听到的消息如实说给了阿罗大菩萨们。 而听到这话,菩萨中最魁梧也是最凶悍的一位男人站了出来。 和鼎一样大的肌肉上布满青筋,刚毅的面容就像是刀削斧凿般,而眉宇间似乎凝结着无尽的怒意,双眼犹如燃烧的火球,闪烁着不怒自威的光芒。 “区区一万被抛弃的残军败将而已,看我亲自去灭了他们!” 拥有三十六万寿命、气血的菩萨,自然不惧尉迟的一万人马。 一副怒目金刚的模样,脱了衣服就准备下去干架。 “阿鼻大人请您等等!” 看到准备从阁楼往下跳的阿鼻菩萨,掌事拄着拐杖连忙走去把对方拦了下来。 “你这是何意?” 身为小西天掌管痛苦和暴力的阿鼻菩萨,他很反感有人干扰自己取乐。 “阿鼻大人,皈依三宝将至您何必浪费万年的寿命和气血,去与这些蝼蚁之辈争斗!” 掌事一边对着阿鼻菩萨恭敬的说道,一边挥手让一旁的小太监拿来了一口黄铜钵。 只不过这黄铜钵里,盛的既不是饭菜也不是清水,而是满满一钵的血。 “欢喜城十七万六千四百三十一人本就要今晚皈依,让他们为贤师出出力岂不是更好!” 掌事一手端起黄铜钵,另一只手拿起身边的木槌。 闭着眼睛后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经文,便开始轻轻的敲起了铜钵。 随着木槌一下一下的敲击,铜钵上传来一阵阵空灵的乐音,伴随着夜风,如细泉般很快便传入了欢喜城的每一個角落。 与此同时。 还在吃喝玩乐或者早已呼呼入睡的大胖子们,一个个就和着了魔般,拖着肥胖的身躯,朝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城门涌去。 四肢扭曲到变形,牙口大张滴着恶臭的口水,仰着头嘴里吟着佛号,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充斥着金色的佛光。 而欢喜城外的另一边。 “尉迟叔叔,今晚我随你一起杀敌!” 重新换上了男装的李楹台,就好似一位善战的年轻将军一样,眸子里也找回了失落已久的自信。 第55章 唐军,开战【兄弟们,明天的更新求个追读】 “太子殿下,此次剿敌异常危险,我看您就在此处等待我们凯旋归来便好!” 尉迟将军,一个善用大刀满脸络腮胡子,并且皮肤黝黑的粗糙男人。 此人年轻时便是李楹台的母亲一手提拔上来的,对于李楹台是极其的忠心。 就算当日司马飞大将军携带九成的唐军精锐叛变,尉迟也毫不犹豫的追随李楹台,独身一人为她挡下千军万马,从没有过投敌的想法。 “尉迟叔叔,我们已经十三年没有回到中原了,听闻我现在已不是太子,您还是叫我楹台吧!” “况且有这半枚金凤玺在,这次剿敌万一遇见了难缠的邪祟,我也能帮上一点忙。” 李楹台摸了摸胸口,虽然现在她人处南荒,这唐国的国运连一成都无法用到,但仅凭金凤玺上现在还残留的一丝国运凤气,也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不小的作用。 “太子殿下,司马飞那家伙的话不能全信,您是大唐百年难遇的王位继承人,只要回到大唐,这太子之位定然还是你的。” 尉迟说完,便手握大刀横指城门,指挥着手下两千五百名将士冲锋陷阵。 在留下两人照看李楹台后,尉迟自己也骑着胯下战马,拖着百斤重的大刀朝着城门内杀了过去。 “尉迟叔叔.......” 李楹台在后方大喊,虽然她也想动身前往战场,但却被身边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太子殿下,区区一个欢喜城和一个年迈的老骨头,尉迟将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拿下。” “唉,希望如此吧!” 看着冲进城门的大军,李楹台则在心里暗想,若是尉迟叔叔稍遇不测,那么就算拼坏身子也要动用这半枚金凤玺。 只是还没等李楹台念道完。 奇怪的一幕便发生了。 两千五百人刚冲入城门,便传来了兵戈交刃和嘶吼的声音,甚至还有浓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里就交战了?” 李楹台皱起眉蛾,心想难道是计划有变。 没有迟疑片刻,李楹台拔出手里的珠云唐剑,两腿猛的一下夹住胯下的白色战马。 而吃疼的战马瞬间腾起前肢,朝着天空嘶鸣一声,便向着城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两个负责照顾李楹台的小卒,互相对望了一眼后也只能紧跟其上。 刚入城门。 李楹台便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甚至下意识的向后拉动了缰绳。 只见一個个体重比成年肥猪还胖的胖子们,居然与唐军精锐拼杀在了一起。 这些胖子们似乎力大无穷,和熊一样肥硕的手掌,仅仅一巴掌下去就能把战马扇趴在地。 而且因为厚厚的脂肪包裹着全身,一般的刀伤竟然无法轻易伤其内脏,只有朝着脖颈砍去,砍掉这些胖子的脑袋才能起到作用。 “将士们,给我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虽然胖子们有一身超出常人的蛮力,但奈何行动迟缓。 在尉迟将军的带领下,士兵们很快便回过了神,纷纷朝着胖子们的脖子砍去。 不一会。 宽敞的街道上,人头滚落了满满一地。 唐军战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的图案已经模糊不清,不是溅上了的白花花的肥油,就是浓稠的血浆。 虽然唐军异常勇猛,长刀挥下便是一颗人头落地。 但可惜的是,一团团如肉球般的胖子,如蜂拥的苍蝇一样,成堆成堆的从街道小巷赶来。 就算连堆积尸体的地方都没了,这些胖子依旧像是着了魔一样,全都挥舞着王八拳,一个接一个的冲了上来。 偶尔有几个被肉拳抡到的士兵,身上的骨头瞬间全部碎裂失去了行动能力,然后无一例外的便会被这群胖子们生吞活剥,只留下一副带血的白骨。 “将军,这根本杀不完,再这么下去我们人困马乏,不是个办法啊!” 副将拨拉下肩头的一块肥肉,气喘吁吁的冲着尉迟说道。 “这个群家伙虽然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但是却行动缓慢,我现在下令三人成一组,全部分散行动,然后在城主府汇合,再派三组人马,去通知东、西、南三门的将士。” “还有告诉兄弟们,如今只能背水一战,别无其他选择!” 此刻城门已经突然关闭,就算对方要瓮中捉鳖,也只有继续拼杀这一条路可选。 而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累积下来的经验,尉迟很快便找到了突围的办法。 虽然在分散过程中,肯定会损失一部分的兵力,但现在也别无其他选择,只能把伤亡降到最低。 “尉迟叔叔,我这就动用金凤玺!” 李楹台驾马来到尉迟的身边,细白的手掌轻轻抚摸在胸口上说道。 “现在不行,这里不是大唐,若强行动用玉玺上的国运,殿下会承受成倍的反噬!” 尉迟连忙摇头拒绝。 “可......” 李楹台又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尉迟急忙打断。 “殿下,若到了非用不可的时候,我会提前告知您,只是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 尉迟也不是愚蠢之人,他知道若是手下的一万将士死去,李楹台也恐怕会遇不测。 与其白白送死,不如在关键时候动用玉玺上的国运。 “好,若需要金凤玺的力量,尉迟叔叔千万不要考虑我的身体。” 闻言,李楹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毕竟战场的事情,还是由经验丰富的将军来指挥较好。 自己盲目动用金凤玺,或许还会起到反作用。 随着唐军分散向着城主府前行,果然这些行动缓慢的胖子们,一时间竟追不上了目标。 除了偶尔抓住几个落单的外,其余人马却是连碰都碰不到。 而此时。 城主府的楼阁上。 阿鼻菩萨怒目圆瞪,只见他双手环于胸前,一只脚不停的踏地,把地板都震的嗡嗡作响。 “阿鼻大人莫急,皈依三宝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各位菩萨们准备享受晚宴即可!” 掌事停止了敲击,端起黄铜钵朝着露台边走去。 “开始吧,我等早都饿了!” 资历最老的十善菩萨,双手合十轻描淡写的说道。 随着盛着血的黄铜钵,被掌事朝着楼下扔去。 砰的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 瞬间。 整个欢喜城都在震动。 铺在街道上的青石砖,一片一片的向天空飞去,部分房屋在顷刻间倒塌。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钻出来了一样。 “原来是这样!” 看着城里发生的一切,金蝉瞬间就明白了,那对天残地缺说的“就在脚下”是什么意思了。 第56章 唐国国运【周二了,跪求各位追读,跪求】 原来金蝉一开始就想错了。 那句“就在脚下”,让他误以为存放普渡郡的寿命和气血的白玉观音,就在了城主府的地下。 可现在。 眼前的画面却打破了金蝉的原有想法,甚至夸张的有点匪夷所思。 从高耸的楼阙露台往下望去。 只见城北的街道上,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巨掌从地下破土而出,五指如钩竟一瞬间就把呆站在原地的十几个胖子攥到了手心里。 而被那白玉巨掌捏的内脏都从嘴里吐出来的胖子们,一个个仍是面目痴呆,仅仅只是蠕动了下身上的肥肉。 扑哧~~~ 随着白玉巨掌狠狠攥紧,烂泥夹杂着血肉瞬间爆开,从高空看去,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艳红玫瑰。 紧接着。 手掌下方,一条和街道长的白玉手臂挤塌四周的建筑,从土里缓缓冒出。 而那些被捏烂的胖子们,则化成一缕缕血水疯狂被吸入白玉手掌内。 “果然,这猪就得先养肥后再去宰,这样才能肉多血厚、鲜嫩可口!” 阁楼上。 掌事眯起他那深陷的眼窝看着城内发生的一切,两只手扶在龙头杖上笑呵呵的说道。 仿佛在他脚下的南荒百姓根本不是人,而是摆在餐桌之上的珍馐美食。 在场所有的菩萨们也全都看的津津有味,处处都是欢声笑语,甚至有人都开始舔起了嘴唇。 唯有苏复却是咬紧牙关,强忍着让他那处于临界点即将爆发的愤怒情绪。 而金蝉却是在思考别的问题。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别说是两败俱伤了,唐军能不能冲上这城主府的天台都得另说。 除非..... “太子殿下,请动用金凤玺吧!” 看着手下的士兵,被玉掌无情的锤爆,尉迟将军最终还是无奈的说道。 “好!” 李楹台没有半点犹豫,坚毅的眼神目视着前方,果断的点头答应。 然后便直接扯下上衣,露出光滑平坦的小腹与裹胸。 这还是李楹台第一次在唐军面前以女儿身示人,不过危机关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把崩布撕下一角,露出镶在胸口上的半枚金凤玺。 吸~~~ 呼~~~ 李楹台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然后瞬间睁眼猛地一下把手抓在金凤玺上,用力一扯。 噗呲,鲜红的血水朝着前方溅去,就连胯下的马匹都被染红了头。 连接着红蓝血管和神经的玉玺,就这样被李楹台高举在手中。 而她的胸口处,一个漆黑的空洞里面,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在咚咚咚的跳着。 一股股红色的血水,顺着洞口边流向了全身。 “唐国李氏王族,第八十七任太子李楹台,今日借大唐国运,为远在南荒的将士们获得一线生机,日后,愿以己身受国之不详,无怨无悔!” 此时的李楹台早已没了前几日半分的娇气与刁蛮、任性,就算面色苍白如雪,连举着金凤玺的胳膊都颤抖个不停,但依旧傲然挺立在马背上。 而身负国运正反两面的李楹台,在此刻就如那大唐女王般,为手下的将士们撑起了希望的天空。 “唐国荣耀、八方来朝,兵锋所指,无不披靡!” “大唐的将士们,我命令你们,以中原浩然正气,剑斩眼前的一切邪祟妖魔!” 随着李楹台仰天嘶吼后,只见一只金色的凤鸟从半枚玉玺里飞出,在欢喜城的上空不断盘旋,然后顷刻间碎裂,化为一道道金色雾气,附着在欢喜城内所有唐军的身上。 这一下,将士们手中的铁剑变的如那龙泉一般锋利,长矛兵戈好似那龙胆亮银枪一般尖锐。 “杀!” 士兵们齐声怒吼,纷纷朝着城内东南西北四只巨大的玉掌杀去,而剑劈之下那坚硬的白玉手臂,居然被砍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尉迟叔叔,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看了眼奋勇杀敌的将士们,李楹台把金凤玺重新镶入心口后,便两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而此时。 远在大唐境内的长安城,仿佛在经历地震般摇晃不止,一丝丝不详的黑烟从国土上涌出,朝着远在南荒的李楹台身体里飞去。 而大明宫内的那张王权凤椅上,唐王凝视着前方,久久不能平静,就连四周价值连城的古董玉瓷摔個粉碎,也顾不上看一眼。 “该死的普渡,你到底在做什么?” 茶杯猛的一下摔在地上,唐王这暴怒狰狞的表情,让一旁的太监和大臣们吓的浑身哆嗦,无一人敢上去言语。 “来人,诏写王旨,以李无孝为元帅,程、秦为左右将,率领五十万兵马,进军南荒边境!” 唐王从凤椅上站起,不怒自威的样子,让百官纷纷低头跪下。 “哼,本王倒要看看,普渡这家伙的胆子是变肥了吗?” 回到南荒。 被国运傍身的唐军们各个如战神一般,不一会那四只白玉手臂就被砍的满是疤痕。 甚至好几根手指都被砍了下来。 “不可能,区区凡人士兵怎会如此勇猛,竟能伤到贤师的白玉观音!” 城主府楼阙的露台上。 阿鼻菩萨的脸上都露出了罕见的恐慌,在他眼里只是凡体肉胎的中原士兵,根本不可能有如此的能耐。 “阿鼻,我问你,这十三年来,你可见过贤师对唐军动手?” 十善菩萨倒是面无变色,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 “没有,这十三年来,贤师只动用过手段将其困住,从未有过赶尽杀绝的想法!” 阿鼻想了想后,才缓缓的开口回答道。 “七国国运、中原正气,你当这是随便说说的嘛,南荒存在的历史远比中原长久,你以为曾经出现过的南荒之王,凭什么不敢踏入中原半步!这就是原因!” 十善睁开眯起的眼睛,望向了城北门口,躺在马匹上昏睡过去的李楹台。 然后又转身朝着其余十六个阿罗大菩萨们说道:“诸位也莫慌,能在南荒调动的中原国运还不足万分之一,很快将会耗尽!” “皈依三宝若被毁,那便是不善,我等也是时候该亲自出马了!” 说完,只见十善菩萨率先从阁楼的露台上一跃而下。 朝着李楹台所在的北门方向而去。 紧跟着,除了苏复外其余阿罗大菩萨也纷纷效仿。 第57章 供须弥、供灵山、供西天,特此为盂兰开宴!【周二,跪求追读】 “赶紧去吧,那个老东西还在后面看着呢!” 金蝉背对着身后的掌事,拍着苏复的肩头轻轻开口说道。 “公子,我......” 因为突发的变故,没能把十六个阿罗大菩萨引离欢喜城。 心里的自责与愧疚,让苏复恨不得当场翻脸,直接抄家伙加入唐军与这帮人面兽心的家伙们干一场。 至于是死是活,尽由天命安排。 反正不能辜负,自己曾励志为天下人读书的铮铮风骨。 “还有机会不要放弃,先保下楹台的命,其余的我来想办法。” 金蝉用着极其细微的声音说完后,便回到座位上坐了下去。 深知国运为何物的金蝉,在看到远离大唐国土的李楹台强行使用金凤玺,哪怕只是用了一缕也让金蝉对她刮目相看。 “受国不祥,方能为社稷王,这唐国的太子之位,楹台,你配当其位。” 金蝉眯起双眼眺望着远方的战场。 如果李楹台能够顺利回到唐国继承王位,那么对于嬴楼来说,不单单是能稳固秦王之位这么简单,或许李楹台的存在,会是他迈出一统天下的第一步。 回到战场。 唐军的四路人马已经逐渐汇聚在了一起,而四只白玉手臂竟也被砍秃了手指,一时间竟缩回了地下不敢露头。 但随着十七位阿罗大菩萨的加入,战况竟一时间又变的难解难分。 当然,苏复的出现先是让尉迟一惊,但那摸鱼打诨的样子,让尉迟很快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提起百斤重的大刀,身为大唐万人将的尉迟自然不是普通小兵可比。 这一刀斩下地砖便裂开数米长缝,而一位菩萨也应声被竖切成了两半。 “该死,这一刀竟需要我几百年的寿命来恢复!” 被砍成两节的菩萨,一边恢复着身体,一边破口大骂。 “大家莫要硬拼,守护好贤师的白玉观音即可!” 因为有大唐国运加身,普渡贤师所赐的经咒已经起不到了一丝作用。 这些菩萨们也只能凭借法器和肉身硬抗。 虽然在短暂的时间内,大唐将士们可以略占上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国运逐渐消散,而菩萨们又能不断的重塑肉体,唐军便只能开始节节衰败。 最终。 一万唐军死的只剩下了尉迟和李楹台两人。 而贤师的菩萨们,每个人也损耗了不下五万年的寿命。 “哼,本将就算一刀一骑,也要将你们这帮妖魔邪祟斩于马下!” 看着欢喜城内手下的尸骨残骸。 尉迟横眉一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便驾马扬鞭,向着前方十七阿罗大菩萨杀了过去。 此时虽已没有国运傍身,但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倒也让这十七人感到浑身一凉。 大刀的刀刃拖在地上,冒出刺啦刺啦的火花,画出一道长长的印记。 “杀!” 胯下黑马高高跃起,似乎在与身上的主人共鸣。 而尉迟双手握刀,朝着最厉害的阿鼻菩萨奋力砍去。 “哼,区区凡人!” 就当刀锋即将碰到脑袋时,阿鼻菩萨轻哼一声。 从肚子里掏出的九环戒刀在身前划下一道银光。 只见黑色战马瞬间一分为二,而尉迟将军的脑袋也脱离了身体,在空中转着圈,朝着一旁的苏复脚下滚去。 因为刀刃锋利无比,尉迟将军一时间竟还有些许意识,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站在前面的苏复,嘴巴一张一闭似乎是想传达些什么,但奈何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扑哧~~~ 就在苏复还在愣神的时候,阿鼻菩萨竟一脚踩爆了尉迟的脑袋。 “中原国运又能怎么样?等贤师铸造三身后,中原大地也会成为我等的餐桌!” 阿鼻的笑声在寂静的欢喜城里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但他似乎忘了,仅仅唐军的十万兵马,贤师也只是将其困住十三年而已。 “这位好像就是贤师要的大唐太子!” 拎起还在马匹上昏睡的李楹台,阿鼻把脑袋凑过去瞅了瞅后说道。 “带回去吧,把她交给贤师可是大功一件!” 十善说完后,菩萨们便返回了城主府的天台。 “恭迎各位菩萨大人!” 掌事弯着他那一节节咯吱作响的老腰,恭恭敬敬问候着阿罗大菩萨们。 “迅速开宴,我这损失的十万年寿命,必须赶紧填补回来才行!” 刚才的大战中,阿鼻菩萨独自与尉迟将军拼杀了一个时辰,是所有普萨里消耗寿命、气血最多的一位。 随着皈依三宝继续进行。 欢喜城中,除了城主府外,其余大部分建筑土崩瓦解。 一座背上长满了几千只手臂的白玉观音破土而出,露出了半个身子,但仅仅这半個身子的高度就已经与天台齐平。 下一秒。 千手观音嘎吱嘎吱的裂开大口,而背后千只手臂也突然伸出,穿过街道钻进废墟,把那些早已没了神志的胖子们攥到手里,然后一一送往口中咀嚼。 就连之前被唐军砍掉的头颅也没有放过。 直到吃的满嘴是血,把欢喜城中的十七万六千四百三十一人,全部咽进肚中后才停了下来。 “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多苦恼,时首迦言,唯然贤师,一切众生系终归普渡,三垢、三宝、三慧、三善、三恶、三菩提、五行、五蕴、五浊、五念欲、六尘、六根、六道、六轮回、十善念、往阿鼻、以无我、掌因果........,为芸芸众生皈依三宝,供须弥、供灵山、供西天,特此为盂兰开宴!” 十七位阿罗大菩萨掌心合十,虔诚而又圣洁的低头吟诵。 待到长长的经文全部念完后。 只见欢喜城内的巨大白玉观音,慢慢的低下额头跪拜在地,而他背上的千只手臂也全部合十。 紧接着一道裂纹从白玉观音的后脑裂开,然后一直向下蔓延,直到裂到了后腰处才停了下来。 此时的白玉观音,就像一个被掰开的葫芦分成了两半。 而在它洁白的身体内,却是血肉尸海。 浓稠的血浆不断地翻腾,里面不乏能看到无数被咬碎的内脏与残肢,甚至一颗颗长着黑发的头骨被血浪不断的搅动。 “普渡郡十三年供奉,一共一万万年寿命、气血。” “请各位菩萨们享用晚宴!” 掌事来到阿罗大菩萨面前,用着他那干瘪的声音说道。 只是这眸子里却满是无法遮掩的贪婪。 第58章 天时、地利、人和 与居住在小西天,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菩萨们不同。 掌事们虽然掌管着南荒的四个郡,而且看似权利也很大,但实际上在普渡教的地位,却只能远远的仰望十八阿罗大菩萨们。 哪怕是掌管人口最多、面积最大的普渡郡掌事,顶多也就被贤师赐予了一具不足二百年寿命的罗汉身而已。 与拥有三十六万年寿命的菩萨们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不属于你的东西,可千万不要惦记,不然就是不善!” 十善菩萨点出了掌事的小心思,而这话看似是在提醒,实际上却是实打实的威胁。 “十善大人您说笑了!” 干巴巴的额头滑下一滴冷汗,掌事瞬间收起了他那颗躁动的心。 不甘! 真的好不甘心! 看着眼前翻涌的一万万年寿命和气血,掌事收起他的贪婪。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任劳任怨,为普渡贤师在南荒卖命。 整个普渡教七成的寿命、气血,都是自己收集的。 但为什么贤师连一个菩萨位都不舍得给。 看了眼如枯槁般的手臂,又想了想只剩下不到三十年的寿命,掌事心中不免一叹。 “各位菩萨大人,请用膳!” 掌事低着头再说这句话后,便悄咪咪的领着众人退了下去。 而此时的天台,只留下了十七阿罗大菩萨和金蝉十八人。 “各位,请享受晚宴,贤师说了每人可补足四十六万年!” 十善微微一笑,然后率先出手。 只见他双指插入脑内,扣出了一个和三垢脑里一样的肉菩萨,然后直接扔进了白玉观音身子内的血海之中。 而其他十几位菩萨也是有样学样,纷纷效仿了起来。 “三慧,你怎么不动手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阿鼻菩萨比较粗暴,不但说话豪横,就连对自己动起来手来也是大开大合。 好好的脑袋,居然被他挖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以至于里面都被搅的和豆腐脑一样稀碎。 “我来为三慧菩萨代劳!” 就在苏复的两指马上碰触到额头的时候,金蝉却抢先一步出来,扶住他的肩膀让脸背朝着众人。 “就不劳三慧菩萨亲自动手了!” 金蝉笑眯眯的说道,只是右手的两只手指,狠狠的掐了下苏复的肩头肉。 “不过我可没有各位的本事,三慧菩萨您不介意我用刀吧?” “不....,当然不介意!” 虽然不知道金蝉想要干嘛,但三慧还是顺着对方的话应道。 在苏复的脑门摸了摸后。 只见金蝉抽出腰间的鱼腹,直接就捅入了对方的眉心,然后把用力一撬。 “不好意思手有点生疏,三慧菩萨您理解下。” 金蝉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一脸的抱歉样。 “没事,没事,您随便弄!” 虽然有些吃痛,但苏复可不敢说一個“不”字,只能任凭金蝉掀起自己的半个脑壳。 “马上就好!” 收起鱼腹后,金蝉把手上的血水在裤兜上擦了擦后,便在白花花的豆腐脑里搅和了起来。 “哈哈,这少年不错,我喜欢,想当年我第一次取出舍利时,还是贤师在一旁帮的忙!” 大大咧咧的阿鼻菩萨,大笑着称赞起了金蝉。 “阿鼻菩萨过誉了!” 在脑内一阵翻江倒海后,金蝉这才把手抽了出来。 “走你!” 金蝉用力一掷,肉菩萨与脑髓肉块一起被扔进了白玉观音中。 “各位,请开始享用吧,记住万不可超过四十六万年的极限,不然舍利会承受不住!” 身为跟随贤师最久的十善,再次给众人提醒完后,便闭上眼睛贪婪地吮吸起了那白玉观音里的寿命与气血。 “动手!” 金蝉看了眼四周,然后一把将苏复推了出去。 此时的苏复目露凶光,把这么多年来对这些普渡教的恨意,全部释放了出来。 只见他左右两手各拿一柄降魔杵,就朝着其余十六位阿罗大菩萨杀了过去。 早在金蝉把手插入自己的脑子里后,苏复就已经大致明白了对方的计划。 不过明白归明白,但也暗叹金蝉这胆子有够大的。 虽然刚才金蝉在装模作样的捣腾了半天,但是苏复的舍利此时还在脑中。 而刚才抛出去,只是三垢菩萨那颗已经变的皱巴巴的肉菩萨。 “三慧,你是疯了吗?” 被刺穿心窝的阿鼻瞬间暴怒,这一下自己至少又得用几十年的寿命来弥补伤害。 “疯?这南荒还有比你们更疯的人吗?” 不在隐藏自己的苏复,身上的书卷气一扫而空,手里握的也不在是笔,而是杀人夺命的武器。 看着苏复一人与十六位菩萨缠在一起。 金蝉也没有磨叽,直接纵身一跃,朝着下方那血海尸骨跳了下去。 天时、地利、人和。 三者皆具的情况下,值得金蝉一试。 更何况苏复之前曾说过,普渡贤师是让阿罗大菩萨们“请”自己回去共谈佛法。 既然是这样,就算计划没有成功暴露了身份,结果顶多就是直接去小西天,见一见那个纵横南荒十三年的普渡贤师罢了。 扑通一声。 金蝉掉落在了白玉观音之中,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恶臭袭来,浓稠的血浆从口腔、鼻孔直接涌入肺里。 一不小心咳嗽了一下,就能吸入几块不知名的残渣。 “真恶心!” 金蝉随手抓住两个飘浮在血海上骷髅,然后把它们头顶的毛发缠绕在腋下,好让自己不在下沉。 而此时。 楼顶上的其余几位菩萨,虽不知道金蝉想要干嘛,但他们也不担心。 先不说这大海捞针般的行为,就算金蝉真的找到了舍利,也不可能破坏的了。 “三慧,我代表贤师撤去你的菩萨果位,从此以后你就是一介凡人!” 十善手握法杖,表情阴沉的说道。 此刻的他早已不善,长长的舌头在空中飞舞,整张脸变的既狰狞又可怕,而肚子上还挂着十颗跳动的心脏。 “哈哈,凡人,求之不得!” “你们不会真以为自己是那灵山上的菩萨吧?看看你们自己的样子,恶心、丑陋、龌龊,简直比那粪坑里的蛆虫都不如!” 三慧的三颗脑袋全都龇牙咧嘴,肚子和后背上长出的六只手臂各握一柄降魔杵。 虽然一人面对十六人,但气势上却没有落下一点。 第59章 金蝉回归,菩萨陨落 “不善,不善也,我等得贤师赐福,有幸位列菩萨之位,早已超脱了凡体肉胎,你这是找死!” 十善的嘶吼声震的城主府都在摇晃。 而一旁冒出头的掌事用他那贼溜溜的眼睛,扫视着天台发生的一切。 “嘿嘿,原来菩萨间也会打斗啊,最好给我弄死一个,这菩萨果位说不定就能轮到老头子我了!” 掌事扒在门后,猥琐的笑了笑。 但也就是这笑声引起了三慧的注意。 “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降魔杵甩出,直接刺穿了掌事的脑门。 本来还剩下几十年的寿命,现在这下好了,因为凑热闹直接原地归西。 这发了疯的读书人果然可怕。 “来吧!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 三慧大吼一声,手里的降魔杵让他挥的滋滋作响,甚至都出现了缕缕残影。 “死?我等现在已有四十六万年的寿命,而且下面的血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根本杀不了我们任何一位。” 十善吐出长舌,直接缠住了三慧的一条腿,然后用法杖击碎了对方的半拉脑袋。 不过随着三慧脑子里的血雾涌出,没一会便恢复了原样。 “四十六万年?嘿嘿,做你的梦去吧!” 而此时。 血海之中的金蝉也开始了行动。 只见他握着鱼腹,朝着心脏、手腕、肚子、脖颈、大腿,连连割了数刀。 随着自己的血混入白玉观音里后,只见血海瞬间翻涌卷起了朵朵浪花。 但与之前不一样。 此时的千手白玉观音并没有出现一丝裂痕,仅仅只是水位线上涨了一些。 “三成的储血量是一万万年,那么要灌满这玩意,至少还需要两万万年?” 两万万年,中原初任天子建国的历史也不过几千年而已。 不过虽然数字夸张,但金蝉倒也不虚。 长生不灭可是没有尽头,顶多等会就痛点而已,反正在桃花源的那二十年该习惯的也都习惯了。 下一秒。 只见金蝉把鱼腹从下巴插入,然后一直向下划去,直到划到肚脐处才停了下来。 沿着伤痕把手插入在内,把脂肪和肉从左右两侧剥开。 撕扯,一下一下的撕扯。 金蝉紧咬着牙,把上身的肉和农户杀猪时一样撕开。 片刻后的金蝉。 脖子下顶着一副骨架,除了心脏还挂在肋骨之中外。 其余的内脏在没有了皮肤和肌肉的包裹后,也哗啦啦的往血海里流去。 巨大的千手观音内,水位不断上涨。 四成、五成、七成、九成、十成。 血水已经淹没了顶端,然后向着欢喜城内涌去。 不一会。 因为有城墙在四周围了一圈,此时的欢喜城转眼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汤泉。 只不过这汤泉里面的并不是热气腾腾的温泉水,而是腥臭的血液。 “不好,我的舍利没反应了!” 十善菩萨突然面色大变。 紧接着,除了三慧外所有的菩萨皆感应不到了自己的舍利。 “哈哈,看来公子成功了!” 与眼前这群惊慌失措的怪物比起来,三慧的三个脑袋全都咧嘴笑出了声。 虽然他始终都不知道金蝉是怎么做到的,但结果顺利,过程也就没必要去揣摩了。 “三慧,别以为破了我们的舍利,你就能杀了我等!” 自失去了舍利后,这十六位阿罗大菩萨便不敢像之前那样以命换命,而是处处变的小心翼翼了起来。 “各位,一起诵普渡经,不可再上前厮杀!” 随着十善下令后,只见十六位菩萨纷纷向后撤步,然后双手合十咏诵起了普渡贤师的普渡经。 “般若波罗蜜,大自化在三生普渡........” 一道道诡异的佛经从口中咏出,钻进了三慧的耳朵。 极乐、往生、痛苦、幸福...... 无数个完全相反的感情,在三慧的脑身体里涌出。 一会发疯似的笑的癫狂,一会又抱头痛哭流涕,一会又呆呆伫立在原地陷入迷惘...... 鼻涕、唾液、泪水从三个表情各不相同的脑袋里流出。 就仿佛得了癔症般根本无法揣摩。 “抓住他,回去交给贤师处置!” 长长的舌头从十善的嘴里吐出,把三慧裹了個严严实实。 “十善,那个家伙怎么办?” 阿鼻指了指天台下的血水汤泉,开口问道。 “先不管了,那小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破了我等的舍利,回去先禀告贤师后再说!” 没有几十万年的寿命、气血,十善此刻不敢大意半点。 甚至连接近一步都不愿意。 “十善,你怕什么,一个堕落菩萨、一个凡人,就算没了舍利,我也能弄死他们!” 青面獠牙一身黑皮金刚肉的阿鼻,在一旁不屑的说道。 手里的九环戒刀让他抖的嗡嗡作响,看这样子就是个满脑子暴力的角。 “住嘴,阿鼻你去给我把三慧的脑袋砍下来,虽然杀不死他,但在普度经的作用下,三慧一时半会也无法复原!” 身为跟随贤师身边时间最长的菩萨,十善的话其余人倒也不敢不听。 “好!” 阿鼻虽不情愿,但也只能就此作罢。 朝着空气挥舞了两下九环戒刀,然后就一步步朝着前走去。 而就当九环戒刀,正准备砍下三慧的脑袋时。 下方的血海泉水里,一节类似肠子的东西突然射出,牢牢地勾在了天台护栏的立柱上。 “蠢货,把耳朵堵上不就好了吗?” 只见金蝉抓着肠子的另一头,从血水里一跃而出。 他的耳朵里和之前对战普渡贤师的过去身时一样,插着两节手指。 而另一只手里,则攥着已经彻底变了样的鱼腹。 重新回到天台,金蝉仅仅轻轻一挥,就将捆着三慧的舌头砍成数节。 “就你是毁了我等的舍利?” 脾气最爆的阿鼻,看了眼浑身淌血的金蝉后,就提着他的九环戒刀砍了下去。 “鱼腹!” 金蝉轻轻用目光斜视了一眼,便朝着阿鼻挥了一剑。 然后便再也不看对方一眼。 “不自量力,这么细的剑而已,看我将你和这把破剑一刀两断。” 阿鼻哼出一口气,对瘦弱的金蝉嗤之以鼻。 但刀剑交刃的一瞬间。 阿鼻浑身顿了一下。 然后只见他身上那硬如金刚石的黑皮,从下巴至肚脐裂开了一条长缝。 然后皮肉剥落,乌黑的内脏流淌了一地。 “这.....,这不可能!” 没有了舍利的阿鼻,轰的一声倒在地地上。 普渡教创立十三年。 十八阿罗大菩萨,第二位菩萨陨落。 第60章 普渡贤师降临 贤师座下在小西天掌管暴力和痛苦的阿鼻菩萨。 也是十八阿罗大菩萨中,最骁勇善战的一位。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仅仅只正面接了金蝉一剑。 就莫名其妙死了。 而且死状极其凄惨,简直就和金蝉在血海中自残后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鱼腹果然发生了变化!” 看了眼手里附着了一层人皮,并且密布着血管与青筋,剑刃上还发出类似心脏搏动声的鱼腹。 金蝉越来越觉得手里这柄中原绝兵,根本就没有一丝中原的浩然正气。 反倒和眼前这些菩萨们相似,有些诡异、不详,说是邪物更为贴切! 又瞅了眼阿鼻的死状。 “看来鱼腹似乎能够把我自残时所受到的伤害,同等附加给他人!” 金蝉低着头喃喃的自语了一声。 只是剑刃轻轻一碰,便能有如此的威力,邪物那就邪物呗! 又能怎么样! 反正自己也死不了,顶多就是吃痛些而已。 来到苏复的身边,金蝉撸起袖子直接左右开弓,朝着陷入环境还在迷惘当中的三颗脑袋,用力的扇去。 啪、啪、啪..... 也不知道是恐惧金蝉杀了阿鼻菩萨的手段,还是恐惧金蝉连自己人都打。 反正十五位阿罗大菩萨们,竟趁着这个空隙没有发起攻击。 “公子,我刚才好像着了他们的道!” 苏复的六只手,分别摸向三颗脑袋的脸颊,一边揉着,一边说道。 “着道就着道吧,赶紧捅破耳膜,我们现在就解决掉这几个家伙!” 说罢。 两人便各自拿起手里的武器朝着,前方十五位菩萨杀了过去。 “三慧,我们可以聊聊!” 十善深知现在的状况对自己一方不利,而脚下又是一片尸海无处可逃。 于是便打算在言语上说服三慧。 但谁想金蝉和苏复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鱼腹和降魔杵直冲他肚子上的十颗心脏刺了过去。 既然言语说服不了对方,那么就只能迎战。 十五位还活着的阿罗大菩萨齐吼一声,朝着金蝉二人便杀了过去。 虽然这十五人没有寿命和气血加持,但古怪的模样和诡异的手段,一时间倒也斗的难解难分。 而双方在拼杀了半个时辰后。 三宝、三善、三恶、五浊、因果五位菩萨不是被捅穿心窝,就是被割下头颅。 “可恶!” 十善的十颗心脏也被毁了六颗。 情急之下他已别无选择。 “请大伙合力,同筑,尸骨佛坛!” 十善大喝一声。 而这个名字却让金蝉一惊,“尸骨佛坛,这不是普渡贤师过去身曾用的那一招嘛!” 随着十善说出“尸骨佛坛”这四個字后。 其余还活着阿罗大菩萨则是各个面色阴沉,迟迟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快,不筑尸骨佛坛,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两人的手里!” 十善率先带头,只见他赤红着眼死死的瞪着苏复与金蝉,然后一咬牙把背上的脊椎,从脖颈上方抽了出来。 “接,须弥山脉!” 十善大吼一声。 下一秒,只见他把脊椎扔向天空,搭成了一座小小的须弥山脉。 而身上的骨肉也逐渐分离,在那假的须弥山上形成了乱石嶙峋。 一张菩萨皮被腿骨撑起做成经幡,竖插在最高点。 其余还活着的菩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长叹一口气后,也步入了十善的后尘。 “起酥灯!” “转经纶!” “立幡幢!” “筑普渡身!” ........ 随着剩下的九位菩萨一一把肉身献祭后。 不一会。 一座残缺的尸骨佛坛便在空中出现。 而佛坛的内部,数百条粗壮的肉枝飞涌而出,在空中来回舞动。 “这下不好了!” 苏复愣了一下,原以为只要人不齐尸骨佛坛就无法筑造,但谁想十善这家伙居然弄出来了,虽然有些破旧。 “我等,今日就要肃清你这个佛门叛徒!” 十道汇聚在一起的声音,伴随着阵阵经咒一起从尸骨佛坛内涌出。 就算金蝉和苏复捅破了耳膜,但这些经咒还是密密麻麻的布满在二人的皮肤上。 顷刻间。 喜、怒、哀、惧、爱、恶、欲。 七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让苏复浑身酥麻膝盖不停的打颤,就连握住降魔杵的力气都没了。 “杀!” 佛坛怒吼一声。 只见菩萨们的十柄法器从天而降,朝着两人的头顶袭来。 “再来一次吧!” 金蝉看了眼神情恍惚的苏复。 然后高举起鱼腹瞄准了自己的咽喉,准备效仿之前在血海中的刨身,好让鱼腹能够再获得一次反击的邪力。 突然。 就当剑尖刚刚刺破脖子上的皮肤时。 漆黑的夜空,一道白光破云而出。 “住手,十善!” 白光之内,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观音帔,赤脚踏佛莲的人缓缓的落下。 来人长相虽然清秀无比,长长的秀发随风自动。 但脸庞之中既有女子的柔美,也有男人的钢毅,一时间竟让金蝉分不出性别。 “贤.....师,贤师您怎么亲自来了?” 尸骨佛坛中,十人混杂的声音颤颤巍巍,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好像记得,我是让你们去请这位金施主,来小西天与我共谈佛法!” 这个“请”字,贤师格外的加重了发音。 “贤师,这人.....他与画像也不符啊!” 尸骨佛坛委屈巴巴的回应道。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此时的金蝉因为穿着千人皮早已是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愚蠢!” 贤师停留在尸骨佛坛的上空,怒喝一声,然后便转身朝着金蝉望去。 双手合十行了一个标准的佛礼,才缓缓开口道:“金施主,请问您现在是否方便,露出您原本的尊容?” 轻微的声音中,竟带着一丝谦卑、一丝尊重、一丝胆怯。 这样的贤师,不光是尸骨佛坛愣了,就连三慧也转头看向了金蝉。 他估摸到了金蝉的身份不一般,但是没想到如此的不一般。 而听到贤师这话的金蝉,则轻轻叹了口气。 再装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索性脱掉了身上的千人皮。 “下来和我说话!” 金蝉微微仰头,对着天空开口说道。 第61章 无骨郡 金蝉这略微有些轻蔑的口气,并不是纯粹为了挑衅。 在王道御臣里有这么一条,如果权臣立场捉摸不定,便可用态度试探。 若权臣服软便有拉拢收服的可能,若权臣触逆便定除之。 此刻的金蝉眯起双眼,抬起脖子静静的看着天空中的普渡贤师。 “金施主抱歉,的确是我不合了礼数!” 贤师点头微微一笑,然后便踏着佛莲落到了城主府的天台处。 “金施主,请问这样可以吗?” 双手合十,贤师继续低头问道。 “可!” 金蝉也有些纳闷,如果只是因为长生不灭,那么直接强抢便行,何必多此一举。 但若是其他原因,金蝉一时半会还真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贤师,您何必对这家伙如此谦卑,他就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天空中。 对贤师有无限憧憬的十善等人,此时的价值观碎了一地。 他们不明白,堂堂普渡贤师面对一介凡人怎会如此的卑微。 要知道就算当年贤师与唐王见面时,都是不卑不亢,甚至气势上还略压一头。 “不懂礼数,若惹怒了我的贵客,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普渡贤师那平静如水的脸庞,竟突然泛起了一丝怒火的波澜。 下一秒。 只见尸骨佛坛碎裂成一块一块,最后的十位菩萨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他们的尸骸便从高空直接坠落进了血海里。 而此时。 沉入在血海中的十七枚肉菩萨也紧跟着蹿出了水面,飞向了普渡贤师的手里。 贤师则轻轻张开她那不知是否抹了胭脂的艳丽红唇,把这十七枚肉菩萨直接吞进了肚里。 “三慧,没有与金施主为敌,你做的不错!” “我现在就赐你为新的十八阿罗大菩萨之首,再赐你百万年寿命、气血!” 细长的手指轻轻一扬,血海中的一缕血水便朝着苏复的额头涌去。 感受着自己的舍利逐渐变大。 苏复手里的降魔杵却越攥越紧。 眼前这人便是导致南荒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 只要杀了她,阳光便会再次照耀南荒。 “动手啊!苏复,你动手啊!怎么这个时候反成了懦夫,这一本本圣贤书你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此时的苏复双手撑着抖动的膝盖,不断的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但瘫软无力的双腿,却始终都迈不出第一步。 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上,发白的双唇被牙齿咬的渗出血渍。 “三慧,念在你有功,从今天起除了小西天外,南荒所有土地通归你管了,我不再过问一句,无论是否收集寿命、气血,或者是六识、五蕴、善恶良知,全部由你定多!” 普渡贤师这一番话,直戳苏复的心脏。 如此下来,除了面积最小的小西天外,南荒也算是重获了自由,而苏复自己的愿望也勉强达成了! “谢.....谢贤师大人!” 瞬间的愣神,让苏复下意识的跪拜谢礼。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金蝉却皱起了眉头。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普渡贤师既然能放弃南荒,那么就意味着比南荒更有价值的东西出现了。 而这个东西会是什么呢? 是自己还是其他,金蝉目前也猜不出个全貌。 “金施主,小佛能否邀您去小西天一坐?与您共谈佛法、谈因果、谈万物!” 普渡贤师从佛莲走了下来,迈着白嫩光滑的赤足,走到了金蝉的身前。 而满是血污和肉屑的地板,竟在贤师的足底留不下一丝血垢。 “可以!”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若是说“不行”估计也没啥作用,不如索性答应。 “感谢金施主!” 再次合十行礼后,贤师让佛莲飞到了金蝉的脚边。 “金施主请上!” 金蝉踩上佛莲,软嘟嘟的别样触感还是第一次体验,就像是踩在了水面而不下沉一样。 也不知道这是由什么材质做的。 随后。 佛莲稳稳的朝天空飞起,而欢喜城内的血水也化成了一道道红色水龙卷,紧随在贤师身后。 还有昏迷的李楹台,也被血海中的几根手骨托起,飞在金蝉的身边。 “金施主,您身边那個很有慧根的小女孩,已经先行一步前往了小西天。” 听到小洛阳已经被提前带走,金蝉瞬间面色一寒,但又很快的恢复了正常。 从天空向下望去。 因为普渡郡和小西天的中间还有一个无骨郡。 并且两郡之间被山脉、江河隔开,还有浓浓的剧毒瘴气直穿云霄。 若没有贤师和菩萨们用手段开路。 普通人若是靠两条腿去走,这一生恐都不可能翻过。 飞过连绵的大山。 只见整个无骨郡到处都笼罩在灰蒙蒙的烟雾里。 就算是金蝉都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金施主莫非对这无骨郡感兴趣?” 贤师扭过身来笑了笑问道。 “南荒虽贫瘠,毒虫、野兽、沼泽多如牛毛,但森林却远比中原茂密,怎会有如此的浓烟弥漫?” 一来到无骨郡,金蝉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压抑、心悸、烦躁、甚至还从心底生出一种本能的厌恶。 “灵山脚下,有处名为尸骨林的葬僧之处,菩萨布施,不惜生命,指的就是那里!” 贤师停了下来为金蝉解疑。 “这和无骨郡又有什么关系?” 把漫天的血海和昏迷中的李楹台暂时留在空中,而贤师则带着佛莲上的金蝉向下飞去。 “灵山脚下既有葬僧处,那我的小西天旁为何不能有?” “相比尸骨林的以饼裹腐尸肉而食,我这无骨郡则更接近真正的佛理!” 破开浓浓的烟雾后,两人来到了一处空旷的枯林处。 这里浓烟依旧弥漫,就好像是走进了清晨的大雾之中。 “这.......” 金蝉环顾四周,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见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形如枯槁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很瘦,就算用皮包骨都不足以形容。 他们的皮肤苍白而又松弛,像是被时间无情的抽走了所有的精力。 眼神空洞带着迷离,仿佛灵魂已经游离于身体之外,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无骨郡是为了埋葬这些已经没了价值的信徒,只不过与灵山脚下的那个地方相比,这里的人还没有死去而已。” “虽然未死,但已被抽走了六识,就像活人没有了骨头一样,所以我给这里赐名为:无骨。” 第62章 小西天的第二位佛 无骨,没有了“骨头”的人。 看着眼前一个个流着口水,双目痴呆,只会仰着头呻吟的“僵尸”们。 无骨这词倒也贴切。 “既然已经没用了还留着干吗?” 金蝉可不相信,普渡贤师会好心的专门留一处送葬地。 虽然这家伙长的慈眉善目,但论手段的狠毒绝不亚于中原各国的权臣们。 “自然别有他用,只是目前时机未到!” 贤师轻说了一句后,便重新操作佛莲继续朝着小西天飞去。 虽然为葬僧地,但无骨郡相比于普渡郡就小了很多。 没过多久,几人便穿过了浓雾,来到了普渡教的核心:小西天。 苍翠的群山,绿水环抱,引入眼帘便是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地。 这里与其说是南荒边境,倒不如说是土地肥沃的中原大地更为贴切。 地上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从山底一直蔓延至看到不边的尽头。 而天空上白云朵朵,温暖的太阳轻抚着眼前的一切。 “金施主,这里便是小西天,那座佛殿就是普渡教!” 普渡贤师指着远处一座通体白色的巨大佛殿说道。 “.......” 金蝉没有开口,而是眯起双眼,仔细看着脚下那座佛殿周围,一群密密麻麻的小白点。 “那些都是我普渡教的信徒!” 贤师呵呵一笑,似乎看出了金蝉心里的疑惑。 而随着距离佛殿越来越近,金蝉也逐渐看清了那些小白点的真容。 草地上。 足足有几十万的白衣信徒纷纷赤着双脚,对着佛殿顶礼膜拜。 而每次跪拜,手肘、两膝和额头,都会实实的触碰地面。 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而他们各个面色红润,神情中尽是虔诚和敬畏。 “好厉害的神权驭民!” 身为秦国的王,金蝉自然知道驭民之术的重要。 在大秦,以法为根,以儒为皮,再结合教派控神,就能够达到从内到外,从骨到皮的驾驭民心。 但就算是这三者的结合,也远远不做到像眼前这样,让几十万人如此发自内心的虔诚。 “金施主谬赞了!” 普渡贤师低声一句,但语气中不难听出金蝉的那句话,让他很是受用。 佛莲继续朝前飞去,最终在佛殿的上空才停了下来。 “入!” 贤师手指一点,这铺天盖地的血海,便涌入佛殿内部,然后消失不见。 而李楹台也被骨手拖着,飞进了佛殿的内部。 “普渡贤师,请带我等往生极乐,普渡贤师,请带我等往生极乐........” 看到贤师亲临,这一群信徒便和发了疯似的咆哮,就连唾沫星子溅了前人一后脑,也没有察觉。 而咚咚咚的磕头声,也变的如雷轰顶般狂躁。 “安静!” 只见普渡贤师漂浮在半空,手掌则轻轻向下一压。 山呼海啸的声音,顷刻便安静了下来。 “我虔诚的信徒们,距离极乐已经不远了!” 虽然普渡贤师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却传入了下方每个人的耳朵里。 “贤师无量,贤师无量......” 听到能够往生极乐,下方的人变的彻底疯狂。 甚至有人已经激动的把手指插入了脸皮中,露出了痴笑。 “安静,我还有一要事宣布。” “从现在开始,我身边这位金蝉施主便是我普渡教的无上尊佛,果位与我同等,并与我同享普渡香火!” 瞬间。 场下一片哗然。 所有人先是掏了掏耳孔,然后眨巴着眼睛,盯着金蝉一动不动。 尊佛? 与贤师地位同等? 听到这个词,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普渡教创立十三年来,顶了天的也就出现了十八位阿罗大菩萨而已。 这莫名出来的尊佛,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与此同时。 愣神的还有金蝉。 “尊佛?这狗东西到底想干吗?” 金蝉心里疑惑道。 但嘴上却没有开口问。 “金施主,这群人信奉我,如果现在就让您的地位凌驾我之上,恐怕会引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等我们重返盂兰后,这些将无所谓了,到时候还需您多多帮忙!” 看着普渡贤师这类似讨好的表情,金蝉却越来越想不明白。 重返盂兰? 多多帮忙? “这家伙是不是认错人了?” 金蝉又在心里起了疑问。 如果普渡贤师向金蝉在秦国讨要個一官半职,哪怕是宰相之位,金蝉还能勉强理解,无非就是自己拥有两个身体的秘密曝光了呗! 但现在这一句句莫名其妙的话,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 先王去世前曾教导过嬴楼。 在朝中处事,可以让文武百官对你的能力猜疑,但绝不能让他们轻视。 “好,等日后重返盂兰,我会记住今日的!” 既然普渡贤师误会了自己的身份,不如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 “万恩!” 在两人短暂的交谈结束后,普渡贤师便带着金蝉进入了白色的佛殿。 佛殿内部。 香烟缭绕,梵音阵阵。 在中轴线上的佛像依次排列,错落有致。 只不过这些佛像,全都是普渡贤师本人在不同时间段内,不同的姿态。 就连大雄宝殿内,也供奉着三尊贤师的本人雕像。 而这些雕像全都是用黄金筑造,并且镶满了无数珍贵的玉石珠宝。 四周的白衣僧侣们则手持经卷,低声诵经。 只不过在见到贤师后,会第一时间叩首行礼。 “金施主,如果您愿意,我可以把一边的雕像换成你的。” “这倒不用,我只是想问问,如此多的黄金珠宝,还有在普渡郡那些中原物品,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个疑问,一直都存放在金蝉的脑海里。 虽然当时问过苏复,但苏复从未注意过这些事,并不是很清楚。 “唐国,所有来自中原的物品,都是由唐王派人送来的。” 贤师的回答,倒是没怎么让金蝉惊讶。 如果这些东西不是凭空变出来的话,那么只能是与南荒相邻的唐、赵二国其中之一有关。 不过赵国近十几年来,并没有和南荒发生过纠葛。 那么就只能是十三年前,唐军挥师南下时两方所达成的交易。 “贤师,请您洗去脚底污尘。” 旁侧的洞门里,一位憨态可掬白白嫩嫩的小和尚,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 而他的手里还端着一口盛满清水,飘浮一片菩提叶的玉盆。 第63章 奇怪的罢癃们 小和尚弯腰跪在地上。 左手轻轻捧起普渡贤师那如牛奶一样洁白嫩滑的小脚。 然后右手拿起沾着水的菩提叶,轻轻擦拭着脚心,就连指间缝隙都没有略过。 “贤师,司马将军在经堂等您多时了!” 在给贤师洗完脚后,小和尚扶着背站起身子说道。 司马将军,司马飞! 果然。 这家伙在背叛李楹台后,投靠了普渡贤师。 只不过从刚才话里,似乎普渡贤师和唐国是合作关系。 但如果是合作关系,那为什么要将唐军十万人困在南荒十三年。 又为什么司马飞会背叛李楹台,选择投靠普渡贤师。 “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金蝉在心中叹了一句。 “善财,先来见过尊佛!” 普渡贤师摇了摇手,朝着这位憨憨的小和尚说道。 “贤师,您才是普渡教至高无上、唯一的佛,这外来的家伙凭什么和您平起平坐?” 看得出来,这位名为“善财”的小和尚,不但从心里极度尊崇普渡贤师。 甚至还对金蝉这位外来的佛尊很是抵触。 “放肆,金施主是我普渡教的佛尊,与我平起平坐只会自降他的身份!” 普渡贤师怒喝一声。 这样的态度,至少现在看来,金蝉对于普渡贤师来说貌似很重要。 只是这种重要能持续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对不起!” 看到贤师貌似动了真火,善财连忙低头认错。 而后又转身朝着金蝉恭敬的开口说道:“佛尊您好,请您饶恕小僧刚才的无礼!” “金施主,您的那位小姑娘目前正在禅房休息,我就不先打扰了。” “至于这位李姑娘,我知道您与她关系匪浅,只要不离开佛殿,随意她去哪都可以!” 贤师低头说完,便叫上善财离开了这里。 看样子似乎是和去见司马飞了。 顺着走廊走去,刚拐过第一个弯,金蝉便听见了小洛阳的声音。 推开一扇写着“禅房”的屋门。 果不其然。 小洛阳正坐在凳子上,晃动着两对够不着地的小短腿,双手则撑着下巴,低头喃喃自语。 不过在看到金蝉后。 阴霾的表情瞬间一扫而空,立马就笑了起来。 “大哥哥,你没事吧?” 小洛阳从凳子上直接跳下,小跑着来到了金蝉的身边。 “我怎么会有事呢!” 金蝉一边揉着小洛阳的脑袋,顺手就把扛在肩上的李楹台扔在了地上。 “大哥哥,我给你说,这小西天有些不对劲!” 小洛阳捂着嘴,向四周看了一圈后,低声的说道。 “哦?怎么个不对劲,说来听听!” 金蝉好奇的问道。 “这里的和尚好像都是罢癃!” 罢癃? 听到这话,金蝉表情一愣,有些吃惊的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哥,我刚到这里时,我居然发现了牛家村的刘二牛在院门口扫地!” “刘二牛?” 金蝉问道。 “嗯,三年前摔断了双腿,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谁知在这里又见到了他,而且他的腿还恢复了健全!” “而且,我还发现这里好多人都有问题,有双腿健全但走起路来却和跛子一样踮脚,还有眼睛明亮却下意识伸出双手扶墙的,似乎像是那刚复明的瞎子一样。” “还有,还有,一个叫善财的小和尚明明脊梁直挺,却总习惯弯腰扶背,就和那些驼子们一模一样。” 小洛阳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来到小西天后所发现的一切。 “善财,驼子!” 经小洛阳这么一说,金蝉似乎也想起来了。 善财给普渡贤师洗完脚,从地上起身的一瞬间,的确是弯着腰左手扶背。 “大哥哥,这普渡贤师不会真的是个好人吧?” 一群群放在南荒连生存都几乎做不到的罢癃,普渡贤师不但为其治疗,甚至还纳入普渡教成为这里的信徒。 若是不看别的,只是这一番操作,估计谁都会把她当做普渡济世的贤者大能。 “你觉得呢?” 金蝉反问道。 “大哥哥怎么觉得,我就怎么觉得!” 小洛阳乖乖的回答道。 “不是个好东西,而且......” 金蝉原本是想说,无事不献殷勤,普渡贤师能做到如此的谄媚,肯定有求于自己,或者另有所图。 只不过。 就像小洛阳之前说的,如果能够互利互惠,暂且也不是问题。 而且除了离开南荒外,还有关于转移阳寿的方法,金蝉也想弄清楚。 “咳、咳、咳!” 突然。 地板上躺着的李楹台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这.....这是哪里?尉迟叔叔怎么样了?” 清醒过来的李楹台环顾了一圈陌生的环境后,便朝着金蝉开口问道。 只是这声音很是虚弱,想必是强行动用金凤玺遭到了反噬的缘故。 而且在她的胸口处,则蔓延出了数条类似血管的黑线。 “死了!一万唐军全都死了!” 金蝉也没打算委婉告知,而是直接说出了口。 “死.....,都死了?” 听到这個消息,李楹台就像是被抽走了生气一样,瞬间又瘫软倒地。 “不可能,唐国国运傍身,没有理由斩不掉那些妖魔邪祟啊!” 只见李楹台双目赤红,两行带着红色的眼泪从脸颊滑落。 “这里不是中原,难道你不知道,在中原外能动用的国运不足万分之一吗?” “而且国之不祥,你以为就凭你能够承受吗?” 金蝉盯着李楹台胸口上的黑线问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尉迟叔叔去送死......” 李楹台近乎于崩溃,双手捂着脑袋痛哭了起来。 “这里是小西天普渡教的大本营,而且背叛你的司马飞就在几墙之隔!” “司马飞!” 李楹台第一时间居然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危。 而是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地上站起来,抽出腰间挂着的珠云唐剑,对着门外怒目而视。 “就这么着急去送死吗?” “暂且先不说普渡贤师抓你准备做什么,单是司马飞和他的九万军队,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金蝉坐在刻着佛印的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小西天的茶水。 抿了一口后,对着失去理智的李楹台问道。 “哼,你别管我!” 李楹台一瘸一拐的挪着步子,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甚至在说这句话时,连金蝉看都没看一眼。 “就这样的王道气量,还妄想当唐国女王?想死就去死吧,出去时把门给我关上!” 金蝉轻飘飘的说道,言语中竟没有一丝挽留。 而且在金蝉心里,若李楹台因为冲动,选择去做了一件愚不可及的蠢事。 那么就算日后返回了中原,她也失去了和自己继续合作的资格。 第64章 阻挡成王路,那便杀了 “我......” 听到金蝉的话,李楹台那只准备推开门的左手悬停在了空中。 紧紧皱起的眉头,仿佛两道深沟横亘在额头之上。 眼神中虽充满不甘,但也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金蝉,你说的对,是我莽撞了!” 放下抬起的手,转身走到桌边坐下,拿起茶壶就朝着嘴里猛灌了几大口。 看到这个样子的李楹台,金蝉心想:“定性还算尚可,未来稍可期待!” “之前苏复说过,只要我被抓到普渡教必定十死无生,我现在该怎么办?” 擦了下嘴角的水渍,李楹台问道。 “你这是在向我求助吗?” 金蝉表情毫无变化,只是默默的开口问道。 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瞟向对方。 “是!” 自从出生起,李楹台便和嬴楼一样,为各自国家难得一见的国运背负者。 只是不同于嬴楼,李楹台并非王后所生,并且还是女儿身。 而纵观中原七国的千年历史,就从没女子称王的先例。 所以当时的唐王一时间并不敢下定主意。 不过随着李楹台逐渐长大,唐王的其余子嗣别说有李楹台一半的国运了,就连拳头大小的金凤玺都无法拿动。 无奈之下。 唐王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那就是从李楹台五岁起,便让她以男相视人。 不但要扎起长发、身穿幼凤长袍,还得随身携带珠云唐剑,并且日夜习武。 不过好在,唐王倒是对李楹台偏爱有加,并没有因为出生而偏看一眼。 就这样被当做男孩又养了四年后。 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唐王终于放弃了最后的希望。 在李楹台九岁生日当天,便当朝宣布立其为太子。 并且在宗庙里,把半枚金凤玺镶入进了李楹台的胸口。 不过李楹台的母亲倒是很清楚,若女儿真有登基的那一天,那么女子之身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瞒的住。 于是。 在一番操作下,李楹台便进入了尉迟将军的营中。 “楹台,娘亲不比王后,甚至与其他嫔妃相比,无论是人脉、家族都帮不上你任何忙,只好把你送入军中历练,不过有你尉迟叔叔的帮忙,我相信凭你的天资,日后定能够在军中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你一定要记住,太子这个位置,若没有相匹配的实力是坐不稳的。” “你父王健在时或许还看不出来,但若你父王驾崩,他们那些人可不会去管什么国运不国运,甚至国家和百姓的安危也会毫不在乎,他们只在乎朝堂上的凤椅是由谁来坐!” 在李楹台随军出发的前一晚,母亲与她彻夜长谈。 而李楹台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弱不胜衣的母亲,居然能看的如此长远。 “嗯,楹台记住了!” 就这样,李楹台便以太子的身份,随着尉迟和司马飞出征去前线讨伐赵国。 但谁知。 第一次出征的李楹台便被困入南荒,而且这一困就是整整十三年。 “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 在听到李楹台求自己帮忙的时候,金蝉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露出了一丝笑容。 放下手中的茶盏,金蝉用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你想要什么,若是我能做到的话绝不推脱,我只求伱能带我回到大唐领土。” 此时的李楹台,收起了自己原先的骄纵,语气不但诚恳而且谦卑。 “呵呵!” “之前我就说过了,在这个时代誓言不值一提!” 金蝉盯着对方的双眼,一个字一個字的说道。 “我可以对金凤玺,对大唐国运起誓!” 这么多天的接触下来,李楹台早就明白了,金蝉这家伙不会轻易相信誓言。 必须得有付出行动来证明才行。 “如今唐国太子重立,唐王又和普渡贤师合作,你觉得你若回到大唐,能有几分把握重回太子之位,或者登基为王?” 金蝉并没有着急说出自己的所求,而是反问道。 “........” 听到这话,李楹台沉默了。 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十三年了,权力的交锋早就无法预测。 而且这么多年来李楹台也不傻,零零碎碎之间也听到了一些唐国和普渡贤师之间的传言。 “我可以帮你!” “我不但可以帮你重返中原,还能帮你登基为王!” 突然,就在李楹台发愣的片刻,金蝉却开口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别说是你一个小小军士了,就算是秦王也干涉不到大唐的朝政。” 李楹台有些纳闷,金蝉并不像是一个会信口开河的人才对啊! “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并且向金凤玺起誓,我定能让你登基为王。” “什么事?” 看金蝉的样子并不像是发了癫,李楹台便尝试性的问道。 “你只需要答应我.......” 金蝉把嘴巴凑到了李楹台的耳边,用着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 之后。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只见禅房内,一道金光破窗而出,然后朝着大唐境内飞去。 “金蝉,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别说你只是一个白家军的小兵,我可不蠢!” 屋内。 对着金凤玺完成了起誓的李楹台,随手脱掉了身上沾满血渍的甲胄,在屋内找了一件白色僧袍换上。 又因为没必要再隐藏女儿身了,便把裹胸也扯了下来。 “我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秦人而已!” “呵呵!” 既然金蝉不愿说,那么继续问下去也不会问出想要的答案。 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 李楹台不信,等回到唐国后自己还调查不出金蝉的身份了。 “这司马飞是个怎么样的人?” 金蝉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开口问道。 “王后的表弟,唐国柱国大将军之一。” 李楹台不假思索的说道。 要知道当初随军伐赵,尉迟本应该为大将,但就是因为王后横插一手,才让司马飞顶替了尉迟的位置。 “那这种人会背叛唐国吗?你再想想他到底是背叛了你,还是背叛了唐国!” 金蝉的这一番话,突然点醒了李楹台。 司马飞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李楹台也很清楚,身为唐国的大将军,司马飞绝不可能愿意蜗居在南荒这种地方。 上阵杀敌,开疆拓土才是他心中的抱负。 “你的意思这是父王的旨意?” 李楹台在心中也不确定,毕竟自己身为太子的那几年,唐王是真的想把王位传于自己。 “不好说,反正可以确定是,司马飞是你登基路上的阻碍。” 金蝉面色一狠,眯起眼睛冲着李楹台说道。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对着金凤玺起了两次誓后。 李楹台便有意无意的会询问一下金蝉的意见。 “怎么办?” 金蝉的语气有些不屑。 “阻挡成王路,那便杀了!” 第65章 非常听话的普渡贤师 “杀了?你当这么容易就能杀吗?” 两人的身份好像互换了一般。 不到半个时辰前。 李楹台怒气冲冲的要去找司马飞拼命,但却被金蝉拦了下来。 现在可好。 李楹台暂时放弃了报仇。 但金蝉却开口就是杀了司马飞。 “哈哈,这尊佛可能不能让他们白叫!” 金蝉拿起茶盏,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就像是在喝那醇香的烈酒一样。 “尊佛?” “这是个什么东西?” 李楹台嘴里低喃,望了望金蝉后,又望了望一旁的小洛阳。 “姐姐,我也不知道!” 小洛阳双手一摊连忙回答。 而就在李楹台准备继续询问时。 金蝉却突然起身,推开房门朝着屋外走去:“走,随我去杀了那个司马飞。” “啊?” 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李楹台还是乖乖的跟在了金蝉的身后。 看着眼前这个自信、高大的背影,李楹台的目光中有些恍惚。 “等我日后登基,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拉来大唐为我所用,为大唐效力。” 沿着普渡贤师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金蝉和李楹台没走多久,就在不远处看到了两個身穿唐国甲胄,带着佩刀的军人,驻守在一间屋子的房门口。 两人站姿挺拔,眉眼之间散发着缕缕寒气。 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出来,这是久经沙场才会有的杀伐之气。 “这是赵钱和孙李,司马飞的亲兵,他们都认识我!” 李楹台拉住金蝉的衣角,把头稍稍低下。 “亲兵而已,有什么怕的,随我往里走。” 金蝉倒不是对尊佛这个身份过于自信。 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普渡贤师若要真的弄死李楹台,或者对自己另有想法,那么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根本不必遮遮掩掩,给自己尊佛这样一个身份。 不过换句话说,既然都有了这个身份,那么不用白不用。 而且帮李楹台诛杀司马飞,金蝉也有一部分私心。 司马飞,唐国柱国大将军之一,以兵法诡异横绝天下。 若能铲除,对秦国可谓是百利无一害。 “大胆,这里不得擅闯,速速离开!” 看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和一个低着头的女尼朝这边走来。 赵钱和孙李瞬间拔出佩刀,拦在了两人的面前。 “哼!” 金蝉连话都没说,直接抽出鱼腹朝着二人挥出一剑。 虽然赵钱和孙李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用佩刀挡在了身前。 但开了刃的鱼腹,岂是这种破铜烂铁可比的。 只见下一秒。 佩刀应声而断,而两人也被割开了咽喉,扑通一声瘫倒在了地上。 脖子上的血水咕噜咕噜的流满了一地。 “进屋!” 金蝉收起鱼腹,双手向大门一推。 偌大的经堂内。 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供桌,上面供奉着普渡贤师慈蔼的雕像。 看这材质,似乎是在南荒都算罕见的翡翠玉。 而若放在中原,也是千金难求一块。 “你是谁?赵钱、孙李怎么会放你进来?” 长长的方桌旁,一位穿着唐十三铠的中年男人怒吼一声。 如斧凿深刻的刚毅面容,不怒自威。 浓密的眉毛下豹瞳环眼,闪烁着尖锐的光芒。 一柄巨大的鎏金镗捅穿地板,竖插在地上。 娇小的普渡贤师站在此人身边,居然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金施主,您怎么来了?” 还不等金蝉开口,一旁的普渡贤师率先转身问道。 “找你帮我杀一个人!” 金蝉直接步入主题,连铺垫都懒得铺垫。 “杀谁?请金施主开口便是。” 普渡贤师连原因都没问,便开口说道。 “他!司马飞。” 金蝉伸出手指,朝着司马飞指去。 “哈哈,哪来的小白脸,居然在此说狂语!” “贤师,你这里的罢癃不是都已经被你治好了吗?怎么还会有这种癔症的家伙?” 司马飞像看傻子一样,盯着金蝉大笑不止。 只不过。 当他扭头又看向普渡贤师时,背后却瞬间流下一丝冷汗。 狠戾!阴冷!凌厉! 只见普渡贤师微微扬起她那精致的小脸,而那原本眸若清泉的双眼,此时却杀意凛然。 似乎下一秒就会动手一般。 “贤师,你这是要做什么?” 司马飞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握在了鎏金镗上。 而身子也稍微向后撤了两步,拉开了与普渡贤师间的距离。 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的金蝉,心里都略微感到有些意外。 以普渡贤师的手段,就算要把自己抓去强行炼药,或者天天喝血啖肉,自己也毫无办法。 到底是什么原因,居然让对方如此的......卑微! “难不成和她口里的盂兰盆会有关?” 金蝉瞬间想起了贤师之前所说的一句话。 “司马飞,你为什么要背叛大唐!” 一直低着头躲在后面的李楹台,在略微看清了现在的局面后,突然站了出来。 “太.....,李楹台,你怎么也在这里?” “贤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李楹台的一瞬间,司马飞下意识的准备喊出“太子”两字。 只是话刚说到嘴边,就立马反应了过来。 “过去佛目前还没有重塑,而且李姑娘与我教的尊佛相识,所以并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过去佛,难不成是那个奇形怪状的死胎? 金蝉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 塑造! “难不成......?” 金蝉回望了一眼李楹台。 若是真如自己所猜想的一样,李楹台难道就是...... “李楹台,大唐早已重立太子,赶紧交出你身体里的那半枚金凤玺。” 司马飞握起鎏金镗,一步步朝着金蝉两人的方向走来。 只不过在路过普渡贤师时,用着居高临下的眼神瞪了对方一眼。 似乎是在警告什么。 “哼,我乃大唐第八十七任太子,身负的国运为千年之最,这太子位除了我,还有谁配?” 面对大将军司马飞,李楹台气势十足的喊道。 顺势还抽出了腰间的珠云唐剑,以剑尖指向前方。 虽为女子,但这一身的胆气倒也不弱于对方。 “贤师,难道你要让我亲自动手吗?” 就在李楹台和司马飞剑拔弩张的时候。 金蝉却一脸轻松的问向普渡贤师。 “无需您亲自动手!” 普渡贤师淡淡的说道。 第66章 司马飞,死 经堂内。 普渡贤师的秀口吐出一丝浊气,然后掀开垂在右边香肩上的轻纱。 咯吱~咯吱~ 只见贤师的脑袋朝着身体左侧开始扭动,细长的白嫩脖颈被绷的僵直。 直到脑袋坠在了腋下附近才停了下来。 “普渡贤师,你这是要与大唐为敌吗?” 堂堂的柱国大将军司马飞,他的脸上居然罕见的流下了一缕冷汗。 紧皱的眉头,仿佛两座山峰在额头间相互挤压。 而手中的鎏金镗也越攥越紧。 浑身的肌肉微微抖动,处于在爆发的临界点。 “无妨,与唐王的合作是时候该结束了!” 普渡贤师在轻轻说话的同时,只见他的右侧肩膀逐渐裂开,就像是被活生生撕开了一样,从胸前裂到了背后。 虽然伤口很深,但奇怪的是,贤师的体内居然没有内脏。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团晶莹剔透的肉堆砌在一起。 “杀!” 司马飞在听到这句话后,战场上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谈判的余地。 不在迟疑。 手持唐国排名第九的鎏金镗,司马飞鼓起全身的力量,朝着普渡贤师的头顶砸了下去。 镗身闪耀着鎏金的华光,镗尖所到之处势不可挡。 就连司马飞脚下的地砖,都被这股力量震的粉碎。 但是。 就当鎏金镗眼看着快要劈开普渡贤师那薄弱的身子时。 突然。 撕裂的肩膀处,一个长着倒钩獠牙的猪头从伤口钻出,腥臭的巨嘴一张,便咬在了司马飞的鎏金镗上。 呼哧~呼哧~ 一条吐着信子黑色长蛇,从喘着粗气的猪嘴里爬了出来。 飞快的蠕动着身躯,瞬间便缠住了司马飞的双腿。 紧接着。 一只灰色的虚影一闪而过,然后便见一只灰色鸽子的嘴里,叼着一颗血淋淋的眼球,在屋内盘旋。 “啊~~~” 吃痛的司马飞连忙捂住空洞的眼眶,但红色的血水却止不住的喷涌而出。 “三垢!” 金蝉一惊。 眼前这幅猪头、黑蛇外加灰色鸽子的组合,不正是当初自己与苏复击杀的三垢菩萨嘛! “普渡贤师,你若敢杀我,唐王必定会挥师南荒,取了你的脑袋!” 司马飞用力扯开缠绕在自己腿上的黑蛇。 但尝试了好几次后,才发现这条黑蛇简直比钢铁还坚硬,根本扯不断。 “没关系,到时候我早已和金施主步入了佛门!” 普渡贤师那耷拉在腋下的脑袋,小嘴一开一合的说道。 一颗猪头在身体的右肩,一张清秀漂亮的脸庞在左边腋下。 这副模样已无半分庄严,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哼,佛门,什么狗屁佛门,唐王虽说还没做到长生不死,但百万年的寿命、气血,无论你逃到哪,他都会将你碎尸万段。” 此时的司马飞也顾不上流血的眼眶了,用手握起鎏金镗,就朝着黑蛇斩去。 大唐排名第九的鎏金镗,虽说远不如中原绝兵,但也锋利无比。 两三下过去,竟真把黑蛇斩断了一节。 “千万年的寿命、气血?” “那是我骗他的,重塑血肉之身倒是可以办到,但这寿命.....,区区的凡人怎会轻易得到长生!” 普渡贤师的这突然的一句话,无疑揭开了南荒十三年来最大的一场骗局。 原来,那些菩萨们渴望的寿命,全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普渡贤师编造出的谎言。 “不可能,这不可能......” 司马飞仿佛被抽去了三魂,自己这么多年为大唐做的一切,到头来居然只是一场泡沫。 “司马将军,你为了功劳而不择手段,为贪;坑害九万同僚,为嗔;区区凡人却执着于长生,为痴。” “贪、嗔、痴三者皆占,让三垢送你进入往生,倒也是上选!” 普渡贤师这最后的句话一说完,只见肩上的猪头,瞬间张开獠牙巨口,把司马飞一吞而入。 “金施主,我已按您的吩咐送司马将军去了往生!” 脑袋重新扭正的普渡贤师,把薄纱披回肩膀后,双手合十朝着金蝉说道。 “嗯!” “不过既然司马将军已死,那么‘天路’也可以提前筑造了,金施主,我们一起来见证回去的路如何?” “天路?回去的路?” 金蝉在心里念道着,嘴上并没有说出。 毕竟言多必失,目前还是让普渡贤师对自己的认知模糊点比较好。 走出屋外。 金蝉再次踏上佛莲,和普渡贤师一起朝着佛殿的上空飞去。 只不过这一次,李楹台也跟随其中。 “筑,天路。” 随着普渡贤师轻念一声。 只见佛殿最大的空地处突然凹陷,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空洞。 下一秒。 一个个身穿军戎战袄,手握兵戈长矛的士兵,从洞里一一飞出。 他们的脸上虽然还略有生气,但眼神却空洞迷离,就像是痴呆了一样,对眼前的一幕幕视而不见。 “这是我大唐将士!” 李楹台大吼一声,上前就去准备质问普渡贤师想要干嘛,但刚准备开口却被金蝉冷着脸伸手制止。 “别说话,你现在决定不了任何事情。” 听闻。 李楹台先是一愣,然后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金蝉说的没错,现在的自己根本左右不了任何事。 接下来。 只见天空漂浮的九万多人,他们的衣服和兵器全都哗啦啦的朝着地面落下。 然后,每个人赤身相拥。 只是这“相拥”,却有点不一样。 肉挤肉,骨刺骨。 不到一会,就变成了一块块没有间隙的肉砖。 肉砖从佛殿的中央,一层一层的向上铺去,就好似在搭阶梯一般,一直朝着天空延伸。 直到每一块都物尽其用后,才停了下来。 而此时的普渡贤师,两眼竟泛出了一种虔诚而又质朴的光芒。 整個人就像是在朝圣一般。 下一刻,只见普渡贤师双手合十,低头默默吟诵了起来。 “弟子虔诚合十,心怀至诚,瞻仰上佛,崇敬无量;感念其慈悲广大,普渡众生;今以重筑天路,后以香火供奉;值此盂兰盆会之际,愿我佛能令弟子,共沾法喜。” 第67章 十五天,杀普渡贤师 礼毕。 普渡贤师纤手一挥,三人便又回到了佛殿之中。 “金施主,天路已筑半,等我以‘过去’、‘现在’、‘未来’化出三身成佛后,我和你便可重回盂兰。” 虽然普渡贤师依旧看似从容淡定,但压制不住的嘴角和跳动的眼皮,不难看出她此时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中。 “好!” 金蝉随口应了一句,而大脑却飞速的运转,分析着刚才只言片语中的对话内容。 不过一旁的普渡贤师在看到金蝉如此敷衍后,还以为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对,便又连忙开口。 “金施主,小佛那具失败的‘过去身’,曾在公子镇与您发生了不愉快,望原谅!” “哦,没事。” 被打断思考的金蝉,在回过神后随意应了一句。 “你刚说天路只筑成了一半,那其余的还需用什么?” “中原血肉搭架,南荒血肉构梯,再加稍许点缀后,供上这一万万年的香火,便可让通往盂兰盛会的佛门重开。” 听闻此话,金蝉看了眼直达天际的半成阶梯,便不再做声。 “对了,你的三身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三十天,一半用于‘过去’,一半用于‘未来’。” 普渡贤师轻轻瞥了眼李楹台后,回答道。 “给我找一间空房,然后再找一尊大鼎、炭火,这十五天内,不许任何人进入,还有.....” 金蝉顿了顿后,才继续说道。 “十五天内,我和她还有些俗事要处理,你暂时不能动她!” 金蝉屈腕,指了指身后的李楹台。 “请金施主放心!” 在交流结束后,金蝉便拉着李楹台离开了空地,回到了之前小洛阳所在的禅房。 虽然那个狗屁盂兰是个什么东西,金蝉到现在都不得而知。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在十五天内解决掉手段通天的普渡贤师,然后重回中原。 “金蝉,你刚才说的‘不要动我’,指的是什么?” “难不成,那家伙口中的三身,是需要用我......” 李楹台也不笨,只是从刚才两人的谈话,再加上苏复之前说的“十死无生”,大概也分析出了一些原由。 “现在看来,你可能就是普渡贤师的未来身。” 金蝉也没想着隐瞒,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 李楹台低头沉思。 不过此时的她,并没有对自己的安危思前顾后。 而是在想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是否有破解之法。 如果要离开南荒,自己又要取舍什么。 不知不觉中,李楹台逐渐以王的思维开始思考起了问题。 “难不成是因为这半枚金凤玺?” 想了半天后。 李楹台觉得自己除了这一身国运,外加镶在胸口的金凤玺外,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应该不是!” 金蝉沉思了片刻后缓缓说道。 如果真是因为国运和金凤玺,普渡贤师根本无需等到现在。 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咚、咚、咚 屋门突然被人用力的敲响,听声音有稍许的粗暴。 “奇怪了,现在的普渡教里谁还敢这么无礼?” 金蝉瞅了眼大门,然后起身朝前走去。 “尊....,尊佛大人,按照贤师的要求,您要的空房间、青铜大鼎还有炭火已经准备好了!” 拉开房门,只见那位憨态可掬、白白嫩嫩的小和尚善财,握紧肉乎乎的拳头正准备继续砸向屋门。 不过在看到金蝉出来后,脸上那副肉眼可见的不满表情,强行收回了一点。 “好,告诉所有人,这几天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谁都不许靠近一步!” 看到小和尚气鼓鼓不服自己的样子,金蝉只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这普渡贤师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让这些人对她如此的死心塌地。 “好,我知道!” 善财说完便准备扭头离开这里,似乎多看一眼金蝉都会浑身难受。 “等等,我让你走了吗?” 金蝉倚在门框上,用左手背抵着太阳穴,饶有兴致的开口问道。 “尊、佛、大、人,你、还、有、事、吗?” 善财一个字一个字,背对着金蝉咬牙切齿的反问道。 不用看脸,就能想象出对方的表情是多么的愤怒、狰狞。 “你这罗锅背,普渡那家伙是怎么治好的?” 金蝉语气轻佻,似乎是在有意激怒对方。 这点,就连一旁的李楹台和小洛阳都看出来了。 虽然她们也不知道金蝉是何意,但可以肯定的是金蝉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尊佛大人,请你用敬语,请你尊重贤师。” 善财满脸憋得通红,扭过身子冲着金蝉严厉呵斥道。 “我与普渡那家伙平起平坐,为何要用敬语?” “我看她的过去身被毁后,估计是因为成佛无望,脑子也变的不灵光了,不然收你们这一群没用罢癃干吗?难不成真的为了攒功德?” 金蝉完全不理会善财的警告,甚至言语越发的犀利。 “伱放屁,贤师大人厚德载物,为寰宇间第一大善人,而且贤师本就是天底下第一佛,怎能说成佛无望,你给我向贤师道歉。” 被激怒的善财,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踮起脚尖,双手攥住了金蝉的领口。 “放手,你也配这样对我?就是普渡那女人亲自来了,也不敢这样!” 金蝉眼神一冷,直接打掉善财的手。 “她的过去身已经被毁,就算打开了佛门又能怎么样,她配进去吗?” 金蝉俯视着摔在地上的善财,语气轻蔑到了极点。 “你懂个屁,‘过去身’贤师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只是三万個死婴找起来有些麻烦而已。” 话音刚落,善财便发现自己多嘴了,便连忙捂住了嘴巴。 “哦~~~,死婴?她要这么多死婴干吗?” 听到这话,金蝉瞬间换了一副笑脸。 “这......,这不能告诉你。” 善财发现自己多嘴后,片刻都不敢过多停留,拍拍屁股一溜烟的就逃离了这里。 “楹台,这段时间若有这些死婴的消息,你立马来找我!” 在善财离开后,金蝉转身冲着李楹台便吩咐道。 “好!” 虽然不知道金蝉要干嘛,但李楹台还是一口应了下来。 “对了,你也准备准备,第十五天行动。” “行动?什么行动?” “当然是杀了普渡贤师啊,难不成你想留下来当她的未来身?” “杀?怎么杀?” 听到金蝉这话,李楹台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当然是靠这玩意了!” 金蝉从怀里抽出鱼腹,然后便转身离开,朝着放着青铜大鼎和木炭的房间走去。 第68章 中原绝兵的极限【跪谢,这两天求追读】 与其说普渡贤师找了个空房间。 不如说是一处巨大的佛堂。 堂内高大而宽敞,十几米的层高,八根四人合抱的木柱立于屋内。 但穹顶却又被厚重的阴影所笼罩。 因为地处偏僻,所以这里没有阳光射入,只有微弱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 倒是有种意外的幽静。 而佛堂的正中央,一口青铜大鼎摆放的端端正正。 在鼎的四周,还堆满了木炭和柴火。 不过。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原本应该立放着普渡贤师佛像的莲花宝座上,此时居然变的空空如也。 “倒还不错。” 金蝉关上堂门,迈着嗒嗒的脚步朝前走去。 来到青铜巨鼎下,金蝉仰头一看。 “唉,把这一口鼎填满,恐怕会有点痛啊!” 长出一口气后,空旷的佛堂内回荡着金蝉的叹气。 此时。 手里的鱼腹,虽说依旧处于开刃的状态,但却和对战十八阿罗大菩萨时不同,仍只是一柄凡兵而已。 “就让我看看,这中原绝兵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金蝉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道。 自第一任天子建立中原,到如今已有几千年的历史。 虽然七国都曾拥有过一柄绝兵,但各国似乎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 千年间,七国无论发生多大规模的战争,绝兵之间互不见面,就更别提兵刃交锋了。 所以就连金蝉都不知道,尘封在大秦的那柄绝兵到底有何威力。 但无论怎样。 以目前鱼腹剑的表现来看,距离绝兵这一称号差的还很远。 吸~~~ 呼~~~ 金蝉闭上眼睛,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口气。 “开始吧!” 只见金蝉说完,便脱掉所有衣裤跳入鼎中,除了手里握着的鱼腹剑外,身上干干净净一丝不挂。 第一天。 佛堂内,仅仅只传出了细微的叫喊,五米之外的人连听都听不到。 第二天。 痛苦的哀嚎声逐渐变大,从远处路过的和尚和女尼,都被这叫声吓的加快了脚步。 第三天。 佛堂内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就连屋顶都被震的扬起了尘土,就连附近的鸟儿也不敢落下,只能绕离。 ....... 第十天。 血水已经从门缝渗出,半个普渡教都被血腥味席卷。 咚咚咚的轰鸣响彻天际,就连佛堂四周的窗户都被溅成了红色。 四周的青草地,也开始变的枯萎,原本还绿油油的柳树,居然落光了树叶。 没有人知道金蝉在里面做什么,也不敢上前去问。 而小洛阳这几日也茶饭不思、饭不想,就连最喜欢的小点心摆在面前都变的没了胃口。 “小妹妹,你就不关心你家的大哥哥吗?” 这十天的时间里,李楹台一边冥思自己的到底有何特别之处,一边教小洛阳识字看书。 不得不说,金蝉的确是捡到宝了。 从出生到现在,几乎连字都没见过几个的小洛阳,仅仅用了几天,便可可以做到轻松阅读佛经。 甚至在看过一些兵书后,还能做到举一反三。 问出的那些角度刁钻、古怪的问题,就连李楹台都无法作答。 只能以“这需要自己去领悟!”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就这样。 直到第十三天的晚上,在李楹台起夜的时候,发现了一群穿着黑袍的神秘人,横穿在普渡教内。 而他们的怀里,都抱着一个布匹裹住的东西。 从大小来看与婴儿无异。 “难道这就是金蝉说的死婴?” 悄悄跟在后面,直到这些人走入了常年关闭的正殿后,李楹台才退了回去。 想起金蝉说过,只要有了死婴的消息,就立马去找他。 李楹台一时间连如厕都忘了,便朝着金蝉所在的佛堂飞奔而去。 “金蝉,金蝉,有消息了!” 李楹台用力的捶打大门,但奈何里面牢牢的反锁,任凭用出浑身力气,也推不开大门的一丝缝隙。 甚至就连门窗都被锁的紧紧的。 “金蝉,你听见没?有消息了!” 感觉里面安静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李楹台情急之下居然抽出珠云唐剑,作势就要用蛮力劈开大门闯进去。 “等等!” 突然。 就在李楹台高举的珠云唐剑准备落下时,屋内传出了一阵低沉、沙哑,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这声音直穿躯干,就像是有一千把刀子,在你的脊椎缝隙间来回切割一样。 下意识的连忙捂住耳朵。 李楹台低头一看,居然才发现,就在这短短几秒钟里,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衫,就连裤子都湿透了少许。 还不算冷的夜晚里,嘴唇也哆嗦个不停,四肢就像是泡在刺骨的井水里一样。 “金蝉?” 这声音小的已经不能再小了,普通人就算站在身边,恐怕也听不见。 “是我,你先在门外等等,千万不要进来。” 这时,金蝉的声音逐渐恢复了正常。 虽然还是有点异样,但比起刚才好的可不止是百倍千倍。 李楹台在夜风中又站了半個多时辰后。 突然。 大堂内火光四起,阵阵的黑色浓烟,从屋顶和窗户的缝隙冒出。 就当李楹台准备破门而入时。 咯吱一声。 堂门被推开,只见金蝉披着一件红色的僧袍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呼~~~ “终于结束了!” 金蝉双手扶着门框的两边,仰着头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乍一眼看去,金蝉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李楹台却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金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楹台指了指金蝉身后,那尊翻滚着火焰的青铜大鼎。 “没什么,只是处理一些这几天残留下的腌臜之物罢了。” 腌臜之物? 听到这话,李楹台越来越不明白了,明明这段时间内连吃食都不曾送入过,哪会有腌臜之物啊! “先回去吧!” 金蝉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便关上堂门朝外走去。 忽然,夜风四起,吹起了红袍。 而红色的僧袍内。 金蝉那完美的躯体上,居然沾满了血迹。 “怎么有股烤肉的焦香?” 临走前,李楹台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丝异味。 不过她也没多想,紧跟着金蝉便离开了这里。 而此时的佛堂内。 七八米高的青铜大鼎中,堆满了血淋淋的肉骨。 其中还有肉片、肉条、肉馅、肉泥和无数的五脏六腑....... 而燃烧的炭火,把这些东西烤的滋滋作响。 甚至冒出了油花。 第69章 南荒......,南荒已经没救了 【跪谢,求追读】 回到禅房。 原本已经睡着的小洛阳早已醒来。 只见她坐在床边,用双手撑着下巴,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两只光脚丫子耷拉在床边,一晃一晃。 这番模样倒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大哥哥!” 在看到金蝉后,小洛阳迫不及待的跳下床,连鞋都没穿便一头直接扎进了对方的怀里。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啊?” 金蝉宠溺的揉着小洛阳的脑袋,温柔的问道。 “做梦了,睡不着。” “大哥哥,这几天姐姐教我学会了好多好多字,还看了佛经、兵书、百家.....” 小洛阳一边掰着指头,小嘴里一边念叨着。 “那是咱小洛阳聪明,和她可没什么关系。” 金蝉这话引起了李楹台非常的不满。 “呸,我可是受过大唐正统的王室教育,要不是我小丫头能学的这么快吗?” “呵!” 金蝉只是白了眼李楹台,看样子是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再继续下去。 “说说吧,这几天你都发现了什么?” 金蝉倒了两杯茶水,自己喝了一杯,把另一杯推到李楹台的面前。 “多半个时辰前,我看见一群黑袍人去了正殿,他们怀里抱着东西大概率就是你说的死婴了!” 李楹台把之前见到的画面,原封不动的说给了金蝉听。 “还有呢?关于你自己,你又发现了什么?” 金蝉其实也很好奇,这普渡贤师到底是看上了李楹台哪一点。 “这就说来话长了.....” 李楹台低着头,双手来回搓个不停,就连表情变的凝重了许多。 “那就长话短说,等会我们就出发解决普渡贤师,然后尽早离开南荒!” 突然的一句话,让李楹台吓了一跳。 只是在佛堂内待了十三天而已,金蝉这莫名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虽然想不明白,但李楹台也没有多问。 “我小时候只跪拜过一次佛像!” “不过,并不是我不愿礼佛,而是大部分佛像都受不了我一拜........” 李楹台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件旧时的过往趣事。 当年的李楹台还没有换上男装,而大约在四岁左右时,她随着母亲去了长安城最大的兴善寺庙礼佛。 只不过,当李楹台第一次跪在蒲团上叩首时。 整个寺庙内的所有佛像,在她脑袋磕在地上的一瞬间时全部龟裂,然后碎成了一块一块。 就连黄金筑造的佛像,都裂成了两半。 也就是从那天起,整个长安城都在传言,王室中出现了一位被佛门唾弃的人! 而唐王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事端,便禁止四岁的李楹台再去任何寺庙。 就连远远观望都不行。 “这么说你还是個无上大能了?我也没看出你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金蝉听完倒是真的来了些兴趣。 一手只撑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挑起李楹台的下颚,仔仔细细颇有兴致的打量了起来。 “什么无上大能,我就是被佛门抛去的异类而已。” 李楹台没好气的打掉金蝉的手,有些失落的说道。 要知道当年就是因为这件事,自己可是受了好久的委屈。 若不是大唐在民间的宗教信仰百花齐放,并不是佛家一门独大,不然的话估计自己早就被赶出了长安城。 “哈哈,佛像碎裂,那是它们不配受你一拜,何来的异类之说?” “楹台,‘王’一定要自信,顶上无一神,脚下伏万民,这才是王者!” 金蝉站起身子,走到李楹台的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傲然的说道。 “顶上无一神,脚下伏万民......” 金蝉的这句话,居然让李楹台听的出神。 “你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的李楹台,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绝不会再认为,金蝉就只是一个秦国的小兵而已。 “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的。” 刚才的那番话,金蝉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有意为之。 至于原因,自然是和那高高在上的大唐王位有关了。 “小丫头,等会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待在屋内不要出去!” 喝完最后一口茶水,在出发前金蝉朝着小洛阳嘱咐道。 “嗯,大哥哥放心,我一定乖乖的哪里都不去!” 小洛阳点着脑袋,认真的应道。 对于小洛阳金蝉倒也放心,别看这小丫头年纪不大,长的也不怎么高。 但坚韧的心性,绝非普通人可比。 就算是当初被红良玉抓住,折磨的差点丢了性命,小洛阳对金蝉的身份也只口未提。 “乖,等今晚过后,我就带你去洛阳吃桃花酥!” 说完。 金蝉便和李楹台离开了房间,朝着普渡教的正殿走去。 “金蝉,你为什么要把鱼腹裹起来?” 走在路上,李楹台看了眼金蝉手里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鱼腹剑问道。 “怕误伤!” 摸了下用自己头皮做成的裹布,金蝉并不想过多的解释。 借着路旁燃烧的油灯。 金蝉和李楹台很快便来到了普渡教的正殿。 只见正殿的大门敞开,善财和一个小女尼各站一边。 “尊佛,贤师等您多时了!” 善财依旧是那副厌恶的表情,只是碍于普渡贤师的命令,不得不对金蝉客客气气。 “好!” 金蝉微微一笑,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伱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进去了,不怕是对方设的套?” 一旁的李楹台看到金蝉这副轻松自若的表情,忍不住拽住对方的衣角问道。 “这是人家的地盘,你觉得普渡贤师会不知道,我们这些天在做什么吗?” “偷袭变正面突击了?” 李楹台瞪大双眼,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没想到,金蝉的行动居然如此的“朴实无华”。 “没有选择的时候,往往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我们面对的人始终都是普渡贤师一人!” “偷袭?你觉得有意义吗?” 金蝉说完,便大大方方的朝里走去。 而李楹台暗叹了一口气后,也紧随而上。 反正都这个时候,除了继续听金蝉的已经别无其他办法。 更何况普渡贤师的目标始终是自己,就算是逃或者和小洛阳一样躲在屋内,也无济于事。 走进殿内。 一张巨大的红木供桌上,摆满了堆积如山的死婴。 而在供桌后面。 普渡贤师虔诚的低头诵经,对金蝉二人的到来并不意外。 只不过在她的脚下。 苏复气喘吁吁的跪在地上。 而他的三颗脑袋,则被一根禅杖贯穿,鲜红的血液染在头上,就好似一串糖葫芦一样。 “公子,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南荒......,南荒已经没救了!” 苏复的声满是凄凉,就好似心中的信仰被抽出了一般。 第70章 一位普普通通的读书人 被串成一串的三颗脑袋,同时留下红色的血泪。 憔悴的脸庞上布满了绝望,就连读书人的那副傲骨也跪在了膝下,被压的粉碎。 曾经那个充满信念、怀揣梦想的热血青年,如今就像是被狂风卷走的尘埃般无助。 “公子,他们恨我,南荒的百姓恨不得把我啖肉剔骨!”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苏复颤抖着咽喉,用沙哑的嗓音咆哮着。 “这十三天里,我毁了普渡郡所有的白玉观音,让还活着的人重新拿起锄头、猎弓.......” “但是,呵!他们却把这些东西对准了我,用锄头凿开我的身体,用弓箭射穿我的脑袋........” “他们骂我,骂的好难听,说我是毁了他们的美好生活的元凶,骂我的母亲是婢、咒我死后为伥........” “就算我毁了赌坊,他们依旧在草棚里割腕放血沉迷其中,食物不够了,甚至割肉为筹,就连那些妓女们,也用憎恨的眼神看我,好像是我霸占了她们的身体一样......” “公子,我到底错在了哪里?请告诉我?” 苏复的三颗脑袋缓缓的垂下,空洞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向哪里,而嘴里还痴痴的念叨着:“请告诉我,请告诉我........” “人,这就是凡人,我赐你‘三慧’法号,到头来你却从未开悟,从未拥有过智慧!” 就在金蝉准备开口的时候,一旁的普渡贤师却率先说道。 “不对!不对!一定是你,你一定用了迷惑人心的手段,不然他们绝不会那样,南荒的百姓是不会如此愚昧的。” 六只赤红的眼睛,唰的一下齐望向普渡贤师。 但无能的狂躁,根本动摇不了对方分毫。 “不,我什么都没有做!” 普渡贤师说完,便双手合十念起了“往生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全是你搞的鬼!” 理智已经失去,三慧也就没有智慧。 下一秒。 贤师芊细的玉手,直接捅进苏复的脑内,用指尖轻轻的捏出了那枚肉菩萨。 没有一丝停留,紧接着便抽出禅杖,然后顺势一挥。 三颗脑袋就朝着不同的方向滚落。 而最中间的那颗,恰好不斜不歪的滚到了金蝉的脚下。 “公子,请您救救我的家乡,让南荒重新照进阳光,驱散这腐臭的空气,还这里一片净土........” 苏复的声音越来越小,那双死不瞑目充满遗憾的眼睛,仍旧在恳求着金蝉。 “凡人又怎么样,只要新的嫩芽长出,便会替代枯木残枝,生生不息便是凡人的特性,这是那些佛永远都做不到的。” 金蝉弯腰蹲下,用手合上了苏复的双眼。 “金施主,您这是有了心枷啊!” “区区凡间,怎能比得上佛门的盂兰盛会!” 普渡贤师把苏复的肉菩萨吞入了嘴里,然后用一旁的金盏油灯,点燃了桌子上那堆积如山的死婴。 焦褐的腐臭味弥漫在大堂内。 而红色的火焰尸堆中,居然泛出了一丝七彩的佛光。 “金施主,如今我的‘过去身’已经重塑,只要把这位李姑娘塑成‘未来身’,届时三身合一!” “我就会成为那‘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到时成佛的我,便有了和你们同桌就食的资格!” 普渡贤师大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表情也逐渐变的亢奋,甚至两个瞳孔都翻了上去。 浑身上下如痉挛了一般微微抽搐。 脸上再无一点庄严佛相,取而代之的则是极致的贪婪。 随着火焰继续燃烧,只见那些烧焦的死婴们慢慢的从供桌上爬起,然后互相蚕食。 直到留下了最后一胎。 “过去佛,归!” 普渡贤师大喊一声。 只见那焦黑的胎儿肉团,便直接飞扑在了普渡贤师的肚子上。 然后扒开肚皮,慢慢的把自己塞了进去。 “李姑娘该你了!” 普渡贤师张开怀抱,“慈眉善目”的朝着李楹台走去。 只是此时。 李楹台虽然恐惧,但眼神中却仿佛熔铸了烽火与寒铁,刚毅而又坚定。 “我乃大唐第八十七任太子,未来的唐王,一个区区的假佛也配对我无礼!” 这一次李楹台没在躲在金蝉的身后,而是抽出腰间的珠云唐剑,朝着前方的普渡贤师便砍了下去。 一剑斩下,倒是让人意外。 只见普渡贤师的身子,从脖颈斜着裂到了肚脐。 伤口之中依旧是那一团团晶莹剔透的白肉,只不过多了一个睡着的胎儿。 “国运!” 金蝉在李楹台的剑锋中,看到了一丝唐国国运。 只是没想到才受到反噬没多久的李楹台,居然有觉悟再次动用金凤玺。 要知道一国的不祥,可不是肉体凡胎能够承受的。 “杀!” 李楹台的眼睛里露出凌冽的寒光,手下的珠云唐剑不断的挥舞。 本就锋利的珠云唐剑,在唐国国运的加持下,更是无限逼近中原绝兵。 不一会。 只见普渡贤师的身体,便被斩成了数块。 呼~~呼~~ 李楹台大口的喘着粗气,而她胸口的黑线,此时已经蔓延到了脸颊。 “她死了吗?” 李楹台不敢收起宝剑,依旧精神紧绷,死死的盯着掉落在地上的肉快。 金蝉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裹着皮的鱼腹剑,挡在了李楹台的身边。 “供须弥、供灵山、供西天;筑天路,开佛门,入盂兰!” 普渡贤师的声音,从她那分成四瓣的嘴唇里冒出。 而紧跟着便是地动山摇般的晃动。 整个佛殿的四周,地面瞬间塌陷,形成了一個深不见底的巨大圆环。 于此同时。 在漆黑的地底,之前在欢喜城收集的那一万万年寿命、气血,瞬间冲天而起。 化为了一根巨大的血柱直通天际,立于“天路”的前方。 而几十万白衣信徒,则人叠人堆砌在一起,变成了另一根肉柱。 “六识、五蕴、四绝、三学、善恶和良知,小僧为盂兰供香!” 此时。 普渡贤师的残肢飘浮在佛堂内,然后朝着一个点逐渐汇聚。 而屋外。 一束束七彩光晕,从小西天的四面八方飞来,化为光柱立于天路之前。 从远处看,就好似三炷香一样。 “金蝉,现在该怎么办?” 强行动用国运,都没能斩杀的了普渡贤师。 没有了办法的李楹台,只能扭头问向金蝉。 “怎么办?杀了便是!” 金蝉扬起一边的嘴角,然后把裹在鱼腹剑上的皮,慢慢的剥了下来。 第71章 开佛门,进盂兰 (兄弟们,小心翻阅,禁止吃喝!改了两次,提前说明。) 看着表情淡然的金蝉,李楹台是真的不知道,眼前这家伙的自信来自哪里。 手段通天,已经不足以来形容普渡禅师了。 就算是大唐的国师亲临,恐怕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金蝉,你到底准备怎么办?难道就只靠这柄鱼腹剑吗?” 李楹台瞥了眼已经肉身重塑的普渡贤师,然后又看了看金蝉手里的鱼腹。 对于这件本属于唐国的中原绝兵,李楹台从文献典籍里也曾了解过一二。 不过纵观大唐历代史书中,对于鱼腹剑的描写也寥寥可数。 就连鱼腹有过哪些辉煌的战绩,都不曾记录过。 除了一些简单的记载外,仅仅只有一句话:“非万不得已,王室之人不得使用!” “等会不要接近我,在远处看着就行!” 金蝉神情变的越来越严肃,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起。 只是站在那里,就让远处的李楹台感到惶恐和不安,甚至下意识的把脚步朝后移去。 金蝉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的掀起,束缚着鱼腹剑最外面的那层皮。 随着长长的裹剑皮被一层层的掀开。 鱼腹剑的轮廓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这是鱼腹剑?” 李楹台在旁瞪大了双眼,张大的小嘴惊讶的久久不能愈合。 “是,这便是中原绝兵,鱼腹剑!” 金蝉轻轻念道,然后抬头望向同样惊愕中的普渡贤师。 在他的手中,鱼腹剑通体猩红,十根枯瘦的黑色手指,一根连着一根缠绕在剑身之上。 而取代剑柄的则是一颗跳动的鲜活心脏。 把手插入心脏中,金蝉拿起淌着血的鱼腹。 仅仅只是把剑尖指向前方,普渡贤师就感觉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心颤。 这是一种本能,对死亡恐惧的原始本能。 “不可能,这只是凡间的兵器,怎么会让我感到害怕,我可是佛啊,和盂兰盛会上一样的佛.......” 普渡贤师怒吼一声。 然后便诡异的扭动起了躯干。 三垢、十善、阿鼻、三慧.....,那些金蝉曾见过的怪物,撕开普渡贤师的皮肉,从她的身体里慢慢的钻了出来。 “哼!” 金蝉可不会傻等着对方出招,就在那些怪物只钻出小半个身子时,便直接冲向前方,把鱼腹剑狠狠的朝着普渡贤师的脑门捅了进去。 看起来并不算很锋利的鱼腹,居然像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的就刺穿了普渡贤师的脑袋。 “没用的,没用的,金施主,你就帮我打开佛门,我们共入盂兰吧!” 冒出头的十八阿罗大菩萨,同时咧嘴大叫,尖锐的声音直刺大脑,竟让金蝉有种眩晕的感觉。 “没用?” 金蝉冷笑一声。 紧接着,只见十八阿罗大菩萨们的皮肉开始脱落,很快便变成了一具具森森白骨。 而普渡贤师的本体也开始膨胀,像是被灌入了河水一样,变的浮肿、软塌。 把手里的鱼腹全部插入对方的脑门后。 只见剑身上的十根手指不断地繁殖。 百根、千根、万根....... 这些手指牢牢地捆住持续膨胀的普渡贤师和金蝉。 “金蝉!” 站在大门口的李楹台紧张的朝着手指牢笼喊道。 因为看不清牢笼的里面,李楹台并不知道此时在里面的两人都发生了些什么。 忽然。 浓稠血浆,顺着牢笼的缝隙流出,其中还夹杂了丝丝的碎肉。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佛身,怎么会这样......” 普渡贤师的叫声越来越小,一张沾着血挂着肉的脸皮,被牢笼吐了出来。 恰好掉落在了李楹台的脚下。 “啊!” 看到脸皮的真容,李楹台吓的捂住了嘴巴。 但胃里的黄水,却不受控制的从喉管向上涌出。 呕~~~~ 黄水吐了一地。 呼~呼~ 喘着粗气,李楹台捂着肚子,浑身颤抖的看着脚下,普渡贤师那张绝美面容的脸皮。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渐渐的。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后。 手指牢笼里便没了动静。 紧接着,互相勾着的手指全部松开掉落了一地。 “金.....蝉,你.....没事吧!” 此时。 佛堂的中央。 哪还有普渡贤师的身影啊! 只有浑身挂满碎肉和浸泡血浆的金蝉,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原地。 但奇怪的是。 此时的金蝉竟然面无半点血色,整个身体也消瘦了许多。 满是皱纹的手里,握着已经变成凡兵的鱼腹。 “别过来!” 金蝉背对着李楹台吃力的喊道。 只是这声音变的沙哑了不少,甚至还带着丝丝腐朽的死气,就好像垂死的老人一般。 不过庆幸的是,仅仅一个呼吸。 金蝉便又恢复了原样。 “金蝉,你成功了?” 李楹台把半个身子躲在门框后,小心翼翼的站在远处问道。 “不对劲!” 金蝉低着头,眯起双眸打量着脚下的碎肉。 虽然刚才在手指牢笼中,自己的确剁碎了普渡贤师的现在身和过去身。 但是...... 金蝉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不对,既然过去身和未来身都可以塑造,那么她的现在身......” 金蝉突然想通了,那个从见到普渡禅师第一面起,就隐约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楹台,快到我这边来!” 金蝉扭头大喊一声。 “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的李楹台,刚张嘴准备询问的时候。 只见她的身后,一個人形的白色肉块,瞬间张开四肢抱住了她。 这白色的肉块晶莹剔透,只不过它没有五官、没有皮肤、没有内脏,仅仅只是一坨肉而已。 “哈哈,金施主,你虽然毁了过去佛和现在佛,但只要我‘未来’成佛,便依旧是佛。” “而且,那两具肉身,本就是为了迎接未来佛而准备的。” 肉块虽然没有嘴,但还是能发出声音。 “松开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感受着湿滑的肉块缠在自己的身体上,李楹台只觉得胃里作呕。 “没用的,谁都阻止不了我成佛。” 话音落下。 只见这晶莹剔透的肉块,瞬间化成一缕缕肉条,钻入了李楹台的七窍中。 “开佛门,进盂兰!” 眉心出现了一点红色观音痣的李楹台,转身朝着佛殿外的“天路”张开怀抱,满脸兴奋的大吼一声。 而此时。 无骨郡那些如行尸走肉般的人,已经跋山涉水来到了天路之下。 他们用自己的身体,继续筑造未完成的天路。 而天路下,那三根直通天际的长香,顶端也冒起了金色的佛火。 第72章 癞蛤蟆,李楹台,国运,不祥,金凤玺 涌上“天路”的人群,他们把骨肉筑为阶梯,把皮铺成地毯。 最后用毛发点缀稍许。 就这样。 长长的天路,一直的通往无尽的天空之上。 而在天路的第一阶阶梯前。 三炷穿入云霄的供香,顶端同时冒出缕缕白烟,为佛门纳贡香火。 第一炷,用血海做成的香,供上南荒一万万年的气血和寿命。 第二炷,用白衣信徒做成的香,供上最质朴、虔诚的信仰。 第三炷,用六识、五蕴、四绝、三学、善恶和良知做成的香,供上人类最独有的魂魄。 “金施主,真不愧是您,只用一柄小小的凡间兵器,就能毁了我的‘过去’和‘现在’,这真是了不得啊!” 就算过去佛和现在佛被毁,普渡贤师依旧对金蝉毕恭毕敬,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谄媚,连半点怒气都不敢表现。 只不过在心里,普渡贤师却感叹金蝉刚才的手段。 半佛之躯居然被砍成了一地的碎肉,而且那柄诡异的短剑,估计就算是自己三身合一成为了真佛,下场恐怕也是一样。 一想到这里,普渡贤师竟然还有点小庆幸,幸亏自己留了一手。 虽然现在强行占据李楹台的身体,导致未来佛的状态并不稳定,但再怎么说也比身消魂散了要好的多。 而另一边。 金蝉皱紧双眉注视着前方。 自残了十三天,才换来的“十指”鱼腹此时已经退为了凡兵。 若要继续硬拼,绝不是普渡贤师的对手。 “金施主,天路如今已经筑成,香火也已点燃,现在就差您去打开佛门,助我们重回盂兰了!” 此时的普渡贤师,眉心那点观音痣越来越红,整个人在说话的同时,神情也变的逐渐亢奋。 而且一提起重回盂兰,她的五官就开始扭曲。 就像是一个憋了三十年从未发射过的老光棍,在荒山野岭遇见了一位脱光衣服的绝世美女一样。 “金施主,我们开始吧!” 普渡贤师迈着小小的莲步,扭动着屁股的朝着金蝉走来。 突然。 就在金蝉把鱼腹横握在胸前准备迎敌的时候。 只见普渡贤师眉心那颗观音痣瞬间消失,而迈出的左脚悬停在了半空,狰狞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甚至七窍中涌出了大量的白肉。 这一刻,李楹台又重新夺回了身体。 “金蝉!” 李楹台大喊一声,因为普渡贤师的原因,虽然短暂的恢复了意识,但身体依旧无法自由行动。 “金蝉,那个,那个....” 李楹台焦急的喊道。 而意识也越来越模糊,面对普渡贤师她自知根本无法反抗,只能拼尽所有的力气,朝着金蝉传达最后的讯息。 但是又害怕普渡贤师会有所准备,所有话也不敢说全,只能不断的暗示。 “李姑娘,您的这具佛身就让给我吧,凡人拥有佛身是对佛的大不敬!” 此时的李楹台,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一会狞恶、狂暴,一会又娇嫩如花。 在几种情绪交错变化的同时,整张脸皮差点都被撕了下来,鲜红的血水顺着细嫩的脖颈流向地面。 “金蝉,不用管我,我知道你可以的!” 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李楹台便闭上了眼睛。 而眉心那点观音痣又重新浮现。 呼哧~~呼哧~~ 重新掌控了身体的普渡贤师,不停的喘着粗气。 “不能再拖了!” 忽然。 普渡贤师弯下膝盖,面向天路尽头,跪在了原地。 只见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低下头,嘴中还不停的低喃,然后朝着天空,三叩! “小僧在此跪拜行礼,望西天诸佛允我参会!” “南无、南无、南无.......” 第一叩! 狂风四起,吹散了南荒万里天空上的云朵。 让漆黑的夜空,露出漫天的繁星点点。 第二叩! 小西天的上空电闪雷鸣,三股龙卷从天而降,贪婪地吮吸着三炷供香上的白烟。 第三叩! 庄严的佛号响彻大地,一阵阵悠扬的梵音向南荒的各个角落蔓延。 一轮巨大无比的金色光圈,在天路的尽头缓缓浮现。 忽暗忽明。 咕咚~~~ 金蝉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然后扬起脑袋朝着天空望去。 只见在光圈中,出现了一扇镶满黄金、玉石的朱红色圆形大门。 而正中间的两個门环上,则扣上了一把锁。 这锁不知是什么材质,似玉、似舍利、又好似那千锤百炼的寒铁。 “金施主,就劳烦您亲手打开通往盂兰盛会的佛门。” 普渡贤师站了起来,拍了拍腿上的尘土后,用着李楹台的脸,朝着金蝉笑着说道。 而在她话音刚落下时。 只见佛堂内满地的碎肉,开始不停地在原地蠕动了起来。 就连那张被剥掉的脸皮,也重新融入到了碎肉之中。 “金施主,等进入了盂兰后,我这勉强凑成的三身佛恐会遭到质疑,到时候就劳烦您帮帮忙了!” 说完。 这满地蠕动的碎肉和血污,便揉合成了一颗颗和佛祖头上一样的肉髻,然后向着李楹台的身体飞去。 不一会。 原本漂亮、婀娜的身体,此时却布满了一颗一颗的肉疙瘩。 就像是癞蛤蟆背一样,丑陋、恶心、不堪。 感觉只要轻轻一碰,这些肉疙瘩就会爆出腥臭的脓水一样。 甚至那张现在佛的脸皮,还粘在了李楹台的后脑。 滋遛滋遛的大眼珠子,转个不停。 “三身已汇,金施主我们出发吧!” 这幅无法形容的丑陋模样,却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这让不远处的金蝉都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把这坨蛤蟆肉给剁碎。 再次握起鱼腹。 金蝉不断地回想李楹台刚才留下的暗语。 “那个?到底是哪个啊?” 最见不得这种密密麻麻画面的金蝉,此时却只能强行忍着呕意,反复打量起了眼前的普渡贤师。 而就当目光扫视到,李楹台那坚挺的胸口时。 金蝉突然就明白了。 “国运,不祥、金凤玺!” (兄弟们,昨晚失眠了一晚上到现在都没睡,再加上闹肚子,又要赶稿子,实在没精力细修了,希望各位大佬们理解下。) 第73章 佛门内 “金施主,凡间让您有了心枷,只要您能向佛门内看一眼,这心枷自然会消散无踪。” 看着金蝉似乎并不打算踏上天路前往佛门,普渡贤师便只能继续奉劝。 不过在她的心里却是想着,若是奉劝不成那便只能动粗。 至于让金蝉怎么原谅自己,就等进入盂兰盛会后再说吧。 毕竟这难得一遇的机会,错过了恐怕就永世不能再重回盂兰。 “好,我倒是也想瞧一瞧,这佛门内的盛会是个什么样子!” 出乎普渡贤师的预料,金蝉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收起鱼腹剑,金蝉便踏步向前,朝着天路走去。 而缓过神来的普渡贤师,此刻就像是嬴楼身边的小太监一样,紧紧的跟在金蝉的后面。 就这样。 两人便顺着长长的天路,一步一步朝上走去。 只不过这由人肉筑建而成的阶梯,金蝉踩在上面,心里总有点不舒服。 甚至偶尔低下头看一眼,还能瞅见一个七窍流血被压扁了的死人头,从下往上盯着你的裤裆。 “为什么不用佛莲飞上去?这一步一个台阶,恐怕得走到天亮!” 金蝉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体站在较高的阶梯上,然后用着居高临下的口吻和眼神,朝着普渡贤师问道。 “前往佛门的路必须虔诚,若是以前的我,必须三跪九叩,把手掌和膝盖磨出白骨才能靠近佛门,不过.....” 普渡贤师顿了顿,脸上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继续说道。 “不过,如今的我已经成佛,和您一样自然不必再三跪九叩了。” “和我一样,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前几日担心言多必失,金蝉一直没有找普渡贤师问个明白。 不过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有些事也是时候该问清楚了。 “金施主,虽然我不知道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贵为盂兰的上宾,您自然是瞧不上我这种小佛了。” 普渡贤师这诚恳又有些怯懦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在撒谎。 盂兰上宾? 难不成这长生不灭和盂兰有关? 金蝉低着头反复念叨了起来。 两人继续一前一后朝着那巨大的光圈走去。 就这样,足足走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终于走完了这最后一道阶梯。 只见巨大光圈内的朱红色佛门,远比从地上看要大的多。 甚至金蝉和普渡贤师两人加起来的大小,连佛门上那些密密麻麻,用来装饰的一枚黄金、珠宝都不如。 佛门前。 耀眼的金光,照的金蝉都有些睁不开眼。 缕缕白雾从缝隙中流出。 只是轻轻的吸上一缕,就令人流连沉醉。 这其中的滋味,甚至远超远三垢菩萨当时所幻化出来的极乐世界。 “盂兰盛会,我终于又回来了!” 普渡贤师忽然匍匐在地,流着热泪亲吻着佛门前的天路。 甚至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就连身上那一颗颗的肉疙瘩,都跳动了起来。 而有些肉球也因此直接爆开,流出了白色的脓浆,还有碎肉。 兴奋和快乐带来的极致情绪,让普渡贤师的身体和心里同时达到了高潮。 “金施主,您可以开始了!” 普渡贤师强忍着兴奋,弯下腰朝着金蝉说道。 “怎么开始?” 金蝉也是一脑门的雾水,对于如何打开这巨大的佛门,他是一点都不清楚。 “您只需轻轻推开这道大门便可!” 看着眼前这扇,自己连碰都没资格碰的佛门,普渡贤师的内心虽然有些不甘,但仍旧怀揣着无比的炙热虔诚。 而此时。 金蝉似乎听见了门的另一边,传来了欢歌笑语的喜乐声。 有琴筝、琵琶、编钟、还有笛、箫、笙等等乐器混在一起的天籁之音。 还有女子那清越如溪,悠扬悦耳如丝竹之声的轻轻呻吟。 而除了这些外。 甚至还有不少男子的狂笑,和酒杯碰撞的叮当作响声。 “哼,果然是盛宴啊!” 金蝉低语了一句,一边的嘴角轻轻扬起,语气中满是不屑。 堂堂的盂兰盆会,佛门之内居然搞的和民间的青楼、乐坊一样。 这到底是普度天下的佛,还是那只懂享乐的饕餮之徒。 不过虽然心里鄙夷不屑,但金蝉依旧伸出双手,朝着那朱红佛门的一角推去。 咔嚓~~~ 金蝉的手刚碰到佛门时。 佛门中央那对门环上的锁,便开始龟裂。 然后化为无数的玉石珍宝、黄金碎片,朝着下面的南荒大地落去。 而地上。 普渡郡还活着的一些南荒百姓,在刚起床准备去豪赌一把,换取今天所需要的食物时。 只见天空中。 黄金倾泻如注,珠宝玉石如瓢泼大雨。 还以为是普渡贤师施恩,这些顽愚的村民纷纷跪在地上,朝着天空不断地磕头行礼。 就算身边的人,被砸碎了脑袋,他们依旧不为所动,只知道叩首诵经。 佛门前。 随着门锁脱落,佛门也被金蝉推开了一角。 “就是这幅画面,就是它,就是这里,哈哈,我终于以佛的身份回来了,而不是......” 普渡贤师瞪大双眼,把脑袋凑向了门缝。 欣喜若狂的表情,让他的身上的肉疙瘩逐一爆开,恶臭的脓水溅了满满一地。 而金蝉?抬起头,向着佛门内看了一眼。 但奇怪的是,此时的门缝之中,除了浓浓的白雾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刚才的玩耍享乐声都消失不见。 “金施主,您继续推,马上我们就可以进去了!” 普渡贤师身上流着浓白色的浆液,一边催促着金蝉,一边痴癫的往里张望。 再次伸手朝着红色的佛门推去。 而这一次,金蝉则用尽了全力,直接把巨大的佛门推开了一道数十米宽的缝隙。 “哈哈,我能进去了,我终于能进去了,盂兰盆会,盂兰盆会,本佛这就来了。” 极致的癫狂下,普渡贤师绕过金蝉直接向着佛门内走去。 而就是这个时候。 在普渡贤师背对金蝉,并且还毫无防备的瞬间。 金蝉突然伸出手,朝着李楹台的左胸抓去。 在刹那之间。 顺势一扣,便把那半枚金凤玺从胸脯上扣了下来。 忽然。 只见李楹台的身体,被无数黑线布满,身体逐渐开始腐烂,长出了数千個脓疮。 而空洞的胸口,则冒出滚滚黑烟,就连心脏发出了阵阵的恶臭。 “你.....,你在做什么?” 普渡贤师也感觉到了,李楹台这具天生的佛身,此时居然被佛门排斥。 “一国的不祥,岂是你能承受的!” 金蝉轻哼一声。 “金施主,就算是你,若敢毁了本佛进入盂兰的机会,我定要将你剔骨食肉。” 这一刻,普渡贤师怒火烧到了顶点。 脸上再也没有了一丝,原先对金蝉的尊重和怯懦。 烂成一片片的脸,扭曲而又变形。 就连一颗眼珠子都被挤爆了。 第74章 佛? 李楹台,唐国第八十七任太子。 虽然身为女儿身,并且还被困于南荒十三年。 但身为佳人,却对生死之间的觉悟要远胜那些平庸的“王”。 在欢喜城时。 为了尉迟将军和手下的一万唐军的性命,不惜舍身在南荒强行调运大唐国运。 而后。 又在面对普渡贤师时,明明有金蝉在前保护,但还是再次动用国运,以珠云唐剑将普渡贤师斩成数块。 两次强行使用国运,导致唐国的不祥尽加于一身。 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香消玉损。 但就在这种近乎于生死的关头。 被夺了身体的李楹台,为了彻底消灭普渡贤师。 竟暗示金蝉,将自己身上被金凤玺压制的不祥释放。 天路尽头的佛门前。 此时的李楹台,逐渐走向了死亡的边缘。 只见她身上肉髻一个接一个的炸开,让腥臭脓水流满了全身。 挂在躯干上的肉全部腐烂,混杂着脂肪的油渍和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的滴落在地上。 而那张算是艳若桃李的秀气小脸,此刻竟比阴沟里的死老鼠还要恶心。 脸皮脱落了四成,原本的樱桃小嘴,因为嘴唇和下巴没了,可怕的样子让人胆颤。 那一颗颗如珍珠般的贝齿,也掉落了七七八八。 就和那八九十岁的老太太一样。 甚至连眼球也被挤爆一枚,连接着神经耷拉在鼻子旁边,一摇一晃。 女子爱美这是天性,更何况还是漂亮可人的李楹台。 只不过。 李楹台的心里知道,鱼腹已经退回了凡兵,要想杀了普渡贤师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在向金蝉暗示的那一刻,她便有了人鬼不分、凄惨死去的觉悟。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区区的凡间之物,怎会让佛门关闭?” 看了眼金蝉握在手里的金凤玺,普渡贤师奋力的咆哮道。 她不明白,什么是国运,什么是不祥。 只是凡人间互相戏耍的小玩意,怎会影响佛门内的盂兰盛会。 “你没机会知道了!” 金蝉抽出鱼腹剑,便朝着普渡贤师冲了过去。 此时的普渡贤师,因为受到国运不祥的反噬,实力十不存一。 只能把口中还残留的舌头吐出,变为一根肉刺,刺穿了临近身前的金蝉。 “你是不是忘了我死不了?” 看了眼刺穿心脏的肉刺,金蝉连理都懒得理,直接高举起鱼腹剑,朝着对方的脑袋斩了下去。 只不过。 原本朝着脑门劈下的鱼腹,突然移到了一侧。 仅仅只是砍下了普渡贤师的右臂。 “.......” 对于自己下意识的调转剑锋,金蝉也很诧异。 不过当他看了眼身前,李楹台那皮肉溃烂的脸后,便明白了原因。 “金蝉,你毁了我重回盂兰,放着佛不做,非要迷恋凡间,你不配坐在那张桌子上。” 远处的佛门逐渐关闭,原本数十米宽的门缝,如今已经闭合的只有两三米不到。 “不行,就这么一次机会,我一定要重回盂兰,哪怕和以前一样,我也要回去。” 普渡贤师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事情。 在说完这句后,只见李楹台身体上下的窟窿里,钻出了一条条晶莹剔透的白肉。 这些白肉撑破了衣服,像是发了疯似的朝着佛门前飞去。 “让我进去,我要进去!” 重新变成人形的白肉,迈开两条长腿,朝着即将关闭的佛门飞奔。 而佛门越关越小。 白肉那没有五官和脸皮的脑袋上,居然流下了一丝丝透明的液体。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求求你了,我不属于凡间,我要回到盂兰,我要和你们坐到一起就食!” 可惜。 在佛门闭上的最后一瞬间,白肉终是没有跨进那近在咫尺的盂兰盆会。 扑通一声。 只见白肉跪倒在佛门口,两个拳头不停的捶打地面。 哪怕没有五官来做出表情,但那可怜的哭喊声,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甘与伤心。 “这家伙到底是個什么东西?” 金蝉盯着前方,心里不禁问道。 若说是佛? 这一坨被剥了皮的肉,也算是佛吗? 但若要说是人的话。 一个没有五官,没有皮肤,没有内脏,除了外形似人外,全身上下就再也没有一点地方,能够被称之为人。 突然。 就在金蝉准备用鱼腹献祭半颗大脑,去解决对方时。 嘎吱一声 佛门居然再次打开了,而且越开越大,甚至超过了金蝉当时推开的大小。 而随着佛门开启,浓浓的白烟顺着门缝向外涌出。 距离最近的白肉瞬间便停止了哭泣,贪婪地吮吸着身边的白烟。 “哈哈,一定是佛祖感受到了我的虔诚,一定是这样。” 白肉双手合十,跪在地上不断地叩首。 在最后一缕白烟散完后。 只见漆黑的佛门内。 一颗巨大的眼珠子,突然出现在门缝边上。 仅仅光是瞳孔,就有数十米之高。 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当它的目光掠到金蝉身上时,瞳孔居然猛然一缩。 然后便以极快的速度,连忙把视线移到了别处。 “这里,这里,我的佛啊,请您容许小僧重返盂兰盛会!” 跪在地上的白肉疯狂的呐喊,一边磕头,一边摇晃着双手。 而此时的眼珠子也注意到了白肉。 不同于看到金蝉时,这一次眼珠子似乎来了兴趣,一睁一闭的打量起了白肉。 “佛啊,小僧为您铺天路,供香火,请您容许我拜入佛门,去参加那盂兰盛会吧!” 咚、咚、咚,白肉不停的把脑袋磕向地面。 一下又一下,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而就在这时。 一只枯瘦的大手突然抓住了门框。 这只手,巨大而干巴并且有些泛红。 皮肤紧贴着骨骼,仿佛一层薄薄的纸。 它的指节凸起,像是山峦中的怪石。 手指的关节处,皮肤已经干瘪,形成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 就像从坟墓中伸出来的枯枝,每一根指骨都清晰可见, 漆黑的尖锐指甲,貌似锋利无比。 而手腕处还戴一串念珠,就连小拇指上,都有三个翠绿色的佛戒。 “佛接我回去了,佛接我回去了!” 白肉欣喜若狂。 而下一秒。 的确如白肉所愿。 只见大手伸出,直接用中指和大拇指的指尖,把他轻轻捏起,朝着佛门内移去。 然后。 只听漆黑的门内,便很快传出了一阵阵,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第75章 盘中餐 “吃.....了?” 虽然看不清佛门内都发生了什么。 但这声音,无异于和普通人吃饭时发出的动静一模一样。 咀嚼、吞咽、磨牙........ 金蝉呆立在原地,而此时他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这门里的家伙真的是佛吗?” 没过多久。 随着最后一口吞咽声结束,里面也便没有了动静。 忒~~~~ 突然。 一块残缺不全,只有拳头大小并且满是齿痕的白肉,沾着恶臭的黄色浓痰,被从门缝里吐了出来。 坠落到了金蝉的前方。 而门内。 眼珠子又看了一眼金蝉后,便连忙躲进了黑暗之中。 两只大手则扒着门框,把那扇巨大的佛门紧紧的关闭。 随着佛门关闭后。 光圈也逐渐散去,天路的尽头顿时变的空空如也,就好似一条断路。 “怎.....么会这样?是弟子还不够虔诚吗?” 拳头大小的残缺白肉仰天大呼。 而整个小西天都回荡起了委屈的哭喊声。 “还是一样,什么都没变,什么都没变......” “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有佛性者,皆得成佛。谎话,这都是谎话,我虔诚跪拜,供奉香火,三身汇聚,到头来全都只是一场空!一场空啊!”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天路尽头的白肉,朝着那已经消散不见的佛门方向蠕动向前。 但虚无的缥缈和绝望的刺痛,让白肉爬行的速度越来越慢。 直到临近最后一阶天梯的边缘,才停了下来。 而另一边的金蝉。 只见他把一丝不挂,全身溃烂不成人形的李楹台,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然后脱下自己的长袍,盖在了对方的身上。 握起鱼腹,金蝉准备过去给予普渡贤师最后一击。 好让南荒的这场闹剧早点结束。 一步、两步..... 就当金蝉距离白肉越来越近的时候,白肉突然转了一圈,就好似一个人翻身躺平了一样。 “金施主,盂兰盛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能告诉我吗?” 白肉的声音忽然变得平稳了许多,但依旧虚弱。 “你不是从里面出来的吗?怎么还问我?” 虽然此时的白肉,就像一颗衰老的心脏一样,微弱的跳动着,但金蝉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哈,哈!我.......,我和你不一样啊!” “我连那上桌就食的资格都没有。” 白肉大笑了两声,而这自嘲般的语气中,带有几分无奈,也带有几分释然。 也仿佛接受了自己那不可抗争的低贱命运。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金蝉双手握住鱼腹,把剑尖指向脚边的白肉,微微的张口问道。 “我只是那八仙桌上,玉石盘里的一块肉而已啊!” “一块难以下咽,被菩萨嫌弃吐向凡间的烂肉,哈哈!” 这最后的一句话说完,白肉瞬间爆裂。 四散的肉沫在空中化为一缕缕白烟,飘向更高的天空,然后消散不见。 “玉石盘里的肉?” 金蝉的心跳越来越快。 统治了南荒十三年的王,建立了普渡教,拥有百万信徒的普渡贤师。 居然只是盂兰盆会上,一盘被菩萨嫌弃的荤肉。 “佛门,这就是盂兰盆会里的佛吗?” 金蝉抬头凝望着天空。 仅仅一块盘中餐,就能搅的南荒天翻地覆。 甚至还能让中原的唐王也参与其中。 如果。 如果盂兰盆会中的佛,亲自来到凡间....... 金蝉没有继续再想下去,而是闭上眼睛,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口。 在回到李楹台的身边后。 高耸入云的天路,随着普渡贤师的消散,便开始一阶一阶的解体。 而地下的三炷长长的香,也同时加快了燃烧。 没有任何一丝的犹豫。 金蝉立马把昏迷中的李楹台抱入怀里,迈开双腿就朝着地面狂奔。 天路解体的速度越来越快。 金蝉连滚带爬,一边把李楹台护在怀里,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 不过好在只剩下几十米的高度时,天路才彻底消失。 而金蝉也只能一跃而下,把自己的脊背朝向地面,用肚子为李楹台缓冲。 砰~~~ 一声巨响。 土地被砸出了一個深坑,而金蝉也满口是血,甚至还吐出了一些内脏。 “想不到我也有当肉垫的一天。” 稍微缓了缓后,金蝉便从地上爬起。 而此时的李楹台,虽然身上已经没有“不祥”,但腐烂的肉体还在发出滚滚腥臭,整张脸也全是脓疮。 再加上胳臂被砍掉了一只,失去了大量的血液。 半人半鬼、半死不活的样子,依旧让她处于死亡的边缘。 “还好没死透!” 金蝉松了一口气。 连忙抽出鱼腹割破自己的手腕,把新鲜的血液灌入了李楹台那千疮百孔的身体里。 甚至还把刚才吐出的些许内脏,剁碎了后强行从喉管直接捅进对方的胃里。 就这样。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 “金蝉!” 李楹台慢慢睁开她那憔悴的大眼睛,虚弱的呢喃细语道。 “你醒了?” 金蝉光着上半身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抬头望向天空。 “嗯!” 李楹台细嫩的小手紧紧抓住盖在身上的长袍,因为赤身裸体的缘故,便害羞的低下头轻轻应道。 而两只白皙光滑的漂亮小脚,时而蜷缩,时而伸展,似乎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没事了,就赶紧起来吧。” “南荒与中原相接的边境,现在估计也已经通了!” 金蝉率先起身,拍了拍破屁股上的尘土,用眼睛眺望着北方前往中原的路。 “你先转过身去,我没穿衣服!” 李楹台此时的脸颊,红的能掐出血水来。 “真麻烦!又不是没看过。” 金蝉嘟囔一句。 不过这话也没说错,刚才给李楹台治疗的时候,那腐烂的身子的确没少看。 “哼!” 李楹台白了金蝉一眼,然后便把长袍严严实实的裹在身上,只露出小腿和圆滑的香肩。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几里外的普渡教走去。 而这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快抵达门口时。 “金蝉,谢谢你!” 李楹台用手指挑拨开被风吹到脸上的长发。 樱桃般的小嘴轻轻一抿,突然温柔的说道。 第76章 入长安,杀太子,废旧王,立新王 谢谢你! 李楹台含羞轻语,一双小手竟搭在了身前之人的背上。 而走在前面的金蝉听到这话却是突然一愣。 这不同于平日里的温柔,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正当金蝉准转过身问个清楚,顺便看看是不是附着在李楹台身上的普渡贤师,还没有驱散干净时。 “你别回头!” 一阵微风吹起李楹台的秀发和红色的长袍。 她微微颔首,甚至不敢直视前方那人的后背。 双颊如同桃花初绽娇艳欲滴。 一团团的红晕从脸上蔓延至耳根,仿佛连耳边的发丝都沾染了几分羞涩。 “好!” 金蝉也不傻,朦朦胧胧间也察觉到了什么。 就这样。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抬头望天,一个低头看地。 直到过了半炷香。 待李楹台滚烫的小脸恢复正常后,她才匆匆把手撤下。 “我们赶紧回去吧,小洛阳估计等急了!” 两根食指的指尖,在胸前不断地打转。 “嗯,叫上小丫头,我们一起回中原!” 金蝉轻应了一声,说完便迈步向前走去。 只是始终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此时的普渡教内已经空无一人,那些白衣信徒们早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回到禅房。 只见小洛阳抱着行李,乖乖的坐在床边。 “大哥哥!” 明明是两人一起走入房间,但小洛阳的眼里却只有金蝉。 “乖!” 金蝉笑着摸向小洛阳的脑袋。 只是这习以为常的动作,却让旁边的李楹台心头一动,娥眉微挑。 倒不是因为她看不惯金蝉和小洛阳两人之间的亲昵。 而是........,有点酸酸的。 “大姐姐,你怎么没穿衣服啊?” 忽然。 小洛阳走到李楹台的身边,仰着脑袋开口问道。 “我.....,我忘了!” 李楹台结结巴巴的答道。 看了眼自己裸露在外的肩膀和小脚,便连跑到了隔壁的房间。 “大姐姐好像有点不对劲!” “可能是因为要离开南荒,她太激动了!” 另一边的房内。 李楹台看着柜子里的僧衣,稍作犹豫后,挑了件白色的女性僧衣换在了身上。 “是他救了我,但是他怎么......” 喃喃低声了一句后,李楹台索性摇了摇脑袋,干脆什么都不想了。 重新回到禅房内,金蝉早已换好了衣裳。 而小洛阳则在一旁抱着包裹,乖乖的一言不发。 “出发,回中原!” 普渡贤师已死,而小西天距离中原边境也仅仅只有几百里而已。 就这样。 三人分头各自去准备了一些干粮和行李。 顺便还在普渡教的后院,顺走了一架华丽精致的马车,和两匹玄青色的千里马。 头顶的阳光洒向南荒,地上的青草仿佛都长出了嫩芽。 感受着胯下骏马的躁动和微风拂面,金蝉竟有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这是一种两具身体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自由、愉悦、轻松....... 三人在行走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能够隐约看见远处中原和南荒的边境。 “普渡贤师死了,这十里沼泽、十里瘴气、十里迷雾也就消失不见了,看来顶多再用一天,我们就能回到大唐境内了。” “金蝉,回到中原后你们打算去哪里?直接回秦国吗?” 李楹台看着前方消失不见沼泽、瘴气和迷雾,些许落寞的开口问道。 “那是自然!” 金蝉也同样注视着秦国的方向,而他的心里也早已迫不及待。 “那正好,咸阳和长安城是同一个方向,我们可以结伴而行。” 李楹台扭过头来。 虽然表面装得很无所谓,但内心却紧张万分,就连心脏都砰砰砰的加快了跳动。 “嗯,长安城.....” “已经过去了十三年,唐国太子早已重立,你打算怎么做?” 昌灵君估计此时已经挂上了帅印,过不了多久就会出兵伐秦。 若此时李楹台能够登基为王,那么对于嬴楼的计划来说,将是百利而无一害。 甚至还可以借机稳固嬴楼那岌岌可危的政权。 “找我父王面谈,唐王的子嗣中,没有一人背负的国运能够与我相比,就算现任的太子,也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说到这里,李楹台变的自信了起来。 就仿佛只要能见到唐王,这太子之位就会顺理成章的回到自己的手里。 “呵呵!” 金蝉只是笑了笑。 若国运就能决定王位上坐的是谁,那么嬴楼的政权早就稳如泰山了。 那还会有赵姬、嬴启、陇关士族、国相.....,他们什么事了。 “你笑什么,你别看我在南荒只能调动这么一点国运,等回到中原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我父王.......” 就在李楹台说的兴起时,金蝉连忙打断了她。 “打住!” “我问你,唐王知道你被困南荒,为何十三年从未发兵?而且唐国的历史上,难道就没有一任唐王是没有国运的吗?” 金蝉这句话,倒是让李楹台愣住了。 这些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 尤其在知道唐王和普渡贤师达成了某种交易后,一种莫名的不安总是缠绕心头。 要不是唐王曾对自己不止一次说过:国运傍身之人,才配坐上那万人之上的凤椅。 不然的话,李楹台恐怕早就认清了现实。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楹台再一次问向了金蝉,似乎只要有眼前这人的帮助,什么样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入长安,杀太子,废旧王,立新王!” 短短的十二個字,震的李楹台久久不能开口。 且不说杀太子这事。 单说逼宫篡位、废黜唐王,这和痴人说梦几乎没什么区别。 要知道,现任的唐王虽算不上历代唐王中最厉害的一位。 但也文治武功、励精图治,在他称王的这几十年里,大唐一直国富民强,就连版图都大了许多。 而且唐王擅长掌控权谋,对文武百官统御有方。 这样的一位王,岂是说废就能废的。 “金蝉,你莫不是疯了?废黜唐王,亏你想的出来!” “只要我能重回太子之位,这就已经万幸了。” 李楹台摇了摇脑袋,不屑的笑了笑。 原以为金蝉是一个深思熟虑,颇有智慧的家伙。 但现在看来,自己貌似是高估了他。 第77章 近在咫尺的中原 看着李楹台略带天真的表情,金蝉便能猜出来。 在南荒的这十三年里,尉迟将军还是把李楹台保护的太好了。 导致她仍然带有一丝离开中原时的稚气! 不过仔细又想想,李楹台和自己不一样。 年幼时因为身傍国运,唐王对她格外的宠爱有加。 进入南荒后,又有尉迟无时无刻的守护在其身边。 虽然李楹台的母亲曾告诫过她,但是生活的环境,还是无法扶起这根“幼苗”。 空有王气,但无城府。 这便是现在的李楹台。 “罢黜太子改换他人,必会埋天下祸乱,你难道没听过这句话吗?” 金蝉呼出一口长气,把手里的几根木棍放入篝火堆里后,便对着李楹台问道。 “这我知道,但是........” 李楹台皱起秀眉。 原本她想说,自己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若能回到朝堂上,必能继承太子之位。 “你觉得这十三年里,太子拉拢的势力,会让你轻而易举的推翻吗?” “而且你刚被困入南荒后,唐王就重立了太子,你难道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金蝉在烤的滋滋冒油的野鸡上,撒了一把从普渡教带出来的盐巴,然后便将其一分为二。 一块递给了早已流口水的小洛阳,一块递给了发呆愣神的李楹台。 “大哥哥,你不吃吗?” 忍着馋嘴,小洛阳扬起脑袋朝着金蝉问道。 “我不饿,而且我从不吃这种尖嘴带爪的飞禽!” 金蝉笑眯眯的回道。 听到这话,小洛阳看了眼金蝉,又看了眼李楹台后,便张开小嘴,撕下一根鸡腿朵颐了起来。 “先吃点东西吧,有些事情慢慢就会想通的!” 金蝉握起李楹台的素腕,把烤好的半只鸡塞到了对方的手里。 “嗯!” 也不知是不是火焰的温度过高,李楹台轻嗯一声后,居然感觉到脸上有些微微发烫。 “好好吃!” 只是浅尝了一口,李楹台便惊讶的叫出了声。 这野鸡烤的外脆里嫩,饱含汁水。 不但火候掌握的熟练,就连洒料的量都恰到其份。 “那是自然。” 金蝉笑着说道。 别看嬴楼手无缚鸡之力,天天被人伺候,甚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连鞋都不用他自己穿。 但金蝉可就不一样了,在桃花源的这二十年里。 不但学会了很多的民间技艺,就连锅碗瓢盆这种事情,也是天赋异禀。 吃完晚饭后。 李楹台和小洛阳便回到了马车上休息。 而金蝉自己却拿出普渡教里唯一一坛烈酒,望着漆黑的星空独饮了起来。 金蝉和嬴楼的两具身体,其实都颇爱饮酒。 只是嬴楼身子孱弱,就算小抿一口,都会变的头昏脑涨。 若是一杯下肚,保准能昏睡两天两夜。 而金蝉虽然身体无碍,并且千杯不倒。 但是碍于前二十年待在桃花源那种地方,处处都得谨小慎微。 也从不敢多喝。 再加上桃花源的人,似乎只会酿造一些米酒,对于烈酒却是一窍不通。 “好酒!” 猛灌一大口。 随着酒液深入胃里,金蝉感受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涌动。 这种烈酒带来的微醺与畅快,让他好想仰天长啸一声,把这么多年的忍辱发泄出来。 但是金蝉知道。 这仅仅只是迈出了一小步,未来的路依旧一眼望不到头。 并且这条路,蜿蜒曲折处处布满荆棘。 就这样,时间到了后半夜。 大约几十公里外,突然冒起了一团团火光。 并且人声嘈杂。 “不对劲!” 金蝉放下手中的酒坛。 皱起眉头,仔细朝着远处凝望、倾听。 “人很多,足足有万人不止!” 看着长长的一排火光,从东到西形成一字长线。 金蝉连忙叫醒了熟睡中的小洛阳和李楹台。 “发生什么了,是普渡贤师复活了吗?” 李楹台立马绷紧神经,本能的握住放在身边的珠云唐剑,用着还略微有些肿胀的眼睛,扫视起了四周。 “不是普渡贤师,倒是有点像是.....” 金蝉顿了顿,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了,再加上呼啸的夜风声干扰了他的听力。 导致并不能很确定自己的判断。 “有点像是,军.....队!” “军队?难道是唐军?” 李楹台欣喜,脸上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南荒一共与中原两个国家相邻。 一个是赵国,而另一个则是唐国。 从现在的方位来看,前方的人若真的是军队,那么一定是唐国派来的。 “别傻了,我们现在赶紧出发!” 金蝉白了一眼李楹台。 能够在普渡贤师死后的第一天就进入南荒。 若这些士兵真是唐军的话,那只能证明他们早已驻扎在了附近。 至于这些驻扎的军队,到底是为了解救李楹台,还是另有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从司马飞和普渡贤师之前说的话来推断。 大概率不是为了搭救这位大唐的前任太子。 而关于这一点,金蝉还真的没有猜错。 自从李楹台在南荒第一次动用国运后,唐王便下令,让驻扎在南荒边境的李无孝随时待命。 而王旨也只有两条。 其中一条便是,若遇见活着的李楹台,便直接杀死还给普渡贤师,然后挖出金凤玺带回长安。 马车绕开前方的一团团火把,选择了另一条小路。 而马车上的李楹台,虽然对金蝉的想法仍旧抱有猜疑,但却没有反驳。 就这样,三人前行了一夜后。 日出的太阳懒懒的从东边的山头钻出一角。 让整片大地沐浴在橙色之下。 “快了,只差十几里就到中原了!” “楹台,你现在就换上千人皮!” 金蝉骑在马背上,朝着车里的两人喊道。 “知道了!” 小声嘟囔了一句后,李楹台还是乖乖的选择了听话。 十里、八里、七里..... 就当中原的土地近在咫尺时。 金蝉突然发现,由十几个人组成的小队,居然从前方的土堆后面冒出了头。 看这样子似乎是才修整完,正准备进入南荒。 “十几人,不足为惧!” “你们两个在马车里好好待着,我没有开口谁都不要出来!” 抽出腰间的鱼腹,金蝉骑着骏马,就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而为了防止李楹台等会发现自己的长生不灭的秘密。 金蝉并不打算让她也参与到战斗中。 三里..... 就当金蝉距离那十几個唐兵越来越近时。 突然, 一种眩晕感扑面而来。 前一秒还精神抖擞,下一秒却头昏脑涨、视野模糊。 就连眼皮都不受控制的缓缓垂下。 咚! 一声巨响,金蝉竟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失去了意识。 第78章 大秦国相 “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这个时候来!” 从马背上跌落的一瞬间。 金蝉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来的这么巧。 在眼皮彻底闭上的一瞬间。 金蝉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那十几名唐军正在向自己靠拢。 而马车上的李楹台,在听到坠地的响声后。 便第一时间冲了下来,虽然脸色苍白不安,但仍旧义无反顾的抽出珠云唐剑,护在了金蝉的身前。 此时。 远在万里外的秦国。 咸阳城。 阿房宫。 嬴楼的寝宫内、外围满了人。 太监们在个个眉头紧锁,面部肌肉紧绷,就像是一团被揉皱了的宣纸。 而黑龙卧榻旁。 华太医一边捏着十二根银针,扎向还在沉睡中的嬴楼。 一边把褐色的药粉卷在牛皮纸里,用力吹进对方的鼻腔内。 “........” 嬴楼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后,便从床上直接端坐了起来。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华太医激动的老泪纵横,而四周的太监们和屋外的文武百官在听到这话后,也纷纷露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看了眼插在自己身上的银针和鼻腔里流出的粉末。 嬴楼扫视了周围一圈,便淡淡的开口道:“是他回来了吗?” “是的大王,吕相他回来了!” 穿着黑红色龙后袍的华阳,在五个宫女的搀扶下朝着嬴楼走了过来。 虽然步伐有些缓慢,但每一步都显得格外稳重。 与以往夜袭嬴楼时不同,此时的华阳面容端庄而威严,眉宇间透露出一种不可言说的贵气。 “一个时辰前,告病了一年的吕相突然出现在了城外,并且要面见大王您!” 华阳轻轻弯腰屈膝行礼道。 “唉,怎么偏偏是这個时候回来了?” 嬴楼叹了口气,用手撑着有些发胀的额头。 前几天为了对付普渡贤师,金蝉在南荒那边日夜闭关,导致嬴楼一天只能活动不到半个时辰。 长时间的睡眠,让身体都变的有些生锈了,本就没有几两的肌肉此刻更是酸软无力。 “你们都先出去,我还要小憩一会,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再来叫我!” 嬴楼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无奈朝着众人的挥了挥。 虽然一年前自己曾亲自下令,只要告病的吕相再次出现在咸阳城,无论用任何办法都要叫醒自己。 但只是没想到,一切来的却这么巧! “陛......下,您可能短时间内睡不着了!” 华太医扑通一声直接跪下,脑袋磕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 “睡不着?这是什么意思?” 嬴楼皱起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回陛下,老臣刚才用了家传的十二针,又搭配了含有异果粉末的百石散,普通人服用后,三天三夜都会毫无困意,陛下您......” 华太医的声音越来越小,就算是跪地不起,但两条腿依旧抖个不停,满是皱纹的额头上,哗哗的滴下汗水。 “这.....” 嬴楼脸上浮露出一丝怒气。 但又转念一想,自己当时的确给华太医下了死令。 不然的话,就凭他一个小小太医,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般乱来。 “唉,起身吧。” 嬴楼微微叹了口气,现在这副身躯虽然疲软无力,但却头脑清晰毫无困意。 就算服用安神汤,估计一时半会也起不到作用。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成了这样,便只能先考虑当下,不要去纠结没法改变的事情。 而金蝉那边,也只能暂时把希望寄托在李楹台的身上了。 “诺!” 看到大王并没有怪罪自己,华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 “传王旨,开南山五阙门,百官随我去麒麟殿,迎国相!” 说完。 随着嬴楼从黑龙卧榻起身后,旁边的十几名太监们便连忙上前,轻轻地撩起龙床边的幔帐。 而后。 只见一位太监端着玉制的漱口盂,小心翼翼的递到了嬴楼的嘴边, 另一名太监则拿起沾了水柔软的毛巾,轻轻为嬴楼擦拭面部、身体。 在洗去一身的疲惫后。 三名太监便齐上手,慢慢的解开嬴楼的睡衫。 然后又由其他五人,为嬴楼换上了象征大秦的黑水龙袍,在头顶带上至上王权的冕旒。 黑色龙纹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深邃而庄重,彰显出秦王的威严与尊贵。 “大王,我随您一起迎接国相!” 华阳低身行礼后,便主动站在嬴楼的身边,随着他一起前往了麒麟殿。 秦王的马车很快便来到了麒麟殿。 大部分百官也早已到位。 而吕相的门客们却不知去了何处,竟无一人前来。 “大王,这些人估计会随国相一同入宫!” 殿门口。 只见华阳眯起眼睛,打量着远方的南山门。 对于朝政的敏锐嗅觉,身为陇关士族长女的她丝毫不输嬴楼。 “那就让他们一同入城吧!” 告病在家消失了一年的国相,此时却突然出现在了咸阳城外,而且还是如此大规模的兴师动众。 嬴楼倒想看看,让天下都忌惮的秦国国相,到底是想干什么! 钟鼓骊歌忽然奏起。 编钟、秦鼓、钲、铙、笳所发出的乐声,在阿房宫内绵延不绝。 五阙南山门前。 一支长长队伍朝着麒麟殿走来。 放眼看去竟不下于五千人。 而秦国朝堂上至少三成的重臣,都在队伍之中。 长队进入了一半后。 一辆由十匹骏马拉着的华丽马车忽然走进了南山门。 马车装饰得精美绝伦,而车身上下镶嵌着的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 想必这车里的人,便是秦国一人之下的吕相。 而在马车后面则是长长的商队,这些车辆各个风格迥异,似乎并不是来自秦国,甚至也非中原特色。 队伍的最后方,是八头长鼻子大耳朵,足有十几米高的珍兽。 “这是什么东西?” 就连一向处事不惊的华阳,在看到此物后,都难免发出了惊叹。 而国相的队伍一路前行。 直到抵达麒麟殿下方的台阶前才停了下来。 “迎国相回秦!” 百名郎官齐声高呼。 第79章 合纵、连横 麒麟殿下方的众人,分别站立在那架华丽的马车两侧。 他们双手作揖,微微低头。 恭恭敬敬的等着车内的人出来。 而这其中,不乏有朝中的重臣和军中的将领。 “好一个大秦的国相!” 嬴楼站在高高的大殿门口,向着下方望去。 冕旒上的珠帘遮住了他那细长而明亮的双眸。 此刻。 没人知道嬴楼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下方。 随着侍从轻轻的拨开马车上的门帘,只见一只宽厚粗壮的大手扒在了车框之上。 “哈哈,这普天之下,还是我大秦的阿房宫最为雄伟,六国之中竟无一可以匹敌啊!” 人未出现,爽朗的笑声便先传入了嬴楼的耳朵里。 而后。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便衣的中年男人,顺着轿凳走了下来,稳稳矗立在青石板做成的地砖上。 他的身形高大魁梧,仿佛一座山岳,面容刚毅双眼深邃如潭,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 半长的胡须被秦风吹的微微颤动,为他增添了几分威严的气势。 下车后。 国相没有先理会身边的文武众臣。 而是在第一时间,抬头朝着嬴楼的方向看去。 “臣,吕不为,拜见大王!” 只见秦国那一人之下的国相吕不为,他双手作揖放在头顶左上方,然后单膝跪地,面朝麒麟殿前的嬴楼大声呼道。 而洪亮的声音如山中猛兽,使人振聋发聩。 紧接着。 殿下的百官将领也纷纷跟随,同样单膝跪地,齐声高呼:“臣等,拜见大王!” “国相请起!” 看到这一幕,嬴楼单手轻轻下压,朝着台阶下方的吕不为轻声呼道。 这平淡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上的起伏。 “谢,大王!” 在吕不为拍拍衣裤站起身子后,其余文武权臣才效仿起立。 “国相,请殿内一叙!” 嬴楼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麒麟殿上的黑色龙椅走去。 而华阳在看了眼吕不为后,也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席位。 “呵呵,一年未见,我们的大王变化颇大啊!” 吕不为捋了捋下巴上乌黑的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 “各位,随我进殿向大王请罪!” 话落,只见吕不为昂首挺胸迈着虎步,踏上了前往麒麟殿的阶梯。 而此时的麒麟殿内。 乐师们奏起悠扬的宫乐,舞女们则在中央翩翩起舞。 两侧连成一片一片的案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佳肴和琼浆御酒。 待吕不为和百官入座后,嬴楼坐在那象征秦国权力巅峰的龙椅上,开口问道。 “国相的身体可否已经痊愈?” “回大王,臣的身体通过一年的修养,此时已无大碍。” 两人的一问一答,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客套到极致的官话。 虽然不知吕相国是何时离开了大秦,但从这架势上来看,恐怕这告病的一年内,他几乎就没有在咸阳城内待过。 “外面的珍兽为何物?” 嬴楼用手指点了点案桌,开口问道。 “大王,臣有罪!” 突然。 只见吕不为快速移步到大殿中央,二话没说便跪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舞女们全都停下了扭动的身姿。 “都下去!” 殿上的老太监,则朝着舞女们不停的摆手示意。 “哦,相国何罪之有?” 台上的嬴楼轻轻抿了抿嘴,心里暗叹这狡猾的家伙又是搞的哪一出。 “大王,其实臣从未生病!” 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间乱作一团。 虽然这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吕不为根本没生病,并且还出游了一年。 但无论怎么说,当初的吕不为是以身体病重为借口,这才一年没有参与到国事中来。 而现在却又当着秦王的面,说出自己从未生病这话,这无异于当众挑衅王威。 咳~~咳~~ 低着头的吕不为,轻咳了两声。 瞬间。 朝堂上又变的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望向嬴楼,想看看年轻的秦王接下来怎么应对。 ...... 沉默了片刻后。 “大胆吕不为,竟然敢欺骗寡人!” “来人,给寡人摘去吕不为的国相之位,然后拖入监牢,待明日腰斩后,再告以天下!” 突然。 嬴楼直接把手中的酒杯,朝着台下扔了过去。 然后怒目圆睁,用着从未有过的愤怒口气,朝着跪拜在地的吕不为大声吼道。 这突兀的一幕。 别说百官震惊,就连吕不为本人都为之一愣。 一向平和、温柔,好说话的大王,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寡人说的话,你们是听不见吗?” 嬴楼阴沉着脸又喊了一声,这反常的样子连一旁的华阳都觉得有些惊讶。 唰、唰、唰..... 回过神来的宫中卫兵,这才小跑到吕不为的面前。 只不过面对权倾朝野的,威名天下的秦国国相,这几名卫兵却迟迟不敢动手。 “大王,国相虽欺瞒大王,但一定有他的原因,请大王三思而后行!” 百官中,位列秦国第七高位的一名老臣突然跪在吕不为的身边,低着头开口求情道。 “请大王三思,大秦不能没有国相!” “请大王三思......” 紧接着。 又有几十人纷纷跪拜,为吕不为请命。 扫视着下方的人群,无论是为吕不为请命的,还是默不作声的。 而这些人的长相,此时一一刻在了嬴楼的脑海里。 “大王,臣这一年虽不在咸阳,但也听闻昌灵君叛变,正好这出游的一年里所经历的一切,可为大王顷刻间解忧排难!” 吕不为在嬴楼还没开口前,便自己站了起来。 “排忧解难?” “你可知道,昌灵君已经联合了楚、唐、齐三国合纵伐秦,不出几月三国大兵将挥师函谷关下,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此事?” 嬴楼眯起双眼。 虽然吕不为这一年内,明面上没有参与国事。 但嬴楼很清楚,吕不为手下的千百门客早已将秦国的讯息,第一时间送到了他的手里。 而且这些人,也都按照吕不为的命令行事。 换句话说,吕不为人虽不在朝堂上,但却运筹帷幄、决策在千里之外。 “回大王,既然昌灵君可以合纵三国伐秦,那么臣自然可以连横其余三国对其讨之。” 吕不为扬起脑袋,一脸微笑冲着上方的嬴楼说道。 “连横三国!” “如何连横?” 嬴楼眯起双眼,感受着逐渐起伏的心跳。 若吕不为真能办到,那么自己多年来的布局,将毁于一旦。 “只需借大王一命,不但可退楚、唐、齐三国合纵,甚至可以彻底歼灭唐国,瓜分其国土上所有的城池!” 吕不为捋着胡须,自信满满并且颇有意味的说道。 第80章 终南、太白、王顺 借命! 还是借秦王的命! 吕不为的这句话一说出,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众臣的脸色变的苍白如纸,各个都和吃了三斤砒霜一个衰样。 甚至有人用手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打破这片寂静,成为了出头鸟。 就连退到一旁的舞女和乐师们,都吓的屏住了呼吸。 虽然年轻的秦王身体诟恙,随时面临驾崩的可能,再加上朝中的势力也早已各怀鬼胎,甚至就连大秦太后都暂居在了雍城,相传是想要把腹中胎儿重立为王。 但就算这样,当着全朝百官的面问大秦之王借命,就算是国相吕不为,也未免做的也有点太过了吧! “借命?” 嬴楼坐回了龙椅上,冷冷的盯着吕不为问道。 而下方的吕不为想通过表情看看嬴楼的反应,但谁知这冕旒珠帘后的年轻脸庞,居然没有一丝的变化。 似乎就连那眉毛都没有挑起一点。 “有点意思,倒是有了一丝秦王该有的样子了!” 吕不为笑眯眯的在心里想着。 “回大王,臣游历的这一年中,结交了不少青年俊杰,而这其中不乏有其余三国的翘楚.......” “直接说吧,何为借命?” 赢楼左手托着腮,右手则在黑水龙椅上轻轻的敲着。 咚、咚、咚,节奏不紧不慢与呼吸相应。 这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倒是打乱了吕不为自己的计划。 “给三国分别借出秦岭山脉中的,终南山脉一百里、太白山脉一百里、王顺山脉一百里!” 不知何时,吕不为从怀中拿出了一对玉胡桃,放在手心中盘了起来。 “只要借出这三座山脉四十九年,三国将连横出兵百万以上并携带国运,与我大秦共伐唐国!” “到时只要攻陷长安城,唐国的土地五成尽归大秦所有!” 吕不为的这一席话犹如冬日里落下了万道惊雷,让满朝文武大臣险些吓的昏厥了过去。 就连他自己座下的门客,也都两眼圆睁,瞳孔瞬间放大。 干枯的喉咙里不停的重复吞咽唾沫的动作,煞白的脸颊流下缕缕冷汗。 “哈哈,国相这的确是打算要了寡人的命啊,难不成国相是打算以吕代嬴?” 嬴楼依旧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左手托着的脸上卷不起一丝波澜。 而相传,大秦嬴氏的龙脉:秦岭,共有三十座山峰。 其中以终南、太白、王顺三座为主峰。 若是在这三座山峰上立起他人祠堂,待四十九年后便可让大秦国运换姓。 “大王,臣万万不敢,臣这么做只是为了大秦!” 吕不为双手抱拳、弯腰行礼。 但嬴楼此刻的反应,却让他的双眉罕见的皱了起来。 这种看不透他人的感觉,似乎还是在十几年前先王驾崩之时。 “好一个为了大秦,给国相赐座!” 嬴楼站起身子,大手一挥气势磅礴的说道。 语气中没有一丝愤怒、没有一丝不安。 不过在心里。 嬴楼却想着:“呵呵,为了大秦,但并不是为了嬴氏大秦吗?” 随着小太监为吕不为搬去凳椅,嬴楼则继续开口。 “国相,把大秦龙脉借与他国,只是为了换来连横出兵!” “你觉得我这秦王是病坏了脑子吗?” 突然。 在没有任何预兆的前提下,嬴楼语气一变,威严之中仿佛给人一种无法抗力的感觉。 “大王,昌灵君此时已经挂上了帅印,这一次楚、齐、唐三国至少出兵百万以上,到时三国兵临函谷关下,大王您有几分的胜算呢?” 两人在言语博弈时,吕不为多年来的习惯,让他丝毫不愿意落于下风。 “未战先怯,国相是认为我大秦的虎狼之师,在面对楚、唐、齐三国时定会溃不成军吗?” 嬴楼冷冽的凝视着台下吕不为的双眼,气势丝毫不惧。 “大王,白家军,白马错,愿率兵伐敌!” “王家军,王贲,愿率兵伐敌!” “史内腾,愿率兵伐敌,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蒙家军,请命讨伐三国联军,愿立下军令状!” 这一刻。 除了吕不为的门客,其余大秦的武将们纷纷出列。 他们单膝跪地,向着龙椅上的嬴楼请命迎敌。 “国相,这才是我大秦的将士,天下无双的将军们!” 嬴楼居高临下用着轻蔑的眼神望向吕不为。 似乎是在说,这大秦依旧姓嬴而非姓吕。 “好、好、好,不愧是我大秦的虎将,有你们在这三国的连横不要也罢!” 吕不为突然站起身子,仰着头大笑了起来。 而手中的那对玉胡桃,竟被他的大手瞬间捏碎。 “大王,有您在大秦必定会一统中原!” 吕不为这措不及防的马屁,让在场人全都一愣。 而只有龙椅上的嬴楼不为所动,甚至眼眸中还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大王,昌灵君叛变大秦已是不可争的事实!” “若按秦律,该如何处理呢?” 吕不为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略有意味的盯着嬴楼问道。 “夷三族,枭首、车裂、腰斩、弃市!” 嬴楼语气平稳,似乎在他的心里昌灵君是真的已经叛变了。 “好,臣已令手下将牢中昌灵君的三十七口家眷,全部送往了刑场,现在就只等大王下令处刑了。” 吕不为死死的盯着嬴楼的双眼,他想在嬴楼的眼里看出惋惜、悲伤、不愿....... 哪怕有一丝足以! 他想要坐实自己心中的猜疑。 坐实昌灵君的叛国,一定另有所意,并且是和嬴楼两人密谋的计划。 “好,但只是下令可不行,寡人要亲自涖戮,要亲眼看到这些人的下场!” 出乎吕不为的意料,此时嬴楼的眼里,居然没有一丝他想要看到的情绪。 甚至这触怒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演戏。 “大王,臣这就去准备!” 呼出一口长气,吕不为便呼来手下,去提前准备刑场上的事情。 既然嬴楼都提出了此举,百官们也只能随其出发。 虽然血淋淋的场面,文官们并不想一睹。 但奈何大王已经气到了如此的程度,若不想被怀疑叛国,便只能一同随行。 在前往咸阳城闹市的途中。 嬴楼独自坐在马车上。 只见他双眸紧闭,眼角边悄悄的流下了两行泪水。 “大王,臣有一策,定让吕不为不会起疑!” 这一刻。 嬴楼想起了昌灵君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第81章 枭首、车裂、腰斩、弃市 多日前的某天夜里。 昌灵君还未离开秦国之时。 “大王,臣倒是不在意老秦人对我的看法,只是这突然间的叛国,恐会让吕不为起疑!” 此时的揽书楼内。 油灯散发着摇摇晃晃的火光。 嬴楼和昌灵君促膝长谈。 两人的身前。 一桌小菜,一壶好酒。 而守书人则守在楼外,监视着四周的动静。 “这也是没法的事情,吕不为不同常人,也不似母后和嬴启那两个无脑的家伙!” 嬴楼亲自为昌灵君斟上一杯,然后才给自己满上。 “大王,臣有一策,定让吕不为不会起疑!” 昌灵君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在长呼一口气后,朝着嬴楼坚定的说道。 只是此话一出,原本就饱经风霜的脸颊,顷刻间又染上了几分苍老。 “昌灵君请讲!” 嬴楼伸手示意道。 “以我府上三十七口家眷的性命为饵,让吕不为彻底打消心中的猜疑!” “不可,您为寡人做的已经足够多了,这次前往三国,这三十七口家眷您定要一起带走!” 嬴楼站起身子,连想都没想便拒绝了昌灵君的提议。 “大王,此事我已做决定!” “若不做出牺牲,吕不为他心中的猜疑便永远不会消失,您的计划恐会出现意外。” 昌灵君摆头说道,而后便连干了三杯烈酒。 “三十七口家眷,您是想断了家族的香火吗?” 只是为了一丝的不确定性,便让一位忠心老臣去牺牲全家人的性命。 说句实话,嬴楼真的不愿这么做。 “大王!” 昌灵君突然双膝跪地。 “秦人自古忠义,但谁让这忠孝不能两全!” “先王曾对我家族有大恩,就算我的族人知晓了此事,也会和我一样断然不会拒绝,这事大王就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 昌灵君顿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小声的又说道。 “只不过.....,老臣还有一难齿之事相求!” “您但讲无妨!寡人一定做到。” 嬴楼连忙伸出双手,扶起了长跪在地上的昌灵君。 “老臣有一孙儿,于三年前出生,被我偷偷寄养在了咸阳城外的一户农家里,这件事没人知道,就连我的家人们都以为这个孩子已经夭折了!” “望大王在重掌政权的那天,请您接回我的孙儿将培养他成人,让他日后替我继续为大秦效力。” 昌灵君弯下已经不算挺拔的枯瘦脊梁,朝嬴楼用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昌灵君阁下,请您放心。” “待寡人重掌王权的那天,定会接回您的孙儿亲自培养,日后他若从文,我便让他成为那百官之首,他若习武,我便让他成为统领万军的上将!” 嬴楼同样躬身,向着身前的这位老人做出了承诺。 “谢,大王!” 时间回到马车上。 此时的嬴楼在回忆完与昌灵君的对话后,便睁开了血红的双眼。 只见他双拳紧握,死死盯着刑场的方向。 而另一边。 在吕不为的马车上。 他手下众多门客中最有才华的李斯,突然开口问道:“大人,您是真的打算让楚唐齐三国,在终南、太白、王顺山脉上筑起祠堂?” “呵呵,这事可做,也可不做!” 吕不为摸着胡须,意味深长的回道。 “何为可做可不做?” 李斯不懂,难不成权倾朝野的国相,真的打算让秦国改姓? “若昌灵君真的叛变,大王又昏愚无能,这秦国的姓改了就改了吧!” 吕不为看着窗外嬴楼的马车,若有所思的说道。 “大人,您是觉得昌灵君没有叛变吗?但是三国合纵出兵,这可是不争的事实啊!”李斯继续问道。 “这是否叛变嘛,等会就要看大王的表现了!” 在吕不为的心里,等会行刑时,若嬴楼的脸上出现一丝的不舍和难过。 那么三国伐秦的事情,自己将不会参与其中。 哪怕到时候楚唐齐三国兵临咸阳城下,自己也只会在一旁静观其变。 但嬴楼若真的表现出另一副截然相反的面孔,那么此事就继续从长计议。 很快。 一众马车便来到了咸阳城的中央。 因为秦法对于罪大恶极之人,有种名为弃市的刑法。 所以处决昌灵君三十七口家眷,便选在了这闹事之中。 从马车上走下。 只见熙熙攘攘的百姓,已经被分散在了百米之外。 而在前方不远处。 矗立着一座高高的邢台。 上面则放着腰斩、绞刑等所需的刑具。 当然了,还有几名红衣刽子手随时待命。 而车裂用的五匹马,此刻朝天嘶吼站于一旁。 虽然距离邢台还有一段距离。 但浓烈的血腥味早已扑面而来。 “大王,臣妾不方便前去,就在这马车里等您回来!” 只见华阳拿着手帕挡在鼻前,另一只手则捂着小腹朝着嬴楼说道。 “好!” 看了眼华阳暂时还未变大的肚子后,嬴楼便开口回道。 随后。 嬴楼、吕不为和一些朝中重臣们,一起来到了邢台边上,刚刚才搭架好的亭子内。 “大王,可以开始了!” 吕不为挥了挥手,示意把昌灵君的三十七口家眷带上刑场。 没一会。 只见三十七名衣衫褴褛,满身血垢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的走上了邢台。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悲凉。 而随着这些人陆续站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前,气氛也愈发变的紧张了起来。 四周的百姓们瞬间变的鸦雀无声,只剩下风吹过刑场时的沙沙作响。 “大王,您是要亲自下令,还是由廷尉开口?” 吕不为问向身边的嬴楼。 “对于叛国者,寡人自当亲自下令行刑。” 嬴楼起身开口说道。 而说话的同时 脸上竟没有一丝不舍和难过,有的只是对于叛国者的愤怒。 “来人,将昌灵君的父族执行车裂,母族执行腰斩,其余人全部枭首示众。” “寡人要让大秦的百姓都看的清清楚楚,背叛秦国之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嬴楼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怒意。 就连马车里的华阳,都听出嬴楼是真的生气了。 而在场的所有人,就只有吕不为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 随着五个绳索陆续套在了昌灵君父亲的脖颈和四肢上。 年迈的老人这才流下了眼泪。 但并不是因为死亡将至,而是这叛国的罪名,让活了几十年的老人感到耻辱。 “我儿大罪,我死不足惜,秦人忠义之名,却毁于我手,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老头子我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 老人扬天长啸,干枯的眼睛里满是血红色的泪水。 第82章 白起 邢台上。 昌灵君的三十七口家眷,无一人向嬴楼求饶,也无一人为昌灵君脱罪。 就连八九岁的小娃娃都乖乖的站在父母身边,不哭不闹。 静静等待命运的结果。 “大王,可以开始了!” 吕不为坐在椅子上,嘴里轻描淡写的说道。 自揽书楼一别后。 嬴楼便知道这一天迟早是会来的。 轻轻呼出口中的浊气,强忍着内心的怒。 “昌灵君,因背叛大秦、勾结外敌、联合楚、唐、齐三国,以兵戈直指故土,犯下滔天大罪。今日,依秦律,剥夺其祖上秦人身份,并判其父族车裂之刑、判其母族腰斩之刑、三族其余人士判枭首之刑,以儆效尤。” “寡人希望昌灵君之事,能令尔等引以为戒。” “秦法如山,不容挑衅,任何胆敢背叛国家者、违背秦法者,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整个刑场内一片寂静,只有嬴楼的声音在回荡。 车裂、腰斩、枭首、弃市。 这让自知“罪孽深重”的老父亲,不打算反驳一句。 但是当听到剥夺祖上秦人的身份时,这位老人终于忍不住的哀嚎了起来。 “儿啊,你糊涂,你糊涂啊!你个逆子竟会犯下如此滔天的大罪,家门有你实为不幸,我怎有脸去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啊......” 这时。 五位行刑人同时扬起长鞭,朝着马匹抽打了过去。 嘶~~~的一声长鸣。 五匹马同时嘶吼,然后拉着绳子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 绑在老人身上的粗麻绳瞬间绷紧。 而绳子上锋利的倒刺,深深地刺入老人的体内,紧紧的勾住他那枯瘦的躯干和脖颈。 随着马匹继续发力。 相对脆弱的头颅,一整颗便被直接扯了下来。 而喷血的脖子上,一节挂着几两碎肉的脊柱露在了外面。 四肢也被活生生的扯断。 甚至腹部都被撕裂,内脏和肠子流了一地,与泥土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呕~~~ 血腥味和残忍到极致的画面,让那些身娇肉贵的文官们,已经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胃里的黄水夹着隔夜的饭菜,不断地从嘴里涌出。 而处刑台旁的亭子里,瞬间臭气冲天。 就连吕不为都忍不住的捂住了鼻子。 而围观的人群中。 有人紧闭双眼,不忍目睹这残忍的一幕。 有人则面露惊恐之色,连连后退跑回了家中。 但还是有少数胆大的观众,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发出兴奋的呼喊。 而他们可不管,被处罚之人到底是谁、犯了什么罪。 “继续!” 嬴楼的面色阴沉,细长的眼睛眯在一起,死死的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还是头一次见到大王如此的愤怒啊!” 一直盯着嬴楼的吕不为,始终没有发现他想看到的那丝异样。 终于。 叹了口气后,吕不为在心里暂时默认了三国伐秦,完全是出于昌灵君一人的手笔。 至于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为了封侯拜相,只能再继续调查了。 回到刑场上。 因为嬴楼的命令,处刑的速度逐渐变快。 没过多久。 这里便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滚落一地的脑袋。 有被拦腰斩断,始终不吭一声的妇女。 也有被砍下头颅示众的小孩。 甚至那五匹马,都开始喘起了粗气。 导致最后一个被车裂的人,在极度的痛苦中才慢慢的死去。 而就在同一时间。 远在楚国和齐国的交界处。 腰挂三国帅印,站在山头凝望秦国故土的昌灵君,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什么。 “父亲、母亲、还有我的孩儿和族人们,是我对不起你们!” 只见昌灵君朝着秦国的方向跪了下去,然后三拜叩首。 而他那苍老的脸上,也滑落了两行泪水。 “昌灵君阁下,项燕将军携中原绝兵已到营帐,等您前去商讨军情!” 传话的小兵站在十米之外,毕恭毕敬的说道。 丝毫没有因为昌灵君是秦国人,而有一丝怠慢。 “好,我这就去!” 转身从山头向下望去。 只见楚、齐两国的百万大军,井井有序的驻守在几十里外。 战旗猎猎,在微风中飘扬,每一面旗帜上都绣着各自的图腾。 而无数的旗帜下,则是连绵不绝的营帐,密密麻麻如同那蜂巢一般。 秦国,咸阳城。 待昌灵君的三十七口家眷全部被处刑后。 “白马错、史内腾、王贲听令!” 嬴楼缓步走到邢台之上,站在尸体堆旁,朝着下面的武将们喊道。 “大王,请吩咐!” 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稍作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小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然后面朝嬴楼单膝跪地。 “今日,大秦将举兵出征,为的是守护疆土,捍卫荣耀。” “白马错将军,寡人命你为先锋将军,统兵十五万,从函谷出关,驻扎在关外正前方六十里外。” “史内腾将军,寡人命你为左将军,统兵十三万,从北面出关,驻扎在关外北方四十里外。” “王贲将军,寡人命你为右将军,统兵十万,从南面出关,驻扎在关外南方四十里外。” 嬴楼挥起袖袍,声音洪亮而坚定。 目光所望之处,皆是大秦之王那不可撼动的威严。 “白马错、史内腾、王贲,领旨讨伐叛贼!” “愿誓死捍卫秦国疆土!” 台下单膝跪地的三人齐声高呼,声音震天动地,充满了老秦人的那股豪情与壮志。 “各位将军,待得凯旋之日,我必亲自为你们庆功洗尘!” 此时的嬴楼气吞山河、震撼人心,言辞之间充满了自信和力量。 而台下。 文武百官,没人再觉得眼前的秦王,是一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也不是那个一日就要昏睡十个时辰左右的垂死之人。 在这具瘦弱的身躯上,一些老臣们仿佛看到了被号称战神的上上代秦王的影子。 “大王,您似乎忘任命主将了!” 吕不为面露喜色,丝毫没有因为嬴楼展现出王的一面,而感到紧张和不安。 “哦,国相您觉得谁合适主将这个位置!” 嬴楼扫视了一圈吕不为身边的门客们。 虽然这其中有不少青年才俊,但能够担任主将的人选却是不多。 “白起,白大将军!臣认为,再也没有谁比白老将军更适合这个位置!”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吕不为竟没有推举自己座下的门客。 第83章 两难 “白老将军嘛....” 听闻此话,嬴楼透过冕旒上的珠帘,凝望起了下面站着的吕不为。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他为何不举荐自己的门客?”嬴楼在心里想道。 “大王,我前不久曾在武安邑拜见过白老将军,虽然白老将军年事已高,但依旧龙精虎猛,就算再入沙场也绝不逊色于年轻之时。” “而且白老将军自带兵以来便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生从未有过败绩,这一次对抗楚、唐、齐三国,这主将的位置除他以外,无人可以胜任!” 吕不为的这一番话下来。 让原本还想争夺主将位置的武官们,全都瞬间变的默不作声。 要知道在这天下间,绝无有一人敢和白起争夺大秦主将的位置。 哪怕是将近古稀之年。 这世间也无一人可配。 “此事再议,白老将军毕竟年事已高,而且武安邑距离咸阳万里之外,主将之事不可过多耽搁!” 嬴楼拒绝了吕不为的提议。 虽然没有说出具体的原因,但百官们全都知道。 那就是上一代秦王,曾废除了白起身为百将之首的职位。 导致白家军的人嘴上虽不说,但心中却早已不满。 哪怕白马错这些年来,在秦国军队中屡立战功、赏赐不断。 甚至刚还被封为了先锋将军。 但白家军的中下层军士,仍对秦王存有偏见。 不过好在白马错似乎对这事并不在意,依旧履行自己身为武将该有的职责。 “大王,白老将军明日便会来到咸阳城!” 吕不为嘴角一扬,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对玉珠子,盘了起来。 而他似乎也早就料到了嬴楼会这么说。 “吕、不、为!” 嬴楼咬着牙,强忍着怒气默默的念道。 在没有给当世秦王上奏前,便私自邀请白起来咸阳城,光凭这一点若换成其他人,早就够被斩十次了。 “好,明日寡人设宴,在麒麟殿宴请白老将军!” 嬴楼长袍一甩,脸色难看的朝着自己马车的方向走去。 “大王,起驾回宫!” 随着老太监操着破锣嗓子吼了一声后。 长长的车队,便从刑场离开,返回了阿房宫。 “好一个吕不为,寡人还真有些摸不清你到底想干什么!” 马车上。 嬴楼深呼吸了几口,平稳了一下心情后,摸着胸口的传国玉玺自语道。 回到麒麟殿后。 百官们继续赏乐、观舞。 而嬴楼则以身体不适为原因,回到了寝宫。 “来人,把宫中最好的美酒,给寡人拿来一坛。” 脱下厚重的黑水龙袍,嬴楼坐在床榻边上气喘吁吁的说道。 看来刚才的“远行”,已经让他的身体疲惫到了极点。 要不是有华太医那十二银针,和参杂了异果粉末的百石散,估计嬴楼此时早就睡着了。 “诺!” 虽然太监们并不清楚,从不喝酒的大王为何会这样。 但身为宫中奴仆,他们也不敢多问。 不一会。 一坛用玉石做成,大约十五斤左右重的美酒便被送了过来。 “全都出去!” 嬴楼冷着脸,光是这表情就吓得一众小太监们浑身打颤。 “诺!” 待整个寝宫只剩下嬴楼一人后。 嬴楼则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朝着酒坛走去。 解开酒盖。 整个屋子瞬间就弥漫出浓厚醇香的芬芳。 光是在坛口边轻轻一闻,就让嬴楼微醺欲醉。 呼~~~ 只见嬴楼把纤细的双手抱在酒坛上,然后用出全身的力气试图将其抱起。 “真重啊,若换成金蝉的身体,就算是十倍的重量也应该不在话下吧。” 嬴楼的脸颊憋得通红,瘦弱的手臂颤抖个不停。 每一次的用力,都伴随着肌肉的抽搐和痉挛。 而脸上也布满了汗水,仿佛在三伏天的太阳下暴晒一般流个不停。 只是区区十五斤的酒坛,就差点要了嬴楼的半条命。 “寡人....知道,你们姜氏一族满门忠烈,而昌灵君也是寡人的肱骨之臣........” 嬴楼吃力的抱起酒坛,仰起头,朝着门外的天空开口说道。 “然而,今日之事,寡人愿意承担所有的一切......” “日后,待寡人重掌王权的那天,寡人定为姜氏一族以国礼重立祠堂、再建宗庙,而后亲自跪拜上香!” 气喘吁吁的说完这一席话后,只见嬴楼把坛中的美酒,全部洒向了地面。 祭奠今日死去的三十七口人。 呼~~呼~~ 做完这一切后。 嬴楼只觉得身体酸软,每一寸肌肉仿佛都撕裂了一般。 重新坐在床榻上。 嬴楼低着头,努力平复着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 若按赵姬当日所说,这具身体是有够“残破”的。 闭上眼睛,而后平躺在床上。 嬴楼的身体已经消耗到了极限,按理说也应该可以入睡了。 但是。 过了半個时辰后。 嬴楼依旧精神抖擞,但仅仅只是精神清醒而已。 身体依旧疲惫不堪! “这......,难不成又得靠安神汤入睡了?” 不一会。 “大王,老臣有罪!” 只见华太医跪在嬴楼的脚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 “华太医,你何罪之有?” 嬴楼不解的问道。 “大王,这十二针再配上百石散,寻常人至少三天三夜无法入睡,而大王您的身子骨‘特殊’,但也估计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华太医原本是想说,嬴楼的身子骨孱弱,但为了自己的老命,还是改口换了“特殊”这个词。 “不是有安神汤吗?你去给寡人熬制一碗!” 嬴楼皱了下眉头,然后开口说道。 “大王,这不行啊!” “百石散若何安神汤一起服用,会产生剧毒.......” 听闻此话。 嬴楼差点就废了华太医的宫职。 但又一想,当初的确是自己说过:“吕相出现在咸阳城时,你无论用任何办法,都要唤醒寡人,不然废黜你秦国第一太医的名号!” “唉,罢了,罢了!” “给寡人准备一些吃食和茶水,顺便把这段时间的折子拿来!” 既然无法入睡,那便合理的安排时间吧。 至于金蝉那边,嬴楼想了想后,也并不是很担心。 毕竟就算走投无路了,李楹台还可以动用国运。 只是嬴楼不知道的是。 此时的南荒边境。 李楹台、小洛阳和昏迷中的金蝉,已被另外三四百人团团围住。 而那十几名唐军,也早已变成了尸体。 第84章 华阳再入寝宫 夜风吹过阿房宫。 入秋的秦国,到了傍晚还是稍许有点凉意。 而此时的嬴楼正披着一件鹿皮,端坐在桌案前。 一边喝着加了盐、姜、花椒、蜂蜜煎制而成的茶水。 一边批阅着积压了十多天的奏折。 “好一个吕不为啊!虽一年没回朝堂,但手底下的人提拔的倒是不少,未鞅告病后,廷尉一职居然让年纪轻轻的李斯接任!” 嬴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仅仅半年时间,吕不为座下的数位门客,便已经在秦国身居要职。 不但有监管全国司法的廷尉一职,甚至就连驻守北方的大营中也安排军职。 按现在这情况来看,前有吕不为狼子野心,后有赵姬和嬴启虎视眈眈。 甚至一些嬴氏宗族,也纷纷悄悄的投靠了嬴启。 “看来寡人坐下的龙椅有些发烫啊!” 站起身子,嬴楼伸了个懒腰来到了阁楼的露台边。 忽然。 揽书楼里那忽暗忽明的灯光,引起了嬴楼的注意。 “全都退下!” 嬴楼瞪了一眼寝宫内忙忙碌碌的小太监们,然后呵斥道。 “诺!” 待小太监全都退走后。 只见揽书楼的楼顶上,一只黑色的飞禽借着夜色掩盖,嗖的一下就飞到了嬴楼身边。 啾~~啾~~ 摸约两拃长,通体黝黑的隼鸟,用着尖锐的爪子抓在扶台上。 两个圆形的瞳孔一张一缩,扭着脑袋盯着嬴楼看去。 而它的右腿上,则绑着一块红色的薄布。 “红色,看来是李信的消息!” 嬴楼扯下黑隼脚上的红布,展开后念了起来。 “大王,臣已快到大秦边境,不久便可进入唐国领地,不过听闻唐国几日前已关闭国门、封锁了边境线,所有人不得出入,就连商队都不许通行,除非拿到通关文牒才可!” 看着红布上一行行的密语,嬴楼的眼神也变的越来越锐利。 封锁边境线,关闭国门,停止贸易! 就算是三国伐秦,也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才对啊。 而且楚、齐两国,也没听说有如此大的动静。 “难不成是唐国内部出了问题?” 嬴楼一脸凝重的坐回桌案前,用两人才懂的密语,在白布上写下九个大字:“设法通关,速去长安城!” 把白布重新绑回黑隼的脚上后。 只见这只可日行三千里来自边外的黑隼,便挥动着翅膀,瞬间消失在了阿房宫的上空。 朝着大秦边境的方向飞去。 劳碌了一天的嬴楼,虽然依旧毫无困意,但身体却已经快到极限了。 在吹灭案桌上油灯后,便躺回了黑水龙榻上,思考起明天宴请白起将军时该如何准备。 要知道白起在秦军中的威望无人可比。 虽然被贬到武安邑,并且多年都未领兵出战,但依旧稳坐七国名将之首的位置。 若让他重握兵权,并且与吕不为合谋,这秦国或许真的要换姓了也说不准。 “大王,臣妾找您有事商量!” 突然。 华阳出现在了寝宫的门口。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像以往常那般只穿了一件透明的薄纱,而是穿着王后专属的龙后袍。 “进来吧!” 嬴楼轻轻的开口说道,而大致也猜出了华阳的来意。 如今的华阳已怀有龙种,陇关士族可以说是和嬴楼拴在了一根绳上。 今日吕不为突然回到咸阳城,不但借秦王之手杀了昌灵君三十七口家眷。 而且还在未奏明的情况下,便私自邀请白起入宫。 这种情况,陇关势力定不会让吕不为胡来。 “大王,明日宴请白起将军,您准备怎么做?” 有了身孕的华阳,再也不用惦记嬴楼的身体。 居然端庄的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白老将军一生从无败绩,虽然年事已高但为了三国伐秦的事也是煞费了苦心,这主将一职我看非他莫属!” 刚躺下没多久的嬴楼又重新坐了起来,试探性的朝着华阳说道。 “大王,先不说年岁的问题,今日在麒麟殿,吕不为竟打起了秦岭龙脉的主意,大王您难道会不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吗?” “您就不担心白起和吕不为合谋吗?若这两人合谋,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军中,您的王威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挑衅!” 华阳皱起了眉头。 嬴楼虽然身体孱弱,但她清楚,这具病恹恹的躯体下,并不是看到的那般不简单。 甚至华阳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这位随时可能驾崩的秦王,一定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而这件事情,足以搅动秦国这面看似平静,但却暗涛汹涌的湖水。 “华阳,你现在已怀有龙种,我和你们陇关士族便是一家人了!” 嬴楼突然画风一变,用着深情的眼神看着华阳说道。 “大....王,臣妾本就和您是一家人!” 这措不及防的温柔,让华阳一愣,但很快便又回过了神来。 “我问你,若吕不为真想让大秦改姓,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会是谁?” 嬴楼继续问道。 “肯定是大王您啊!” 华阳此话一出,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便立马又改口道。 “您是说嬴氏宗族?” 听闻这话,嬴楼没有多语。 看来华阳的政治嗅觉的确不错。 在秦国,所有人都知道嬴楼无子嗣,并且命不久矣。 所以惦记嬴楼屁股下的王位,可不止吕不为一個人。 嬴启便是其中之一,而且在嬴氏之人中,也绝不会只有嬴启一个。 至于还有谁,那就要看明天谁最先沉不住气了。 虽然嬴楼的才智完全不亚于历代秦王,甚至比起上上代号称战神的秦昭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奈何这身体实在太差,一天能活动的时间又短。 导致这么些年来,手里的王权被一一蚕食。 现在就连大秦龙脉,都被吕不为惦记上了。 而若不是这一身的国运为历代之最,估计早就成为一具枯骨,躺在陵寝之中了。 “大王,明日朝堂上,我陇关士族向您推举一人!” 华阳突然开口。 但没有用自己的名义举荐,而是以陇关士族。 这其中的意味,恐怕不言而喻。 “好!” 出乎华阳的意料,嬴楼连是谁都没有询问,而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第85章 白起和吕不为,负荆请罪 “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不打扰大王您休息了!” 不得不说,这怀了孕的女人变化是真的大。 此时的华阳,不但对嬴楼的身体再也没有了想法,也不似以前那般饥渴。 甚至就连多看一眼也不愿意。 在华阳走后,嬴楼又独自一人躺在空旷的床上。 虽然依旧睡不着,但却闭起眼睛冥想了起来。 不光在思考起了金蝉和李楹台那边,关于入长安,杀太子,废旧王,立新王的事。 甚至还模拟起了,关于大秦的权利纷争和三国伐秦的事情。 总之这一夜,嬴楼虽无眠,但也没闲着。 就这样。 直到第一抹太阳照亮阿房宫,小太监们端着玉盆、毛巾、早膳来到了寝宫。 嬴楼这才起床洗漱、更衣。 经过一夜的折腾后,嬴楼已有了一丝困意。 而此时的另一边。 白起将军却早已来到了咸阳城,并且就在国相府上和吕不为同进早餐。 “白老将军,这咸阳的膳食,您是否怀念?” 吕不为手握一根羊腿,一边大口的朵颐,一边朝着对面的人问道。 “哈哈,老夫虽在武安邑多年,但府中的厨子却都是来自于咸阳,边陲的饭我吃不惯!” 一位白须垂腰身着素衣的老人,爽朗的大笑着。 洪亮如钟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国相府。 而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正是令中原六国闻风丧胆、谈之色变,被天下称为人屠的白起大将军。 白起大将军虽然年岁已高,但却丝毫没有老态。 他的身姿如同山岳般高大挺拔,仿佛岁月只染白了他的胡须和束发。 因为年轻时久战沙场,他的皮肤被风沙和阳光磨砺的有些粗糙,一身的阳刚之气,就连正值壮年的吕不为都略逊一筹。 而在他的身旁,立着一柄两米多长重达百斤以上的大刀。 刀身斜斜地插入土中,一半埋藏在坚硬的泥土之下,一半裸露在空气之中。 仿佛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肃杀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哈哈,以您的身份,何必偏居在武安小邑,想回咸阳您随时可回!” 吕不为连嬴楼提都没提,便擅自推翻了先王所下的王旨。 “吕国相,您这是让我抗旨了?” 白起端起一碗烈酒,缓缓的放在嘴边,饮之。 只是那看向前方的冷冽眼神,就算是大秦国相的吕不为,都感受到了渗人凉意。 “白老将军,是我疏忽了,不过您这份忠心,是忠于大秦呢?还是忠于嬴氏呢?” 吕不为放下手中的羊腿,从怀里拿出一对玉蟾蜍,放在手中盘了起来。 然后缓缓说道。 “哈哈,国相这话倒有点意思!” 白起也没正面回答,只是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哈哈!痛快!这咸阳城的酒,果然比我那小小的武安要烈的多!” 放下酒碗,白起大笑着说道。 “白老将军,对抗三国的主将,依我看除了您外,大秦再无一人可配这统兵的虎符。” “哼,那是自然,区区楚唐齐的合纵而已,老夫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听白起这话,似乎主将这个位置,已经是他的手中物了一般。 “不过听传闻,这一次统领楚军的大将为项燕,而且他还从楚国带来了一柄中原绝兵!不知大王是否会把宫中的那柄也借给您用?” 吕不为捋着胡须,颇有意味的问道。 “呵,没戏,老夫年轻时随昭王征战天下,连那柄绝兵见都没见过,嬴楼这小子更是不可能让它现在离开秦王宫。” “而且这中原绝兵那玩意,也不是说用就能用的,昭王赏赐我的那柄鱼腹,我用它切菜都嫌费劲,还不如我的刀好使!” 白起在说这话的同时,还摸了摸身旁插在地上的大刀。 似乎在他的眼里,这柄伴随自己杀敌无数的“老友”,抵得过所有的中原绝兵。 “......” 吕不为没有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睛,思考起了一些事情。 “白老将军,等会到了麒麟殿,若你坐上了这主将之位,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后,吕不为率先打破了沉默。 “国相放心,只要是我白起答应的事情,便绝对会信守承诺。” “更何况,大秦以一国之力讨伐楚、唐、齐三国联军,你求的那件事也不算什么,等会老夫便在麒麟殿上提出。” 白起犹豫都没犹豫一下,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感谢白老将军!” 虽然吕不为的官职已是秦国一人之下,但他还是双手作揖,低头恭敬的说道。 “国相,老夫有些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国相的位置,你还不满足吗?” 白起挺直着腰板,朝着他面前低下头的吕不为问道。 “自然是为了大秦能一统中原!” 吕不为起身,面向中原天子所在的方向,用着他那深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自信的说道。 “哈哈,好一个一统中原,若昭王陛下能多活二十年,老夫定能陪他完成这天下豪杰们共有的心愿。” 看着吕不为的眼神,白起恍惚之间居然看到了上上代秦王的影子。 而后,在两人用过早膳没过多久。 李斯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国相大人、白老将军,是时候该出发前往麒麟殿了!” “好,白老将军,请!” 吕不为伸手,示意白起走在自己的前面。 “不急,敢问国相府是否有荆棘?” 白起摸着自己的胡须,不急不慢的问道。 “荆棘?您要这东西作甚?” 吕不为和李斯两人同时问道。 “哈哈,老夫无旨进入咸阳城,那便是有罪!” “既然这样,不如效仿一下我那远在赵国的老朋友,向咱们年轻的大王请罪!” 白起说完,便脱下自己的上衣,然后系于腰间。 露出满是刀疤剑痕,象征军功荣耀的肌肉。 “哈哈,白老将军倒是玩心不小啊!” 吕不为大笑了几声,然后便招呼下人去后院取来了一箩筐的荆棘,任白起挑选。 只不过用“玩心”这个词,来形容向秦王请罪之事。 倒是让一旁的李斯看到了国相的狂妄。 第86章 白起的要求;终是让嬴楼等到了 “大人,您看这些荆棘够吗?” 国相府的大管家,命下人抬着两大箩筐的荆棘条来到了白起三人的面前。 “胡闹,随便拿一两根应付一下就行了,何必需要这么多!” 吕不为瞪了一眼自己府中的管家,呵斥了一句。 “不碍事,不碍事,老夫甚至觉得有点少了!” 白起倒是不以为意,直接伸出满是粗茧的大手,紧紧的抓在了荆棘条上,直接背在了赤裸的背后。 然后还命令下人,用粗绳把这些荆棘与自己的身子牢牢地捆上几圈。 而荆棘的尖刺,瞬间便刮破背上的皮肉,流出了丝丝血迹。 “走,出发麒麟殿,面见大王。” 白起大吼一声,没有选择坐上马车,而是用脚一步步朝着麒麟殿的方向走去。 “哈哈,不愧是白老将军。” “李斯,你去通知百官,让所有人都跟在白老将军的身后,我们一起徒步面见大王。” 说完。 吕不为便迈开脚步,紧跟在白起的身后朝前走去。 而一个时辰后。 阿房宫,麒麟殿上。 “罪臣白起,无诏入城,请大王治罪!” 白起单膝下跪,面朝龙椅上坐着的嬴楼大声喊道。 慷锵有力的声音,震的一些娇弱文臣的耳朵嗡嗡作响。 “白老将军,您背上的是......?” 看着台下赤裸着上半身,背着至少几十斤荆棘条的白起,嬴楼并没有让对方先起身,而是开口问道。 “大王,老臣有罪,望您责罚!” “责罚?抗先王旨意擅入咸阳城,你是想让寡人砍了你吗?” 虽然嬴楼说的轻描淡写。 但此话一出,大殿内许多的官员立马跪地,朝着嬴楼为白起求情。 “大王,白老将军为国操心,如今楚、唐、齐三国伐秦,白老将军也是心系大秦,望大王开恩啊!” “大王开恩啊........” 仔细看去,嬴楼便发现替白起求情的人,除了几个军中的老将外,基本上都是吕不为的门客。 “大王,等灭了三国联军后,这颗头老臣自当双手奉上!” 白起抬起脑袋,用着不可置疑的口吻朝着嬴楼说道。 “三国伐秦,联军百万以上,老将军这么自信寡人会把这主将的位置,交到你的手上吗?” 嬴楼从龙椅上站起,无视众臣的祈求。 “大王,这主将一职,有谁配和我争吗?” 白起的自信不是凭空而来,几十年的不败战绩让他有自傲的本钱,哪怕年龄已近古稀。 “大王,陇关王家军王翦请命,不破三国联军,此生不回关内。” 突然。 一个年过四旬,身材高大且不逊于白起的男人站了出来。 他的眉宇间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但深邃的眼神却好似能洞察人心,沉稳而又神秘。 而虽为武将,但也智慧超群。 此人便是昨夜华阳所要推举之人。 也是陇关军阀中,自白起之后,屡立战功无数的王翦大将军。 随着王翦的自荐,朝堂上顿时哗然一片。 就连吕不为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敢和白起争夺这主将的位置。 “白起、王翦,你们当我嬴氏族人不存在了吗?” “大王,嬴荡、赢疾,请命带兵讨伐楚、唐、齐!” 这一下,麒麟殿变的更热闹了。 不但吕不为和陇关士族出来争夺兵权,就连一向低调的嬴氏宗族也打算分一口肉。 果然,自古以来这战争便是拢权夺势的最好时机。 “大王,白将军一生无败,是最适合主将一职.....” “不对,白老将军年事已高,而且多年未曾领兵,我看王翦将军才更适合.....” “胡说,论排兵布阵谁比得上赢疾将军,论骁勇善战谁又比得上天生神力的嬴荡将军.....” 三方的势力,在麒麟殿内争吵不休。 就连一向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国相吕不为,此刻都闭上了眼睛,微微皱起了眉头。 嬴荡、嬴疾的出现,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陇关士族这横插一手,倒是有些始料未及。 “陇关士族与我争夺兵符,这再明显不过的用意,难道是.....” 吕不为突然睁开眼睛,望向了在一旁端坐着的华阳,然后又朝着对方的肚子看去。 “这几日貌似没有华阳夜闯大王寝宫的消息,莫不是.....,华阳怀上了龙种?” 吕不为瞬间就想明白了,若是华阳真的怀上了龙种,那么陇关士族必定会站在嬴楼这边。 “呵呵,以为这就能阻止我吗?” 吕不为轻哼一声,然后朝着白起使去了一个眼神。 “哼,狡猾的家伙!” 白起轻哼一声,然后便站起身子,把后背的荆棘洒落一地。 “都给老夫闭嘴!” 白起这一嗓子喊出,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浓浓的杀伐之气,让殿内的人好像置身在了血腥的战场上一般。 甚至一些缺少阳刚之气的小太监们,吓的原地失禁昏厥了过去。 这一刻。 当年那个一战坑杀四十万敌军的人屠白起,仿佛又回来了。 “大王,老夫请命!” 短短几個字,再次表明了白起的态度。 “哦,白将军虽从未有过败绩,但这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三国伐秦关乎整个大秦的存亡,寡人为何信你?” 一向身体虚弱的嬴楼,此时却依旧面不改色,这倒是让下面的大臣们感到惊讶。 “老夫若战败,不单奉上项上人头,并且交出秦昭王所赐的白家军虎符!”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又交头接耳了起来。 “好,白将军的决心,寡人已知!” “王翦、嬴荡、嬴疾,你三人是否还要争这主将之位?” 嬴楼猛拍了一下扶手,朝着下方的另外三人问道。 “臣,不敢!” 三人齐齐跪地,同时低头喊道。 “白起听令,寡人封你为三军主将,统领五十五万大军,务必荡平楚、唐、齐三国,震我大秦虎威!” “王翦、嬴荡、嬴疾各领兵八万,随白起大将军一同出征!” 嬴楼用着不可反驳的气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达王旨。 “臣等遵旨!愿为秦国统一大业竭尽全力!” 台下四人纷纷跪地。 “大王,老将还有一事相求!” 白起突然说道。 第87章 你娘叫什么? “说!” “三国伐秦,均带了一丝国运,望大王能在函谷外,同样为大秦布下国运!” 白起抬头说道。 而在场深知国运为何物的几个人,瞬间全都在心中一惊。 这些人很清楚,若是以嬴楼这副身躯去动用国运的话,那么秦王便随时便有了驾崩的可能。 ...... 殿内突然又沉默了起来。 吕不为、白起还有暗处的几个人,全都同时望向了嬴楼。 “好,这是自然!” “待楚、唐、齐三国兵临函谷关下,寡人自会布下国运,为我大秦将士助威!” 虽然嬴楼表面毫无波澜,但内心却狂喜不止。 因为这句话,终是让自己等到了。 “宴起,乐师奏乐!” 随着老太监的一声吼。 秦乐绕梁环绕,一盘盘美食佳肴也陆陆续续的从外端了进来。 就在嬴楼准备举杯,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时。 突然。 十二银针和百石散的效果从身上撤去,就像是十天十夜没睡觉一样,滔天的困意瞬间席卷全身。 扑通。 嬴楼的酒杯滚落在地,眼皮慢慢的合下,四肢也变的不受控制。 “大王这是睡着了,睡着了,不是中毒,也不是驾崩......”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嬴楼模模糊糊的听到了,华太医在下方的人群中喊道。 “这是哪?” 同一时间,万里之外。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金蝉突然睁眼。 “大哥哥、金蝉,你终于醒了!” 一个四处透风、破烂不堪的房内。 只见金蝉躺在一张草席上,而小洛阳和李楹台,则一人拿着一块沾湿的破布,为金蝉擦拭脸上和身体的污垢。 “这是在哪?那几个唐军怎么样了?” 金蝉坐起身子,环视了四周一圈。 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道观,不但杂草横生、供桌被推翻,就连远处的三清像都被砸了個稀烂。 “他们被杀了,果然和你猜的一样,父王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回到长安!” 听到金蝉的话,李楹台难过的低下头,两只小手用力的攥紧破布,沮丧的开口说道。 当日在金蝉晕倒后。 李楹台便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并且亮明了自己唐国第八十七任太子的身份。 但谁知。 这个身份不但没有让这几名唐兵停下攻击,反而让他们变得更加丧心病狂。 “李无孝将军说了,只要砍下李楹台的脑袋,挖出金凤玺,就赏赐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看到唐国的军人居然能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李楹台瞬间怒火中烧,拿起珠云唐剑便杀了过去。 但可惜不借助国运的李楹台,双拳始终难敌四手。 很快胳膊上就被割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从南荒境内的另一个方向,大约三四百人,他们骑着快马直接把几人团团围住。 而这些人的首领,只问了李楹台一句话后。 便拔刀直接杀了这几个唐军。 “他们问你什么了?” 金蝉好奇的问道。 “他们就问我是不是李楹台,普渡贤师是不是我杀死的” 在说这话的同时,李楹台的眼神飘忽、左右闪躲。 “你承认了?” 光看这不好意思的样子,金蝉大致就猜出来了。 “当时情况紧急,我看这帮人好像和普渡贤师有仇,便就承认了下来。” “只不过昨晚被他们的首领识破了,不得不说出普渡贤师是被你杀的。” 李楹台立马又做出了解释。 “........” 三四百人组成的队伍,并且各个训练有素,不但认识李楹台的身份,而且还和普渡贤师有仇。 金蝉摸着下巴,把几个线索揉合在了一起分析。 “难道是暗字营?” 很快,金蝉便初步得出了一个结论。 “大哥哥,给!” 就在金蝉刚准备开口时,只见小洛阳已经从包裹里拿出了,白陶死前留下的暗字营令牌。 “真聪明!” 金蝉摸了摸小洛阳的脑袋,便把令牌接了过来。 看来这小丫头也已经猜到了,这些人大概率就是之前困在南荒的暗字营。 只不过。 虽然白陶死前说过,暗字营的人只要见到这枚令牌,便会誓死追随。 但手里的这玩意到底有没有用,金蝉也不能确定。 沙、沙、沙.....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既然醒了就说说吧,普渡贤师真的是你杀的?而且这鱼腹剑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大门推开。 三位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走了进来。 中间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手里还握着金蝉的鱼腹剑。 而这伙人颧骨较高,鼻梁挺直,眼睛深邃,完全是一副标准的老秦人面相,大概率就是暗字营跑不了了。 “秦剑出鞘,远绝河山而争他人国都!” 金蝉如法炮制,和当初见到红良玉时一样,说出了白家军暗字营的暗语。 “虎狼.....之师,威如.....震雷,势如奔马,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三人虽然一愣,但还是没有片刻犹豫,便说出了下半句。 “您是?” “秦国王室,这是白陶死前交给我的!” 金蝉从怀里掏出了令牌。 果然如白陶所说。 这三人在见到令牌的第一瞬间,便迅速单膝跪地。 “大人!” “起来吧,此地并非大秦国土,无需在意这些繁荣缛节,而且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你们。” 金蝉说完便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满的泥土。 接下来,金蝉大致说了下公子镇当时发生的一切,还有欢喜城和小西天的事情。 只不过在很多地方上,金蝉都做了隐瞒。 不过就算这样,也让这些暗字营的家伙们心生敬佩。 十万唐军和暗字营十三年都没杀掉的普渡贤师,居然最后死在了眼前这位秦国王室的手里。 “大人,此人便是唐国前太子,你看怎么处理?” 白陶死后,这位名为苏去疾的人,变成了暗字营的首领。 “留着!” 金蝉知道,当初暗字营的人就是为了刺杀李楹台,才随着唐军进入了南荒。 如今普渡贤师已死,他们又顺利离开了南荒。 十三年前的刺杀任务,也该继续执行了。 只不过现在的李楹台,爹不疼,娘还不知道爱不爱,根本没有刺杀的必要。 更何况,金蝉还打算让李楹台登上那大唐的王座。 “对了楹台,你娘叫什么?” 金蝉突然扭头,朝着紧张兮兮的李楹台问道。 第88章 逆水行尸 “我娘?” 李楹台秀眉轻皱,她不明白金蝉这是要做什么。 “是的,你娘,越详细越好!” 金蝉很认真的说道。 “我娘姓武,单名一个丽字,原是长安五味十字人士,我离开大唐前是唐王的嫔妃,现在估计......” 李楹台没敢想下去,自己如今已不是太子,甚至还要被唐王砍头,挖掉身上的金凤玺。 至于母亲现在的处境,估计也不会很好,就连是否还活着都不清楚。 “苏去疾,你现在带着暗字营的兄弟,五人一小队,分开前往长安城,然后调查一下楹台母亲的现状。” “如果她还活着,并且处境不怎么样,便告诉她楹台已回大唐境内,让她提前做好准备,至于细节什么都不要说。” “不过,若武妃依旧被唐王宠爱深居宫中,那么你们就按兵不动,等我到了长安后再另做打算。” 从李信的信中,金蝉得知如今大唐的内部已经出现了问题。 与其四百多人乌泱泱的同时行动,不如化整为零,各自分头前往长安。 “遵命!” 苏去疾倒是比白陶听话的多,对于金蝉的命令,连问都不问便应了下来。 而且暗字营的执行力也很强。 从金蝉交代完这些事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原本挤满了人的破旧道观,瞬间就变得空空如也,若仔细听,还能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马匹声。 “金蝉,你居然是王室的人?” 今天还是李楹台头一次听到金蝉公布自己的身份。 “乱吹的,不然唬不住他们!” 金蝉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停留,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呵,我才不信呢!” “不过,你若想让我娘帮上什么忙的话,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李楹台不傻,从刚才金蝉的话里大致也猜出了一二。 母亲的家族虽不算贫穷,但充其量也就是个普通人家。 在这场大唐权力巅峰的争夺中,肯定帮不上任何忙的。 “楹台,十三年了,你可别小瞧这十三年!” 当年能在后宫中独受唐王宠爱,并且还能把年幼的李楹台送入军队,让尉迟将军死心塌地舍命保护的女人。 金蝉怎么想,都觉得这会不是一個简单的人物。 “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金蝉拿起地上的行李,扫视了一圈这个破旧的道观后,便走向了屋外。 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下起了秋雨。 虽不大,但绵绵不绝。 而从普渡教顺来的马匹和马车,依旧好好的栓在院内。 金蝉随手拿起苏去疾留下的一顶蓑笠戴在头上,然后便跨上马。 待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也坐上马车后,便启程出发。 不过按李楹台所说,如今前往长安的大路上,全是大唐的军队。 为了不发生意外状况,金蝉想了想后,还是选择了另一条需要翻山的小路。 虽然山并不算很高,但总归没有大路平整。 就这样。 三人走了整整一天,直到太阳落山,才刚刚翻过小山。 筑起过夜和做饭用的篝火后,金蝉便等着李楹台从河边捞鱼回来下锅。 “不......,不好了......” 突然。 只见李楹台脸色煞白,一路飞奔朝着金蝉的方向跑来。 “发什么了?” 金蝉抽出鱼腹,心想:难不成是唐军也走了小路? “尸....体,好多尸体。” 李楹台俯下身子,两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说道。 而她的身上,也早已被恐惧的汗水浸湿。 “尸体?你在南荒见的还少吗?” 金蝉觉得有些奇怪,光是那用人堆砌而成的天路,就足够骇人听闻的了。 而中原这种地方,处处都是浩然正气。 也没有像普渡贤师这样的人存在,到底会有什么可怕的。 “不一样,不一样,我......” “你自己去看下就知道了!” 李楹台抱着小洛阳,结结巴巴的说道。 “奇怪了!” 金蝉放下手中的柴火,起身便朝着河边走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 金蝉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瞪大的双眼顺着河流向下看去。 只见流向山下的小河里。 一具具尸体逆流而上,接连不断就好似永无止境一般。 而这些尸体全都被砸烂了脸,肚子也被掏的一干二净。 内脏、眼球、牙齿、舌头塞进了嘴里,被诡异的绿色火焰炙烤着。 尸体的额头,四肢,均贴上了黄底红字的符箓。 最奇怪的是,这些尸体全都被剃干净了头发,烫上了戒疤。 就和那些寺庙里的和尚们一模一样。 “逆水行尸!” 金蝉想起了自己曾在揽书楼内看到的文献。 但书卷上记载的“逆水行尸”也没说过是和尚啊! “赶路!” 回到篝火边。 拉起肚子咕咕叫的小洛阳,和脸色发白的李楹台,金蝉便打算连夜赶路。 只不过天黑后,下山的路就变的异常难走。 金蝉在前方牵着马,小心翼翼的探路。 直到一夜过后,太阳再次升起。 几人才走到了半山腰。 因为清晨的山间比较潮湿,四周居然升起了白雾。 慢慢的,这些白雾越来越浓。 “都小心点!” 因为听力异于常人的原因,金蝉模糊的听到了浓雾里,有一群群细微的脚步声。 这些人的脚步很轻,而且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和正常人走路的方式不太一样。 既有规律又有节奏。 没一会。 马车的四周,至少已经围满了百来号人。 感觉脚步声越来越密,并且声音还越来越小。 金蝉一手牵住躁动的马匹,一手掏出腰间的鱼腹。 此时的浓雾越来越大,就连近在咫尺的马车都变得有些朦胧了。 车里。 李楹台紧紧的把小洛阳护在身下,手里握着珠云唐剑,眼珠子则来回转动,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连一丝都不敢马虎。 突然。 毫无征兆,只听啪的一下,在金蝉的身后,一双凄白的大手破开浓雾,紧紧的掐住了金蝉的脖子。 这双手似乎没有温度,冷的有些渗人。 但是这力气却大的出奇。 仅仅一个瞬间,金蝉便觉得喉管好像被捏断了。 第89章 青檀 叮铃铃~~叮铃铃~~ “本道爷我,最讨厌的就是那帮死秃驴,穿着他们的破衣服,死了也是活该!” 不远处的浓雾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清脆的铜铃声。 而伴随铜铃声的,还有一道苍老、沙哑,就像是一头被割了喉管的公鸡,发出的叫声一样。 “秃驴?” 断了脖子的金蝉,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正是从普渡教随便找来的僧衣! 不过只是因为一件僧衣就杀人,这老头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嘿嘿,这轿子里貌似还有两个灵光的小娘们,等会先弄怀孕,过几天再剁了做成怨鬼!” 老头的脚步越来越近,而假死躺在地上的金蝉,也悄默默的握住了鱼腹。 突然,清脆的铜铃声戛然而止。 “动手!” 只见金蝉在心里大喊一声,然后瞬间从地上爬起,两手握着鱼腹就朝着浓雾里模糊的影子捅了过去。 扑哧一声。 剑刃刺进了肉体,但是当金蝉准备再捅的更深一点时。 忽然。 两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巨大的握力让金蝉动弹不得。 扭头望去,只见刚才掐断自己脖子的,竟然就是之前见过的逆水行尸。 血刺呼啦的烂脸,对着金蝉一动不动。 尸体的额头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箓,内脏同样被挖空,叼在了嘴里。 “中原腹地居然能见到邪祟、妖魔?” 金蝉松开握着鱼腹的右手,然后用左手接住。 刷~刷~ 两道银光划过,逆水行尸便被斩去了手腕和脑袋。 “什么鬼东西,没死就算了,居然把道爷我的小鬼当成萝卜砍?” 之前被金蝉捅了一刀的老道,已经趁机躲回了浓雾里。 叮铃铃~~叮铃铃~~ 只听铜铃声疯狂的响起。 而四周一群群的行尸,把嘴里的内脏吐在地上后,便朝着马车这边靠拢。 “呼,没办法了!” 老道的铜铃已经没了声响,看样子是已经逃远了。 无奈之下,金蝉便只能先去解决这些古怪的行尸了。 这些尸体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可怕吓人,力气也出奇的大。 但却行动迟缓而且没有智力,只要砍下了脑袋就能将其杀死。 就这样。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 金蝉在受了一点点小伤后,顺利的砍下了这一百多个脑袋。 “这帮家伙生前都是饿死鬼吗?怎么逮住人就咬。” 捂着正在愈合的半拉子脑袋,金蝉把鱼腹上挂着的肉片甩到了地上。 而随着尸体全部倒地后,白雾也逐渐散开。 清晨的阳光,重新照亮了大山。 “金蝉,你没事吧!” 看到外面恢复了正常,李楹台便掀开车帘,寻找着金蝉的身影。 只不过遍地的脑袋和尸体,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 “有人用邪术操作了尸体!” 随着最后一块肉长出后,金蝉这才转过了身子。 本以为只要到了中原,就不会遇见这种歪门邪道,但谁知才走出南荒不到百里,却又碰到了这种烂事。 金蝉摇了摇头走向了不远处的小溪,在把身上的血垢洗干净后,便继续出发前进。 至于那个受了伤的老道,估计已经躲起来去疗伤了。 下山的路很顺利,没再遇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面大约二百里,有一個小城镇是尉迟叔叔的故乡,十三年前他曾带我去过!” “路过小镇后,再向北走五百里就可汇入官道,到时候沿途的驿站、村镇也会多了不少,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抵达长安了!” 李楹台心神不宁的朝着西北方向指了指。 “大姐姐,你怎么了?” 小洛阳最先发现了李楹台的异状,揪了揪对方的袖口关心的问了起来。 “没事,只是突然想起,刚才那老头的声音有些耳熟!” 李楹台眉心微微动了动,低头沉思了起来。 “是在南荒听过,还是在长安?” 金蝉坐在马背上转过身好奇的问道。 “不是南荒,是在大明宫,不过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可能是我听岔了吧!” 李楹台想了想后,有些犹豫的回答道。 “大明宫内吗?” 金蝉轻轻低喃了一句。 按理说中原七国的王室,只会接见一些正统的道门修士。 像这种歪魔邪道根本连京城的大门都进不去,就更别提去面见一国之王了。 继续朝前走着,直到太阳准备落山,几人才抵达尉迟将军的故乡。 “不可多做停留,准备一些物资后,我们便速速离开!” 因为之前从普渡教顺来的物资,在金蝉昏迷的期间,已经被暗字营的人分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些钱财外,其余的东西都被一扫而空。 而前方的路直到汇入官道前,便再无村镇,这个小镇也就成了最后的补给。 走进小镇。 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洒下几缕血红色的光线。 只见整个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刮过的风,带着丝许寒意,吹过屋舍和残破的围墙。 小镇里,一片死寂。 只有金蝉他们的马匹踏地和车轮碾过的声音。 “不对劲,金蝉!” 李楹台神情变得有些紧张。 十三年前这里还是欣欣向荣,就算太阳落山,小镇里的居民也会点起篝火,然后载歌载舞、把酒言欢。 “嗯!” 金蝉轻应了一声,抽出了鱼腹。 “敢捅伤本道爷,今儿就把男的炼成丹,女的做成怨鬼!” “嘿嘿,这怀孕时死去的女子怨气最重,运气好还能遇见一尸二怨,车里的两个小雏儿,等会本道爷就来和你们行那周公之礼。” 突然。 镇子的最中央,出现了一个穿着粉色道袍,还绣着朵朵牡丹的干瘪老头。 只见他右手握着一个铜铃,左手拿着一张符箓。 在他的身前,密密麻麻站满了几千具白天时遇见的行尸。 而最诡异的是,在他头顶上方的天空,居然飘荡着数千个没有形体的红衣怨魂。 马上的金蝉眯起双眼,神色变的紧张了起来。 就算之前在南荒,无论是阿罗大菩萨还是普渡贤师,好歹也都是有肉体的怪物。 但这漫天漂浮的怨魂,金蝉也不知道手里的鱼腹能是否将其斩杀。 “男的直接吃干净,留下脑袋和心脏便可,女的可千万不要伤到,本道爷颠鸾倒凤时喜欢小脸干净的!” 随着铜铃一摇,符箓一甩。 只见这天上地下,行尸加怨魂用着极快的速度,一起朝着金蝉扑了过来。 “拼了!” 就当金蝉准备下马杀敌时。 突然。 马车里闪出了一道青光。 只见沉寂许久的“青檀”从包裹里飞了出来,立在了金蝉的身前。 而它的炉内,不知何时插上了三炷高香。 “奶奶的无量天尊啊!这不是道爷我的青檀吗?” 老道大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