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爷家的影后老婆飒爆了》 第1章女明星当街抓贼 “雪儿，今天是你受伤后复出的第一次开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定要拿出最佳状态。 通稿什么的你不要担心，我都安排好了，明天先放一部分咱们工作室的精修路透照，保证你重登热搜头条！” 经纪人红姐是娱乐圈的老江湖了，她经手的艺人不是影帝就是影后，成绩斐然。 自从接手了韩暮雪也是在短短两年之内，通过各种巧妙的炒作通稿，妥妥拿到了当红流量小花第一的桂冠，广告代言接到手软。 只可惜半年多前，一起意外的绑架事故，让这颗炙手可热的星星受了伤，不得不被迫停止演艺事业休养。 错过了最佳上升期，便宜了她人，这一次复出，红姐跟韩暮雪的整个团队可是卯足了劲儿的。 “哦。” 不过当事人韩暮雪看起来却是兴趣缺缺的样子。 已是深秋，天气比较冷。 可为了保证这组大片足够惊艳，合作方特意要求到民国风情街来出外景。 傍晚，晚霞晕染，深深浅浅的各种瑰丽的霞光很有层次，让人迷醉。 此时再加上一抹身材美好的俏丽魅影，相信很容易出效果的。 韩暮雪嘴上不说，脸上早就已经明显摆出了不耐烦。 真tmd冷啊。 她一边死命的来回搓着自己的两条嫩生生冻地通红的胳膊。 再看看红姐以及整个团队的工作人员都是高领毛衣大衣，而自己只着一条丝绸质地，冰凉凉的春夏款的旗袍。 为了凸显身材，紧紧包裹住臀部，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开衩还挺高，而且还是露胳膊肩膀的。 这哪是衣服啊，根本就是身上裹了块布啊。 她开始忍不住直哆嗦，连嘴唇都在抖。 啪地... ... 一声，补光灯，采光灯，所有相关的设备都打开了，工作人员眼前来来回回跑动起来，一片忙碌景象。 “马上开拍了啊，准备一下。” “好的好的。” 有人来通知，红姐脸上是职业的笑容，频频点头，很是客气。 见人要走，许是熟人，有什么事相求，又追上去，留韩暮雪一个人，身边跟个菜鸟新助理。 新助理没经验，也不知道买几杯热的，或是拿件厚的给韩暮雪稍微披一披，就这么低头杵在原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韩暮雪不是一般的女明星，她没这个挑刺儿耍大牌的概念。 此刻她两眼发直，樱唇里哈出的细密水汽，恍惚间竟然要模糊了她的视线。 眼前仿若出现了那间清一色深蓝制服热火朝天，电话铃此起彼伏的办公室。 那里有她的战友，有她曾经奋斗的青春，还有…… 还有，还有师父季飞宇给准备的出外勤归来的热气袅袅的速溶咖啡…… 一阵寒风再一次袭来。 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颇有些狼狈。 这样下去不行啊。 得要让自己热起来才行。 常言道生命在于运动。 于是她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让自己温暖起来——打拳。 深呼一口，气沉丹田，两脚略放宽，双手握拳，身体下沉，体重均匀分布在两脚趾骨基节上，轻松跃起，来来回回，上体笔直，伴随着利落的交叉左右出拳。 这是在警校的基本科目，要不是身上的衣服碍事，她还能高抬腿，顺便表演两个炫酷的后旋踢。 那可是她过去一招绝杀的不二法宝。 “雪儿姐……” 小助理目瞪口呆，人来人往中，几个在布景的工作人员都忍不... ... 住多瞅了几眼，韩暮雪打的投入，哪管别人的异样目光。 风情街的另一头，一个身着黑色长款风衣的男人，正低头漫无目的游荡。 偶尔抬头四下随意一瞥，才能看清他的脸。 棱角分明硬朗的五官，高挺的鼻梁，薄唇轻抿。 深邃的一双眼是一泓幽泉，清澈又淡漠，也能锐利直射人心。 此时的他一对剑眉时而舒展，时而拧在一起，看起来有心事。 即使这样低调，也只着便装，他一米八八的个子，加上完美的侧脸都能叫不少路人回头忍不住看上几眼。 几个小姑娘眉眼含羞带怯，星星眼结伴来要联系方式。 “帅哥，你好帅啊，能不能加个微信认识一下？” 他闻言，面无表情的抬头，随后薄薄的冷唇里直接毫不客气吐出了两个字。 “肤浅！” “……？” 几个女孩愣住了，面面相觑，呆在当场。 “看人要看内在而不是外表，而且当街要微信这个行为太危险了。” ”正好。” 他修长好看的手伸进风衣外套里，还是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几个原本心如死灰的女孩，又恢复了精神头，眼巴巴等着，以为凌子越要给联系方式了。 谁知道他那如葱的食指，点开了相册，有了些热情。 “扫这个二维码，下载反诈app，提高防范意识。” “……！” 几个人立马下头，脚步匆匆离开了。 这个男人好看归好看，但是有些奇怪…… 民国风情街也算是当地的一个著名的旅游打卡胜地，尤其是晚上的夜景。 配合着花花绿绿上个世纪的各路闪烁的霓虹灯，小资的迷醉感呼之欲出，旅游团就专门带人... ... 晚上来看。 下午六点半，正是好时候。 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股一股涌动而来，见这边有这么大阵仗在摄影的，好事的当然要拿着手机照相机，咔嚓咔嚓。 人多，就容易出事。 “小偷啊，抓小偷！” 女人尖利到破音的尖叫，让本就喧嚣的广场骚动起来，人群里瞬间闪出几个壮汉紧紧追着一个轻巧如鹿的矮个子，一路疾风带闪电。 可惜都不如这小偷耐力好，纷纷败下阵来，这小偷回头发现都甩开了，暗自窃喜。 正要慢慢放缓脚步，准备清点赃物，远处一抹绿色的身影正疾驰而来，他定睛一看，是个穿着高跟鞋狂奔的女人。 “站住！” 女人娇声大喝，还挺响亮，毫无惧色。 那雷霆万钧的架势，无论是谁都要从心底生出几分惧怕。 小偷被这正义的一嗓子吓破了胆，本能赶紧一转身，脚底抹油，一溜烟撒腿就撩。 奈何他拼尽全力，身后，二人的差距一直不断在缩小，耐力不错的小偷终于要招架不住了。 他宁愿被抓住，再这么跑下去肺要爆炸了，命都要搭进去。 小偷整个人跑得虚脱了，尽管脚步已经开始踉跄，还是疯狂向前。 凌子越转身，注意到了身后的一片哗然骚动。 他本能朝着骚动中心逆流移动，没走几步。 就见一墨绿的身影正以百米冲刺坐火箭的速度飞速而来，边凶神恶煞，高呼着：“站住！” “让开！” 小偷跑得歪七扭八，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凌子越这时候却忽然悠闲出现在大路中间，瞅准机会，在小偷经过的瞬间，猛地狠狠踹在了男人的小腿上，又快又准。 这一脚，直接让小偷当... ... 场前倾，摔了个狗吃屎，抱着受重创的小腿来回在地上打滚儿。 随后赶来的女人，当即制服了在地上哀嚎的小偷，几个非常专业的小擒拿，将人的胳膊反扣在身后。 小偷痛的龇牙咧嘴，呼哧带喘，哇哇大叫，嘴里抱怨着。 “你，你个疯女人，关你什么事，穿着高跟鞋还狂追我？” 女人不屑哼了一声，刚才的剧烈奔跑对她似乎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偷东西还有理了，老实点儿！” 她习惯性做了个后掏的动作，手背擦过轻薄的面料，才猛然醒悟：现在的自己早就已经不是警察了。 她苦笑着，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韩暮雪？那个女明星？ 看清女人脸之后，凌子越稍稍显了些惊讶。 第2章亲密互动 韩暮雪靠过度炒作起家的女艺人，杂志报纸电视，甚至部分手机软件开屏，哪哪都有她放大的脸，不认识就才怪了。 韩暮雪云髻微松，发丝微垂，鞋也跑丢了一只，高开叉的旗袍料子很精贵，经不起折腾，已经撕裂了一些。 雪白的长腿，即使在黑夜里也能够尽显优美的弧度，这是一种西子卧塌的美人慵懒之美。 凌子越的眸子暗了暗。 感受到男人有些炙热的目光，韩暮雪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忽然起身，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就缩短了。 “……” 凌子越皱眉，本能后退了一步，保持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鼻尖只掠过一缕幽香，像是梅花香又带着一股白栀子的清新，不过很快就捕捉不到了。 他竟有些意犹未尽。 “能把你的鞋带借给我吗？” 韩暮雪指了指凌子越的灰色系带运动鞋，一双圆圆的杏眼，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没有人能拒绝这么一双清澈清纯的眼睛。 他撇撇嘴，不置可否，盯着韩暮雪看了几眼，就弯下颀长的身子，修长如玉的手指灵巧的轻轻一拉一抽，也不言语，递到韩暮雪面前。 韩暮雪心满意足，用鞋带三两下就捆好了小偷的手，又把他提了起来，还不满意，最后滴溜着人找了个结实的路灯，让人抱着直接捆在路灯柱子上。 捆绑法依旧很专业。 这个韩暮雪可真不简单。 他怀疑的神色一凛，很快就一闪而过。 “赶紧报警。” 一切搞定之后，韩暮雪转头通知凌子越，随后才又想起今天的拍摄任务。 红姐这时候一定找疯了。 她有些着急，慌忙站起身，竟然阴沟里翻船... ... ，一个没站稳，踉跄了后退几步有要摔倒的趋势。 幸好一双大手牢牢抱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两个人贴的很近。 她得以正对上凌子越那双迷人的眼睛。 那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眼睛，流光溢彩，好像里面有一整片的星河。 她“欣赏”的有些久了，等凌子越松手才又回过神来。 “谢谢！” “没事！“ 那一份小小的悸动在韩暮雪心中悄然升起没有多久，她又焦急起来。 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手机！” 这里的事儿她现在来不及处理，只能留个联系方式。 凌子越递给她，韩暮雪就在上面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我现在有事要先走，后续的事儿后面再联系！还有记得把人交给警察，怎么处理的也通知我一声，谢谢啦！” “韩暮雪，韩暮雪诶！” 人群里开始有人陆续认了出来，兴奋的大叫，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 韩暮雪只好单手遮住自己的脸，飞快挤出人群，再一次开启暴走狂奔模式，甩掉一些继续跟随的好事者。 凌子越盯着这个女人消失的背影，看了良久。 她那一手小擒拿使得还真不错，上一次见这么强悍的一招制敌的技术，还是在特训班，那个叫白楚楚的女人。 他看了看手机里，那个女人的号码。 一个女明星，居然会随意把自己的号码留给别人。 见凌子越没有反应，被困的小偷，心眼活泛起来。 他刚才被捆之后，特别没有尊严的被那个“疯女人”拉到动扯到西的，力气贼大，把他当牲口，他根本挣脱不开。 再加上这个捆绑是越挣脱越紧，他都不敢多动。 ... ... 他努力着，想尽一切办法在这柱子上摩擦，试图弄断这并不算粗的鞋带，眼看胜利在望了，迎来的却是更加绝望的咔哒一声。 等小偷再一回头，他见到的是凌子越分外核善的脸。 “走吧，我请你去局里喝茶。” “你，你是条子？” 凌子越慢条斯理灵巧的手指轻车熟路解开了鞋带，把手铐的另一端拷在自己手腕上。 这副亮闪闪的银镯子已经能让小偷膝盖软了。 “好好说话，不然进去再多呆几天。” “凌子越！” 刚处理完小偷的事，凌子越就接到了单位的电话。 “季队！” 一听这语气，凌子越没由来心里一阵烦躁。 季飞宇，他的新上司，本市近年来最年轻的刑警队长，三十出头的年纪，从警八年。 是省里出了名的神探，却也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不过早几年从警，就老是拿鼻孔看人。 动不动还拿他的家境说事，暗指他是开后门的。 笑话！他凌子越从小到大，哪一样不是拔尖中的拔尖，精英中的精英，在警校门门科目第一，从不落于人后。 “你现在到局里来一趟。” 凌子越抬头看了看天，漆黑如墨，已经过了八点。 “季队，有事吗，我今天可是请了假的。” 凌子越语气微凉。 “嗯，不打扰凌少爷悠闲的假期了，案子的事我还是交给别人吧。” “有案子？” 一听到有案子，凌子越的眼睛瞬间就有了光芒。 这一个多月，季飞宇从不分派案子，空让他坐冷板凳。 只有听讲座，跟着旁听案情讨论分析会的份儿，还不让发言，属实是给憋得够呛，所... ... 以最近这一周来，他干脆就天天请假，反正队里也没他什么事儿。 “我给你半个小时来我办公室报道，过时不候！” “好！” 凌子越满口答应，精神振奋，一扫之前的阴霾。 只要能给他案子办，他比什么都高兴。 晚上八点多，警局里依旧是一派热火朝天，加班到几天没回家是常态，最后还是手捧保温杯的季飞宇一声令下强制要求，众人才陆陆续续收拾收拾，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季飞宇一个人落寞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闭目养神。 脑子里旋转着的还是乱七八糟的各种信息碎片。 最后都汇总到一起，慢慢又排列拼凑出了那场，这半年来，时常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的爆炸。 火光冲天。 他不顾一切嘶吼着白楚楚的名字，最后却只能抓到那一片带着血迹的属于她的残破衣角。 猛地睁眼，他再次看向身后那个整理线索的白板。 上面有笑颜如花身着警服，朝气蓬勃的白楚楚，还有那个时常活跃在荧幕上，营销大家闺秀，国民初恋人设的流量小花韩暮雪。 这起绑架爆炸案最后，随着绑匪的自杀性爆炸死亡，草草了结，自此之后成了季飞宇的一块心病，他一直在收集资料跟线索。 他不能让楚楚白死，越是如此，越是说明韩暮雪同她父亲以及韩氏集团，不可告人的秘密众多。 这个韩氏集团每次出事，都能及时处理地干干净净，了无痕迹，不可谓是手眼通天。 第3章凌子越的卧底任务 季飞宇从桌上拿起烟盒，抽一支给自己点上，叼在嘴里，吞云吐雾。那一瞬间，让凌子越恍神间察觉到了他周身散发出的孤独跟沧凉。 “白楚楚你认识吗？” 烟卷儿在空气里弥散开来，四处飘荡，无处安放，最后只好无奈在凌子越眼前消散。 “特训班的同学。” “半年前她死了，因为调查韩暮雪。” “调查韩暮雪？那个女明星？” 季飞宇下巴颏一指，示意他看向那块满是线索梳理的白板。 凌子越几步上前，抱臂皱眉，仔细研究了起来，原来当时的爆炸绑架案竟然还有这么多隐情。 “涉及韩氏集团洗钱骗贷问题，搞不好之前的几起杀人失踪案子，也有关系。” “什么意思？” 凌子越眉头越皱越深。 “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就是凌氏的凌正明。” 季飞宇却话锋一转，问及凌子越的家世。 “又拿这些来消遣我？早就断绝关系了，他是他，我是我。” “看来你是真的很少关心你们的家族生意啊。” 季飞宇把桌上的一份晚报扔到凌子越跟前，刚巧是财经版面，上面巨大的标题正是凌氏融资出现周转问题，资金链断裂，陷入困境。 下面一张那迂腐老头子放大的伏案工作，签署文件时的照片，看得他心生厌恶。 “你们凌氏目前存在大量资金缺口，正在抛售股票，这么大一块香饽饽，他韩氏不可能不会心动的。” “所以，在她们韩家看来你是送上门的大礼。 用你凌氏继承人的身份，借着追求韩暮雪的名号，去撕... ... 开一个口子，我不相信，他韩志勋再小心，真就一点破绽都没有。” “做卧底，我明白的。” “要让这个韩暮雪开口，你可要多费点功夫的。” 凌子越若有所思。 “当初白楚楚突然离开队里，就是为了方便调查吧？” 看着白板上那张自信阳光的笑脸，凌子越心底竟涌出一些忧伤。 “嗯，可惜直到她牺牲了，我这个做师父的，连一个为她恢复名誉的机会都没有。” 季飞宇说这话是隐忍又悲痛的，也更坚定了他查到底的决心。 凌子越沉默良久，最后鬼使神差伸手拍了拍季飞宇的肩膀来安慰。 在离开季飞宇的办公室之前，他的目光又徘徊在了白楚楚跟韩暮雪之间好一会儿。 总觉得这个韩暮雪有些蹊跷。 韩暮雪私人公寓内。 红姐焦急的在韩暮雪面前来回走动，韩暮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低着头，不言语。 “小雪啊，小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碍于韩暮雪父亲韩志勋的面子，韩暮雪哪怕犯了天大的错，红姐也是敢怒不敢言。 最多也就是把平时亲昵的称呼“雪儿”换成了惯于称呼后辈新人的“小雪”，仅此而已。 “红姐，衣服跟鞋我会照价赔偿的。” 韩暮雪也没有多好的法子，她能想到的就是赔钱。 “这都是借来的高定！！仅此一件，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都是我厚着一张老脸插队要来的，这下好了，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人家杂志社主编都把我拉黑了。” “红姐你放心，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我去登门道歉，尽量挽回，不能让你在业... ... 内的声誉毁在我手上。” 这下换红姐傻眼了。 她只是嘴上抱怨几句，让这个活祖宗珍惜一些，过去合作的两年，韩暮雪就经常使小性子不配合。这要跟训驴一样，一边用胡萝卜吊着，一边也要用棍棒威吓。 哪知道这一次，这小祖宗竟然这么配合，看这架势，是的确有悔改之意，甚至还主动提了登门道歉。 真是活见鬼了。 不过有一说一，有这活祖宗的配合，那后续的事，的确要好办的多。 红姐没必要再演戏控诉了，气也消了一大半，她虽还是侧着站，不正对韩暮雪，眼睛却时不时瞟着。 “这是你说的啊，登门道歉。既然是我们有错在先，那人家不管提了什么样的要求都要尽量满足。” “一定一定。” 见红姐态度，有了缓和，韩暮雪才当下松了一口气。 ”那红姐，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我跟你毕恭毕敬去道歉。” “这么快就要赶我走？是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之前我就发现你老偷偷摸摸的，说，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红姐紧张起来，这小祖宗如今这么善解人意，该不会是背着自己，偷偷搞了什么小动作吧？ 当红流量小花最忌讳这些，本来就营销的大众情人的人设，这要是被粉丝发现在谈恋爱，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没有，哪能啊，红姐，我每天都生活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哪有机会找男朋友啊，再说了什么样的男人能配上我这样的条件？” “知道就好。女明星，要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 “知道啦，红姐您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一会儿准备... ... 睡了。” “行吧，那就不打扰你了，早些休息。” 说着话，红姐便自顾自走了出去，房间客厅里又只留小助理跟韩暮雪两个人。 韩暮雪明白这个小助理可不仅仅是她的生活助理，事实上是那个人派来贴身监视她的众多眼线之一。 当然，公司里更多。 “我要洗澡了，你也早点休息，小云。” “哦，哦。” 这个小姑娘死板的齐刘海，二十二三的年纪，看着有些木讷的一根筋，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出于什么想法，会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她身边做眼线。 花洒一开，淋浴间里随即水汽氤氲。 汩汩的温热水流冲刷着韩暮雪的神经，让她的回忆再一次不断闪现。 爆炸发生之前，一直在绑匪臂弯里挣扎的努力与之抗衡的自己。 还有那个一身华贵白纱长裙的美丽女子，几次三番冲过来，拿着手中那把小巧的手枪，颤抖着用瞄不准的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却因为被在场的第四个人抢夺，而一枪引爆了炸弹。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极力冲刷这段血色的回忆，用力搓着自己的脸。 二十分钟后，走出淋浴间披上长款浴袍，她默默走到镜子前，忍不住伸出手，将镜子上的那一层厚厚的凝结的雾气给擦去了一部分。 再一次露出了那张精致到近乎完美的脸，仔细端详。 这张脸它可以是娇媚的，也可以是端庄的，可以是和煦春日里的一支嫩柳，也可以是热情仲夏里的一朵浪花。 可那都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她是严冬独自开的傲雪红梅，风吹日晒已使得她雪白的皮肤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 ... 或许并不是大众意义上的好看，可是比起这张有些易碎感，美到不真实的脸，她更喜欢自己过去的那张脸。 更接地气。 可惜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她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变回那个警花白楚楚了。 第4章被下药 檀香袅袅的屋内，一灯如豆。 凌子越靠坐在床头，原本睡前必看的几本书犯罪心理，刑侦科学，通通失了宠。 取而代之的，是他手里捧着的，粉粉嫩嫩封面的《男生必看，如何让她爱上你》，床上散落的还有《恋爱法则》，《爱情专家》。 他看的很认真，但神色也越古怪，总觉得这种东西不适合自己，最后还是忍不住拿起了手机。 ”喂，顾炎。” “哟，这都过十点了，不早睡早起，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舞池音乐嘈杂，骚包的顾炎古铜色的皮肤，在镭射灯下熠熠生辉，故意解开的两粒白色衬衣扣子，好若影若现他傲人的胸肌，这就是他的发小之一顾炎。 晚上十点，正是顾炎夜生活开始的点，不喝到蹦到第二天黎明，他是决不罢休的。 凌子越斟酌了半天，总觉得所有用词都不够贴切，最后终于选定了，却也最劲爆。 “你，能教我怎么勾引女人吗？” “什么？” 音乐声过大，顾炎堵着耳朵，依旧听不清。 “我说，你能教我怎么勾引女人吗？” 凌子越没法子，提高八度，一字一顿，顾炎听没听到是不知道，门外刚下班到家的室友陆离听得真切。 陆离放下公文包，一进门就听到不得了的新闻，默默换了鞋，有意无意走到到凌子越房间门前附耳细听，一天工作的疲惫更是一扫而空。 “勾引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清楚凌子越的需求之后，顾炎开始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最难堪的是，一群莺莺燕燕的嗤笑也一点不少全部落入凌子越的耳中。#b... ... br#????“你身边还有别人？” 凌子越扶额。 音乐混响小了些，顾炎稍作休息，走到舞池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有啊，都是女人，你要勾引哪个都可以，任你挑。” 顾炎的语气带着揶揄跟戏谑，这是千年的石男开窍了吗？ “我可没你那么随便。” “还有，那个女明星韩暮雪的详细资料，你有吗？比如血型，星座，喜欢吃什么菜，爱好是什么，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顾炎一听就乐了。 “干嘛？你要勾引的人是她？可以啊，志向不小啊。” “……” “行吧，兄弟开口，义不容辞。” 顾炎满口答应。 “你现在过来吧，景秀娱乐城，地址我待会儿发给你。” “现在？” “对啊，像你这样白纸一张的差生，我不得一对一教学啊，赶紧的，一会儿我们就换场了。” “不去。” “来不来随你啊，我可是娱乐记者，手里有不少她的独家资料呐。” 凌子越从不涉足这种娱乐场所，他断然拒绝随即挂断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他还是从衣柜里找了件大衣裹上，轻轻打开门。 “出去啊？” 一道清俊男声冷不防响起，凌子越吓了一跳，转头，正是大半夜在客厅沙发看书的陆离。 “嗯。” 陆离看也不看他，手里的一本《检察官论》打开在第一页。 “你早点休息。” 等门一关上，陆离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凌子越母亲的电话。 ”喂，阿姨啊... ... ，铁树开花了，子越知道勾引女人了！” “真的啊？” 大半夜，凌母激动地差点摔下床，老泪纵横。 “还是女明星，国民女神韩暮雪。经常上电视节目的那个。” “韩暮雪？韩暮雪好啊，大眼睛双眼皮，提升我们凌家外貌基因啊。” 凌母的卧室，播得正是韩暮雪之前出演的电视剧，镜头一到她，凌母就按了暂停，仔细端详，整个人兴奋地差点要得高血压了。 “老祖宗保佑，保佑我子越早生贵子！” 这下她哪还有看剧的心思，连夜非要叫管家开车回了趟乡下祖屋祠堂，给凌家列祖列宗上了三柱高香。 深夜的城市，灯红酒绿，酒精成了最好的麻醉剂，让一些疯狂的男男女女沉溺在虚无的浮华里。 “斯！” 帝豪酒店vip套房包间内，头疼欲裂的韩暮雪挣扎着几次想要起身，但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最要命的是，她明显感到自己心跳地极快，似乎只一张嘴就能蹦出来，胸中的欲火沿着血脉快速蜿蜒游走，她的神智又开始有些模糊。 “水，水……” 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就要被烧干了。 哗啦啦，哗啦啦。 耳边传来清晰的流水声，房间里很昏暗，窗帘也是拉着的，空气里弥漫着丝丝的甜腻味儿，只有那个传来水声的地方有一丝光亮。 她心中大概猜到了几分，可实在想不通是在什么情况下被下的药，自己一直都很小心。 难道是睡前自己出来倒的一杯水？ 该死！ 她有些懊悔一时的疏忽大意，可眼下也不是追悔的时候，她要想办法逃离。 “... ... 小美人，这就等不及啦？” 她刚费力爬到淋浴间门前，正努力去够那门把手，没想到那人突然就出来了。 韩暮雪循声抬头，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花白的头发稀疏从边缘盖到头顶遮羞，挺着啤酒肚，光着敦实的上半身，下半身只围一条白色的浴巾做遮挡，在昏黄的灯火光晕里，正色眯眯猥琐笑着，目光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来回游移。 妈的！！ 她明白这个老男人想做什么，何况自己身上此时只着一层薄薄的云纱，曲线玲珑有致，在这恶心的老男人眼里，俨然就是一个待拆封的礼物。 老男人俯身，不安分的胖手已经覆上了韩暮雪光洁的侧脸。 “滚，离老娘远点，老秃子！” 韩暮雪抬头狠狠啐一口，凶狠的目光恨不得咬下对方身上一块肉来。 啪啪！ 韩暮雪俊俏娇嫩的小脸，登时就有了一个深红的手印。 这一巴掌，反倒把韩暮雪混沌的大脑打清醒了不少，身上也恢复了些气力。 “小丫头，给老子放尊重点，要不是你那个拉皮条的爹非求着我买你一晚，就你这样的老子看都不会看一眼！一个戏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一手的。” 韩暮雪心中冷笑。 这个韩志勋还真是禽兽不如，为了钱能把亲生女儿给卖了。 “好啦，别闹啦，今儿哥哥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女人！” “做梦！” 韩暮雪银牙一咬，奋力撞上了老男人的下巴，又顺手一拉一拽，将那白色浴巾扯下，让这老东西成了白斩鸡，又顺手抄起附近长桌上的一个装饰花瓶，转头就砸在那老东西光溜溜的后脑勺上，鲜血淋漓。 “血，... ... 血！” 那老秃子直挺挺坐起来，摸了摸后脑勺，拿到面前只看了一眼，就颤声叫了一声，两眼一摸黑，昏死了过去。 韩暮雪明显感到脑子越来越热，她随手拧开长桌上一瓶矿泉水，通通浇脑门上，依然收效甚微，脸甚至比之前更热，看来是这药再一次发挥效果了。 她靠在门上缓了一缓，捡起地上一块锋利的花瓶瓷片藏在手心里，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像一个恐怖的僵尸游走在走廊里，要不是因为这一层的客人非富即贵，为了客人私密，酒店特意没有安装监控，以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出现在监控显示器画面里，一定马上就会有保安来把她抓走。 终于她选定了一个房间8409。 这个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比较幽静，隔着其余有人的房间也比较远。 真闹出什么动静，她也好控制一些。 叮咚！ 她按下门铃，过了好久，门终于打开了。 “哪位？” 下一秒女人手里带血的冰冷锋利的瓷片，已经死死抵在他的喉管。 他顿时酒醒了一大半。 “是你？” 韩暮雪虽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叫什么，当下只觉得心安，整个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垮了下来，浑身瘫软，一时站不稳，竟然摔倒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 “你没事吧？” “扶我进去！” 第5章你这是犯罪 韩暮雪说完最后一句，就晕了过去。 “韩暮雪？” 凌子越轻唤了两声，没有回应。 他扶着韩暮雪的肩膀把人带进屋里，轻柔放到自己床上。 这是韩暮雪第二次衣衫不整出现在他面前了。 不同于上一次的妆容精致，韩暮雪这一次是完全素颜，没了高不可攀的贵气，是一种邻家女孩的出水芙蓉的纯净。 湿漉漉的黑色长卷发凌乱批在肩头，甚至还在滴水，胸口的薄薄外罩衣料早就透明。 凌子越的气血开始翻涌。 他只觉得一阵悸动已久的燥热。 非礼勿视。 奈何如今美人在怀，贴得那么近，他一个不经意的低头就能一览无余。 该死，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放心就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就睡成死猪啊！！ 他也不明白，一向清心寡欲的自己，怎么面对这个女人，竟然会有如此失控。 他开始找些东西小声背诵，来分散自己带注意力，正是他早就烂熟于心的《警察职业道德规范》 “一，秉公执法，办事公道。二，模范遵守社会公德；三，礼貌待人，文明执勤；四，尊重人民群众的风俗习惯……” 好不容易把人折腾送到床上，凌子越叹口气，费劲为她盖好被子之后，查看韩暮雪的情况。 ”韩暮雪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吧？” “嗯，嗯。不要！” 韩暮雪嘤咛一声带着撒娇，百转千回，能把人骨头都听苏了。 凌子越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他咬牙切齿。 这女人，很危险。 “我去给... ... 你倒杯水。” “不要走嘛。” 这种时候，凌子越想出去吹吹冷风冷静一下，屋子里太热。 可韩暮雪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敏捷从床上一跃而起，双手耍赖似地拖住他的手腕，只稍稍一发力就将他整个人都拽到了床上。 凌子越当下一惊，她的力气居然可以这么大！？ 不等凌子越多想，韩暮雪整个人柔若无骨，欺身压上来，浑身热得像一团火。 “去哪儿，别走嘛。” 她有些轻佻地在他耳边魅惑吐气，凌子越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 “下去。” 他语气凶狠起来。 “就不！” 韩暮雪已经意乱情迷，她炙热的唇如雨点儿，开始笨拙又没轻没重落在凌子越的脸上脖子上。 凌子越冷声警告。 “你这是犯罪。” “犯罪？” 韩暮雪很快就摸到了凌子越的窄腰。 凌子越及时按住了她急不可耐的手，另一只手截住了韩暮雪又准备新一轮为非作歹的唇。 “呵。” 韩暮雪推开他的手，媚眼如丝，女王的姿态睥睨着此时岿然不动的凌子越。 “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违背被害人意愿，采用暴力威胁，伤害及其他手段，强迫被害人进行性行为从而构成犯罪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你说的这是强女干。” “对，准确的来说是强女干，未遂。” ……？ 法律条文背这么熟？！ 他有些不可思议，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黑暗里，凌子越感觉压在... ... 自己身上的份量明显变轻了不少。 韩暮雪这刹不住的车似乎熄了火。 她跌跌撞撞爬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光脚跑向了淋浴房，又因为太心急，还跟无头苍蝇一般一头撞到了磨砂透明玻璃门上。 “你没事吧？” 凌子越听到那巨大的一声闷响，跑到韩暮雪跟前来扶。 韩暮雪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抬头正看得清清楚楚。 凌子越注意到了韩暮雪别有深意的目光，还有刁钻的角度，明白了她在看什么，急忙转身轻咳了几下来掩饰。 这女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春光不再了，韩暮雪有些扫兴，她自己站起身，尽管还是很热，但努力在用意志力克制。 切，有什么了不起，还不给看了，她又不是没见过，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真小气。 过去少不更事的时候，损友陈莱就面不改色心不跳带她看片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实际经验不足，但是理论经验都是教授级别。 不过后来各自的工作太忙了，她跟陈莱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 哎，真是怀念过去跟陈莱“鬼混”的年少轻狂的时光啊。 花洒再一次打开。 她就这么站在冰凉刺骨的水柱里，给自己滚烫不理智的身体降温。 与此同时，她慢慢回忆复盘着红姐离开后的每一个细节。 碰过那个倒水的容器的，的确只有那个新来的小助理小云一个人。 果然，这么快就迫不及待要下手了吗？ “韩暮雪，你好了吗？” 门外响起了凌子越规矩，又彬彬有礼的询问叩门声。 韩暮雪感觉自己的十个指头都被... ... 泡白泡皱了，赶紧关水。 冲了这么久，韩暮雪终于不再觉得自己浑身那么烫了。 这么一看，用冷水冲凉的确还是有些用处的。 她裹着浴巾出来，门口的凌子越还是不动声色退了一大步，保持距离，还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你，好了吗？” “没事啦，谢谢你。” 她随手潇洒把自己手中的擦头发的毛巾扔给了凌子越，自己则慢悠悠走出来。 奈何地面湿滑，她的拖鞋也不够给力，梅开二度，又要摔倒。 这一次，慌乱之中，她直接伸手抓住了凌子越的领口，两个人齐齐摔倒。 又是女上男下的姿势。 韩暮雪偏头，凌子越的脸已经完全黑了。 气压有点低。 “你没事吧？” 她就这么安心靠在凌子越微微隆起的胸肌上，另一只小手不安分起来。 “……” “没事儿就好。” 在凌子越发作之前，韩暮雪狡黠一笑，迅速起身抽离，善意伸出一只手。 凌子越无视，自顾自起身到床边，把一床被子都抱下来，铺在地板上，一言不发直接背对着韩暮雪躺下。 “睡了这就？” 回答她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回来啦？” 第二天早上七点，陆离才刚收拾利落清爽，给自己做了丰盛的早餐，心情大好坐在餐桌边享用。 没想到一夜未归的凌子越会这个时候回来。 他的目光在凌子越苍白的脖颈上先绕了一圈，嘴角泛起了了然的笑。 “腰怎么了？” 见凌子越眼圈略... ... 黑，明显是没睡好，单手还时不时要扶着腰，身上原本的厚大衣也不见了踪影，有些虚的样子，陆离起身来搀。 “没什么，就是摔了一跤。”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摔了一跤？摔哪儿了？” 陆离一向严肃正直的脸上竟然也会露出这种意味深长的表情，凌子越属实是见了鬼了。 “……” “老凌，你这么快就拿下了？” “不过，作为哥们，我还是要说你两句，你这速度赶上坐火箭了，还是要慢一点，太轻浮了。” 他在说什么？ “以后要对人家负责啊，不是一时兴起，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 凌子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扶着腰的手慢慢放下了。 他又误会了什么？ “我上班去了，你记得吃早饭。” 他站起身收了桌上自己的杯碟倒水槽里，拿上笔挺的外套跟公文包，笑着拍了拍凌子越的肩膀，这才匆匆出门。 “……？” 第6章剑拔张 韩暮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门口。 黑漆漆的大门有些沉闷，像是在一声叹息。 她伸出手，毫不犹豫打开了密码锁，门开之后，她进门就见那个原本木讷的小云，刚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背紧贴着墙，面对她的时候，明显有些神色紧张。 “雪，雪儿姐你回来啦？” 韩暮雪拉上门，双手插兜，目光转向了开放厨房的餐桌上，那只让她想了好久的，昨晚她倒水的透明容器。 久违的一个明媚的清晨，阳光洒进屋内，照亮一切蝇营狗苟，见不得光的勾当。 她这才注意到，这水，在阳光下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蓝色。 昨晚灯光昏暗之下，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小云顺着韩暮雪犀利的目光望去，她明显更加慌了，对上韩暮雪逼问的锐利的眼神，忽然跳起，冲过去要销毁证据。 韩暮雪眼中寒光一凛，她一个助跑，直接单手一撑，身形轻盈，翻过那大理石的餐桌，率先抢到了东西，拿到手之后，一个反手又用另一只手的手肘，将小云死死抵在墙角，叫她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说，这是什么？” 她一双鹰眼，似乎能直射人心，同往日那个温婉的形象大相径庭，寒意刺骨。 “不，不知道。” 小云的声音在飘，虽然抵死不认，但是那目光里有恐惧。 “谁指使你的？” 这一次小云干脆撇过头去不理，顽抗到底。 “是红姐？” 小云的眼皮很明显跳了跳，韩暮雪马上冷笑一声，“我果然没猜错。” “药是你下的，衣服也是你换的了？” ... ... “跟红姐没关系。” “你倒是会为她考虑，就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这个保你的心！” “雪儿，雪儿！” 门外传来门锁按健声，正是红姐带着给韩暮雪贴心准备的早餐。 “呀，雪儿，这是在做什么呀。” 红姐大呼小叫冲进门，正准备来解救小云时，韩暮雪忽然就松手了。 “咳咳咳咳……” 小云摸着一直被扼住的脖子，弯腰开始剧烈的咳嗽。 ”没什么红姐，我跟小云闹着玩呢。” 她优雅转身，微笑端着那个危险的玻璃器皿，阳光下散发着妖冶的光。 彭！ 她毫无预兆的松手，忽然坠地的玻璃器皿就在红姐脚边炸响破碎，伴随一些晶莹的碎片四散飞溅，带着淡蓝色的小水珠。 红姐吓得“啊”地惊叫，原地跺脚，唯恐那液体溅到自己名牌的衣服。 “韩暮雪，你干什么？！” 一向笑脸示人的红姐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韩暮雪耸了耸肩。 “手滑。” 红姐的目光上下扫了一圈韩暮雪。 属于男人的长款厚外套，腰带紧紧束起，内里低胸酒红吊带，脚上是酒店的拖鞋。 看来是完事了，在发脾气。 她马上满脸堆笑，保养得宜的脸上，只要一笑，那嘭嘭的苹果肌，饱满的要掉下来了，有些吓人。 玻尿酸注射多了，像恶毒的皇后。 “我们雪儿生气啦？一大清早的，生气呢，会变丑的，来，赶紧吃个早饭，一会儿咱们一起去vfshin的夏总编那儿办正事。” 红姐深深剜了一眼... ... ，一旁低着头不言语的小云，又十分亲昵的搂住韩暮雪的双肩，推着人到餐桌边坐下，又十分殷勤，把手提袋里的食物，一一摆在桌面上。 “来来来，龙眼枸杞煮蛋，红枣阿胶糖水，乌鸡人参米粥，怎么样，都是大补的好东西吧？” 这么一大早送这么“丰盛”的东西，意图也是昭然若揭了。 韩暮雪落坐，只扫了一眼，就瞥见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独特黑漆紫檀小巧木质的方椭圆饭盒。 再加上配套的碗筷，她马上猜到了这顿饭，究竟是谁送的。 过去大半年在韩氏的高级特护病房里，每日送来的餐食都是这样独特的餐盒。 韩家小厨房特意准备的。 “别装了，是韩志勋还是胡丽娜？” 韩暮雪语气冰冷。 胡丽娜，她那个冷酷无情的父亲新娶的老婆，同样阴毒的一个人，四十出头的年纪，无儿无女，做了韩志勋二十多年的秘书，据传是韩志勋多年在外的情人转正，算是熬出头了，日常就是给韩暮雪送不痛快。 红姐布置餐具的手一滞，马上又恢复了万年不变，挂着的笑脸。 “雪儿，老韩的一片心意，多少给点面子尝尝。” 红姐甚至夹起一块，亲自喂到韩暮雪嘴边，以为能给面子。 谁知道韩暮雪朱唇微启，直接出言嘲讽。 “董事长都不叫了，直接叫老韩了？想进我们韩家的门做小？等我哪天有时间回趟韩氏问问胡丽娜，你够不够格跟她斗！” “你！” 红姐最恨别人叫她小老婆，本想着韩暮雪在她手上，多少会给点面子。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白眼狼，还出言不逊。 红... ... 姐紧紧攥住手里的筷子，还是忍住了。 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讪讪笑了笑。 “雪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韩暮雪抬手，握住了她拿筷子的手，将那一块已经凉透了的鸡肉慢慢送进了自己嘴里。 在红姐惊讶的眸光里，韩暮雪慢条斯理咀嚼了十几遍才咽下去，抬头有些邪气，盯着她笑了笑。 “韩志勋我最了解，他并不喜欢完全听话的女人，你得让自己对他有最大利用价值。” “所以他就跟胡丽娜结婚了。” “最大利用，价值？” 红姐盯着韩暮雪的每一个动作，愣了愣。 此时，她已经拿过筷子，认真端起碗，每一口都吃得很给面子。 “这韩家小厨房的菜啊，我早就吃腻了，要不是红姐送来的，我根本尝都不会尝一口。” “雪儿……” 红姐一时之间说不出来，内心竟然涌出了不少感动。 这是认可她了吗？ 如果有韩暮雪的鼎力协助，那胡丽娜正宫的位置也不一定就稳如泰山。 红姐兴致勃勃，赶忙拖出一张椅子，开开心心，单手撑头看着韩暮雪吃，还不忘时不时用纸巾，贴心为她擦拭。 看韩暮雪的眼神，也俨然是一个慈爱的长辈。 “雪儿，你要是吃腻了的话，红姐知道一个馆子，是做私房菜的，味道也很不错的，下次带你去尝尝？” “好啊，红姐这么有生活情调的人，推荐的馆子一定很不错。” 韩暮雪的吹捧，让红姐更加心花怒放。 “那好，等今天收工了，咱们就去，红姐带你试试新菜。” “好！... ... ” 上一秒的剑拔弩张，很快就成了一家亲。 韩暮雪亲昵挽着红姐的胳膊，心里却如千里冰封。 既然危机已经找上门来，她便不该再坐以待毙。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二十分钟之后，两个人就又手挽手，说说笑笑，一起出现在停车场，准备前往vfashin总部。 她们今天最主要的日程，就是给这个在业内一向不好惹的夏主编赔礼道歉。 第7章意外救场 夏凝，v fashin新任当家主编，历经一年的改革，凭借一己之力，成功将原本半死不活的v fashin重新推上行业巅峰。 娱乐圈的艺人们，无论是谁，只要能拍上一组v fashin的时尚大片，不管是封面还是插页，绝对能引领潮流，话题度拉满，在时尚界是绝对的排面，高端的代言接踵而至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主要归功于她异于常人的超强执行力，也就是完完全全要按照计划去严格执行，每一个案子的每一个细节都必须是一遍一遍确认到位的，偏差是绝对不允许的。 韩暮雪这一次是妥妥踩到了夏凝的雷区。 她跟红姐被挡在前台，夏凝避而不见，更是直接放话，从此以后v fashin绝对不会再跟韩暮雪合作，弄得圈里人尽皆知。 红姐缠着前台好说歹说求着通融，一边已然悄悄联系了各路关系，试图打通求原谅，奈何一一回复的都是爱莫能助。 红姐也是第一次跟这新晋的夏主编打交道，现今才知道，原来这么难搞。 “夏主编什么时候有时间啊，我们可以一直等的。” 身后的韩暮雪，摘下墨镜，礼貌上前一步询问。 “哦，她没说，但是她周三一般都很忙的，连午饭都不出去吃，有的时候忙到后半夜。” 前台一愣，没想到这个韩暮雪还亲自来，看样子还挺随和，不像是那种无缘无故放鸽子，耍大牌的人。 “后半夜？” 红姐惊呼，那她们岂不是就要这样干等着到后半夜？！ 她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挎住韩暮雪的胳膊，拉着她到一旁小声耳语商量。 ”雪儿，要不这个资源黄了就黄了吧，红姐再给你联系联系。” ... ... #　　韩暮雪不允，一字一句说地很是认真。 “道歉就要有诚意，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不管这个资源还在不在，损失是我造成的，我一定要当面向夏主编真诚道歉。” “那雪儿，你还真就打算在这等到后半夜啊。” 红姐面露难色。 “红姐你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等着就好。” 韩暮雪心意已决。 既然如此，红姐咬咬牙，也下定决心。 ”好，那红姐奉陪到底！” 人来人往的杂志社，两个戴墨镜的烈焰红唇的女人，一左一右搬着两张小板凳，很有规矩的端坐着，不占过道，也不出声打扰。 期间，甚至换桶装水这样的任务都是韩暮雪帮着完成的，红姐则给每个人都送上了温暖的咖啡跟小饼干，可谓是温馨周到。 半天时间，两个人基本就同所有人都打成了一片。 除了那个迟迟没有动静的主编办公室。 中午，红姐做东，拉着 vfashin刚认识的，最先建立关系的姐妹吃饭，席间红姐更是直接相送了几套只送女投资人的高级定制款香水，一群人心照不宣，都明白用意。 “红姐，不是我们不帮，是你们这次实在是踩到我们夏主编的雷区了。她最恨不按要求做事的人，雪，这个我们也无能为力。” 红姐有些泄气。 她早该想到，这样一个时尚女魔头，脾气古怪，刀枪不入，哪儿那么容易搞定。 韩暮雪思索了片刻，又问道。 “我看你们上午一直进进出出夏主编的办公室，出来都垂头丧气的，是有什么不顺利的地方吗？” 说到工作上的痛点，饭桌上的气压瞬间变低了，所有人都有些头疼。 ”这一期的主题，主编很早... ... 就定好了是要做女性力量的，可是定下来的几个模特来拍样片，主编看了都不满意，这眼看就要发刊了，要是再定不下来，这封面……” 几个人低着头，碗里的大鱼大肉都不香了。 “女性力量？” 一听这个主题，韩暮雪心里有了大胆的想法。 “能把样片给我看看吗？” 几个人支吾着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最年轻的美编，第一个伸出手机，给韩暮雪看了几张，上午才被夏凝毙掉的，外籍模特拍的样片。 黑白的底色，高高竖起的干练马尾，鲜红的拳击手套戴在手上，动作软绵绵的，没吃饭一样，松散摆了个防御的造型。 好看归好看，可惜，这模特太瘦，纤细的胳膊在全黑背景的衬托之下，显得可怜，似乎稍稍一折就能断，眼神也不够犀利。 这哪是女性力量，换韩暮雪一个门外汉，都能看出是多么的拉垮违和。 ”我能试试吗？” 韩暮雪看完，抬头认真提出。 “你？！” 满桌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韩暮雪一直走的温婉富贵花的路线，所以这一次原本给她量身定制的民国名媛的一组片子，是放在高端珠宝推荐那一板块的，也正好是韩暮雪复出才接的第一个代言。 这样的封面一拍，她之前的人设怕是要全线崩塌。 “不行！” 经纪人红姐在场，第一个不同意。 ”红姐，你别急，就让我试试呗，兴许不合适呢。” 红姐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合适了也不行。” “走吧！” 韩暮雪笑着挽起红姐，一行人又来到了v fashin的摄影棚。 “麻烦大家了。” 布景灯... ... 光还是上一次在民国风情街的那些工作人员，韩暮雪很客气。 棚里的人也都客客气气，其乐融融，毕竟都喝了红姐的咖啡，还拿了小礼物。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拍摄。 换成之前，真正的韩暮雪或许面对镜头，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她白楚楚，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几十个工作人员，表情严肃进入工作状态，她俨然是现场唯一的焦点。 她有些紧张，一时之间觉得头皮开始发胀，灯光眩目。 ”放松一点儿，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去表达。” 摄影师开始语言引导。 韩暮雪抬头看看棚顶，努力把这片场地想象成她过去最爱光顾的拳击馆。 随后，她逐渐放松下来，甩甩肩膀，扭扭脖子，拉伸了一下，找到了些状态，侧面利落做一个弓步，眼神如刀，摆出一个对抗前的起势动作。 “好，不错，再试着打两下，看我！” 摄影师的语气里带了兴奋，棚里开始有了窃窃私语跟一些小小的欢呼跟骚动，所有人都坚信这次有救了，因为韩暮雪的表现意外的太好了。 无论是眼神还是流畅的肌肉线条，力度，兼具柔和与力量，这就是夏凝要的女性的力量。 黑暗中在人群里观望的红姐，也是着实没有想到，镜头下这样的韩暮雪是如此的魅力四射。 作为一个精明的运营者，她迅速摒弃了之前崩富贵花温婉人设会很不利的想法，往很a御姐的路子上去营销，怕是赢面更大。 她有直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怕是很快就要迎来新的高峰。 这边摄影棚里忙得热火朝天，殊不知主编办公室的大门也早就打开了。 原本焦头烂额，还在不停打电话联系各路模特经纪人，公司，看模卡选人的夏凝... ... 听到几个实习生在议论韩暮雪在拍封面的消息。 这个韩暮雪是什么意思？示威吗？ 自己说的还不清楚吗，以后绝对不会再跟她合作了！ 工作的不顺利本就让她心气不顺，她将脚下的高跟鞋踩得山响，带着怒火亲自朝着摄影棚赶来了。 第8章九十度鞠躬的对不起 “好，不错！好的，再放开一点，感觉对了，很好，很好！” 摄影棚里，韩暮雪越来越专业投入，打了两个勾拳，小试身手之后，抬脚踢腿，小小展示了两个力度速度不错的打击侧踢，围观众人一阵赞叹的惊呼。 夏凝怒气冲冲赶到，刚准备出声发作时，见台上大放异彩的韩暮雪，那样坚定锐利的眼神，干脆利落又漂亮的专业展示，她先是一愣，随即一直紧抿下垂的嘴角，逐渐舒展开来，有了笑意。 不得不承认，这个韩暮雪很适合女性力量这个主题的表达。 她的灵魂，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都太契合了。 红姐环臂，正心花怒放，越看越骄傲，稍稍一偏头，就瞥见倚靠在摄影棚门外，背手看得很认真的夏凝。 虽然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可她默认了韩暮雪继续拍片这件事，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红姐马上轻手轻脚，朝着夏凝一路跑来。 不过她过于夸张的动作，在夏凝的眼里，有些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搭配也是夏凝最不喜欢的玫红西装套裙。 一句话概括：高调的浮夸。 “夏主编？” 红姐的语气里不自知透着股子骄傲，让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她的夏凝，当下就皱了眉。 “你看我们家雪儿，表现还可以吧？” 她是明知故问。 夏凝站直了，后退一步，环臂回怼。 ”拍摄中途玩消失耍大牌，这样的工作态度，有再高的成片率，也没人敢合作！” 夏凝心中依旧余怒未消。 “夏主编，我承认我们雪儿这件事做得的确不妥，可我们专程到门上来道歉，你连个机会都不给。 干让我们等着，现在我们也算帮... ... 了你们v fashin这么大一个忙吧，不至于还这样不近人情吧？” 红姐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了，早就是老江湖了各方各路都打交道，多多少少都给面子。 今天豁出老脸，看在她家雪儿的面子上，耐着性子，头都低成这样了，夏凝也太傲了，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的确是有些本事，也不至于狂成这样吧？ 憋屈的一天的红姐，有些沉不住气了，爆发了，混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些地位。 现如今还要在一个小辈面前低声下气，她不甘心，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些，现场的目光，纷纷都聚焦到了后面。 “夏主编！” 台上的韩暮雪也注意到了，她一个箭步冲下台，三两步来到红姐跟夏凝身边。 “夏主编！终于见到您本人了！” 夏凝侧了身，不是很待见韩暮雪，没好气的问。 “你要见我干吗？” 韩暮雪见夏凝这冷淡的态度也不恼，反而一脸真诚，特意转到夏凝眼前，先来一个恭敬的九十度鞠躬。 ”对不起！” “！” “！！！” 在场所有人，眼珠子掉了一地。 不少人张着嘴，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眼前这个鞠躬道歉的人，真的是那个圈子里传烂的，私下刁蛮爱耍大牌的流量小花韩暮雪？！ 果然传闻不可信！ 现在圈子稍微红一点的，愿意这样当面实打实诚恳道歉的，属实是不多了。 “……” 夏凝一时蚌埠住了，她虽然还是臭着脸，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回遇到，尤其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这个韩暮雪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里煎熬着，想原谅又觉得心里过不去那个... ... 坎儿。 自己一向是个说一不二，有原则的人，可要是不原谅，倒像是她小气。 看这个韩暮雪迟迟不起身，也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 韩暮雪低头看着夏凝脚上那双黑漆的尖头皮鞋，却迟迟不听她表态。 整个摄影棚安静异常，所有人屏住呼吸，看韩暮雪如何“大战”这个时尚女魔头。 红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太委屈了，她不想再让韩暮雪受这样的羞辱，心里暗暗憋着一口恶气。 回去一定找机会，要给这个不懂事的夏主编点颜色瞧瞧，不要以为她的艺人都这么好欺负。 ”雪儿，好了，咱们不求她，有什么了不起。” 红姐拿起一边韩暮雪的衣物外套，给韩暮雪披上，拽着韩暮雪起身，气呼呼要拉着人走。 夏凝还是环着臂，原地不动。 “夏主编，我真的知道错了！” 韩暮雪不死心，从她身边经过时，又高呼了一声。 夏凝没动。 摄影棚里的人，明显都很失望。 明明韩暮雪最合适啊…… 没有人敢提出异议，v fashin新一轮的忙碌又开始了。 夏凝原地低头纠结转了两圈，才又径直走到摄影师身边，看他正作势要删除刚给韩暮雪拍的那一组，就伸手拿过了相机。 “主编！” 夏凝翻了翻，看得出神。 “给韩暮雪拍的都在这里了？” 她继续一张一张认真翻看着，也不抬头，越是翻看，越是觉得合适。 “都在这里，要不我一会儿都删了吧。” 夏凝抬头。 “删了干嘛？删了新一期封面用什么？” “主编，主编你的意思是这期的封面就用韩暮雪拍的？”#... ... “你觉得这张侧踢的怎么样，从表现力到眼神，我觉得都挺不错的。算了，开会讨论吧！” ”所有人！现在开会，选封面！” 她伸出手，在空中拍了拍，聚集了所有的目光之后，宣布开会，说完就潇洒拿着相机先去了会议室。 ”我没听错吧？！选封面！？这么说刚刚拍的那一组选上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看来这长时间加班加点，连轴转的日子，终于即将要告一段落了。 “雪儿，今天真是委屈你了！” 刚上车的红姐，有些心疼，替韩暮雪掖了掖外套。 “没事的红姐，我们已经尽力了，歉也道了，夏主编不原谅也能理解，是我把她的专业当儿戏了。” “她就是太得理不饶人了，真把自己当高高在上的艺术家了！” 红姐越说越气。 “好啦红姐，往好处想，今天咱们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可以早点收工了，是不是？要不，咱们去吃你说的那家私房菜吧！” “好！雪儿你今天受苦了，咱们就吃顿好的换换心情！” 话音刚落，韩暮雪的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来，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深沉磁性的声音。 “喂？” “喂，韩暮雪。” “你是？” 韩暮雪觉得这声音熟悉。 男人不回答韩暮雪的问题，直接说事。 “我现在在风情街附近的警局，那天被偷的失主想当面感谢你，你能来吗？” “这个。。。” 韩暮雪有些为难，转头对上红姐疑惑探究的目光，还是拒绝了。 “当面感谢就算了吧，我现在不大方便。” “那怎么办？人家还送了锦旗，人也不是我抓住的，总... ... 不能我冒功吧？” 她还在看红姐脸色犹豫，那边男人的电话被心急的失主直接抢走了。 “喂，喂，是韩小姐吗？我就是那天在民国风情街，被偷了包的人啊，真的太感谢您了！ 包里有我原本准备求婚的戒指！要不是您就被偷了，我跟女朋友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当面表达一下感谢！” 密闭的空间里，红姐挨着也近，自然也听了个大概清楚。 她无声张嘴，用嘴型告诉韩暮雪一个字：去！ 盛情难却，何况红姐也同意，韩暮雪也就松了口。 “好吧，我一会儿就到！” “太感谢了！” 第9章给女爱豆送锦旗求推荐票求收藏入股不亏 风情街附近的警局内。 今天的凌子越穿一件简单干练的短款黑色机车皮夹克，更好的衬托了他笔直修长的逆天长腿。 在警务接待室里也不坐，就那么斜斜靠在窗边，出神望着窗外。 被偷包的失主李家明带着女朋友叶露就坐在椭圆的长桌前，默默等候着。 只是叶露的眼睛，从初次见到凌子越之后，就基本再也没离开过，魂牵梦萦的眼神，身旁的男友李家明再迟钝，也能察觉到叶露的异常。 他特意抓起了叶露的手，拿到桌上，放在自己的掌心里。 哪知道叶露依旧沉浸在凌子越的帅哥氛围感里，毫不理睬。 李家明怒地吃醋了，用力捏了一把叶露的手，叶露“啊”地惊叫出声。 回头幽怨盯着李家明嗔怪着问他要干嘛？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李家明你什么意思？” 陪同的一位警察，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提醒。 两个人才相视“哼”了一声，撇过头，暂时作罢。 这不是闹别扭的场合。 走廊里一阵骚动。 很快，有一行人先后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闻声，凌子越回头，正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韩暮雪。 今天的她，烈焰红唇，生人勿近的御姐气场全开，脑后是高高束起的马尾，一身打扮很是干练。 黑色紧身裤配绑带长靴，上身是versize的黑色皮质西装，内搭一件宽松基础款白色衬衫，只有一边扎进下身的黑裤里，慵懒不羁又很酷。 每次见她，都给人全新的感觉。 凌子越转身，冰块脸染上了些笑意。#br... ... r#　　韩暮雪进这个房间，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站在逆光中的高大背影。 她怔了怔，夕阳温暖的余晖洒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让他周身都镀上一层美丽的金色，耀眼的叫她挪不开眼。 这个男人，真是该死的好看啊。 她承认这个不经意的回头杀，的确是杀伤力太强了。 “韩！暮！雪！啊啊啊！” 韩暮雪还沉浸在凌子越的盛世美颜里，冷不防耳边一道如惊雷般的高亢惊叫直插入她脆弱的耳膜，让她短暂性耳鸣，整个耳朵里都充斥着嗡鸣。 她有些机械的转头，只见一个一身运动装的个头不高的男人，正手足无措，两眼放光，努力向她凑过来，语无伦次。 “哇，真的是你啊，我可喜欢你了韩暮雪，喜欢了你好几年了，你16岁girls time 出道的时候，我就是你的粉丝，你的每一张专辑我都有入，啊啊啊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能见到活的了！！” 李家明已经完全失控，连身边的女友叶露都快要拉不住了。 “李家明，你像点样，这是警局，不是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呐！” 的确，李家明这一嗓子，把警局里其他来“办事”的人员都给吸引过来，接待室马上就被堵了门，有大明星在，不少人又开始伸出手机，挤来挤去地拍照，要不是几个警察过来严厉“劝阻”，估计又要失控了。 搞成这样，接待室里原本留守的警察已经有些不悦地先一步离开了，临走前催促着当事人李家明赶紧完事了，赶紧走，不要耽误他们正常办公。 作为粉丝的李家明这才一脸潮红，平复了些情绪办正事。 “诶，等一下！” 在一旁默默交握双手，看了一会儿的红姐，这才醒悟，掏出手机，打开录像模式。#b... ... br#　　一路小跑，给韩暮雪调整了方向，找到了她最好看的角度，再退回回到原点，盯着镜头里的画面，这才满意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李家明从女友手里激动颤抖着接过了那面找人精心制作的红艳艳的锦旗，表达了无尽的感激。 “感谢，你，韩小姐，百忙之中还能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伸张正义，你，你就是当代的巾帼英雄，当代花木兰，当代女大侠……你真是……呜呜呜。……我见到我偶像了……她真好啊，还帮我追回了财物……呜呜呜” ”停停停！就到这里吧！” 红姐本来录制的高高兴兴，李家明说着说着就突然再一次情绪失控，感慨泪奔了。 她不得不中止录制，转而拽着一脸懵的韩暮雪，拿着那面印有八个烫金大字“社会良心，匡扶正义”的锦旗，全方位各个角度都照了一遍。 “嗯，这样回去写通稿就有配图了。” 这一波既能营销飒御姐的人设，还能带正能量tag，属实是只赚不亏。 “还好吗？” 韩暮雪闻言抬头，正是凌子越。 “我能有什么不好。” 她不屑的撇撇嘴，又起了玩心，故意上前两步，差点儿撞上凌子越的下巴。 “你，怎么样？” 她的眼睛又开始不老实往下看，让他面上稍微抽动了一下，开始有了不自然。 “想什么呢？我问的是你有没有感冒。” ”我没想什么，是你自己想歪了。” “哟，还知道还击了，有进步了。” 短暂的暧昧之后，韩暮雪抱臂，规矩向后退了一大步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红姐这边已经跟李家明达成了交易，即由星光娱乐的工作室撰写文案，用李家明的社交网络... ... 账户代发，再带上话题度推上热搜。 “小雪，小雪！咱们能握个手吗？当年你的握手劵实在是太难抢了，我就这一个心愿，求求你满足我吧！！” 李家明完事，又趁着众人一个不注意，跑到韩暮雪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双膝跪地，求韩暮雪了。 韩暮雪也是被这个场景给完全震撼到了，整个人都麻了。 我去，现在的粉丝都这么疯狂的吗？？！ “李家明，丢不丢人啊，回家！！！” 李家明的女友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大吼一声，强悍强行拖着人出了接待室。 “韩暮雪，我爱你！雪儿雪儿命给你！！！” 李家明人虽走了，这临走之前中气十足的应援，让韩暮雪捂着脸，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太社死了…… 凌子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整个人也有些凌乱。 这就是传说中的饭圈吗？ “这位帅哥，有没有兴趣做明星啊？” 韩暮雪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红姐转头就注意到了这个一直站在她家雪儿身边的，腿长逆天，颜值爆表的高冷型大帅哥。 啧啧，远处看这俩人站一起就是一张好看的时尚画报啊，配色也搭，真是登对。 这么好的先天条件，进娱乐圈，光是什么都不做，往那一站，怕都有小姑娘愿意上赶子砸钱啊。 凌子越一扬眉，冷哼一声，很是不屑，冷冷直接拒绝了个彻底。 “没兴趣，不可能！” “……” 红姐被他眸子里闪过的一丝寒光给冻住了，这样的气场，是属于王者的，她把握不住。 她只好噤声作罢。 凌子越周身肉眼可见，气压又低了下来。 他大步流星，招呼也不... ... 打，径直就拉开门，准备离开。 身后韩暮雪出声叫住了他。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他顿住身形，缓缓转身，灿若星辰的眼眸，认真盯着韩暮雪，好看的薄唇轻启。 “凌子越。” “凌，子，越？” 那个秋日里为数不多的温暖下午，她呆呆站在原地，仔细咂摸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脸上渐渐有了会心的笑容。 第10章外出见言洛求收藏推荐票 华灯初上。 结束一天疲惫的韩暮雪得以陷在宽大的沙发上，伸伸懒腰。 一旁的小云还能清楚记得清晨韩暮雪对她的狠戾警告，畏畏缩缩站在门边。 韩暮雪一笑，单手舒服搭在沙发靠背，招招手叫小云过来。 小云脸上的表情随即紧张起来，僵住了。 ”过来啊！” 韩暮雪柳眉上挑，已经有了不耐烦。 小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浑身颤抖起来，迈向韩暮雪的每一步都很悲壮。 她不是没有向红姐发出过求救信号，奈何红姐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只叮嘱她好好继续看着韩暮雪。 “雪，雪儿姐……” 小云隔着韩暮雪很远的距离，缓缓坐下，急促的呼吸声，将她此时的害怕展露无遗。 “干嘛，这么怕我吗？我有这么吓人？” 韩暮雪忽然一下靠近，亲密搂住小云开始剧烈抖动的肩膀。 “雪儿姐，雪儿姐，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云终于是绷不住了，放声痛哭起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加上韩暮雪骇人的气势，让她本就并不强大的内心防御工事全线崩塌，完全碎成了渣。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很不体面地跪着，匍匐在地上，用不住地磕头来求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很是凄惨。 韩暮雪听得这呼天抢地的哭喊回荡在偌大空荡的客厅里，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要说这个小云以后再不会有坏心思，她是真的不信。 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轻易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见心狠手辣。 她不是没见过痛改前非追悔莫及的眼泪。 但从这个小云这里，她丝毫感觉不到悔意。 ... ... 更像是因为落在她手里，为了活下来的示弱。 这样的人，她在监狱里见到过不少。 不能相信，但是，可以加以利用。 她叹口气，扶起卑微伏在自己脚边的小云，拉她坐好，直接用自己露在外面一大截的衬衣袖子为她擦了眼泪。 “别哭了，我既然能不追究红姐，还绝口不提，就没想过会同样追究你。” 小云泪眼婆娑，抬头有些不可思议。 “真，真的？” “真的。” 韩暮雪点点头，又突然严肃起来。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小云反应很快，连忙点头表忠心。 “雪儿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从今以后，你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如果红姐再问你关于我的事情……” ”我知道！一个字：瞒！以后红姐那个恶心的老女人，要是再想害雪儿姐，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雪儿姐，绝不让她得逞！” 小云很上道，韩暮雪点点头很满意。 “希望你说到做到，不然……你也见识了我的手段，红姐可救不了你。” 韩暮雪原本温情脉脉的脸上，风云变幻，又有了山雨欲来的阴沉，看得小云心里毛毛的。 这样深不可测，变脸堪比翻书的女人，哪里是红姐嘴里那个刁蛮任性，什么心机都没有的大小姐，看起来红姐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在强大之人的面前，老老实实，才是最好的保护伞。 “那行了，该说的话都敞亮说清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出去办点事情。” 韩暮雪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很快再次现身时，已经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宽松连帽运动套头卫衣，戴上耳机，单手插兜。 小云亦步亦趋跟在身... ... 后。 ”雪儿姐，这么晚你要去……” 韩暮雪回头一个凌厉的眼神，她只好及时刹住闭上嘴，把后面的话全部都咽进肚子里。 “跑步。” 韩暮雪没好气又似乎是恼了，忍不住补了一句。 “老老实实呆着，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少问少听少看，听懂了吗？” “听，听懂了。” 小云唯唯诺诺，在玄关处目送韩暮雪，用那双白皙秀窄的手提起运动衫帽檐利落一拎，将整张精致的小巧脸庞给遮在了一团阴影里。随后头也不回，拉开门锁，匆匆出门。 夜色浓重，万家灯火。 她真的只是为了出门跑步？ 迎着深秋的晚风，韩暮雪认真吸纳均匀地吐息，从自己所在的高档隐蔽的小区出来，一路只从小路后巷，没有灯光的夜路跑，尽往人群稀落处钻。 她大口呼吸着属于自由的空气，跟随耳机里流淌的音乐，小声轻哼，心情很是愉悦。 汪汪汪！ 远处恶犬的长啸，叫她停住了脚步。 她警觉的转头，又缓缓摘下耳机，在昏黄灯光下，能见度并不高。 她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有人在阴影里正窥伺着她的一举一动。 韩暮雪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回头向前，只是这一次她很明显放缓了脚步，眼睛的余光也十分警惕，时不时注意着身后。 不消片刻，一道白光在她眼前迅速闪过，她来不及眨眼，下一秒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对方给牢牢控制在身前。 韩暮雪大惊，回过头来不及多想，用力向后一仰，用自己的后脑勺做打击武器，重重撞在对方鼻梁上，随后就是狠狠一跺踩在对方脚尖上，在对方“哎呦”松手后，抓住空隙，绕到身后反手一扭，掌握了主动权。 “... ... 白警官，白警官，手下留情。痛痛，痛。” 对方一出声求饶，韩暮雪随即反应过来，松开用力将人胳膊扭成麻花的手。 “言洛？怎么是你？” 这道白影逐渐在韩暮雪面前清晰起来。 即使在昏黄，明暗不定的路灯下，依旧掩盖不了他因为病弱而过于苍白如美瓷的脸色。 清俊，妖冶，俊美中还带着倨傲，还有几分煞气。 言洛揉着通红的鼻梁，站直了身子，没好气的抱怨。 “不然你以为是谁？谁会大晚上不放心特意在这小破巷子里等你？还一连等了两个晚上？” 韩暮雪“切”了一声，并不领情。 两个人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并排慢慢走向巷子的黑暗深处。 “你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警队王牌白楚楚，可不是什么娇柔弱的温室里，经不起风雨的小花。” “是是是，哪怕您老人家换了柔弱的身子骨，那科目训练也是一项都没落下过，天天跟特务间谍一样，甩了尾巴练到凌晨，这种精神实在是令人佩服！” 言洛一向在她面前是耍惯了贫嘴，爱开玩笑的，一般这种时候，韩暮雪都是直接出手，稳准狠勾住他脖子，用力一压，禁锢夹在臂弯里使劲儿，逼得他求饶。 “错了错了，女侠饶命！” 言洛吃不消了，拍着韩暮雪用力的胳膊，让她松手。 闹过之后，两个人终于一前一后，来到了这个废弃的小型仓库。 自从二人相认之后，言洛专门租下了这里，打造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基地。 第11章发生命案 哗啦啦拉开大门，拉亮电闸，同外面破败，污水横流的街道，截然不同。 各色在专业健身房能见到的器械涵盖不少，光是练拳的沙袋都有三四个，更别说中央那一个新添置的拳击台。 “哇！” 韩暮雪兴奋冲过去，满眼里只有这个“新家伙”，细细摸着四面的围绳，爱不释手，不住赞叹。 “可以啊，言洛，跟我之前总去的那家拳馆的一摸一样啊！什么时候置办的，不便宜吧？” “喜欢吗？” 言洛笑着看向韩暮雪的目光里，掩饰不住的宠溺，他一时情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韩暮雪头。 韩暮雪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头极力收缩了自己的下巴，瞪大眼睛惊恐瞅着言洛。 ”你干嘛言洛？” 言洛原本上翘的眼睛里有了一片灰蒙，他盯着自己很快落空的手，有些发怔，不过很快一闪而过，嘻嘻哈哈又出手，不轻不重拍在韩暮雪头顶上。 “惩罚！谁让你昨天放我鸽子！” 韩暮雪有些郁闷，靠在一侧围绳上。 “我不是故意的，昨天我中招了，被人下了药，带到酒店，差点就被……” 韩暮雪说不下去，这实在不符合她的形象。 她斟酌着用合适的词汇来描述她昨晚的遭遇，殊不知身边的言洛早就乌云密布，黑气缠身。 “是韩志勋？” 他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韩暮雪第一次见这样的言洛，有些被吓到。 “是，在酒店的那个老东西亲口说的，错不了。毕竟，韩志勋那个老畜牲一直是把女儿当摇钱树的，只想哄抬物价，卖个好价钱。” “不说这些了，我来找你，是帮忙查一下这个。” ... ... 说话间，韩暮雪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子，少量淡淡透明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流动着，折射出蓝色的光。 正是她中招当晚，杯子里还剩下的那一点。 “查一下这药的成分，最好连上游卖家还有销路都好好查一查。” 言洛拿到光下，又仔细来来回回倒腾观察，又开盖闻了闻，当下就有了基本判断。 “这就是合成迷药，没有气味，一般的迷女干药没有这么专业，黑市上弄的话也要大价钱，比较稀有，但是要查上游卖家，怕是很难，不过，成分可以帮你分析。你要，我也能做。” “诶，打住，可不能做那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知道，开玩笑的。” 言洛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笑。 韩暮雪忽然严肃。 “这些事情玩笑不得。言洛，你能力越强越要守护住自己的底线。” 言洛也认真起来，一步两步，借着身高优势，把韩暮雪逼在一角，一本正经盯着韩暮雪表达心意。 ”只要你一直守在我身边，我保证永远都乖乖的。” ”……咳咳” 韩暮雪目光闪躲回避。 受不了言洛快要看穿她脸的炙热目光，她当下脸红了，转过身，轻咳两下。 她不是觉得言洛不好，可认识这么久以来，她对他没有多余的感情，真的只有朋友。 可惜言洛自从跟她重逢之后，似乎是完全不明白这一层，总是见缝插针，**裸直接表达这份心意，她接受不了，也不想失去这份友情，每次都表现的很慌张。 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是逃避。 时间，空气都在凝固。 韩暮雪鼻尖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环绕的都是属于男子的清冽又强势的侵占气息，让... ... 她有些抗拒。 她不回应，迅速蹲下身，找了空档钻了出去。 言洛这才明白自己现在的举动越界了，让韩暮雪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便失望的收敛了灼灼的期待眼神，清清嗓子，展开了别的话题。 “你要查这些东西干什么，想揪韩志勋的小辫子？” “嗯，老狐狸根本不露面，还各种算计，派人监视我，所以我想从外围入手，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问题。” 韩暮雪大吐苦水，如今完全是被人掌控的被动局面，要想收集韩志勋的罪证，比登天还难。 “哦，对了。最近，我师父，还好吗？” “师父”这两个字，在言洛听来，是那么刺耳。 她虽然小心翼翼，看似只是随意一提，但是言洛还是听出了她作为少女的隐隐期待。 “他能有什么不好，工作狂一个，天天呆在局里破他的案子，一心立功，姑姑让他去相亲也不去。” 言洛的语气变得冰冷，太阳穴处的青筋微微在跳动。 他明明表现的那么明显，不喜欢韩暮雪在自己面前提起季飞宇，可是神经大条的韩暮雪却从没注意到这一点。 言洛深深吐出一口气，在心里计算着，这已经是她提起季飞宇的第二十三次。 这一切的心理活动，韩暮雪当然全然不知。 她淡淡“哦”了一声，点点头，两个人在这个空间里，竟再也没了后续的对话。 帝豪酒店VIP套房内。 一个黑衣男人，站在房间的窗前，饶有兴致欣赏了一会儿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忽然，他转身，套着鞋套的黑色的塑胶鞋在高档的木质地板上，不疾不徐带着塑料布摩擦声，均匀敲打出致命音符。 来到床前，他停下脚步，正对着床上早就被五花大... ... 绑，扭成丑陋蠕蛆的秃顶老男人。 他缓缓抬头，冷血扫了一眼，黑暗里好似慢慢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床上秃顶老男人正是他到手的猎物，即使对方吓得屁滚尿流，涕泪交错，被自己穿过的内裤塞满的嘴，也只能唔唔发出难听又无力的，生命终结前的最后嘶吼。 他戴着医用手套的手，又慢条斯理从怀里抽出了那把小巧的骨锤。 “哪只手碰的？” 被无情一把薅起所剩不多头顶毛发的老男人，只有拼命地摇头，默默流泪，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把悬在他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锤子。 “呵，算了，干脆都废了吧。” “唔！！” 这一集中他全身愤怒气力的锤子落下，老男人当场昏死过去，鲜血溅起。 男人不做停留，一锤两锤三锤，发泄似的疯狂砸下去，直到血肉模糊，鲜血混着森森的白骨，血肉飞溅到雪白的墙壁上，残忍异常。 “队长！” 又是在办公室凑合一夜的季飞宇一早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帝豪酒店发生命案！” “好，我马上到！” 季飞宇惊醒坐起，急匆匆赶往案发地点。 第12章首次正面交锋 “喂，喂，雪儿姐。” 手机震动铃音大作，韩暮雪接起来，那头的小云欲言又止。 “怎么了小云？” 韩暮雪听出了异样。 “家里来重要的客人了，有重要的事情。” 小云特意把”重要客人”这个词儿咬得重了些。 韩暮雪不蠢，听出了别有所指。 估计是她打了那个秃子老东西的事，东窗事发了。 “别怕，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好。” “出什么事了？” 见韩暮雪挂断电话的一脸凝重，言洛有些不放心。 “老狐狸出动了，我得回去会会。” “我陪你回去吧。” 言洛跟着韩暮雪，一直到了大路上。 “不用。” 韩暮雪断然拒绝。 “我让你帮忙查的东西上点心就行，还有，帮我照顾好师父！” 黑夜里，她飒爽的一个回眸，明亮的笑容，再次点亮了言洛的整个世界。 他依稀见到了那个树影斑驳的下午，金色的微粒细密漂浮在空气里。 十七岁的她，还没有剪掉那一头如海藻的乌黑柔亮的披肩长发，配着圆且短的一张小猫脸。 初次见面，她露出八颗牙齿的明媚笑容，让那个蝉鸣有气无力的夏末，重新有了意义。 可这样的美好，逐渐在他的心里积淀发酵，成了嫉妒。 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那么一块位置，是属于季飞宇的？ 进小区之前，韩暮雪特意买了瓶水，拿在手里，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才进了楼道。 她在门口静听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动静，想了想装作跑累了回家，大咧咧按下密码锁，就旁若无人跟小云抱怨。 ... ... “累死我了。第一次出去夜跑还迷路了，幸好带了手机。” 客厅里的人站的属实是有点多，四五个黑西装板着脸的壮汉，齐刷刷码一排站得笔直，专业有素，一看都是练家子。 这样的人墙无形之中，已经有了压迫感。 小云双膝跪地，一动不动，听到韩暮雪的声音之后，猛地抬头，使劲使眼色提醒。 韩暮雪的目光缓缓投向了单人沙发，此时正背对着她坐着的男人。 只能看到他浓密，黑得发亮的头发覆盖的后脑勺，还有戴着价值不菲金表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沙发扶手。 红姐就那么微微屈膝站在他一侧，也不敢坐。 “回来啦？” 低沉的男中音，听不出情绪。 韩暮雪明白，这样的气场派头，韩志勋无疑了。 “嗯。” 她含糊应了一声，大脑飞速旋转，要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 “去夜跑了？一个人？” “嗯。” 韩志勋还是没动，继续坐在沙发上发问，韩暮雪的心里有了些忐忑。 “雪儿，” 他边说着边扣紧上衣的内穿小马甲站起身，朝着韩暮雪迎面走来。 精神的大背头，圆中带方的脸，乌黑的眼眸暗光流动，眼窝较深，深邃，透着城府，也英俊，并不喜形于色，一套剪裁完美的深蓝色西装，胸前别一只金笔，浑身上下透着自负的张扬。 算是个很懂经营自己的精致中年男人。 他背手走到韩暮雪跟前停下，呼啦后面跟着动的一圈人也站住。 韩志勋笑了笑，在韩暮雪眼里实在是不怀好意。 他甚至伸出保养不错的手，轻轻覆盖在了韩暮雪微烫的左脸颊上。 韩暮雪感觉到的只有刺骨的... ... 寒冷，哪里有一丁点儿父亲对于子女的关爱温暖。 韩志勋来回用冰冷的指尖，仔细摩挲着韩暮雪的脸皮，爱怜又面露遗憾地轻声告诉韩暮雪。 “你妈妈最近在医院里，很不好，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大吼大叫，整个院区都不得安宁的。” 她心中震惊：韩暮雪的母亲，不是多年前早就去世了吗？！难道还活着？ “雪儿，你说我要不要给她换一个地方疗养呢？” 韩志勋原本温柔的大手，忽然狠戾用力紧紧捏住了韩暮雪纤细的脖颈。 红姐一声惊呼：“不要！” 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抱着韩志勋的双腿求情。 韩暮雪的唇边却慢慢漾出了嘲讽的笑意。 盯着韩志勋暴戾的眼神里，竟然写满了不屑。 韩志勋愣了愣，总觉得今天的韩暮雪不同往常了。 韩暮雪笑了，那三分的邪气，让韩志勋一时反应不过来。 “有本事你就现在杀了我。” 韩暮雪毫无惧色，长长的睫毛丝毫没有眨动，她胸有成竹：韩志勋不会动她。 这一切只是对她不听话的惩戒恫吓。 长时间的僵持。 韩志勋当然没有下得去手。 他这样的人，是一点也忍不了的。 见韩暮雪不吃这套之后，当下暴怒，松开她之后，反手就是一个恶狠狠的大嘴巴，将毫无准备的韩暮雪抽翻在地。 韩暮雪猝不及防。 这一巴掌着实下手够黑，韩暮雪的嘴角眼眶都破了，慢慢渗出血来，用手摸了摸，细嫩的小脸也肿起的老高。 她的耳朵被打得嗡嗡直响，心里却反而止不住的窃喜，松了口气。 这算毁容了吧，看这老狐狸还怎么天天惦记着把她送老男人换钱？#br... ... r#　　她又灵机一动，躺在地上，两眼一闭，干脆假装被打昏死过去。 “雪儿！” 红姐哭红了眼，扑倒着来扶人，转头怨妇般控诉：“韩志勋，你也太狠心了吧，她可是你亲生女儿！！” 韩志勋冷静了下来，皱眉看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韩暮雪，就转头无情吩咐道。 “把人送医院去，给我好好看着。” “是，董事长。” 为首的黑衣男面无表情，直接抱起地板上的韩暮雪，毫无怜惜，一屋子的人又呼啦一溜小跑出了公寓。 黑色又奢华的劳斯莱斯幻影疾驰在夜色里，向着本地医疗水平顶尖的韩氏医院的方向。 帝豪酒店vip套房，命案所在地点。 今次同样出了现场的凌子越冲击力很大。 床上那个没了手掌跟生殖器，死相凄惨的男人，正是他的叔叔凌正军。 他站在房间的警戒线外，看着法医痕检的同事，取样拍照取证，目光有些空洞。 怎么会这样？ “凌子越！” 在警戒线里同样忙碌的季飞宇看出了他的心事，走到外围，脱下手套，拍拍他的胳膊，表示理解。 “要不，你先回去吧，这个案子你本来也要回避的，辛苦你了。” 他不说话，视线固定在凌正军身上。那件穿在凌正军身上局促又勒肉，红色真丝超短吊带连衣裙。 凌子越表情越来越严肃。 “怎么了？” 季飞宇看出了凌子越的不寻常。 第13章收拾垃圾 凌子越张了张嘴，几次正要开口说话，身上的手机就拼命在响。 他转身到走廊去接，是家里的老管家打来的。 ”喂，陈叔怎么了？” “少爷！出事了！” 陈叔的语气很急促，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很嘈杂。 “老爷，老爷没了，夫人她，被表少爷给带走了！！” “林恒？” 凌子越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今天早上，表少爷突然来家里，逼夫人交出集团股权，为了刺激夫人，还把老爷跳楼了这个消息告诉了夫人，夫人听到这个噩耗，一时承受不住，就晕过去了…… 呜呜呜，现在，夫人，被表少爷带走了，我一个老头子没用，根本拦不住啊……呜呜呜……少爷，您快回来吧，家里现在不能没有主心骨啊……” 陈叔在那一头悲从中来，忍不住呜咽哭嚎。 凌子越拿着手机的手，骨节逐渐泛起青白，他平静听完电话之后，才低头叉腰，来回走动了一圈，再回来跟季飞宇请假。 “季队，我要现在回去处理点事情。” 季飞宇当下立即点点头应允。 韩氏医院vip病房。 ”红姐，红姐！” “雪儿，你没事啊？” 累了趴在韩暮雪病床边休息的红姐，见韩暮雪已经可以坐起来，还俏皮拉着她的手在晃，惊喜出声大叫起来，不仅吵醒了一旁同样在守着的小云，还惊动了门外几个值守盯着的黑衣人。 门前的人影晃动了几下，韩暮雪赶紧又拉被子躺下。 幸好人没进来。 韩暮雪“嘘”一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红姐会意，高兴拉着韩暮雪的手，小声兴奋的反问。 “雪儿你没事啦？... ... ” “我是装晕的。” “装晕？怪不得医生刚才怎么也查不出你昏迷不醒的原因。” “我不装晕能怎么办，等韩志勋打死我？” “他不会的，毕竟你是他的亲骨肉。” 红姐少有的真情流露，这话与其说是她说给韩暮雪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把自己亲生骨肉送到老男人床上换钱？天下哪个父亲会做这样的事情？” 韩暮雪冷笑着，拔下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跳下床。 红姐有些尴尬。 毕竟这件事情，她也有份参与。 “他只是，想给你找一份，依靠。凌氏在影视行业也算是个巨头。” 这样的事，在娱乐圈里很常见，无论什么样背景出身的艺人，有资源人脉，才有人捧，走得长远。 这就是个**裸的名利场。 “红姐，这件事我不怪你。” 韩暮雪苍白又红肿的小脸，身上空空荡荡的病号服，更显得她娇小的楚楚可怜。 红姐一时有些坐立不安。 “雪儿，我只是……” “红姐，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咱们不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照样可以在这个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红姐抬头，看着这个不过二十三的小姑娘，脸上的坚毅，受到了些鼓舞。 “好，红姐相信你。” 红姐握住韩暮雪落在自己肩头的手，轻拍了拍，第一次心里有了些暖意。 或许，她早该清醒，男人不可靠，而她对韩志勋单方向输出的感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还是，仅仅是因为他如今是胡丽娜名正言顺的丈夫？ “你们放开我！让我出去！” 原本安静异常的走廊，响起了一个妇人的高声... ... 响亮的呼喊。 “姑妈，您身体不好，就好好在这呆着，别老往外跑，出了事，我可没办法跟凌子越交代。” 一阵拉扯，连带着一个年轻男人不耐烦的回应，全都一一清晰传进了韩暮雪的病房里。 凌子越？ 听到这个名字，韩暮雪的注意力马上集中起来，竖耳细听。 “林恒，你这个畜生！亏我当初还特意让老凌调你到集团来管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妇人痛心疾首的怒骂，年轻男人却视作脏尘，反而重重“呸”了一口，一字一句都怨毒无比。 “你不提我还忘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怪不得跟自己儿子闹得那么僵，天天把着权跟股份不放，把我当狗一样呼来喝去的使唤，稍有不舒服就劈头盖脸的臭骂，什么玩意？哼，幸好他识趣，自己跳楼了，要不然总有一天，我也要亲手弄死他！” “你！你！” “凌夫人，凌夫人！” 周围人一片惊呼，妇人再次受到了刺激，瘫软倒地，一群护士医生把人抬走，再次送进了病房紧急处理。 这下连接诊的护士都听不下去了，没好气的出言。 “这是医院，不得喧哗！赶紧出去！不要妨碍病人休息！” 年轻男人满脸不在乎。 “我不走。你们赶紧把人弄醒，我还有重要东西要她签字呢。” “既然还要她醒过来，那就不要在这里妨碍治疗。” “言医生！” 走廊里，披着白大褂，双手插兜，走路带风的男人正向众人走来。 几个医院的小护士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细长白皙的手摘下口罩，露出妖孽的脸。 正是言洛。 “这位病人家属请你配合！” 言洛？！#b... ... br#　　韩暮雪正听得认真，这熟悉的男音一出，她惊讶地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 他不是一直在c大实验室做药理研究的吗，居然到这儿来当医生？ 韩暮雪冒着危险，又走近几步，贴在门上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可惜，就是看不见画面。 林恒傲慢打量，奈何对方确实比他高出不少，他看人需要仰着脖子。 再看周围小护士看这人的眼神，林恒就更加厌恶了。 跟凌子越一样，高得显眼得叫人讨厌。 林恒退后一步，等言洛进去，可言洛还是直勾勾盯着他，他有些火大，指着病房颐指气使起来。 “还不赶紧进去救人？在这看什么看？” 言洛不动，歪头摸着下巴，还是盯着他看，边唉声叹气摇头，看得林恒整个人越来越不自在，脸色难看起来。 “你看什么？” 言洛啧舌。 “我在想是给你挂个心脏内科呢，还是脑科呢？” “什么意思？” 林恒一时有点懵，不知道言洛要说什么。 “哦，我只是一时搞不清你是脑残了呢还是只是心眼坏了，或者是二者兼有。” “你骂我脑残？” 林恒愣了一会儿终于是听懂了恼羞成怒。 “对啊，不对么？” 言洛微微一笑，人畜无害。 “你！！” 走廊里传出了一阵哄笑声，连守在韩暮雪门口的两个黑衣大哥，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 韩暮雪也捂着嘴憋笑憋的肚子疼。 几个小护士捂嘴笑的也欢，林恒更觉得没面子，咬牙涨红着脸，招呼身边几个人一起冲向了言洛。 哪知道言洛很是灵活，云淡风轻之间，左躲右闪，让几个乌... ... 合之众，摔了一地。 再单手顶在林恒锃亮的大脑门上，个子高臂长的优势，让林恒张牙舞爪根本够不到他分毫，他还能顺便一伸长腿，踹翻几个不识趣起身来找麻烦的喽啰。 “好了，医院清静之地，你可以滚了。” 言洛转手，两指轻轻勾住林恒的衣领，直接将人拽着一路像拖大件垃圾一样拖行，经过韩暮雪的病房，顿了顿，特意瞟了眼。 第14章不会吧不会吧关厕所里了 病房里的韩暮雪能清晰听到走廊里，言洛的脚步声离的越来越近，直到在她门前短暂停留了几秒，伴着林恒继续咒骂的污言秽语，逐渐飘远了。 看来这货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红姐，你回去吧，不用一直陪着了，我一个人能行。” “那你自己小心点。” 红姐疲倦的眼皮直打架，拿起包嘱咐了小云几句，也就走了。 “手机！” “哦，哦。” 小云低头翻找，从自己随身的斜挎小包里，拿出韩暮雪的手机。 韩暮雪拿上之后，闪进卫生间，顺手锁上门，通讯录里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备注为“风衣男模”的号码。 可惜，打了半天都是无人接听，亏她还满怀期待装淑女，人家连接都没接。 在忙？ 电话打不通，她也没办法求证，她莫名急躁起来，抱着胳膊思忖了一阵，她决定偷溜出去，当面问问情况。 正门是走不了了，有人把守。 她打量了几眼，小云身后是带落地玻璃移门的阳台。就径直走过去拉开门，左右上下都看了看。 幸好是私立医院，所有配套设施相当齐全，这一层更是每个病房都带了一个小小的阳台，供病人晒太阳欣赏风景，方便足不出户小范围活动活动，也正好方便了韩暮雪。 这种露天的阳台，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好爬得很。 小云在她身后傻站着，歪着头不知道韩暮雪左看右看，时不时用胳膊比划着在干什么，下一秒，她就眼见着韩暮雪一个箭步身轻如燕，双脚稳稳站上阳台的护栏。 小云眼睛都直了，倒吸一口凉气。干张嘴都发不出声了：这是八楼啊，她是会轻功吗？！ 等她反应过来，扒着护栏拼命招手... ... ，表情扭曲，试图唤回韩暮雪的时候，韩暮雪早就稳稳落到隔壁黑咕隆咚，没有人的单间病房的阳台平地，又再一次，蹬攀上新的护栏，向新的目标进发。 一踩一蹬，一翻，再轻轻一跃，毫无压力，身姿优美的像一只在森林大跳飞跃的奔跑小鹿。 甚至手机不离手，也没掉落，不费吹灰之力。 韩暮雪连着翻了几间病房，都是空的，直到第四间，是亮着灯的。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跳进来之后，一个落地背滚，悄悄躲在玻璃门一侧偷偷观察。 病床上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人，只双目无神，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眼角的泪一直在流。 她挣扎着起身，先是体面给自己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再拭干了泪痕，面如死灰之时，她毅然抽出了发见那把小巧不显眼，也并不华贵的银簪。 这是她死去的丈夫生前亲手为她打造的礼物，那一天，一向不解风情的他，在她耳边许下诺言要生死契阔，执子之手。 当年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恍然在眼前，可斯人已逝。 她缓缓闭上了眼，举起那把尖锐的银簪。 “当啷！” 一声脆响，等她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一个女孩焦急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凌夫人，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女孩让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 “你是，韩暮雪？” 虽然女孩穿一身病号服，眼角嘴角都有伤，凌母还是一下子认了出来。 “您认识我？” 韩暮雪有些高兴，她一屁股坐到凌母病床边，忙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您儿子是这个人么？” 打开手机相册，翻到那天在风情街警局，自己偷偷摸摸拍的凌子越的照片，本... ... 来想自己留存，独自欣赏的。 凌母拿过手机，只瞅了一眼就无比确认，心里既是惊喜又是安慰。 “是子越！你，你跟子越，你们？原来是真的，呜呜呜呜呜，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我以后也不用担心子越没人照顾了。呜呜呜……” 看了照片的凌母又再次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抱住韩暮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伯母，别伤心了。” 韩暮雪有些手足无措，她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笨手笨脚轻拍着好好地哄孩子一样，反复来回只会念叨着“别难过了。” “嘶，你松手，松手！” 今日的韩氏医院八楼走廊是格外热闹。 刚消停没多久，走廊里又又传来了那个畜生林恒高亢的嚎叫。 “雪儿，有人来了，你快躲起来！” “诶，伯母，伯母！” 凌母一个激灵，听到林恒的动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韩暮雪推到里面的单独卫生间，反锁上门，也不听韩暮雪的意思。 凌子越一路单手揪着林恒的衣领，身后是一众一路小跑追赶阻拦的韩氏医院的负责人，反复强调着不能随便进去。 “嘭！” 一声巨响，门直接被凌子越长腿踹开了。 坐在病床上的凌母见是儿子，百感交集，眼泪又止不住涌出来。 “子越！” 她冲向凌子越，抱着儿子宽阔的肩膀痛哭。 “你爸，他，他……” “我知道妈。” 凌子越安慰着母亲。 一直被拎着的林恒，又被随手狠狠摔在地上，随即肚子上就狠狠挨了一脚。 “嘶～” 林恒捂着肚子，在地上来回打滚儿，鼻青脸肿，挂彩不少，全都是凌子越的杰作。 ... ... “凌子越，你给我等着！” 即使是这样，林恒还是不忘放狠话。 “林恒，你记住！你在凌氏拿走的一切，我凌子越都会全部收回来。” 凌子越并不在乎，出言反击，转身拥着母亲就要走出去。 “先生，您不能……” 见人要走，年长的护士长还有两个负责人又试图上前阻止。 凌子越抬头，凌厉的目光杀得在场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明为治疗，实为扣押，不要以为你们搞的什么把戏，我不清楚，我们凌氏内部的事，还轮不到你们韩氏来插手吧？回去告诉你们韩董事长，他要来硬的，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可不是凌正明。” 心怀鬼胎被拆穿，自然哑口无言。 鸦雀无声。 没人再敢质疑，只能任由凌子越把人带走。 又是“彭”一声，灯也熄了。 韩暮雪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外面彻底没有声音，才发觉问题。 她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 她现在是被人遗忘在这个地方了吗？ 这可怎么办啊？ 这个密闭空间，连信号都没有，电话根本打不出去。她要向谁求救？ 要是拍门叫人，岂不是都知道我“越狱”了？ 妈呀，伯母可真坑啊，这可咋整啊。 韩暮雪在心里默默流泪。 第15章还得找根粗大腿 被人遗忘的不止韩暮雪，还有被凌子越扔在地上踢了一脚的林恒。 好容易跟韩氏勾搭上，凌正明那个一直压在头上的老不死的东西也没了，终于可以不用做狗，挺直腰板做人上人了。 好家伙，今天一天连着两次被人吊打，面子里子全都丢完了，传出去怎么混。 ”妈的，等老子出去，一个一个收拾！都给老子等着！” 他气急败坏小声嘀咕着，连滚带爬正要起身。谁知道黑漆漆的屋子里突然就“咣当咣当”传来一阵响动。 “什么人？” 林恒吓得猫着腰，一双三角眼在黑暗里四下搜索了一番。 “谁？” 这一声吼后，那声响戛然而止。 林恒已经满脸的汗了，阳台的玻璃门是大敞的，冷风一阵一阵卷着窗帘进门，吹得他脖颈后汗毛直立。 妈也，这儿不会闹鬼吧？ 消停没一会，室内又有了奇怪的响动。 林恒基本已经能判断怪声来自那个上锁的小房间，最诡异的是，月光下，那个门把手，在他的注视下又突然开始疯狂自我转动。 林恒越想越毛，灌铅的腿好不容易能跟上理智，启动了，刚迈步伸手去推门，“轰”地一声，他还来不及踏出那“逃命”一步，已然被轰然倒下的门板给砸中。 墙灰飞舞之间，隐约看到个娇小背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个娇小身影正是脱困的韩暮雪。 她正一脸得意，踏在被自己一脚踹倒的门板之上，活动了一下筋骨。 还高级病房呢，这门板的质量也不咋地啊。 “出什么事了？” 走廊外有脚步声，是有人来了。 糟了，自己这一脚实在是太过高调了。 ... ... 韩暮雪只好急忙原路返回，动作很快。 她撤到阳台，抱着栏杆，一翻一跃，十分轻巧就到了隔壁。 “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她正吭哧吭哧爬得带劲，目的地就在眼前了，一步之遥，一个男声猝然在她身后响起。 “你怎么来了？” “我妈告诉我，不小心把你忘在病房了，让我来救你。” 凌子越刚跟韩氏医院的人交恶，再正大光明折反，还要交涉，他也嫌麻烦，干脆从住院楼的落水管爬上来，也不费什么事。 谁成想，他一抬头，就见一娇小的人影，不用想又是本事大的很的韩暮雪，原来她还能空中表演徒手翻阳台。 “现在看来，我妈真是多虑了。” 既然韩暮雪没事，凌子越就准备撤了。 韩暮雪心里有些小失落。 这个凌子越原来功夫身手这么好，还这么正直善良，貌似家里也是财大气粗的主儿，关键是，长得是真好啊。 就是每次见面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了。 他敢这样正面跟韩氏宣战，一定也是有一定底气的。 与其一直战战兢兢被韩志勋这个老狐狸控制，不如努力抱上凌子越这根大腿。 做人嘛，要能屈能伸。 “你带我走呗。” 凌子越正转身离开之际，韩暮雪忽然可怜巴巴紧紧拽着他的衣袖，语气软糯的请求。 他两次暗自发狠用力，就是摆脱不了，自己的衣角还是死死掌握在对方手里。 凌子越无奈，缓缓转头，冷冰冰盯着韩暮雪。 韩暮雪祈求的亮晶晶的眼神，垮着受伤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像他寒冬路边捡到的可怜的小猫咪。 他承认自己又被蛊惑了。 “咳咳。” 凌子越... ... 轻咳两声，面色微红。 “你真要我带你走？” “嗯嗯！” 看有可能性，韩暮雪疯狂点头，兴奋喜悦都表现在脸上。 “行吧。” 他看了看八楼的高度，又转头看看韩暮雪，有些不确定的问。 “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小意思。比这再高的我都爬过！” 韩暮雪自豪的打包票，人家能同意带着自己，就绝对不能给人家添麻烦，拖后腿。 在凌子越疑惑探究的目光里，韩暮雪轻车熟路，她麻利敏捷踩上落水管，跟壁虎似的，紧紧贴着。 ”下来呀！” 爬了几米，她还有闲心停下，单手抱着管子，热情招呼凌子越也赶紧下来。 “……” 凌子越沉默着，也利落下去跟着一起快速下楼。 “有人！那里有人！” “站住！站住！” 两个人大张旗鼓地爬人家住院楼，还是被发现了。 韩暮雪被远处跑来的保安手里的强光手电给晃了眼睛，一个没抓稳就往下坠。 “小心！” 关键时刻，又是凌子越眼疾手快，抱住韩暮雪，两个人相拥着从二楼外墙直接滚落到下面的矮灌木绿化丛里。 后背结结实实着地的又是凌子越。 “哎呦。” “你还好意思叫疼，着地的又不是你。” 韩暮雪摸着后腰慢慢从凌子越怀里坐起来。 “你没事吧？” 凌子越黑着脸，迅速起身，拉着这个还在唧唧歪歪关心他的女人就往外跑。 韩暮雪回头，身后是一片嘈杂追赶的人群。 而身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强壮有力的大手正紧紧攒着她的手，发丝在风中飞扬，前方是越... ... 来越近的光点。 她的心跳加速。 世界那么大，在她的眼里此时居然是那么的小，小到风中蓦然飘落的一小片桃蕊，载着他吹进自己的心里。 吱嘎！ 眼看着身后浩浩荡荡一大堆人，越来越近，刚跑出大门的二人眼前，一辆黑色的越野就一个急刹骤然停在二人面前。 “儿子，上车！” “伯母？” 车窗里探出身子来接应的，竟然是刚才还在病床上哭哭啼啼的凌母。 “怎么样雪儿，伯母的车技还不错吧？” 凌子越打开车门，直接把韩暮雪粗暴拽进去，拉上门，赶紧催促。 “妈，赶紧走吧，人要追上来了！” “好叻，雪儿坐稳了！” 掌握方向盘的凌母，容光焕发，反手一打方向盘，一个大甩尾，猛踩油门起步，s型走位，车就如脱缰野马飞速向前冲了出去。 韩暮雪坐后排，一个后仰。 她默默抓住了头顶的那个扶手。 “伯母，开车一向这么猛哈？” 韩暮雪嘿嘿干笑着，从出了韩氏医院地界，这车速不减反增，破吉普，凌母当小赛车开。 这估计早就严重超速了。 凌子越看着车窗外的景物飞速的倒退，而且越来越少，脸色也慢慢难看起来。 “妈，妈，你要去哪儿啊？” “啊？” 凌母似乎是多年没开车了，像得了件稀罕玩具，正兴奋在体验呢。 “他问您，您要去哪儿？” 韩暮雪狗腿的给凌子越又传了一遍话，凌母总算听明白了。 “回家啊。” “妈，这是反方向，您开反了。” “啊，是吗？我不认路啊。” “我这么多年，没... ... 碰过车了，能开就不错了。” 凌子越扶额。 第16章我跟她不可能的 ”伯母，您这车技可不像是只会开那么简单啊。” “那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爱瞎玩，就喜欢打赌半夜三更到山头里去开野车，后来找了子越他爸，就收敛了，不做疯丫头了。” 提到爱人，凌母上头冲动的片刻激情，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巨大的悲伤再一次席卷而来，车子毫无征兆的急刹，让车座后的两个人都猝不及防。 “老凌，老凌啊，呜呜呜呜，老凌！” 韩暮雪预想的狠狠撞在车前座上的疼痛感没有到来，反而，感受到的属于男人温暖手掌传导而来的柔软。 又是这双手，悉心护着她的脸不受巨大冲击。 她侧头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努力用脸颊鬓角蹭了蹭那只温暖几次给予她保护的手，甚至享受眯了眼睛，是安全感的味道。 这样的温存是短暂的，凌子越很快就抽出了自己的手，打开车门出去，又拉开驾驶位的车门，看着伏在方向盘上，哭得不能自抑的母亲，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 酝酿几次情绪，说出口的依旧只有干巴巴一句：“别哭了，妈。” 韩暮雪摇摇头，也顺势下车，她径直来到凌母身边，一言不发，只是慢慢轻拍着，努力握住凌母的手。 凌母哭了一阵子，抬头就紧紧拥住了韩暮雪，韩暮雪被勒得喘不过气，抱着的姿势前倾，很是不舒服的。 凌子越有些过意不去，想接手让韩暮雪松口气，韩暮雪却朝他摆摆手，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能靠在一边，等母亲发泄完情绪再说。 咧咧寒风中，空旷的市郊，除了母亲的啜泣，只有韩暮雪温柔又不厌其烦的“伯母，你还有我们。” 我们？ 呵，凌子越嗤笑。 她跟凌家是什么关... ... 系，用什么立场说出这个“我们”？ 老管家陈叔又来了电话，说是凌正明的尸体要去认领，确认是自杀无疑。 凌子越仰头看了眼郊外的夜空，后半夜。 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出，只剩一片乌蓝。 母亲的哭声终于变小了，虽还有抽噎，但是等不得了。 “走吧。” “嗯。” “伯母，我们坐后面吧。” 韩暮雪搀着凌母，上了车的后座。 凌母像一个可怜的委屈小姑娘，靠在韩暮雪肩头，紧紧握住韩暮雪的手。 凌子越重新发动车子，调头，往正确的方向开。 “雪儿，你真好，救了我的命，还不嫌弃我，这么贴心的安慰我。果然还是有一个女儿贴心啊，不像儿子，说话做事都冷冰冰的，一点都不贴心。” “妈，你高兴可以认她做女儿，反正我在你们心里有跟没有都一样。” “凌子越你说话这么难听的吗？没必要这么冲吧？” “伯母，没关系，我做您女儿孝敬您，正好我妈也早就没了。” “啊，雪儿，你妈没了啊，还这么乖巧懂事，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凌母本就喜欢韩暮雪，听说她没有母亲的身世，更加怜惜。 “雪儿啊，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你早点跟我们家子越结婚，做我们凌家的儿媳妇，一样叫我妈的。” “妈，你又来，是个姑娘就让人家做你儿媳妇。” 韩暮雪还没答复，前头开车的凌子越就立马开腔打断了。 “你这可就冤枉妈了，目前为止，妈只相中了雪儿一个。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就知道往外边跑，自己的事也从来不放在心上。雪儿多好啊，人美心善，还是大明星，总比你一个长相一般，... ... 日夜颠倒，挣着死工资的小公务员强吧？” “伯母，你是不是对长相一般这四个字，有误解啊？” 韩暮雪有些尴尬，弱弱插了句。 “很一般啊，还没他爸当年的一半帅。” 凌母不以为然。 “……” “妈，越说越离谱了，从小到大，我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的，您不要干预。” “还有，我跟她不可能的，您别再说了。” 凌子越顿了顿，还是当面说了出来。 韩暮雪已经可以从后视镜里，察觉到凌子越满脸的不耐烦。 她心里也不乐意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看不上自己，自己还看不上他呢，不就长得帅点，身材好点，功夫好点么？ 脾气这么臭，跟自己家人的关系都处不好，活该单身一辈子！ 韩暮雪默默在心里骂了两句。 “凌子越，你就一个人孤独终老吧，我也不用你照顾，到时候，我直接下去找你爸去，去阴间做一对团聚夫妻，呜呜呜呜呜。老凌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扔下我一个人该怎么活啊，老凌，老凌！” 凌子越如此忤逆自己，凌母不禁又心生悲哀，再次痛哭起来。 韩暮雪只得手忙脚乱又哄，转头忍无可忍，嗔怪了一句。 “凌子越，你少说两句。” 凌子越打开车窗玻璃，让疾驰的冷风灌进来，消解心头的烦闷。 凌正明，那个原本应该要被他叫做父亲的人，以这样一种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方式死亡。 十多年的对抗，那么顽固又强大的人，竟然就这样轰然崩塌了。 他的眉头开始深锁。 折腾这么久，安顿好母亲，天已经蒙蒙亮。 他趁着母亲熟睡，决定现... ... 在就去一趟。 “你去哪儿？” 凌家老宅的门前院子，高大的法国梧桐沙沙作响。 又是那双圆圆的杏眼，闪着黑曜石的晶莹。 “你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 “要出去？”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 凌子越刻意在回避。 他如今看到韩暮雪，脑海里时不时还会闪现出叔叔凌正军身上那件鲜红的吊带。 “你去看你爸？” “说了这不关你的事。” 被人窥出心事，他有些恼怒，转身解锁了车子，拉开车门，插上钥匙启动，要走人。 谁知道这个韩暮雪脸皮厚得很，直接就顺势钻了进来，还坐在副驾。 凌子越握住方向盘的手，开始泛起青白。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下去！” 韩暮雪一扬头，同样回敬两个字：“不，下！” 空气里有了紧张的气氛。 可随后，韩暮雪语气一软，慢慢靠在车座上，无比感性的说了一句。 “你不用什么都一个人默默扛着了，我能体会你现在的感受，我只是想陪陪你。” 韩暮雪偷偷瞥了一眼，凌子越没动。 她叹口气，思绪回到了十多年前。 “我时常在想，当年要是能有一个人陪我一起去那个地方面对我妈，该有多好。” 凌子越转头，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凝结了水汽，可她的嘴角含着笑。 第17章殡仪馆认尸 c市殡仪馆停尸间西墙上，挂了十余块白板，上面画着格子，对应的记录着旁边冰柜正存放着尸体信息。 长年的阴冷潮湿，黑色记号笔的字迹很快就会模糊，工作人员每日清晨都要再把这些信息描写一遍。 这里多数是非正常死忙联系不上亲人的，每一个规格大小完全一致的铁皮箱子，背后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今却是都一样躺在冷柜里。 季飞宇看着那个刚插进去的标签在愣神，相比其他人的过于简短。 凌正明男 52岁自杀。 他的目光长时间驻留在“自杀”那两个字上。 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合，才查到凌正军的头上，他就离奇被人杀害在酒店里，如今连凌正明也坠楼自杀了。 线索又断了。 他有些苦闷，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的小火苗，又被一盆冷水浇灭的干干净净。 他一只略带瘦黄，露出青筋的手克制不住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一根，夹在指间，瘦削的手指，指甲留了二寸长。 “在这儿抽烟不好吧？” 正要点燃之时，一道清亮的女声打乱了他的节奏。 阴影里，他叼着烟缓缓转头，迎面向他走来了一男一女。 正是前来认尸的凌子越，还有多管闲事的韩暮雪。 季飞宇拿下嘴里的烟，打量一下凌子越身旁一同前来的女人。 长卷发，圆杏眼，长细柳叶眉，椭圆鹅蛋脸，不施粉黛，自有一番风韵，是书上标准的古韵美人。 太过出众的长相，跟浓妆艳抹也的确有些差距，眉眼不会变的，季飞宇还是猜出了这就是他白板上重点关注的对象：韩暮雪。 他的视线固定在凌子越身上。 凌子越不做声，用余光扫了眼身旁的... ... 韩暮雪。停顿几秒的季飞宇马上会意，假装是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 “市刑警队，季飞宇。” “凌子越，死者家属。” 久违的淡淡烟草味。 万年不变的黑色运动衫全套，只外面随便裹了件同色系大衣。 乱蓬蓬的头发，下巴已是一圈又一圈新长的青色胡碴。 不修边幅，但却是韩暮雪一直的榜样跟依靠。 师父？！ 韩暮雪在看清这个人的脸之后，表情凝固，整个人陷在巨大的震惊里。 随即喜悦，感伤委屈，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心底翻涌。 她的胸口发紧，眼眶发热，差一点脱口而出那声“师父！” 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样做。 她僵硬着伸出手，想跟季飞宇握手。 “你，你好！” “你好！我认识你，国民女神，韩暮雪。” 季飞宇锐利无比的眼眸，像碧海青天的一道惊雷，永远是那么正气凛然。 他只是礼貌性飞快又简短有力握了一下，注意力就又转到了一边的凌子越身上，随手指了指正前方一个方正的铁柜子。 “你父亲就在里面，你自己看吧。” 季飞宇转身慢慢走远了，韩暮雪情不自禁扭头，热切的目送他出去，直到自己看不见。 凌子越一步一步迈向那个冰冷的铁盒子。 握住那个金属的把手。 这一扇小小的并不算厚的铁门，竟然成了他跟凌正明之间最近也是最遥远的距离。 十八岁那年，他赌咒发誓再也不会踏进凌家大门一步，谁知道，七年过去，他们还是要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他的心里有些沉重。 握住的手迟迟没有将那冷柜拉开。 ... ... #　　身后的韩暮雪无声，拍了拍凌子越肩膀安慰。 她记起八岁那年，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昏暗灯光照着母亲身上的白色被单惨白，她不敢掀开母亲盖过面部的被单来看，甚至忘了哭，坐在地上，死死盯着母亲那双灰白的脚。 陪着她认尸的也是季飞宇，那个当年还很青涩的小警察季飞宇。 呲啦！ 冰冻过的金属的摩擦刺耳。 白雾散去，冰冷刺骨。 从头裹到脚的白色被单不变。 凌子越挑起一角，慢慢掀开，直到看到整张脸。 利落打理的很好的平寸，青灰的脸，颅骨变形，七窍流出的大量的血液已经凝固，侵染了白衬衫衣领，扣子却依旧扣得工工整整。 的确是凌正明无疑。 凌子越心里一下子有些空落。 凌正明那么爱体面的一个人，即使是要选择死，也应该不会用跳楼这么难看的死法。 他又再次将凌正明的尸体送进冰柜里，转身也到门外的一大片空地。 季飞宇捏着烟头，点点的烟气随着火光明灭之间，弥散开来，像他的愁绪。 见人出来，他将烟头碾灭在垃圾桶盖上，再扔进去。 “你先去车上等我吧，我跟季队说两句。” 凌子越把车钥匙扔给韩暮雪。 韩暮雪怔怔看了眼二人，有些不情愿的“嗯”了声，就慢吞吞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两个人确认人走远了，才又往曲径通幽的小林子里走了走，找了块隐蔽的好去处，才一前一后停下。 “这么快就搞定了？” 季飞宇不合时宜的打趣他。 “搞定什么？” “韩暮雪啊，我看她对你挺上心的。” “那是你的错觉，我跟她不可能的... ... 。” “又不是真让你跟她谈恋爱，我只让你接近她，尽可能套到韩氏，或者有关韩志勋的消息。” “我知道季队，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事的。” “怎么了？” 季飞宇皱眉，看凌子越的神情，知道事情不简单。 “你交给我的这个任务，我完成不了。” 季飞宇怎么也没想到凌子越会说这样的话，当即数落起来。 “凌子越，你当警队什么地方，任务想接就就接，不想接就撂挑子，还有组织纪律吗？” “所以，我准备辞职了。” 凌子越很平静。 “你要辞职？” 季飞宇不能理解。 ”季队，你觉得我爸，是自杀的吗？” 季飞宇抬头对上凌子越那双豹子般犀利的眼睛。 “法医已经鉴定过了，典型的高空坠落而亡，脾脏破裂颅骨损伤程度都符合。而且，当时在场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季飞宇思索了片刻，给出了答案。 “可是，他根本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即使真的要自杀，也一定会选择最从容，最体面的方式，而不是像这样七窍流血。” 季飞宇沉默了片刻。 “所以呢，你打算回凌氏自己查吗？” “不光是这样。” 凌子越目光如炬。 “我要把这帮虫豸从我们凌家偷走的所有东西都拿回来。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18章做的不错以后不要再做了 “如果你想清楚了，那我没有意见。” 季飞宇不再多说什么，抬头看了看天空，天已经放亮，只待太阳升起，迎接全新的一天。 “有时间就到单位办手续吧。希望你出去之后，还能牢记当初的誓词。” 凌子越低着头，埋在阴影里。 他闷声答了个“会的。”便不再回头。 他害怕只要自己停下脚步就要转身，就要后悔。 脚步匆匆。 他那双如今白皙到苍白的手，像是为了坚定决心，慌忙里找兜，摸到那封尚带余温的绝笔信。 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克制又真挚的请求。 明明是曾经那么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人。 他不由得收紧五指，心头的痛不知道是因为别了自己最热爱的事业，还是因为亲情。 “你没事吧？” 刚上车，韩暮雪就发现了凌子越的异样。 “管好你自己。” 他并不喜欢把自己的纠结跟伤痛展示给别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冰冷的盔甲武装自己。 “问一下而已，那么凶干嘛。” 韩暮雪碰了钉子，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也不爽。 再次回到凌宅的时候，凌母已经醒了，惶惶不可终日，满世界找凌子越韩暮雪，凌宅上下闹得鸡犬不宁的。 “少爷！你们可回来了！” 见凌子越二人回来，管家陈叔激动的老泪纵横。 “怎么了这是？” 凌子越看着地上一片狼籍，都是摔碎的瓶瓶罐罐，眉头又皱了起来。 “雪儿，雪儿！” 本还在歇斯底里的凌母，在见到一起进来的韩暮雪之后，瞬间兴奋，扔下自己手里又一个准备摔烂的花瓶，一头扎进韩暮雪... ... 怀里。 “雪儿，你去哪儿了呀，雪儿，我好害怕呀雪儿，雪儿……呜呜呜呜。” 韩暮雪表情微滞，张了张嘴，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凌子越。 这是怎么了这是？ ”没事了，没事了，伯母，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嘛，没事了。” 这样的凌母就像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叫韩暮雪心疼的，只想柔声细语，抱在怀里一遍遍轻摇哄着。 “陈叔，到底怎么了？” 凌子越的面色阴沉，母亲突然变成这样，一定要是遭遇了什么，受了刺激。 陈叔红着脸，支支吾吾。 “好像是，好像是早上夫人接了一通林夫人打来的电话，然后就，这样了。” “林夫人？姑妈？” “好像，是的。” 欺人太甚！ 凌子越的拳头握紧，愤怒都写在了脸上。 这个林夫人正是林恒的母亲，是自己的姑妈，嫁了个窝囊废，过去来求家里帮忙的时候，低三下四，是条拼命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如今见凌家出事了，妄想伙同亲儿子，把趁火打劫，把凌家掏空了。 真是痴心妄想！ 凌子越强压怒火，打电话叫来私人医生，初步做了诊断。 “怎么样了？” 打了一针镇定，凌母终于得以在床上再次沉沉睡去。 “精神上受了巨大刺激，需要好好休养调理。还有要记得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到刺激。有什么问题再联系。” “好的。” 凌子越微微颔首，陈叔引人下楼送客。 “你也走吧。这里，有我就行。” “你？算了吧，说话阴阳怪气的，别一会儿又把伯母气出个好歹来。” 凌子越的目光落在自己母亲紧紧握住韩暮雪的手，严丝... ... 合缝，估计扯都扯不开。 “你愿意呆在这儿，随便你。” “切，真是冷血！” 韩暮雪望着凌子越转身毫无留恋的背影，骂了句。 入秋的第一个暖阳，细细碎碎从窗帘的缝隙里偷偷撒了进来。 韩暮雪把凌母一直拉着她手的胳膊小心松开，放进被窝里，自己则蹑手蹑脚下床，撩开一些窗帘，偷偷去感受迟到的温暖。 金色的梧桐树下，修长的背影，看着瘦削的肩膀，竟然那么宽阔，比例也依旧很好，看着像一幅浓烈的油画，可是他又好像不一样了，她有些看不透。 这个人影，终于在她长时间的注视下也缓缓转身，看到二楼正看自己的她，对视几秒以后，就开始往回走。 果然，几分钟之后，韩暮雪打开门，凌子越已经到了门口。 “我妈，还在睡？” 他探头，一眼就扫到床上还在沉睡的母亲，便压低了音量。 韩暮雪出了房间，来到走廊里，顺手关上了门。 “嗯。” “对了，有吃的吗？” 一天一夜了，折腾了这么久，还爬了楼，她的肚子早就饿憋了。 “……” 陈叔一大早就出去采买了，还没回来，家里就只有三个人。 韩暮雪开心跟着凌子越下楼，以为等着自己的是一顿丰盛的大餐，毕竟看凌家这家具装潢，都不便宜。 凌子越带着韩暮雪一路弯弯绕绕，好不容易找到了厨房。 直到他打开冰箱，有些尴尬的问一句。 “你会做饭吗？” “啊？” 韩暮雪反应过来，合着还要她自给自足啊？ 她伸头看了眼食材不多的冰箱，虽然自己做饭的经验也不多，但弄熟应该是没问题的。#br... ... r#　　“会！” 她用力点头随后从凌子越身后窜到身旁，把剩下的食材全部“洗劫”，搁在台面上。 紫甘蓝，苹果，梨，一小碗肉糜，几个鸡蛋，还有一小袋不明粉末。 问题不大。 “你应该不会做饭吧？” 她操刀，先把紫甘蓝对半，再对切，全部剁碎了再开火倒橄榄油，先下肉糜，炒香之后，直接下切好的紫甘蓝。 “……” 凌子越不回答，韩暮雪挥勺的专注侧脸，让他一时有些失神。 直到韩暮雪侧头好奇看他在做什么，他才慌忙移开视线，指着锅里，冷冷提醒一句“要糊了。” 韩暮雪手忙脚乱赶紧加水，再用力翻炒，很快就出汁。 蓝紫色的汁。 额…… 这吃了会中毒吧？ 好像翻车了？ 她感觉到了背后凌子越不是很友善的眼神，嘿嘿干笑了两声，有些心虚的解释。 “看着丑，吃起来应该没问题的。” “应该？” 凌子越不相信，尤其是当他看见韩暮雪毅然抄起那一小包不明白色粉末，往锅里撒了大半以后，很快这紫色的汤汁就被吸干了，析出了透明的果冻状的晶体。 没有水的锅子，开始有了焦糊味。 韩暮雪彻底傻眼了。 “你在炼毒吗？” “怎么会这样？” 凌子越随手那个韩暮雪大胆撒入的小袋子，闻了闻。 韩暮雪也凑上前，疑惑的问。 “这不是水淀粉吗？” “有一种东西，叫藕粉。” “这是藕粉？！” “……”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勾芡收个汁……” 韩暮雪有些羞愧。 ... ... #　　凌子越看着这还在冒烟气，泛着五彩斑斓黑紫的一锅，算是见识了韩暮雪的厨艺。 “做的不错，以后不要再做的。” 第19章葬礼暗流涌动 “喝吧。” 凌子越盛出一碗，推到韩暮雪跟前。 清澈的淡黄汤底，热气袅袅之间，青瓷的玉碗里，沉浮几块口感香软的苹果跟雪梨，简简单单的老冰糖调味。 韩暮雪很给面子，一口气吃喝了个底朝天。 “你会做饭啊。” 吃饱喝足，韩暮雪一抹嘴，感叹着。 “只要有手，就能做。” “……” 他这是什么意思？嘲笑自己吗？ 韩暮雪心里刚有的温馨感，瞬间荡然无存。 他可真有破坏好感觉的本事。 一天后的葬礼隆重肃穆。 白菊的花海，簇拥在凌正明大幅的照片四周，白蜡长燃。 正中水晶棺椁了安祥躺着的正是已经修过仪容的死者凌正明，看起来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样。 庸俗的哀乐，换成了凌正明生前最爱的致爱丽丝，缓缓流淌在整个大厅里。 鱼贯而入送各种精致花圈的，都是各界名流，来头不小。 凌子越面无表情看着这群跳梁小丑，在他跟母亲走过场一般机械的客套，只觉得虚伪。 凌母已在凌正明棺椁上哭晕过几次，此刻头戴小白花的她，正完全靠在韩暮雪身上，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接近中午，人群散去，凌子越心头越来越冷。 所有听说过没听说过的，大小商界的董事，老板，都到场了，唯独是凌氏的人，一个不见，哪怕是他的那些在凌氏任职的表哥堂哥们，都不见踪影。 真是个顶个的好亲戚！ 人走茶凉。 “小晴呐，我可怜的妹妹哟，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正想着，一个女人尖利做作，哗众取宠的假哭突兀响起，细高跟敲打瓷砖地... ... 面的动静山响。 凌子越抬头，从大门盛气凌人走来的女人，全黑的包臀裙套装，一顶黑色的半遮面纱小礼帽，黑色的真丝手套长及小臂，虽是吊唁要求着装的一身黑，还是不甘心的涂上了大红唇，把不尊重三个字完全写在了脸上。 正是他那个势利眼的好姑妈。 他冷笑一声，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好外甥啊。不是说再也不回凌家的嘛，这回回来是要干什么，分家产？” 凌子越冷冷睥睨了一眼，这个此时有些嚣张的女人。 “分不分家产，也轮不到外姓人指点。” “您儿子林恒怎么没来，好歹凌家赏了他口饭吃，这么快忘恩负义，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你！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们家林恒是狗？！！小杂种，你昨天把我儿子打的到现在都躺在医院起不来呢，老娘没告你，你还口出狂言，真是有爹生没爹教！” 林恒就是这个姑妈的死穴，这个儿子她一向是十分宝贝的，如今凌子越不仅把他打的住院，更是当众出言羞辱，她当即就气疯了，嘴里的话也狠毒起来，更是趁机胡搅蛮缠，张开双臂，凶神恶煞野蛮冲向凌子越要开干。 一旁的韩暮雪可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暗中伸出右脚，轻轻一勾一铲，这个八爪鱼一样的疯女人随即脚踝一歪，大脸朝地，一头栽在凌子越脚下，来了个标准的狗吃屎趴地。 “姑妈，不用行这么大礼。” “啊啊啊，我的鼻子！” 她吃痛缓缓抬头，两道鲜红的鼻血双龙出洞，很是壮观。 最关键的是，她为了提前庆祝儿子跻身上流社会，特意去做的假鼻子，经过这么一摔，是完完全全歪掉了。 “真热闹啊！” 声如洪钟。#b... ... br#　　这一次来的宾客，阵仗着实不小，身边一左一右作陪两个保养不错的女人，气质迥异，身后清一色合身紧贴的黑西装。 不是为了参加葬礼，特意诚心换的，更像是日常的着装。 明显是保镖。 他之前对韩氏有一定的了解，当下就认出了这便是那个事事都牵扯其中的韩志勋。 何况这个韩志勋一向喜欢排场，爱在社交媒体上抛头露面，留下的照片影像资料无数。 凌子越侧目，看了看有些发愣的韩暮雪。 韩暮雪的视线定在韩志勋身边的两个女人身上。 红姐？她怎么会跟胡丽娜一起来？ 胡丽娜永远是那一套一成不变的商务黑色及膝裙，黑皮鞋，大光脑门，鼻梁上架一副无框长方形眼镜，扎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高高盘起在后脑勺，嫁给韩志勋之后，最多也只是在并步年轻的脖颈上戴一串小珍珠项链做装饰，提升一点点上层感。 她单手扶了扶镜框连接处，透过玻璃镜片反射而来的精明又不善的光，直插而来，审视，怀疑，目光所到之处都让韩暮雪厌恶。 这个古板的厉害女人，把尖酸刻薄，对她的极度嫌弃厌恶都明晃晃摆在面上，向来是毫不掩饰。 韩暮雪并不畏惧，反而迎上她的目光，特意睁了溜圆的眼珠，黑着脸瞪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 这丫头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胡丽娜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心中好一阵嘀咕，思来想去，最后把嫌疑定在了一旁站着的红姐身上。 一定是这个老女人为了搞定韩志勋，私下里使得阴招。 注意到胡丽娜并不友善的眼神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扫来扫去，红姐也不乐意了。 她如今有雪儿站她这边，加上自己也正帮志勋笼络人心，春... ... 风得意，也根本不怕这个死女人。 她在胡丽娜的眼皮子底下，当着众人的面，明目张胆十分自然的挎上了韩志勋的胳膊，小鸟依人贴得极近，反倒显得一边，只是双手按压拿着黑色手包的胡丽娜，更像外人。 胡丽娜拿包的手止不住发抖。 愤怒到极点的发抖。 她是故意的。 看着这个女人春风得意的挑衅笑容，她还是忍了下来。 今天是来办事的，这样的场合，不适宜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大。 她竟然就这么忍了，毫无反应？ 红姐心里乐的快没边了，到如今，她才终于体会了，让胡丽娜愤恨这件事是有多么的令人享受。 到巨大的遗像面前，韩志勋还是放开了红姐的手，毕恭毕敬对着灵位敬了三柱香，闭眼的样子貌似虔诚。 随后他转身，颇为感慨又面带哀伤的拍了拍凌子越的肩头。 “世侄啊，节哀顺变，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尽量提，我一定都会帮的。” “那韩世伯能帮忙查一下，我叔叔凌正军是怎么死的吗？” 凌子越盯着韩志勋的眼睛像钩子，眸光不经意的微微一缩，眸底凌厉的光芒，凶狠如一匹孤狼。 第20章回韩宅 韩志勋的脸色变了变。 阴鹜打量着凌子越。 凌子越从那双眼睛里，读不出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就好像不可触底的黑洞。 “世侄，你自己不就是警察吗？哦，也不对，似乎现在已经不是了。” 果然，他的一切，韩志勋只要想查，一定清清楚楚。 “放心，如果世侄想查，我一定帮忙到底。” 他搭手在凌子越肩头拍了拍。 离开之际，他终于还是叫了韩暮雪，威严的声音叫人不寒而栗。 “雪儿，还不回家？” “雪儿，咱们赶紧走吧！” 红姐有眼力见，几步上前拉韩暮雪离开。 “雪儿……” 暂时失去依靠的凌母，终于有了反应，虚无伸手试图抓住韩暮雪的手。 “妈！” 凌子越皱眉，紧紧握住凌母的手，深邃幽暗的眸子盯着韩志勋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的背影。 “韩，韩董事长！” 意识到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韩氏董事长，趋炎附势的姑妈，什么都顾不得了，慌忙爬起身去追。 韩志勋回头，古怪又轻飘的扫了一眼，这个在他眼里可笑的女人。 “韩董事长，我是凌氏集团人事经理林恒的妈妈。” 她一脸谄媚，手忙脚乱从自己那个刚购置的名牌包包里，掏出印刷不久的名牌，低头弯腰恭敬递上。 韩志勋淡淡看了眼，接过名片看了看，笑了起来。 “林恒啊，我知道。” “哎呀，是吗？真是太巧了。” 姑妈那一脸的褶皱笑成了朵花，正欲继续推销自己的好儿子，没想到韩志勋已经冷脸转身就走了。 “韩董事，您慢走，我们家... ... 林恒还麻烦您以后多多关照了。” 她低头虔诚感谢鞠躬，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一阵寒风刮来，一张小巧的卡片，正刮到她脚下。 正是那张她刚递出去的名片。 韩宅。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这一次没有驶向韩暮雪的公寓，缓缓到市郊的韩宅门前停下。 这里空气好，风景好，远离城市的喧嚣，富人扎堆。 韩志勋到了自己的地头，也就不用再装了，他早就在车上忍了一路了。 “雪儿！” “志勋！” 车门刚打开，韩志勋就怒不可遏钳制住韩暮雪纤细的手腕，不由分说粗暴拽进门里 ，再将人狠狠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 “嘶！” 韩暮雪活动了一下手腕，已经有了微微的青紫。 她有些讨厌这具身子了，锻炼这么久，还是那么娇弱，一点磕碰不得。 正想着，韩志勋的手再一次高高扬起，掌风凌厉而来。 “不要！” 红姐惊呼着扑上前，抱住韩志勋挥舞的胳膊，还是没来得及。 眼看着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又要落下来，韩暮雪没有再忍，她果断起身，单手用力抓住了韩志勋劈下的铁手。 “你以为，我还会再默默挨你一巴掌吗？” 韩志勋气急，强硬用力要继续扇下去，才发现这丫头的对抗力气不容小觑，暗暗角力之间，他竟然占不了多少上风。 再看这丫头片子，纹丝不动，站得笔直，他心里更加难以置信了。 怎么可能？ 忽然之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能有这么大力气？ 的确，结合她最近的一系列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 他对韩暮雪的怒火慢慢变成了怀疑... ... 。 难道又跟半年前的爆炸案有关系？ 她突然跟凌家那小子走那么近，是受了那野丫头的蛊惑，开始跟警方合作了？ “说，跟凌家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韩志勋变脸很快，须臾之间，他已经从满脸的狰狞变得和颜悦色，松开韩暮雪之后，踩着那双定制的短靴，背手在韩暮雪身边绕了一圈，清脆的不紧不慢的哒哒声，传遍大厅整个角落。 “我喜欢他！” 韩暮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个刚才在车上就心里早就想好的答案。 “哦？” 韩志勋停住脚步，饶有兴致盯着韩暮雪的脸。 “那他喜欢你吗？” 韩暮雪叹口气，故作苦恼。 “哪那么快。” 韩志勋笑眯眯伸手到韩暮雪耳边。 韩暮雪下意识警惕躲了躲。 片刻，韩志勋停顿的手，还是慢慢落在了韩暮雪的耳后，为她整理了那一缕不听话散落下的发丝。 正是用刚才那只誓要给她些苦头吃的手。 “那就努力去追！” 他冰冷不带温度的手指，又一次覆在了韩暮雪光洁的小脸，咋舌感叹着它的完美。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应该没有男人可以拒绝的了吧……” 他的五指再次用力，捏起韩暮雪的脸颊逼着她抬头仰视自己。 “你给我记住，你姓韩，生是我韩家的人，死是我韩家的鬼，敢吃里扒外，就别怪我心狠。我有的是办法。” “好了，最近就都在家里住着吧，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警告完韩暮雪之后，他随手掏出兜里的小帕擦了擦手，头也不回就上了二楼的扶手梯。 大厅里只剩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李绮红... ... ，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胡丽娜高抬着下巴，以女主人的姿态下逐客令。 “我还要照看雪儿呢，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红姐好不容易登堂入室，尤其在今天她更不想落下风。 “红姐，你也早点回去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 韩暮雪侧身朝红姐使眼色，示意她离开，今天她的这么小动作，同样都落在了自己眼里。 她明白红姐是想出出气，但是胡丽娜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见好就收的道理，红姐似乎不明白。 “好吧，那我先走，雪儿，你要好好的，要是有什么老妖婆要欺负你，给我打电话。” 她走之前特意剜了一眼胡丽娜，脚上的高跟鞋踩的用力，似乎在发泄不甘心。 胡丽娜目送红姐出门之后，便扶着旋转楼梯的红木扶手，一点点上楼。 她没说什么，只是驻足深深看了一眼韩暮雪。 韩暮雪感觉到后背发凉。 空荡荡的大厅里，瞬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好奇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个韩家她还是第一次回。 这个地方，又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 虽然是白天，但是整个宅子的采光并不好，很是昏暗。 她抬头，漂亮多层的吊顶水晶灯原来是那么的高，清冷的白光，可以照亮整个大厅，但是这宅子的主人，韩志勋一样冷酷。 “谁？” 她警惕幻视了四周，强烈的窥伺感让她很不适。 有人在某个角落里正一直盯着自己。 她心里有一点发毛。 第21章我会带着她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呼～呼～ 风云变幻。 窗外狂风大作，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将昏暗的天色，照亮了一瞬，闷雷滚滚，一楼大厅的风，把窗户吹得啪啪直响。 韩暮雪感受到了阵阵的阴气。 她缩了缩脖子，正要转身离开之时，又一道闪电劈开夜空，有那么几秒，她似乎看到了两个淡淡的影子，长发，一高一矮，不过等再一揉眼睛，又消失不见了。 是眼花了吧…… 她摇摇头裹紧衣服，迎着冷风，费劲关上了窗。 “回来了？” 漫不经心的男声带着些许冷冽沙哑。 如此紧张的氛围里，韩暮雪的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血液倒流，神色紧张回头，一个一身黑的年轻男人，就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无声无息，形同鬼魅，正单手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卫衣帽子。 略长的偏栗色微卷发，乱蓬蓬堆在额前，几乎遮住了眼睛。 优秀的面部轮廓，搭配瘦高的个子，气质有些颓然，但应该是个美少年。 给人的感觉太过阴郁。 他是谁？ 韩暮雪有点懵。 这时她才注意到阴郁少年手里，那个可疑的黑色塑料袋。 惨白的灯光之下，能看到他握着袋子的手心处，有不少殷红的液体，甚至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淌。 窗外，雨声索索，有夏季雷阵雨那么急促，敲打屋檐。 这个少年让她感觉到有些不安。 长时间的对视。 少年撇撇嘴要走，也是二楼的方向。 发现身后的韩暮雪还是不动，又特意转身问她。 ”不上去吗？” “哦，哦。” 韩暮雪假笑着低头，匆忙跟上，她不是不想上去，而是根本... ... 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房间。 果然，到二楼时，一排相对的房间，长得都差不多，更加晕头转向。 她停下拧眉思索。 到底哪一间是韩暮雪原来的房间呢？ 少年的房间在左手边走廊的尽头，他走得很快，似乎是急着处理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的东西，韩暮雪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推门进入，咔哒关上了门。 留下她一个人在这期中徘徊。 深红的厚门板隔音效果很好，甚至都贴了隔音条，地上铺一层又厚又软的红毯，两边是一模一样的陈设，左右对称，连花瓶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又似乎是镜面的。 这样的风格，很难不让她联想到那个差点让自己栽跟头的帝豪酒店。 越是穿梭其中，她越是很难理解：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宅子，装修的跟外面的高级酒店一样，还搞这么多房间？ 这个二楼，对于她来说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迷宫。 正在迷茫，她身侧的一扇门毫无预兆，忽然就洞开了，她还来不及发出声响，就被人一把拽到了门里。 正是刚才的少年。 “嘘！” 少年很谨慎，让韩暮雪别出声，自己则趴在门板上静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 仰面跃进那一片雪白柔软的鹅绒被上。 “姐，你胆子可真大，敢在这个走廊随便走动。” 姐？ 韩暮雪一下全明白过来，怪不得他显得那么的自来熟，而且在二楼也有自己的房间。 “没有，太久没回来了，只是一时忘了自己的房间在哪儿。” 韩暮雪打着哈哈，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少年突然坐起身，一脸严肃的盯着她。 “怎，怎么了？” ... ... 韩暮雪被他盯的有些心虚。 “姐，有些事情别再瞒着我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哦，啊？” 他在说什么？！ 少年跳下床，从黑色运动衫外套的斜插兜里，摸出了一个颇有年头的牛皮纸的信封。 可等她接过来拿在手里的一刻，她不由得瞳孔地震，怎么也不敢相信。 这娟秀中带着些许力透纸背的倔劲儿，正是她写的感谢信。 当年考上警校，本无力支付四年学费，走投无路之际，院长却兴奋告诉她，好心人愿意无偿资助她四年的学费住宿费，甚至事每月的生活费。 她颤抖着展开再次确认这件魔幻的事情，包含深情感谢的遣词造句，果然都是出自她的手笔。 她一时之间，有些头晕目眩，也就是说，她的资助人竟然是过去真正的韩暮雪！！ 可是，为什么呢？ ”姐，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一直瞒着不告诉我，为什么？！！” 少年忽然激动起来质问，本还在冲击中的韩暮雪更加一头雾水。 “我瞒着你什么？” “白楚楚，我的亲姐姐，她之前还一直好好的活着，她没有死，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一直瞒着我，为什么？” 少年的愤怒到了极点，也悲伤到了极点，可是他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无助的靠墙坐在地上，低头单手捂住泪水肆意的脸庞，低声嘶吼着，像一头穷途末路里，受伤的小兽。 “你是，楚阳？” 韩暮雪单膝跪地，抑制不住激动颤抖的手，覆上了少年清峻的面庞。 少年止住哭声，抬头与正眼含热泪，痴痴看着自己的姐姐四目相对。 “姐，你？” 韩暮雪算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从被接回韩家... ... 的那一天起，他就改了名字叫韩阳，再也不是过去的白楚阳了。 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止不住。 韩暮雪不敢相信，自从九岁那年母亲去世到现在，她竟然还有亲人在世上，那个失去母亲的夜晚，弟弟失踪，她多方寻找未果，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她只当弟弟也死了。 “楚阳，我的阳阳！” 韩暮雪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抱住弟弟，失而复得亲情的感觉，让她幸福的头晕目眩。 ”这么多年，你过得好不好，韩家的人有没有欺负你，书读的怎么样，在学校朋友多吗？” 她迫不及待连珠炮一般，问了弟弟一堆问题。 “姐，你这是怎么了你？” 韩阳上下左右认真的好好的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韩暮雪，以为韩暮雪这是受了刺激，不大正常了。 然而韩暮雪接下来的话，才更加令人疯狂。 “楚阳，你看清楚了，我不是韩暮雪，我是你的亲姐姐，白楚楚。” “？！！” “姐，你说什么疯话！” 韩阳一脸的难以置信。 “真的，姐姐不骗你，我就是白楚楚，真正的韩暮雪早在那场爆炸里，就已经死了。我代替她重生了。” 她缓缓站起身，眼中无尽的光芒，让她看起来像一个降临普世的女王。 “以后，我会带着她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第22章噩梦的地下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阳踉跄着站起身，忽然狂笑起来，左右摇晃着，像是喝醉了。 “姐，你别再骗自己了，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都死了……” 韩阳的状态有些癫狂。 “楚阳……” 她欲言又止，又怕再刺激了弟弟，只好目送了韩阳受伤落寞的背影，一头扎进了衣柜，“诶？” 以为韩阳是精神错乱，走错地方了，下一秒，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衣柜，而是一扇暗门。 所以，明明进了其他房间的韩阳，会又凭空神奇的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因为暗门？ 她像发现了新大陆，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是有猫腻的，便也偷偷钻了进去探查，短暂黑暗之后，又到了一个新的房间。 一样的落地巨大穿衣镜正对着大床，衣帽架，床头柜上只有烟灰缸，打火机，矿泉水。 这些客房，是专为男性准备的吗？ 她一路通过衣柜的暗门，终于到达了一间陈设很不一样的房间。 梦幻的垂地纱幔，华丽枝形吊灯，米白的背景墙，粉蓝的飘逸纱窗掺了些许奶白，家具用品都是绚丽有少女心的马卡龙色系的。 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房间。 她一眼就看到那张欧式雕花梳妆台上，发丝飞扬，脸庞精致的年轻女孩单人照。 嘴叼黄色玫瑰的她，眼神迷离又透着纯真，是对艺术美感的最好诠释。 她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韩暮雪的房间。 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占据大部分空间的，是一本厚厚的旧画册，怕是年代更为久远。 ... ... 都是蜡笔的涂鸦。 早期还是稚嫩的歪歪斜斜的简单幼稚的画作，内容无非是蓝天白云，树木花草，爸爸妈妈小男孩小女孩，还有小猫小狗，可很快就由明快的涂色，变为诡异的黑色，大片的鲜红，原本开心的小女孩，挂着眼泪，小猫没了，长头发的妈妈没了，小男孩也没了，剩下自由的小狗被迫戴上了桎梏的锁链，直到后面，小狗也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个涂上全黑的，小女孩放大扭曲的脸，没有鼻子，一个歪斜的圆圈占了脸的一半，似乎能从画面里感受到她的尖叫。 这样的致郁系画风，看得她一阵压抑。 直接随后翻到最后几页。 虽然是爱画画，但是很明显，成年之后的画技虽然又了进步，但是依旧十分抽象。 可以看出用铅笔大致勾勒的一个跳舞的女孩，恐怖的是，这个女孩没有头。 凌乱的线条，在粗粗勾勒的身形上重重画里几道，已经把不算薄的纸稿给戳破，歪歪斜斜大大小小，几乎是满页都写了“死”字。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猛然间抬头，正看到自己那张苍白的脸，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这张脸真正的主人，一脸阴森的笑，正凶狠握紧那只涂鸦的尖锐的铅笔，举在眼前，胸前剧烈起伏，正要一下插进自己的右眼。 她慌忙丢下了这本邪门的画册，冲到独立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力冲洗，好保持清醒。 反锁上门之后，她决定上床好好睡一觉。 她安慰自己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太累了，睡一觉一切就好了。 这一觉很漫长，也并不踏实。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两个齐刘海的小女孩，一个长发，一个妹妹头，一高一矮... ... ，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正站在她的床前直勾勾看着她的睡颜，等她惊讶的坐起来，又飘飘悠悠穿过门板，一步三回头，领着她去了一个幽暗的地下室，最后在穿过一道扇厚重的铁门之后，再次消失不见了。 她一下子惊醒，满头大汗坐起身，窗外哪还有什么亮光，早就天黑了。 床头柜上的夜光石英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她这一觉是真的长。 下床坐在床边，她的心因为这个梦还在咚咚直跳。 这个梦是不是在提醒她什么，尤其那两个孩子很明显在指引她去那个地下室。 虽然危险，她还是决定下去查探一下，说不定有韩志勋犯罪的证据。 她打开门，走廊漆黑一团，只有一点点白天也亮的昏黄的装饰灯照明，摸到一楼，她凭着梦里清晰的记忆，很快就找到这个隐蔽的地下室。 刚步入几步，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直冲她的脑门，呛得她差点掉眼泪。 适应了之后，她很快警觉起来，这是难闻的气味里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眼睛适应了黑色的环境之后，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越往前走，气味越浓重，也越来越阴冷。 潮湿夹杂着那股臭味，一阵一阵迎面而来，她的耳边奇怪的响声也越来越清晰。 鞭子的抽打，还有脚跺，以及男人发力的闷哼。 她呼吸急促起来，黑暗里，找了一个可以偷看的角落，死死盯着那间只有一个简易吊灯聚光的水泥小隔间。 没有门。 她看得很清楚，白天那个衣冠楚楚的韩志勋此时手执长鞭，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将自己的满腔怒火都完全撒在了脚下这个，被他狠狠踩着... ... 的一团黑色人影身上。 这个人影，只蜷缩着，也看不清脸，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他也许早就习惯了，忘记了反抗跟闪躲，只默默承受着，那只苍白的手上鲜红的鞭痕，早就皮开肉绽，衬得那只手如石膏一样没有血色 韩志勋终于打够了，他提起地上的人，掐住他的脖子，强迫他站起来看着自己，轻蔑的说。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有哪一点像我韩志勋的儿子？” “我可真是又爱又恨你这张脸啊，跟白落梅简直一模一样。” “可那又怎么呢，你跟她一样，背叛我，贱骨头！” 满身是伤的韩阳，再一次被韩志勋扔垃圾一样，毫无怜惜摔在地上。 韩暮雪终于得以看清了弟弟韩阳的眼睛。 原本蓬松的刘海，或许是因为疼痛而全部汗湿透，混着血液泥土黏在一起，即使已经添上了一条丑陋的血痕，从眉尖到下眼角，但是那双空灵的琥珀眼，同母亲一样，在黑夜里耀眼夺目。 楚阳…… 韩阳似乎注意到韩暮雪的存在，他有气无力，用无声用嘴型告诉韩暮雪“快走！” 韩暮雪的心被撕裂了，她不能想象自己的弟弟每天在韩家过的是什么样地狱般的生活。 她恨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不能保护好弟弟，想到这她悲愤起身，冲动之下已经没了理智，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让韩志勋付出代价。 韩志勋收好鞭子，往小隔间里走。 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从后面被人偷袭，左脸狠狠挨了一拳。 第23章 敢打我弟给你点教训尝尝！ “小畜生！！” 韩志勋的第一反应是倒在地上的韩阳对他的报复。 他正要转身还手，还是动作慢了，双手被人紧紧一箍，顺势往后一掰，成了早市被人拿捏了任人宰割的肉鸡。 “妈的！” 韩志勋心里满是晦气。白天刚被那个死丫头给顶撞了，现在连这个窝囊废也敢这样对他，真是一个个反了天了！ 他心中发狂，也只能无能狂怒，此时他发现自己竟被牢牢压制，动弹不了分毫，最惨的是，被早上自己特意挑的那件长款皮风衣给完全罩住，遮挡了视线。 把住风衣一头不让他见到光明的，让他只能被动挨打的，正是气急了出手教训他的韩暮雪。 黑暗里，韩志勋正要张嘴骂人，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膝盖骨传来，他的额头很快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一沉重的一踢，已经够他受的了，紧接着小腿，又重重的挨了一脚，痛得他呲牙咧嘴，朝着韩阳的方向，重重的跪了下去。 随后的几脚都不约而同落在他的肚子上，韩志勋有些窝囊的抬着胳膊，这个姿势像是在举起双手投降，他没法护着肚子，只能驮着背哈着腰，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滑稽。 “你，你，小畜生，你玩阴的是吧，等我……” 韩暮雪可没耐心听他放狠话，先是给了几乱拳，再一手肘凭着感觉，准确击中了他的后脖颈，一直折腾的韩志勋头一歪，终于像一滩烂泥，慢慢瘫倒在地，没了声响。 敢打我弟？给你点教训尝尝！ 韩阳握着自己受伤的胳膊，靠墙挪动着身子一点点蹭着坐起身，表情有些犹豫惊恐。 “姐，他，是死了吗？” “姐姐有分寸，只是昏过去了。” “倒是你，你怎么样了？” 韩暮雪心疼的五官皱成一团，伸出的手迟迟不敢落在弟弟那蜿蜒可怕，又触目惊心的血痕上。 “姐，你赶紧走，趁着韩志勋没醒过来之前。” 韩阳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韩志勋，又马上恐慌起来，如惊弓的可怜小鸟，推着韩暮雪，叫她赶紧离开。 “楚阳，你不要怕，从今以后，有姐姐在，任何人都欺负不了你。” 韩暮雪沉着的握住韩阳的手，扶着他慢慢起身，两个孤苦无依的灵魂靠在一起，慢慢走向地上。 韩阳的房间里，韩暮雪找出了韩阳常备的医药箱，用棉签一点一点为他清理伤口消毒。 半躺在床上的韩阳，看着韩暮雪温柔似水的眸子里，满是心疼，忽然觉得雪儿姐是真的变了，她不再是过去那个柔弱忍气吞声的小白花，现在的她坚强又强大。 像是变了一个人。 虽然不敢相信，他还是半信半疑，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真的是，楚楚姐姐？” “你终于肯相信了是吗？” “嘶，姐，你轻点！” 韩暮雪一个激动，不小心上药的手重了些，弄疼了韩阳。 “哦，哦，不好意思，姐姐太激动了。” 她有些愧疚，伸手摸了摸韩阳的头，马上心疼的悉心吹了吹。 吐气如兰，如沐春风。 韩阳早就干涸枯萎的内心，如同注入了一汪清泉，韩暮雪细细密密的倾吐，吹拂在眼周的每一个毛孔，暖暖的，带着她身上独有的清新香气。 他情不自禁闭了眼，眼前不受控制出现那个记忆里已经泛黄的下午，他抱着因贪玩跌倒而受伤擦破皮的膝盖大哭，姐姐白楚楚也是这样安慰他，为他哈气减轻疼痛。 他很贪恋这样的味道，只想永远留住。 “姐，你等一下！” “怎么了？” 他忽然睁眼，挣扎着非要起身，拖着病体，来到电脑桌前，点开了桌面。 “韩志勋对谁都不信任，在家里装满了监控，一定要在他醒过来之前，把画面都破坏掉。” 他的操作行云流水，瘦削的手指，在来回在鼠标键盘上，上下翻飞，像留恋花丛的蝴蝶。 “原来你是黑客？” 韩暮雪瞪大了眼睛。 原来自己的弟弟这么厉害。 韩阳不以为意。 “这都是小意思。倒是姐姐的拳脚功夫是真厉害，哪天教我几招？哎呦～” 想起韩暮雪刚才痛揍韩志勋大快人心的场景，韩阳不由得心生崇拜，还按耐不住照着记忆里韩暮雪的招式，比划了两下子，结果又牵动了肘关节的伤痛。 “你就老实呆着吧，身体这么孱弱。” “没事的，姐，别看我瘦，但是皮实，抗揍。不信，你再打我几拳？” 韩暮雪没好气一巴掌拍在他挺起的小胸脯上，果然引得他又好一阵咳嗽。 “姐，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大么？我还没使全力呢。” “……” 这下韩阳更加确定了，这绝对不是他那个拧瓶盖都费劲的雪儿姐了。 第二天一早，胡丽娜跟红姐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韩宅门口。 红姐抢先一步，摁响了门铃，胡丽娜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只能又放下，两个人并排在门口没好气的等着，目不斜视。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韩夫人啊，怎么，一大清早进自家门，还要跟客人一样在门口眼巴巴等着啊？” 这么好的机会，红姐怎么能错过，免不了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一通。 “既然知道我是韩夫人，就要懂得分寸，我们韩氏有你们星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股份，算起来，你该叫我一声老板娘。” 胡丽娜不慌不忙，最起码，她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韩夫人，以正宫的地位提醒红姐注意身份，是分分钟的事。 “你，不要太得意！不过一个名分，我看志勋对你也不怎么样！以后，到底谁是韩夫人还说不定呢！” “董事长对我怎么样不要紧，重要的是，现在我还是合法的韩夫人。” 两个女人正你来我往争得火花四溅，双开的大铁门自己主动就开了，胡丽娜高昂着头颅，斜眼用余光瞟了红姐一眼，便自顾自回头先优雅步入。 “雪儿，雪儿！有好消息！” 红姐不甘于人后，她大呼小叫，故意横冲直撞，目标瞄准胡丽娜，故意“不小心”撞在她身上，再冲向大厅。 正襟危坐的韩暮雪，对面正坐着手端咖啡，满脸伤痕，眼眶淤青的韩志勋。 “呀，这是怎么弄得呀，老韩？” 红姐进门就看到一脸挂彩，有些狼狈的韩志勋，她惊叫一声，扑到韩志勋跟前，亲昵的抱着韩志勋的脑袋，上下左右的看。 “老韩，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呀？” “不要叫我老韩。” 韩志勋黑着脸纠正。 他明明那么注重保养，看上去比实际岁数年轻十多岁，叫老韩都把他叫老了。 “那叫什么？叫达令吗？” 红姐抬手抚脸，眼眉低垂，说得出口还装那么害羞。 “……” “红姐，你开心就这么叫呗，我爸没意见。” 韩暮雪看热闹不嫌事大，尤其看一旁远远站着的胡丽娜，脸黑的像锅底，更加心花怒放了。 第24章 上热搜了！还是五个！ “李绮红，注意你的身份！” 胡丽娜终于忍无可忍了，当着韩志勋的面开撕，红姐也不落下风。针锋相对。 “志勋还没说话呢，轮的到你在这儿发号施令？” “志勋也是你叫的？” “哦，对，从现在开始我就叫志勋达令！” “达令！” 红姐甜腻的嗓音，将这场中年女人雌竞的修罗场面推向白热化，胡丽娜的眼神里尽是刀子，要不是她不屑于动手，怕是早就上手去揪头发干仗了。 “好了！” 韩志勋震怒，一把推开红姐水蛇般缠绕在他脖子上的双臂，将咖啡杯重重磕在面前大理石茶几上艰难起身。 本来就心情不佳，如今后院又起火，搞得一大清早鸡飞狗跳的，心中更是烦躁。 ”有事说事，没事都滚出去。” 韩志勋皱眉左手插兜，右手赶苍蝇似得挥了挥，背对着两个女人。 即使腿脚不便，在女人面前他也要强撑着装逼。 “我来找雪儿的。” 红姐反应很快，眼珠子一转，马上偃旗息鼓，绝对不胡搅蛮缠，她换了一副笑脸，一转攻势，攀上韩暮雪的胳膊，很是亲热携着韩暮雪的手，从随身的小巧手提包里，掏出手机，划拉几下，伸到韩暮雪眼前，喜形于色。 “雪儿，你看，你看，你给v fashion拍的那组大封，上热搜啦，话题度讨论度转发量都是最高的！” “不止这个，你见义勇为协助抓小偷的视频也上了社会新闻头条了，现在风评都很不错！” 韩暮雪好奇伸头，瞅了一眼。 红姐的确没骗人，热搜榜实时一到五基本都被她包圆了。 标题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彩虹屁。 什么#娱乐圈正能量爱豆标杆是什么样的？# #韩暮雪a爆了# #韩暮雪v fashion 表现力# #有个极度宠粉的爱豆是什么样的体验# #当红小花勇擒小偷，背后缘由让人暖心# “红姐，这次买热搜花了多少钱？” 韩暮雪一一翻看着充满夸张溢美之词的评论，铺天盖地的报道，让她有些嗤之以鼻。 啧啧，就这么点小事，资本可真能变了花样的吹啊。 “雪儿，你说什么呢？你都好久没接戏拍片了，公司哪来这么大一笔钱给你买热搜啊，更何况还是一买就是五个！你不信，就去看看你的社交账号，一夜之间粉丝就破了三千万，而且还在继续涨，雪儿，这回你算真的爆红了！” 红姐的声音里压制不住的兴奋。 “三千万？” 韩暮雪被这个惊天的数字给吓到了，她也急忙摸出手机，打开了软件，再三确认了，点来点去，终于是相信了，而且已经是三千九百多万。 之前的韩暮雪哪怕是作为女团成员，经常拍广告，公司买通稿各种人设营销，可除了粉丝，路人大众根本就不买帐，到头来费力费钱，也不过是九百多万的粉丝，只是现在的一个零头，在包罗万象的娱乐圈里，也不过一个十八线小透明，没想到现在直接全面飞升，声名鹊起，照这样下去，跻身一线，指日可待。 “我看看？” 韩志勋显然也大感意外，他夺过红姐的手机，看了又看，尤其是路人视角拍摄下的，韩暮雪勇擒小偷的视频，让他心里不得不多想。 究竟昨晚在地下室对他下手的是不是韩阳那个窝囊废？还是说是这个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的死丫头？ 他盯着视频中一套动作干净利落的韩暮雪，老奸巨猾的眼睛，不由得眯缝起来。 连看了几个版本，各个角度的之后，他心里基本确认，昨晚痛揍他的就是这死丫头。 因为她把小偷按在地上，习惯性往后掰胳膊的动作，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昨晚那个屈辱挨打的开端。 又是这臭丫头…… 他暗地里咬牙切齿，一想到昨天被揍的过程，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不过，明白了又是韩暮雪搞得鬼之后，韩志勋心里反而没那么堵得慌了。 这丫头，下手狠，做事绝，胆子大，如今看来有脑子也聪明，有他韩志勋的风采，就是野了点，好好驯服好了，比这一屋子的所有人都有大用处。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的“宽宏大量”暗自叫绝，像他这样能屈能伸，不在意小结的，古往今来都是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他顿觉自己一身的痛感全消了，哈哈大笑起来，恭喜了红姐，还满面春风的来祝贺韩暮雪。 “我们家这是要出一个大明星了嘛。” 韩志勋这一笑，屋子里的气氛松快很多，连向来没有好脸色的胡丽娜，都给了韩暮雪笑脸，恭维她的能力。 “雪儿，你赶紧回楼上换衣服，几个报社杂志媒体的朋友想采访你，我接了个关系好的给独家报道，趁有热度，再制造点话题。” “好。” 红姐推着韩暮雪上楼，还第二次故意撞开了胡丽娜，这一次胡丽娜只能是忍了，她心里虽然是极端的不愿意，也开始盘算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讨好拉拢韩暮雪比较合适。 韩暮雪独自轻快的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拉开衣柜。 排列整齐的各种时装，眼花缭乱。 她几乎挑花了眼，不知道自己要穿什么，之前自己的衣服都是小云给搭配好的，现在让她自己选，她只会选运动休闲类，或是衬衫牛仔裤，可惜，韩暮雪的衣柜里，这些都不存在。 她开始抓耳挠腮，最后在衣柜的角落里，意外发现那件孤零零单独隔绝在一隅，用透明塑封膜保存的白色连衣裙。 慢慢把它拿出来拆开，果然是爆炸当天，韩暮雪身上那件白的耀眼的法式收腰连衣长裙。 她心下一动，回忆着那个温婉的女孩当天的打扮：长卷发慵懒盘起，垂下几缕发丝，耳边点缀的略长星星耳饰，衬托着锁骨更加精致迷人。 只可惜，她不大会化妆，只能这样素面朝天了。 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下楼，到拐角处，楼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的皮肤本来就好，灯光一照，细腻可见健康状态下的细小绒毛，就像一颗成熟的水蜜桃一样，焕发生机。 “雪儿，你真的太美了！” 红姐拍手赞叹，眼里都是艳羡。 可身后的韩志勋跟胡丽娜一见这一身打扮，原本的笑脸都瞬间冻住了。 她故意穿这一身衣服，是什么意思？ “爸，” 韩暮雪正要跟着红姐走出门，她又顿住脚步，微微转头，对韩志勋说道。 “韩阳快要考试了，我不想让他分心，我安排他去我那儿住了，没什么事儿就别打扰他。” “哦，哦。” 韩志勋胡乱应了声，他现在哪有心思关心韩阳的事，他只一个劲儿在心里做各种假设，韩暮雪穿这一身衣服，究竟是什么用意？ 第25章 偶遇名导 说是专访，只是为了给一个记者独家。 红姐在路上一再强调，这个媒体人可不是一般人。 他不仅是资深娱记，还是顾氏的二少，在圈子里人脉关系也是很广，不出意外的话，未来顾氏的光影娱乐就归他掌管，算是手握大把资源跟话语权了。 韩暮雪过去红，也只是在自己的小众圈子里，比较有名，所以想拿到顾少爷这样级别媒体人的独家采访，实在是门槛很高。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韩暮雪如今算是彻底出圈了，红姐在顾少爷面前也能挺直腰板了。 她们推门步入一个颇有格调的街角咖啡厅，不大，扑面而来带着浓郁咖啡香气混合着氤氲的水汽，跟外面的寒冷比，多了几分温暖的人情味。 工作日的上午九点，这里生意稀落，三三两两的客人，都是衣着路人的男性，长相也普通，坐在店门前的一排高脚凳上，端一杯美式，目不转睛盯着来往的人群。 韩暮雪却觉得不正常：这几个人脸晒的黢黑，眼睛却难得的炯炯有神，如鹰隼一般犀利异常，脚上都蹬着一双城市人不会穿的山地运动登高极地靴，最明显的是额头上一层月牙形的白色痕迹，头发上下分层也比较明显，像是长期戴帽子留下的压痕。 这哪里是一般人……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咖啡馆，藏龙卧虎。 “这是顾少自己经营的，平时很少有圈内人士知道的，咱们还是第一个呢。” 红姐沾沾自喜，拉着韩暮雪随意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拉开凳子坐下。 韩暮雪四处打量了一下，眼光总是不经意的瞟向门口正对大街坐着的几个，训练有素的人。 这几个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想到这儿，她不禁对这个咖啡馆的主人，顾二少平添不少好奇。 “久等了！” 功夫不大，柜台后走出一个身着灰色高领毛衣的男人，笑得弯弯的月牙眼，一口晃人眼睛的烤瓷白牙，称得他左耳的骷髅金属色耳钉，更加惹眼。 “尝尝我店里的新品烟花，刚到的翡翠山庄的蓝山豆，纯手冲。” “哎呦，顾少太客气啦！“ 红姐受宠若惊，急忙起身双手捧着去接。 一向多情风流的顾少，哪儿会让女人烫着，将红姐的那一杯，稳稳放在红姐面前桌上之后， 又绕到韩暮雪这边，弯腰贴得很近，一双桃花眼温柔无限。 “韩小姐，尝尝看。” “好，谢谢。” 对于这位顾少一出场，就极尽能势的展现魅力，在韩暮雪的眼中只能算是到了发情季节，四处骚包开屏，饥不择食的孔雀。 不过，她没有因此而小觑了这位，很多人极力表现的外在，只是为了掩藏自己的真实意图，这是她过去特训时上的刑侦课上，老师讲的第一课内容。 她轻轻端起杯子，瞟了一眼最上面的一层奶白的拉花，确实是做成了黑夜里璀璨烟花的样子，还有点点落尽余辉的点缀，像散落的星河。算是一件小小的艺术品。 轻抿一口，榛果的甜，奶油的鲜，慢慢反一点水果酸质，最后是满嘴的丝滑香浓，仔细品，舌尖才有了微微的苦，却是很绵柔的。 手艺虽然不错，丰富的口感，实在是有些宣兵夺主了。 “怎么样？” 顾少到她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手肘撑着面前的桌子，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满心期待。 “好喝，特别好喝，顾少的手艺真好！” 红姐自然是全都捧场，就算人家顾少做的难以下咽，她一样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喝完，然后闭眼夸。 韩暮雪淡淡一笑，轻微摇了摇头，嘴角有些若有似无的笑，令人难以捉摸。 “怎么，韩小姐有什么样的高见？” 见韩暮雪这样的反应，顾少来了兴趣，自然要追问到底。 “你这蓝山不便宜吧？加这么多糖和奶做拉花，不是浪费吗？真正爱咖啡懂咖啡的，怕是不会这么糟蹋的吧？” “雪儿，你瞎说什么呢？还不赶紧给顾少道歉？” “顾少，对不起啊，我们雪儿虽然混圈早，但是年纪还小，不懂事，不会说话，她没有恶意的，您别放在心上。” 韩暮雪此话一出，坐在一旁的红姐脸都绿了，急忙起身一个劲儿的道歉，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顾二少，得罪了这尊大神，怕是再怎么出圈，在这个圈子里都难混下去了。 此时的顾二少，那双多情含春水的桃花眼，定在韩暮雪身上，只看了几秒，忽然就放声大笑起来，连夸着：“有意思，有意思。” 他起身大手一挥，端走了韩暮雪眼前的那杯袅袅的拉花拿铁，也没在说话，撇下二人，一撩帘子进了柜台后面的小门里。 只留下韩暮雪红姐，还有那几个投来疑问目光的特殊客人。 “雪儿，你干什么？得罪了顾少，你以后在圈子里还怎么混啊？” 红姐急得直跺脚。 韩暮雪很淡定。 “红姐，你等着吧，他不仅不会生气，一会儿还会笑脸相迎叫我进去。” ”你疯了吧雪儿，这可是最要面子的顾二少，你刚的一番话就是在搏他面子，打他的脸，他怎么可能会忍？” 正说着，人果然又出来，眉眼含笑，款款走到韩暮雪身边，颇为绅士的一鞠躬伸手，向韩暮雪发出邀请：“韩小姐，能邀请您去后厨，品尝一杯正宗的蓝山吗？” “可以。” 韩暮雪起身，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却并没打算将自己的手交给顾少，丢下顾少，自顾自先走到柜台前。 顾少停在空中空荡荡的手，有些尴尬，随后有些狼狈的一路小跑到早在等候的韩暮雪面前，为她挑帘，请她进入。 狭小的通道，拐了两个弯，就豁然开朗。 她猜得没错，是有人在等她。 这个围着围裙，认真研磨咖啡豆的男人，三十五六的年纪，撸起左右手的衣袖，露出紧实的小臂，利落的发型，两边短，中间长，打理的干练，粗黑的眉毛，面部线条硬挺，是阳刚有成熟男人味的典型。 见韩暮雪进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显得很愉快，简单伸手做了自我介绍。 “顾易安，韩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顾易安？那个拿过世界大奖的着名导演？？ 第26章 你根本不是娱乐记者！ “您是顾易安，《别了，可可西》的导演？” 韩暮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一直喜欢的导演，今天居然见到真人了。 “对，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拍过这个片子……” 顾易安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别了，可可西》是他早期拍摄的众多文艺片之一，虽然在业内有一定的名声地位，但是市场并不认可，根本无人问津，还是十分落魄。 为此，他痛定思痛，不得不转战大荧幕，去一味迎合大众的口味，惊险刺激，香车美女，纸醉金迷，王朝恩怨，公主复仇…… 幸好也陆陆续续斩获了不少国际大奖，票房也很是不错，制片人投资方也都相当满意，算是名利双收，可越往下走，他越是惆怅迷失，心中的那点追求艺术的初心，时刻在敲打着他的内心，让他反复煎熬。 近几年，他有些力不从心，感觉自己江郎才尽，圈子里议论他再也拍不出好作品的声音甚嚣尘上。 他不过是三十五六，正值鼎盛之年，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急于证明自己，可反而越来越拉垮，接连两部惨遭滑铁卢，只能来弟弟的这间小咖啡馆，找找慰藉。 “这片子怎么了，我觉得拍得很棒啊，不夸张的说，《别了，可可西》应该会是未来十年内，国内外都难以超越的好电影。” 韩暮雪答得一脸认真，很是真诚，不像是恭维。 “韩小姐，也懂电影？” 顾易安见她这么认真，有些乐了。 这个韩暮雪倒是很有意思，虽然是初次见面，顾易安觉得，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乌黑透亮的瞳仁里闪烁的光，像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火。 一股不服输的倔劲儿，像极了二十出头追求梦想，桀骜不驯时的他。 “略懂一二吧，我从上大学开始，只要放假有空就会看片子，各种类型的都看，还是有些发言权的吧？” “有，电影拍出来本来就是给大众看的，当然有发言权。” 韩暮雪说话很直爽，完全是性情中人，爱恨分明，毫不做作，敢说真话，同顾易安平时结交的圈内人实在是太不同了，这样的性格，顾易安又不由得平添几分好感。 “韩小姐，听说你对我做的这杯蓝山拿铁，有不同的见解？” 想起自家弟弟进来通报的情况，顾易安倒是越来越有兴趣，听听这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样不同的想法。 韩暮雪不卑不亢。 “见解不敢当，只是觉得您做的这杯，有些过于用力了，好的咖啡师，追求的是把咖啡豆本身的精华，尽可能的展现出来。 而不是用各种堆砌，去掩盖它的口味。苦味是客观存在的，懂得品的自然会品，不懂得也不强求，主要看制作者的想法。” “看制作者的想法？” 韩暮雪一番话，顾易安若有所思，随即满脸释然，似有所悟。 “对啊，就像您近几年的作品，在商业上的确是成功的，可是像我这样的粉丝是不会选择去支持的。 因为这里面的元素太丰富了，眼花缭乱，可能的确精彩纷呈，忽略了故事主题本身。所以，后面市场不买账也是必然。” 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他竟然如困在浅滩的礁鲨，反反复复地纠结，倒不如放平心态，去把内心想表达的故事讲好，浮华永远是盖住真相的泡沫。 顾易安当下兴起，从自己挂着的外套里，掏出一向不离身，十分宝贝的速写本。 看似潇洒实则分外用心的寥寥几笔，韩暮雪的人物肖像便跃然纸上，十分传神，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好像能说话表达。 完成后，他随手便将自己的画作撕了下来，当场送给了韩暮雪。 “韩小姐，你说的很对，作为制作者，我们要做的是还原本真，追求热爱的初心没了，就像这咖啡一样，没有灵魂。” “这个送给你，谢谢你对《再见了，可可西》的支持。” 韩暮雪接过这特别的礼物，一时有些感动。 不愧是自己一直最喜欢的导演，今日见了真人，更是沦陷于他的人品。 ”这是？” 韩暮雪的目光疑惑停留在签名落款后到那一长串的数字上。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今天跟你相处下来很愉快，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也想让你见证我重新找回电影人初心的那一刻。” “好好拿着吧，顾导的意思是，以后要找你拍戏。” 顾二少插嘴解释。 “拍电影？！我！” 韩暮雪一声惊呼，指着自己，不敢相信。 “有什么奇怪的吗？你形象好，拍过的剧我也看过，虽然烂俗，但是演技还不错。顾导能用你，你就好好把握机会吧。” 顾易安没说话，又是吊儿郎当的顾二少在帮腔。 ”韩小姐，一定要联系我，我等着你！” “好。” 顾易安接了个电话，似乎还有事，就摘下围裙，拿上外套先一步离开了，离开的脚步，显而易见，轻松了很多，像是放下了一块背负多年的重包袱。 宽敞的后厨，只剩下韩暮雪以及顾二少。 顾二少双手抱臂，边摇头咂舌，大剌剌打量韩暮雪的目光里有了几分玩味的感兴趣。 没想到自己哥哥，那么爱钻牛角尖的一个人，这小丫头三言两语之间就给劝得想通了？ ”你怎么知道咖啡不是我做的？” 他没头没脑问了韩暮雪一个问题。 “很简单，你端来拿铁的时候，特意强调了是新品拉花，但是又并不介意红姐，用勺子搅拌了来喝，破坏了这个精心制作的拉花还有口感，末了，还一脸期待问口感。 很明显你并不是很懂，又或者你并不是很在意这个精心制作的新作品，无论是哪一点都足够我判断，这并不是你做的。 何况，从头到尾，你也没亲口说就是你做的。一个手冲的，亲自端来，围着围裙，加上介绍的那么专业，还故意在手指上沾点咖啡粉，好家伙，心理暗示让你玩明白了。” 顾二少一愣，这观察细致入微，这丫头是真有两下子。 他邪魅一笑，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了。 “除了这些，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韩暮雪思索片刻，斟酌着摸了摸下巴，锐利的眼神从头到脚又把顾二少给扫描了一遍，还是说出了推断。 “你根本不是娱乐记者！” 第27章 夫妻俩奇怪的默契增加了 在韩暮雪犀利的目光里，顾二少吊儿郎当的笑容有了一丝僵硬，但还是很快就掩饰过去。 “我不是娱乐记者是什么？” “你穿的运动登山鞋，跟外面那些奇奇怪怪的人脚上的是一样的，何况你脚上的还有不少干水泥黄沙石粘着，鞋的磨损程度也很明显。 甚至鞋底有残留细碎的玻璃渣，这都不算什么。真正让我不能理解，也十分怀疑的是你不经意露出的手腕上那处不大寻常的疤痕。” 闻言，顾二少的目光聚集在自己手腕处陈旧性伤痕上。 这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久到他自己都忘了这个触目惊心伤疤的存在。 “这个疤痕太特别了，能造成这种截面损伤的，怕只有特制匕首，能够符合了。” “你知道？” 顾二少敛眉，语气急促了起来，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情态，荡然无存。 “听说过一点，不是很清楚。” 韩暮雪此刻对上顾二少认真急切的眼眸，明白自己言多有失，就不愿再多谈。 她怎么能不知道，这是某黑恶势力特有的东西，这个团伙，传销洗脑，杀猪盘诈骗，网贷，无恶不作。 过去在警队，就是最让师父季飞宇头疼的，为此，她还在内部偷偷发展了两个线人，提前知晓最新动向，以此来制约。 如今大半年过去，也不知道这个坑蒙拐骗的团伙，有没有被师父他们彻底打掉。 想到这儿，她的眼前又止不住浮现出殡仪馆那晚，在阴影里一个人黯然抽闷烟的背影，自己“死”后，似乎师父憔悴了不少。 她的心里泛起了酸涩。 发觉韩暮雪的眸子愣愣出神，乌黑的杏仁大眼里，一片迷蒙。 顾二少有些怅然若失：是啊，韩暮雪一个养尊处优，家境不错又有粉丝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怎么可能有更多有关的消息呢？ 他一个专业的调查记者，查了近一年，都只是收集了一些没什么实质性用处的外围边角料消息。 即使有些失望，他还是对这个似乎懂得很多，涉略很广，不容小觑的女孩，有了新的观感。 他收起所有伪装，一双桃花眼深沉如海，正色道。 “重新认识一下，顾炎，《新头条》的调查记者。” “《新头条》？？就是前不久刚爆了黑煤矿非法劳工黑幕的媒体？厉害啊。” 相比于娱乐新闻，韩暮雪平时关注更多一点的反而是民生社会，法制类的新闻，自然对几个常有大动作，爆出惊人消息的媒体十分熟悉。 《新头条》以暗访纪实，揭露黑暗为主，能在《新头条》任职，做调查记者，韩暮雪自然在心里是暗暗竖大拇指的。 这一身份，也改变了顾炎初始给韩暮雪纨绔少爷的部分印象，他的形象在韩暮雪心中瞬间高大了不少。 “那你到底是光影的娱记还是调查记者？” 对于他的两个自由切换的马甲，韩暮雪有些糊涂了。 顾炎无所谓地笑了笑。 “你觉得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只是还是希望，我私下做调查记者的事，你还是要帮我保密。” “知道，你们调查记者都是高危职业，不能张扬，容易遭歹人报复，我明白的，你一定放心。” 向韩暮雪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是顾炎打心底里愿意的，她有一种魔力，让人心底里的小九九全都不得不被迫一五一十跟她交代清楚，这种强大的未知气场，让顾炎根本无处遁形，藏也藏不住。 面上约定好的专访还是要走一下过场的。 出后厨后，一直坐立不安，焦急等待的红姐，惊奇地发现，韩暮雪跟顾二少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密”了不少。 顾二少提的问题都很友好，引导性也很强，韩暮雪也很配合，时不时还可以开开小玩笑，活跃气氛，专访在轻松愉快的气氛里落幕，也直到结束，红姐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真正放下。 “好了，今天很开心，也谢谢雪儿的配合！” 顾炎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撰稿。 “顾记者客气！” 韩暮雪起身，微微欠身，少有的表示了礼貌。 “顾少一起吃顿饭吧，我请客，只当对您今天的答谢！” 红姐盛情邀请，奈何风流顾少却少有的推脱了。 “不了，我这顿饭一吃啊，某人要吃醋了。” “吃醋，谁啊？” 红姐一脸不解，在一脸意味深长的顾少跟有些不解的韩暮雪之间，来回切换视线。 这一回倒是没办法，从顾炎的身上再获取多余的信息了。 “诶，顾少！” 顾炎不再多言，端着笔记本电脑拔腿便往里走。 韩暮雪拉住红姐。 “算了，可能人家怕女友介意吧。” c市最高的建筑：凌氏集团大楼，三十六层，总裁办公室。 又是那件深色的长款风衣。 凌子越双手插兜，伫立在这间已经空荡荡的总裁办公室内，望着父亲生前长时间伏案办公的黑木色办公桌，有些失神。 季飞宇扔给他的财经报占大幅版面的不苟言笑，十分别扭的放大照片，也是在这里拍的。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光线，却物是人非。 记忆里凌正明有血有肉能动的正脸，已经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冰柜里，水晶棺里，脸色煞白，双目紧闭的他。 兜里手机的嗡鸣震动，拉回了他千头的思绪。 他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顾炎那熟悉的有些欠揍的声音传来。 “小越越，猜猜我今天见到谁了哟？” “……” 凌子越没有心情跟他玩这种猜谜的游戏。 顾炎没有察觉凌子越的情绪，连珠炮一般，继续自说自话。 “韩暮雪！你未来老婆！你都不知道她多神，说的一番话居然能让我哥听进去了！！ 我哥可是国际大导演，跟多少一线大牌合作过，大艺术家，谁都不放在眼里，居然叫她一个小丫头，三言两语就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你说神不神！ 还有啊，她的观察能力太强了，就凭着几个小细节，就能一眼看破咖啡不是我做的，嘿，你说是不是神了……” “顾炎！” 凌子越一声低吼，打断了一头热喋喋不休的顾炎。 “啊？怎么了？” 顾炎终于住了嘴。 “我要你帮忙调查一个案子。” 顾炎沉默几秒，随即尬笑两声。 “你喝多了吧，我一个娱记，又不是警察。” “别装了，你的真实身份我早就知道了。” 凌子越的口吻不容辩驳，十分笃定。 顾炎抓了抓头发，有些抓狂。 好家伙，这夫妻俩心有灵犀，合起伙来欺负他是不是？？ 第28章 需要你帮忙 “我们见一面吧？就在你的无名咖啡馆怎么样？” “我能说不行吗？” “不能。” 凌子越态度很强硬。 顾炎叹一口气，没有办法。 “那就现在来呗。谁让我欠你的。” 顾炎没好气地挂断电话。 “凌先生，这间办公室您不能进。” 凌子越不过刚在这这个地方呆了十多分钟，就有人来找茬了。 “哦？我以新任总裁的身份提前进来感受一下，都不行吗？” “是不是新任总裁，好像还要董事会表决才能决定的吧？小凌啊，你也别太自信了。” 几个人簇拥之下，抽着雪茄，个子不高的矮胖男人进来。 大油头，鲶鱼脸，下颌骨前倾的厉害，似乎是歪的，说话呼哧带喘的，咬字带点大舌头，鼻翼微张，呼吸也不顺畅，大红鼻头，没脖子，看上去伙食应该不错。 凌子越轻蔑一笑。 “我知道你，汪俊生，十几年前在街面上混，做底层小弟帮忙放高利贷，当街火并差点被打死，如今洗白了，也是真发达了，穿了身人皮，就以为自己是人了。” “咳咳咳咳咳……” 被掀了老底的汪俊生，顿时怒火攻心，吸进嘴里的高级雪茄，差点把他呛死。 “小兔崽子，你怎么说话呢，我跟你爸可是兄弟，过命的交情，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汪叔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呼大名！！出去这么多年，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凌子越跟父亲闹掰之后，父亲一直对外只说他是去国外留学，从不多说什么，要不是工作调度，他也不会回到c市，即便是回到c市，他也只是私下看望了这么多年，逢年过节还会电话语音视频的母亲，父亲的脸，也只是偶尔在报纸杂志上能过翻到。 “交不交情，我不清楚，我父亲葬礼那天，我记得您貌似没来吊唁吧？” 这一怼，汪俊生哑口无言，他的雪茄也不抽了，自然状态下本就闭不上的上下唇，张开了不少，突然就开始喘起了粗气，越来越严重，仰头很难受的样子，像一条快要窒息的鱼。 随行的人员里，一眼镜男子动作迅速，将人直接放平在地毯上，掐人中，解开衣服扣子，等人呼吸平稳了，才又扶起来，单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小药瓶，喂了两粒。 见汪俊生没事了，众人才长舒一口气。 “送汪总回去，好好休息。” 眼镜男子负手起身，身后一群人都不敢有异议，火速簇拥着人出了门。 “凌总，您消消气，汪总身体不好，就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了。” 眼镜男子修长的手指，扶了扶金丝眼镜镜框，友好的笑了笑，凌子越却从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上，读出了危险。 “你是什么人？” 凌子越警觉起来。 “如你所见，我就是一个私人医生，按小时收费的，如果凌先生有需要，也可以联系我。” 他掏出名片，递到凌子越跟前，全黑的底色，业务范围确实广，健康管理，健康咨询，专业陪护，甚至心理咨询。 凌子越把名片翻过来，周子奇三个烫金字印入眼帘。 周子奇，周子奇，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皱着眉，再抬头这个神秘又奇怪的周子奇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丁零。 听到动静，早就等待多时的顾炎抬头，果然是一身风雨赶来的凌子越。 凌子越收起黑伞，长腿一伸，随意坐在顾炎身边的高脚凳旁，顾炎将手边一杯还有余温的蓝山推到他跟前。 ”尝尝，你老婆喜欢的，还原本真的蓝山。” 凌子越三指捏杯，喝水一般，灌了一大口，除了苦，还是苦。 他皱眉，将这黑乎乎的东西送到眼前，看了看，有些嫌弃。 这洋玩意儿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季飞宇大茶壶里泡的便宜普洱。 “我老婆？谁是我老婆？” “韩暮雪啊，今天上午我约的韩暮雪来这里做专访，喝了咖啡，还说的头头是道，怎么？我电话里说的你没听啊？” 顾炎又好气又好笑，合着凌子越拿他的话都当了耳旁风了。 “她的事我不想知道，与我无关。” 凌子越语气微凉。 “嘿，你个渣男，变心变得还挺快，才说要勾引人家，还向我取经，这才多久啊，就变心了？” “那事儿早就翻篇了，我现在都不是警察了。” 一提到这些，凌子越心中莫名烦躁起来，手中的苦咖啡又猛灌一口，像是在喝闷酒。 “什么，你不做警察了？那你要干什么，做警察，惩恶扬善不一直都是你的梦想吗？就这么放弃了？” 顾炎大感意外。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是伯父的死刺激到你了？” 凌子越沉默。 顾炎也说不出什么掏心窝子的安慰，一切尽在不言中，只能单手用力拥了拥兄弟的肩头。 “你调查的东西有进展了吗？” 凌子越话锋一转。 顾炎叹口气，还是承认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最近刚得了新消息，他们有新动作，开了个皮包公司，在招什么电话客服，我想再试试。” “就凭你？还有你重金从安保公司请的那几个保镖？” “我怎么了？还有我请的几个大哥，都是退伍侦察兵出身，综合素质很强的，最起码，我这一次安全有保障。” “……” “你要不就别做了，第一回听说做卧底，还自带保镖的。” 凌子越实在嫌弃。 “那不行，我钱都花出去了，事在人为嘛。” 凌子越沉吟片刻。 “要不这样，我帮你查，你帮我查别的。” 说话间，凌子越敞开风衣，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厚牛皮封面的小册子。 “这什么？” 顾炎翻开都是各种收集完好的资料。 裁剪了豆腐块一样的报纸，报道的内容都跟韩氏开发的新项目有关系...... 顾炎看得眉头直皱。 “这事我知道，今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们家老头子也投了不少钱，打了水漂儿，还经常在家发脾气。” “但是这事儿太大，我查不了。你找找老陆，据我所知，他们检察院最近在忙这个事的。” “不，这事儿明面上是查不了的，所以需要你。” 顾炎抬头有些茫然。 他不明白凌子越为什么对他有这么高的信任度。 “你也太高看我了，再说了，你都不做警察了，还管这些事情干什么？” 凌子越深呼一口气。 “我怀疑我爸，也牵扯在这件事情里面。而且，我发现，凌氏如今，有很多业务，私下都跟韩氏有关系。” 第29章 闺蜜相见：综艺邀约 “凌子豪，凌子书，凌筱，谷裕民甚至林恒，这些人都利用各种关系，开了大大小小几十个相关的小公司，注册资本都极低，疯狂大肆购买凌氏的股权。你说，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笔资金呢？” “你怀疑都是韩志勋搞得鬼？” “韩氏几年前下场开发房地产，炒卖期房，广告打得铺天盖地，结果到现在都没交付，如今算是故技重施，搞了票大的，拉了不少人下水，不过是玩脱了，被盯上了。” 顾炎若有所思。 他的父亲顾建新就是搞风投的，韩志勋在行业里做的那些烂事也有所耳闻，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毫无良心下限可言了。 他也记得父亲一直以来，意有所指的警告：跟韩志勋相关的事情，不要去碰。 “走吧，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这顿我请。” 凌子越见顾炎依旧不做声，抬腕看看表，接近十二点，当下决定请客吃饭。 “行啊，这还是你回c市，请我吃第一顿饭，必须是大餐啊！” “包你满意！” 四十分钟之后，顾炎被凌子越的这辆破越野，颠得七荤八素，刚喝的咖啡都要喷涌而出了。 “到了。” 此时淅淅沥沥的冷雨终于有停了的迹象，顾炎举目四望，这哪里有什么高级餐厅啊，农家乐都不稀得开在这儿。 凌子越把车停在一个堆满建筑废料，似乎是停工一半的工地附近，过筛的网子，还有推砖头的小推车都还在。 前方一片钢筋裸露，没遮没拦的半成品林立高楼，杂草丛深，妥妥的烂尾楼。 可他们又明显能看见这些尚未建成的高楼里，不少人就这样拖家带口，搭着帐篷，相当于住在露天。 尤其在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费力拎着红色塑料红桶，在一片荒芜里，沿着母亲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懂事又艰难的跟着走进其中一栋黑咕隆咚的大楼里。 他们是住在这里吗？ 顾炎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不去深想。 “你开玩笑的吧，凌子越？来这儿吃什么？吃水泥黄沙，还是钢筋混泥土？” 凌子越淡定朝前方一指。 蓝色硬塑料薄板搭的简易棚子，缠着点红蓝条纹相间的塑料布，一盏功率不高的小瓦数白炽灯透出的光亮，成了阴云之下，这个摇摇欲坠的最后空间里，一点点光明的慰藉。 “在这里吃！” 凌子越长腿一迈，走向那个棚子，顾炎没有选择，只能跟上。 “老板，面还有吗？” “有！” 凌子越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跟老板很熟络，自己找了个靠边的小桌子坐下，就是这简易的塑料小板凳太矮了让他这一双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两份肉丝炒面，多加辣！” “好咧！” 尽管生意冷清，老板还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来招待。 顾炎的视线定在了这个熟练开火端锅，用大铁勺舀油操作的老板身上，倒不是因为他多么精湛的厨艺，而是他身后正背着的一个襁褓中，睡的香甜的小婴儿。 烟熏火燎里，这个黝黑的瘦的双颊凹陷的男人，满身都是生活的磨难留下的烙印。 顾炎只觉得喉咙发干，回过神之后，他发现对面的凌子越那双鹰眼也正在看他。 他急忙收回视线，同时手脚麻利的老板，也将两盘炒面送到了他们面前。 “老板，这是你闺女吗？这么冷的天还背着一起出来做生意啊？” 顾炎刻在dna里的专业素养的本能，还是按捺不住。 老板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办法呀，生活所迫，钱都投在这个房子里了，还要还贷款，说好去年交付的，直接就烂尾了，老婆身子也坏了，在医院躺着要钱，我得一个人带着她，也没法工作，要不是大家照顾，帮我在这支了个摊，日子怕是更难熬。” “那为什么不到马路边，人群密集的地方去摆，在这儿还是有点偏啊。” “也摆过，隔三差五有小混混来闹事，我不想惹事。” 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老板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闹事？这群人胆子也太大了！” 顾炎一拍桌子，义愤填膺。 “老板，明天你就摆在街面上，我看到底是谁青天白日的，这么嚣张！” “那就交给你了，顾记者。” 凌子越冰冷的嘴角，终于露出了微笑。 顾炎一愣，自己似乎是被凌子越设计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同样拉这个“罪魁祸首”下水一起。 “怎么，这件事你不打算插手？匡扶正义可一直是你的追求啊。” ”快吃吧，面要坨了。” 凌子越并不接话，低头快速吃起面来。 “缩头乌龟。” 顾炎小声嘀咕着翻了个白眼，转身正义感爆棚，跟老板打包票儿。 “没事老板，明天你就摆外面那路口，我带朋友来捧场，相信我！” 凌子越低头吃面的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在快速解决完炒面之后，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背面写了密码的银行卡藏在餐盘下。 刚出私房菜馆的韩暮雪准备先回自己的独立公寓看看。 谁知道刚到小区门口，就远远见到一群人扛着长枪短炮，被拦在门外，几个男记者在一边抽烟说着话。 “雪儿，你现在实火啊，没想到还有被这么多狗仔围堵的时候。” 红姐默默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掏出了两幅巨大的黑色超大墨镜，先给韩暮雪戴上，随后自己也戴上。 “咱们从小门进去。” 两个人低着头，迅速转身离开，朝着那道连这个小区大部分业主都鲜为人知的小门走去。 “韩暮雪！” 二人“鬼鬼祟祟”刚“吱呀”推开那道被爬山虎跟不知名野花覆盖的铁门，一道惊醒的高分贝女声骤然想起打破了周围的静谧。 “嘘！嘘！” 红姐吓得黑墨镜都掉了，三两步冲上去把这个忽然出现的声音的主人，结结实实捂住嘴控制。 ”别喊啊，不喊我就松开你！” “唔唔！” 她拼命点头。 “你谁啊，雪儿的粉丝？” “红姐，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这几天一直跟您联系的真人秀综艺编导陈莱。” 陈莱？？ 这熟悉的嗓音…… 韩暮雪一把摘下墨镜，终于得以看清。 眼前这个女孩，一头干练齐肩中长发整齐梳起到脑后，完整露出看起来幼龄的小圆脸，长且深的双眼皮褶带着婴儿粉，眼睛很大，但是也亮，休闲款的千鸟格西装，配上铅笔裤马丁靴，显得人更加娇小。 “我不是说了嘛，我们雪儿不会去参加你们这种没有营养，纯粹在浪费时间的节目的，收视率又低。” “红姐，麻烦您先看一下我们新改的节目流程跟内容，别这么急着下结论嘛。” 陈莱陪着笑，从身上那个巨大的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毕恭毕敬递到红姐面前。 “我说话，你听不懂是吗？都说了不会考虑不会考虑了，还死缠着不放。” 陈莱的坚持换来的只不过是红姐的怒火。 “给我看看。” 陈莱抬头，见韩暮雪那双纤纤素手，已经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甚至当场拿出来，当面认真翻看了起来。 她有些激动，辛苦这么久终于看到些希望。 第30章 你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您之前看过我们节目吗？没看过也没关系，我来给您讲解，我们节目主要是户外实景挑战，每期一个主题……” “好了！” 陈莱正要抓住机会，口若悬河准备介绍，韩暮雪忽然打断了。 陈莱急忙刹车打住，以为是自己这一鲁莽的行为惹怒了韩暮雪，惴惴不安的开始求原谅。 “韩小姐不好意思，请原谅我忽然造访的唐突，可请您理解，我们是真心诚意，邀请您合作的，麻烦您尽可能考虑一下，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们尽量满足！” 话一说完，陈莱万分诚恳弯腰恳求。 韩暮雪心头一酸。 她做的工作原来是这样的吗？ 曾经合租的时候，她每天三更半夜回家，披星戴月，自己那会儿忙着考公职，神经大条，从来也没真的关心，这么多年过去，如今终于知道了陈莱在外的艰难。 她明明也是一个那么骄傲自信的人，为了工作却能低头至此，而且似乎已经是早就习惯了。 自己原本也只是打算请她到楼上去说的……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请你到楼上坐下来，好好谈！” 韩暮雪莞尔一笑，扶起还在弯腰曲背的陈莱，亲密的抱着她的胳膊，走进了小门里。 陈莱本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一直听说这个韩暮雪从来都是咖位不算大，私下脾气却暴躁古怪的很，很难搞定，不然这个难办的活儿也不会派给她做。 “雪儿！！” 红姐不甘心的吼了一句。 韩暮雪却一手挽着陈莱，一手挽着红姐，“嬉笑”着。 “嘘！红姐，小心把狗仔引来！” 红姐这才想起她们的处境，缩缩脖子，四下警惕环顾一周，拉着韩暮雪进了小门。 “坐！” 直到真的坐在韩暮雪公寓的雾霾蓝布艺沙发上，端正坐着的陈莱都感觉如在梦里。 韩暮雪居然会请她来家里坐坐？？ 她的手来回在膝盖的裤子布料上摩挲着，显得很局促。 这个事实，她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姐，你回来了？” 搬进韩暮雪公寓的韩阳，房间里一直有怪声，再加上种种奇怪的举动，跟阴郁的气质，让同一屋檐下本就很怕死胆小的小云，脑子里一直闪现各种病娇变态，无缘无故杀人的画面，不得不颤颤巍巍给韩暮雪发了消息。 听见外面的响动，知道是“救星”韩暮雪来了，在屋里一直担惊受怕的小云，几乎是快要当场哭出来了，‘嗖’一下从韩阳身后的另一个客房开门冲出来，不露声色站在韩暮雪身后，一双眼睛不放心的防备盯着韩阳，一刻也不松懈。 ”怎么了？被吓成这样？阳阳，你做什么好事了，把你小云姐姐吓成这样？” 韩阳满不在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羁地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啃了一大口。 “我哪知道，她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吧？” 韩暮雪记起初见弟弟的下午，他面无表情，手上拎着的那个有些瘆人的带血黑色塑料袋。 “没事儿小云，今天我留下来陪着你，明天一早我领阳阳到学校附近找房子住。” “不，不用了。” 小云虽然害怕，但是自己毕竟也只是个外人，因为自己的问题“赶”人家亲弟弟出门，就太过分了。 她只盼望着韩暮雪可以一直留在这儿，这样她最起码心里还有点底儿。 “雪儿，你爸不是让你最近都住家里吗？他才发的话，你就明目张胆地在外面留宿，以他的脾气，不得……” 红姐不无担忧的提醒韩暮雪，她是清楚韩志勋的脾气，也是真的怕韩暮雪又被打进医院。 “这就需要红姐你的帮忙啦！” 韩暮雪攀上红姐的胳膊，有些撒娇的意思，又来回晃了晃。 “现在在我爸心里，红姐的地位是最高的，只要红姐开口，我爸一定什么都答应。” 此话一出，红姐的嘴笑得合不拢了。 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也是，现在志勋最听我的，跟我在一起，他应该会放心的。” 说完，红姐就乐呵呵地去打电话跟韩志勋报备了。 “韩小姐，您看我们这个节目……” 陈莱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如坐针毡，见韩暮雪这边的事儿，终于告一段落了，她急忙起身，绕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上。 她来就是为了把这个业务谈成功的。 韩暮雪却一脸不在意，从众多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子——正是临走时，顾炎临时起意，追出来送的精心研磨的蓝山咖啡粉。 攫取适量，加上热水冲泡，再用小勺充分搅拌，很快浓郁的咖啡香味弥漫在整个客厅里。 在陈莱眼中，这个女人正带着一身光环向她走来，伸手向她递出了这杯咖啡。 她有些看痴了。 好 a啊…… “上节目这事我同意了，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你，说！” 陈莱没想到得来这么容易，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韩暮雪伸出两个指头提条件。 ”一，以后节目中所有有关我的内容，都必须是你来跟我对接。否则，我立即退出节目！这条一定要写在合约里。” “没问题，没问题！” “第二嘛，就是你今晚陪我一起睡。” “啊，啊？” “啊？” 三脸震惊。 “姐，你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韩阳的表情破天荒的丰富起来，那双美丽奇异的琥珀眼，此刻来回在韩暮雪跟陈莱之间快速扫过，不想错过这两个当事人之间，任何一点细微表情的变化。 陪，陪，陪睡？？ 陈莱凌乱了，心中一片哀嚎。 怪不得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原来是看上她的肉体了。 天啊，她是万万没想到，“潜规则”这种事，还能让她一个糊得不能再糊的综艺编导给碰上？？ 之前也没听说韩暮雪爱好女啊？ 何况还当着这么多人明面说，这么刺激的吗？ 她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韩暮雪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很怀念高中时，寒冷冬夜里，两个单纯女孩同盖一条被子，寝室夜聊的美好。 她渴望温暖，也想多了解一些陈莱，不想再失去这份友情。 不过此时，看大家的反应，她这虎狼之词说得的确是太过火了。 她连忙找补：“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就是纯粹的盖着被子聊聊天。” “我不信。” 韩阳还是眼神古怪盯着韩暮雪，随后拿着手里那吃了一半的苹果，冲韩暮雪邪恶笑了笑，回了房间。 “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单纯聊聊天…” 韩暮雪急着向陈莱解释。 “别说了！我同意了！” 陈莱忽然豪气万丈的一嗓子，在整个客厅回响。 “你，同意了？” 韩暮雪当然欣喜。 可却忽略了陈莱眼中的“视死如归”。 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陈莱要选择“献身”！ 第31章 姐，别解释了，我们理解！ “阿姨，这样不好吧？” 打完电话，接连得知两个“噩耗”的红姐，怎么也劝不动韩暮雪，她于是干脆也留下来住，不过只能跟自己呆呆的亲外甥女一个房间。 此刻，她正八爪鱼一般，整个人都贴在墙上，竖起耳朵，专心听隔壁韩暮雪房间里的动静。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阿姨，要叫红姐，避嫌不懂吗？” 红姐因听不到任何声响，而有些急躁。 但也的确很烦这个办事“不聪明”的外甥女。 小云低下头，嗫嚅着，绞着手，她一个小地方来的小姑娘进大城市，独在异乡，只有红姐这么一个离得近的亲人，总想跟红姐聊聊心事，可红姐似乎一直以来，都很烦她。 她默默闭上了嘴，有些失望的上床，裹紧被子，不再多管闲事。 隔壁韩暮雪的房间里，无声无息。 陈莱直挺挺僵硬躺着，整个人就好比那注浇的钢板，连呼吸都冻结了。 床明明很大，她却溜边睡，再挪动半寸就该掉下床了。 “你，过的还好吗？” 黑暗里，这样的开场白，让陈莱有些不明所以。 “就，就这样呗，天天为了房租忙碌。” 话一出口，陈莱就后悔的想扇自己大嘴巴：这都什么时候了，没事儿聊什么天儿啊啊啊！ 她看不少影视作品里，大老板让”猎物”放松警惕的方式，都是事前聊闲天，下一步就是，就是…… 她的脑海里恶补了各种凶残不雅要打马赛克的画面，情不自禁伸出手，用力紧紧抱住自己。 宝宝害怕呀，楚楚，楚楚你要是还在就好了，呜呜呜呜…… 陈莱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呐喊。 韩暮雪在内心纠结着，要不要现在就把自己就是白楚楚的事儿，告诉陈莱。 可这种荒谬的事，韩阳到现在都是半信半疑，以为她精神有问题，如今这是第一次用新身份出现在闺蜜面前，还是谨慎些好。 再说隔墙有耳，红姐这个时候在隔壁，没拿听诊器听都算客气的了。 好难啊…… 韩暮雪内心苦闷，按耐下立刻就跟陈莱相认，抱头痛哭的心。 她侧身，忽然撑起头，侧卧着，靠近了陈莱。 这个动作过去在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时候，其实很常出现，如今却成了压垮陈莱高度紧张的精神，最后一根稻草。 “彭”一声巨响，陈莱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板上，屁股先着地，痛得她暗自叫苦。 “你没事吧？” 韩暮雪皱着眉，慌忙下床，光脚跪在地板上查看陈莱的伤势。 陈莱嘿嘿笑得很勉强，艰难要坐起身，咬牙虚弱说了句：“没，事！” “都爬不起来了，还说没事？” 韩暮雪心急，直接强硬将陈莱公主抱起。 “雪儿，雪儿，出什么事了？雪儿？” 门外响起红姐焦急的敲门声。 陈莱挣扎着，“不”字还没出口，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客厅的亮光照进来，有些刺眼。 三个人影，遮住了些光线。 她们眼中的韩暮雪正男友力max，怀里抱着不到一米六的娇小陈莱。 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小云愣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贴心为二人关上了卧室门。 “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真的不是！” 韩暮雪在屋内大声解释，只有韩阳“幸灾乐祸”地回应。 “姐，别解释了，我们理解！” “理解你个头啊！” 这下误会更大了。 韩暮雪满脸黑线。 转头，她还得安慰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蜷缩在一角，惊恐无助的陈莱。 “哎，我真的没恶意，只是见到你倍感亲切，让我想到了一个中学就玩在一起的好朋友。” 韩暮雪叹口气，比起伤痛，此时的陈莱似乎更希望自己离她远一点吧。 韩暮雪有些黯然神伤，寂寞萧索的离开的背影，让陈莱看的有些内疚。 她应该也很孤独吧？ 又到了夜深。 凌宅内，刚从淋浴间走出来的凌子越，拿着干毛巾，快速擦拭着发丝上的水珠，松垮系着的交叉斜对襟的浴袍，将他锻炼的不错的胸部肌肉线条，修饰的恰到好处。 他走到桌前，再一次从一堆资料里，拿出了那张清晰的照片。 席间，一个长卷发的红衣女子，被自己单手夹着烟，早就喝的面颊通红的叔叔凌正军，搂住脖子，灌着酒。 她的侧脸精致，比例完美，尤其眼角那一颗小痣，更显风情。 这个衣着光鲜的女人，他认识，正是韩暮雪。 这张照片，他是在叔叔凌正军的二层小别墅门前的邮箱里，发现的。 与之一起被发现的，还有此刻在抽屉的另一隅，静静躺着的同样被他小心保存在塑封袋里的诡异画纸。 一侧的锯齿形证明它是由人毫不怜惜，随手撕下的。 碳素笔描绘的是个大腹便便的矮胖男人，恐怖的是没有头。 周身空白的纸面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都是一个“死”字，一层叠着一层，在厚画纸上晕开了一片，差点不好辨认。 且都是用鲜红墨水的钢笔写出来的，每一笔都很用力，似乎是要扎进人的身体里，方才罢休。 这样的画实在不能不让人联想到诅咒。 所以，叔叔凌正军真的是她杀的吗？ 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季飞宇打去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韩暮雪的公寓里很是热闹。 韩阳屋子里一直让小云担惊受怕的奇怪声响，也终于有了答案：原来他那天用黑色塑料袋装回来的，是一只受了伤的黑猫。 今天他要回学校了，顺便把这只情况不是很乐观的小家伙，带去附近的宠物医院做检查。 韩阳还特意用一个纸箱子，给它做了个窝。 “阳阳你还挺有爱心的嘛！” 韩暮雪满脸笑容地夸赞。 韩阳正慢条斯理，用餐刀给自己的吐司均匀抹上草莓酱。 闻言，他抬头看了眼姐姐，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正喝牛奶的陈莱。 “哪有姐你有爱心啊，半夜三更出门给人满大街找跌打损伤药……” 陈莱一口奶差点喷出来被呛着。 最尴尬的是，韩暮雪非要拉着陈莱跟她们一起坐车送她上班。 还是光明正大，直接送到了办公大楼。 黑色气派的加长商务车到楼下的时候，很快就成了早高峰的焦点。 所有人都退到两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又是来了哪个大明星。 万众期待下，车门缓缓打开，迫不及待率先拎包落荒而逃的正是陈莱。 几个认识的同组的同事，满脸惊讶，大脑里飞速旋转，各种被包养，攀上有钱人的桥段都设想了出来。 陈莱不想这么高调，她觉得太丢脸了，抓起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透明旋转门里冲。 可惜身后的韩暮雪根本不放过她。 边高声叫着她的名字边下车，见她不仅不回应，还越跑越快，干脆拎着东西就去“抓人”。 结果显而易见，陈莱怎么可能跑过过去大半年天天五公里锻炼的韩暮雪。 “陈莱，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便当，中午记得好好吃哦！” 韩暮雪摘下墨镜，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原本嘈杂的一楼大厅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陈莱在心里默默流泪：这下好了，不仅是在公司出名，怕是这整栋大楼都要传开了。 第32章 做公益做到工地来了！ 大学城附近一家最大也最正规的二层楼宠物医院，今天可是真蓬荜生辉，星光闪耀。 几个不忙的医生护士，都有意无意到韩暮雪一行人所在的科室门前转悠，幸运的还能掏出手机照到个大明星模糊的侧脸。 科室内的气氛却有些凝固，箱子里这个蜷缩成一团的黑煤球一样的小家伙，正瑟瑟发抖，炸了毛了，尽管十分虚弱，还能哈气露牙，“喵呜喵呜”地叫着，显得很“凶残”。 攻击性这么强，没人敢动它，最后还是经验丰富的助理医师，隔着厚毛巾裹住它将这一小只抱在怀里。 也许是按摩头的手法很到位，它终于放松了些，虚张声势的哈气频次慢慢降低了，最后只睁着一双无辜又占了可怜小脸一大半的眼睛，也不敢动，任由两个医师把它平放在桌面上，各种检查。 “好像是后腿受伤了，站不稳，耳朵上有血痕还破了口，这个伤口很像是被剪刀剪的。” “啧啧，什么样变态的人，虐猫？！” 怪不得这只小猫对人的敌意会这样大，现在能做到安安静静继续相信人类，怕是已经用了它最大的勇气。 医生冰冷的听诊器在小猫的肚子上滑动着，小家伙的后腿又开始止不住的，肉眼可见的颤抖。 韩暮雪看不过去，伸手过去安抚地摸了它几下顺毛。 作为捡起它的救命恩人韩阳，那双大手也伸过来试图，摸摸它的小脑袋，意外却发生了。 它忽然躁动不安起来，“喵呜”尖叫一声，直接伸爪，毫不留情，用力挠向了韩阳的胳膊。 “小心！” 韩暮雪刚要推开韩阳的手，可是早就来不及了，从手腕甚至由于惯性顺势延伸到小臂的一道长长的血肉模糊的血痕，已经造成了，里边的衬衣袖子，直接被撕碎。 鲜血淋漓，很是触目惊心。 “阳阳你没事吧？” 韩暮雪吓得魂飞魄散，她急忙抱着韩阳的胳膊，一个劲儿问这边的医生有没有消毒药水。 “算了算了，直接去医院吧！” 一群人火急火燎，当下火速赶往就近的医院。 韩暮雪简单给韩阳包扎了一下，手忙脚乱，眼泪止不住了。 她看到了那条瘦弱石膏白的胳膊，大大小小丑陋的疤痕，横七竖八，不仅仅是之前的鞭痕，还有烟头烫的，刀割的。 怪不得那晚，弟弟总是找借口，死活不让她给自己上药。 ”姐，你哭什么，看着吓人而已，不疼的。” 韩阳反而笑得很释然，还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温柔为姐姐不断擦去眼泪。 “都是姐姐的错，姐姐没照顾好你！” “不是的姐！只要你好好的，永远陪在我身边，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韩阳的伤势看着吓人，消毒处理一下，再打狂犬疫苗也没什么问题。 韩暮雪很重视，坚持要陪着挂完盐水再走。 在病房里同样陪了好久的红姐，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终于坐不住了。 “雪儿，阳阳已经没事了，不用陪着了，你还有工作呢。” “姐，你去吧，我自己能行。” 韩阳也在催促。 “不行，我不放心，我一定要亲眼看着阳阳挂完再送他回去休息。” 红姐有些心急，眼一瞟，看到一旁唯唯诺诺站着的小云，赶紧把她拉到身边。 “这不是有小云在嘛，就让小云照顾好了，结束了让小云送阳阳回去。” 小云微微翕动嘴唇，有些为难。 “姐，你去吧，有小云姐姐在，你就放心吧！” 韩阳接话圆了场面。 韩暮雪询问的目光看向小云，小云也只好用力地，似乎是在说服自己的点头。 “行吧，那我走了！” “姐你快走吧！” 打发完还有些不放心的姐姐，韩阳刚刚还热情洋溢的脸，马上就冰封了起来。 他转过头，看着小云，那双琥珀眼眯缝着，似笑非笑。 小云只觉得室内的温度又瞬间连降了好几度，只想远远躲着这尊“瘟神”。 “红姐，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坐在车上的韩暮雪本来也不想问，可眼见着车子驶离闹市区，越开越偏，周围都是未施工完成的工地，她不免心中有了疑问。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顾少发来的地址。” “怎么会这样呢？说好了是来做公益 ，拍视频的。” 红姐也觉得匪夷所思，贴着窗户看了看，又看了一下顾炎发的定位，确认无误。 怪了，在这里拍什么视频呢？ 红姐搞不清楚顾少的意图，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没问清楚贸然就领着雪儿来了。 正纠结着要不要给顾炎打电话的时候，顾炎的语音电话就弹过来了。 “我看到你们了，停车吧。” “啊？” 红姐急忙让助理停车，按下车窗，伸头向外看。 果然，人就在车前方挥手。 他跑上前，敲了敲司机玻璃，沟通了一下按照他的指挥吧车停在一个尘土飞扬的废弃工棚旁。 “顾少，在这儿怎么做公益？都是土。” 红姐捏着鼻子，说话瓮声瓮气，皱眉胡乱挥手，总觉得哪儿哪儿都脏。 “就在前面，跟我走就行了。” 他自动忽略了有些微词的红姐，走到还算适应的韩暮雪身旁，有些嬉皮笑脸。 “你看样子很淡定嘛。” “说吧，要我怎么配合？” “这么爽快？” “你在调查韩氏两年前期房烂尾的事情？” 韩暮雪一针见血。 “聪明啊！” 即使初识时已经见识过韩暮雪的能力，顾炎还是忍不住赞叹。 “那不是写着呢吗？” 顾炎顺着韩暮雪的眼神望去，那巨幅的外墙广告虽然在风吹雨打中飘摇着有些褪色，但是那一行毛笔的气派大字依旧醒目：韩氏御澜庄，您理想的港湾。 “……” 韩暮雪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让顾炎觉得颜面扫地。 “这家的老板就是买了你们韩氏的期房，一无所有，妻子也住院了，只能天天背着女儿做点小生意。” 顾炎长叹一声。 “呵，万恶的资本家！” 韩暮雪冷笑一声，极度的厌恶都写在了脸上。 顾炎有些错愕，他原本以为韩暮雪该为自己父亲辩解两句的。 “就是这里了。” 几个人徒步了一小段距离，豁然开朗到了人流较多的大路边上。 此时，正值下午两三点，马路正忙，来往的车辆也没空去关注几个路上戴墨镜的人，最多也就是偶有一回头。 “老板，我带朋友来吃面了！” 顾炎径直走向了路边一个小棚子，掀开帘子，韩暮雪三人跟着鱼贯而入。 “您来啦！” 老板脸上的笑容憨厚，身后的小婴儿丝毫没有睡意，冲着摘下墨镜的漂亮姐姐韩暮雪，一个劲儿的甜笑。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顾炎伸手去逗这女婴，奈何人家小嘴一垮，根本不给面子，当场哭闹起来。 这下顾炎慌了，是自己闯祸了。 ”没事儿没事儿，乖，乖。” 还是得漂亮姐姐韩暮雪来哄。 老板黝黑的脸上有了些绯红，颇为不确定的问了句。 “您是那个，那个电视上的明星吧？” “算是吧。” 小小的大排档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突然来了个顶级的美女，似乎还是明星，很快三三两两的食客们，也都不动筷了，盯着韩暮雪辨认到底是哪个女明星。 “老板，来三碗面！” 这粗犷的嗓门，来者不善。 再看衣着打扮，大金链子，大油头，奇怪的皮夹克，甚至还有穿无袖衫的，露出健硕的肱二头肌，还是花臂。 顾炎冷笑：终于来了！ 第33章 姐姐一脚踢进我心里！！ 韩暮雪眸光一凛，正要发作，转头见是这三个货，随即就笑了。 真是巧了，都是老熟人了。 过去都是局里的常客，三天两头被拘进来，不是盗窃就是诈骗。 有小毛病，但不是黑社会，充其量也就是会装的小角色。 如今看这一身打扮，像是升级了，有靠山了，怪不得过去猥琐小人的气质都敢这么嚣张豪横了。 三人明显是来挑事儿的，双手插兜，顺带就把几张本就轻的不稳当的塑料椅给踢翻，踢裂开了，然后才找了邻桌的位置坐下。 见迟迟没人来招呼，其中一个光头，不耐烦拍着桌子叫嚣起来。 “老板呢？老板？不是不让在这儿摆了吗？听不懂人话是吗？信不信把你这摊子给砸了？？” 老板的神情有些不自然，黝黑的脸竟然憋红了，咕哝了一句，下意识有些紧张的护着身后的襁褓。 顾炎的手机已经开启了录像模式，他拿着手机正要走向这伙狂徒之时，却是有人先出手了。 “几位是来吃饭的吗？” 韩暮雪单手优雅按了按老板肩头，自己则挺身而出，脚上的尖头中跟长筒皮靴踩得不疾不徐。 来到三人跟前，她“啪”一声重重把菜单拍到三人的桌上，力度大到差点让这桌子倾斜翻了。 随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起来。 “嗯？” 花臂怒目圆睁，腾地站起身，壮实如一座小山。 韩暮雪嗤笑：这家伙的肌肉都是用药打出来的，药物滥用，唬人可以，实际并不顶用。 “诶，二牛，对人家小美女不要这么粗鲁嘛。” 身后个子最矮的那个，就是这三人的老大兼军师，一肚子坏水，鬼主意颇多，也最为好色。 他贼眉鼠眼，赤裸裸的欲望目光一点也不避讳，如今站到面前，故意凑近了些，不安分的一只猪蹄已然悄悄要摸上韩暮雪撑在桌上的细嫩的小手。 眼看就要摸到了，他已然飘飘欲仙了，心神荡漾的有些忘乎所以之际，剧烈的疼痛从小指传来。 他“嗷嗷”嚎叫着，比杀猪叫都难听百倍。 “你放手！” 一旁的花臂跟光头都急了，什么也不顾了，推翻了小桌子，惹得原本在店里的食客，纷纷四散奔逃，人很快就跑光了。 红姐跟小助理也吓傻了，只敢远远站在锅灶旁，边大声疾呼着提醒韩暮雪“小心！” 这个时候，花臂跟光头已然一人一边，分别铆足劲儿，抓住韩暮雪的胳膊，可都还没来得及发力，韩暮雪便一个腾空的一字马，高抬腿前踢，凌空一脚，鞋尖头正中光头脆弱的鼻子。 光头只觉自己的鼻子遭受了千斤的重创，一时间直觉都麻木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被踹地连着倒退了两步，等好不容易缓过来，弯腰捂鼻一摸，巨大的酸痛感席来，指缝间都是鼻血，上嘴唇也肿了起来，火辣辣地疼。 他愤怒暴起，又准备往上冲的时候，又挨了韩暮雪一脚，这回好了直接被人家一脚给死死压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花臂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天真的试图一个人抓住韩暮雪，反倒被韩暮雪紧紧箍住了胳膊，一个扭身旋转，咔嚓一声，他那条引以为傲的健硕大花臂脱臼了，完全不受控制的轻微松垮晃动着。 韩暮雪一个人，轻松制服了三个。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地上还踩一个。 一直在现场的顾炎，当场石化了。 随后又热血沸腾起来。 这是高玩虐渣的节奏啊，厉害啊！ 她这身手都不仅仅用好来形容了，那是相当的牛掰啊！！！ 应该不会比凌子越那斯差吧？ 嗯，说不定真打起来，凌子越还不是她对手！ 一想到凌子越以后跟韩暮雪结婚，天天只有挨揍的份儿，他就止不住要大笑出牙花子。 真是报应，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顾炎还在胡思乱想，三个混子已经开始哀声求饶了。 几个人虽然作奸犯科，但都没碰到过硬茬，今天是出门走背字，太过轻敌了，栽得彻底。 “女侠，女侠饶命。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矮个子老大明白今天是踢到钢板了，等韩暮雪松开三人之后，扑通利索带头跪地，花臂跟光头也只好乖乖双手合十认错。 韩暮雪并不理会，只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纸巾，俯身准备擦拭一下自己被花臂的鼻血弄脏的靴子，矮个子老大很上道，舔着脸急忙膝行着，主动用自己衣服的袖子给韩暮雪擦干净。 韩暮雪一缩脚，皱着眉板着脸拒绝。 “不用了，我又不是黑社会，你们真想改过，就遵纪守法，好好重新做人，不然我还会抓你们进去的！” “好好好，女侠说什么是什么！” 三人点头哈腰，态度好的不行。 “去给老板道歉。” 韩暮雪冷冷吩咐。 ”好，好！” 于是三个人灰溜溜，恭敬排成一排，齐齐鞠躬，整齐划一。 “对，不，起！” 老板被这巨大的音量吓了一跳，有些无措地连连摆手。 “不要紧，不要紧的！” “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滚了？” 三个人着实狼狈，这种情况下只想逃离。 “等等！” 韩暮雪并不罢休。 “啊？啊？” “你们把老板的客人都吓跑了，这个怎么算？” “这个，这个……” 三个人低着头，恨不得埋进地下。 “这样吧，你们帮忙卖出去一百份炒面，今天这件事情就一笔勾销。” “一，一百份？？” 三人惊呼。 “对，一百份！” 韩暮雪肯定的点点头。 几天之后，某个秋日的下午。 四点半，正是下班高峰，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路边大排档，人满为患。 里面坐不下，好多人都排到外面，其中不乏拿着韩暮雪灯牌支持的粉丝，但都规规矩矩也不占用道路，井然有序，几乎人人手里是一份热气腾腾的炒面。 “真是韩暮雪吗？” 陆续涌来的年轻人，远远便在打听。 “是啊，没错啊，就是她！！你看她那个视频了吗？帅到爆啊，收拾了闹事的小混混，还教育他们重新做人，现在还身体力行，帮助弱势群体！！真是人美心善！！！” “她穿长筒靴配大衣真的好飒啊，那一脚踢出去，哇，太赞了！简直踢进了我心里！！我还下单了同款！！” “我也是，我也是！做不了女侠，买一套同款过过瘾也是好的嘛。” “哇，你手里的面是她亲手做的吗？” “额，是，就是味道有点怪，建议你要签名就可以了，吃还是吃老板炒的。” “怎么会，你是不是她粉丝啊，居然还嫌偶像的手艺！！” 两个原本很有共鸣的小姑娘就此不欢而散，直到不信邪的那个兴冲冲买了韩暮雪认真做的那一份，尝了一口。 额，不能说难吃吧，只能说不好吃。 第34章 姑息只会养奸，成气候必噬主 c市一家高档粤菜私馆内。 凌子越听说顾建新喜欢吃这里的粤菜，就特意订了个包厢，让顾炎牵线搭桥，组了这个饭局。 以他现在在凌氏的地位，不可谓不是群狼环伺，岌岌可危，董事会召开在即，他能想到拉入自己阵营的大佬，也只有顾建新了。 这可是在商圈，德高望重，跺一跺脚，抖三抖的人物。 他很重视，特意穿了从来不穿的西装，头发也专门打理过，就为了能留给大佬一个好一些的初印象。 可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凌子越频频看表，服务员也进来问了几次要不要上菜。 终于，包厢的门推开了。 凌子越站起身，准备迎接，哪料只有顾炎一个人进来。 “人呢？” 凌子越几次伸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疑惑问顾炎。 顾炎事办砸了，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我爸，不愿意来。” 凌子越蹙额，思索片刻，他抬头看向有些为难的顾炎。 “给翩翩打个电话吧，就说我请她吃饭。” “哇，凌子越你这就过分了，明明知道我妹喜欢你，你居然利用我妹对你的感情？” 顾炎怒了，虽然他那个妹妹整天不着四六，可毕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还是最小，全家都护着，尤其是父亲顾建新。 “求她帮个忙而已，谈不上利用。” 凌子越淡淡一笑。 顾翩翩对他何止是喜欢，那是疯狂的迷恋。 中学联考，听说凌子越去国外上学了，打听到了所谓的留学地点，就敢单枪匹马连夜买了机票追着一起去。 要不是大哥顾易安在机场把她抓回来，关了三天，这相思病怕是好不了的。 “小时候不懂事，都这么些年过去了，也成熟了，我听说她也交了不少男朋友，应该早就放下了。” “哥，在子越哥哥面前，说我什么坏话呢？” 年轻女孩的娇滴滴的柔糯调侃突然响起。 包厢里的二人目光集中到门前。 拎着小包，笑靥如花的顾翩翩，藏蓝色罩纱堆层蛋糕裙，配上白色宽松针织毛衣，微微露出锁骨的v领造型，微醺的腮红，偏韩系的温柔妆容，润嘟嘟的小嘴，像是刚被人亲吻过，简直把纯欲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身都是她精心设计过的，在她过往阅男无数的经历里，所有人都最吃这一套。 她拼命忽闪着那双被珠光好好装饰过的眼睛，试图引起凌子越的注意。 凌子越的眼睛亮了亮，不过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她臂弯里此刻正挽着他今晚一心想请的客人：面上明显不情愿，只是碍于宝贝女儿情面的顾建新。 ”顾先生您好！” 凌子越大步向前，跟顾建新问候。 顾建新耷拉着眼皮，沉默着，心不在焉。 “爸！” 顾翩翩撒了娇，顾建新才抬起头，依旧很不情愿的瞥了一眼凌子越。 近距离看这张脸，顾建新瞬间理解了女儿当年要死要活非要去找他的原因：相比多年前的稚嫩，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成熟充满魅力的男人，眉宇之间隐隐有天人之姿。 他有些惊艳，啧啧赞叹之时，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小子段位高啊，怕是自己的一个儿子跟一个女儿加起来都不够他拿捏的。 他眼中的惊艳片刻之后便一闪而过，眸子又变得冰冷，直截了当。 “凌子越，你本事挺大的嘛，三言两语就能怂恿了顾炎公开跟韩氏作对，现在还骗着我儿子女儿逼着我帮你，你当我韩建新是好欺负的吗？啊？” 顾建新当然有理由生气，顾炎剪辑的视频是发在个人社交平台上的，好歹也算娱乐圈名人，跟韩暮雪联名，也是为了播放量。 但是随着这则帮助自食其力小老板的公益视频爆火，网络上陆续有人开始挖掘韩氏期房烂尾的深层的料，这样的社会话题很快就受到广泛关注。 尽管韩氏一直在删帖公关，反而越删越多，韩氏更是多次上了热搜，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顾先生，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情。” 面对顾建新的震怒，凌子越并不慌张，反而单刀直入，直视顾建新。 纵横商场二十多年，起起伏伏十几载的顾建新，这么多年来，竟然能在一个后辈的年轻人眼里，找到了桀骜的狼性。 这是属于头狼的眼神，压迫中带着不惧任何的王者风范。 他回忆起过去跟凌正明的交往：明明是一个温厚纯良，容易固执不懂变通的老顽固，闷得很，也无趣的紧，倒是这个儿子，很有意思。 他甚至恶趣味的想着这个凌子越跟凌正明有云泥之别，凌正明的基因，能生的出这样的儿子？ 他不信。 “你说。” 顾建新从女儿的臂弯里，拿出自己的胳膊，找了张椅子坐下。 “您也是商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心里应该清楚，韩志勋这样的毒瘤一直放任，百害而无一利。” 这话虽然在c市的商界，是一句实打实的大实话，但真的敢直接公开说出口指出的，只有凌子越一人。 顾建新来了兴趣。 他很想听听这个年轻人有什么样独到的见解。 他虽没说什么，但是凌子越已然注意到，他原本偏向大门的腿，已经不自觉偏向了自己这边，并且特意并紧了双腿，坐正了一些，调整了角度，又变成了双腿交叠，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向前。 这都是注意力集中，关心起现在这个话题的表现。 凌子越心里有了些把握。 只要顾建新不排斥，他就有机会。 “我给您讲个故事吧。春秋时，有个越国人，走夜路遇到个会说话的狗，主动提出帮他打猎，得到猎物之后就一人一半，越人同意就带狗回家。 以后每次打到猎物，却是狗都吃完了，有人得知了这事，就嘲笑越人，问他既然如此，还要这狗做什么？他想明白之后，再分猎物的时候，就特意给自己多分一点。可就这一次，这狗立即就把他咬的死无全尸。” “没了？” 顾翩翩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故事就这样以一个血腥的结局猝然结束。 顾建新若有所思。 他心知肚明：凌子越给他讲这个故事的用意。 自己就是那个越人，而韩志勋就是那条狗。 他不自然的笑了笑，鼻孔微微放大，面部肌肉紧绷。 这是受到冲击的表现。 “这个越人只是不会训狗，狗嘛，要打的。” “不，人便是人，狗就是狗，姑息只会养奸，成了气候，就会噬主。” 凌子越的最后一句话，让顾建新内心有了震荡。 “故事讲的不错！” 他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下次有机会，再来听你讲故事！” “爸，爸！”顾翩翩眼见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还是没追上去，转身抱着凌子越胳膊，甜甜叫着“子越哥哥”，忙着要联系方式。 顾炎拉开她，不要顾翩翩继续纠缠。 他心里太清楚，自己妹妹的段位是根本搞不定“深沉似海”的凌子越的。 凌子越暗自舒了口气。 能够确认的是，自己讲的这个故事是成功的。 在顾建新听完时，他下意识微微点了点头，从进来时的愤怒，到离开时脚步略显迟缓，他在掩饰内心的变化。 第35章 不就红毯上跑个步吗也上热搜 凌子越的那辆有些年头的黑色越野，飞驰在高架上。 车后座是顾炎，还有非要一同上来的顾翩翩。 “董事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凌子越单手握着方向盘，语气并没有多少波澜。 “顺其自然吧。” “凌子越，你还装？你这么清高的一个人，现在都来求我爸给助力，真就这么佛系？” 顾翩翩不怎么懂商场的事，但是她听得出，如今凌子越很需要帮助，尤其是自己父亲，一个金融巨鳄的帮助。 劝说父亲，她还是有把握的。 只要这件事情成了，凌子越就一定会在心里对自己高看几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视而不见。 她有些得意，适时表态。 “子越哥哥，你放心吧，我爸我最了解，我一定会让他帮你的。” “翩翩，谢谢你。” 凌子越礼貌的一句谢谢，就足够让顾翩翩颅内高潮了。 她更加坚定：这件事情，一定要帮凌子越办成。 “那个视频的事，怎么回事？” 车内的气氛有些冷，顾炎有了些情绪。 凌子越从来都是这样，天大的事都是自己扛着，根本不拿他当兄弟。 “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顾炎没好气的说。 凌子越搁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敲了两下，嗤笑出声。 “我坑你，你再拖不知情的她下水，也算圆满了。” “怎么，我拖她下水，你心疼了？还说你不喜欢她？” 顾炎笑起来，身子前倾，故意从后视镜看凌子越的面部表情。 凌子越抿了抿薄唇，心里有了些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前不久季飞宇半夜告诉他的消息。 “照片跟画上没有指纹，清理的很干净。画上留下的字，还要做进一步的笔记鉴定，但是根据她私人的社交平台上发过的，类似的私人画作，初步比对，应该是出自她本人的手笔。” 结合那天在帝豪酒店，她的一些举动，凌子越大致能猜出韩暮雪曾经遭受过什么。 他的叔叔，在娱乐圈属于资本方，而且声名狼藉。 那张美丽坚毅的脸，再次浮现在他眼前，他有些难受。 她也没有错，只是想追寻自己的梦想，没想到踏入了深渊。 ”她是无辜的。” “而且，这件事情，以她的立场跟身份，一旦参与进来会很被动。” “哥，你们在说谁呐？” 顾翩翩警觉起来，她作为女人的雷达，嗅到了竞争对手的气息。 “哦，你应该认识，当初你们五个人不是组过组合的吗？叫什么 girls ti ，我记得当时你是vocal 担当，她是舞蹈担当。” “你是说韩暮雪？” 顾翩翩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气得肩膀有些微微发抖，放在大腿的手，不由得默默抓紧了自己的纱裙面料。 又是她？？在组合里就仗着自己那张脸，还有好身材，各种抢她人气，抢她风头，还抢她镜头，要不是后来联合团里的其他姐妹孤立她，给了她点颜色，她才安分到解散。 这么多年过去，这朵白莲花又在子越哥哥身边盛开了？？ 真是阴魂不散啊…… 而且，听说她最近又翻红的迹象，势头很猛，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给她点教训，让她好好回忆一下，当年被堵在公司厕所，冷水浇头的滋味！！！ “阿秋！” 这么冷的天，为了在红毯美丽动人，争奇斗艳，所有来参加活动的女明星都穿的很清凉。 韩暮雪也不例外，一袭梦幻的粉色拖地鱼尾长裙，还要按照红姐的吩咐，插着腰，踩着十几公分的细高跟艰难前行，也不能走快。 拐角处都是媒体的闪光灯，喀嚓疯狂照个不停，几个像搏出位的，事业线开的很高的心机三四线女星，在红毯上属于是赖上了，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在红毯外通知了几遍，但碍于她们在娱乐圈也有一定的地位，不敢贸然采取强硬措施。 这反倒纵容了。她们就跟聋了一样，定海神针一般，牢牢占据红毯中心。 这下好了，“交通堵塞”了。 主要这几个毯星，都穿的极度夸张，衣摆所占的横向跟纵向面积都很大，还都扎堆在一个地方，铺开的很大，后面的人有素质，也不敢在这么多摄像机面前踩她们的衣摆。 这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影节开幕，人人都想蹭一蹭着红毯，博点知名度。 韩暮雪原本也不外如是。 这是红姐很早之前就花高价给她抢的入场邀请函，本来也是打算跟这些女星一样博点话题度的，不过如今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 可既然花了钱了，还是要来露个脸，见见世面。 她身后的人群里一阵骚动，原来是一线戏骨：荧幕硬汉袁旭峰。 他为人低调，也很谦逊，一路双手合十，微微弯腰，向在场所有人示意。 走到韩暮雪身边时，才终于停下来：此路不通。 袁旭峰一脸疑惑。 抬头看向不远处搔首弄姿，还赖着不走的几个女的，算是明白了。 国外红毯蹭不着了，现在国内的稍微出点名点也来蹭。 真是炒作没有下限。 韩暮雪忍不了了。 再冻下去，她要没有知觉了。 她等不及安保人员来驱赶了，默默脱下了麻烦的高跟鞋，拖地优雅鱼尾裙摆拿起来，多余累赘的部分利落打了个结，露出里面穿的加厚运动裤，单手拎着高跟鞋就一路疾走，最后竟然变成了小跑，冲着那几个挡道儿的女人去了。 她要干什么这是？从来没见过在红毯上跑步的！！ 韩暮雪的举动已经足够让袁旭峰刷新三观的了，下一秒他眼见着这个名不见经传，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小姑娘，一个凌空飞跃，侧身直接从这几个“毯星”的中间，并不宽裕的缝隙‘嗖’一下轻松穿过，速度快的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也搞不清楚她是怎么神奇穿过去的。 什么东西闪过？？ 大家都懵了。 “这身手，绝对是有几分真功夫的。比我指导的那些一线强上太多了。” 袁旭峰身后的武术指导，忍不住赞叹着。 “是啊，咱们这部片子没拿到最佳影片，其实还主要是女主角的问题，实在撑不起来，动不动用替身，如果换刚才那个小姑娘，倒是很不错呢。” 至此，袁旭峰心里，对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姑娘，留下了深刻印象。 只是去电影节打个酱油，韩暮雪走红毯百米冲刺又挂上了热搜。 到处都是她凌空“马踏飞燕”潇洒身姿的动图，不点进去看，还以为是雕要起飞了。 韩暮雪郁闷了：这怎么做了明星了，这么容易就上头条呢？不就走路快了点吗？至于吗？？ 第36章 偶像剧情节，发生在情敌身上 韩志勋为了躲避c市当地检察院对韩氏集团债务及资金问题的调查，特意打算出去躲几天风头再回来。 可飞机刚落地，就出了事。 他惶惶给正在自己私人秘密庄园内优雅喝着红酒的胡丽娜打电话，让她帮忙处理。 胡丽娜不慌不忙，只提了一个要求。 韩志勋想都没想就满足答应了，只要这件事能迅速过去。 二十分钟后，胡丽娜如愿在韩宅后院，供人休憩的小凉亭里，见到了被两个黑衣大汉五花大绑送到她脚边的红姐。 红姐”唔唔”在地上挣扎着，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究竟会是什么。 胡丽娜看着地上如今可以任她摆布的女人，狠毒的眼睛里闪出了畅快。 她毫不犹豫用自己脚上那双，特意为了这一刻而换的尖头鱼鳞亮闪闪的红底张扬的细高跟，狠狠踩在了红姐手掌上。 越是看到红姐脸上的痛苦狰狞的表情，她越是疯狂，又拿出剪刀绞了她一头的秀发，甚至“不小心”，划伤了她的面颊。 发泄够了，她才缓缓起身，示意冷眼旁观的黑衣男人把人拖走。 胡丽娜拿着那把寒光毕现，还沾着红姐血迹的银色剪子，很是满足。 她仰头闭眼，深呼一口气，身心舒畅。 又整理了一下发丝，她第一次扭动腰肢，婀娜自信地走在这错落有致，假山重峦，草色帘青的花园里。 这才是女主人的姿态。 曲折的廊檐下，隐隐的，一团黑的鬼魅人影再一次出现。 胡丽娜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只是淡然一笑。 “还以为你只会跟痴汉一样跟着韩暮雪呢，怎么也开始闲逛了？” 人影似乎受了惊，一闪消失，无声无息。 胡丽娜很受用。 这样隐藏在黑暗里，见不得人的，利用起来最放心。 韩暮雪以为那次在vfashion 不算愉快的拍摄，就是她跟夏凝的最后一次交集了，谁知道人家又主动打了电话，邀请她参加vfashion 的年度盛典，而且还是压轴嘉宾。 她不懂时尚界的事，但是听得懂压轴二字。 红姐最近几天一直联系不上，都是另一个不熟悉的男经纪人在带她，自主权利还是很大的。 这样的好活儿，也当然同意。 同样受邀在列的还有顾翩翩。 她本就憋着一股气，有意无意四处打听韩暮雪，没想到冤家路窄，这么快就碰上了。 “什么，韩暮雪的咖位，凭什么压轴？？？” 一听到这个消息，顾翩翩再也控制不住了，当场发飙。 “可能是，可能是她之前拍的那组封面，v fashion凭它拿了国际大奖，杂志销量也做到了近几年之最。” “那又怎么样？不就几张破照片吗？有什么了不起，我拍也可以！！” 顾翩翩的小拳头捏紧了，很不甘心。 “那人家也要找你啊，说明你不够格。” “你！哼！” 顾翩翩的经纪人祝浩，哪哪都好，能力也强，就是嘴损，顾翩翩常被气的发狂，但是也没辙。 以她的大小姐脾气，在业内，没有祝浩兜着，很难有人买账有工作。 “薇薇安，你帮我打听一下，韩暮雪穿什么牌子的，什么款式的礼服，我要跟她穿一样的！！到时候艳压她！！” 祝浩被气笑了。 “大小姐，你可想清楚啊，别到时候穿了不合适的衣服，被人秒成渣，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他真是受够这份工作了，这哪是带艺人，分明就是带心智不成熟的青少年。 要不是看在顾易安的面子上，他早就辞职走人了。这小姑奶奶，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一向嚣张跋扈的顾翩翩哪听的进这些劝告，她要的东西，从来都是星星月亮也要得到的。 顾翩翩如愿以偿。 活动当天，她一身亮红羊羔毛长款西装样氏大衣，腰系宽黑皮带，里面只穿黑色抹胸，黑色西装短裤，黑色长靴，一双笔直的细腿若影若现。 确实是好看，亮红也称得人皮肤更白。 拿着手包，慢慢走上台阶，向所有粉丝打招呼的顾翩翩，心里美滋滋的，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惊艳目光的洗礼追随。 功夫不大，她便听到了疯狂激动的尖叫声。 哎呀，没想到这么久没出来抛头露面了，自己的粉丝还这么热情呀。 她马上拿出了过去做偶像的素养，甜美的笑容赔上比心的手势，顺便还做了个可爱的狙击wink。 正美着呢，热水壶烧开式的惊叫结束，人群里齐声高呼的名字，将顾翩翩打回现实。 “韩暮雪，韩暮雪！” “韩暮雪，我爱你！姐姐看看我！” 顾翩翩的笑容僵在了风中。 她马上从尴尬变为了暴跳如雷，又被这个女人抢了风头！ 她气急败坏，也忘了维持自己的仪态，抬脚也不看台阶，鞋跟也高，结果一个没站稳，顺势往后倒。 完了完了，这下她要出丑了！还是在自己最讨厌的女人面前！！ 顾翩翩要崩溃了。 “没事吧？” 顾翩翩睁眼。 见到的是韩暮雪放大的脸。 这张她一直最讨厌的脸。 她“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此时才发现自己就躺在人家的臂弯里，被对方扶着腰。 ？？？？ 她一头问号。 这该死的偶像剧情节，怎么会发生在她跟韩暮雪身上？？？ 顾翩翩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一众粉丝失去理智的尖叫声中，逃离了这个羞耻的现场。 韩暮雪一脸无辜：这怎么救了她，还一脸敌意呢？ 她身上的衣服怎么跟自己一模一样？难道她也是压轴的？ 还有那几个，满脸花痴，一脸通红跟喝醉了一样看着自己的姑娘又是几个意思？ 哎，娱乐圈里的人都好奇怪啊…… 顾翩翩逃进会场后，只觉得晦气。 韩暮雪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明明都这么熟了，还装不认识，还在这么多媒体面前装好人，真是有够白莲花的！！ 她愤恨的洗了洗手，心里又有了新的计划，她要把韩暮雪今天的走秀压轴，给抢过来！ 打定主意之后，她蹬着脚上那双黑色的高跟皮鞋，愤恨跺了跺。 刚转身就遇到了刚走进来的韩暮雪。 真是冤家路窄啊… 顾翩翩在心里冷笑着。 “你是刚才差点跌倒那个？” 韩暮雪看她直勾勾瞅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 “我跟你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你要用这种杀人的眼神看着我？” 韩暮雪实在想不通。 “韩暮雪，老这么装下去，你有劲没劲？” “？？？？” 看来是过去认识的…… 第37章 撕过后续还要炒cp “你还装是吧？我帮你回忆回忆！” “？” 韩暮雪还懵着的时候，顾翩翩已然不管不顾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横冲直撞而来。 她轻松一闪，躲过了顾翩翩的第一次出击。 顾翩翩气急败坏，女人打架就喜欢揪头发，韩暮雪转身正中她下怀，当即就一把牢牢薅住韩暮雪披散在肩头的长卷发，韩暮雪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心软，竟然吃了亏。 她知道顾翩翩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手下还是留情的，可顾翩翩非要这样一意孤行，那就也别怪她下狠手了。 主要薅头发实在太狠了，韩暮雪绝对忍不了。 头发这东西多珍贵，掉了就是掉了，没有再生的机会了。 “放手。” 韩暮雪真的生气了，黑着脸，语气骤冷。 “不放，有本事你打我呀？就知道你不敢，要不要给你用拖把水洗洗头，过去那可是你最喜欢的项目呢……” 过去霸凌的事儿，顾翩翩毫不避讳，反而当作功绩拿出来炫耀。 韩暮雪听明白之后，脸色更加阴沉。 “为什么？” 她冷冷问出这个不能理解的问题。 “什么为什么？” 顾翩翩愣住了。 “为什么霸凌？” 这不像是韩暮雪能问出的问题。 而且，此时的韩暮雪似乎成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人，她浑身散发的气息，能在不断提醒顾翩翩：她不好惹。 顾翩翩打了个寒战，有些心虚，但是嘴上还是硬气。 “觉得你讨厌咯，还能因为什么？” 她这无所谓的语气彻底激怒了韩暮雪。 韩暮雪记起在那本画册里，翻到的一张。 四个衣着光鲜的女孩子，或站或靠，围在那个没有头的可怜女孩身边，抱着双臂，很是悠闲，嘴边的笑也是这样的无所谓。 这些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行为对一个花季少女，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你是主谋？” 韩暮雪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 顾翩翩愣了愣，还是不知死活地当场承认了。 “你觉得呢？韩暮雪你是得了失忆症了吗？净问一些脱裤子放屁的问题！” “女爱豆，还能满嘴脏话，你是问题少女，小太妹么？”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贱人！” 一言不合，又要开打。 这一回，顾翩翩再怎么扯头发都没有用了，韩暮雪面无表情扣住顾翩翩抓住自己头发的手，稍微一发力一捏，顾翩翩就已经招架不住，只觉得自己手骨都要被捏碎了。 韩暮雪再一拉顾翩翩手肘，推到身前，顾翩翩差点就被按在地上。 这回，换韩暮雪死死抓住她的长发了。 “你要干什么？” 顾翩翩双手无力的去抓韩暮雪的手，根本挣脱不开。 完全落下风，落在韩暮雪手里了，她才有了后怕。 “你，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让你清醒一点。” 韩暮雪无情拎着顾翩翩到洗手间的洗手台前。 将人拖到水龙头下面，哗哗的流水，快速冲刷着，将顾翩翩淋成了落汤鸡，她只有被按着头，挨淋的份儿。 “韩暮雪，你松手，松手！！！” 顾翩翩尖叫着，韩暮雪充耳不闻。 几分钟后，韩暮雪终于将人拉了起来，顾翩翩原本精致的妆容也花了不少，很是狼狈。 ”啊，啊！” 顾翩翩低着头，发丝上还在滴滴答答接二连三掉落的水线，让她崩溃了。 她这样还怎么走秀艳压？？怎么抢压轴？？？ “今天只是对你过去做过的事，给一个小小的惩戒。坏事做多了，当心走夜路碰上鬼。” 韩暮雪很痛快。 有时候，她发现自己不是警察也挺好，没有那么多约束，可以随心所欲。 因为怕冷，她临时将那件本来要穿的西装短裤换成了休闲裤跟运动鞋，更日常一些。 她插兜潇洒从偌大的洗手间走出来时，发现门前已经有几一些人在窃窃私语围观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马上打哈哈随意诹了个蹩脚的借口。 “我们在里面对台词呢，你们别多想啊。” “啊啊啊啊！韩暮雪我要杀了你！” 但是稍后，里面顾翩翩失去理智的大吼，让韩暮雪的解释瞬间就变得苍白无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再次瞄准了韩暮雪。 “额……” 韩暮雪摸了摸鼻子，指着里面，嘿嘿笑了笑。 “还在戏里呢！真敬业，好演员，好演员！” 随后，她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了。 盛典还没结束，就开始盛传：韩暮雪跟前队友顾翩翩疑似因为撞衫而产生矛盾，在卫生间开撕。 顾翩翩更是因为这件事情，当场发飙，一直跟自己的团队在休息室里锁着门，怎么也敲不开。电话也都不接，更是影响了流程。 “雪，你跟顾翩翩到底怎么回事？” 夏凝作为主办方负责人，急得满头大汗，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来找韩暮雪了解情况。 韩暮雪皱眉。 关于顾翩翩怎么也不出来这事，她有听说，她以为是假消息。现在连夏凝都来找她了，看来是真的。 ”夏主编，你不要急，我去找她，这件事情，我来搞定。” “你怎么搞定？” 夏凝话没说完，韩暮雪就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径直在众多的小房间里，找到那间在最显眼处，贴着顾翩翩名字的一间。 几个工作人员还在门前敲门，做最后的努力。 “确认在里面吗？” 韩暮雪问。 “嗯嗯。” 韩暮雪上手先是扭动了几下门锁，发现的确是锁着的，又敲了敲门，下最后的通牒。 “里面有人吗？有人就应个声！” 她侧耳细听，没人应答。 “没人我就踹门啦？我数三下，一，二，三！” 到三的时候，韩暮雪撩开大衣，提腿后撤一步，准备上脚的时候，门终于是开了。 开门的是面上挂不住的祝浩。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家翩翩刚才身体有些不适，休息了一会儿。” 韩暮雪透过缝隙，看坐在那早就做好造型的顾翩翩，身上也换了一件更适合的白色泡泡袖的短裙。 很明显，是顾翩翩在耍脾气，祝浩劝不动。 这是工作，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主次不清呢？ 是不想在这一行混了？ 她推开挡在身前的祝浩，不顾顾翩翩周围人的阻拦，捉住她的胳膊，有些霸道。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最后压轴的秀咱俩一起走。” 顾翩翩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想在这一行混，就麻溜跟我走，不要太过分了。” 韩暮雪暗中用力，掐住了顾翩翩的胳膊，用武力迫使她听话。 顾翩翩想了想，还是绽放了美丽的笑容，甜甜的回了句：“好呀！” 两个人像亲姐妹一样，依偎的很紧，在万众瞩目下走了最后的大秀。 第二天，顾翩翩在公司看到自己久违的登上了热搜，还是因为跟韩暮雪合体。 她揉着昨天晚上被对方掐紫的胳膊，心有不甘。 “不错啊，托韩暮雪的福，还能免费上热搜！看来以后要多跟她绑定，炒炒姐妹情，还能有话题度。你看，论坛上已经有嗑你跟她cp的小组了，人数还不少！” 祝浩心情大好。 “什么，这什么脏东西啊？这些人是疯了吗？” 顾翩翩完全开心不起来，她只觉得魔幻。 最可怕的是，听祝哥的意思，以后她跟韩暮雪一起工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第38章 落个水，还，还能身体互换 董事会如期召开，不出所料，凌子越只是被打发去了凌氏影业做总裁，美其名曰锻炼。 如果一年之内，能让一直亏钱的凌氏影业转亏为盈，那再考虑调回集团。 “好，我同意。” 凌子越起身，特意抬眼看了对面坐着的汪俊生。 很奇怪，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依然带随侧带着那个奇怪的私人医生：周子奇。 而那个周子奇此刻正负手站在汪俊生身后，嘴角挂着挑衅的笑。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离开了会场，身后随即就响起了议论。 “这小子太狂了，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啊，凌正明死了，他狗屁不是，还妄想管集团，做梦去吧！” 凌子越停下脚步，不屑笑了笑。 很快，他就会让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东西后悔！ 刚步出凌氏大楼，就接到了神秘电话，他按下接听。 “年轻人，董事大会开的挺憋屈的吧？” ”还好，倒是您，总被人指着脑袋做事，这滋味不好受吧？” “有人想见你，今晚九点到沧澜江码头。” “好。” 晚上九点，韩暮雪久违的终于可以夜跑了。 红也有红的烦恼，她跑个步要驱车十几公里到没有人烟的江边。 还好有个景观公园，她下车伸展了一下四肢躯干，刚跑了一圈，迎面走来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 景观灯再昏暗，她也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凌子越。 “凌子越，你怎么在这儿？” “你？” 凌子越抬头，也很诧异。 在哪儿都能碰上她啊……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韩暮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凌子越身后忽然就飞驰而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暗夜里如一头凶猛的恶兽凭空就窜了出来。 “小心！” 韩暮雪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凌子越的胳膊朝前拼了命的跑。 而这辆小车几乎是油门踩到底，嗡嗡的汽车发动机声，是催命曲，疯狂追着二人不放。 情急之下，凌子越强势拉着韩暮雪的手一起直接跳进了水里。 这下韩暮雪是真急了。 她跑不过全马力的车，但也不会游泳啊。 眼看着就要落水了，她死死抱住凌子越，小脸扭做一团，在空中害怕的大喊：“我不会游泳啊！” 扑通！！ 两个人同时自由落体掉进江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凌子越水性还不错，虽然江水刺骨，让他打了个激灵，但很快就适应了。 最让他头疼的，是此时死死抱住他不撒手，沉得要死的韩暮雪。 他感觉要游不动，一同被拖下水了，这女人该死的怎么比队里的格斗沙袋假人都沉？？ 韩暮雪边在水里扑腾，边上下起伏着，嘴里还能持续的反复叨念着：“我要死了，要死了……” 凌子越满头黑线：“你不会死的，你这种猪队友，不把队友弄死，自己是绝对挂不了的。” 果然，他也算带预言家了。 这话还没说出来多久，自己再奋力咬牙坚持游的时候，脚就抽筋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跟还在乱拍水的韩暮雪一同，慢慢往下沉，一点办法都没有。 完了，这是真的团灭了。 岸上小轿车里的人，在车里静静等了十多分钟。 自此二人沉底之后，江面上除了最后的一点水花跟气泡，随即就再也没有动静。 寒风吹拂，泛起一圈圈涟漪，一切只当无事发生。 轿车里的男人很满意：这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更加天衣无缝。 黄泉路上，还能有个美女作伴，也算他下场不错了。 男人有些得意：这一单做的不留痕迹，完美。 调转车头，男人打开车载音乐，悠闲的开着这辆二手套牌车离开了现场。 下弦月如钩。 低垂的夜幕之下，一道白光里，一个美丽女人悬浮在半空之中。 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素手凭空随意一点，两个人的身体竟然凭空就上了岸。 看着这个躺在地上，面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有些动容，伸手触摸了她被冰冷江水跑到发白的可怜小脸。 再看女孩此时仍紧紧箍住，撒手不放的男人，英挺的鼻子，俊朗的五官，无可挑剔的身材，她竟然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丫头，眼光不错啊。 她都有些后悔把自己这么好的皮囊让给这丫头，自己一个人苦哈哈做四处播散爱的工作。 算了，她如今是天使了，虽然是实习的，那也是天神。 不然就顺手再做个好事，给她这个傻妹妹再创造点机会？ 于是，她素手再轻轻一点，亮如白昼的白光里，两个人悠悠苏醒过来。 “这是哪儿啊？” 韩暮雪第一个醒来，慢慢起身，却惊觉不对。 她，她的声音怎么就，怎么变成男的了？ 一转头，她发现自己还双目紧闭，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 什么情况？死，死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颤抖着伸出食指，去试探地上这个’韩暮雪’的鼻息。 幸好呼吸是平稳的。 她长舒一口气，看来没死。 不对！！没死，那她是谁啊？？ 难道又换了？ 她正大脑飞速旋转，想了各种发生这种现象的原因什么地球引力，虫洞理论，想的脑壳痛的时候，地上的人，忽然咳嗽一声，把呛进肺里的水都悉数喷了出来之后，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看来是也醒了。 ‘她’的眼神幽幽盯着这个此时坐在草地上，同样忧愁的背影，慢慢的起身，想要看清楚。 “……” ‘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实在是太离谱了，离谱的没边儿了。 “你醒了？” 面对自己的脸，这种感觉很奇妙，但绝对不好。 ‘她’再低头一看，果然如今自己才是韩暮雪。 “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要用我的脸，做那么欠揍的表情。” ‘她’铁青着脸，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的脸，面部表情这么浮夸。 “天天板着一张脸干嘛，又没人欠你的。” “现在怎么办？我明天还要上节目的。要不然，你替我去？” 韩暮雪小心提议，得到的是凌子越杀人的眼神。 “行嘛，行嘛，这么晚了在这呆着也不是办法，先找个地方把湿衣服换掉，再一起想想怎么赶紧换回来。” 第39章 情侣酒店的一夜（收藏，推荐票，月票通通砸过来呀！！） “要不，就这里吧？” ‘凌子越’小心翼翼一直看着‘韩暮雪’的脸色。 两个人出来的匆忙，都没有身份证件，而且以韩暮雪的身份，大半夜湿漉漉跟男人在外开房，被查到记录了，那就是大绯闻。 “我们这里条件很好的，很多小情侣就愿意来，关键是，还隐蔽。” 老板是个四十多的秃头中年，一双冒精光的死鱼眼在湿透的‘韩暮雪’胸前不安分扫了好几眼。 ‘韩暮雪’微凉的眼神，马上凶神恶煞起来，反感的很，直接揪住了猥琐老板的衣领，差点把对方揪得双脚离地了。 “往什么地方看呢？” “对不起，美女，对不起！实在是太好看了所以……” “好看是吧？” ’她’淡定继续加大力度拽老板的衣领，老板的脖子被勒红了，有些喘不过气。 “不不不，不好看，不好看……” 老板吓了一跳，连声道歉，也规矩了不少，眼神再也不敢随意往‘韩暮雪’那个方向去瞟。 没想到这个美女看着我见犹怜的，脾气居然这么火爆。 “老板，你赶紧给我们办入住手续吧。” ‘凌子越’敲敲前台桌子，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好好好，马上！” 被收拾了的老板，点头哈腰，态度更好了，狗腿的甚至领着两人看房间。 穿过狭小的弄堂，来到二层民建的小楼，踩着吱嘎作响的危楼，犄角旮旯里到处挂着蜘蛛网，两个人心里都犯嘀咕。 这地方能住人吗？ “到了！” 老板掏出房卡一刷，这破旧的木门还真就打开了。 不过…… 这喜庆又莫名涩情的全红色打光，这满墙的巨型烈焰红唇壁纸，这正中间摆着一个爱心型的水床，这红色的半遮半掩，充满诱惑的红色纱幔…… 确定这不是什么违法场所吗？ “怎么样，这小氛围够足的吧？这一百二十块，花的划算吧？” 老板暧昧的捅了捅傻眼了的‘凌子越’。 “你故意的是不是？” 一旁面色铁青的‘韩暮雪’骨头捏得咯咯作响。 “诶，好了好了，算了就这间吧，也凑合。” “那就祝二位今夜玩的开心！” 老板转身丢下房卡就走。 “玩你tmd的开心！” ’韩暮雪‘愤怒了，小脸通红，抬脚就要踹这个老不正经的屁股，被‘凌子越’拉住。 “帅哥，小雨伞在电视机墙下面的桌子抽屉里，一盒呐，就到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滚！！！” ‘韩暮雪’狠狠摔上了门，又是反锁又是挂门链子。 这老板可真不像是好人呐！ 等‘她’再转头，发现此时的‘自己’正一脸兴奋，坐在那个羞耻的红床上，认真把玩着床上的一系列小道具：一小截红色的小蜡烛，一只小皮鞭，黑色丝袜，化妆舞会上用的半遮面的羽毛面具。 ‘她’的脑后连着劈过了几道惊雷。 这还是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心中只有正义跟和平的凌子越吗？ 这个女人，竟然用自己那么正直的脸，做那么猥琐的事情！！！ 最过分的是，此时的‘自己’已经很不正经的把那个透的若影若现的黑丝套在手上，一脸兴奋凑到‘她’面前。 “你们男的是不是都喜欢黑丝啊，就像我们女的喜欢八块腹肌？” “韩！暮！雪！”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知道你心情不好，跟你开玩笑呢，真是不解风情。” ‘他’嘟着嘴，扮可爱撒娇，再一次把对方给惹毛了。 “不要用我的脸，做这么恶心的表情！！” 吵吵闹闹了半天，还是要进入正题：谁先洗澡，要怎么洗。 “要不咱们都脱光了，一起洗？” “韩暮雪你到底是不是个女的？” “哎呀，你自己一个人去洗吧，就把我看光了，我自己一个人去洗吧，就把你看光了，不如，咱们大家就坦诚相见，谁都不吃亏！” “不行，我不同意！要不然这样，我闭着眼睛，你来洗你自己的身体，洗完之后再交换。” “真麻烦。” 达成一致之后，在浴缸里放满洗澡水，韩暮雪撸起袖子，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不对呀，我现在是你，我帮你洗澡，不就等于是你把我浑身摸了一遍了吗？” 于是，在三百六十度透明的水房里，韩暮雪有幸以第二视角，在被模糊的水汽里，欣赏到了自己曼妙的酮体。 等里面盲人摸象一样的人蹒跚出来之后，她也按照约定闭上眼睛淋浴。 不过中途，她还是没忍住，眯缝着眼偷看，瞬间就放了亮光。 芜湖！八块腹肌，八块腹肌！这小子也有八块腹肌！巧克力腹肌！！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她还是第一回摸男人腹肌，这种感觉真奇妙呢，摸上去还真有点硌呢…… 洗完出来，发现凌子越正在吹自己的大衣，剩下的都分别挂在了暖风空调下面，额，除了那件贴身的运动内衣。 她走过来，顺手拿起搭在了晾着自己上衣的架子上，满不在乎。 “害羞什么，脱都脱了，还怕拿？” “那毕竟是你贴身的东西。” “不，现在是你贴身的东西。” “你！” 话不投机，韩暮雪又用凌子越的脸做了个鬼脸，引得他再次发飙：“不要用我的脸，做奇怪的表情！！” 凌晨，两个人一起躺在这张圆床上，凌子越的腿太长了，躺在那儿，整个小腿都是悬空的，有些难受，而且被子还盖不到脚，下半身冷飕飕的。 她觉得空调的风不够给力，慢慢摸索了半天，终于在枕头底下摸到了一个遥控器。 看也没看，她先随意对着半空摁了一下，寂静的房间“滴”的一声。 她以为空调会亮，真谁知道根本没有反应。 于是，她又按了一下。 这回是有反应了，不过有反应的是床，不是空调。 床开始有规律的上下起伏震动，她有些惊慌，猛一抬头，只见头顶，大圆床正上方那个奇怪的圆镜子里，原本一直背对着自己，努力蜷缩在角落的凌子越，正用韩暮雪的脸满脸阴郁，“和善”盯着她看。 “我要是说，我只是想开空调，你信吗？” 凌子越一下子坐起身，义正言辞，又是那句类似的警告：“不要用我的脸，做这么猥琐的表情！” 第40章 你的智商比你的血糖还低吗 “你，下去睡！” 扔了枕头跟被子，凌子越直接吧韩暮雪踹到地上。 “哎呦，你轻点，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 韩暮雪坐在坚硬的瓷砖地板上，揉着屁股，下一秒就又死皮赖脸，拿着地上的枕头跟被子爬上了床。 “我不睡地板，要着凉的，要睡你睡。” 她闭上眼，还没捂热乎被子，又被无情一脚连人带被踹到了地上。 “你可真狠啊。” “睡地板。” 床上的人背对着，还是只有着三个字。 韩暮雪不想再被自己的脚再用力踹下床，悻悻拿着被子蜷缩起来，把自己裹成蚕蛹。 “睡就睡，反正不是我的身体。” 一夜过后，第二天一早醒来，凌子越是被压醒的。 他感觉周身被一团火热的东西包裹住，一睁眼，果然是自己放大的脸，正睡的翻白眼，紧紧搂着‘韩暮雪’的腰，最过分的是，一条长腿还勾在‘韩暮雪’的腿上，怪不得他感觉这么重。 “韩！暮！雪！” 这是自己的脸，他舍不得打，只能脸色铁青把对方叫醒。 “额，怎么了？” 凌子越怕是第一次在清晨见到这么不堪的自己：睡的跟鸡窝一样，四面都翘的很艺术的发型，嘴角还有口水印记，双眼又黑又肿还眯瞪着，根本睁不开，一夜之间连青胡渣都长了出来，跟纵欲过度了似的，瞬间沧桑了不少。 “再睡会儿吧，昨晚你让我睡地板，我都没睡好。” ‘他’坐着都能倒栽葱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上。 “不行，今天是我去公司上任的第一天，不能迟到！” 互相交代了一路，韩暮雪的手机也被凌子也给拿走了。 “你的呢？” 韩暮雪伸手问凌子越要他的手机。 “进水了，开不了，重买一个吧。” 理由冠冕堂皇，十分充分，韩暮雪觉得哪哪儿不对劲。 可也没办法，只能在车里，看着对方用自己的余额，随意在一个小营业厅里，新买了一个手机又快速回车上扔给了自己。 “及时发消息，我不希望我第一天的上任出岔子。” “那我还担心你帮我上节目出丑呢！” “那就互相扮演好各自的角色，不要出问题！” “ok！” 二人在车里击掌约定。 凌子越考虑了一下，其实暂时用韩暮雪的身体也有好处，或许他能借机查到更多秘密。 凌氏影业，今天迎来了他们的新任总裁。 特助李家明给这新任的总裁大人，打了一早上的电话，统统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在大楼门前来回踱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第n +1次，他已不抱希望，没想到这回终于通了。 他欣喜万分，急忙说明情况。 “凌总，凌总，我是您的特助李家明啊，我给您打了一晚上的电话，您终于接了！！” “哦，所以呢？” 李家明的热情被这淡漠的语气给浇灭了一大半。 “那个，您在那儿啊，今天是您上任第一天，我好派车来接您去！”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 “啊，到了？” 李家明原地转了一圈，不远处的确站着一个气度不凡，单手插兜，同样手里拿着手机的灰色大衣高个男人。 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么巧？这不是那个好心人吗？ 拿着手机的韩暮雪，脸上的表情也古怪起来，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此时已经是韩暮雪的凌子越，感觉情况不妙。 还没来的及赶身边的人走，眼尖的李家明，早就发现了‘他’身边站着的‘韩暮雪‘两眼放光。 正要疯狂发出尖叫的时候，韩暮雪长腿几步就到李家明身前，及时死死封住了他的嘴，劫持着人直接走进了大楼。 大庭广众之下，将人拖进了安全通道里，抵墙教育。 “嘘！” 李家明缩着脖子，紧贴墙壁，有点不适应被一个男人壁咚。 何况，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她今天来过的事儿，不要声张！” “为，为什么？” “我在追她，怕对她影响不好。” 李家明眸底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似乎就接受了。 “哦，理解理解，我们雪儿这么好，有人追也是正常的。” “你，不生气？不嫉妒？” “生气什么，她只是我的偶像，她谈恋爱结婚我们作为粉丝都祝福。” “哇，你这觉悟很高啊！” 韩暮雪在心里忍不住要为他鼓掌了。 “咱们可以上去了吗？” 李家明默默拿开‘凌子越’壁咚的那只长胳膊，实在是臊得慌。 路过的几个好奇的员工，都会往这边看几眼，有几个还是女员工，他们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很难不让人遐想。 “好，走！” 凌氏影业，虽然相对于整个凌氏集团来说不算什么，但在影视行业也是数一数二的，即使已经大不如前了，但是这作为门面的办公楼还是很气派的，一点不输凌氏集团总部，还都是翻新的。 凌正军这几年钱没挣到，花倒是挺会花的。 二十六楼，直通专用电梯到总裁办公室。 刚踏进办公室的韩暮雪却愣住了。 一抹俏丽的背影，早就坐在那张宽大的总裁椅上，似是恭候多时。 “你什么人？” 听到动静，女人优雅转身，在见到自己的‘子越哥哥’之后，两眼放光，淑女形象也不要了，飞扑而来，作势要缠上来。 顾翩翩？怎么哪儿都有她？ 韩暮雪下意识皱眉，长臂一展，按住了她的脑门。 “子越哥哥！怎么这样对人家了啦？” 顾翩翩糖分过高的撒娇，差点把韩暮雪松走了，她在心里嘀咕：原来凌子越喜欢这一款的？？ “好好说话！” 她推开顾翩翩，冷声警告着。 “子越哥哥，你怎么才来呀，人家都等你半天了。还等着你一起吃早饭呢。再不来人家低血糖都要犯了。” 顾翩翩撅撅嘴，稍微收敛了点，但还是改不了撒娇的语气。 “你可以自己滚出去吃，又没人拦着。” 顾翩翩只觉得今天的子越哥哥跟平时不大一样了，总是出言怼她。 但她也很高兴，毕竟过去的子越哥哥是对她置之不理，要么过分疏离礼貌，这是好的开端。 韩暮雪很心烦。 这个顾翩翩怎么一直赖在这里啊，她说话做事都这么绝了，还赶不走她。 凌子越啊，凌子越你魅力挺大啊…… 顾翩翩何止不走，还拿起热可可追忆往昔，一个人陷入甜蜜的回忆里。 “子越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总是不吃早饭低血糖，你总是每天早上给我带一杯热的巧克力牛奶，我一直都记得……” 韩暮雪醉了，这些破事有什么好提的。 顾翩翩以为她的一片深情，换来的会是她的子越哥哥的动容。 谁知道，在她期待的眼神里，‘凌子越’轻启薄唇，冷冷吐槽。 “你测过智商吗？你的智商是不是比你的血糖还低？” “？？？？” 第41章 穿上点衣服吧，不守男德！ 重新有了热度，就是不一样。 国民度很高的上星综艺邀请韩暮雪参加。 录影棚里，两组人分别穿着蓝粉两种颜色的队服，由常驻mc一一介绍嘉宾。 韩暮雪算是近期热度最高的，是最后隆重出场的，按流程要秀一段个人才艺。 “今天还有我们最近的热搜榜红人，前girls ti成员，舞蹈妖精，韩暮雪！” 众人一片欢呼，很是捧场。 ‘韩暮雪’一脸严肃学着前面的嘉宾，走到众人中间，对着镜头。 bgm 随即响起，正是过去girls ti组合成名曲。 ‘韩暮雪’在众人有规律的节拍掌声里，古怪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 这是要干什么？逼着他表演节目，跳舞？ 早上，韩暮雪在车里也没提到啊。 他没动，有些冷场。 欢快的bgm还在继续，控场的其中一个mc明显是急了，背对着镜头向他使眼色。 真麻烦！ 他握着拳头微咳了几下，面色微红，有些尴尬。 随着律动上前几步，他冲镜头小小扭动了一下腰肢，回身走了几个猫步，最后再回眸以一个魅惑众生的wink结束。 太羞耻了…… “哇，哇！！” 一群人兴奋的嚎叫，很是捧场，鼓掌口哨声，此起彼伏。 “……” 尤其是新晋的大势男团成员男爱豆吴辰轩，对‘韩暮雪’格外留意。 后面节目组安排的寻宝的环节，各自为战，他特意找了‘韩暮雪’组队，想保护这朵娇花。 谁知道，对方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接判他“死刑”。 “你不太聪明的样子，我不想被拖后腿。” “？？你说什么？” cuse ？她居然在这么多摄像机面前，这么不给他面子？？ 吴辰轩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从来都是他拒绝女人的份儿，还没有女人可以拒绝的了他！！ 越是这样，他越要粘着‘韩暮雪’。整个环节，他都跟一个巨大的bug一样，一直跟在‘韩暮雪’身后，也不顾游戏规则，拼命在找存在感，碎碎念。 “你找到几个了呀？” “你一会儿打算去那个区搜啊，一会儿狼人来了，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韩暮雪’终于停住了。 他的耐心已经全部耗光了。 有苍蝇围着，实在太让人分心了。 是时候解决这个麻烦了。 丁零丁零的声响回荡在大厅里。 他趴在栏杆上望了一眼，果然戴着头套的狼人小分队已经到了他们所在区域的一楼。 更加不巧的是，在他趴在栏杆上看的时候，狼人们也似乎是注意到了在三楼的二人。 “狼人来了，快走！” 吴辰轩拽着‘韩暮雪’的胳膊，小声催促，紧张起来。 ‘韩暮雪’回头，波澜不惊，眼神不善的盯着吴辰轩正拽着自己的手。 吴辰轩被这藐视的眼神压制着，默默吞了吞口水，又松开了。 ‘她’不疾不徐，转身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 电梯门很快就开了，好不容易上一次大热综艺，不想这么早就被淘汰的吴辰轩率先挤了进去。 两个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面面相觑。 见‘韩暮雪’迟迟没有进来的意思，他急忙招手催促。 “快走啊！” ‘韩暮雪’根本不理，更没有踏进来的意思，直接按了下行按钮，电梯门缓缓就关上了。 感觉电梯在往下运行的吴辰轩感觉到了问题，开始疯狂按向上的楼层按钮，已经来不及了，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迎接他的是前来抓捕的狼人。 吴辰轩无路可逃，瘫倒在电梯里，直接被狼人拖走。 这女人坑惨他了。 录制结束，换了衣服，坐上公司的商务车，路上手机里就收到了消息。 洛奇奇？这一串气球爱心的，真浮夸…… ‘她’好奇点开，对话框里空空如也，但是有几次不短的语音通话，很早之前就加的，对方直接发了好几段语音，长长短短。 ‘她’没注意，不小心点开，整个车厢里都回荡着一个男人低沉骚包的气泡音。 “女侠姐姐，工作结束了吗？” “我今天休息，要不要来我这坐坐？” 随后又连着弹过来几张照片。 ‘她’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 蜜汁角度拍摄，刚好能拍到被子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腹肌，还有他的蓝色睡裤。 就这水平，一般而已，对自己的身材这么自信，还敢拍了发给异性？？真是辣眼睛。 凌子越冷笑，看来他是低估了韩暮雪了，私生活也挺丰富多彩啊，喜欢这种油腻款的。 也是，他不应该感到惊讶，昨晚在情侣酒店，她的好色就可见一斑了。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胸中有一股无法排解的火腾然窜起，熊熊燃烧，越烧越旺。 越想越气，噼噼啪啪直接在对话框里恶狠狠又快速打了一行字：穿上点衣服吧，不守男德！就一个字恶心！ 删除拉黑一条龙伺候。 再见，不送！ 小云在一旁坐着，动也不敢动。 今天的雪儿姐，脾气有点大啊。 手机这头的言洛，正勾嘴角。 他就喜欢这般戏弄她，这种感觉就像青春期的小男孩情窦初开时，总喜欢揪前座喜欢女同学的小辫子。 他兴致正高，又发一条信息过去约她见面，那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让他半天没缓过神来。 她居然会把他拉黑了？ 言洛有些意外，更加有些耿耿于怀。 凌氏影业办公大楼。 各个部门今天一天都无心上班，都在传新总裁凌子越的八卦。 据说长得很帅，个子很高足可以做男模了，就是好像极度厌女，连顾翩翩这样的大美女放在面前，看都不看一眼，还把人家直接扔出办公室，一点都不留情面。 同时关于他好男风的传言也悄悄在女员工之间流传开来，都说见过新总裁一大早就把李特助拖到安全通道，不可描述…… 外界的传闻，韩暮雪还一概不知。 她坐在总裁办公室跟坐牢一样，桌上的文件企划书也看不懂，干脆锁门，谁也不让进。 她就等着下午四点半时间一到，赶紧跑路。 太煎熬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时间到！！ 她一下子飞奔到门前，打开门，却是正准备敲门的李家明。 “诶，到点了啊，下班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李家明一脸无辜。 “总裁，今晚有饭局，您忘了吗？行程上有啊。” 第42章 酒后告白的拥吻 宴会大厅繁华热闹，灯火辉煌。 觥筹交错之间，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中肆意而出，花香鬓影炫目，名流贵胄云集。 韩暮雪一被拉上车就火速给凌子越发消息求救。 她是真的应付不来这种高端酒局。 凌子越那边只发了四个字：别急，有我。 就再也没了下文。 韩暮雪对着这四个字看了良久：这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也要来？ “这位是凌氏影业新上任的凌总裁吧？” 她感受到整桌人纷纷投来的关注的目光。 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感觉是真不好啊，尤其是这些人各个心怀鬼胎，哪个不是在各自领域里几番历练，摸爬滚打的狠角色。 来之前，还算有良心的李家明给她紧急恶补了这些人的身份，喜好，过往经历。 今天这顿饭，也只是初次会面，进圈子跟各位前辈打个招呼，尤其是几个资方的大佬，更是要陪好。 她镇定抬头，其实心里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 这帮老头子，看上去都不怎么好相处，万一说错一句话，露怯了，搞砸了饭局，那凌子越以后岂不是因为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了？ 她努力让自己面色沉静，维持着凌子越老成持重的人设。 剑一般的浓眉，目光深沉，墨黑的冷眸一扫，气势完全不输刚发话的人。 她回忆了几秒，这张镶嵌一双老谋深算眼珠的陈年老树皮的脸，正是投资圈的风云人物，顾建新。 国内最早一批搞房地产地权投资，期权，股票，基金债券，互联网，文娱业，重工实业，什么挣钱投什么，资本的触角涉足领域十分广泛，而且眼光独到狠辣，投资基本没有失手过，他看好的项目或是股票，就没有不赚钱的，至今都没人清楚，他的身价究竟是多少。 “顾总，久仰！” 韩暮雪站起身拿起酒杯敬酒，不等顾建新回话就仰头一饮而尽，气势很足。 全场鸦雀无声，都在等顾建新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是什么态度。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 短暂的冷场之后，顾建新原本冰锥一样锐利的目光，收回了些。 他哈哈放声大笑，老树皮一样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甚至亲自起身，给这个上道的小伙子盛上一碗面前的珍馐。 “佩县的狗肉，尝一尝，大补，我最近每天都要来一碗，吃不着就想的没命。” 他给韩暮雪亲自送完汤之后，还特意笑眯眯拍拍她肩膀，在她身边的空位安然坐下，又闲扯了几句，俨然一副老丈人看女婿的模样。 “我们家翩翩一直挺喜欢你的，没事儿也常来家里坐坐，咱爷俩可以聊聊。” “好，好。” 韩暮雪面上满口答应，心里早就憋不住恶狠狠开骂了：好啊凌子越，你喜欢做小白脸，吃软饭是吧？我让你吃，让你吃！！ “原来凌总跟我们顾总的千金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啊，那就是自己人了呀！” “自己人，自己人！” 满座都奉承起来，对这个新入圈子的小凌总很是热情。 你一杯，我一杯，一轮又一轮的劝酒，韩暮雪很实诚，基本来者不拒。 她不懂这种酒桌文化，也不知道凌子越过去是滴酒不沾的，根本不胜酒力。 很快，她就满脸通红，成了站也站不稳的软脚虾，胃里更是翻江倒海，难受地只想吐。 她醉眼朦胧，歪七扭八扶着门框，外出找洗手间。 沿着安静幽长的走廊，她七绕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 刚推开一个隔间的小门，没想到正有人抱着双臂冷眼等着她。 她呵呵傻笑了起来，晃晃悠悠指着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这可是男厕所。” “怎么喝了这么多？” 凌子越皱眉，灿若繁星的眸底，如透彻湖水般泛起潋滟波纹。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韩暮雪能闻到对方不断散发的熟悉的栀子花洗发水的香味。 她只觉得下腹部一阵悸动燥热，脑子嗡一下也热了。 “好香啊。” 酒精作用下，她失去理智，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身体，贪婪闻着这股发丝的幽香。 原来自己的身体是那么柔软，那么舒服，就像一个巨型的抱枕。 凌子越感受着自己如有千斤重的身躯压下来，带着满身难闻的酒气，柳眉倒竖。 “先赶紧离开这吧，都醉成这样了。” 韩暮雪头疼欲裂，瘫软在凌子越肩头。 凌子越艰难尽力拖着人，还要避开人群，很是不容易。 只是他自己的身体实在太高了，被韩暮雪这么娇小的身躯抱着还是很引人注目。 刚走到酒店外，游泳池边附近，就被阴影里走出来的修长人影给叫住。 “拉黑删除我，就是为了这个男人？” 凌子越停住脚步。 阴影里走出来的男人，半掩着眼眸的斜刘海，上翘的眼角虽然在笑，可越发能感觉到可怕。 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他最近一次有同样不舒服直觉的，还是因为那个周子奇。 拉黑删除？ 他大概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 “不守男德，怎么还追到这儿来了？” 他开口就给对方直接冠了个花名儿。 “我只发给你看，也叫不守男德？” 言洛的眼睛里只有那个此时正在韩暮雪肩头呼呼大睡的男人，他的一双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不自知把韩暮雪一步一步逼到无路可退。 “你甩开那么多人，一个人跑出来，就是为了他？” 言洛的青筋再一次暴起，他是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自己又多了个情敌。 “嗯。” 他多希望对方能给他给理由或是解释，哪怕不合理也可以，可事实恰恰相反，’她’竟然这样的坦然自若，毫不遮掩，坦然的让他觉得好残忍。 “白楚楚，这么多年了，我在你身边，你就看不到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季飞宇可以，这个男人也可以，只有我不可以？” 言洛压抑多时的感情，在一瞬间爆发了。 白楚楚？ 他叫的名字，竟然是白楚楚？？ 不是韩暮雪吗？ 他混乱了，瞪着一双陌生迷惘的大眼睛，看着言洛。 “你叫我什么？白楚楚？” “对，你不是什么韩暮雪，你就是白楚楚，我的楚楚！” 言洛想拉人入怀，谁知这时原本昏睡着的韩暮雪忽然就醒了。 “谁叫我？” “言，洛！你也来啦！言洛，我好难受啊，想吐！” 她一脸委屈的表情，用凌子越的脸冲着言洛，让言洛满脸惊悚。 这怕不是有精神上的疾病吧？ 凌子越眼疾手快，把人拽回来。 他还想换回来，以后在这个星球上生活呢。 “诶嘿，凌子越，你是不是吃醋啦？” 她忽然又嘿嘿傻笑起来，显得很高兴，但是马上又嘟起嘴来，拉下脸委屈起来。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呀，我现在可是大美女，有那么多粉丝，别的男人都追着我，红姐说，追我的男人都从公司排到了法国，怎么偏偏你就不心动呢？” “可是，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办么？” 她半开玩笑的口吻，叫人心疼，璀璨的眸子里藏着卑微。 她害怕被拒绝，虽然这很有可能，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闭嘴！” 凌子越没有心思听她的告白，他只觉得韩暮雪越说越离谱，凶狠警告她闭嘴，可醉了的人是没有理智的，更不会看眼色。 “嘻嘻，你想让我闭嘴是吧，很简单啊，像这样！” 凌子越眼见着自己那双素来波澜不惊的眸子，炙热慢慢聚集，下一秒，他感受到了强有力的拥抱，滚烫的唇印在他的唇上。 随后是巨大的扑通水声，两个人紧紧相拥着，齐齐落入泳池里。 第43章 这就换回来了 深蓝色的池水很快就咕嘟嘟充斥了两个人的世界。 凌子越能感觉到强烈的酒气充斥包裹着他，霸道又直接。 他“唔唔”有些懊恼的反抗，一肘重重击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但是韩暮雪吻地投入，尽管吃痛也绝不放开，直到凌子越的反抗越来越微弱。 没错，韩暮雪的身体不能长时间呆在水里，加上情绪激动没有调整呼吸，很快凌子越只觉得心脏的压力越来越大，眼前发黑，在又跌入一片黑暗之前，他感到自己正被一双手努力推着送上岸。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泳池岸边，那个令人讨厌的“不守男德”正在给同样昏死过去的韩暮雪做急救，低头正准备做人工呼吸。 他不由得一阵烦躁，起身直接推开了这阴魂不散的野男人，怒吼着：“你干什么？” 诶？他站起来，来回正反看了看自己那双瘦削修长的手，内心一阵狂喜：终于换回来了？ “小子，你找揍是吧？” 言洛被激怒了，伸出拳头就往凌子越脸上招呼。 凌子越抓住他的胳膊，随便一扭就轻松化解了。 论打架，言洛绝对不是凌子越的对手。 两个男人你来我往招呼了好几个回合，越来越激烈，动静越来越大，吸引了酒店不少客人远远旁观，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韩暮雪也终于醒了，她艰难起身，不是很理解眼前的状况之后，也踉跄着起身，阻挡在了二人身前。 “不要再打了！” “你醒了！” 言洛喜出望外，转身扶着韩暮雪摇摇晃晃的身子。 “诶，换回来了？？！” 韩暮雪这才惊觉此时的自己已经没了半点醉酒的头晕脑胀，浑身燥热，反而因为落水，而感觉到一阵阵冷的战栗。 “换回来了？这就换回来了？？” 她看了眼凌子越，有些不可思议。 突然交换，突然就又换回去了，这灵魂互换的触发机制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接吻？？ “总裁，怎么了这是？” 李家明从人群中奋力挤出来，冲到泳池边，脱下外套批在凌子越身上。 转头见到被言洛脱下外套裹在怀里的韩暮雪，随即绽放了灿烂的笑容。 “雪儿也在啊，来找我们总裁的么？” 凌子越的身体，因为韩暮雪的过度饮酒，还是很不舒服。 他面色潮红，勉力站稳，努力让自己走直线，几次都倾斜差点摔倒。 该死！ 经过这一遭，他更加讨厌酒精，这种东西只会让他原本灵敏的五感迟钝不少。 可他又很固执，死活不要李家明搀扶，自己一个人自顾自走出去很远，才转头对还对着韩暮雪满脸堆笑又不太想走，李家明说：“还不走？年终奖不想要了？” “来了！” 李家明没法子，毕竟人家是大boss，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他一个小职员，只有认命。 话说，总裁怎么感觉不一样了呢？ 白天相处的时候，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也不像现在这样不近人情，还威胁起他来了？ 资本家果然都一样，都有两副面孔…… “我们也走吧！” 言洛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尤其是现在，即便是落水成了落汤鸡，她明明最怕冷，却什么都不在乎了，伫立在原地，久久凝视着凌子越远去的背影发怔。 望穿秋水的神情，让他嫉妒到发狂。 韩暮雪“恋恋不舍”的回身，跟言洛一起离开。 她心里有些失落。 或许刚才借着酒劲儿的大胆表露心意，对凌子越已经造成了困扰，她能感觉到对方明显的抗拒。 她想起过去，自己喜欢一个班上的男生，就勇敢的当面告白，却被也拒绝的很惨。损友陈莱笑嘻嘻“嘲笑”她的鲁莽，还说出了那句她一直不信的“歪理邪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追不到那就是个笑话。 现在回想起来，陈莱是一语成谶，她这借着酒劲耍的酒疯，可不就是个大笑话？ 这么多年过去，韩暮雪是以为自己早就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可不知道为什么，凌子越总有魔力，一次次牵动她的喜怒哀乐还有担心，真是昏了头了。 明明人家凌子越对她没有动情。 爱情这杯苦酒，她这么快就要尝了吗？ 言洛见她一路都蹙眉，心事重重，不敢随意打扰她。 他知道，她一直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要是贸然逼迫她做什么事情，她一定会反抗到底，鱼死网破。 可在爱情的世界里，即使他不想勉强她，也总会日益滋生出压抑不住的欲望，去巧取豪夺，去不择手段的占有，用谎言去编制美丽的梦困住对方。 这一次，他选择以退为进，用示弱，换取哪怕只是同情，绝不是爱情的垂青，只要她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言洛，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你会怎么做？” “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等她，直到她转头看到我的那一刻。” 树影斑驳里，言洛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既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意有所指，说给韩暮雪听的。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身边的这个人此时此刻，满心想的都是另一个早早离开的冷漠男人。 韩宅。 熟睡中的韩暮雪被一阵阴冷的寒风给吹醒了。 她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窗户没关，夜晚霜寒露重，难免寒气入侵。 站在窗口，在惨淡的月光下正准备拉上窗户，却听得窗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韩暮雪循声低眸，只见夜半十分，两个健硕的男人，肩头都扛着鼓鼓囊囊的麻袋，那麻袋在毛月亮的月光照耀下，还能看到隐隐在动。 很明显，这里面装的是活物！ 韩暮雪头皮发炸，各种不好的场景在她脑海都闪现出来。 她看得清楚：这两人一前一后，扛着这奇怪的麻袋进了一楼的大厅。 她的房间就在二楼拐角上来后，正向面对的第二间。 她屏住呼吸，趴在地上，死死盯着门缝儿。 果然功夫不大，她感觉到走廊里的声控灯忽然发亮，再然后，她的眼前有了短暂的黑暗，她似乎能够听到一点物体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只是很快声控灯又熄灭了，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们果然把人送到二楼来了。 第44章 她究竟是韩暮雪还是白楚楚 韩暮雪的目光投向里那个神奇的衣柜暗门。 她小心翼翼矮身钻进去，又谨慎关上门。 黑暗里，她刚挪动了几步，拆掉了遮挡的薄薄一层的木板，很快就到达了隔壁房间的衣柜里。 她听到响动，知道屋子里有人，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这个柜子与众不同的地方：竟然有两个对称的，人眼瞳孔大小的透光小孔。 天然成为了她窥探墓内秘密的好帮手。 屋内，那两个壮汉早就不见了踪影，宽大的白色双人大床上，那两个之前见到的蠕动的麻袋，静静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她心下一惊：难道已经？ 她不敢再多想下去，哪怕知道危险，她也要救人。 冲出柜子，她扑到那两个大麻袋前，解开麻袋上一圈一圈扎紧的绳索。 露出来的是两张泪流满面，尚显稚嫩的素净年轻女孩的脸。 两个女孩被捆绑住手脚，嘴里塞着布条。 ”别怕，我是警察！” 韩暮雪过去解救被困群众，亮明身份就是安慰他们让他们信任的最好利器。 两个女孩瞪着不知所措又惊恐无助的大眼睛，在听到韩暮雪这么说之后，果然胸前害怕的剧烈起伏，没那么厉害了。 韩暮雪不知道这两个女孩被送到这里来，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但有一点韩暮雪可以确定：她们绝对不能再呆在这儿了。 “嘘，不要出声，跟我走。” 她拉着两个人再次钻进了那个虽然奇怪又黑暗狭小的空间，到达了自己的房间，又一路钻，直到没有再供她们钻的暗门。 这个房间，相较别的房间布置要华贵考究的多得多，中世纪的贵族风格，又有明清时期的珐琅彩，青花瓷盆养鱼，黑黢黢的地板，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每一块都有铭文，怕不都是古董。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房间是韩志勋的。 韩暮雪再一次震惊了。 也就是说，那些个特别的暗门，是为了满足韩志勋的偷窥欲而悄悄做的吗？ 就连自己儿子女儿的房间也？ 想到这儿，她不禁一阵恶寒。 什么样的禽兽父亲会喜欢半夜三更，趁着亲生女儿睡下去偷窥？ “你们就在这儿呆着，不要出声也不要动，我一会儿想办法带你们出去！” 两个女孩此时能依靠的只有眼前这个美丽的小姐姐，自然只有拼命点头。 韩暮雪原路返回，再爬了那个房间。 此时房间的把锁已经有了轻微的晃动，她知道人已经在门口。 幸好她走时把门反锁上了，可是现在怎么办？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门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她感觉外面的人很快就能冲进来。 情急之下，她一眼瞥见了，每个这样类似的房间里，都有的打火机。 她冲过去擦亮打火机，拿起床单直接点燃。 火舌窜的很快，一下子就包围了整个双人床，烧了一半的床单，灰黑的灰烬带着余火掉落在地板上，继续熊熊燃烧起来，一路蔓延。 韩暮雪在火光中爬回了那个衣柜暗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又掏出手机拨打了火警电话，几分钟之后，呼啸而过的救援车辆就如约而至。 韩志勋不在，只有胡丽娜来应对，而她正好当时，就在那个房间的门前，拽着那把死也打不开的门锁。 “雪儿，你，你没事吧？” 隔壁的房间烧得如火如荼，韩暮雪却最后出现，胡丽娜的眼神里透出狐疑。 事实上火警来的及时，韩暮雪的房间没受什么太大的波及。 韩暮雪穿戴整齐，露出不解的神情，看着这个忙碌又混乱的现场。 “怎么了这是？后，妈！” 她为了故意气胡丽娜，特意强调了“后妈”。 胡丽娜知道韩暮雪跟李琦红才是一条心，也不恼，只抱臂，上下抬眼打量了她一圈。 “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出去蹦迪应酬啊，我是娱乐圈的人，不得出去交际啊。” “不知廉耻！” 胡丽娜恶毒送了韩暮雪四个大字。 韩暮雪也见怪不怪了。 “总比你强吧，我听管家说，你这几天总半夜三更带不同的男人回来，这事儿，我爸知道吗？” “你！！” 胡丽娜心虚。 原本韩志勋就不许她在韩宅留宿的，只给她在外买了套平层。 如今她趁着韩志勋在外避风头，破了这个规矩，让那个疯子知道了，也没有她好果子吃。 胡丽娜的语气缓和下来，闭口不再言提了另一件事。 “你之前跟顾少做的那个视频的事，我已经给你摆平了，过两天你再公开以韩氏集团的名义，给那个摊主捐赠五十万，这事就算彻底了了，你爸爸也不会追究了。” 韩暮雪冷笑一声，觉得胡丽娜的说辞真的无比可笑。 “捐款？人家要的是捐款？明明是你们欺骗，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敲骨吸髓，是你们该把吞进去的钱全都吐出来！” “你！” 胡丽娜高高仰起的准备打韩暮雪脸颊的手，最后还是隐忍，慢慢地收紧放下。 “打啊。怎么不打了？” 逐渐熄灭的火光里，韩暮雪高扬的下巴，桀骜又坚定。 “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你父亲可不是我。” “他不是我父亲，就像是你，也不是我母亲。” 凌氏影业总裁办公室。 李佳明每天基本是全公司到的最早的人，然而今天他失算了。 等他哼着小曲儿，晃悠着拧开秘书室大门的时候，才发现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早早就开了。 他蹑手蹑脚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在电脑桌前认真看资料工作的凌子越。 李家明抬手腕看了看表，才六点四十。 他有些惊讶，正常的上班时间是八点，总裁居然来这么早？ 奇怪，他昨晚明明喝了那么多酒，还能一大早这么精力充沛来上班？ 李家明不好打扰，默默退了出去。 须臾，便端来了一杯香气袅袅的热咖啡。 “总裁，您的咖啡。” 凌子越抬头，冷漠凌厉的眼眸里尽是熬的红血丝。 尽管有疲色，但是精神还不错。 他不用端起来品都知道是什么，苦味已经蔓延了整个房间。 “拿走，给我泡杯茶来！” 两道剑眉拧了起来，他想起那天被苦咖啡支配的恐惧。 大早上李家明就被劈头盖脸的凶了，有些委屈又有些搞不明白。 “昨天您不是最喜欢喝这个吗？我还特意去多买了一些。” “等等！” 他有些挫败的正要端走，又被凌子越打断。 “先放这吧，你先出去，把门关上。” 他头也不抬，又吩咐。 等李家明走后，他才抬头看了目前这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又情不自禁把它送到嘴边仔细啜饮了几口。 浓香慢慢在嘴里弥漫，苦味中竟然慢慢有了一些属于果子的酸甜回甘。 他的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浮现了那张美丽的脸。 她究竟是韩暮雪，还是白楚楚？ 第45章 她就是白楚楚！ 凌子越思索的投入，手机就响了起来。 还是那部陪了他五年的老机。 “喂，子越，告诉你一个惊天大消息。” “韩暮雪联系我了。” “你们一起做活动，有联系不是很正常吗？” “不不不，昨晚半夜她突然联系我，让我帮她藏两个女孩。天亮想办法带她们出别墅区报警。” 顾炎神秘起来，语气有些莫名的兴奋。 “巧合的是，昨晚韩家还莫名其妙的失火了，听说是二楼一个奇怪的客房烧起来了，而且就在韩暮雪房间的隔壁。” “你说，跟韩暮雪有没有关系？” “那两个女孩呢？” “在我的咖啡馆里。她俩不愿意去警察局。” 顾炎叹口气，不是很理解，但选择了尊重。 “我马上到。” 凌子越拿上外套，临走时，又忍不住抿了一口苦咖啡。 他过电影一般在心里回顾了跟韩暮雪初见相处点点滴滴，又一一同那晚在夜场，听顾炎叙述的，关于这个国民女神，流量小花的一切信息。 韩暮雪柔弱，她却武德充沛，身手很好； 韩暮雪讨厌苦，她却对苦咖啡情有独钟，还能讲的头头是道； 韩暮雪不爱说话，举手投足都是乖女孩，小清新，她却满嘴“污言秽语”毫不避讳，快人快语，大大咧咧，走路带风。 她被下药了，还能牢记法律条文…… 分明就是两个人，骨子里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总裁您出去啊？” 见凌子越风风火火拿着外套出门，李家明关心了一句，谁知道凌子越下一句，给了他当头一棒。 “我出去一会儿，下午三点前，我要见到五年内所有项目企划资料还有财报表。” “好，好的。” 这工作量，让李家明只有哀嚎一声，当场瘫倒。 这新总裁太可怕了。 无名咖啡馆。 两个女孩，都很清秀，看生人的眼神都是怯怯的，浑身紧绷，十分敏感。 顾炎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热牛奶，也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她们应激，只远远的站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们多大了？” 两个女孩互相对视一眼，胆子大一点的，放下杯子，瞪着那双澄澈的眼睛，食指跟中指交叉，其余三指弯曲，另一只伸出手掌，五指张开。 “你们，你们是聋哑人？” 顾炎平地而起的惊呼，不自觉向前迈了一步，让两个小姑娘抖了抖，差点儿被倾斜的杯中撒出的热牛奶给烫了手。 ”对不起，对不起，别害怕，这里没有坏人，哥哥会保护你们的！” “这里最大的坏人怕是你吧！” 带着嘲弄的醇厚嗓音响起。 两个女孩看向冷清的大门，推门而入进来一个气宇轩昂，十分周正的正气男人。 “这么快就到了？果然有关她的事情你都很在意啊。” 顾炎笑着上前来打招呼。 凌子越一双锐利的眸子落在这两个楚楚可怜的女孩身上，这不沾世俗尘埃的纯洁的心灵的窗户，他皱眉马上得出了结论：“未成年？” 顾炎点点头。 “是啊，很小，还不会说话。但是会手语，问问本市的聋哑学校福利院，也许会有收获。” 凌子越有些唏嘘。 要不是她，等待这两个被绑女孩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悲惨的命运。 “一会儿还有个人也要来，保证让你吓一跳！” “谁？” 这个谜底很快就接晓了。 丁零！ 咖啡馆的门又被推开了。 “顾少，你门口就放块进门毯吧，太不方便了，总是打滑。” 韩暮雪人还没进，碎碎念就先飘了进来。 两个女孩看清来人，眼睛都亮了，放下杯子飞奔而来，一左一右扑在韩暮雪的怀里。 韩暮雪被两个女孩冲撞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随即又满脸温柔的分别抚摸着两个女孩柔顺的发丝。 “不要怕，不要怕，没事了，这里都是好人！” 阳光正好，撒在三个人的身上，也慢慢一点一点溜进了凌子越的心里。 柔柔的，痒痒的，漾起一波又一波涟漪，春风拂面。 “为什么不愿意去警察局啊？” 她温柔能滴出水的眼神，更不舍得大声，是凌子越少见的轻声细语。 其中一个女孩“啊啊”急着比划了两下，韩暮雪才惊觉这两个孩子不会说话。 “会写字吗？” 女孩点点头。 于是韩暮雪掏出手机，切换了手写模式，演示了用法之后，递给她。 女孩在手机上飞快写了一行字：因为妹妹还在他们手上。 韩暮雪看的一阵心酸。 “妹妹失踪多久了？” 半个月。 “怎么失踪的？” 不知道，应该是被坏人带走的。 “你们的父母呢？” 父母外出打工再也没回来了，爷爷也养不起我们。 “那你们住哪儿，在哪儿上学？” 平谣镇，我们镇子上的白老师出去拉投资，回来给我们建了学校，还有操场宿舍，让我们有学上有饭吃。 可是最近几年，班上总会隔一段时间就少几个同学。 半个月前，爷爷说我可以去大城市穿花裙子，过好日子了。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抵死不愿意，可妹妹听到有花裙子穿，就吵着也要去，我气急了动手打了妹妹，可后来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发现妹妹真的不见了。 女孩写字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交错，因控制不了悲伤的情绪，抽噎着，浑身在痛苦的颤栗。 她已经根本叙述不下去了。 “这不怪你，不怪你的。” 韩暮雪的心被揪了起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仅仅是因为家庭贫困就要遭受这样残酷的苦难吗？ 她不忍心告诉她，半个月，足够让那些坏人把她的妹妹送进黑暗的泥沼里，甚至是死亡。 “既然你都敢只身来这里找妹妹，那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妹妹，更要相信警察。” 女孩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韩暮雪看了良久。 最终她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做了这个决定。 几个人又急忙驱车去了市总局。 询问室门前，看着韩暮雪坐在两个女孩身旁，贴心照顾，帮忙引的认真侧脸。 门外站着的凌子越季飞宇二人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韩暮雪的引导很有帮助，既最大限度安慰了报案人的情绪，还及时引导补充了不少细节。 十分专业。 凌子越想起第一次见面，作为热心市民的她在街头抓贼使的那套小擒拿，还有捆绑手法，太多疑点了，都在显示着她根本不是韩暮雪，就是白楚楚。 “她好像对询问笔录这一块还挺了解的。” 季飞宇抱臂感叹道。 “季队，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她不是韩暮雪。” 凌子越适时提出自己的猜想，让季飞宇满脸疑惑。 “那她是谁？” 季飞宇转过头，不解地看着凌子越。 凌子越一字一顿，说出的这个名字，让季飞宇觉得荒唐：“白，楚，楚！” 第46章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啊啊啊！ 季飞宇的眉峰微微皱起。 “楚楚在爆炸案里早就死了。尸骨都是我亲自捡回来的。” “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个韩暮雪的灵魂是白楚楚的。” 看着凌子越一本正经的严肃脸，季飞宇很难把他跟他嘴里现在正说的“疯话”联系在一起。 他有些无语。 “不觉得奇怪吗？她一个唱歌跳舞的，忽然就身手那么好，而且性情大变，前后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那也可能是绑架爆炸受了刺激，激发了潜能也不一定。” “那也太巧了，她的身手还有会的东西刚好都是白楚楚拿手的。” 两个人各执一词，说出来的话在对方的立场看来都很离谱。 季飞宇嘴上不认，心里却还是禁不住默默对里面的韩暮雪多留意了几分：她真的是楚楚？ 风云变幻的天气总打地人措手不及。 本就不算温暖的太阳又被阴云遮盖，冷风飕飕。 做完笔录，韩暮雪跟顾炎商量了一下，还是让顾炎帮忙代为安置一下，她会时常过来探望。 毕竟她的身份还保全不了这俩孩子。 “你就让她们先在你的咖啡馆里打工吧，先安顿下来再说，总不可能让她们再回去。” “这个没问题，等过一阵我想办法安排她们在市里的特殊学校上学！” “那最好不过了！” 几个人之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殊不知阴影里一双鹰眼正紧紧盯着她们。 刚出大门，正走向停车的位置，斜刺里一道人影直奔几人而来。 他凌空而来，来势汹汹，眼看着就要一脚踢爆凌子越的头，末了还是及时刹车，收住了最后爆发的力量。 原来是韩暮雪在关键时刻硬生生推开了凌子越，闭着眼，准备为凌子越挨上这一脚。 季飞宇收回拳脚，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我，我闹着玩的，闹着玩的。” “有这么闹着玩的吗？差点就伤到人了！” 顾炎有些气愤，上前指着季飞宇就要理论。 “算了算了，季队也不是故意的。” 韩暮雪拖着顾炎。 这可是她师父，就连后来进警校时，体能体测不合格，都是季飞宇帮忙魔鬼训练练上来的，她是绝对不可能动手打师父的。 “季队，我们这就先走了，您忙您的吧！” 韩暮雪很客气，反倒让季飞宇不好意思了。 他懊恼又觉得丢脸的转身。 心中早就把凌子越骂了千百遍了。 这小子的疯话，他居然还该死的信了，真是脑子冒泡了！！ 回去路上的车又是凌子越开。 他的眉头就一直没舒展开，透过反光镜，时不时偷看韩暮雪的神情。 不对呀，刚才季飞宇试探她，她怎么就不还手呢？她不是应该使出她白楚楚的杀手锏连环后旋踢才对的吗？ “诶，诶，雪，你上热搜了诶！” 同样坐后排，挨着韩暮雪坐的顾炎百无聊赖正用手机吃瓜看八卦，头两条又是韩暮雪的消息，激动侧身叫当事人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那些营销号天天没事就关心明星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连我跑个步都头条，有那功夫多学点文化知识不好吗？” 韩暮雪自从成了圈内人士是早就习惯了这些无聊的热搜了，芝麻绿豆点大的小事都能在热搜上挂一天，当个大新闻讨论半天，反而是各种民生问题各种悬案无人问津，真是娱乐至死的年代啊。 她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凌子越入耳的只有那一句开头的称呼：“雪。” 未曾想过这俩人如今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毫不计较，毫不避讳称呼这样的昵称了？ 他心里没由来有些堵。 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急躁敲打了起来，并且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敲的越来越响。 可惜，根本没人注意他的变化。 “你自己看。” 顾炎把手机伸过去，韩暮雪便靠近去看。 后排本来就位置不宽裕，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快要头挨着头了。 凌子越更加不爽了。 这个女人昨天晚上还向他表白，说是喜欢上他了，今天当着他的面就跟别的男人靠这么近，这么随便的吗？？ ”这个吴辰轩是谁啊？” 韩暮雪当然不认识，那天临时叫去参加的节目，嘉宾人数实在太多，她也懒得记，而且事实上是凌子越以她的身份去参加的。 “就是你参加那档国民上星综艺，同一期的嘉宾，我记得是哪个男团的队长。” 凌子越终于也能融入对话的氛围里了。 “这你都知道啊。” 顾炎不由得心生敬佩。 他在这一行呆了四年，不少新崛起的男团女团谁是谁都根本分不清楚，凌子越才刚入圈几天，知道的这么多。 看来是做了不少入行功课了。 韩暮雪点开视频看了“自己”当天的所作所为，也大致明白了吴辰轩粉丝骂她绿茶的原因。 她是真冤枉，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却要背这个黑锅。 这一切都拜前面这位开车的司机师傅所赐。 她打开社交账号，果不其然，洪水一样的私信，狂轰滥炸。 都是黑粉问候她家人的，各种各样难听的话，怕是凝结了她们的毕生所学。 高考作文怕都没这么文采斐然的。 顾炎不识趣，还非要舔着脸，凑头去看。 “霍，这帮脑残粉可以啊，直接把你私信给炸了。” “吱嘎”！ 尖锐的刹车声震得车上所有人耳膜都要破裂了。 顾炎没坐稳，大脸直接磕在凌子越车椅后背上。 再抬头的时候，原本英挺的鼻子，红得像圣诞老人。 他捂着鼻子，酸痛得眼泪汪汪，瓮声翁气问道。 “祖宗，怎么了这是？” “你来开！” 凌子越黑着脸，解安全带直接来开车门，拽顾炎下来。 “好好好，我来开！” “怎么了这是，突然就发脾气了。” 顾炎咕哝两句，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启动发车。 见凌子越坐进来，韩暮雪有些小尴尬，挪了挪屁股，特意朝里坐了坐，生怕惹了他不高兴。 凌子越装模作样，理了理衣服，坐得笔直，还顺便轻咳了几声，颇为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车上的气氛又变了。 韩暮雪不敢往自己的左手边看，侧着身子尽量躲着，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僵住了。 最过分的是，她能感觉凌子越的一条腿正往自己这边拓展地域，开疆扩土，逼得她夹在中间，位置越来越小。 她在心里恨得牙痒痒。 凌子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报复她之前醉酒的强吻吗？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啊啊啊！！ 第47章 冷血总裁反黑小能手 “到了，子越你先下车吧。” 方向盘掌握在顾炎手里，他选择第一个送凌子越到目的地。 车子就停在凌氏影业办公大楼的正门口，十分醒目。 凌子越不动，有些不情愿，他的脸黑得像锅底。 “不是先送她们去咖啡馆么？” 凌子越心里有些别扭，开始找借口。 “你不是说你忙吗？下午三点前要回公司开会。” 顾炎一脸无辜。 自己是又做错什么了吗？不是他说时间紧的么？ 话音刚落，他感受到强烈的杀气。 当即嘿嘿谄笑着改口，见风使舵。 “哦，对对对，先去咖啡馆，先去咖啡馆。” 他刚准备摇上车窗走人，从透明玻璃门里冲出了“拦路虎”。 正是早早在一楼恭候他们喜怒无常的总裁大人，眼尖的特助李家明。 “总裁，您回来啦！” 李家明紧赶慢赶，马不停蹄饭也没吃，总算是召集众人把凌子越要的东西给准备齐全了，心中还有不少成就感。 不逼自己一把，还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优秀！！ 李家明扒着差点摇上去的窗户，兴奋地跟凌子越报告。 “总裁，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开会了！” 李家明一脸骄傲邀功的表情，但也是完全没有眼力见。 凌子越一双星目里射出两道寒光，吓得李家明立马住嘴。 “凌总裁公务繁忙，就赶紧上去处理吧。这些小事，我们自己能处理的好。” 凌子越看向一边发话的韩暮雪。 他有些怅然若失。 过去那双水波潋滟的眼睛里，对着他的时候，是灵动会说话的，现在却什么都读不出来，没有波澜。 既然她发话了，凌子越也不再坚持。 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天大怨气用力掰开了车锁打开门下车。 回头又快速垂眸，装作不经意间看了看车厢里，这个此时目视前方不再多看他一眼的女人，摸了摸下唇就转身跟着李家明走进了大厦。 “怎么怨气这么大呢？” 顾炎摇摇头，猜不透凌子越的心思。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微妙啊，一个在拼命躲，一个生闷气，明明都是成年人了，还搞这么幼稚的小学生行为。 凌氏影业最大的会议室，座无虚席。 所有的中高层都到场了，大家欢声笑语，聊家庭聊孩子升学，聊新买的股票基金，就是没有人聊手头的工作。 大家都习惯了。 凌正军当家的这十几年，有点能力都被挤兑走了，剩下的都是溜须拍马，顺杆往上爬的东西，只有一张嘴，其余什么都没有，窝里斗最在行。 “总，总裁！” 凌子越在门前听着这一众人的嬉笑声，脸上已经是隐忍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李家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一推门，重咳了几声，大吼一声提醒着：“开会了！” 可惜这帮人太过投入了，充耳不闻，几个靠近门的看到李家明身后阴云密布的凌子越，心里猜到了几分凌子越的身份，才互相左右扯了扯胳膊做提醒，正襟危坐，在前排的人还是依旧故我。 凌子越稳健走来，迈着坚实均匀的步伐，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被他沉稳又霸气外露的气场给镇住，收敛了丑态，严肃认真起来。 直到他走到属于总裁的主位，只是副总凌筱竟然明目张胆就坐在那儿，还在跟财务总监眉来眼去。 她其实已经注意到了堂弟的存在，只是单纯视若无睹。 对于集团的任命决定，她心里一直有气。 凌氏影业一直是她父亲在管，叔伯们重男轻女，哪怕是哥哥弟弟们不要的，也只推给一个毫无管理经验的废物，就因为她是女的，就看轻她，什么也没有。 她可不傻，凌氏影业她也呆了五六年了，哪是这个野小子，说占就占的？ 注意到了凌子越的凌厉的目光，财务总监心虚的也不敢多造次。 凌筱有些意兴阑珊，还是在总裁位置上赖上了一会儿，才假装“不小心”注意到了身后站了许久的凌子越。 “呦，总裁大驾光临啊，来来来，咱们集体鼓掌，欢迎一下！” 她浮夸带头领掌，偌大的会议室所有人都看着二人的脸色，稀稀拉拉响起了一些零星的掌声。 这个新上任的总裁看着是不好惹的狠角色，所有人都在观望。 “凌副总太客气。” “这个会本来就是为了你们宣发运营部开的。” 他随手从李家明怀里抱的一堆资料里，准确无误抽出一本黑色的文件夹，也不废话，当场无情摔在凌筱桌上。 “麻烦凌副总还有钱总监解释一下，这三个月八百万的新片预热的费用用到哪儿去了？我记得去年的贺岁档，咱们对赌失败之后短期之内没有筹措新片的企划吧？” 凌筱拿着文件夹的手上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的肉里。 “你查我？？” 她愤怒的指着一脸冷漠的凌子越尖叫起来。 “是你们太贪，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漏洞百出。”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把这八百万原分不动还回来，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所有证据我都已经保存了。” “好好好，凌总，凌总，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千万不要报警，我们一定尽快把钱补上！！” 财务总监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抱着凌子越双腿，声泪俱下的求饶。 “不要求他！” 凌筱只恨自己太大意，找的男人也太软骨头，没本事。 “你不要太得意，凌子越，凌氏影业这潭死水，不是你想搅就能搅的清的！！” “是吗？” 凌子越冷哼一声，深邃又咄咄逼人的冷眸，轻视地扫视了一眼，底下坐着的一堆正埋着头，噤如寒蝉的乌合之众。 “搅不清就一点点全部清掉，总有干净的时候！” 此话一出，不少人拿笔的手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弯下腰捡笔，用纸巾擦汗的人比比皆是。 身后一直站着的李家明心里也跟着提了一口气。 凌子越跟凌正军有着天壤之别，他能感觉到凌氏影业很快就能够焕然一新…… 这次会议，让凌子越直接在凌氏影业立了个铁血恐怖如斯的名声，从上到下，人人自危。 而且似乎还不好糊弄。 做的方案报表，最慢半个小时就会给回复，还会详尽的提出分析数据的问题，要求极高。 连李家明也被好几次说的的哑口无言，再送咖啡进去的时候都战战兢兢，有些怕怕的。 “等等！” 李家明刚要转身，却被冷酷总裁给叫住了。 “啊？怎么了总裁？” 李家明内心默默流泪，拼命回想着自己又哪里做错了。 凌子越却头也不抬，浓眉拧紧，问了李家明一个古怪的问题。 “明星超话要怎么打卡？” “？？？？” 李家明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要给谁打卡？我们家雪儿？” “这个你别管。” “她们告诉我，要正式加入反黑站首先要连续在超话签到五十天。” “加入反黑站？？” 李家明惊了，他也算韩暮雪的资深老粉了，都不够格加入反黑站。 凌子越也是没想到，不过挑了几个说话难听的粉头对线了几句，就被韩暮雪的反黑站给看上了。 这不过顺手的事情，他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 第48章 突然被绑 安顿好两个女孩子，韩暮雪放松着深呼了一口气。 手里的那只手机还是舍不得放下。 那些如潮水般向她涌来的黑粉，数量巨大，说话难听，实在令人讨厌。 她大概翻了几条。好家伙！出口成脏也就算了，捏造、诽谤、侮辱人格的小作文是一篇，接着又一篇，绘声绘色，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哪是粉丝啊，这跟某些二皮脸的混混故意叫屈，污蔑他们警察执法过度，蓄意殴打“良民”有什么分别。 她很气愤：她上网查了一下，这个男偶像也二十五六了，比她年纪都大，唯粉们还认为他是个需要妈妈呵护的“大男孩”，是还没断奶么？有这么多妈妈？？ 看着爆炸的私信，还在迅速更新，不堪入目的信息大量的涌入，她实在是忍不了了。即便那天是凌子越“坑”的她，在她认真看了整个片段下来，“自己”的表现也没什么大问题，为什么要忍着被动挨骂？ 她可不是温顺的兔子，暴脾气上来谁也摁不住！！ 摩拳擦掌正准备好好大干一仗，教这些黑粉好好做人的时候。 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根本不用出手。 她作为当红明星，竟然还有个什么专业的组织，叫反黑站！ 她们有组织又有条不紊的一一回怼，化解。 其中最出名的一个粉丝留言，被反黑站子直接置顶，成了最好的也是有利的警告，瞬间升华了韩暮雪粉丝口口相传的文明理性追星的口号。 “这个事件其实也很简单，总有人相信自己所认为的，可是一旦将这种自我迫害给扩散化，那就是群体的瘟疫。 群体从意识会淹没个性的理解，个性一旦将自己归入该群体。其原本独立的理性。就会被群体的无知疯狂所淹没。”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法律也只是评判的最后准绳。但是如果你们不清楚，我不介意给你们普及一下：公然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诽谤捏造大肆传播的，提告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 “我的粉丝水平这么高的吗？” 韩暮雪很满意。 她特意点开那个名为飘雪1224的头像，可惜里边空空如也，看样子也像是刚注册没多久的，但是今天已经在她的明星超话里签到过了。 看来是铁杆粉啊…… 韩暮雪有些飘飘然了，这样的高质量人类粉丝请给她来一沓！！ 为了表示支持，她兴致勃勃艾特了自己的反黑站，特意转发了这条置顶。 完全没想过这样的行为会在网络上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没想到不用她出手，就有人给她出了这口恶气，她心里很是痛快，也没怎么注意，一头钻进了路边，拉开车门的黑色长款商务车。 “小云，咱们……” 她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冰冷的匕首抵住了细嫩的脖子。 几个面露凶光，一脸横肉的男人，嗜血的眸子盯着她洁白的小脸，很是阴森。 她眼波一转，自己身后的车门已经被人给锁上，她瞟了几人的腰间，都有管制刀具甚至后排座上有黑洞洞的长管枪械。 “几位大哥，不要冲动！” 她明白自己处于下风，当即示弱，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想办法逃脱。 “手机，交出来！” 拿刀抵着她的男人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语气狠辣，淤青的双眼有些红肿，拿着刀冲着韩暮雪的手腕破皮严重，露出一些很扎眼的新鲜的粉色的肉，与他胳膊露出的其余粗糙晒黑的部分，极为不称。 韩暮雪认得，这是长年戴手铐才会有的伤痕。 这人坐过牢，而且坐的年限怕是不短。 “交出来！” 见韩暮雪怔在当场，男人怒吼着震慑，她吓了一跳，急忙递到男人手里，没有多犹豫。 “把她给我捆上！” 男人一声令下，身旁的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拿出拇指粗的麻绳，五花大绑。 混合着各种油漆污渍难闻气息的油腻腻的破布粗暴勒在了她的双眼上，让她什么都看不见，鼻间传来的一股股恶心浓烈的气味，叫她胃里那一点点吃食，一阵阵不自觉的往上翻涌。 她明白，自己是被人绑架了。 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感受着车子每一次的启动，停止以及每一次的剧烈颠簸，暗暗计算估摸着路程地点。 “各位大哥，你们是为了财吗？要多少，我一定都给！” “小美女，你怕是真的搞错了，我们不求财，我们只要命！” 又是那个粗砺的沙哑嗓音，开口就宣判了“死刑”。 韩暮雪的心猛地跳动起来，涉及生死，不紧张害怕那是假的。 她用力咽了口嘴里快要干掉的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害怕。 “好啊，既然横竖都是死，那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呵，你倒是有胆识！比你那个资本家的阴险老子要强多了！不过没办法，谁让你摊上这么个爹呢？” 男人冷冷一瞥，眼中的杀意已经完全穷图匕现。 他这次越狱第一件事，就是要弄死这个阴险毒辣的小人韩志勋！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哥，其实咱们可以合作！” 韩暮雪无所畏惧微凉的口吻，即使陷入绝境，依然可以镇定自若的谈条件。 这份从容，还是很让这个在道上靠义气跟胆识过人混出名堂的大哥，多了几分另眼相待，他有些玩味的开口。 “我要的是你老子的命，你跟我合作？小姑娘，你以为我是傻子么？” “这些年，他没有哪一天是把我当女儿的，我只是他交换利益的工具，我是打心眼里的恨他，恨不得他马上去死！” 大哥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韩暮雪剧烈抽搐的嘴角，怨毒无比。 “您想绑了我，让韩志勋来赎吗？” “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他只爱他自己，为了利益他可以什么都抛弃，哪怕是妻子孩子。” 车厢里一片沉寂。 过了许久，韩暮雪听到属于男人释怀又长长的一声叹息。 “孩子，我一直以为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只认利益，不认情义的。”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带你去见见你妈妈，她一个人在那儿住着，太孤独了。” 韩暮雪从这个凶狠的男人嘴里，竟然听出了温情。 她有些试探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您，跟我母亲，是什么关系啊？” 长久的沉默之后，男人才略带沧桑又伤感的回答：“没有关系。” 第49章 为了她下跪 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环境下跟母亲的情敌见面。 没错，韩暮雪的母亲秦琴当年是出了名的高傲大小姐，不可一世。 只要是自己看上的东西，是一定要到手的。 当年，她明知道韩志勋有家庭，有老婆，还非要嫁给韩志勋，还弄得白落梅的第一个孩子直接流产，自己成功借肚上位，也就是后来真正的韩暮雪。 可时光流转，她如今也只能困在医院里，成了韩志勋口中得意的疯子，拿捏女儿的筹码。 韩暮雪走进那片需要大铁链子反锁的恐怖区域，如同行尸走肉，来来回回不安走动着，嘴里念念叨叨的疯子，高兴起来手舞足蹈，要么就瞪着血红的眼睛疯狂尖叫着，手脚并用踢踹着，被医护人员架着抓走的。 秦琴在有单人病房，韩暮雪跟这黑脸的壮汉大哥走进去，她也没有反应，只是一个人背对着众人，孤零零坐在病床边上，手里抱着自己的枕头，抱的紧紧的。 “她一直这样吗？” 韩暮雪有些唏嘘。看着这瘦弱的身形，恍惚间她想起自己柔弱又坚强的母亲。 “是啊，就那么一直坐着对着那堵墙，也不说话，整宿整宿的不睡觉。” 女医生简单陈述了秦琴最近的状态，还是留下了家属，自己带门出去了。 “小雪，我的小雪乖。” 韩暮雪悄悄接近秦琴，她却依旧没有反应，嘴里反复念叨着，语调轻柔，叫的宠溺。 “我在这儿。” “我的小雪，我的小宝贝。” 秦琴瘦得皮包骨的手，青筋清晰可见，还有不少扎针或是磕碰留下的淤紫。 她的确是疯了，可她跟所有母亲一样，永远记得自己的孩子，记得自己的女儿。 韩暮雪的心又酸又涩，眼眶有些湿润了。 “小雪，小雪，你快跑！小雪！” “不要打小雪！她是无辜的，要打就打我，打我！” 韩暮雪愣了一下就被突然性情大变的秦琴狠狠推开，她激动万分，惊恐地死死抱住手里白色的枕头，吓得四处奔逃，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像一只遇到危险应激的刺猬，却还是不忘颤声安慰着紧紧揽在怀里的枕头。 “小雪不怕，小雪别哭，妈妈在这里，谁也动不了你。” 韩暮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汹涌而出，冲上去抱住那个孱弱簌簌发抖发抖的身子，不管她如何对自己拳打脚踢，拼命挣扎，都要一声声低低唤着：“妈，不要这样……” 秦琴的嗓子哭哑了才安静下来，慢慢放开枕头的她，终于精疲力尽愿意跟着韩暮雪回到病床上安然躺下。 韩暮雪拥着她，嘴里慢慢不自觉哼起了小时候母亲边做饭，边会给她跟弟弟哼的不知名的小曲子。 悠扬有饱含深情的歌声是有魔力的，它能让人安心，让所有这些心里生了病的人们，不堪重负的心都能得到抚慰。 就连平时轻易不流露真情的大哥，都忍不住掩面而泣。 傍晚五点，第三医院精神科门诊大楼，凌子越匆匆下楼手里拿着医生给母亲新开的药。 女人空灵的嗓音，既有穿透力又有抚慰人心的神奇能力，他已经好久没听到这样，发自内心的天籁之音了。 他听得沉醉入迷，如坠云端，只是很快这不知名的歌声就戛然而止了，听得他有些意兴阑珊。 这么好的嗓子，堪比前几年歌手选秀大火的一个男歌手，如今人家已经是着名ost专业户了，就是要价据说不斐，要是能把这个姑娘签下来，那他们以后影视的片头片尾曲不就可以省下一大笔了？ 他正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兴奋，了循着刚才那美妙的嗓音找了过去，那阴森森晦明难辨的又长走廊，用大铁链子锁门，只看那么一眼，就突然有个披头散发只露俩黑漆漆眼睛的男人，呼地一下出现在他咫尺的距离。 就这么趴着栏杆，朝着他嘿嘿的恐怖笑着。 凌子越随即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马上放弃了自己刚才那个神奇的念头。 他有些惋惜，原来能发出这么纯净不带杂质的好声音，居然是个失了心智的疯子。 正要转身离开时，里面又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跟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 “谢谢医生了，有什么问题以后直接联系我吧。” “那是最好不过了，韩小姐！” 这个说话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急忙转身，果然是款款而来的韩暮雪，只是她身边那个高高壮壮一脸阴森的男人，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他的瞳孔不自觉放大，呼吸都紧张急促起来。 这是他亲手抓进牢里的董邑！！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站在韩暮雪的身后？？难道他劫持了她？？ 他的脑子里高速运转着，都是不好的画面，原本见到韩暮雪迸发出光芒的黑眸，满满的如临大敌。 他迅速把自己掩藏在医院院子里一棵高大粗壮大树的阴影里，紧紧盯着这董邑的手跟腰部。 两个人交错走着，一前一后距离不算远，凌子越看不清楚，也不敢断定他不是腰间或是口袋里是否藏着刀。 他一路尾随，跟到医院外一少荒废的老院区，董邑忽然停住脚步，冷哼一声。 “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 “放开她！” 凌子越见已经暴露，干脆现身，虽然没有任何武器，但是指着董邑气势不减。 “凌警官，好久不见啊。” 董邑那双虎爪迅速就钳制住了韩暮雪纤细的喉管。 “董邑，你最好赶紧回去自首！” “自首？呵，凌警官，托你的福，监狱那种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去第二次了。” “你，先放开她。” 凌子越伸出手，黑眸死死盯着董邑那双掐着韩暮雪喉管的大手。 “你很在乎她？” 董邑读懂了凌子越此时看韩暮雪的紧张到窒息眼神，他也年轻过，也真心爱过一个女人。 “你先放开她，我就当今天没见过你。” 凌子越坚定不移的语气里，有了些许妥协。 “我，要你给我跪下！现在！马上！” 董邑弯了弯嘴角，开启了他的测试游戏。 三个人在寒风中僵持着。 凌子越倔强的眸子里跳动着愤怒，但是很快就被理智压制了下去。 他没有做太久的思想斗争，就做出了选择。 人命跟尊严，他知道孰轻孰重。 韩暮雪眼睁睁看着这个骄傲的男人慢慢曲膝低眸，有了下跪的意思。 第50章 宣誓主权 “不要！” 韩暮雪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喊着全力用手肘击在了董邑的前胸，转身顺势抓那只牢牢抓住她喉管的胳膊一拽，正要下死手，却听到对方低低在她耳边醇厚的轻笑。 “丫头，这个男人不错，愿意为了你下跪！他一定喜欢你！好好把握！” 最后一句话在韩暮雪的耳边像是一道惊雷，瞬间就炸开了。 他一定喜欢你，他一定喜欢你…… 她有些失魂落魄，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举目望去，哪里还有董邑的身影…… “你没事吧？” 看着似乎丢了魂儿的韩暮雪，凌子越很是担心，抓着她肩膀，幽深的冷眸热切的紧盯着她。 韩暮雪抬眼，再也藏不住的渴望，杏仁眼里亮晶晶又湿漉漉的，仰望着他。 “凌子越，其实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时间静止了，韩暮雪能听到耳边有风儿卷携着枯叶的沙沙声。 她的鼻尖在渗出汗水，死死盯着凌子越的小脸皱皱的，都是紧张。 凌子越一时语塞。 他过去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也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喜欢过一个人。 他能隐隐明白，韩暮雪在自己心里是不同的，可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更不会表达。 二十七年的人生里，他这个学霸有了也想逃课的科目。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慌乱之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荒诞不经的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眼见着韩暮雪眼中星星点点的亮光，一下子黯淡熄灭，又恢复了同坐在车上时一样的冷漠。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话一出口，他真的懊悔不迭，尤其是看到韩暮雪这个反应，他的防线全面崩塌。 怎么办，怎么办，他好像说错话了啊…… 心里抓心挠肝不安地要疯了。 “你应该挺忙的，晚上还有事？” “晚上去顾家吃饭。” 脑子乱的结果就是他持续踩雷，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让韩暮雪更加难过。 “顾家，顾翩翩家啊……” 韩暮雪喃喃自语又念叨了一遍，心里如同是寒冬腊月里，又当头被泼上了一大桶冰水。 他果然心里还是更喜欢青梅竹马，娇滴滴围着他转的小妹妹一点……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祝你晚上用餐愉快！” 韩暮雪的语气明显比之前更加的冷了，凌子越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可心里又有些别扭，看着韩暮雪转身低头抱着自己胳膊的落寞背影，只是徒劳地张张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他无力的垂下手，像是堵气的自言自语，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病房里光线昏暗，乱舞的细尘在投进来的几束微弱的光柱里上下漂浮着。 秦琴依旧坐在床头，背对着观察口。 此时她手里不再抱着那个被她当做是女儿的白色枕头，而且手握一把古朴的桃木红漆色小梳子，一遍又一遍为自己梳理青丝，低声吟唱着。 “一梳梳到头，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四梳永谐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逄祸祸，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眼见得乌云之间已有了不少银丝，她的眸底一凌厉，也不顾疼痛，生生拽下了一片，连着黑的发根一起，要吞人的眼神骇得人心肝颤。 伴着时不时的惊声怪叫，病房里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你来啦？” 秦琴似乎早在已恭候多时，她嘴角泛起一抹满意的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我在这里关的太久了，久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秦琴并不回头，还是对着那堵密不透风的墙，监视器里看着好像在自言自语。 “你能来就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自由了！” 她缓缓转身，红着眼，原本整日呆滞或是惊惶的脸，已经噙了恶魔的笑，随后她自顾自站起身，就正站在病房的监视器下面，挑衅般将自己的一节小拇指塞进干涸的嘴里。 随后医护人员就听到了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几个人慌忙闯进病房时，只见秦琴伏在地上，面前不远处滚落了一团像是人指的，血肉模糊的东西。 他们七手八脚把人弄上小推车，拿上断指，刚推到大楼外的空地，就有急诊的救护车如同从天而降，几个医师也没怀疑，还在感叹友院的出诊速度之快，把人抬上车之后，只留了两名跟车。 却不料刚上车没多久，就被人脑后重击，直接半路被扔下了车。 “韩夫人，您好！” 车上一名化妆的假大夫，扯下口罩笑的邪气，正是神秘男人周子奇。 秦琴奋力坐起身，疼痛让她额前的碎发已经湿透了，她却前倾着身子，终于从地上捡起自己那枚血肉模糊的断指。 对上周子奇不明所以的眼眸时，面上表现得很沉静。 “请叫我秦小姐。” 她高傲的仰着下巴，镇定的交出自己那枚断指，就用断了小指的那只手。 满手的血污渍，鲜血染红了整个手掌顺着单薄的病号服向下蔓延，她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们秦家过去也是做码头生意的，规矩我懂得，这枚断指算我的诚意。” 周子奇放声大笑。 “秦小姐不愧是秦老的传人，够狠！” 韩暮雪很郁闷。 她的脑海里总是不自觉浮现出凌子越淡淡回复她要去顾家的那张冷漠的脸。 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有青梅竹马，她也有！！ 她拿起手机，准备找言洛出来喝顿大酒，散散心，翻来翻去才发现，自己的通讯录里还有聊天软件里都根本找不到言洛这个人了。 什么情况？ 她翻看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一个可能性：她跟凌子越互换的那几天，这厮一定是动过她的手机了…… 好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的手机没给自己，却暗戳戳动她的手机？ 她有些气急了，当即给始作俑者拨去了电话求证。 “喂？” “？” 电话里是一个温柔又娇滴滴化骨柔的女声。 “子越哥哥在洗zao呢，稍等一会儿。” 洗澡？？ 他去顾翩翩家洗澡？？ 什么意思？？ 这就准备在人家留宿了？？ 韩暮雪只觉得心头彭地一下就炸开了，轻易就点燃了她心里的炸药桶。 她的拳头握紧，嘴上决不认输。 “睡我睡过的男人，很开心吗？” “你谁啊？” 这嗓音淡淡的，性感又低郁，听不清楚是什么人，但充满了浓浓的宣誓主权的意味。 凌子越正好从厨房出来，看到顾翩翩拿着自己的手机，马上脸上就有了半分的怒意。 “顾翩翩你做什么？” 她竟然擅自去接自己的电话。 凌子越长腿疾步走来，劈手夺过手机的时候，那头已经是嘟嘟的忙音了。 “子越哥哥，麻烦女人是谁？” 麻烦女人是凌子越给韩暮雪的备注。 “你不用知道。” 凌子越语气不善，他讨厌别人窥探他的隐私。 看着他端着冬枣走去父亲房间的欣长身影，顾翩翩心有不甘。 难道子越哥哥有女人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51章 韩阳出手 “我发给你的背调资料，看了吗？” 凌子越刚走进顾建新的书房，就见他戴着老花眼镜，脖子前倾像个老鸵鸟一般，认真看着电脑屏幕在研究。 “看了。” 凌子越把盛放了冬枣的托盘，搁在顾建新眼前，也只堪堪站着，等待着大佬发话。 “你觉得该不该下场拿下呢？” 顾建新抬眼，眼珠子朝上，从鼻梁骨滑落的老花镜，就连镜片的反光里都透着期待。 凌子越是个聪明人，稍微打听几句就明白了，韩暮雪代他参加的那个饭局，是入c市上层圈的敲门砖。 顾建新给足了他面子，就是对他的认可，何况，当时他就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吃狗肉，就意味着顾建新要动手“打狗”了。 顾建新在暗示自己，他需要一把无往不利，快准狠的短刀。 “顾总，这块地分明就是被韩氏给恶意炒高了，两个亿，依我看来不值。” “可是这块地在几个商圈辐射影响的交汇点上，未来的前景我还是很看好的。” 顾建新终于脱下老花镜，有些头疼的闭目捏了捏自己鼻梁两侧的穴位，放松长时间因为盯着电脑屏幕而酸胀的眼睛。 “韩氏这次烂尾楼事件影响还是蛮大的，股价跌了不少，危机公关做了之后，还是蒸发了至少几千万。这还是建立在一再保证，这些烂尾楼两年之内一定可以交付的公开承诺上，但是如果，咱们放出证据，韩氏账上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支撑它完成这些项目，这块地怕是直接要收回了。” “小凌呐，你这招釜底抽薪，是直接要让韩氏破产啊。” 顾建新爽朗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小子上来就下杀招。 “顾总，有些事情，如果您不方便出面的话，晚辈可以代劳。” 凌子越邪魅一笑，势在必得。 “好吧！”顾建新起身，走到满墙的书架上，拿下几本书，转身随手直接丢到了凌子越的怀里。 “这个江湖，现在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了，我们这些老骨头，是搅和不动咯！” “我这个人，眼力一直不错，外界都说我是投资眼光极准，其实也不尽然，看人识人才是我的强项。依我看，未来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里，一定会有你这么一号。” 凌子越皱眉认真翻开着顾建新扔到他怀里的几本书。 都是股票金融操盘类的外国读物，翻得都卷边了。 “我们家翩翩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一定看不上她，我不强求，我的女儿，一定要找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我的两个儿子，也都不是从商的料，我也指望不上。 我可以全力助你，但我也有要求。” “您说。” 顾建新一向深不可测的黑眸里，闪过一丝英雄迟暮的无奈跟悲凉。 “请一定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忙照顾扶持一下顾家，拜托了。” 顾建新苍老的面容因为激动，有些变形，凌子越看出了他面色的不正常，伸手欲搀扶，却被摆摆手婉言拒绝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时日不多了。” “您这是？” “癌症，晚期。” “不要告诉顾炎他们，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治不了的，国内外顶尖的医生都会诊过了，只能保守治疗，最多也只能延长半年的生命。” 顾建新似乎已经早就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人呐，这一辈子总是在追求自己没有的，从来不曾回头看看自己当下所拥有的，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过眼云烟，越是到生命的最后尽头，我越是想去世的妻子，当初我为了一个项目，愣是经过她住的医院都没有进去看过一眼，她到死都在等我，闭不上眼睛。孩子们应该恨我的，是我太自私了。” 顾建新这么多年埋在心底的愧，也是没想到会在凌子越一个外人面前完全的吐露。 ”小子，我的要求你能做到吗？” “我答应您。” 凌子越郑重点头。 从顾建新的书房里走出来，凌子越的心绪有些纷乱。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又总是控制不住想起韩暮雪，这是在提醒他眼前的人不要错过吗？ “姐！” “雪儿姐，你回来啦！！” 韩暮雪漫无目的回到自己的公寓。 却并没有理会高兴冲上来迎接的小云还有韩阳。 她低垂着脑袋，抿着嘴唇，拖沓着脚步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直接反锁了房门。 “这是怎么了这是？” 韩阳摸不着头脑。 “还能因为什么呢，网上那个吴辰轩的粉丝，都快把雪儿姐骂出一个窟窿眼了，就因为她们觉得雪儿姐在综艺上欺负了她们的心头肉，快拉到吧，都奔三十的大男人了，还能被女人欺负？真就离谱！！” 小云靠在门上，愤愤不平。 韩阳妖冶的眸子暗了暗，他转身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就操作起来。 敢欺负他姐？他要炸了这些个粪坑！！ 又添几道新伤的手，看着虽然触目惊心，但是什么灵巧，随便摆弄两下，吴辰轩的粉丝站，话题讨论组，一切与之相关的帖子，要么被禁言，要么被黑了，最惨的是吴辰轩本人的社交账号，一连发了十几条自己骂自己牲畜不如的”声明“，配上他过去堪称”黑历史“，好不容易花大价钱清干净的丑照。 吴辰轩的公司还有工作室，手忙脚乱的处理了半天，也毫无办法，联系了平台的维护工程师一起破解，急的满头大汗，都束手无策。 直到吴辰轩的小号收到一条私信：在全网公开诚心向韩暮雪道歉，敢耍花样，我能继续让你社死。 原来是她搞的鬼？ 粉丝这些疯狂的行为，吴辰轩原本是不打算管的，这可是他的衣食父母，没有她们的脑残狂热，自己那些并不怎么样的东拼西凑的专辑，怎么可能一再销售破纪录，自己一再被资本追捧呢？ 奈何这一次是碰上硬骨头了，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东哥，让小鹏草拟一篇博文，大概内容就是澄清，替粉丝向韩暮雪本人道歉。” “辰轩，你疯了吧？这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明明咱们家是受害者，完全可以去报警告对方的，正好煽动粉丝的情绪，这个时候道歉，会让不少人脱粉的。” 吴辰轩不答，只是把刚收到的那条私信给东哥看。 东哥惊讶的抬头，没想到这个黑客如此猖狂。 “东哥，我可不想社死，再爆出更大的黑料来，大家都要完蛋。” 两位最近红极一时的明星两头掐架，属实是吸引了不少群众吃瓜。 前排都搬好小板凳准备看大戏了，没想到很快就哑火了。 吴辰轩当晚之间发长文道歉，并找好说辞，并没有追究禁言丑照这些问题的责任，都是和谐友好的官话。甚至主动艾特韩暮雪，星光娱乐，发出邀请函，联动选秀节目做宣传。 好些路人大呼上当。 原来二人都是即将上线的一档选秀节目的导师，双方撕逼闹这么大动静，是为了给节目组做预热。 这么大个瓜，双方剑拔弩张，都发展到线下约架了，这都能反转。 “姐，姐，有好消息！” 韩阳一脸骄傲，心中窃喜，又不能表现出来，在韩暮雪门前轻轻敲了敲。 “什么事？” 敲了半天，韩暮雪出于礼貌，才耐着性子开门，有气无力问道。 “姐，那些骂你的人都闭嘴了，那个男爱豆也给你公开道歉了。” “哦。” “就哦？” 韩阳有些不敢相信。 姐姐最担心的不是这件事吗，怎么还是这样无精打采的？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睡了。” “诶，姐！” 韩阳刚要推门而入韩暮雪还是无情的关上，任凭他再敲也不开了。 韩阳琥珀色的眸子斜睨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小云，把小云吓得够呛，连忙举起双手投降。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别看我。” 第52章 早在心里留下痕迹 凌子越在顾家，并没有做长时间的停留。 驾着那辆破吉普飞驰在高架上，林子月的一颗心一直在躁动着，尽管他在努力控制心绪，转移注意力，逼着自己想别的更为重要的事情，可越是这样，他越会疯狂去想韩暮雪的那通匆匆挂断的电话，她到底有没有误会？ 该死！！ 他不自觉就冲动踩了油门加速到了一百三四十，一路超速，下了高架，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几次掏出手机，看着那个最后拨入的号码，在做最后的挣扎。 直到后面排队的车辆不耐烦的大按喇叭鸣笛，他才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呀。 晚上七点，他准时驾车回到了自己跟陆离合租的地方。 今晚他不想回凌家老宅，他的心思很乱。 他用钥匙开锁打开门，客厅的灯还是黑着的，一片没有人的死寂。 规整的像是宾馆长时间没人居住的客房，看样子，陆离也是忙得好一阵子没有回来了。 他的心思很乱，想到父亲凌正明那张毫无血色的冻了霜的脸，母亲恍然失神的双眼，叔叔凌正军被杀的凶案现场，还有，还有韩暮雪含着期待的晶莹的眼眸，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让他顿觉压抑。 黑暗中，他满眼的疲惫，慢慢走向盥洗室，掬一些略烫的热水不断冲洗着自己英俊的脸庞。 胸腔里那颗狂躁的心，还是不安分。 他喘着粗气，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老规矩，点上檀香凝神，闭目深深吐纳，研墨铺纸提笔，一个“静”字还没写完，就因为控力不当用力过猛，而让笔头脱落，啪嗒一下，耷拉着无力的脑袋，一下栽倒在雪白的宣纸上，化开一片黑团。 就像韩暮雪在他的心头一样，其实早就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痕迹不仅再也抹不掉了，越是逃避还越是继续蔓延，急着占据。 他盯着这个全面落败的“静”字，足足愣了两秒，才嘴角用力，连带着手腕把这张无辜的宣纸揉成一团，投入了纸篓里。 那是他最爱的，也是最常用的一只毛笔，就这么报废了，他更加气恼。 书法也写不成了，他干脆拿上钥匙又出了门，漫无目的的开车去外面游荡散心，吹吹冷风，静一静。 高楼林立，霓虹炫彩的城市夜景下，笼罩在破败黑暗里的城中村，是落后贫穷的代名词。 c市这样一个大城市，它们是不愿意被人对外提及的存在，这里聚集了外来暂住人口，甚至是靠打零工度日的黑户，城市的流浪者，还有大量流浪猫狗，他们属于城市阳光的背面，只能找这样的聚集地抱团取暖。 韩暮雪并不嫌弃这样的地方，她不知道弟弟阳阳还记不记得，很小的时候，她们一家三口人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的。 那瓦数很低的昏黄的小灯，总能让她心头升起一种安全感。 因为她知道，那里面有母亲白落梅系着围裙忙碌，向她招手的忙碌的身影。 她一个人在并不明亮，时好时坏的路灯下默默走着，什么也没带。 她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安宁，直到她在一个油腻脏兮兮的垃圾桶旁看到一只黄色的狗。 它很瘦，四肢又细又长像是一个茄子上倒插着四只筷子，它见到人也没叫，反而晃着尾巴向韩暮雪友好的跑过来，在它认为合适的距离里停下，端正的坐在原地，一双大眼睛炯炯地望着她。 “你是饿了吗？” 韩暮雪手忙脚掏口袋，她是真的什么都没带，吃的当然更没有了。 “汪汪！” 它轻声叫了两下，算是回应，起身就慢慢跑向别处了，可又总是会回头来看韩暮雪。 那样子，看着是在做引导。 “你要带我去哪儿？” 韩暮雪觉得这条狗很有灵性，自然来了兴趣去跟着，走着走着，她们就脱离了昏暗的城中村，到了车来车往一闪而过的大路上。 “汪！汪！” 她终于明白了这只黄色小狗的意图。 大路边上的灯明显要亮很多。 但没有人注意这路边的小生命。 毛茸茸的一团，沾满了血污，可怜巴巴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糊在了一起，奶声奶气的喵喵叫着，小爪子还死死扒着身下嘴角一滩鲜血的大猫，紧紧依偎着，不愿意松开。 韩暮雪的心被猛地扎了一下。 看样子大猫应该是死了多时了，身体被车轮压地都扁了，而这只小猫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早就死亡了。 它能做的只有原地守着母亲的尸体，守啊守。 却不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韩暮雪的眼泪一下子汹涌了出来。 她思念母亲的情绪，原本就一直在压制着，现在更是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蹲在马路边上抱着自己放声大哭起来，不顾汽车经过的尾气还有飞起的沙石。 “没事吧？” 一辆吉普打着双闪慢慢停靠在了路边，下来一个修长的身影。 泪眼婆娑的韩暮雪抬头，光晕里，那个男人还是那么好看。 她是在做梦么？ 想他都已经到了出现幻觉的地步了吗？ 真是没出息！！ 她用手抹了把眼泪，倔强的略抬下巴起身，抬手就要给对方一巴掌。 “凌子越，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才不会……诶？” 她有些错愕，自己的手竟然被幻觉里的人给牢牢抓住了？ “你，你不是幻觉？” “大晚上在路边蹲着干什么？” 凌子越面对韩暮雪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这么巧？” 韩暮雪吸吸鼻子，还带着哭过的浓浓鼻音，有些狼狈。 “你哭了？” 凌子越皱眉。 他的心止地不住揪了起来。 “没有，就是感冒了。” 韩暮雪故作轻松，她可不想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凌子越的面前。 “既然你来了，就帮个忙呗！” “什么？” “你车上有纸箱之类的东西吗？” 凌子越顺着韩暮雪的目光望去，那两团毛绒绒的东西，让他的神色更加凝重。 “有衣服。” 说罢，他直接打开车门，从车后座拿出一件长款的呢子大衣。 “这衣服挺贵的吧？” 韩暮雪看着上面的商标，有些迟疑。 “就这个了，爱要不要。” 韩暮雪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接凌子越手上的，反而脱下了自己身上唯一的外套裹住了那蜷缩成一团的可怜小猫。 抱在怀里，除了衣服，根本感受不到重量。 韩暮雪抱的小心翼翼，看着惨死路边的猫妈妈，悲从中来。 “小家伙，你也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了。” 也是…… 凌子越的心又被狠狠重锤了一下。 她跟这只小猫一样，内心也渴望有人收留吧…… 他伸出手，在快速逼近又快速拉远的汽车大灯的光影里，总有一种不真实的冲动：将她抱入怀中，拥在怀里，给她残破的心一点温暖。 第53章 就只有谢谢 “滴滴！” 又是一辆赶着投胎的小车风驰电掣，凌子越被晃到了眼睛，也顾不得东想西想，伸手下意识把韩暮雪拉了过来，韩暮雪一下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四目相对，他一瞬间就恍了神。韩暮雪不听话的发丝摩擦着他的下巴，细细痒痒的，他低垂的眼眸却控制不住盯上了她花瓣一样的樱唇。 韩暮雪回过神来，下意识后退了一大步，同他保持了距离，秋水的眸子故意看向了别处，有些不自然的说着。 “走，走吧！” 怀中佳人不在，凌子越一时有些琢磨不过来，她竟然主动推开了他，多少让他有些震惊。 “等一下！” 他板着脸，夜色中弯腰，用自己的那件名贵的大衣轻轻包裹起猫妈妈的尸体。 “你，做什么？” 韩暮雪不解。 “也是条生命，总不能让它就这么曝尸荒野吧？” 他们开车，找了一个风景不错，有湖的地方，在树下挖了个坑埋葬了它。 月光下，看着这个男人越来越宽阔的背影，韩暮雪有些感慨：他的这些温柔，什么时候也能用在自己身上？ 等抱着小猫做完检查，各方面都结束之后再回到韩暮雪的公寓，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两个人带着睡着又乖巧的小猫还有不少用品，肩并肩走到韩暮雪公寓楼下。 “姐？” “阳阳？你怎么在这里？” 韩阳一早就发现姐姐不见了，手机么没带，干脆就一直在楼下等着姐姐回来。 “这位是？”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防御的姿态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挑衅望着姐姐身边的男人。 “姐姐的朋友，你叫他凌大哥就行。” “凌，大哥？” 韩阳上上下下，用看犯人的眼光毫无顾忌打量着凌子越，让凌子越很不舒服。 看他的样子，不过一个十七八的小屁孩，目光做派倒是很乖张。 “你好，凌子越。” 凌子越不做过多纠缠。 这样不可一世的小屁孩他见多了，刚开始做实习片警的那半年，那些中二动不动打架斗殴被抓的学生，好些个家境稍微好一些的，也这个死德行。 谁都不放在眼里，坐没坐像，站没站像，一心搞事。 “凌，子，越？好的，我记住你了！” “阳阳，不要胡闹！” 韩暮雪脸上有些挂不住。 “姐，你过去从来舍不得吼我的，就为了这个男人？” 看姐姐的反应，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让姐姐失魂落魄，心情不好。 “好了好了，是姐姐的错，咱们回去吧，回去吧！” 韩暮雪是息事宁人的态度，把怀里的小猫送到韩阳手里，推韩阳先进楼道，自己则转身小跑去接凌子越手里帮忙提着的大包小包，末了还客套的道了谢。 “今天谢谢你了！” 分别之际，凌子越却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韩暮雪转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 “就只有谢谢吗？” 凌子越冷冷的声音传来，让韩暮雪有些不知所措，说话都有些结巴。 “那，那你还要怎么样？” “……” 凌子越内心抓狂。 什么叫还要怎么样？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她撩自己在先的，现在是在跟他装不懂吗？ 越来越冷的北风中，韩暮雪一颗心被他弄得咚咚狂跳，又是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结果最后还是听到凌子越不痛不痒的一句。 “算了，你上去吧！” “哦。” 她在期待些什么啊啊啊！ 韩暮雪转身，假装无事，背地里真是要气死了。 顾炎告诉她，自己兄弟凌子越从没谈过恋爱，人设过于正经，很多事情木木的，还没有开窍特别直男。 依她看来，这哪是不懂恋爱啊，这根本就是渣男啊，玩了暧昧就跑，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还要一再来拨乱她的心绪！！ 这算是变相的pua吗？ 她竟然每次还傻傻的在期待，呸，呸！ 下次，绝对，不会再被他蛊惑了！！！ 她在心底下定决心，以后要一心搞事业，她有弟弟要照顾，更要替真正的韩暮雪去完成心底的梦想，还有韩志勋，她一定把这个人渣送进监狱！！ “姐，他到底是谁啊？” 她刚踩着愤怒进楼道，就听到韩阳不死心的刨根问底。 “一个远房朋友！” 韩暮雪气不打一出来，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因为这个狗男人再难过一点，哪怕一点！！ “雪儿姐，你的电话！” 俩人刚进门，小云就眼巴巴在门口，手里晃了晃韩暮雪原本随手扔在桌子上的手机。 韩暮雪放下东西在玄关处，伸手赶紧来接。 “喂，韩小姐，真的很抱歉啊，您的母亲秦女士出事了，麻烦您马上来医院一趟！” “出什么事了？” “喂，喂韩小姐，我是季飞宇。” 电话很快就被季飞宇抢在手里。 “听我说，你的母亲在转院过程中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劫持了，我们查看了监控，发现你白天曾经带着董邑一起到医院来过，现在我们怀疑，是董邑把你母亲给带走了。” “董邑？” 韩暮雪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从董邑的言谈举止中，能察觉出董邑对秦琴是有非比寻常的感情在的，对自己的那份温情，怕也是基于对秦琴的感情，爱屋及乌，怎么可能会劫持她呢？ “我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韩暮雪顾什么也顾不得了，又拿上车钥匙，冲出了家门。 “姐，没什么必要的事，就去看一下早点回来。” 韩暮雪根本没应韩阳，回答他的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伯母出事了，你怎么不去？” 小云奇怪的看着悠哉的韩阳。 “她又不是我亲妈，再说了，那个女人那么厉害，普天之下谁出事了，我都不会相信她出事了。” 韩阳枕着自己的胳膊悠闲躺在宽敞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把那只猫关起来，别让它乱跑，我最讨厌猫毛四处乱飞了。” “额？” 小云心里有了疑云。 他不是爱猫人士吗？ 上次不还救了那只黑猫吗？ 怎么现在会是这么嫌弃的态度？ 秦琴病房里最后的监视器里的影像，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毛骨悚然。 她就这么直勾勾瘆人的笑着，一下就咬下了自己的小拇指，眼睛都没眨一下。 季飞宇眉头深锁，一晚上已经下去了大半包烟，身上是浓重的烟熏烟草的味道，鼻子敏感一些的人，稍微靠近一些都要皱眉掩住口鼻。 第54章 韩阳的反常 “为什么不报警？” 季飞宇吸烟吸的有些干涩的喉咙里，沙哑地挤出了一句话。 韩暮雪踌躇犹豫着，在浓重的夜色里，跟季飞宇有同样的困惑。 是啊，自己当时为什么就这么放他走了？明知道他是凶残的越狱逃犯，又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呢？ “不知道，单纯觉得他不像纯粹的坏人吧。” “纯粹的坏人？韩小姐，所有杀人犯都是有苦衷的，这个理由并不成立。” 季飞宇当然有充分的理由不相信她的话。 “以后，我再遇到他，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警方。” 她坚定的语气向季飞宇做着保证。 季飞宇却嗤笑一声。 “但愿吧。” “季队，劫持人质的车辆找到了！” “找到了？” 韩暮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季飞宇插着腰，随手挥了挥。 意思是自己一会儿就过去。 听出韩暮雪言语间的兴奋，他又转过来歪头定定看了她一眼，顿感神奇。 自从凌子越那小子告诉他那个荒诞的可能性，他总是在脑海里把眼前的这女孩跟楚楚联系在一起。 还别说，她刚才的模样，跟楚楚当年听到案子有进展时的情状真的很像。 “你先回去吧，家属在这会影响我们找人的效率。” 韩暮雪眼中刚燃起的一点光，瞬间黯淡了不少。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乖乖低下头应了。 “那好吧，我先回去等消息，人找到了一定要通知我！” “好，放心！” 韩暮雪再次目送季飞宇离开的背影，没想到走出去几步，他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中途折返回来。 抬手指着韩暮雪，别扭的组织了语言。 “过两天，有个其他的案子，要你配合调查，不方便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约时间上门。” 不知道为什么，季飞宇在韩暮雪面前说话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的，明明凌正军被杀案，韩暮雪有重大嫌疑，他却连通知她这个嫌疑最大的嫌疑人配合调查，都说的很轻柔。 “没关系，我可以去警局配合做笔录。” 韩暮雪说的很诚恳，直视着季飞宇的眼眸，也很真诚，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和躲闪。 反倒是季飞宇此时的遮遮掩掩，显得不那么磊落。 难道凌正军的死真的跟她没有关系？ 可是目前掌握的线索，总是跟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两人之间也的确算是有恩怨，关于她的痕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激情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么样，在嫌疑没有排查掉之前，她依旧是被锁定怀疑的对象。 包括这起绑架案，她跟董邑之间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呢？ 韩暮雪开车回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她拿着车钥匙，楼道里的声控灯把她的身影拖得很长，像一个被提线的长木偶，孤独的站在舞台中央，却看不见藏在暗处暗中伺机操纵她的险恶用心者。 “喵呜！” 或许是感觉到了人的脚步声，被人随意冷冷丢弃在门口的纸箱里，命运多舛的小猫本能的嚎叫求生，韩暮雪顺着声音望去，这发出惨叫的箱子，就在自己公寓的门口。 “你tmd叫什么叫，有完没完！” 门被愤怒打开了，满脸愠色跟暴躁的韩阳没想到，自己竟然跟怀里抱着小猫的姐姐面对面。 “姐，你怎么回来了？” 韩阳的语气软下来，笑眯眯的，笑容比春日的暖阳还舒服。 “你把它扔在这的？” 韩暮雪咄咄逼人的眸子直指弟弟韩阳。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能让她自己相信，亲弟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之人的解释。 她或许早该猜到，从那只明明已经被安抚好的黑猫，见到韩阳时，疯狂不安害怕恐惧的反应，从弟弟包里不小心掉落的那把玄色，泛着寒光的剪刀。 可是她不愿意去相信。 “姐，我猫毛过敏，鼻子特别难受，所以让这小家伙在门外呆会儿。没别的意思。” 韩阳说着话，修长满是伤痕的手指就伸过来要去触碰这可怜小家伙的猫猫头。 韩暮雪侧过脸躲开了，抱着猫直接进了门。 “今晚，她跟我睡，你应该就不会过敏了。” “姐！姐！” 韩暮雪冷若冰霜的态度，让韩阳的额角一阵的抽搐。 为什么现在连这些他眼里最讨厌的小东西，都要跟他抢姐姐的爱？ 他的激动，让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都变得浑浊，缓缓转身，刚对上在自己房间里拉开门一条窄缝偷看的小云的目光时，那条窄缝儿以光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的眸子冷了下来。他想起十一岁，在体育器材室。 他被几个高年级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进来要拿体育课用的排球的班长，也是这样，在门缝里看一阵。 当他用自己这双变色的眼睛盯着那道缝，伸手求救的时候，得到的是无情的，快速的，不愿意打扰的关门。 他就那么一点点看着那点亮光，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后来越来越习惯的无尽的黑暗。 韩宅长年无人光顾，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今天终于迎来了一位客人。 准确的来说，是一位好久不见的老客人。 她手持着蜡烛，轻车熟路，感受这里面腐烂发霉的气息。 她其实也是来见“老朋友”的，多年未见的“朋友”。 就在那间看似杂乱，布满蜘蛛网的杂物间里，她停在了一具落满灰尘，歪着倒在地上的彩色全身人像雕塑边上。 她有些可惜的摇摇头，默默单手费力将这尊雕塑扶起，让它站立好，随后又拿着蜡烛，用那烛光把它脸上的每一寸斑驳脱落的纹理都照了一遍，焰火在她的瞳孔里上下跳动着。 “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 她情不自禁感叹着，伸出两指去触摸它的肌肤。 “韩志勋那个王八蛋就这么照顾你的？你居然还从没有怨言。” 她咕哝了几句，用手拍打着，为这具雕塑掸去了不少浮在表面的灰土。 “放心，我可不是他，很快我会带你出去的。” 她叽里咕噜又自顾自说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这一次，她摸着墙壁，直接往下走了两层，伸手费力的打开安全阀，各种落水管道，布满了四周，上面还有不少曾经被水淹过的痕迹。 这里以前属于地下管网的一部分，不过现在这里的污水已经被抽干了，算是废弃了，生活废水跟雨水也改道，不从这里走了。 阴冷难闻，但是安全。 她一路护着微小的光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弯着腰，徐徐而行。 随着她的步伐摇曳不稳的烛光，照着她那蜡烛苍白布满青筋的手，赫然还有那缺了一节的，没做任何包扎的小指。 不用费什么功夫，她就找到一个足够容身之处，她的嘴角终于泛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第55章 你说的没错，是该离她远一点 韩暮雪的私人公寓里。 这一晚的梦很古怪，又特别真实。 她梦见真正的韩暮雪的灵魂挥动着掉毛严重的白色翅膀，悬浮在她床头的半空中，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别睡了，别睡啦！” 睡眼惺忪，不可置信的坐起身，她抬头仰望着这个被白色光晕包裹，跟如今的自己有相同面容的“人”，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身旁蜷缩在被褥上的小猫也被吵醒了，好奇的睁大眼睛，伸出两只前爪，利用后肢站起来，努力去够空中一片轻飘飘乱飞的羽毛。 “韩暮雪？” 她惊呼出声，抓着被子的手都激动的有些抖。 “你，你没死？” “没死也要被你气死啦，白楚楚你的脑子里都是浆糊吗？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这白乎乎一团的“东西”纤纤玉指一伸，点着她的额头，却很难让人有实感。 “我告诉你，你给我进度快点，我可指着你转正呢，别拖我后退！！” “指着我转正？转什么正？” 越说她越是一头雾水。 “哎，现在的人类越来越不相信美好的爱情了。 老丘的工作越来越难了，我们领导热心肠，让我们这些实习生帮忙，指标都汇报上去了，我提的你跟凌子越，领导特别看好，还准备立个典型，到时候也顺便能让我提前转正。 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她艰难的理解完，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所以，我的爱情，是你的转正指标？” “嗯啊，怎么了，有问题吗？” 对方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终于有了点过去作为女孩的可爱。 “你重新选指标对象吧，我们俩，没戏。” 一说到这些，她就矮了气势，整个人像个在沙漠里刨坑埋脑袋逃避现实的鸵鸟，丧气中多少还带着点赌气。 “那不行，我话都放出去了，决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怎么着？我上次给你们互换过一次，不是效果挺好的嘛，你还借酒莽上去了，怎么样，感情是不是升温了不少啊？他对你不也有感觉的嘛。” “原来上次是你搞的鬼！” 她叫嚷起来，抓着自己的黑卷长发，又羞又恼。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惨了，他现在对我爱搭不理的，处处都冷言冷语防着我，估计是在心里把我当女流氓了！” “那可不一定，我看啊，他还挺享受的！” “什么意思？” 半空中悬着的金光闪闪的“人”抿嘴偷笑，又不愿意透露过多。 “你别放弃，一切有我，这个男人注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你们神界的都这么无聊的吗？” “这怎么是无聊，这是光明和爱！” 谈及这么伟大的事业的时候，她能感觉迎面吹拂来一片带着光的圣洁之风，耀眼的光芒，刺的她双眼都睁不开。 等一切归于平静，她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完全不同了。 小小的一盏床头灯，照清屋里一切深灰黑白的家具陈设。 稍作嗅闻，就能分辨出刚刚燃烧完的凝神檀香的味道。 她心头咯噔一下，当初不好的预感又马上笼罩在了心头。 伸手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看自己修长的中性的手，她的心里沉了一下。 再低头看自己的睡衣，完蛋了，又换了…… “啊！” 她抱着脑袋吼了一声，又抬头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 “韩暮雪，你赶紧给我换回来！！” “嘻嘻，怎么换回来的方法，你不是心里有数嘛，你俩亲一个，亲测有效！” “滚！” 她低沉的嗓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冲撞着，像一头被激怒的草原狼。 顺手把身后床上的枕头给砸了出去，却正正好，砸到了推门进来查看的陆离。 “老凌，什么情况？” 陆离深夜下班，听到凌子越屋里的动静，推门进来关心一下，没想到刚一进门就遭了横祸。 “对不起，对不起！” 韩暮雪见误伤了人，急忙下床有些惶恐，给捂着鼻子的陆离道歉。 陆离有些受宠若惊。 以凌子越冷漠的态度，从来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这样诚惶诚恐的道歉的。 看来，韩暮雪真的改变了他很多。 “在人家女明星那吃了瘪了？” 陆离松开手，捡起无辜的枕头，扔到韩暮雪怀里。 “啊，啊？” “不过，你这个未来岳父啊，问题可大着嘞，不光是偷逃税的问题，窃取机密，涉嫌洗钱，还有别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业务，大大小小几百个场子，黑白都走的很开欸。” 韩暮雪愣愣的，但也明白他指的是谁。 “你是说韩志勋吗？” “是啊，”陆离感慨着，如漆的长眉挑了挑，像在自言自语。 “好久没办过这么大的一条鱼了，顺藤摸瓜，还摸上了金三角的业务，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金三角？” 韩暮雪腾地站起身，难道说韩志勋最近说的出去躲避风头，是跨国布置自己的大后方，好做他的土皇帝？ “那他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准备在那儿安营扎寨了？” “不至于，他在这边的大量资金，还没挪出去，何况我们也没有打草惊蛇，不到最后一刻，他也应该不想放弃他成功企业家的身份。” “老凌，”陆离真诚的回身，盯着自己发小，那双深邃的眼眸，还是有些惋惜的提出了真心的建议。 “要不然，你跟韩暮雪的事，先放一放，我不想你也牵扯进来，毕竟，凌氏还有一大堆麻烦。” 韩暮雪赤着脚站在原地，昏暗的灯光里，把那张线条分明的帅气脸庞下巴处那隐隐的一点点青色胡茬都照得寂寞。 “你说的没错，是该离她远一点。” ‘他’抬起头，陆离看见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有了柔和的颜色，冷眸有了黯然之色。 “你早点休息吧，不打扰你了。” 陆离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他知道此时不宜打扰，识趣的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是啊，她从来没考虑过，如果她们真的在一起，带给他的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爱，不应该是带给对方快乐和幸福，只要对方过的好，什么都好的那颗心吗？ 他没有做错，是自己太自私，渴望得到什么，希望自己能得到同样热烈的回应，可这样就是对的吗？ 她来到那张古朴的书案前，打开桌前的那盏台灯。 搁在笔架上有些发干擀毡的两只毛笔，有墨汁的砚台，还有铺陈好的雪白的宣纸。 一切都是那么工整。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一丝不苟。 她试着拿起毛笔，想象着凌子越在桌前凝神挥毫脱墨的行云流水的样子，可惜自己一顿操作，留下的只有歪歪扭扭的一个歪在一边的“人”字，丑丑的。 连笔都握不住。 再看他桌上，那两本被翻卷边的都是英文的书籍，封面的单词，她都完全看不懂，更不要说里面的内容了。 她一时之间，难过的说不上话来，鼻子有些酸。 她们或许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56章 化妆室风波 她就这么糊里糊涂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嗡！嗡！ 书案上端端正正放在右上角固定位置的一只黑色的手机，突然的响动，让贴着耳朵在桌子上趴着的韩暮雪瞬间就清醒了。 她的目光怔怔定格在那只陌生的黑色手机上，最终还是决定拿起它来查看一下。 指纹解锁之后，她发现发信息的竟然是“自己”，准确的来说，是已经换成自己肉体的凌子越。 她也是没想到，这一次的互换，凌子越竟然这么淡定，一晚上也不联系，甚至还一大早发来了俩人救助的猫猫的照片。 放心，它很好，我给它喂过猫粮了。 还是他一惯的说话做事的风格：简短又干脆。 心头没由来涌上一股暖意，她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默默回了四个字：早安，谢谢。 早安？谢谢？ 就这？ 这一头抱着猫猫的趴在韩暮雪公主床上的凌子越瞪着韩暮雪那只粉色手机的屏幕良久，望眼欲穿。 眼见着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一行字提示，满心期待，但是很快就落实到了这疏离的四个字上。 谢谢？怎么她这么喜欢说谢谢？ “雪儿姐？雪儿姐？” 门外响起了几声小心翼翼又规矩的轻叩，凌子越起身下床，抱着猫来单手开门。 门外站着局促不安，偷眼打量他脸色的小云。 “雪儿姐，你不要紧吧？” 小云的担心，更多的关乎接下来韩暮雪能不能好好完成今天一整天安排的行程。 “我能有什么事？” 凌子越有些莫名其妙。 “没没没，没事就好！” 小云慌忙摆摆手，这个话题飞快地结束，不想提最好，还是赶紧翻篇了的好。 “那雪儿姐，你好好洗漱一下吧，七点半咱们就要出发了！” “去哪儿？” “录节目啊，之前咱们不是答应了光影的，要以girls ti 的名义，跟顾翩翩合体上节目的嘛。” “合体是什么意思？具体要做什么？” 凌子越费力的理解着小云说的每一个字，大早上眉毛就扭成了川字。 “额，具体的流程，一会儿去现场mc会过来对接的。” “是跟上次那个综艺一样的吗？” 凌子越对综艺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那个寻宝交换抓人的节目。 “额，差不多吧，反正都是综艺嘛。” 小云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其实具体是什么样的节目，她也不清楚，反正是公司对接的，也不让多问。 “给我十分钟。” 凌子越冷冷单手托着着猫，又退回到房间里，用五分钟的时间洗漱，可还是在换衣服都环节被难住了。 这该死的内衣到底要怎么穿啊？ 他不信邪，第n加一次尝试之后，门外小云催促的敲门声已然响起，他无奈，一气之下，直接把这麻烦玩意给扔在柜子里，随意找了件衬衫又外罩了一件款式有些复古的过膝盖大毛衣。 空荡荡套在身上，根本看不出身形轮廓，但也不妨碍展现原主人的清冷气质。 “雪儿姐？雪儿姐？雪儿姐你好了吗？” 小云在门前的敲门声有些急了，连紧闭房门的韩阳都忍不住打开门出来看情况。 “姐？姐你没事吧姐？姐？” 两个人轮番在门前敲着，凌子越终于哗地拉开门，迎面撞上昨天晚上对自己颇有敌意的韩阳。 “姐？” 尽管昨天跟姐姐闹了些不愉快，但是韩阳心里的赌气早就盖过了此时对姐姐的担心。 凌子越对他没什么好感，但肉眼可见他对自己姐姐的在意跟关心。 “我没事。” 他干巴巴的安慰着担心的韩阳，转身把那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猫，送到了韩阳的怀里。 “你帮我好好照顾它，等我回来。” “啊？哦，哦。” 韩阳手忙脚乱接过这个可怜的小生命，它太小了，小的韩阳双手合拢都感觉抱着的东西只是个小小孩玩的毛绒玩具。 “雪儿姐，你不是……” “怎么了？” 小云欲言又止，昨天晚上她不是已经知道韩阳讨厌猫了吗？现在是又忘记了吗？ “哦，没，没什么。” 小云不敢多嘴，这是人家姐弟之间的私事，她要想继续混下去，还是不要掺合的比较好。 “走吧。” “哦，好。” 跟在凌子越身后的小云，亦步亦趋，她有些担心忐忑这只小可怜的命运，希望她回来还能再见到完好无损，平平安安的它。 凌子越推开化妆室的门的时候，顾翩翩已经到了。 五六个簇拥环绕着伺候，她身处其中，不折不扣一个被宠坏了的公主模样。 “哟，这么晚才到啊。” 凌子越在她身旁刚落座，耳边就响起顾翩翩尖利的阴阳怪气。 他蹙额。 知道顾翩翩在自己面前的小鸟依人，温柔恬静是装出来的，但只是没想到前后的差距会这么大。 对于这些挑衅，他一惯的做法就是不理会。觉得愚蠢无脑。 顾翩翩却会错意，她以为今次的韩暮雪又变成过去那个只会忍气吞声的软柿子了。 何况这里是光影，她的地盘，谁都顺着她，她更有为所欲为的发挥空间了。 “我大哥顾易安最近在筹拍一部新片子，可惜他这两年的作品都赔了本，没人愿意买账了。” 她喋喋不休，手里拿着一杯消肿的黑咖啡咬着吸管，小口喝着，还有空聊这些有的没的，嘟着嘴，叹口气，假意的一脸苦恼。 凌子越不想猜她到底什么意思，只觉得右边的耳膜嗡嗡的，时不时要不耐烦的探探耳朵，按摩放松一下。 “诶，你之前不是总去参加大佬局当陪酒的嘛，有没有那种人傻钱多愿意投资的金主爸爸，介绍一个认识一下的？” 顾翩翩忽然坐正，翘起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转向凌子越，故意夸张的惊叫，就是要恶心对方。 凌子越扯开嘴角，绷紧了嘴角的肌肉。 绕了个半天，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他黑着脸，缓缓转过头，整个热火朝天的化妆室温度都瞬间降低了几度。 “你也在场？” “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没去过，怎么说的这么笃定呢？”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顾翩翩以为自己眼花了，她竟然在韩暮雪的脸上看到了凌子越的招牌表情。 淡淡的不屑跟无以言语的轻蔑。 这样的态度远胜于言语上的攻击。 她气急了，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韩暮雪用这样的视线对着她，血液一下子冲向了头顶，面色通红。 “韩暮雪！！！你这个贱女人！！” 凌子越没想到顾翩翩会真的动手，滚烫的热咖啡泼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幸好此时一个男人冲进来，拽住了他，用大半个身子护住他，挡在他身前。 滚烫的咖啡全部泼到了这人的手背上，原本细白的手，登时就红了一大片。 “啊！”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惊呼起来。 “顾翩翩，你做的有点过了吧？” 男人的嗓音有些做作的低沉，凌子越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吴辰轩？又是他？ 第57章 总裁头像是猫猫头 “你没事吧？” 吴辰轩看着怀中还在发愣的‘女人’，嗓音温柔无限。 “嗯。” 嗯？就一个嗯？这么冷淡？ 哇，这个女人还不是一般的难搞啊…… 吴辰轩难得的在心里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走吧，到我那儿呆一会儿吧，这儿不安全。” 他一撩额前刘海，努力露出自己少女杀手的招牌笑容，又顺势要牵手‘韩暮雪’，没想到被无情的拍开了。 “啪”一下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化妆室。 随即他原本就血红一片的手背，传来了一阵一阵辛辣的疼痛。 “斯！” 生理本能让他再也装不了13，抱着那只二次受到重创的手背，痛苦哀嚎着。 “一个大男人，这点痛都怕？” 凌子越撇嘴，表示不悦。 这个套路，他会不懂？英雄救美骗小姑娘呐？ 从古至今这种套路还少吗？ 再看他此时看自己那双放电的眼睛，想干什么他还能不清楚？ 只能说吴辰轩找错人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来惹‘韩暮雪’的！ “诶？你这女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吴辰轩满脸痛苦，握着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背，指着‘韩暮雪’慢慢走向门外的背影。 这个女人下手够黑的啊…… 凌子越走出去几步，又突然顿住脚步，微微偏头，很不留情面的微启朱唇。 “最烦装b的人。” “谁装b了？你把话说清楚！诶，诶！！” ‘韩暮雪’这话一出口，在座在站的皆为震惊。 一个走气质路线的小花，居然会爆粗口？？？ 这私下跟荧幕上差距可不小啊！ “吴辰轩，你也有今天！” 顾翩翩双手环胸，颇为幸灾乐祸的起身，踩着她那双细高跟，依旧猖狂。 “有本事，你把她弄到手，我就佩服你有能耐！” 她挑衅式的走到吴辰轩身边，凑近低语羞辱，吴辰轩逐渐憋红的小白脸上，有了难掩的愠色。 “顾翩翩你少激我，我可不是当年在h国那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了。” “哦，是吗？可是我听说，你爱玩的性子，可是有增无减呢！” 顾翩翩意有所指的飘忽语气，却是最锋利的刀子，在撕开吴辰轩精心对外编好的华丽面具边缘，疯狂试探。 “顾翩翩，你说话注意一点，你这几年的破事也不少！” 吴辰轩的双眼已然充血，他快要被当众赤裸裸掀了老底，处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你说呗，我无所谓，不就玩玩男人嘛，你也是在国外留过学的，dating文化你不懂么？你情我愿的事情。” “再说了，你就不怕那些狗仔闻着味儿，把咱俩当年的那些破事也抖落出来，我看到时候，是你被动一点，还是我被动一点？” 吴辰轩眼中的愤怒瞬间就消散殆尽了。 眼前的顾翩翩面容依旧，褪去了过去留学时的青涩跟婴儿肥，是标标准准的锥子脸，五官也做了精修，没了过去的钝感。处处充满了针尖对麦芒的尖锐。 或许她还是那个她。 可早就不是那个他认识的女孩了。那个半卧半坐在一片白色被单里，单手抱臂，有一搭没一搭默默抽着烟，在胸口纹着大丽花的叛逆女孩。 那也是他的青春啊，她如今竟然用来恶狠狠威胁他？ 两个在海外抱团取暖的孤独的灵魂，是什么让他们走到这一步的？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直到自己的助理之一小鹏礼貌的敲门走进来，示意他到时间录节目了。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大步流星跟着小鹏，往录音棚走去。 凌氏影业三十七楼，总裁办公室。 韩暮雪也是没想到，时隔不久，自己又要来这个破地方办公。 不过今天倒也还好，听了一上午报告，然后就基本没什么事了。 她有些奇怪，是因为今天是周一，大家有周一综合症么，她明明记得上一次还是凌子越的第一天上任，那桌上要处理的各种文件还有什么各种报销出差各种批准预算单子都成堆了，怎么今天都寥寥无几了呢？ 就算是有，送进来的也是十二万分的小心，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子，生怕自己把他们吃了，就连特助李家明说话做事都如履薄冰的。 她为了维持凌子越高冷霸道总裁的人设，只能一直忍着，不然她真的好想拉住他们问好好问问，凌子越那个狠心的男人是怎么虐待他们了，一个个怕成这样。 “总裁！” 她正以非常少女姿势，双手托腮，冥思苦想着，一只手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急忙回神正色，垂下嘴角，沉下声线简短地问。 “有事？” “那个，咱们公司的办公系统软件已经修复好了，有一些流程需要您在上面批复一下。” 李家明的假笑，笑的脸都僵了，主要那些审批流程里，有他请假三天的申请，再不批复就要打回去了。 “哦～” 韩暮雪过去虽然没在大公司上过班，但是也见到过陈莱用什么钉钉，打卡定位，打工人的苦，她也明白一些的。 她打开手机，指了指那个蓝色的软件。 “是这个吧？” “对，对！” 李家明连连点头，盯着自家boss修长的手，认真操作着，内心有些忐忑。 “你要请假三天？” “嗯，对。” 李家明没由来的有些心虚，他早在心里打好腹稿，准备怎么应对刁难，又有些紧张，怕被找出破绽直接驳回。 “好了！” 没想到几秒过后，‘凌子越’不仅什么也没说，还爽快的都批准了，李家明十分欣喜暗暗握了一下拳头，也终于也松了一口气，这下回去跟未婚妻何露可以有个满意的交代了。 “回去陪女朋友？” 见他喜形于色，韩暮雪调侃了一句。 “对啊，她闹着要我跟她回老家一趟，带着我看看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我又拗不过，只好……哎呀，女人真麻烦。” 他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舍不得何露，非要抱怨两句欲盖弥彰。 韩暮雪有些羡慕，摆摆手催促他走。 “行啦，行啦，别装啦，赶紧去吧，今天我就放你假！” “今天？” 李家明眼睛瞪圆了，有些不敢相信。 “对啊，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情，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 “谢谢总裁，等我回来之后，一定全心全意为您为凌氏影业奉献自我！！” “切，走吧，假大空的话就不用说了。” “再次感谢总裁！” 李家明又鞠一躬，随后就飞快跑出去，还不忘回头轻手关好门。 韩暮雪看着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李家明，会心一笑。 情不自禁拿起手机，傻笑着端详了那张凌子越早上给她发来的猫猫的照片。 懵逼的猫脸，占满了整个屏幕，细看之下，还有三分薄凉，三分生气，三分讥笑，一点点漫不经心。 她莫名觉得，这个猫头好像凌子越这个死直男，气质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 不愧是他亲自拍的图，还带着他的味道。 她突然有了恶趣味，鬼使神差的就把这张图片上传到了办公系统，凌子越原本空空如也的头像图册里。 经过剪裁，这个小小的圆圈里，那张猫猫头被塞得满满当当，还被横向拉宽了不少。 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凌子越，名字后面是个清晰又硕大的猫猫头，跟下面总裁，董事长这些头衔实在南辕北辙，生生破坏了威严。 “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个人捧着肚子，在办公室里笑得泪花都挤出来了，实在是太爽了！ 真想看看他看到这个头像的表情！！ 第58章 匿名快递 韩阳是下午接到的辅导员电话。 他又三天没请假也没去上课，再这样下去，就准备好年底重修了。 他懒洋洋从韩暮雪公寓客厅的沙发上爬起来，有些颓废的伸手去触摸那一束阳光，光晕里无数纤尘飞舞，安宁又温暖。 “喵呜～呼噜噜。” 他睡的太死，这才惊觉，那团毛绒绒的东西正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埋着脑袋，伸着爪子，一上一下眯着眼睛，有规律的伸展粉嫩的爪掌，一脸舒适享受。 “唔？” 他像触电一般，欻地起跳站起来，有些粗鲁的拎着它的后脖颈，看它四爪在空中乱舞，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祈求的看着他。 他的心底有了一丝柔软，用力揪住它后脖颈的手微微放松了些，面上还是装的凶巴巴的。 “不要以为你装可怜，我就能喜欢你，我只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 “喵呜～” 一人一猫，说着互相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却又似乎是相互理解了。 出门的时候，韩阳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把这个小家伙塞进自己防风拉链运动衫外套的胸前。 临出门时，他又“恶语相向”，手指敲着小家伙的猫猫头警告。 “你给我老实点，要是在外面给我惹了麻烦，我分分钟把你扔在外面冻死！” “喵呜～” “算你识相！” 见它回过头认真的盯着自己，似乎是在回应，韩阳觉得有意思，一路不自觉竟还跟它聊起天来。 “你看你浑身这么长的毛，灰不拉几的，看着像从锅台底下钻出来的，跟个烤糊的大黑耗子似的，以后就叫你大黑耗子怎么样？” “喵呜～” 小猫咕噜噜又打起了呼噜，它的天真不谙世事，总是能很好的包容韩阳的胡作非为。 初冬午后，哐叽哐里慢吞吞的城市公交车上。 一个侧颜完美的黑衣少年，额前蓬乱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双眼，也依旧遮盖不了他的帅气。 单手拉着吊环，另一只好看的手抚摸着胸前的什么，时不时勾起嘴角，低头在怀中说着什么。 几个吵闹的女孩坐在后排，在注意到车内这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之后，原本的嬉笑，叽叽喳喳都被收敛了起来，她们端起女孩的矜持，又不想破坏这幅美好的让人流口水的画面，只是静静坐着，欣赏着，直到这个帅哥下车。 c大？原来是同一个学校的？ 她们学校竟然有这么一号帅哥？ 晃神之间，这个帅哥就消失在几人的视线里了。 “走吧，一会儿上课就来不及了。” 最后一个下车的李家慧，理智的推了推眼镜框上前催促道。 一上午，她被室友拉去市区逛街，一家店接着一家店的逛，只试不买，都无聊透顶了，她好不容易买到的好几本推理都没来得及看。 “知道你是好学生，早知道逛街就不带你了，全程都拉着脸，好像我们欠你钱一样。” “我没记错的话，是你们主动几次三番非要拉我去的吧？我为了宿舍团结才勉强加入的，这个带字用的有失偏颇吧？” “李家慧？你说这话是不是太过了点？真以为我们都求着你？” “不，是我的错，是我不合群。” 李家慧彻底冷了脸，从几个室友之间穿插而过。 听着背后她们毫不掩饰的愤恨，生怕她听不到。 “李家慧你就是个怪胎！！” 唉，又被孤立了…… 李家慧在心中悲叹一声，脚步却并不作停留，快步走向校门。 她已经是大二的学生，心理系的，下午是专业课。 今天的课有些不同，老师没讲书本内容，反而是专门放了一段国外影片。 宽屏上一个白种男人，在空旷的大街上，同另一个自己互搏，打了半天，在他人的眼里，却只有他一个人在跟空气较劲儿。路人都看傻了，要不就以为他喝醉了。 “同学们，片子里的这个主人公的这种精神障碍叫什么呢？” 影片戛然而止，老师抬头提问。 偌大的教室里鸦雀无声，没人愿意回答。 坐在第一排的李家慧抬头，见所有人都低头默默不语，便直视老师讲台的方向，清晰又准确的说出了病名。 “did 解离性身份认同障碍。” “很好！” 老师很满意，露出赞赏的笑容，向李家慧频频点头。 “did 俗称的人格分裂，患者同时拥有两个及两个以上身份，每个身份很有可能差异巨大，交替控制着身体，并且只拥有相关的短暂记忆，多数的时候，因为外界的刺激，会出现分裂人格增多的情况，但要注意的是，它并不属于人格障碍。” “那它跟精神分裂，有什么区别呢？” 李家慧沙沙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又抬头继续发问。 “精神分裂幻听，妄想，行为紊乱，分阴性跟阳性，阴性沉默寡言，缺少情感反应，阳性情绪暴躁，容易冲动，有一定的攻击性。” “那，精神分裂能装出来么？” 李家慧这一问，老师手中握着的粉笔忽然就应声断了。 她不自然的笑笑，酒瓶子一样厚的镜片玻璃后，那双盯着李家慧的眼睛里透出了些意味深长。 “可以装，但是没有哪个正常人可以装一个完全没有社会功能的人一辈子。” 下午三点，总裁办公室突然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包裹。 韩暮雪犹豫再三，给凌子越发了消息，也没有回复，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先打开看看。 这是一个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盒子，韩暮雪拿着裁纸刀，划开了好几层还没见到庐山真面目，拆到最后，竟然是一个密封的文件盒。 她小心翼翼划开胶带，终于看到了实物。 那棕黄的厚封面，一笔笔，每一款，都是各种账目支出，下面还有一个黑色的u盘。 小心插入电脑，弹开的每一页内容，让她不由得大吃一惊。 再怎么不懂公司业务，但上面那个硕大的logo不就是韩氏的吗？ 凌子越要韩氏的内部资料干嘛？ 难道他也在查韩氏？ 想到在凌父葬礼上，凌子越跟韩志勋之间的对峙，她有些明白了，凌子越想用这些东西，让韩氏彻底垮掉。 她急忙拿起手机，正要给凌子越拨过去，手机铃声就骤然响起了。 “喂？” “是什么东西？” 那头的声音很杂乱，从听筒里传出自己声音的感觉，还挺奇妙。 “你，是不是想搞垮韩氏？” 韩暮雪咽了咽口水，大胆问出了自己的判断。 电话那头的凌子越顿了一下，并没有正面回答。 “你怎么这么认为？” “不要瞒我了，这个包裹里是什么东西，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不清楚。” 凌子越实话实说，他是真的不知道。 “别演戏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韩暮雪心里有了一些失落。 她忽然想明白了，这段时间，凌子越对自己的一切举动是为了什么。 他在自我拉扯，为了搞垮韩氏，他在委屈自己接近她，讨好她。 “你知道什么了？” 凌子越听不懂她没头没脑的话。 “你放心，你想做的事，我会帮你的，韩志勋应该受到惩罚！” 她挂断电话，下一步直接在凌子越的手机里调出了陆离的电话。 “喂，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对你的工作应该有用。” “什么东西啊？” 电话那头的陆离，一头雾水。 “韩氏的内部账本。还有其他别的东西。你应该会感兴趣。” 第59章 时光一逝 ，孽债又起 “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你就要变心像时光难倒回，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中年男人醉醺醺喝着歌，步伐蹒跚，因为劣质酒精偏头痛的脑袋，让他老马般干涸的眼眶，一阵灼伤的痛感。 他一摇八晃，连路过的野狗都嫌，远远就绕道避开。 黑夜再次降临，他坏脾气地一定要踢飞路边能够见到的每一颗石子，似乎对老天安排的命运对自己如此不公，充满了怨气。 他慢慢走入那片远没有灯光的地方，相比于市中心闹市区的灯红酒绿惹人醉的浮华，这里似乎天生就带着罪恶。 他早就习惯了在天黑之后回到自己的大本营，就像是黑暗角落里，人人唾弃的老鼠。 黑暗里，他佝偻着身子，身下的影子被路灯拉长的像一个四不像的怪物。 楼道里，早就没有了电，到处都是偷电私拉的危险裸露的电线，他也有样学样拉了一根到自己家里，最起码每个月的电费可以节省很多。 三楼，就是他的暂住地。 虽然他已经浑浑噩噩在这里住了好几个年头，依然从心底里不愿意承认这个狗窝是自己的家。 他有家，在那个美丽又有些闭塞的小村子。那里只有一条路修到外面。 曾经他带着妻子满怀希望跟信心的出去，可如今却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回去。 想到这些，他的心里一阵酸楚，换做几年前，那个憨厚老实的自己，应该怎么也想不到，如今自己能沦落到这步田地。 他的脚终于踏上了三楼的台阶。 可他又突然顿住了。 用力又嗅了嗅，他百分百确定了一件事。 慌忙跑到三楼，自己的屋子。 果然，狭小的楼道漏风的破窗子里透出的月光，今晚格外的亮堂。 可以清清楚楚照见他门上浓烈的红色油漆，泼地到处都是，更是触目惊心几十个手掌印。 每一个不甘心的滴落成一道道恐怖的长痕，那硕大的两个“还钱！”加上惊叹号，更像是催命符。 再俯身去看，果然，门锁也给粘稠的502胶水给堵的严严实实。 他的酒瞬间醒了一大半。 高利贷已经找上门来了。 他颓然坐在台阶上，单手抱着头。 心烦意乱还有走投无路又包围了他。 每到这种时刻，他总是习惯性去摸自己的下身口袋，那里有时候会有能让他暂时忘却一切世俗烦恼的好东西，可惜，今天那里，空空如也。 无力感充斥着他，他狠狠跺了一脚地面，又忽然发现了地上一个没有抽完的烟屁股，心里虽然有一些挣扎，最后还是很没出息的捡了起来，颤抖着夹在两指之间，掏出打火机点燃。 欻地一声，微弱的火光快速散去，他舒服的吞云吐雾一翻，昏暗的楼道里只有烟头的时明时灭。 “你倒是挺逍遥嘛！” “谁？” 女人的轻笑让他警觉地站起身。 “林大海，我来找你了！” “是你！是你！” 他转头循着脚步声，才发现女人正站在上面，似乎早就等待了他多时。 他见鬼一样，当下慌了手脚，连连后退几步，只要不跟眼前这个女人有任何的瓜葛。 女人根本不依不饶，从黑暗里现身，步步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紧逼。 “你不要过来！” “啊！” 他颤抖着声音，发出警告，却不想自己最后那一步后退的太狠，直接滚落了楼梯台阶，直接摔到了二楼的平台。 他摸着快要没有知觉的后背，满脸痛苦，而女人此时已经从那不平整的楼梯台阶，同样下到了二楼平台。 她就那样站着俯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像在看一具死掉的尸体。 “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她红唇微张，命令的语气不容辩驳。 “后天上午，帮我给韩氏集团送个快递。” 看着对方依旧一副拼命往后缩，十分害怕的样子，她又笑了起来，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从大衣兜里拿出了一部老年手机。 “到时候，我会联系你，按我说的去做。” “我，我不会再帮你的。” 林大海鼓起勇气，在女人面前硬气了一回，他不想再被利用成为工具。 “那可由不得你啊。” 她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他一圈，尽是叹气摇头。 “我要是去警局提供一下当年在河景区的命案线索，你说警察会不会十分感谢我呢？” “她不是我杀的！是你，都是因为你！！” 林大海愤怒起来，他握紧了拳头，双眼通红，已经有了杀意。 “别激动，现在都讲究证据，有些东西我都替你保管十多年了，也该见见光了。” “我杀了你！” 林大海浑身的血液一下冲到了大脑，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就能一了百了！！ 女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他只要不抖，虽然已然过去多年，也老了不少，可他能握住女人瘦的可见血管青筋的脖子。 收紧收紧再收紧，还差一点点，他能感觉到女人肺里的空气正被他一点点完全挤压出去，就像捏死一只鸡那样容易。 终于，女人一直乱蹬乱踢的脚不动了。 林大海如大梦初醒，月光下女人已经一动不动了，脖颈出那两个明显的手掐的拇指印，深紫色，看的他头皮发麻。 他，他竟然又杀了人？ 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他在罪恶的欲海里苦苦的挣扎着，为自己找了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这下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再也…… 次啦几下，楼道里突然又亮了。 他抬头盯着那明晃晃的圆形灯罩，照出的冷光，让人晕眩。 他面无表情，将女人尚且温热的身子抱起来，扛在肩头，缓缓下楼。 心里默默数着台阶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整整十三级。 每天来来回回，上下走了这么久的台阶，直到今天，他才惊觉原来是有十三级。 他记得村里最有文化的张牧师曾经告诉过他，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数字，代表了不详跟未知的恐惧。 所以呢？他如今是杀死了自己最大的恐惧，又或者是掉入了深渊里？ 他不明白，也不想知道，或许他已经逃不掉了，但人总还希望能赖活着。 第60章 谁要跟你做战友 走出检察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c市的天气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纷纷扬扬的小雪如约而至，是c市入冬的第一场雪。 韩暮雪情不自禁的伸手，任由这飞雪在指尖掌心游离纠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听着天地间吱吱的落雪声，心头的烦躁跟不安被浇灭了不少。 “结束了？” 飞雪中一把透明小伞挡在她头上的一方天地，她蓦然睁眼，是凌子越。 “你怎么来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呢？” 他向着韩暮雪，往台阶上又踏进了几步，手里的透明伞大半努力倾斜向了韩暮雪。 “也没什么，我也希望他早点进监狱，这是他罪有应得。” “对了，那个u盘里的内容，我给你拷贝了一份，知道你还有别的用处。” 她伸出通红的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巧的黑色u盘，因为太冷，手冻得有些僵了，不算利索，颇有些费力的塞到对方手里。 触碰到对方温热柔暖的掌心，正要抽离之时，却被捉住了。 “怎么了？” 她一时有些惊讶，抬头盯着凌子越的动作，嘴里哈出的水蒸汽又迷了视线。 “手这么冷。” 凌子越嘟囔了一句，此时自己的小手很难包裹捂热对方的大手，便直接塞入了自己温暖羽绒服的胸口。 “今天降温你不知道吗？还只穿这么点？是准备把我的身体冻感冒吗？” 他抱怨着，丝毫没注意韩暮雪逐渐变了脸色，慢慢难看的脸色。 “你，你没穿那个？？” “哪个？” “就是，就是内衣啊！” 韩暮雪四下张望了下，压低声音说道。 “哦，你说那个啊。” 凌子越一时也尴尬起来，但他也很委屈。 “那个，我不会穿。” “你不会就这样出门，在外面呆了一天，还去录了节目吧？” 韩暮雪咬着牙，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这要是给哪个好事者给截了图，发到网上，形象又要大大受损了。 “不至于吧，我穿了毛衣的……” 凌子越第一次有了愧疚，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你就不能让小云她们帮你吗？” “不熟。” “……” 韩暮雪气绝，拿出手里，站在原地气鼓鼓的，背对着凌子越，移步到了伞外。 凌子越不依，执拗把手中的伞又伸向韩暮雪，给她遮风挡雪，两个人一挪一追，在漫天飞舞，逐渐下的肆无忌惮的柳絮雪之中，耍起了性子。 “哎呦！” “怎么了？” 身后的凌子越一声惊呼，韩暮雪随即紧张的转身，也顾不得生气了，见他蹲在原地，也蹲下身着急问他如何。 “你跟我回凌家住吧，韩氏坏账的事爆出来之后，韩志勋是不会留你的。” 凌子越见她心急，趁机提要求。 “你骗我？” 韩暮雪有些恼怒：他什么时候变这么贼了？还是说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她一甩手，正要起身，又被紧紧抓住了衣袖。 “咱们俩人身体互换，很多东西都不方便，要是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凌子越不放弃，继续真诚的游说。 “你也不想今天这样丢你脸面的事，以后再无休止的发生吧？看着我点比较好。” 韩暮雪看着那双原本属于自己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是那么无辜清澈，尤其是在这洁白的大雪中更显纯洁，她仔细想了想，有些动摇。 “你说的也有道理。” “当然，而且这次的事也不一定就能扳倒韩志勋，有些东西你应该听陆离说了，既然目标一致，咱们可以联手，你说是吧？楚楚？” “嗯，是。” “你，你叫我什么？” 凌子越的试探来的很突兀，韩暮雪正认真听着，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上，他末了会来这么一手。 “你是白楚楚，我早就知道了。” “你，你？” 她一时有些乱，不知道自己该承认还是该不承认。 “不要否认了，我让顾炎帮忙查过，半年前爆炸案发生之后，你就性情大变，又没有伤到脑子，各种行为动作，说话都丝毫没有韩暮雪的影子，而且，你对韩志勋的态度也很奇怪，要不是因为遇上了跟你互换灵魂的这件事，以我对科学的认知，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韩暮雪翕动了嘴唇，几次努力想开口，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说起来，我还真有些伤心呢。” “伤心什么？”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不住摇头自嘲的凌子越。 “咱们好歹在同一个特训班，做了三个月的同学，你竟然一点也不记得我？难道就因为我那时候格斗，枪法不如你？” “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万年冰山脸，我记得你天天最后几个到，站最后一排，总是低着头，黑着脸，拽得二五八万一样，原来就是你啊。” 韩暮雪觉得神奇，原来世界这么小啊…… “……” 这回换凌子越自闭了，原来自己过去在她心中是这样的形象…… “既然都相认了，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啦，誓要打掉韩志勋犯罪集团！” 韩暮雪高兴起来，拉着凌子越起身握手，给俩人的关系重新定了位。 “……” 凌子越心里可是一万分的不愿意：谁要跟你做战友！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蠢女人！ 去凌家住，免不了要回韩家，回公寓拿些东西。 在韩家，她只让凌子越帮忙拿走了那本老旧的画册。大部分的衣物还是要回公寓去拿。 雪越下越大，颇有些不把一切罩住，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韩暮雪两人，刚到楼下，就见雪地里正坐着一个奇怪的人，已被厚厚的积雪埋住了一半身子，黑黑一团的身影慢慢蠕动着。 “阳阳？” 走到近前，韩暮雪才惊叫出声，竟然是自己的弟弟。 韩阳听到有嘎吱的脚步声，才缓缓抬头，一团白色的雾气之中，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站在他眼前，遮住了视线跟光源。 “姐！” 见到亲近的人，他很高兴地踉跄站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冻地麻木的五指上沾满了黑泥混合着脏雪。 “你在做什么？” 韩暮雪其实已经看到了树下那个韩阳极力用双手刨出的泥坑里面的情景，那团天边浮云一般雪白毛绒的东西，一动不动，虽然很明显有人给清理干净了，还是依稀可以见到凝固的血浆。 韩暮雪的心如坠冰窟。 她慢慢蹲下身子，把那小小的可怜的身体用双手捧了出来，实在不敢相信，白天的时候，凌子越还为它拍的那张照片，竟然成为了它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留念。 她更心痛的是，自己的弟弟就是那个凶手。 她心如刀割，恨自己，真的恨自己。 因为自己的缺席，弟弟在韩志勋那个恶魔身边长大，竟然，竟然长成了这样一个，这样一个冷血残忍的人。 一瞬间，她轰然倒塌，摔倒在地上，有一些绝望。 “你没事吧？” 凌子越皱着眉，抱着她的胳膊。 她在地上坐着缓了一会儿，才转身，一言不发的回头。 她需要静一静。 “把它还给我！！” 韩阳直到人转身离开，才知道‘凌子越’要做什么，疯狂冲撞而来抢夺。 “你要干什么？” 凌子越正要插手，韩阳却疯子一样，拽着韩暮雪的臂弯不放。 “够了！” 韩暮雪的一巴掌还是拍在了韩阳的脸上。 韩阳彻底呆住了。 他有些懵，这个男人竟然会动手打他？ 凭什么？ 他当即暴走，抡起拳头要打回去，高高抬起的手又被人给用力扯住了。 正是凌子越。 “姐，我没有，你相信我！” 韩阳着急的拉着凌子越要自我辩白。 “……” 凌子越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跟上前头的韩暮雪，不再回头。 “姐！我真的没有！姐！” 天地之间，一个男孩发自心底略带哭腔走调的怒吼，让人动容，却换不回姐姐失望冰冷的心。 他双手捂着脸，浑身像被抽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涌出来，比着指缝的黑泥，是清澈干净的。 第61章 一切有我在，你不要担心 大雪漫天，韩阳受伤的背影，是那么孤独。 小云没有睡。 她站在阴影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还是一步一步迈进了这片雪白的世界里。 她站在韩阳跟前，看着他积了被白雪覆盖的头顶，竟伸出手为他一点一点轻轻的拂去。 韩阳僵直着脖子，像个机器人一样，缓缓地抬头，那双平时里总是不可一世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助。 小云心软了。 她蠕动着嘴唇，发出的声音干涩又沙哑，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却能字字落入韩阳的耳朵里。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风雪再大，韩阳却不再觉得那么冷了。 凌家老宅大院内的梧桐树亭亭如盖，如今已被皑皑白雪压弯了枝桠。 天微微亮，对面的军属大院，一早就有小战士出来扫雪。 韩暮雪一整夜都没合眼，黑暗里，抱着枕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回想着跟弟弟韩阳重逢的一幕幕。 她早该想到弟弟有问题，只是不愿意承认。 也许这是心理上的问题，弟弟也不是故意的，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 她很害怕，害怕弟弟成了大学教科书上那些个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反社会人格的极端分子，只有不断在心底安慰自己，不会这样的，不可能发生的。 越是这样安慰，那些个不好的念头，就越是会拼命不断冒出来，充斥着她的整个思想，让她痛苦不堪。 她不知道的是，凌子越同样没睡，他在门前站了良久，手里的那杯热牛奶也慢慢变得冰凉。 她那么孤独，家人的温暖对她来说很重要吧。 “雪儿，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中年妇女的声音猝然在安静的二楼炸响，打破了两人之间长久的宁静。 凌子越扭头，不用问也知道是自己咋咋呼呼的老母亲。 “妈，伯母！” 他张口，差点脱口而出就叫妈了，想起站在自己的身份是韩暮雪，急忙打住叫了伯母。 凌母看了看房间里，坐在地板上还在出神的‘儿子’的背影，再看向身边的‘雪儿’，一副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样子，心下了然，携着‘雪儿’的手，满脸的笑模样。 “来找子越的？” “算是吧。” “送牛奶？” “嗯。” “那傻站在门口干什么，进去呀。” 凌子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好心的母亲直接推进了门里，甚至贴心的为他从外边锁上了门。 “……” 凌子越有些懵了，下一秒就听到门外，来自母亲大人的喊话。 “儿子，天太冷了，你好好照顾雪儿，要是明天冻感冒了，就唯你是问！” 凌子越石化了。是没想到会玩的自家母上大人，这么生猛，直接把他们锁在一个空间里培养感情，这最后一句话是在点他么？这是要同床共枕的节奏么？ 想到这里，他的心竟然咚咚狂跳起来，有了十七八岁毛头小伙子情窦初开的阵阵悸动。 韩暮雪此时也已经面带惊讶地站了起来。 他轻咳两声，有些面烧地不自然。 “要不，你先睡吧，再过一会儿就天亮了，我再熬一会儿。” “那不行，你现在是女生，熬夜第二天要长黑眼圈的，要睡一起睡。” “那老规矩，我睡地板你睡床。” “不用了，太冷了，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什么不困，都几点了，我也怕长黑眼圈，赶紧睡觉！” 凌子越有些生气，手中的牛奶杯狠狠甩在桌上，强行拖着韩暮雪带到床边，自己先一步钻上床，掀开被窝，用力拍了拍。 “你睡这边。” 看着对方一脸你不睡，我就坚决不睡的态度，韩暮雪站在原地踌躇了几秒，还是妥协了。 她只好同样上床慢慢捏着被角躺下，小心翼翼跟凌子越保持了距离。 凌子越也终于同样躺下，黑暗里暗自噙着笑。 两个人平躺着都没有睡意，韩暮雪眼神空洞，死死盯着天花板。 慢慢地，眼睛开始酸疼，还是没能抵挡住一波又一波席卷而来的困意，高度集中的精神松弛了下来。 可惜还是一直睡不好，她梦见了母亲白落梅光着青黑的脚，披头散发眼睛里流着血泪，凄惨无比地向她伸出手，哀怨的叫着她的名字，她却无能为力，看着母亲身后那个漆黑一团的人影，扼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托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妈！妈！” 她伸手去拽，混乱之中，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牵引了她，让她渐渐安心下来，再去沉沉睡去。 “吃早饭咯！” 听见门口的动静，韩暮雪一下就惊醒了。 再看看此时自己放大的脸就要眼前，左手费力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握住她的手护在怀里，韩暮雪有些感动。 昨晚噩梦之中给她安慰的人不用去猜也知道是谁。 门忽然就开了，凌母像是来视察工作的领导，但又鬼鬼祟祟，虚掩着房门，没进来。 “雪儿，伯母能进来吧？” “能！能！” 韩暮雪慌忙下床来找鞋，凌母在门口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推门而入，见‘韩暮雪’还在床上睡着，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儿子，昨晚怎么样啊？” 她轻手轻脚跑到‘儿子’身边，掩饰不住的兴奋。 “没，没怎么样。” 韩暮雪一看伯母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又多想了，只能侧着身子回避。 “老娘给你创造的这么好的机会，没点什么进展？” 凌母不死心，接着问。 韩暮雪知道凌母喜欢自己，想起陆离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不能再拖累凌子越，把心一横，说出了违心的话。 “妈，您别再白费力气了，我跟她不可能的。” “什么叫不可能，这么好的姑娘，对你好，对我也好，人还善良，哪点配不上你？” 凌母怒了，一气之下，声音提高了不少，吵架的动静，可算把床上累坏了的凌子越给吵醒了。 “妈，你还不明白吗？韩家跟咱们家有仇，爸的死跟韩志勋有关系，我们怎么在一起？” 凌母愣住了，一时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凌子越的方向。 凌子越还是一派风清月朗，他慢条斯理的下了床，穿上鞋越过母亲，盯着韩暮雪目不斜视，颇有压迫的气场，逼着她直视自己，淡淡说道。 “我不介意。” “伯母，我已经答应子越，一起扳倒韩志勋，送他进监狱。” “一切有我在，你不要担心。” 第62章 我陪你 一夜的疲累。 吴辰轩脑子昏沉着，他的大手按在脑门上。 酒精的作用加上药物，让他有些浑身无力。 “醒啦？” 女人红色醋酸面料的鲜红连衣裙，肩带滑落，侧头饶有兴致的盯着他，像在看一件自己欣赏已久买回家的艺术品。 涂着漂亮蔻丹的十指，保养的很好，只是脖子上一道道的颈纹，还有已经开始松弛的皮肤还是暴露了年纪。 果然，衰老是避不可免的。 但是年轻的肉体，可以让她重获活力。 尤其是完全能掌控之后，她更喜欢这种随心所欲，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满足感。 这种爽，也是她几十年默默隐忍臣服于韩志勋之下的精神安慰。 吴辰轩裸着上半身，露出像膏白的精壮肌肉。 她就喜欢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不像现在大部分的当红偶像，瘦的跟个小鸡仔子一样，还不够她折腾的。 那耀眼的一片白让她炫目，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新做的红色蔻丹，在这一片白的衬托下，愈发的鲜亮。 “娜姐，我想求你个事儿。” 吴辰轩捉住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肌上，多年的上位经验，他早就深谙此道，要求什么东西，这种时候是最合适的。 “那个大ip？不是说了让你别担心么？早就都谈好了。” “这我知道，但是女主角……” “女主角早就定好了呀，这剧的播出平台跟光影有占股份，男主没定之前就已经指定了顾翩翩了，怎么你还想动她？” “娜姐，我跟顾翩翩有一段，闹得不怎么好看，剧本我看过了，里面不少的亲密戏，我怕到时候演不出来感觉，没有cp感，还不是要赔钱。” “那你想换谁？” 见有商量的余地，吴辰轩立马来了精神，坐起了身，向前凑了凑。 “韩暮雪怎么样？” 这个名字一出口，女人的眉毛就皱了起来，原本看着吴辰轩有些留恋迷离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你，看上她了？” “娜姐，您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单纯的为了项目着想！” “哼，我还不了解你？但凡你为了项目着想一点点，都不会到现在演技一点进步都没有，不是面瘫还是面瘫，父母去世的悲痛都不如人家狗死了的难过，亏我还给了你那么多资源！” “娜姐，你相信我！这次我一定好好演，我还指着这部剧翻身呢，表演老师我都找好了，保证不让你失望！” 他竖起三指，指天发誓，表情比什么都认真。 “真的？” “真的，比金子都真！” “行吧，我试试，再不济女二应该没问题，她最近热度也比较高的。” “不，就要女主。娜姐～” 他亲热搂着女人，赠送一枚香吻。 “唔～” 剩下的话就被女人吞入腹中，开启了新一轮的晨间新“探索”。 大雪到早上七点基本都停了，银装素裹。 凌家的管家陈叔一大早指挥指挥着两个新来的帮佣，清扫着院里的积雪。 韩暮雪吃完早饭就默默进了房间，饭桌上原本一直很热情的凌母，也没有同座，冷冷清清的，两个人更加没有胃口。 她没有怨言。 换做是她，看到仇人的女儿住在家里，也会别扭的。 站在三楼的露台，她感受着刀割一样的寒风，一时间有些迷茫。 韩志勋的事情结束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请假吧今天，我陪你。” 身后，凌子越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即使现在是女儿身，还是喜欢单手插在裤兜里耍帅。 “你今天没有通告么？” “没有，公司说过两天有个大ip剧要去试镜，让我准备好。” “要拍戏了？” “是啊，几个平台合资的。试上了，不是女一就是女二。” 他拿出插在裤兜的手，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韩暮雪终于笑了。 “你也有虚的时候。” “那你呢？总裁做的还适应吗？” “我？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你有空时候教教我怎么看那些数据，总不能一天干坐着等你处理，有时候也有加急的事，要当场处理，尤其是那种重大决策，我也得学会自己处理。” “嗯，你说的没错，不仅要处理文件，还得学会一些投资金融知识。” 凌子越摸着下巴，认真考虑着。 韩暮雪的脑子里，不自觉想起了凌子越桌上那几本自己根本看不懂的书，上面只有“finance”（金融）“i”（投资），这两个单词她是认识的。 “额，这些就不用了吧？” “不，要学！” 开玩笑，他凌子越的女人不懂这些，以后万一被集团那些老狗欺负了怎么办？ 他的女人？他忽然被自己脑子冒出来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 但很快又被丝丝的，若有若无的甜蜜给冲淡了。 嗯，她要是不愿意，他也可以做她的男人…… “少爷，出去啊！” “陈叔，别忙了。” 韩暮雪看陈叔一把年纪，拿着那么大的一把扫帚干活，累的腰酸背痛的，抢着帮忙干。 “不用，少爷，真不用！” 陈叔急了，跟在屁股后面要去夺，韩暮雪不让，固执抓在手里，干的最卖力。 “陈叔，让她干吧。您歇一歇。” 凌子越拉着陈叔，见陈叔扶着腰，便伸手帮忙揉了揉。 他这才注意到，陈叔似乎比之前苍老了许多，身子也佝偻了不少。 “谢谢你啦，雪儿小姐。” 陈叔望着眼前忙碌的‘少爷’，感慨万分。 “少爷因为您，变得有人情味的多了。” “他，之前没有人情味么？” “之前啊，少爷对人都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或许的确是老爷太让他寒心了吧。” 凌子越有些愧疚。 这么多年，他心里装着恨，不记得从小抱他长大的陈叔，还有母亲，为了他放弃生孩子权利的母亲。 “陈叔，这么多年来，谢谢您。” 凌子越由衷的感谢。 “雪儿小姐，只要您跟少爷好好的，我跟夫人比什么都高兴。” 陈叔一脸慈爱的看着他，那目光就像看着自己的亲生孩子。 “雪儿小姐，您一定要好好的。” 第63章 一枚脚趾骨 “去哪儿？” 方向盘掌握在韩暮雪手里，凌子越坐在副驾。 韩暮雪盯着前方，一上车就这个样子，凌子越推了她一下，才转头回复他。 “北三环城中村。” “去那里干什么？” “就想去那里看看，那里有人情味。” 又是人情味…… 凌子越不再多说话，抱着胳膊同样一言不发目视前方。 马路上出行的车辆不算多，这样的天气，选择交通工具的人要多一些，撒了盐的街道，积雪也在慢慢消融。 车子很艰难在路上爬行，半个多小时之后，看着四周有些熟悉的低矮破旧的地标，跟斜对面的造型各异，林立拥挤，尚在沉睡的街区，他终于记起这里就是那晚他遇到独自一人蹲在马路上哭泣时的她的地方。 两个人找了个合适宽敞些的地方停车。 寒冷的早晨，支起的一个热气腾腾的小摊子上倒是还算热闹。 坐着吃早饭的，都是从身后那一片城中村陆续出来的，有些穿着橘黄工作衣，面色黑红的，是工地工人，他们习惯了或站或蹲在路边，手里几个白面馒头，可能就是一上午的体力来源。 支摊子的老板娘围着围裙，摊上的每样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干净人，手脚也麻利。 在做着饭团，这是c市的街头小吃之一，糯米中间夹着油条，再加点自家熬制的红糖浆，也可以做咸口的，加咸辣菜。 对于韩暮雪来说，这就是烟火气。 也是她的童年，小时候她的母亲也是天不亮就起来，熬粥，烙饼，做第一波早餐生意，一直持续到早上九十点。 “早上没吃饱？” 凌子越见她怔怔望着这个小摊子发呆，以为她是饿了。 韩暮雪摇摇头，一颗晶莹的眼泪却悄悄挂在眼睫上。 “老板，来两个饭团！甜咸对半。” 凌子越见她神色黯然，拉着她来到小摊前。 “不用了！” 韩暮雪正要拒绝，低头却注意到了老板娘脚边那只两只前爪正抱着什么东西认真啃着的小狗。 她来了兴趣，这不就是那天领着她救猫咪的那只有灵性的小黄狗嘛！ “老板娘，这是你的狗啊？” 老板娘手上没闲着，打眼随意看了看脚边，闲聊着解释道。 “不是，就是附近的野狗，挺聪明的，我每天摆摊它都会来，不叫也不闹的，赶也赶不走，老话说狗来富嘛，我也就每天收摊的时候给它点吃的，算是给自己积点德了。” “我认识它，它是挺有灵性的，是吧，小黄……” 韩暮雪绕到老板娘脚边，缓缓蹲下身，小心伸出手要去摸还在专心致志啃着什么的小黄狗，目光触及到它正啃着的东西，悬在半空中的手，一下顿住了。 它嘴里的东西，有些不对劲啊…… “怎么了？” 一旁的凌子越也凑过来，在看见韩暮雪严肃盯着直看的东西之后，整个人的脸色也变了。 “这是人的脚趾骨。” 他只看了一会儿，马上就辨认出了这个被啃了一大半，露出皮肉的不明物究竟是什么。 韩暮雪接过凌子越递来的，刚做好的一个饭团，掰开一些，取出里面的熟里脊肉递给小黄狗，见它闻了闻有了兴趣，又小心翼翼把它丢在一边的指骨用纸巾给包着拿了起来。 “你通知我师父吧，这附近说不定有了人命案子。” “嗯。” 季飞宇的人很快就到了。 见报案的两人又是凌子越跟韩暮雪，他也真是奇了怪了。 这俩人，一个回去继承家业了，一个是一起杀人案的嫌疑人，怎么走到哪儿，哪儿有案子呢？上次的幼女失踪案还没了呢，这回又是疑似命案。 “什么情况？” 季飞宇开门见山。 “从野狗嘴里夺下的脚趾骨，你看看，我怀疑尸体就在这附近。” 季飞宇插腰四周环视了一圈，要说抛尸杀人，这片混乱的城中村是最有可能的。 “小段，带人到附近里走访一下，看有没有人口失踪。” “小吴，带人去搜，尤其是垃圾桶，废墟堆，一切可能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是！” 接到命令的几人各自组队，按队长的要求开始行动。 “你去哪儿？” 韩暮雪还是觉得跟着流浪的小黄狗，更有可能找到线索，见小黄起身叼着剩下的肉往回走，她本能的不顾一切跟上去，身后的凌子越跟季飞宇也一同跟上去。 一狗三人走进了那一片破砖烂瓦搭成的歪斜的危房之中。 不过一场大雪，这其中一些临时搭成栋棚子已经完全被压垮，夷为平地，依稀可见里边一些被白雪埋了的物件：捡来的破破烂烂的生活用品，还有发黑霉变的床褥子。 小黄狗来到一处，直接压着身子就一下窜了进去，动作娴熟，看来这个地方就是它的藏身之处。 三个人站在这坍塌留下的狭小洞口，面面相觑。 想了想，韩暮雪还是决定徒手把这些东西搬走，看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季飞宇跟凌子越也上去帮忙，正收拾着，前方小吴的大喊，惊动了整个村子。 “站住！站住！” “有情况！” 季飞宇立马循声跑去。 身后站着的凌子越还有韩暮雪，也只好扔下东西一起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没跑几步，三个人就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向他们疯了一样的冲了过来。 撞到面上的，怎么可能让他跑得掉，季飞宇直接飞扑而去，将人牢牢压倒在地，随即寒光闪闪的“银镯子”就妥妥拷在了他腕上。 “老实点！” 季飞宇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反手绑着扭着他的胳膊。 小吴稍后才气喘吁吁赶到。 “季，季队，幸好您出手！” “什么情况？” 小吴顺平了气息，才扼要说明了情况。 “这人，我们刚刚找他询问附近失踪人口情况，他神色眼神都不对，我就盘问了他的个人信息，没想到他答都不答，直接撒腿就跑，一看就是心虚。” 季飞宇一双鹰眼，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来回扫荡。 面容枯槁，蓬头垢面，眼珠青灰，精神有些涣散，他连打了几个响指，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做什么的？” 见他手上有几道不浅的抓痕，季飞宇的怀疑更加深了。 男人依旧紧闭双唇，神色木然，不愿回答。 “不说是吧？局里走一趟吧。” 第64章 都摊牌了 审讯室里，小吴跟小段神情肃穆。 对面的男人却始终一言不发，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手上“哗啦啦”作响的手铐，不住地在发呆。 接近两个多小时了，他这样顽抗到底的态度，让两个年轻的警员，有些沉不住气了。 “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问你呢？说话！” 如是平常算是好脾气的小吴都忍不住拍桌子吼了起来，男人也只是懒懒的抬眼，斜睨了他一眼，又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继续让两人看自己的头顶。 “诶，你！” 小段是暴脾气，当即就激动站起身，季飞宇正巧推门而入。 两人齐刷刷恭敬叫了声“季队！”，站起来看领导的意思。 “还没撂？” 季飞宇从进门，一双鹰眼就没离开过对面的男人。 男人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季飞宇多年的经验，这一定是死咬着什么秘密不放。 “哎呀，林大海！” 他缓缓坐下来，翻看着到手的资料。 “怪不得你不开口啊，犯的事还挺多的啊，08年吴松县故意伤人，11年南明市盗窃，15年入室抢劫，一路北上，不错啊，藏的挺深。” “你，你怎么查到的？” 男人终于抬起头，震惊盯着季飞宇的每一个动作。 “你真当我们警察是吃素的？不开口就没事了？” “你这张脸，虽然沧桑了不少，跟库里的通缉令上的差别挺大的，但是指纹是骗不了人的。” 季飞宇扬了扬手里此时正拿着的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正是他刚进来时，季飞宇递给他喝水的一个纸杯，上面还残留着他半个黑黑的指印，清晰可见。 果然，进了局子，每一步都要小心。 林大海瞳孔收缩，明显紧张起来。 “是我，那又怎么样，我做的事都认，别的跟我没有关系。” “别的？我们也没说有别的事啊，你知道什么？” 季飞宇死死盯着林大海面部的每一个表情变化，甚至是眨眼的频率，眉毛的起伏变化。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单纯的怕警察！毕竟我身上还背着抢劫的案子……” “是吗？” “真的，都到这一步了，我没必要骗你们啊，警察同志！” “老实点！” 林大海急的手舞足蹈，手上的镣铐举过头顶，被小段警告。 季飞宇确定他在说谎。 当一个人在说谎时，往往喜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需要取信的人。 “被害人，你认识吗？” 五秒的间隙，留给双方的心理博弈。 季飞宇决定换个思路，从被害人的角度入手。 “不知道，我只是为了躲避高利贷，在那个地方暂住，平时都不跟村里人打交道的，连身份都是假的。” 林大海摇摇头。 “手上是怎么回事？” “哦，夜市摊上喝醉酒跟人打架，被人挠的，没什么大不了。” 说着话，他特意扯了扯衣袖，极力遮挡伤口。 “有目击证人么？” “有的，摊子就在桃园路边上，不少人看见了。” 他答的很清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更没有一点的反应时间，倒像是提前就编好的借口。 这反而勾起了季飞宇的怀疑。 “这么确定？想都不用想？” “心情不好，隔三差五就会去那里喝酒，太熟悉了。” “小吴，去桃园路问一下。” “是，季队！” 小吴刚出门没多久，季飞宇兜里的手机又疯狂的震动了起来。 “喂，怎么样了？” “季队，新发现！城中村附近一个废弃的工业垃圾桶里，找到一副带血女士黑色皮制手套。” “走访有线索吗？附近有报失踪吗？” “这倒是没有，主要人口流动性也很大，很难确认。” 季飞宇有些失望。 “行吧，没什么新的线索，就先结束排查归队吧。辛苦了。” 挂断电话他更加确定，这个林大海有问题了。 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季队！” 他走到大厅，意外发现韩暮雪跟凌子越两人还没走，并排坐在长椅上。 “怎么样了？” 他朝着韩暮雪挤眉弄眼了一阵，搞的韩暮雪不明所以，又瞟了眼后边坐着的凌子越，假装不熟客套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些官方。 “哦～就之前一个案子的通缉犯，见到警察发怵露馅了，现在被抓了，就等着判刑坐牢了。这次多亏了你们啊，谢谢你们对我们警务工作的支持！” 没想到身后的韩暮雪拉了拉肩头披着的外套，慢慢走上前，一字一顿说道。 “季队，别装了，她早就知道我之前的身份了。” “？” 季飞宇有些懵，目光在这俩人中间游移了一阵。 “别看了，这回是我跟她换了。简单的来说，就是现在你面前的韩暮雪其实是凌子越，而站在你面前的凌子越，其实是韩暮雪。” “？？？” 季飞宇更懵了。 “你，你在这说绕口令呐？” “他说的没错。” 两个人一唱一和，彻底把季飞宇搞迷糊了。 大厅里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停下，跟季飞宇打着招呼。 有些石化的季飞宇，怕自己在单位里失态，连忙拉着两个人到斜对面的一个常去吃的馆子里，找了个安静的小包间。 菜都上齐了，季飞宇才做贼一样，把门给掩上，回身坐好，搬来椅子，朝着他以为的‘凌子越’坐得近了些，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小子，上次你就说什么这丫头是我徒弟楚楚，现在你又跟我说她是你，你是她，病的不轻吧？” “师父，我真的是楚楚。” 季飞宇气鼓鼓刚送到嘴边的烫茶，因为韩暮雪这一句话，直接喷了满桌。 “你说你是谁？” 他好不容易缓过神，用纸巾帮自己擦干净，回头又见对方，一脸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眼神，他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是，真tmd，会，瞎掰啊，你！” 季飞宇实在是忍不了了，当下也顾不得刚才的烫嘴了，直接起身，照着这个疯小子的后脑勺就是大巴掌扇的五连击，一下比一下下手重，边打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一旁真正的凌子越黑了脸，当即伸手牢牢抓住了季飞宇还在出气的手。 季飞宇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脸色不善的‘韩暮雪’，脸也拉下来了。 “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你打我做什么？我都说了，她是白楚楚。” 季飞宇又晕了，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了。 “你刚刚不是说，她是韩暮雪吗，怎么又变成白楚楚了？搞什么啊？” “我早就告诉过你，真正的韩暮雪已经死了，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是白楚楚。” 第65章 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的人吧 “所以说，你们俩是又换了一次？” 季飞宇花了老半天的功夫，终于是理解了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的奇特情形。 “楚，哦，不对，楚楚！” 他还是很不习惯看着凌子越这个臭小子的脸，叫出楚楚的名字。 可人家所有关于楚楚的细节，都能脱口而出，对答如流，行为习惯也能对上，这些东西，是旁人模仿不了的。 他可是看着这丫头长大的。 他满脸的别扭，让他接受楚楚就是韩暮雪这件事已经够扯的了，现在告诉他，楚楚的灵魂又到凌子越的身上了，他一脸的老大不乐意，苦大仇深。 端啤酒杯，八块一瓶的烧酒咕咚咕咚倒了一大满杯，举起杯子就一饮而尽，烈酒入嘴，辣舌还烧喉咙，没过一会儿就让他整个胃里熊熊燃烧起来。 真tmd操蛋啊…… “季队，我叔叔的案子跟楚楚应该没有关系。” 他的酒杯刚啪地放下，凌子越就把话题扯到了凌正军的案子上。 “我能不知道楚楚没问题吗？我说的是韩暮雪，韩暮雪，她没有不在场证明，谁也说不清那天晚上她去了哪里！” 季飞宇已经有些醉意了，说话带着些大舌头，每说一句，都要把玻璃杯子，在桌上重重磕一下，发出巨大的声响，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她那天晚上，跟我在一起，一整晚。” 凌子越大义凛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是笃定。 季飞宇垂着头，呵呵笑了两声，手里的玻璃杯子直接砸到了墙角，清脆的响声，伴随着四散的玻璃碎片，让韩暮雪忍不住站起来按住自己师父。 “还装？当我三岁小孩呐？” “师父，你喝多了！” “别tm叫我师父！你tnd不配！”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在合伙演戏，我告诉你们，只要犯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不管是谁，有什么样的苦衷！” 季飞宇站起身，晃晃悠悠扶着桌子，愤怒指着韩暮雪。 “你们好样的，继续编！凌子越你tmd当初怎么答应我的？离队了也绝不会忘了当初的誓词，这tmd才过去多久？就为了一个女人？你tnd出去别说做过警察，别说是特训班出去的，败类，耻辱！” 季飞宇踉跄着步伐，走出去，转头又指着凌子越。 “韩暮雪！我记住你了，你跟你爸，有本事一辈子给老子藏好咯，但凡我还有一口气，一定把你们做的那些烂事儿，都查的一清二楚！” 最后一句话说完，季飞宇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他觉得不可思议，韩暮雪这个女人真是通天的本事，竟然能让凌子越跟着鬼迷了心窍，骗得他几乎都要相信了。 楚楚，师父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他抬头看着黑沉如幕的天空，心里又一阵的愧疚。 狭小包间里的两人，缄默无言。 韩暮雪突然呜咽出声，她用手捂住面庞，宽阔的肩膀在颤抖。 凌子越抱住她安慰。 “我们只要拿出证据证明，他会相信的。” 韩暮雪垂泪，收拾了一下情绪，抬头疑惑看着凌子越。 “你们说的你叔叔的案子，是什么案子？” 凌子越拿出兜里韩暮雪的手机，只输入了凌正军三个字的关键词，马上就出现了相关报道，跟人物配图。 韩暮雪只看了一眼，震惊地连嘴都合不拢。 “这秃头老头我认识。” “他，死了？” “嗯，他是我叔叔，也是凌氏影业上一任总裁。” “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的人吧？” 韩暮雪恍然大悟。 “我知道不是你，你连切个菜都歪七扭八的，尸体被切割的地方，那么平整，也很仔细，一看就是心思缜密的人做的，跟你没关系。” “你就不怕，是我指使人做的？” “那你会吗？” 凌子越认真盯着她，看她的面部表情变化。 她张了张嘴，马上矢口否认。 “当然不是！” “可是，我之前的确跟他有过节，就是我被下药那天晚上，差点就……” “我知道。” “所以我更加确认不是你。所有的线索都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人为的痕迹太重，反倒像是蓄意的诬陷！” “可是，我师父他……” 韩暮雪迟疑着。 “这事也不能怪他，他咬韩志勋太久了，再加上你之前的事，他现在陷入了怪圈之中了，被感情蒙逼了双眼……” “你，相信我吗？” 凌子越突然的这么一问，把韩暮雪问懵了。 “相信！当然相信！” 她努力点点头。 “我会帮你洗脱嫌疑的！” 他一脸坚定。 “好，我相信你！” 她眼睛里的闪烁的光芒，让她看起来熠熠生辉。 “回来啦？” 回到凌家老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厅，却被一直坐着沙发上等着的凌母吓了一大跳。 凌子越赶紧扯了扯韩暮雪，韩暮雪尴尬笑了笑，小心翼翼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妈！”字。 凌母脸色不善，双手交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来到两人身边边打量，边转了一圈。 韩暮雪心里发虚，想着这下，凌子越要代她受过了，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 韩暮雪尴尬的回答。 “没问你！” 凌母凶巴巴的模样，又吓了韩暮雪一跳。 她无辜的看着身后的凌子越，凌子越轻咳一声，尽量柔声回道。 “吃过了。” “哦。” 本以为蒙混过关的两人，却又被凌母叫住。 “雪儿，你不用走，你是个好孩子。上一辈的事跟你没关系，伯母不怪你。” 她深情握住自己以为的‘雪儿’的手，眼眶含泪，看样子，也是经过了长时间内心的挣扎所做出的最终决定。 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啊！ 虽然这份深情不是对着她的，韩暮雪的心底也泛起不少感动。 没想到下一秒，她被季飞宇扇巴掌的后脑勺，又无缘无故受到了来自凌母的重击。 她摸着后脑勺，有些无辜。 “妈，你打我干什么？” “还干什么？打你个忘恩负义，冥顽不灵的老古董！！让人家小姑娘背负这么大的责任，还像个男人吗你？” “雪儿，别理他，以后在这个家，你就是女主人，至于这个儿子，有没有我只当是个外人了！” “？？？” 被自家母上大人挎着的凌子越更是一脸懵。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中年妇女的心思更加难以捉摸…… 第66章 烂剧别接！ 女人们的交锋 纷乱的一天结束。 作为试镜演员，凌子越还要抽出一些时间来练习。 剧本他已经大致看过，又是爱情故事，女主角是一个亡国公主，本是背负国仇家恨，忍辱负重的女刺客，却因为男主，逐步放下仇恨，步步为营为男主谋得天下，伉俪情深共同治理锦绣天下的大女主戏。 他选取的片段是女主第一次刺杀被男主化解后的独白。 看本的时候，他觉得这一段最有感染力，但真正练起来，才知道有多难。 大段的独白，加上有情绪的起伏跌宕，太克制就没有代入感，太外放就又太露出太做作了，这个拿捏的尺度很是有讲究。 词儿，他早就没问题了，毕竟从小到大成绩拔尖的原因，就是一目十行加上超强的一目十行的记忆力跟还原能力。 只可惜这情绪，始终差一点儿，他总感情不对味儿。 第n加一次，在屋内自说自话，努力排演的时候，他的房门终于被人礼貌的敲开了。 不出所料，韩暮雪正站在门口，有些好奇的打量他。 “需要，我帮忙吗？” “唔，也不是不可以。” 他不假思索，马上同意了这个提议。 “什么本子啊？我听你排练了不少时候了。” “未央行。大女主本子，女频文。” “哦，这本书我还真就看过。讲的是未央复国的故事。” “不对呀，这上面写的放弃复国，为男主谋夺天下，怎么到你嘴里变成复国了？” “是吗？又魔改？” 韩暮雪有些生气，作为一些的书粉，这样的现象，她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像这样连基本世界观也改了的，着实让她气愤。 “我就说影视行业能不能没事不乱改，又想蹭ip热度，又总用固有思维，还改不好，路人粉书粉两头得罪，有意思吗？” “你先别急着吐槽，既然你了解原着内核，那这一段的表现情绪，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 韩暮雪粗粗看了几眼，嫌弃的眼眉，终于有了些舒展跟满意。 “这一段算是原书精彩的一个小高潮，倒是保留下来了不少，这还差不多。”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凌子越十分期待韩暮雪能提出什么宝贵的建议。 结果人家直接把剧本一合，黑着脸扔在矮茶几上。 “不演！” “这种关键时刻，居然还有感情戏份，这编剧的脑子是给驴踢了吗？刺杀诶，刺杀！怎么可能这个节骨眼上还谈情说爱？恋爱脑么？就这还大女主戏？？” “你确定？这可是你的经济公司要求的。” “演戏，也是要有一定功底的，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实在要演可以演个合适的配角先磨练着，上来就摆烂演大女主，不被骂死就怪了。何况，这剧光看剧本就是烂的，要爱惜羽毛。” 凌子越深以为意，既然韩暮雪自己都不看好，他也就没必要争取了，这几天担心自己做不好的焦虑，顿时消减了一大半。 “行吧，这本来就是你的事业，你说不想接，我也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他是巴不得这样，还落得个轻松逍遥。 “行啦行啦，就这样吧，到时候你直接推掉算了，公司应该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那就到时候按你说的做。” “嗯。” 韩暮雪点点头，有了些倦意，刚要离开之时，凌子越神色有些别扭的刷地同样起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的样子，低着头，目光时不时掠过矮茶几上的那个不起眼的保温瓶。 “有事？” 韩暮雪第一次见这样的凌子越，局促又有一些羞涩。 “那个，这个，给你！” 他飞快抓起了那个保温瓶，豁出去一般伸到韩暮雪眼前，又不敢看韩暮雪的神情，便撇过头去，另一只手插裤兜，是他最后的倔强。 “什么？” 韩暮雪接过，拧开保温瓶的瓶盖，温热的带着奶香的雾汽扑面而来：是满满一大瓶子的热牛奶。 她哑然失笑：第一回见人把牛奶倒在保温瓶里的。 凌子越的余光偷看了一眼韩暮雪的动作，见对方嘴角含着笑，自己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好了起来。 “我怕你晚上睡不好打扰到我，给你准备了点牛奶安神助眠。” “我今晚又不跟你同床，你怕个什么劲儿？” 韩暮雪笑出了声，这家伙别扭着不愿承认的样子还挺可爱。 “我敏感，家里有一点动静都听得到。” “这么多我也喝不完呀，不然你先喝掉一点儿？” “不要，我又不做噩梦。” 凌子越气鼓鼓，连人带瓶子一起推出了房间，彭地关上门。 门口站着的韩暮雪抱着这个硕大的奶瓶子，虽然内心觉得好笑，又止不住的眉眼弯弯。 这是对他上一次送冷掉热牛奶的补偿吗？ 他原来是这么贴心的一个人啊。 休息了一天，工作果然堆积如山。 顶替李家明的助理，业务又实在不熟，搞了满屏幕的数据给韩暮雪，看的韩暮雪头昏脑涨。 “子越哥哥！” 她正在头疼，谁知道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那个声音又来折磨她的每一寸神经了。 她当即怒了，站起身用力一拍办公桌，整个人身体前倾，恶狠狠质问助理。 “谁又放她进来的？” “哎呀，子越哥哥别怪他们啦，是我求筱筱姐带我进来的。你看，我们还一起刚逛了街，我给你新买了领带跟领夹，怎么样，好看吧？” 她哗啦啦从自己手上的一众大包小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也不顾旁人的目光，直接上手就去拉韩暮雪蓝色衬衫领，韩暮雪当然不愿意，死死捏住她的爪子，气压骤降。 “给我滚！” 她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能看的出无比的厌恶。 “哟，堂弟啊，在办公室里这样拉拉扯扯的，不合规矩吧？” 阴阳怪气的女声传来，她循声抬头，满身名牌戴着宝石项链的女人，一头张扬的微酒红大波浪卷发，十几公分的细高跟。 她的脑海里马上浮现了凌子越给她科普的对应角色：凌筱。 她马上明白了凌筱的用意，这是把顾翩翩当枪使，让凌子越在凌氏影业难堪。 “公司里没有什么堂弟堂哥，只有总裁跟下属。” 她口气微凉，一本正经端起了架子。 “还有，这个办公室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 “小姜，我怎么记得，咱们集团有规定，只有中层才有资格进三十七层汇报工作，除非特殊紧急情况，我说的对吧？” 小姜唯唯诺诺，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凌筱，虽然一直是凌筱的人，但如今掂量了一下，只要脑子正常的都知道站在哪边。 “是。” “那么，凌组长，您今天是有什么特殊紧急的要事要说吗？还是过去大半年捅的窟窿已经都填平了要赶来汇报了？” 凌筱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竟然还都能归于平静。 “亏总裁还惦记着，我一定一笔一笔都弄平了，保证不让公司有损失。” “但愿吧，希望凌组长说到做到！” “一定！” 凌筱又吃了个哑巴亏，但她不认输，高傲的转身，画着上翘的粗黑眼线的凌厉眼眸，特意在自己人小姜身上剜了一刀。 韩暮雪将她的每个动作都尽收眼底，心里不屑的冷笑着：怪不得凌子越跟她谈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根本不屑多谈。野心心机，打的算盘，什么都摆在明面上，都不用去多猜细想。 实在是肤浅！这样的人，注定在争权夺利的混战中，第一个要成为牺牲品！ 第67章 借奶消愁，愁更愁 “总裁，那个我手里还有别的业务，先出去了。” 小姜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在韩暮雪跟前碍眼，急忙扯了个谎跑路。 “嗯。” 韩暮雪也懒得理他，高冷的哼一声，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埋头做自己的事。 顾翩翩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着急跑过来跟凌筱撇清关系。 “子越哥哥，我跟筱筱姐没什么的，只是一起逛过街，你千万不要误会。” “见风使舵的把戏你倒使得挺溜，你还叫什么顾翩翩啊，直接叫变色龙得了。” “子越哥哥，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顾翩翩说风就是雨，哭腔来的快，眼泪来的更快。 有时候，女人对男人的最大杀手锏就是眼泪，只可惜，她面对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子越哥哥，而是铁石心肠的韩暮雪。 韩暮雪在她“愈演愈烈”的哭声中，面色平静的打开手机，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顾炎十多分钟前，转发的一个视频小片段。下面醒目的一行字：你老婆被欺负了。 老婆？？ 凌子越这男人，什么时候有老婆的？她怎么不知道？？ 这个死男人，难道还“金屋藏娇”了？ 藏的这么深？ 她的胸膛开始不受控制的起伏着，耳边顾翩翩有些胡闹的越来越过分的哭嚎，听的她更加心烦意乱，终于她淡定的面容有了极大的怒意，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给我闭嘴！” 顾翩翩抽泣的嘴角还耷拉着，眉毛眼角都下垂着，断断续续抽噎着，又不敢再多出声，只能尽量克制，咬紧下唇，把唇瓣都藏住了来控制。 耳边清静了，韩暮雪才低头点开了那个视频，认真观看了起来。 正是凌子越替她上的那个节目，顾翩翩也在。 顾翩翩在节目里几次互动玩游戏，明明现场还有不少其他明星，偏要贴着凌子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多次蓄意寻找机会下手，故意推人，幸好凌子越灵巧也够聪明，无形之中轻松化解了。 她又不罢休，故意把凌子越挤向别的男明星，尤其是同场的吴辰轩。 韩暮雪的怒意更甚了。 她还算了解凌子越，这样的闷亏，凌子越这种小心眼是一定要一比一，甚至一比十的还回去的，上次吴辰轩在节目里的“遭遇”可见一斑。 怎么面对顾翩翩了，就完全是换了一种作风了？ 为什么忍着她？ 她当下直接给在休整中的凌子越发了消息。 忍着谁？ 凌子越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 明知故问！！ 她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直接把视频转发给他，让他自己看。 没想到人家很快就发来了理由。 对不起，又对你造成困扰了，可是我答应过顾建新要好好照顾她的，以后不会了。 好好照顾她？？ 凭什么？用这种方式？ 韩暮雪气炸了，她前一阵好不容易在顾翩翩那儿找回了场子，如今被凌子越的这一番骚操作，又一下回到解放前了。 你要宠女人，别tmd用老娘的身体！！ 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绪，竟然这么快就又破大防了。 “子越哥哥？” 顾翩翩不再哭了，被韩暮雪吼了一嗓子之后，她也明白了，这一招，如今对子越哥哥已经没用了。 韩暮雪抬眼恶狠狠盯着她，那仇视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 “子越哥哥，也在看我的那一期节目么？” 她怀着一些小雀跃，原来刚刚韩暮雪看的入迷，手机外放的声音，她也听到了。 “……” 韩暮雪是真讨厌她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嘴脸。 可为什么凌子越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帮她，包容她，没有底线。 她明白这是青梅竹马的力量，总有滤镜在，自己拼不过，可就是不甘心。 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种感情，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于嫉妒。 她标榜自己是一个洒脱girl，感情的事，向来拿得起放得下。 虽然，这只是一种当局者迷的自欺欺人罢了。 “顾翩翩，你还记得巧克力牛奶么？” “啊，啊？” ‘子越哥哥’的思维太过跳跃，顾翩翩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韩暮雪怕是自己也是没有意识到，送巧克力牛奶这件事，能让她一直这么多耿耿于怀。 “我请你喝要不要啊？” 韩暮雪的脸阴晴不定，说着说着，忽然就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并不友善。 顾翩翩意识到了问题，又不知道韩暮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歪着头不明白。 韩暮雪起身，弯腰从桌子底下提上了一整整一箱的巧克力牛奶，还未拆封。 “给你的。” “子越哥哥，你真好！” 顾翩翩感动的泪花都溢满了眼眶了，下一秒韩暮雪冷酷无情的话，又把她打入谷底。 “先别急着谢我！既然喜欢喝，就现在当着我的面，全部喝完，一盒都不许剩！” “可是，这一共二十多盒呢，根本喝不掉啊……” 顾翩翩面露难色。 “怎么？不是你心心念念要我送你巧克力牛奶的么？” “可是，根本喝不掉呀……” 顾翩翩柔弱的肩膀又开始簌簌抖动起来，我见犹怜的委屈。 “喝！” 韩暮雪态度很坚决，容不得辩驳。 顾翩翩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样子，叫外边哪个男人看了都要心疼。 韩暮雪并不心软，下巴一扬，身子微微前倾，凌子越一米八八的身高，此时很好的形成了她对顾翩翩的压迫感。 顾翩翩第一回感觉到了她的‘子越哥哥’的可怕，整个人缩成一团，抱着头，颤抖着手，在韩暮雪的目光紧逼下，一点点打开了牛奶箱子，从里面拿出一盒，几次戳吸管才对准了戳进去，咕嘟咕嘟抿了几小口，又不得不加快进度，就这样连喝下去了三盒。 接近二百五十毫升的容量，到第四盒的时候，她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 “子越哥哥，我真的……” 她抬头求饶，却被韩暮雪可怕的目光吓的把后面的话都憋了回去，默默打开了第四盒。 这一次，顾翩翩如愿以偿，在她的‘子越哥哥’那里，喝到了人生最多的巧克力牛奶，整整八盒。 走出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她几乎是一步一步扶着门框出去的，稍微一晃悠，就能感觉喝的饱胀的肚子里，“水流激荡”。 接下来的几天，她不管吃什么时不时都能从胃底泛起浓浓的巧克力味儿，让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吃喝任何一点点，跟巧克力相关的东西，实在是喝怕了。 这天晚上，凌子越就看到韩暮雪一个人坐在三楼平台，抱着一个纸箱子，满地的牛奶盒，捡起来一看，还都是巧克力味儿的。 他更奇怪了：见过借酒消愁的，没见过借奶消愁的。 他拍拍四仰八叉坐着地上的韩暮雪，打算再解释一下白天关于上节目袒护忍让顾翩翩的事，韩暮雪却突然抓住他的手，有些神经质的认真问他。 “你跟顾翩翩，几岁认识的？” 他愣了一下，反握住她的手，温暖的掌心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 “九岁，上小学。” “十八年啊…” 她随即有些泄气跟失落。 十八年的感情，她跟他认识不过几个月，怎么敌的过十八年的感情…… “关于顾翩翩，我想你是……” “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倔强摆了摆手，收拾了一地的狼藉，端着这个牛奶箱子往回走，一路还在小声嘀咕。 明明是自言自语，却还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落在了凌子越耳朵里，似乎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每天早上送巧克力牛奶？呵，追小女孩的手段可真low!” 凌子越摸不着头脑，这什么意思？？ 还有，他对顾翩翩明明只是兄妹情啊一直，看在顾炎的面子上。 如今因为顾建新的托付，加了一层长辈的关爱，好像在韩暮雪这里，这个误会又加深了呢？ 第68章 我来讨一条人命 吴辰轩的工作室跟光影娱乐属于隶属关系，工作地点也就在光影的办公大楼。 偶尔，他喜欢从安全通道上下，那里直达顶楼天台，能看到最多的风景。 他如往常一样，陶醉哼着自己的新歌，一跳三层地下楼，一个女人颓废的蜷缩侧影忽然闯进了他的视线。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女孩子果然是迷人的生物啊，不经意间总能有钻石般多角度截然不同的美。 海藻般的秀发，凌乱的遮着半边脸庞，坐在楼梯台阶上，随意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的手腕，时不时将两指之间的烟蒂弹一弹，再送进嘴里吸上两口。 吴辰轩沉醉了，这样的画面配上上世纪的老电影配乐，妥妥的艺术。 他的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充斥着女人身着清凉小背心，曼妙有致的躯体。 “看够了没？” 女人杏红的嘴唇，缓缓吐出了最后一个烟圈，烟雾缭绕之中，她懒得多看吴辰轩一眼，心里耳边一直环绕着‘凌子越’恶狠狠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要是再敢明里暗里欺负韩暮雪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呵，不放过她？就为了韩暮雪？她配吗？ 那么，逼她喝牛奶的事儿，也跟韩暮雪脱不开关系咯？ 这几天，她终于回过味儿来，也想明白了，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韩暮雪！ 装的倒是一手的好biao，骨子里也是个骚货！ 她红唇一抿，转头才发现吴辰轩这个四处留情，容易fa情的东西，已经贴着她耳边坐下，顺手拿走了她指间夹着的烟，有滋有味的吮吸了起来，一脸的享受。 她一阵恶心，搞不懂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会跟这种东西搞在一起。 “你帮我一个忙。” 她虽讨厌，还是忍着，没有把那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给拨开。 “你说，好歹，咱们做过一段时间的露水夫妻。” 顾翩翩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睡了韩暮雪。” 吴辰轩嗤笑。 “不用你说，我也正有此意。” “不过，不是现在。” 他凑近闻着顾翩翩身上不断散发的幽香，有些熟悉，像清新的栀子花开。 “你换香水了，你不是喜欢用迷迭香么，怎么改风格了。” “你懂个屁，天天就知道大波妹。” 她像是被人踩了痛脚，突然就炸了毛了，起身狠狠用尖头高跟鞋踢了吴辰轩一脚。 “你踢我干嘛？” 吴辰轩捂着膝盖，很是恼怒。 “等我消息，到时候我直接把人给你送来。” “你要干嘛？迷晕她？我的大小姐，那可是犯法的！！” 顾翩翩充耳不闻。 “怎么你怕了？” “那我找别人了，给个几万块钱，多的是人愿意做。” “不过，你过去那些不穿衣服的照片可能就要流出去了，你的那些小橙子应该会看到血脉喷张吧？” 吴辰轩不气反笑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 他心底没有一点人被威胁的愤怒，望着顾翩翩推开门出去，重新恢复一脸的傲气，黑暗里他又笑了起来：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刁蛮任性，胡作非为的小公主啊。 韩氏集团的大楼，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人来人往各界人士纷纷到场，扶老携幼，好不热闹。 连日的负面新闻，虽然都靠着胡丽娜用金钱的力量给压下去了，但是各个小股东受到的影响不小，尤其在坊间各种传言，韩氏的钱都被久未露面的韩志勋给卷跑到了国外，他们更加不淡定了，没事就到韩氏门前拉着横幅抗议。 为了公司声誉，这场新闻发布会是势在必行，同时韩氏也邀请了社会各界的媒体，共同见证。 顾炎作为《新头条》的当家记者，这次更是乔装打扮，改头换面了一番，扛着机器，跟着另外两个同事一同前往。 发布会在二十二楼，每个前来的媒体都要登记凭邀请函，甚至还要检查工作证入场。 顾炎夹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头戴棒球帽，很快也被放了行。 所有人都有专人引导着分批上了几部电梯，井然有序直达二十二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刻，眼尖的他，在后边的人群里看到一个头戴黑色绒线帽的中年男人，穿的是土黄的夹克衫，弯着腰低着头，只是身后那个巨大的黑色帆布袋子，看样子有一点像人形，这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不仅是他，满满当当的电梯里，别的同行也小声讨论起来，有一些闻到味儿的，不顾电梯门即将关闭的危险，一个箭步冲出去，举着相机先是远远拍了几张，随后就迫不及待跑向红线外，这个奇怪的男人身边。 录音笔，采访设备直接就怼到人家面前。 “请问您身后背的是什么东西？您也是韩氏的散户股东么？这次来韩氏有什么诉求吗？” 电梯里的人都冲出去了，只要有吸引眼球的噱头，她们就一股脑的冲锋扑上去。 顾炎翻了个白眼，他最烦同行这种无脑的无意义行为，到底来干什么的都没搞清楚。 “咱们不去么？” “没意义的新闻不用拍。” 他顾炎从来都有独特的角度去解读，不跟风，有独立的思考跟深度是他作为新闻人的基本态度。 两个人立马噤声。他们只是实习的，这位元老级别的人物得罪不起。 二十二楼，有一个巨大的宴会厅，富丽堂皇，灯光也亮。 如今被临时改成了大会堂，摆了无数的凳子，中间一张长桌，个个摆着名牌跟立式小话筒。 顾炎的身份只能站在后面拿着巨大的设备机器，这个时候，前排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大部分是散户小股东，还有部分媒体人，都在交头接耳，或者补景报道，场面有些混乱。 直到那个奇怪的中年男人被一种众人簇拥着，缓缓步入现场的时候，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 巨大的喧哗声随之入场，男人似乎很淡定，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他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竟然径直朝着顾炎这边走来。 顾炎这时候才看清了他的脸：硬朗的线条，两颊有些凹陷，眼窝深陷，但是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掩盖不了的杀气。 这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过去他年少不知深浅，追踪那些亡命之徒的时候，曾见到过。 男人在他面前的一个位置缓缓落座，抱着他心爱的硕大的帆布袋子，显得很是突兀。 落座之后，这些像苍蝇一样的媒体，反而都知趣的走开了，只留他一人坐在仅有他一人的一排。 顾炎的镜头不知不觉中暗中对准了这个男人。 男人很是从容，一只手突然伸出来特意朝着顾炎镜头的方向挥了挥。 顾炎一惊，当下明白这个男人其实也早就注意上了他。 “好，各位来宾各位好友，我们的答疑发布会即将开始，请保持会场安静，并将您的手机调整到静音状态。” 会场的大喇叭忽然传出的声响，让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很快，高台长桌后，走来一众人，落座中央的正是此次大会的召开主持者胡丽娜。 今天的她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摘去了眼镜，披散下黑发，不见了呆板的刘海，整个人容光焕发，气场全开，有女企业家的风范。 这是她从韩志勋阴影里走出来，面向大众的一步，只要这一步走的好，她以后就不用再像阴沟里暗无天日的老鼠，只配仰人鼻息过活儿了。 她要所有人记得她的名字：胡丽娜。 她等这一天太久了，整整等了十五年。 “最近关于我们韩氏集团，有很多不实的传言，今天我们召开这个大会，就是要消除各位一直支持韩氏的亲朋好友的误会，以及感谢社会各界人士对韩氏长久以来的帮助跟关心。” “感谢大家的莅临监督！” 胡丽娜带头起身，九十度鞠躬，行大礼，既是感谢又是抱歉，态度很好，好的现场一些小股东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 韩氏的高层，一向都是飞扬跋扈的，如今是换了个女领导了，变温和政策了。 “别整这些没用的，我们要我们的钱！” “对，我们要钱！” 一些人当然不会被这没用的礼节给骗过去，叫嚣着要最实际的。 胡丽娜扯过话筒，继续解答。 “没问题，想要退股的可以来这边签署股权转让书，我们的工作人员会现场给您处理，只是还是希望各位想清楚，我们韩氏的确存在一些资金上的周转问题，但也是小问题，很快就能处理好，还希望大家理解一下，跟韩氏一道共渡难关，下半年，韩氏还拿下了几个政府项目，预期收益还是很可观的，到时候集团也不会忘了大家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几个刚才举手叫嚣最凶的人，都熄火了，尤其是在看到那一箱箱打开的红票子，诚意十足。 胡丽娜这招以进为退确实厉害，稳定了人心，顺便证明了韩氏的实力，一石二鸟，果然有些手段。 “那人命怎么算？” 偌大的会场，一个男人铿锵有力的吐字，又带些阴狠。 “这位先生，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来讨债的，不过不为钱，为了讨一条人命。” 他刚说完就单手抱起身边巨大无比的帆布袋子，毅然决然冲向了前台中央。 韩氏的一众高层，脸上随即有了慌乱的神色。 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 第69章 塑像的秘密 从倒数第三排，一路往前走，穿过众人，他俨然再一次成为了会场的中心。所有人都偏头看向他。照相机的闪光灯，连成了一片。 尽管看着十分清瘦，他的步伐却坚实又稳固，看着十分笨重的帆布袋，也阻挡不了他飞快的步伐。 他带着帆布袋直接站上了台，安置好那个神秘的帆布袋，让里面的东西稳稳落地之后，他不善的眼神，环视了全场一周。随后又转向了主席台前，如临大敌的胡丽娜。 “这位先生，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胡丽娜扬手制止了一侧正要往台前冲的安保人员。 这场新闻发布会本就是为了挽回韩氏集团声誉的，发生暴力冲突就适得其反了，她所做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 她尽量挤出笑脸，一方面让手下人即刻去查这人的背景，一方面极力用话术稳住他，不至于让场面失控。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今天来就是要揭露一件事情。” “这位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 他转头毅然拉开身后帆布袋的两侧拉链，露出的东西，正是一尊人形雕像，是个年轻的女人，全身是陶瓷的质地，用彩色的油漆描摹，没有蜡像那么的真实，反而很像庙宇里供奉千百年的菩萨童子的塑像，可是细看之下，又觉得十分的写实，似乎是个真人。 这下全场再一次哗然，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特意搬了个这么瘆人的玩意来恶心韩氏的么？ 闪光灯再一次咔咔直闪，顾炎此时却已经完全记起了男人的名字：董邑。 那个单枪匹马闯狼窝，从金三角当地武装手里，三进三出抢出自己被扣兄弟的狠人。 他不是回大陆不久就被抓了么，好像还是阴沟里翻船被凌子越在抓赌的时候给认出来了。 “这位先生，这里不是您开玩笑的地方，请您离开！” 这个塑像一展现出来，胡丽娜的脸色就变了，她当下暗中使了眼色，等候多时的安保人员，当即冲上来，一拥而上，将人团团围住。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看似身材瘦削，营养不良的中年男人，出手迅如疾风，一挑多根本不在话下，连着上台的几波人没一个是对手，几秒的功夫全都躺在台上，痛苦的呻吟，一多半爬都爬不起来。 “还躺着干什么，赶紧把人给我轰出去！！” 胡丽娜还是破功了，尖叫着指着男人命令。 地上的人才慌忙起身，再次扑向男人，台上一片混乱，韩氏的高层除了胡丽娜都作鸟兽散逃出门去，还有怂的躲在桌子底下，吓得直哆嗦。 男人还在游刃有余的应对，只是脚步纷乱之间，还是意外碰倒了那尊诡异的雕像。 轰然倒塌之后，难以挽回，它直接摔到台下，磕在坚硬的台阶之上，碎裂成了它最终的命运。 它的头部直接被摔开了一个大裂口子，骨碌碌滚到台下的人群里。 坐在前排，正看热闹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忽然惊呼一声“里面有东西！” 所有人都伸长着脖子，视线都固定在了这个塑像破裂的地方。 的确，在舞台强烈灯光的投射下，破损处看的清清楚楚，那乌黑的，一绺一绺，溢出来的东西，正长在一个小小的发白的物体上面，他们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 见雕塑被打碎了，男人原本平静的脸上霎时间有了暴动，他直接下重手，当场打断了面前几个还在不断奉命纠缠他的安保的肋骨，冲到雕像面前，将雕像慢慢扶起来。愧疚的眼神里，有了些柔和跟自责。 可惜扶起来之后才发现碎裂之处远不止如此，也许是年代久远，经受不起这样的猛烈撞击，整个头部颈肩部都开裂了，在男人扶起的那一刻，还在不停的往下掉落小碎块，大面积脱落。 所有人都看清了，这里头是个干瘪了的女人的身体，尖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台下的人也四散奔逃，整个会场已经完全失控了。 男人在台上，深邃的目光，却得以穿过混乱脱缰的人群，同站在后门的顾炎远远对上。 他抱着残缺的塑像，逼近主席台中央，胡丽娜站立的位置。 此时强撑着的胡丽娜没走，紧紧盯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浑身冒冷汗。 她还不能走，要稳住。 “你，你要干什么？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明天的报纸头条会告诉你。” 男人撇撇嘴角，对于眼前的混乱并不在乎。 “我知道你，韩志勋做的那些事，你都有份。”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韩志勋还有整个韩氏给我妹妹陪葬！” “你，你是？” 其实，在他亮出那个塑像的时候，她就应该要明白他的身份，只是她记得自己有调查过，那个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明明没有亲人。 男人不再跟她多扯，拿过小话筒，一阵刺耳的杂音之后，他浑厚的声音，从立体喇叭里传出，一字一句，条理清晰，清清楚楚。 “我是被害人李晶晶的家属，现公开举报韩氏集团现任董事长韩志勋杀人灭口。 十年前我的妹妹李晶晶，在不知道对方有家室的情况下，被时任环宇国际副总，现任韩氏集团董事长韩志勋蒙骗，未婚先孕，为了掩盖这一事实，韩志勋将我妹妹李晶晶残忍杀害，并藏尸在地下室塑像里，尘封多年，无人问津。 我只求妹妹的冤情能够昭雪，人渣韩志勋可以被绳之以法！” 会场里，四散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一片狼藉之下，几个记者听明白了男人的诉求，又大着胆子上前，询问男人一些基本情况，好作深入的报道。 “董邑，在这玩什么把戏呢？还不跟我回去？” 男人缓缓回头，果然，季飞宇带着不少人也赶到了，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在他的头上。 男人不慌不忙，这一切是早在他的预料之中的。 “季队来的这么快啊。” “少废话，双手抱头蹲好！” “季队，记者朋友们还在等着我回答问题呢，要不然等我回答完了，再走？” “双手抱头蹲下，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季飞宇不耐烦的大喝一声，拿枪的手有些粗暴的抵了抵男人的后脑勺。 男人这才依照季飞宇的话，慢慢蹲下抱头。 “小吴！” 小吴当场搜了身，确实没有武器，只有一把奇怪的桃木梳子，像是女人的东西。 “队长！” 小吴当即拿走就交到了季飞宇的手里，男人有了反应，急忙站起身要去夺，又被季飞宇爆喝住，蹲在原地。 “这东西对你们来说不重要。” 季飞宇把这小巧的梳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总觉得眼熟。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的。带走！” 一声令下，几个人就给男人拷住当场带走。 “警察同志，不能把人带走啊，我们还有问题没问完呢！” “逃犯你们也敢采访，那感情好啊，直接去宝山监狱，那里有故事的死刑犯挺多的。” “你这什么态度？” “就这态度，少瞎掺合，成天乱写，哪个报社的？再问东西问西的，告你们妨碍公务！” “你！” 几个女记者只能干瞪眼跺脚，叫嚣着也要投诉他。 他也懒得应付，慢慢踱步到那尊奇怪的雕像面前，看了看。 没进门之前，董邑在这大厅里拿话筒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的清清楚楚，如果董邑嘴里的话，句句属实，那么这具塑像，就是韩志勋犯罪的最大突破口。 他抱着胳膊，很满意，马上打电话让队里的秦法医出一趟现场。 基本情况刚交代完，电话又响了，今天撒出去的人，在林大海的住处有了新发现。 “说。” “季队，在林大海的出租屋楼层台阶上，发现了一个手环，经过比对是第三医院的。” “具体信息查到了吗？” “查到了，第三医院是用电子手环统一管理的，机器一扫描，人员信息就都出来了，就是失踪的秦琴的。” “秦琴？” 这个名字，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跟另外一个人扯上关系的。 “你去查一下，秦琴跟林大海的社会关系，找一下两人的交集。” “好的，季队。” 第70章 惊悸一吻，千钧一发 试戏就在影视城，章导还在拍别的戏，算是抽空中午，在休息的酒店里面一下演员。 很快前一个试镜的演员出来了，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吴晓，女二专业户，不论是现代剧偶像剧还是谍战剧民国剧，她总能占有一席之地，在大众面前混个脸熟。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脸色却不是很好，出来的时候瞟了一眼正要进入的凌子越，脸上若有似无的鄙夷不屑之色一闪而过。 凌子越明白：她们这些正规科班出身的演员，看不上这些流量明星也是应该的。 虽然早就跟韩暮雪商量好，这剧不接了，但要是那么明目张胆的跟公司唱反调，凌子越怕给韩暮雪招惹麻烦，还是决定，随便应付一下子，演好不行，演烂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门一推开，除了导演，还有三个一脸严肃的中年人围坐着，架着摄像机。 “韩暮雪，韩老师，久仰大名！” 凌子越愣在那里。韩暮雪的咖位这么大么？连导演都这么客气？ 几个人都站起来迎她，都鼓励他不要紧张，放松就好。 凌子越随便应付了两句，等摄像机打开，他面对着镜头，面无表情念下了一长串的词儿，语速又快，像是学生的晨间背书。 三人愣了许久，还是导演最后控制住抽搐的嘴角，说了两句漂亮的场面话，让他回去等消息。 凌子越转身头也不回就出去了。 看房间里几位，颇为凝重的表情，他觉得落选这件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了。 酒店一楼，小云抱着衣物在等，一见凌子越出来，殷切的上前询问情况，同时递上了保温杯。 “雪儿姐，怎么样了？” 凌子越打开保温盖，小抿了一口香气扑鼻的绿茶，神色淡然。 “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就知道，雪儿姐出手一定万无一失！” 看着小云兴高采烈出去给什么人打电话汇报，凌子越摇摇头叹息：是没问题，落选绝对没问题！ 韩暮雪最近几天的总裁当的也郁闷。 说好了只请三天假的李家明，三天又三天，总也不见人影，只见请假流程，电话也打不通，理由永远是家里有事，有事有事。 可这样一来，她身边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了啊，要么是凌筱的人，要么是些个酒囊饭袋，最可怕的是，每晚回去，凌子越还要给她一对一教学各种金融财务知识，还要当场考核，当年她大学备战期末考也就这个强度了吧。 她承认，这货学习能力，融会贯通能力的确是一流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在股票投资市场占有一席之地，只用两天的时间制裁了林恒的空壳套现公司，让他赔的血本无归，自己则挣的盆满钵满，还美其名曰是对韩暮雪的一对一实操教学。 林恒，果然是老倒霉蛋了。 可是这预测捉对厮杀的能力，她韩暮雪可没有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他还一个劲的强调，自己能做的到。 韩暮雪最讨厌被人逼着学习了。 她愁眉苦脸，托着下巴，唉声叹气，想着今天晚上要怎么跟凌子越周旋。 叮的一声，来信息了。 好友顾炎上线，她只瞟了一眼信息内容，就已经心花怒放，颧骨升天了。 也是，今天早上韩家的新闻铺天盖地，除了那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新闻发布会，还有《新头条》深度曝光的关于韩氏集团偷税漏税账目大量造假的新闻，又是“独行客”的手笔。 所以，这么大的事一起庆祝一下不过分吧？ 她想也没想，当即回了个ok，准备好一下班就溜。 见‘凌子越’有了回复，顾炎当即给妹妹打去了电话。 “翩翩，人我给你约好了，有什么话都一次性说清楚，你也好早点死心，但是记住了，不要死缠烂打，以我对子越的了解，他只是把你当妹妹。” “哥，你放心，这不有你在嘛。” “嗯。” 撂下电话，她敲开了酒店隔壁房间的门。 “怎么样，准备好了么？” “我当然没问题，你呢？” “东西呢？” 她冷冷一笑伸手。 “喏，少用一点儿，不要混酒，容易出人命。” “不用你提醒。” 她拿着那瓶调好的紫色液体，转身离开。 “诶，你怎么确定她会来？” “她在我这存了一点东西，一定会来的。” “又是见不得人的？” “管好你自己的事。” 顾翩翩白了他一眼，很不给面子的扬长而去。 她当然会来，那是她被迫“衣衫不整”，捆住手脚的照片，只要散播出去，她韩暮雪就一定会如过街老鼠，人人厌恶。 顾翩翩早就讨厌她过去一副假清高的模样，她越是这样，越是有人喜欢她，追着她，越是显得别人下作。 她要彻底毁了她，让她再也装不下去，让她永远被踩在烂泥里。 韩暮雪给凌子越打电话“请假”，却发现手机是占线的状态。 随后，她收到了一条信息，是凌子越发来的，说是今天的授课取消了，他要去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十分重要的事？ 韩暮雪也有些懵，但既然凌子越都这样说了，她也没有多做过问。 与此同时，凌子越按照顾翩翩的要求，甩掉了小云，独自一个人来到了万隆酒店。 十一楼，都是至尊vip总统套房，住的起非富则贵，要么就是颇有名气的明星艺人。 凌子越到1127房门前敲开门，开门的果然是顾翩翩。 “进来吧。” 她懒得多理，等人进来以后，顺手关上了房门，就双臂交叉在身前，转身靠坐在屋内沙发靠背上，打量着进门的凌子越。 “视频哪来的？” 凌子越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顾翩翩在外面一向玩的很开，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恶劣。 “韩暮雪，视频哪来的你不知道么？那天在宿舍里发生的事，你都忘记了？难不成，还要我叫姐妹们一起过来，帮你回忆回忆？” “你叫我来做什么？” 凌子越已经大概猜到七八分了，应该是过去在女子团体里，几个未成年女孩之间的恶性霸凌，他忍着怒意，这已经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了，这是赤裸裸的犯罪！ “你知道你现在这是什么行为么？人身威胁，是要被刑拘的！” “你还敢威胁老娘！” 顾翩翩蠢蠢欲动的手，再一次没轻没重直接一把拽住了凌子越的一头长发，凌子越吃痛，扣住顾翩翩的手腕正要挣脱，却被顾翩翩拉扯着直接撞到了坚硬的桌角上。 他暗自叫苦，没想到顾翩翩下手会这么狠，他直接被撞晕了，感觉到了额头破了口子，温热的红色液体正慢慢烫了下来。 视线再一次开始模糊了。 他能感觉到顾翩翩正用力把他翻过来，撬开他的嘴，汩汩灌进了不明的液体。 他开始感觉到心脏跳的飞快，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晕眩的感觉更加强烈，恍惚中，眼前有上万个共同旋转的万花筒，让他眼花缭乱，他好像在云端，又好像要坠入地狱。 直到他被熟悉的手拍着脸颊。 “别睡啊，醒醒啊，别睡啊！！” 他感觉到被人扯起了衣领，随后又被人整个抱起，温热的大量流动水，充斥了他的全身。 随后，他的意识还是模糊的，有人在拼命给他灌水，他总是喝一半，吐一半，最后，温热带着柠檬香的气息，强行撬开了他的牙冠。 “唔！唔！” 他像是沙漠里饥渴难耐的旅人遇到清冽的泉水，拼命享受着甘甜。 不久之后，他的意识彻底恢复了，只不过他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而此时，两个人依旧吻在一起…… 这就又换回来了？ 他来不及多欣喜，急忙把人又抱出湿漉漉的洗手间。 他真是该死，因为自己的失误，让她平白无故遭这无妄之灾。 很快顾炎的电话又打来了，听声音也很焦急。 “怎么样人醒了吗？” “还没有。” 顾炎很是自责。 “要不送医院吧，我问过翩翩了，是zi水，好在剂量不大，但是第一次像韩暮雪这样反应这么强烈的，还真的少见……” “告诉顾翩翩，她等着坐牢吧。” 凌子越语气冰冷，摔了手机。 也顾不得二人衣衫湿透，浑身湿漉漉的，抱起韩暮雪便要出门找医院。 “不，不要去，不能去医院。” “可是你……” 韩暮雪的声音很虚弱，但很固执。 “去医院会上热搜的，叫言洛来。” “他？” 第71章 对人表白之后，不用负责了吗 “好！” 这个节骨眼上，他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按照韩暮雪的要求，想办法联系到了言洛。 这个言洛他私下里留心查了一下，虽然讨厌，但是医术还是高超的，在权威期刊杂志上发表过不少专业论文，病理学的天长少年，在药学跟生物科技方面也有不少的成就。 明明是有个人实验室的人，却非要想不开去韩氏医院当一个住院小医生。凌子越每次看到他，总觉得那双妖冶的雌雄莫辨的眼睛里带着邪气。 他跟这样的人，天生磁场不和。 “喂，小妖精，终于知道联系我了？” 电话响一声马上就接了，慵懒调笑的迷人声线，听在凌子越耳朵里有些不悦。 “我是凌子越。” 凌子越声音很冷，给言洛当头一棒。 “她的电话，怎么在你手里？” 言洛肺都气炸了，这大半个月的克制，换来的居然是凌子越宣示主权般的挑衅。 韩暮雪知道这两人碰一起，是绝对不会好好说话的，及时抢过手机，喘着粗气，张嘴说话都有些费力。 “喂，言洛，我给人暗算了，需要你的帮忙。” “怎么回事？” 听到韩暮雪虚弱的声音，言洛瞬间不淡定了，他不顾一切丢下手里的事情，也不顾身边人的强力阻拦，拿上别致的车钥匙，冲出了码头仓库。 “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找你！” 车轮打滑，与地面摩擦的巨大刹车声回荡在空荡的上方，言洛猛打方向盘，车子大开长长的远光灯，像黑夜里横冲直撞孤独前行的野兽，一下子窜了出去，消失在仓库众人的视野中。 “哎，还是年轻啊。为了心爱的女孩子，也能理解。” 戴着黑色小礼帽，用套着黑色丝绒长手套的手指，有节奏敲打着自己交叉在胸前的手臂，目送着嚣张的也马力十足的超跑车尾灯劈开黑夜，才转身又带着众人重新进去。 “来，再喝点水。” 凌子越抱着韩暮雪柔软的腰肢，再一次试着给她喂温水，韩暮雪嘤宁了一声，推开杯子，门铃又响了起来。 凌子越警觉透过猫眼看了看，确认了来人才放人进来。 门一打开，言洛就迫不及待推开凌子越，冲了进来，径直冲向床上的韩暮雪，满脸焦急。 “你怎么样了？” 他的手刚心疼伸向韩暮雪的额角的鲜红伤口，就被凌子越抓住。 言洛转头，阴鸷的眸子盯着凌子越，竟然起了杀意。 “放！手！” 这两个人他几乎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凌子越恍惚觉得，他此刻已经成了一头处于发狂边缘的猛兽，正通过低低的嘶吼对人类发出最后的警告。 凌子越并不畏惧，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染上冰霜。 在他看来，这个言洛更可怕。 “看归看，别动手。” “你没资格管！” 他的怒气光从逐渐粗重的喘息声中就能感知的到，凌子越能感到言洛对他的敌意，似乎比之前见到的要大的多了。 可他偏偏也是个硬碰硬不服输的。 他轻笑一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没资格？我的女人，我没资格？” “她不是你的女人，你不配！” 言洛彻底被激怒了，挥拳一下就重重砸在了凌子越的嘴角，凌子越也不客气，反手就也给了他一拳。 床上的韩暮雪，好不容易清醒，脑袋还是觉得眩晕感严重，但是大量进水，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以后，虽然还是觉得心慌，但是明显觉得好多了。 可她一睁眼，就看到床前两道身影，你来我往在招呼拳脚，她有些无语。 她这里因为zi水，吐的半条命都快没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毒素残留，这俩不对付的男人，竟然还能在她昏迷的时候打起来，还管不管她死活了。 “你们不要再打了！”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扯住面前的凌子越，免得不是敌手，硬充好汉的言洛再多挨几拳，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病人为大，又都来关心。 “你怎么样了？” 凌子越反手环住她，怕她体力不支再又摔倒了。 言洛见状又炸毛了。 “手往哪儿放呢，给我松开！” “这具身体，我哪儿都摸过了，这算什么？” “凌子越！” “怎么，我说的有不对吗？” 凌子越一脸无辜，低头用下巴亲昵抵了低韩暮雪的半干的发顶，一只大手悄悄紧紧握住了韩暮雪的纤纤玉指，又与她十指紧扣，迷离的温存的眼神里流露着失而复得的愧疚跟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没关系的，我已经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听着他胸膛有力又有些乱节奏的心跳，不由得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拥住他宽阔的后背。 “你，还难受吗？” 这样温馨的场景，让言洛很是苦涩。 韩暮雪转身看着他，微笑着向他摇了摇头，表达了谢意。 “没事了应该，我刚才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是什么情况，有人给你下药了？” “嗯，是一种a片类成瘾管制药物勾兑的饮料，好在我基本都吐出来了。” “zi水？” 言洛一语中的。 “这也算d品，不能掉以轻心。” 他神情严肃起来，涉及到专业知识的地方，绝不含糊。 “保险起见，你还是到我那儿再配合观察治疗一阵吧，免得有成瘾性，这种自制的东西，不晓得剂量配比，很容易出事的。” 韩暮雪思索了片刻，慎重点点头。 “也是，那你安排时间吧，言大医生你可是大忙人！” “只要是你的事，别的一切都可以让步！” 言洛那炙热的目光，再一次毫不避讳认真盯着韩暮雪，甚至伸手欲牵起韩暮雪的手。 凌子越适时重咳了一声，破坏了气氛，更气人的是，举起了他跟韩暮雪十指紧扣的手在言洛跟前故意晃了晃。 言洛气绝，又无计可施，只能生着闷气，转身告辞离去，眼不见心不烦。 “还不放手？” 韩暮雪一直以来都不想言洛误会跟她的关系，她只想跟言洛做朋友，又一直不知道怎么回绝言洛的过分“热情”。 既然有凌子越帮忙，她也就就坡下驴，虽然这样做，她内心有些愧疚，觉得对不起言洛。 人一离开，韩暮雪恢复了理智，急忙识趣松开了凌子越的手。 “怎么，人一走，就翻脸不认账了？” 凌子越一挑眉。 “我认什么账？” 韩暮雪觉得好笑，这是又打什么歪心思呢？ “我帮你赶走麻烦的舔狗，你就这样报答我？” “言洛他不是舔狗，他是我朋友，你别说话那么难听！” “哦，那行，那就是一厢情愿的朋友。” “……” “你到底什么意思？说话少带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我没你那么聪明，脑子笨，听不懂！” 韩暮雪赌气。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呢？” 凌子越气绝，有些宠溺的伸手为韩暮雪把她刚才因为激动摇头晃脑，掉落下的几绺无处安放的发丝，悉心拢到耳后。 “对人表白之后，难道就不用负责了吗？” “你，要我负责？” 韩暮雪睁大了眼睛，木愣愣看着凌子越。 “你要我负什么责？” 第72章 又不是第一次，还害羞 “你觉得呢？” 凌子越用力拥住韩暮雪入怀，一向平静的眸底有了山雨欲来的风暴。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属于男性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混合着柠檬沐浴液清新的味道，让她难以抗拒。 这个味道她自己明明再熟悉不过了，可此时还是很没有出息的像一般的小女生一样，脸红心跳，肾上腺素飙升。 “亲也亲过了，人都被你看光了，你还想抵赖？” “那，那你说怎么办？” 凌子越凑的越来越近，韩暮雪的大脑又开始不听使唤，混沌一片，她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声，凌子越似乎不用说什么，她都能自乱阵脚。 她一步步后退，退无可退之时，就陷入了酒店白色柔软的床垫里。 凌子越学坏了…… 他竟然随手又不羁“无意”扯开了衬衫扣子，单手撑在韩暮雪身侧的床垫上。 流畅的肌肉线条，得以很好的展现在韩暮雪的眼前，随着他动作的微小幅度，从领口处，那锁骨，那胸肌，直到腹肌，一览无余。 这是赤裸裸的勾引啊…… 韩暮雪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出现了一些限制级的画面，她整个人烧起来，像一只煮熟的虾子，浑身都发烫。 “你，你起来一点！” 韩暮雪终于怒了，这是干嘛，在考验她吗？ 考验她把持不把持的住？ 用这个考验“干部”？？ 她努力咽了口唾沫。 不得不承认，这杀伤力真的太大了。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要给你盖个被子。” 凌子越一脸“无辜”，在韩暮雪眼里是那么狡猾。 他就是故意的。 “折腾这么久了，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说。” “哦，哦。” 他终于站起身，韩暮雪暗自松了口气，侧卧着，摸了摸自己狂跳的小心脏，把脸深埋在被子里，脑子里又控制不住开始回味刚才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旖旎的画面，自带性感的bgm还有粉色的打光。 你清醒一点！！ 她正想给自己这个酷爱乱脑补的脑子，一记重重的爆锤，美色面前，怎么能如此恶念从生呢？ 她闭上眼睛，那些不该想的画面，反而更加清晰了，真是该死…… 她正努力跟自己心中的欲望恶念做斗争，手里紧紧抱着的被子却被人忽然拽走了一大半，随后，她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身后环抱住了她的细腰，下巴也搁在了她的肩上。 “你，你干嘛？” 韩暮雪被凌子越的亲昵动作吓坏了，正要挣扎着坐起来，又被凌子越搂的更紧了。 男人闷闷的略带沙哑不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别动。” “凌子越放开我！” 韩暮雪表现的很抗拒，她在凌子越的怀里不安的动来动去。 “又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还害羞？” 男人温热的气息断断续续喷在韩暮雪的耳后，热热的湿湿的，带着独属于他的侵略性的野性的信息素。 韩暮雪的耳朵更红了，红的能滴出血来。 她缩了缩脖子，还在做最后的“负隅顽抗”，说出来的每个字小声又带着颤音。 “之前都是迫不得已，现在不是。” “怎么，这么怕我？”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你可是一匹难以驯服的性感小野马啊。” 凌子越的调笑声依旧切切贴着韩暮雪耳后，她能感觉凌子越贴着自己的身子火热，却没注意到自己此时也是浑身火热着在烧的。 “我，我去地上睡。” 她还是找到空隙，保留自己最后一丝残留的理智，从凌子越的臂弯里慌张逃了出来。 拿着一个枕头，直接直挺挺顺势躺在了床前的地毯上。 床上的凌子越没动没起身，韩暮雪心底有了一些雀跃。 他这是放过自己了？还好，还好…… 她长舒一口气，可心头丝丝绕绕又莫名升腾起了一股懊悔。 躲什么呢？怕他干什么？按理论来说，她也算经验丰富，都是成年人了，即使是擦枪走火，有了一些“交流”，那也没关系。 大不了，睡了不负责就好了嘛。 她也不用凌子越负责。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她刚才那么强烈的拒绝人家了已经，也是挺突然的，再反悔也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就这样躺在床底，交叉放在小腹的双手，纠结的绞在一起。 算了算了，不想了！ 她一咬牙，心一横，闭眼睡觉！ “你睡地上，是害怕自己把持不住？” 凌子越轻飘飘的嘲笑，落在韩暮雪耳朵里，又成了炸雷。 “凌子越，你少臭美了！” “难道不是么？心虚？” “你少胡扯！” 韩暮雪指着凌子越的鼻子，而挑事的人正枕着双臂，悠闲的看着她。 还是一脸无辜。 “那行啊，你上来一起睡，那我就相信你！” 他修长洁白的手指，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有些霸道。 “就睡这里，证明自己！” “凭什么？我就不！” 韩暮雪就是不想让凌子越看不起，她不想凌子越处处拿捏自己，看扁自己，就偏要对着干。 “行，我知道了，你对我早就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了。” “放屁，我现在跟你说清楚，我早就已经不喜欢你了，少自作多情了！” “是吗？” 凌子越长腿一迈，直接把人打横抱起，韩暮雪雪白的小脸，瞬间又变得绯红。 “你放我下来！” “你说实话，我就放了你！” “凌子越你无赖！” 韩暮雪捶着他的胸膛，却也没有用力。 “往后余生，我都只对你一个人耍无赖。” 韩暮雪抬眼，她终于发现，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凌子越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情。 “你，你这是在变相对我表白么？” 韩暮雪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那是少女的情动春心。 “那你呢？真的，不再喜欢我了吗？” 凌子越心里都答案是确定的，但是，他还是希望从韩暮雪的嘴里亲自说出来，他还想再听一次，上一次的酒后吐真言，是他不懂得珍惜。 “你，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你在敷衍我。” “我想听，再说一次，好不好。” 韩暮雪鼓起勇气，湿漉漉的眼睛有些迷离。 “我，我……” 凌子越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不等韩暮雪说完，就吻住了韩暮雪的唇，把剩下的话都吞进了嘴里。 “唔！唔！” 嗯？这是在干嘛？凌子越竟然主动亲了她？是在做梦吧？ 她有些被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错愕。凌子越吻的投入，有些不满的纠正她。 “接吻呢，投入一点。” 韩暮雪推开他，纤纤玉指覆盖在他的脑门上。 “凌子越你没毛病吧？你喝酒了还是也嗑药了？” 凌子越并不打算放过她，再次拥住她，性感的唇又欺了上来，还倒打一耙。 “是你的眼神先勾引我的。” “我，我的眼神？” 韩暮雪有些冤枉的指着自己。 她的眼神怎么了？ 容不得她分神，凌子越已经抱着她放到了床上，事情似乎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第73章 上门道歉 韩暮雪终于硬气了起来。 翻身勾着凌子越的脖子，用力一拽领口，两具滚烫的身体就贴在了一起。 她不再逃避，一转攻势，直直的盯着他，眸间的底色是摄人心魄的蠢蠢欲动。 “凌子越！” “干嘛？又想吃了我？” “韩暮雪你搞错了吧，我说的睡可不是动词～” 他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拿下了她的胳膊，亲昵点了点她的鼻子。 “你承认喜欢我，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 “切，还谈上条件了。” 韩暮雪气鼓鼓的半坐起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床头，侧过身。 凌子越终于翻身下床，从房间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轻轻拉开之后，居然又走到韩暮雪面前，仰脖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 他似乎很渴，喝的很急，深色的饮料渍顺着瓶身流经完美的下巴到脖子再到一上一下移动的性感喉结，酣畅过后，他又用右手的大拇指抹了一下湿漉漉的唇瓣，越是“不经意”之间，恰到好处的帅，越是能撩动心弦。 “你，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喝吗？” 韩暮雪再次撇过头不看他。 她承认自己有偷偷用余光去瞄，凌子越的色相是真的太不错了。 但是相比过去，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美貌，并且如今懂得怎么利用它成为自己杀伤她的武器。 太可怕了…… 韩暮雪抖了抖肩，心里暗骂自己今天的没出息。 “喝了饮料而已，你结巴什么？” 他的突然靠近，让韩暮雪又拿起枕头挡住红扑扑的小脸，惊叫起来。 “你又要干嘛！” “不干嘛。” “这，是，什么意思？” 片刻，韩暮雪感到自己的手被对方扯在了怀里，随后她感觉左手中指微凉。 原来是被套上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她也认了出来，是可乐易拉罐上的拉环。 “你什么时候承认了，就来找我换真的。” 凌子越迅速起身，不让韩暮雪看到自己单膝跪地的动作，又如平常一样的习惯，背对着韩暮雪双手插兜，很少傲娇。 “切，一个破拉环而已，小孩子过家家！” 韩暮雪当即摘下，砸向了凌子越的后背。 “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这种把戏，你去找顾翩翩吧！” “不许提她！” 凌子越本有些得意的脸，立即闪过了怒意。 他捡起韩暮雪刚刚扔在地上，并不珍惜的拉环，再一次执拗拉过韩暮雪的手，又稳稳的套牢。 “不许扔！” “凌子越，你是不是喜欢我？” 终于问到关键问题，韩暮雪认真看着凌子越等着他的答案。 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等了许久。 凌子越选择沉默，随后他考虑良久，像一位哲人在思考宇宙开源的实际性难题，艰难又不确定的开口。 “应该吧，我觉得是。”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来的应该。” 听到这个答案，韩暮雪瞬间又黑脸了。 她到底有什么可期待的？ 事实不是一直摆在眼前的吗？ “凌子越，承诺这种东西，你最好不要随便给，想清楚了再说。” “还有，我话说的很清楚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也许你现在对我的感情只是因为我放弃了。我承认我对你的美色没什么抵抗力，可我这个人，看见帅哥都一个样，你也别有事没事来考验我，没意义。” “还有，你要真的不介意，我们可以试试。我说的试试是解决生理的那种。”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 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凝固起来，韩暮雪在他面前，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他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里只记得她冷冰冰的那一句：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这语气，不像是一句玩笑话。 她对自己明明还有感觉，为什么要说出这么决绝难听的话。 “你真就这么随便的吗？” 凌子越的额角抽搐着，韩暮雪说这样糟践自己的话，除了引他生气，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不相信，可还是控制不住。 情根深重的怕是他自己。 “韩暮雪，有些事情，不是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的。” 他的一切火热归于了平静。 “随便你。” 两个人怄着气，急促的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 凌子越转身，同样谨慎的在猫眼里观望了一会儿，才打开门。 大半夜，顾家人都站在门口，除了顾炎，顾翩翩低着头，跟在顾建新身后，半边的脸颊一片通红。 “子越，韩暮雪小姐在里边吧？” 顾建新拄着拐杖，有些艰难的朝里面张望了一下。 凌子越靠在门框上，没想到人来的这么快。 “她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警局里说吧。” 凌子越脸色并不好看，他虽然同情顾建新，但是顾翩翩做的这件事情，实在太过恶劣，一定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子越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都是别人给我的，我以为是饮料。” 顾翩翩红着眼，没有了平素的盛气凌人，她直接下跪，可怜的拽着凌子越的衣袖，请求原谅。 “视频，视频拿来。” “什么，视频？子越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翩翩微微一怔，面色开始变得不自然，眼色有些躲闪。 “你威胁韩暮雪用的视频。” 凌子越的手还伸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神色冰冷锐利。 “哦~那个视频，那个视频子越哥哥看过了吗？那是韩暮雪之前自轻自贱自己找摄影团队拍的，我们之前团里的姐妹都知道！真的，子越哥哥，不要被她白莲花的外表给骗了！” “顾翩翩！！事到如今，你还要颠倒黑白！！” 顾翩翩话音刚落，屋里的韩暮雪就一下冲了出来，响亮的巴掌狠狠抽在了顾翩翩的脸上。 顾翩翩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嘴角瘆出了血迹。 顾建新心疼的伸出手要拦，还是默默缩了回去。 “韩暮雪，你！” “你给我闭嘴！” 顾翩翩站起来，血红着眼睛，发丝凌乱，正要发作，又被父亲顾建新一巴掌扇在地上。 “爸，你打我？” 顾翩翩瞪大双眼，不敢相信。 “给韩小姐道歉！” 顾建新威严的声音容不得顾翩翩任性。 顾翩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从小到大父亲对她都是千依百顺的，更从来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第74章 审讯，对峙 “不！可！能！” “诶，小姐！小姐！” “去跟着她！” 顾翩翩看向父亲的目光里，开始积蓄了恨意，她捂着父亲打的侧脸，跌跌撞撞跑的无影无踪。 顾建新只能仰天长叹一声，手中的拐杖用力的杵了杵地。 他望着女儿离开消失的背影，干涩的眼里湿润了不少。 这样的顾建新韩暮雪看在眼里，忽然有些唏嘘。 她印象里的顾建新，是一个在生意场上，心沉如水，运筹帷幄的大佬。 可如今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看着有些心酸，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年迈腿脚不便的老人，一个父亲，这么晚了，还要为不成器的儿女操碎了心。 “韩小姐，我顾建新代我们家翩翩给你道歉！是我没教育好孩子！” “顾总，哦，不，顾叔叔您这一躬我一个小辈，实在是承受不起！” 韩暮雪手忙脚乱扶起他。她没想到顾建新会如此郑重，向自己道歉。 韩暮雪开始有些羡慕顾翩翩，一出生不仅什么都有，还有护着她的哥哥，跟这么爱她的父亲。 反观她自己呢，那个人，她都叫不出口父亲这个称谓。 “这件事，是翩翩的错，她这是犯罪，天一亮，我就送她进警局，绝不姑息，只能说是我们顾家家门不幸！” “都是我的错，没有教育好她，对不起我九泉之下的亡妻啊……” 他用力用手中的拐杖敲打着地板，情绪激动之余，不知为何突然就晕了过去。 “顾伯伯！” “老爷！” 众人七手八脚把人送进去了医院，凌子越站在抢救室门前，焦急的来回踱步给顾炎打电话，却显示一直占线。 “怎么回事？” 凌子越有些心烦，打了十几次了，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不应该呀…… “怎么样？” “还是没人接。” “那今晚就咱们俩守着吧。” “也好。” 两个人并排在急救室的长椅前坐着等里面的人脱离危险。 “顾伯伯这个病，顾炎他们知道吗？” “应该不清楚，他不想让儿女担心吧。” 韩暮雪沉默。 她能感觉到这个叱咤商场的老人，行之将木，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再出什么事情。 他跟自己去世的母亲一样，心里都装着自己的孩子。 “凌子越，要么就算了吧。” “什么算了？” “看在顾伯伯的面子上，给顾翩翩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好。” 凌子越想了想。 “我替顾伯伯谢谢你。” c市警察总局又是灯火通明的一夜。 审讯室里众人还连夜开展了对林大海的进一步询问。 根据手环上的信息，技术人员连夜对比了那枚脚趾骨跟秦琴的dna信息，确认为同一人，与此同时，秦琴戴过的那枚手环上也有提取到了林大海的指纹样本。 “证据确凿，还不承认你杀人了？” 小段把证据样本通通拍在了桌子上，巨大的声响，让原本精疲力竭的林大海吓了一个激灵。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秦琴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你杀的？” 林大海颓丧的低垂着脑袋，原本合拢的大腿，完全打开，他闷声闷气，压着嗓子，终于答了个“是。” 众人如释重负。经过一夜的折腾，这个怎么也敲不开煮不烂的硬石头，终于是认罪了。 “尸体在哪儿？” 林大海缓缓抬头，看着小段的眼珠子不转，整个人木愣愣的，神情呆滞，眼神骇人。 “没有尸体，被吃掉了，都在野狗肚子里，这是她应得的报应，报应！” “啊啊！” “快摁住他！！” 审讯的几人迅速离开了位置，几个身体素质不错的小伙子都被他掀翻在地，最后无奈只能采取叠罗汉的方式，三四个人联合把林大海压在了身下，才得以控制住了他。 离的最近的是率先冲上去的小段。 他死死压着林大海的胳膊，却还能听到林大海指甲用力胡乱刮擦坚硬黑色地砖的声响。 刺啦，吱嘎，尖锐刺耳，带着不安跟恐惧。 林大海疯了…… 他这一疯，似乎秦琴的尸体究竟在什么地方，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季飞宇在隔壁的审讯室跟董邑相对而座。 两人都没有说话，深谙审讯套路的董邑，更是如吃家常便饭一般，老僧入定，紧闭双目，完全不受外界干扰。 哪怕隔壁翻天覆地的动静，在他这里也是完全不受干扰。 饶是季飞宇都忍不住侧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你倒是挺沉的住气啊！” “到了这里，还有什么沉不住气的。” 董邑依旧闭着眼睛，这样一来，他的其他感官反而灵敏了，比如耳朵。 他似乎可以感知到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每一丝微小气流的变化，包括季飞宇说出每一句话时的吞吐气息，呼吸缓急。 “秦琴死了。” 季飞宇那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董邑瞬间破防。 他睁开眼睛，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些，眉头随下坠了一些。 这是震惊又痛心的表现，其实从那把董邑十分在意的，随身携带的小小木梳子就可见一斑。 “你既然越狱了，本该隐姓埋名，开启逃亡之路，可如今你却选择在大众媒体面前不顾危险的曝光自己，那么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季飞宇双手交叉，身子前倾，审讯期间，他要保证自己看清犯罪嫌疑人的每一个微小的神情变化跟细节。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那个塑像里的受害者李晶晶的哥哥。我越狱是为了复仇，向韩志勋复仇。” “是吗？可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啊董邑，你董邑不应该选择亲自动手杀人复仇的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因为我找不到他，所以干脆先毁了他的公司，揭穿他的嘴脸。” “是吗？” “我怎么觉得是为了女人，而不是为了亲人呢？” 董邑面不改色。 “季队，咱们现在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您就不想问问有关韩氏集团以及韩志勋的问题吗？我越狱，就是为了搜集他犯罪的证据，咱们合作怎么样？” 董邑突然抓住刑讯椅前预防控制犯人出逃的木板，盯着季飞宇，一转攻势。 “知道什么就都老实交代清楚，少耍花样！” 季飞宇并不多做纠缠，但也确实想听听董邑带来的消息。 第75章 第二人格初现 “妈，你别急，哥，一定没事的，不要太担心！” 李家慧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校园里，拿着手机的手，被冷风冻的通红。 “可是他从来不会不接电话啊，何露这个女人真是好手段，给你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什么都依着听着她！” 李母在电话那头又忍不住絮叨起来，她是地道的小市民，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又很宝贝，对何露这样没背景没学历的姑娘，一直都颇为不满。 她的潜意识里，儿子名校毕业，又在大企业任职，人长的也帅，值得更优秀，家世更好的姑娘。 “哎呀，妈，不是事事都怪嫂子，你应该要相信哥的眼光！” “好了，好了，哥去乡下可能是信号不好，他这么稳重踏实的人，不会有问题的！” 李家慧不喜欢这样的母亲，从小到大，她能从母亲那儿得到的关注少的可怜，要不是哥哥处处护着她，甚至复读考上大学的一切费用都是哥哥负担的，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她从来都不与父母计较。 撂下电话，她的一颗心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莫名心慌起来，她捂住心口，心绪不宁，思来想去，便试着给嫂子何露打去了电话。 又是一连串的忙音。 她不死心，又打去了第二个，第三个，漫长的五十九秒钟等待以后，依旧无人接听。 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 她记得之前，哥哥带着嫂子一起约着第一次出来见面吃饭的时候，嫂子何露提到过，自己的老家在平谣镇。 她打开手机地图，大致搜索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原来在c市这么繁华的都市，周边竟然有一座这样落后的小县城。 或许，这就是嫂子何露一直不愿意多提及自己出身的原因吧。 她正想的出神，不经意间，已然走到了大学城附近的一条不算繁华的小吃街。 这里最热闹的时候，一般都夜晚八九点，c市大学下晚自习的时候。 所以一般店面开市，都是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 早上七点，一切都冷冷清清，路边的浑浊的泔水桶都还没来得及倾倒干净，就这么敞着口子，孤零零的拦在小路边，大学小门的巷子口。 早晨反常的朦胧的雾气，让一切浸润在未知里。 李家慧在一片的寂静里，隐隐约约时不时能听到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是水声，又不是很真切。 这么早就有店家洗菜，准备开门做生意了吗？ 李家慧怀着疑惑，循声去的方向，正是那个小巷子里。 c大管理很严，夜不归寝要处分，学校的小门也早已被封闭，防止在校的学生们，半夜熄灯后再偷偷跑出去，但总有一些喜欢动歪脑筋的，还是会从这里钻出去通宵上网。 李家慧起的早，总喜欢四处瞎逛，偶尔也会到这里走走，看看那些鬼头鬼脑，通宵上网，挂着重重黑眼圈的男生们颇为艰难的，呼朋唤友的钻回去。 有时候还有小情侣，或者是看偶像演唱会的追星族。 这算是她观察人类差异性的一个很好的窗口。 只是今天，她看到的这个人影，有些不寻常。 黑色的短款小皮衣，配深色破洞牛仔裤，铆钉的短靴，一看就不好惹。 他背对着她，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李家慧可以清楚看到他脖子后红色骷髅头的纹身，还有一排四个从耳垂戴到耳软骨的银光闪闪的骷髅耳钉，无不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是小混混啊…… 李家慧有些兴奋，观察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是如愿以偿碰到了一个硬的。 她不仅没有离开，也竟然情不自禁往前踏了两步。 这个人听到声响，侧脸转动了身子，李家慧得以看清，他手上正提着一个人，大半个身子都黏腻又湿漉漉的，混合着各种味道的腐臭油腻的味道，越来越浓，她这才注意到这条小胡同里，不知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拖进来一只储存满的泔水桶，沿路泼洒了一地恶心的汤汤水水，泛着油光，令人作呕到不再对这个夜市小吃街上的一切吃食抱有有任何的期待跟食欲。 声音终于戛然而止，少年转头，扔下手里那个被折磨教训的人，就像丢掉一个玩腻了的破玩具。 “人呢？tmd跑得可真快！” 不远处，三五个气急败坏的男人，骂骂咧咧，四处搜寻着什么，随脚踢飞了几个空的塑料瓶跟易拉罐，弄得动静很大。李家慧来不及伸头张望，就被人拉进巷子里，她来不及惊呼出声，就被人紧紧捂住了嘴巴，鼻腔里随即充斥了难闻的油腻的味道。正是那泔水桶。 “唔！唔！” 李家慧反抗的扭动着，男人的力气极大，按的死死的直接把她拖到那只散发恶臭的，一人多高的泔水桶旁强迫她蹲下。 她能看见那只一人多高的泔水桶里，此时此刻竟然浸泡着一个小个子的男人，头朝下，只能看到一双脚在无畏的上下浮动着。 这是已经死了吗？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心理素质再怎么强悍，也很难抵得住这个冲击力。 她的胃里一阵翻涌，幸好经过一夜消化没食，否则一定当场倾泻而出。 “唔，唔！” 她又用力挣扎了一阵，拼命地反抗，直到她看清了那张脸，瞬间错愕的愣在了原地。 这，这不就是那个公交车男神吗？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小子，识相的赶紧把东西交出来，要是被我们找到了，就先卸你一条胳膊。” 为首搜寻的男人，十分嚣张，即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明目张胆的话也敢当街叫喊。 “躲好，别出声。” 少年很冷酷，粗略交代了一句，身上那件皮夹克随手一脱，扔在了李家慧怀里，露出只着一件紧身黑色小背心的单薄身板，小臂的肌肉青筋凸起。 “衣服帮我拿好。到时候，我会去找你！” 话音刚落，他一脚踹开了身后那个再度被封死的门板，又稳又准，随后拽着李家慧的衣领直接扔了进去，自己则转身出了巷子，迎面对上那一伙人，飞起一脚，踢在了为首那个男人的面门上。 “小子，你找死！” 男人踉跄几步，偏头啐了一口带血的浓液，带风的拳头就招呼了上去。 第76章 霸气护闺蜜 对战很激烈，看着很单薄的他却躲闪十分灵巧，在几个人的几面夹击之下，完全不落下风。 这群人找不到破绽，也慢慢发现他根本没有正面应战的意思，只是牵制，拖延时间。 为首的眼底闪过一丝奸诈，冲一个手下递了个眼色，手下随即心领神会，抓起一块砖头，直接拍在了少年的后脑上。 少年身子晃了两下，脚步虚浮。 没想到还是中了招。 他晃晃脑袋，看着把自己围成一圈的人，并不服输。 信念支撑着他，不要倒下，他从心底发出一声怒吼，打出去的每一拳都带着爆发的怒气值，他似乎没有就知觉没有了痛感，他只知道自己决不能倒下，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令人振奋的警笛声，他看着被他揍的满地找牙，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人，连滚带爬的捂住肚子疯狂逃窜。 “你没事吧？” 阳光突破云厚厚的云层，艰难地洒向大地，反常的雾气被蒸腾了一大半，少年长时间的耳鸣也终于停止了。 他半眯着眼，在一束强光里，看着那只在自己面前挥来挥去的瓷白的小手。 他下意识抓住了它，指尖微凉的触感，让他恢复了些知觉。 李家慧尴尬的抽出手，第一次有了小女孩的害羞情态。侧过身去，躲避少年盯着她的目光。 少年环顾四周，这里依旧安静，哪有什么警察。 再看看女孩手里紧紧握住的手机，他瞬间明白过来，是眼前这个女孩儿故意用手机放了警笛声吓退了那帮人，从而在帮他。 “衣服还给你！” 她把那件皮夹克递还到他手里，可谁知对方并没有打算接过的意思。 “先在你那儿保管两天吧，我要的时候，自然会找你要回来！” 话音刚落，他就拽拽的转身，根本没给李家慧拒绝的机会。 “喂，我还不知道你究竟叫什么呢？到时候，怎么把东西还给你呀？” 他刚走出去两步，听到李家慧的大喊，又倒退回来，无比自恋的露齿一笑，颇为自傲的报出名讳。 “我叫阿飞！” 阿飞？这个名字听着就很社会。 她的脑海里忍不住回闪了他站在公交车温柔似水，能把一切融化了的笑。 同那个笑比起来，这个笑容里多了不少野性。 他们从本质上就不是一个人。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长的像吗？ 还是说，她遇到了真实的案例？ 想到后一种的可能性，她瞬间兴奋起来，这么现成的一个活生生的观察样本，她可一定不能错过了！！ 凌子越跟韩暮雪的生活终于再一次回到了各自的轨道上来。 顾翩翩对外公布要休整一段时间，不参与任何节目，作为对韩暮雪的补偿，视频的事以及韩暮雪之前在网上的所有黑料，都由光影传媒来花钱买断处理干净，一片皆大欢喜，只是听说，此事以后，顾翩翩被顾建新安排，强制送到了一所高级疗养院静养，算是对她这段时间胡作非为一点小小的惩罚。 正巧，韩暮雪答应的闺蜜陈莱的综艺也要开始录制了，要录制七天，基本都是在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与世隔绝挑水做饭，自给自足，还要自己种菜种地养鱼养猪，十分辛苦，夏天热冬天冷，弄得好像下乡改造一样，娱乐圈的一众明星哪个不是养尊处优惯了的，都不愿意来这个节目忆苦思甜。 来的都是十几线的小糊咖，还喜欢尬演，导致本就半死不活的节目，收视更加低迷。 要是再不翻身，怕是要被腰斩了。 不过，既然请到了最近的话题度女王，韩暮雪，节目组就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要是再整整活儿，那估计到时候一定收视率大涨。 平谣镇，山清水秀，是c市周边不可多得一块，不被城市喧嚣所打扰的宝地。 这里与其说是个与世无争的小镇子，小村落，不如说是一颗遗落在山坳坳里的明珠。 摄制组一进村里，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一早站在村头看热闹，指指点点。 “大娘，你好！” “大叔，你好！” “小朋友，你可真可爱！” 韩暮雪喜欢这样淳朴的人，一进村子就笑容满面的，也根本没有一点明星的架子，四处的挥手溜达打招呼，可惜这些老乡，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神情木然，大都选择转身离开，没给一个正脸。 就连孩子，都只敢偷偷露出半个脸躲在大树后面，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一被人发现或是注意到了，便像那受惊的小鹿，跑得飞快。 “跑什么跑，又不能把他们都吃了。” 小云翻着白眼，这种农村人她见多了，头发长见识短，能看到的天空还没那么口井大，所以她当初拼死拼活也要逃出那个没什么见识的小镇子，去大城市。 刚进村子没多久，韩暮雪就听见隔壁土房子里有争执，细问之下，原来是陈莱跟执行导演吵了起来，为了节目的内容。 韩暮雪有些担心，站在院子外面，一直等着，直到半个多小时以后，怒气冲冲的陈莱摔门而出，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直接砸在了地上。 “开了大大小小几十个会，大家坐在一起早就敲定好的内容凭什么你一句话，说改就改啊，尊重过创作者本人的意见了吗？” “陈莱，你少来这一套，大家都是想把节目做好，你天天守着你那个没用的破原则，能当饭吃吗？能有收视率吗？痴人说梦！” “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但我最起码还有点良心，你要搞事自己去，别带上我，我只觉得恶心！” “好，可以，那你收拾收拾滚蛋吧，没人想留你！” “不留就不留，我还不稀罕呢！” 陈莱走的飞快，脸上是因为怒意染上的红晕，内心却是一片冰凉，在这个审丑猎奇的年代，她想保留的那一点点的田园牧歌，就那么难以实现吗？ “等等！” 她刚走出一片砖红色土窑房灰扑扑的大院，胳膊就被人一把抓住。 她诧异的回身，那双手的主人，正是前来围观的韩暮雪。 她双手交叉，睥睨环视了一圈院子里在站的所有人，包括看热闹纯好奇的，音量不大，却分量极重。 “我说过了，当初跟贵节目组合作，就是看在你们编导陈莱业务能力很强的面子上，她跟我沟通下来，我们的理念也是很契合的，如果你们执意要赶走她，那就恕我们不奉陪了！” 第77章 陈莱的心事 “让你们台领导来处理！” 这段时间没有红姐在身边，一向唯唯诺诺的小云迅速成长了起来，她冲着袖手旁观的总导演，当面挑衅式的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闹到这一步，总导演也只好出来打圆场调和。 “小陈，这么多同事在看着呢，使什么小性子呢？” 总导演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上来就给陈莱扣了个大帽子，只字不提执行导演的问题。 陈莱气结，但也还是努力压制着情绪，就事论事。 “老付，不是我无理取闹，哪有这么办事的，都敲定好的东西，说变就变，问过别人的意见吗？” 陈莱掐着腰，一想起来，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再说，咱们的节目一直主打的情怀，是体验，要的就是真实感，哦，按照他的思路，抓马搞事，那直接录室内棚，找几个爱现的流量玩互动游戏好了，干嘛费这么大力气咱们一两百号人跑这么远的山村？节目本质不能变的呀！这是底线！” “底线，底线，就你底线多，职场女人真tmd麻烦！” 执行导演此话一出，算是把在场所有的女性工作人员都得罪光了。 “干嘛？说不过，就人身攻击？我在跟你讲专业性，请用你的工作能力说服我，谢谢！” 陈莱的寸步不让，让韩暮雪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就知道无条件站闺蜜这边是没错的，因为她从来就没让人失望过，尤其是在追求梦想这条道路上，她比任何人都要有韧性！！ “付导！” “诶，韩小姐您说！” “节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录制啊，之前陈莱跟我对接说第一组镜头是拍做进村的第一顿饭啊，我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 “哦，没问题没问题，这就准备机位啊，来，各部门注意，准备拍摄了！” “陈莱，你再把台本跟韩小姐对一下，注意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 “嗯。” 陈莱涨红的脸，终于有了些缓和，等众人忙碌起来，散去之后，她深有感触向韩暮雪真诚道谢，心中十分感激。 “谢谢你，韩小姐！” “谢什么，好闺蜜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好闺蜜？” 陈莱跟着韩暮雪的脚步顿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额，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很像我过去一个关系特别亲昵的朋友，所以，我总是不自觉的把你代入她，之前那些越界的举动，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哦，没事没事。” 陈莱急忙摆摆手善意一笑表示理解，她是何得何能，能跟韩暮雪过去的好朋友长的相像，她一个底层打工人。 今天这件事，要不是韩暮雪为她首先站出来为她站台，很有可能，因为她的一时冲动，她的这个饭碗就要丢了。 毕竟，一直传说，这个没什么能力的执行导演，是被强塞进来的关系户，他们两人有争执，付导那么鸡贼的人，一定会选择站在对方那边，而不是她这个没权没势的。 即便现在有韩暮雪，付导也是明里暗里用话来噎她，敲打她。 她很清醒，这一切都在不断提醒她，这次的节目一定要做好，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这是她在台里站稳脚跟最后的退路，否则她一定再也呆不下去。 她暗自憋着一股劲。 韩暮雪不可能保她一辈子，何况人都是善变的，说不定今天能保，明天就因为种种变数联合着组里的其他人一起来踩她。 分寸感，认清自己的位置，这些东西她还是很明白的。 “韩小姐，咱们一会儿要拍的镜头是第一次进村，到老乡家买蔬菜跟肉……” 韩暮雪侧耳聆听着，从偶尔的走神到后边彻底的心不在焉，她觉得有些枯燥，不就是做个饭吗，怎么这么多要求？ “陈莱，你看，那边居然有蓝色的小花诶！” 她开始彻底放飞自我，拉着一直在絮叨的陈莱飞奔向那一片蓝色的花海，说来也神奇，这个村子竟然比c市要温暖很多，初冬的季节，还有这么好看的小花盛开着，着实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陈莱被她扯着袖子，很是不情愿，她边被动跟着一起跑动起来，一边有些急躁的劝韩暮雪办正事。 “韩小姐，咱们台本流程还没对好呢！” “这不都有你嘛，我相信你！” 韩暮雪回头，只匆匆瞥了眼陈莱，轻盈灵动的像一头林间小鹿。 陈莱一瞬间有些恍惚，这个回眸，让她的脑海里回忆起了那个目光坚定，笑容飞扬的少女。 她也喜欢花海，尤其钟爱蓝色，因为那是警察制服的颜色，她不止一次的坚定告诉自己，她的理想就是穿上那身梦寐以求的蓝色警服。 因为她，自己才从一个没有梦想的追星少女变成一个追梦者，自从认识了她，才明白一个拥有梦想并且努力去追寻的人，是活的多么充实。 楚楚…… 她的心口被撕裂成一道口子，眼眶微红，喉咙有些发痒。 “真好看！” 韩暮雪还沉浸在与闺蜜相处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美好时光里，随手轻折一朵小花，别在陈莱耳后，笑容灼灼，来回打量着很是欢喜。 陈莱的眼神有些黯然，她低下头，有些无力的垂下手，似乎有了心事。 “韩小姐，等您有时间愿意对接的时候我再来吧，我先走了。” “诶，诶，怎么了这是？” 见陈莱这样的表现，韩暮雪当即慌了，急忙又伸手扯住陈莱的胳膊，慌忙的解释。 “对不起，是我太贪玩了，没顾及你好你的感受，咱们现在对接吧，我有时间的！” “不用了，我一会儿再过来吧！” 陈莱拂去韩暮雪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一个人默默的低头，走出了这片花海。 韩暮雪不敢拦，就站在原地，看着陈莱坚强的背影。 她一个人在外打拼，一定很不容易吧…… “小云，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没有啊，雪儿姐，你对她那么好，我都嫉妒了！” “你嫉妒？我对你还不好吗？又是提拔，又是加薪水，还免费让你住我的公寓，还让我那个帅弟弟跟你做室友！” “韩阳吗？他那么瘦，哪里算帅哥啊，我的口味跟雪儿姐你一样，喜欢肌肉猛男，比如凌总裁那样的！” “好啊小云，你也学坏了，还会调侃人了！” 两个女孩在花海里追着打闹，殊不知不远处的一棵百年大树之后，一双眼睛正牢牢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第78章 用猪眼睛博收视率 “这什么？” 陈莱打开付导拎过来的一个黑色的沉甸甸的塑料袋，好奇的打开。 当看到里头，白花花一片，一个个密密麻麻，每一块带着血丝血水的肉里都藏着一个黑色的眼珠子，像一团恶心的黏腻的怪物史莱姆，带着些骚味，看得人头皮发麻，让陈莱忍不住当场将那一袋东西扔在地上，干呕起来。 “猪眼睛，今晚的食材，一会儿你去拿给韩暮雪！” “付导，这也太过分了吧？你让她一个女明星吃猪眼睛？？” 陈莱的第一反应就是又是那个膈应人的执行导演想出来的馊主意，仗着自己看过一点国外的限制级综艺，就总动歪脑筋，想把整人恶搞这一套都搬来用，吸引大众眼球。 “这怎么了？我问过当地的老乡了，这烤猪眼睛也算当地的特色美食，节目里呈现一下也算是呈现人文关怀了。” “有那么多特色美食，为什么偏偏搞这个？再说了，有哪个女明星会做猪眼睛？” 陈莱一再争辩，她隐隐觉得是节目组故意整人。 付导可不管这些。 “你照做就是了，韩暮雪最近爆火就是因为走了飒姐人设，那今晚这个烤猪眼睛正好再为她的人设添把火。” “付导！” 扔下东西，付导头也不回就走了，留下陈莱一个人独自对着这个可怕的袋子发呆。 这玩意，韩暮雪绝对接受不来的吧…… 山里的天色，比城市里黑的早一些，气温急剧下降，节目组早早升起了篝火，噼啪的木柴燃烧声，火光衬着围坐一圈的三位位嘉宾的脸有些熏人，几个人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就到了最关键的一趴：做饭。 锅炉都架好，两位过去常驻的女嘉宾熟练的抄起大锅铲子，一道白菜炖肉，一道番茄炒蛋。 坐在摄像机后的付导，目光扫向了一旁站在一堆辅助摄像师身边的陈莱。 陈莱用余光同样扫到了付导，但她固执的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原地来回的垫垫脚以此来缓解长时间站立的脚部疼痛，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 付导有些生气，他站起身径直走向陈莱，直截了当。 “东西呢？你跟韩暮雪说了吗？” “什么东西，付导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陈莱你这什么工作态度，你这是在拖延进度！胡闹！” 这是进村以来第二次爆发的争吵，何况还是总导演，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目光齐刷刷投向了这边。 “陈莱，你不要仗着自己有靠山就为所欲为，你搞搞清楚，你是电视台的人，不是某些明星团队的工作人员！” “什么意思啊，付导，点我是吧？” 韩暮雪听出味儿来，带着自己的团队施施然走了过来。 这是要吵架的意思啊。 “韩小姐误会了，这是我们团队内部的问题。” “你不是说陈莱是我们团队的人吗？她也在电视台工作两年多了，也算老员工了，我倒要听听她做了什么事，造成您这么大的误会？” “喏，韩小姐，这是您今晚要做的食材，本来这件事是陈莱要跟您对接好的，可是她竟然擅作主张把东xz了起来，幸好被我找到了！” 执行导演适时的出现，拿出了那袋被陈莱不惜藏在自己住处的那包恶心的猪眼睛。 韩暮雪接过打开一看，那满袋子的东西的确看着有些令人反胃。 不过这也没什么。 小时候她们三口人相依为命的时候，会去附近屠宰场捡一些下水或是这种猪的边角料回来炖肉吃补充营养，这更恶心的东西她都见过。 就这？ 她内心不屑，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不怀好意的年轻男人，实在觉得幼稚。 他是觉得这东西能让她难堪，下不来台？ 真是天真！ “你有什么资格翻我的房间！！” 陈莱怒了，这人行事一向我行我素，没有边界性，如今竟然离谱到随便翻女同事的东西。 “这是剧组财务，你有什么资格藏起来？” “你！” 他耍起无赖，陈莱急得直跺脚，心里骂着无耻。 “算了，陈莱，别为了这种人生气，恶臭男一个！” “你！” “怎么，我帮我姐们怼回去，有什么意见吗？” “好了，好了，继续工作吧，别在这儿看着了。” 付导皱着眉头，疏散人群。 “韩小姐，我们请您来是为了制造一点话题度，来拯救收视率的，您看您现在来了以后，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的，我们很难办呀。” 付导回过头来摊着手，试图做韩暮雪的思想工作。 “我没说不愿意啊。” “韩暮雪！” 此话一出口，陈莱当即担心的叫了出来，她拉着韩暮雪的胳膊，一脸严肃，冲她微微的摇摇头。 韩暮雪却淡然一笑，拍了拍陈莱紧张抓着自己的手，让她放心。 “不就是做猪眼睛吃么？这有什么难的！” “那真是太好了，还是韩小姐深明大义！” 韩暮雪这一答应，付导那沟壑丛生的脸上瞬间舒展了笑容，第一时间看向一旁站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执行导演。 韩暮雪明白，这俩人原来是穿一条裤子的，难怪一唱一和，怕这些个歪心思都是早就一起串通好了的。 所以说，论小心机这一块，某些男人也丝毫不输绿茶女啊。 这样的人是怎么在电视台当上总导演的，可见一斑了。 韩暮雪转过身去冷笑一声，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何况目测，这两个人在单位里，应该没少给陈莱搞事，给她穿小鞋。 营造出一副陈莱喜欢闹事，自己都是大度宽容出来调节矛盾的好领导的形象。 就一个字：恶心！ 她看了看手里这一袋子黏呼呼的东西，心里有了一些想法。 不就是做饭嘛，她最擅长了！ 平谣镇好久都没像现在这么热闹了。 因为节目组的到来，整个村子里的人晚上都去看热闹了，就连村里的狗都出去了，一切静悄悄的。 村长王友富拖着一条瘸腿，艰难的爬上炕，移走炕上堆的半人多高的大红色被褥子还有两个枕头，又拆开一块厚板子，提起桌上那个点好的老式煤油灯，拿着批在肩头的那件洗的褪色的旧蓝色布袄子，进了那个露出的矮洞里，又小心把那块移动板子再给合上。 这过去是祖上为了躲避侵略者挖的通道，直通后山的娘娘庙，如今也庇荫了子孙后代，遮掩要遮掩之事。 他哼着小曲，心里想着白天在花海里看到的那几个姑娘，砸吧着霍齿脱皮的老嘴。 不过二十多的年纪，比那蓝花花可漂亮多了，这要是出手的话，得值不少钱吧？ 尤其那个最高的，最出挑儿，实在不行，在村里留种也不错啊。 毕竟村里的姑娘都出去了，全都不回来了。 第79章 进山调查 山上的风儿甚是喧嚣。 娘娘庙就建在山崖上，也早就破落了，村里的男女老少就很少再来了，庙里的东西也都砸的差不多了，塑像门匾早都东倒西歪，几十年的风雨飘摇里，早就被世俗遗忘，但是最近又活泛起来，村里不少人传，庙里头闹大仙，不喜欢受人打扰，一旦误入就有血光之灾。 一到晚上庙里就绿光一闪闪的，还能听到说话声，说的神乎其神。 王友贵倒是并不在乎，他这样的人能当上这村长，在村民之间有不可撼动的威望，就是因为他有所谓的通灵通神的能力。 这些东西，当然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但是在平谣，那也是家家户户心照不宣的，十里八村谁家孩子有个不好治的头疼脑热，也都是找他来治的，一治一个好。 其实，还是因为他祖上代代传下来的中医土方子，那些唬人的东西当不得真。 大晚上的，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还独自出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 几天前村里就突然进来了一伙来历不明的人，他一直在盯着动向，总觉得这几个人来者不善，四处问东问西的，打听来打听去，还总四处瞎逛，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 村东的二柱子，大有都来跟他提过，他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因为这事，他整宿合不上眼，心里总有一块沉甸甸的东西坠着。 耳边的风呜呜的，打着旋儿，越刮动静越大，像是即将有妖魔鬼怪出世。 王友贵长叹一口气，提着煤油灯的手背在身后，快步走进那座古老破旧的庙宇，粗暴的用跛脚一脚踹开门。 照明就全靠那一盏烛火摇曳的小煤油灯，他四处照了照，一片废墟之中，几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王友贵很满意，看来他这么多年，他配药的手艺还没有生疏，药效还不错。 他吃力的蹲下身子，那双看着还算白嫩的手，一看就没干过重活儿，在几人身上摸来摸去，除了手机，钱包，一只沉甸甸的钢笔，还有几个小巧黑乎乎的长条状的东西，他拿在手里反复摆弄，也搞不明白，干脆都揣进袋里，一会儿找块坟地，都埋起来，神不知鬼不觉， 可惜不是女娃。 他摇着头，有些惋惜，但看着身前这个小伙子的侧脸，心里又隐隐一动。 不是女娃，也没关系嘛，这城里的小子也长得挺水灵，女娃娃的衣裳一换，再打扮打扮，说不定比之前他出手的都紧俏！ 主意打定，他决定把这男娃带走，可不能就这么一把火给烧死了，这小脸蛋能值不少钱呢。 他用煤油灯在这好看的男娃全身照了照，思索着一会儿用什么办法，把人带下去。 烛光照到手部的时候，他发现了猫腻，这绳子好像被人动过。 不好！ 他立马反应过来，手中的煤油灯正要向下砸下去，还是晚了一步，这个漂亮的男娃，根本就没昏，也早就解开手上的绳子，直接将他整个人扑倒，身后的两个人也冲了上来，一把摁住了他，三个人瞬间将他制服。 “哎呦，本来还打算再装一会儿的，被你发现了。” 漂亮男娃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脸上的尘土。 “这山里这么冷，我们饭还没吃，都饿死了，怎么样，去您老家给开个灶？” 王友贵被按在地上的脸都变了形，有些艰难的问。 “你们，到底是谁？” “不是说了嘛，大学生旅游来采风的，这么多疑啊？” 他从王友贵身上拿出自己的随身物品，尤其是那只沉甸甸的钢笔，认真的用袖子擦了又擦。 “不可能，那两个人脚上的靴子只有作战部队才发的，我见过。” “哟，我还小看你了。” 他来了兴趣，缓缓蹲下身，那双桃花眼盯着王友贵。 “说，为什么弄晕我们？” 他轻轻一恩，手里的那只沉甸甸的钢笔竟然弹出一把利刃，在煤油灯微弱的光线照耀下，依旧锋芒毕露。 冰冷的刀背划过王友贵常年被大风吹干裂的脸颊，他的一只眼睛转动着，死死盯着那只握住钢笔的手。 “我，我以为，你们是，来闹事的。” “不说实话是吧？那我们直接山外警察局见，你拿的那几只录音笔可都改装过，有录像功能。” “你这算绑架杀人未遂了吧，够判几年呢？” “别别别，我是这里的村长，一切都是误会，都会误会呀。” “误会？” “那我问你，这个姑娘你认识吗？” 他抬手划开手机屏幕，是一张女孩局促不安站在一片白墙之前的标准半身照。 王友贵皱眉，沉思片刻，随即脱口而出。 “这，不是田老七家孙女吗？小丫头片子一个人跑出去好久了，田老七都担心了好长时间了，你们有她的消息。” “这个田老七家住哪儿，带我们去！” “这么晚了，老七应该睡下了，要不明天吧。” 王友贵嘿嘿笑着。 “要不然，几位贵客到我家里去先歇歇脚，明天一早我带几位一起去？” “也行。” 他抬头示意，抓住王友贵的两个黑脸汉子才松手，但眼睛没有一刻离开，时刻紧盯着王友贵的一举一动。 “不要耍花样，我的这两个朋友，脾气可不好。” “知道，知道！” 王友贵点头哈腰，脸上的褶子都聚在了一起，努力的讨好。 “哎呀，真搞不懂怎么会选你这样的人做村长的。” 的确，王长贵身材矮小，看着猥琐，还跛一条腿，气质里就不像个村干部。 “都是大家伙抬爱，我也觉得自己不够格。” 他憨憨的一笑，把来时批在肩头的袄子给捡起来，用力的拍打掉上面的尘土，又挺起腰板儿，颇有仪式感的重新披好，走在三人前头，还是提着那盏光焰晃晃悠悠的煤油灯，走在黑漆漆的山道上。 弯弯曲曲的山路，狭窄又不平整，王友贵走在前头带路，他走的很慢，一颠一颠的，还时不时停下，回身看看，身后的三人并没有放松警惕。 都知道这老东西心怀鬼胎，又是在他的地盘上，谁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第80章 道德绑架谁不会 “都这么晚了，导演组应该也没吃饭吧，要不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拍摄的确辛苦，不过几个做饭，嘉宾一起吃饭，围炉夜话的镜头，搞到了深夜凌晨一两点。 但是，付导很满意，他拍到了韩暮雪把那个烤大的流油的爆浆猪眼睛送进嘴的画面，不仅如此，韩暮雪还很敬业的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好吃，喜欢。 摄像机后面笑的嘴咧到耳根子的他，标题都想好了，就叫：当红女星的最爱，爆浆猪眼睛。 “饭就不吃了，还要回去整理。” 付导笑着婉拒，猪眼睛这种东西，他看看就好，可真没想过要吃。 “哎呀，付导，真的很好吃的呀，你尝一下就知道了。” 韩暮雪似乎是喝了点酒有些微熏，兴致很高，径直跑过来，一手托着付导，一手拽着执行导演，不由分说，强行将两人拉到桌前，按着肩膀，不让人走。 这个时候，两个男人才发现，韩暮雪看着很瘦，力气是大的出奇，刚刚按着他俩肩膀的地方，都被捏的骨头咯咯作响，如今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再一抬头，见韩暮雪双颊带着红晕，笑容核善，都不约而同，选择了低下头，不敢多言。 “吃！” “这。。” 两个人面露难色。不知道韩暮雪是不是借酒发难，这递给二人的串儿，根本没熟，粉色的肉塔拉下来，最可怕的是还有黑色的粘液从硕大一颗的黑眼珠子了流淌下来，滴滴答答的，都落在桌上。 明明之前在镜头里，韩暮雪吧猪眼睛穿串儿的时候，好好的从旁边的肉穿进去的，没从中间过，怎么给的这两个，如此瘆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都艰难咽了口唾沫，胃里开始不适。 “怎么不吃呀，很好吃的呀，我刚刚吃了一大盘呢！嗝儿。” 韩暮雪脚步有些踉跄，打了饱嗝，有些不满，那几乎还是生肉的串儿就直接用力怼在付导的唇鼻处，糊了他一下巴。 这东西已经放了一整天了，腥味膻味儿可想而知，付导被恶心坏了，当场转头控制不住，直接吐了。 在场忙碌收东西的几个女工作人员，暗中都捂嘴笑了，但没人第一时间上前来关心，韩暮雪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也为她们解了气。 “我扶付导去休息。” 执行导演很慌，急忙起身要开溜，韩暮雪又怎么能放过他。 “诶，饭还没吃呢，别走嘛。” 她眯着眼，一把用力搂住执行导演的肩膀，大声嚷嚷着，颇为豪气。 “我，特意给您做了一道美食，赔礼道歉。白天是我，对您多有冒犯，请您一定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边说着话，边用手指指天的手，用力拍了拍执行导演的后背，对方只觉得被韩暮雪拍过的地方生疼，说不定已经红了一大片了。 什么女人啊，力气这么大？ 他在心里暗骂着，面上又不能翻脸，这么多人在看着呢。 韩暮雪的道歉，他要是不应承下来，会被人诟病的。 “呵呵，韩小姐您是明星，道歉我可不敢随便接。” “接！一定要接！不接就是看不起我！来，干了这碗汤，干了咱们白天的误会跟恩怨就一笔勾销！” 她劝酒似的举起桌上那剩下的一碗残羹冷炙，根本没人动过。 那黄黄的，飘着一层油花的东西，根本也不知道里面的内容物是什么。 执行导演犯怵了。 这玩意要是真下肚了，他的小命儿，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不保的住。 他的冷汗要下来了，迟迟没有接那只碗。 “这是怎么了，不愿意原谅我啊？” 韩暮雪忽闪的大眼睛里竟然迅速凝结了雾气，语调里也带了哭腔，好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美人黯然神伤的垂泪，人群里立即就有人出声打抱不平了。 “钱穆，你就接着呗，人家大明星都亲自给你道歉了，不喝说不过去吧。” “是啊，我看她下午为了这碗汤忙活了好久诶，就算是冷了，看在人情上，也该意思两口吧。” “就是，就是。” 众人附和道。 “都给我闭嘴！” 他转头终于凶狠的呛了众人。 转头再见韩暮雪这张清纯的小脸之后，心里是恨得牙痒痒。 好啊，她这是故意挑起舆论，要道德绑架他。 不愧是在娱乐圈混的女人，这段位可比她一心要护着的傻大姐陈莱，高的不适一星半点儿啊。 “好，我喝。” 他僵着脸，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缓缓接过碗，浅尝辄止，只稍稍抿了一口。 这里面都是些什么混合的味道，又骚又臭，他都怀疑韩暮雪是不是故意把他们做饭的所有垃圾跟剩下的边角料放在了一锅里煮出来的。 喝这一口，他脸都绿了，强忍着几次，好不容易吞咽下肚，忍着那股恶心的味道，像下水道。 “可以了吧？” “人家好不容易做好的，用了那么多心血，你怎么只喝一口呀。” “韩暮雪，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他强忍着愤怒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小声警告。 “人家好心好意做汤跟你道歉，你这么凶干嘛呀，是我做的不对吗？” 韩暮雪可不惯着，当场喊了起来，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似乎在对他这一很不男人的行为，进行强烈谴责。 “算你狠！” 他无奈，相比之下，他刚进组，名声更重要，当前形势之下，只能选择低头吃这个闷亏，谁让自己段位不够呢。 这个仇，他记在陈莱身上。 闭着眼，他尽量屏住呼吸，一碗下肚，几乎是没怎么咀嚼，都是囫囵吞咽下去的，刚喝完，他就奔出去找荒野去吐了。 陈莱在一旁看着，也算出了口恶气。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梁子怕是一时半会也解不开了。 这笔帐，她都不用多想，一定是记在她的头上，只是她没想到，韩暮雪能为她做到这个程度。 “雪儿姐，你没事吧？” 小云皱眉有些心疼的过来扶着喝醉的韩暮雪。 她明明酒量不好，不顾自己，为了给陈莱出头，才特意喝醉了借机发难的。 “陈莱，陈莱，我对不起你，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谁知，她一甩小云的胳膊，跑到陈莱身边贴着她，抱着她胳膊不放，耍起酒疯来。 “韩小姐，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 陈莱也是没想到韩暮雪的酒量会这么差，一杯啤酒而已就喝成这样。 女明星这样的酒量，怎么能交际呢？ “陈莱，是我不好，一直忽视你，你原来过的这么辛苦啊，呜呜呜。” 韩暮雪像八抓鱼一样，趴在陈莱怀里，怎么也不放手。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的了你，没有！” “好好好，没人欺负我，赶紧回去休息吧！“ “不，我要跟你睡！” “！！” 看着周围不少人错愕的目光，陈莱惊出一身冷汗。 “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要跟你睡！” 她不仅不收敛，说的还更大声了。 陈莱已经感受到了同事们异样的眼光。 急忙捂住韩暮雪胡言乱语的嘴，拖走。 “误会，误会，真的是误会！” 第81章 又遇顾炎 “呼。” 天色微亮，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陈莱才逮到机会跑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这山里的日出。 一片绮丽，深深浅浅的橘红深粉，像是一幅巨大的画家精心涂抹开的油画，在光与影之间，美的惊心动魄。 陈莱忍不住迎着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新生朝阳，一路往半明半暗的山上走，权当是呼吸山间的新鲜空气，锻炼身体了。 昨晚她被醉酒的韩暮雪拉着，听着韩暮雪又哭又笑，胡言乱语说了一大通，她听的稀里糊涂的。 做明星果然是好啊，有那么多人包容着，围着转，不像她，一个打工人，说起来好听，为了梦想为了事业，实际上呢，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一年到头，忙来忙去，兜里也只有那几个钢镚儿，什么都不够买的，励志鸡汤倒是喝饱了。 唉，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啊，芸芸众生都一样，人生皆苦。 她正站在一断崖边上感叹着人间不值得，一双带血的手惊悚出现，摸住了她白色的帆布鞋上，她’“啊”的尖叫起来，吓得跟脚上装了弹簧一样，后退了很远，整个人吓得缩在了一起，远远的站着，死死盯着那只还在蠕动的不明生物的手，随手捡起一根路上还算粗壮的断枝，拿在手里当作武器，挡在身前，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听着越来越粗重的喘息闷哼声，沙石下落的声响，一个男人从断崖土坡上露出一个头来，看起来有些费力。 “美女，劳驾帮把手。” 他也不客气，好不容易爬上来，对见到的第一个人马上就理所当然提出请求。 陈莱愣了愣，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伸出自己手中的粗壮树枝，算是搭把手。 男人也只是稍微借助了一点陈莱的力量，用自己上半身的核心力量，最后用力一跃，终于是爬上来了。 他有些精疲力尽，整个人仰面朝天躺在山路上，摸着自己的心口，感叹着自己的死里逃生。 还好自己滚下山的地方没有那么多的巨石，这山也不算陡峭，还好带了来拿两个经验丰富的兄弟，要不然自己一定要死于非命了。 不过可惜了，在下落的过程中，三个人走散了，他脑子被磕了一下，不是很清楚。 “你，你受伤了。” 陈莱有些害怕的指着他脑后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的凝固血迹。 “哦，没事儿，小伤。” 他故作轻松，好似云淡风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脑子虽然撞的不是很清楚了，但他还是知道，在美女面前是要形象的。 “可是，你流了好多血啊。” 陈莱看的有些担心，伸出手指了指他受伤的部位。 “流血而已，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算。。” 他充能耐的大话还没说话，见到那只摸过伤口的手沾着的大量血迹，让他双眼发直，随后，就很没出息的眼前一黑，身子瘫软。 “。。。。” 陈莱无语。 不是不害怕的吗？ 眼下的情况，她又不可能把人扔在这儿，直接就走。 可这是在山里，基本就没有信号。 怎么办？ 她正束手无策之时，远处听到有人在叫她。 “陈莱，陈莱，陈莱你在哪儿啊陈莱，陈莱！” 原来是有人找来了。 “我在这儿！！” 她高兴的跳了起来，挥动着双臂，向那不远处两个正慢慢向她靠近的人影示意。 “陈莱！！” 找到她的人也很激动，一路飞奔而来，十分兴奋。 “陈莱，你怎么这么早一个人上山啊，吓死我了。” 韩暮雪一下飞身扑进陈莱的怀里，抱的紧紧，勒的陈莱喘不过气。 陈莱有些尴尬，无处安放的手，最终还是选择慢慢落在韩暮雪的后背上，轻轻拥了拥。 “我没事。” “下次不要一个人出来了，有什么烦心事可以找我，我都可以陪你！” 就是因为有你，才会又多了那么多烦心事啊。 陈莱在心里吐槽。 “好。” 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竟然是一个“好。”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并不抗拒韩暮雪莫名其妙的关心跟热情吧。 “这什么情况？” 看着陈莱脚边这个突然凭空多出来的男人，韩暮雪有些好奇。 “这人不小心摔下山崖的，刚巧被我遇上了。” “是吗？那要赶紧送下山救治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韩暮雪蹲下身，把人翻过来正准备把人抬下去，这才看清这个倒霉男人的脸，惊呼出声。 “顾炎？” 竟然是熟人。 怪不得之前顾伯父住院联系不上他，原来是到了这里。 ”你认识？” “顾炎，光影传媒二公子，知名媒体人，他个人账号，粉丝可不少呐。” “哦，男网红啊，不认识。” 陈莱一脸冷漠。 “什么男网红啊，老子是娱乐记者！会不会说话啊你，斯，哎呦！” “你醒了啊。” 韩暮雪乐了。 这算是刺激疗法吗？ “嗯，我根本没事好吗？不就脑后破点皮吗？真男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一看到自己的血，就当场昏过去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两年前的刺头实习生！” “脑子被撞成这样，还记得，啧啧，这是又多大仇多大怨啊。” 韩暮雪摇头感叹着，八卦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瞄。 “那还要多谢顾总的多年记挂。” “你！” 两年前，这个女人忽然辞职，销声匿迹，他还找了一阵子，谁知道冤家路窄竟然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碰上了。 “好了好了，顾炎你受伤了，我一会儿安排你早点下山，顺便回去看看你爸。” “我爸？我爸怎么了？” 韩暮雪欲言又止。 想起病床前那位被病痛折磨的形容枯槁，刚被抢救过来，还很虚弱的老人，拉着她的手，插管的鼻腔呼吸急促着，对他们的唯一请求就是不要把自己的病情告诉家人。 “总之，你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吧，家人还是要多陪伴的。” “我回去干什么，他那么大一个老板，身体有一点问题，一堆私人医生高级陪护的，用的着我？再说了他又看我不顺眼，数落我这个那个的，要不就是逼着我继承光影，我一个人在外放荡惯了，不喜欢束缚。到时候又要吵起来，再说了顾翩翩的事儿才刚结束，我可不想回去又给他添堵。” “顾炎，你会后悔的。” “后悔？后悔什么后悔？我们家的事你不了解，就被瞎掺合。” “不掺合就不掺合，谁爱管是的，我只是单纯位伯父感到不值！” “有什么不值的，当年我妈在病床上痛的死去活来的，他还不是一样不见人影？”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你去哪儿？” “我还有俩兄弟没找到人，下山想办法去。” 第82章 精神操控 “我扶着你吧！” 陈莱没好气的追上顾炎，努力把他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瘦弱的肩头。 “你这小身板，用不着。” 顾炎要抽出自己的那只胳膊，又被陈莱给牢牢抓住。 “有些人看着人高马大，实际上还晕血，身娇体贵的，要是一会儿在路上又晕倒了，更麻烦。” 陈莱遇上顾炎，似乎是嘴上损人的功力更加强劲了。 “不用你管！” 顾炎恼怒起来，又要发作，又被陈莱一句话给制住了。 “你再闹我就把你打晕扔在这儿了，给我老实呆着。”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要不，咱们试试？” 顾炎小声嘀咕着，嘴里还是颇有微词，但是不敢再多话顶嘴了。 一物降一物这个道理，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可谓是演绎的淋漓尽致。 “小云，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不过，我脑子里总冒出来一个跟三国有关的俗语。” “三国？怎么突然之间跟三国扯上关系了呢？” “三国里不是有一个谚语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的脑回路真是特别。” 韩暮雪也是醉了，小云这样的以后适合写无厘头段子，做个小助理实在是屈才了。 何露看着自己手里，未婚夫李家明的那只响铃震动不断的手机，渐渐失去了耐心。 奈何她每一次按掉，过不了多久就又会重新打了过来，都来自李家明的大boss。 “露露，把手机给我好不好。” 李家明在她身后站着，围着围裙，低声请求着。 连日来没怎么出过门，一向精致的他，总会梳理整齐的头发，倔强的上翘着，他连用手抓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何露没动，披头散发的，双眼里布满血丝，很明显几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了。 李家明试着悄悄接近她，趁着她出神，试图拿走她手里还在锲而不舍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 李佳明的手指还没有来得及触到自己的手机，何露就突然歇斯底里起来。 彭地一声，手机被重重砸在地板上，摔的四分五裂，不仅如此，何露好像跟它有深仇大恨一样，拼命地踩在破碎的面板上。 不安的情绪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 “露露，你不要这样，露露，我没有想离开你！！” 李家明不顾危险也要紧紧环住何露细到令人心疼的腰，他知道何露不是故意的，以他们五年的感情，她默默陪着他从无到有，她是个好女孩，值得自己珍惜一辈子的女孩。 “那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何露忽然挣脱开，握住李家明的手，双膝跪地，汹涌的眼泪冲刷着残留的泪痕。 “露露，你先起来，地上凉！” “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何露的情绪很激动，准确的来说从平谣回来以后，她的情绪一直是这样，起伏变化很大，惶惶不可终日，眼泪也没断过。 两个人正在拉扯纠缠，门口的门铃急促的响了起来。 何露马上站起身，警觉盯着那扇漆黑的大门。 两个人都不动，静静盯着门铃乱响的大门。 按了一会儿以后，门铃终于没动静了，几秒之后，又变成了哐哐的砸门声。 何露的神经又紧张起来，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死死抓住李家明的胳膊，指甲刮的李家明生疼。 “有人在家吗？外卖！” “哦，有人！” 李家明应了声，回身轻声细语安抚着何露。 “我去拿一下！” “不对，你的手机在我这里，什么时候点的外卖？” 何露刚反应过来，正要冲到门前，门还是被李家明先一步的打开了。 “总裁，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错愕，以为是哪个机智的同事，却没想到竟是自己那个不近人情的上司。 “你几天没来公司，电话也没接，就追踪了一下定位。” “怎么，家里是出什么事了？” 凌子越一只脚刚要踏进去，就见斜刺里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猛然就冲了出来，那把寒光凛凛的小巧水果刀就直接招呼了过来。 “小心！” 李家明惊呼出声，凌子越哪儿那么容易受伤，他一闪身，一把用力握住女人拿刀的手腕，抬手一震，那把危险的水果刀应声掉落。 “露露！” 李家明抱住跌落在地的何露，抬头对凌子越抱歉一笑。 “总裁，露露有病，还请您不要跟她计较！” “有病，什么病？” 看着在李家明怀里又打又咬，胡乱蹬腿，似乎不能控制自己的何露，凌子越若有所思。 “具体的还不清楚，还没去医院诊断过。” 李家明跟凌子越说着话的功夫，手臂上就挨了何露狠狠的一口，他皱着眉，默默忍受着，凌子越看不下去了，抬手直接切后脖打晕了她。 “她没事，暂时晕过去而已。” 看着李家明担忧的眼神，凌子越比划着解释道。 李家明松了口气，抱着人慢慢又走回屋里，轻轻平放在柔软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在床头怔怔呆了一会儿。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李家明循声转头，凌子越靠在门框上。 “我能想办法只好她。” 看何露的情形，发病已经有些严重了，凌子越有些同情李家明的遭遇。 “我认识几个精神疾病方面的专家，到时候我来安排。” “谢谢总裁。” 李家明还是呆站在原地，似乎一切对他来说都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了。 “你好好保重，像你未婚妻这种情况，最好还是把家里的刀具剪刀一切危险的东西都收起来。” “谢谢总裁关心。” “嗯，假不用续了，你安心在家照顾，实在不行后面就在家办公吧，但是有一条，千万不要让人联系不上。” 凌子越平日里也不喜欢啰嗦，但是今天却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 “嗯。” “那，我走了，有事别客气。” “嗯。” 他拍了拍李家明的肩头算是宽慰，出门时又回头看了看这个温馨的小居室。 原来的家怕早就回不去了。 李家明在床头看了良久，默默收拾了一圈，顺便收走了家里的碗碟还有刀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万家灯火，何露才将将醒了过来，头疼欲裂。 可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人死死捆住了绑在床头。 “醒了？” 一盏昏黄的小灯下，李家明正神色坦然，抱着一本相册，认真的翻看着每一页。 “你把我绑起来干吗？” 何露的身体扭动着，像一条蛇来回蠕动蜷曲着。 “你精神出了问题，需要绑起来。” 李家明头也不抬，回答她的语气很淡漠，好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我没有，我不是精神病！” “你确定？” 他淡定从西装裤的口袋里又摸出一部手机，这一次拨通的是何露的手机，就放在床头。 何露原本平静的面色开始苍白了起来，汗珠从她额头渗了出来，面色痛苦异常。 “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以后都会听话。” “那你，是精神病吗？” 李家明停止了电话的拨打，再次试着问出了那个问题。 “是，是，我精神出问题了，我是精神病。” 何露机械的重复着李家明说的每一字，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第83章 神秘女人的卡片 又是一夜，睁眼熬到天亮，何露的黑眼圈更深了，整个人精神状态很差。 “今天阳光不错，带你出去散散心。” 李家明忽然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进来，一地的耀眼，刺痛她的双眼。 可惜她的手还是被绑着，她只能认命的尽量躲避，再次紧张起来，完全听不见李佳明跟她讲的每一个字。 李家明拿来热毛巾，悉心给她擦脸擦手，给她梳洗打扮，甚至是化妆，每一样都很娴熟，也做的很认真。 何露心如死灰，浑身冰冷，任由他摆布。 “你穿红色好看，我就喜欢你穿红色。” 他为她批上了那件常年压在衣柜底的红色大衣，鲜红如血，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港风版型，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劝着何露买的，可他明明心里清楚，何露是娇小可爱型的女孩子，日常是走的杏色温柔系，很少碰鲜艳的颜色。 何露没有像过去一样嗤之以鼻，反而是乖乖伸手让李家明为她穿好，包括那双棕红的高跟鞋，没有一句抱怨跟反驳。 冬日的暖阳，洒在市中心中心花园区的音乐喷泉，恰逢周末，孩子们手里捏着各色卡通人物的氢气球，穿梭追逐着，街角咖啡厅，面包房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带着温暖。 何露却什么也体会不到。 明明在路人的眼里，她们就是一对牵手在街头漫步的恩爱情侣，登对又令人羡慕，可谁又能注意到她被李家明握住的手，手腕处那明显的勒痕。 没有人。 她恨自己的一生。 她曾经那么努力要摆脱自己的原生家庭，倾尽全力，用尽一切手段，走到今天，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可以安稳幸福的过完下半辈子，没想到，如今看来，她是又掉进了一个深渊。 可是没办法，她爱他，真的爱他。 就像当初的女大学生母亲被卖到大山里去一样，深爱着父亲，所以不愿离开。 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家明是个还在苦苦寻找工作，拥有律师证心理咨询师证会计证等等很多证书的学生会主席，天之骄子。 却愿意为了她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 她还记得她们在一起最常看的话剧叫《小王子》，一个关于驯养和被驯养的故事。 她总是轻易就被这个故事感动的稀里哗啦，每看一次都会靠在李家明的肩头哭泣。 而每一次，李家明都是十分轻柔的吻掉她的泪珠，一遍遍告诉她，你就是我的小狐狸，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多么动听迷人的情话！ 可现在，这些话似乎成了他不断了解自己，甚至是控制自己的方式，她不是不明白，可是，离开了他，她会活不下去。 五年，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露露，这个你喜欢吗？” 他拉着她径直走进了一家珠宝店，挑选了一件可爱的首饰，在耳后比划着，服务员很热情，马上大方夸赞起来，毫不吝啬溢美之辞，何露只能说着违心的话，她没有心情看这些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即将成为他妻子这件事情，她的心里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快活的意思。 一潭死水。 扔进石头，只能沉底罢了，根本毫无波澜。 她浑浑噩噩的走出商场，李家明又要带着她去早就预定好的西餐厅，她也没多说什么，只默默接受这一切。 李家明很满意，握着漂亮未婚妻的手更紧了。 用餐的环境很优雅，手拿刀叉，手托红酒，戴上高级的珠宝，在浪漫的烛光之中，推杯换盏，巧笑倩兮，过去一直是她的梦中生活，可一切成了真了，她又觉得陌生。 悠扬的小提琴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都是差不多的调子，听的她反胃。 她一下觉得胃里很很不舒服，飞快起身冲出了这个很令她窒息的地方，就像在逃离一座可怕的陌生的牢笼。 她打开水龙头，听着清水哗啦啦流淌的声音，用力干呕着，眼泪鼻涕滑落，剧烈的咳嗽，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无力的坐在地上，整个人有些晕眩，直到一双女人的手温柔的拉起了她。 “小姑娘，地上凉，别坐着。” 她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纸巾，有些怯怯的道歉，随后擦了擦嘴，再打量眼前这个女人的时候，眼中有了惊艳。 这是个上了些年纪的女人，虽能从脸上看到些许岁月的痕迹，但是还能看出当年的风姿，气质极佳，岁月不败美人是对她最好的印证。 她穿一身黑的绒制长裙，戴着黑色手套，妆面很浓烈，一顶特别的圆顶小礼帽扎，看着夸张，可戴在她的头上又不显得那么突兀。 好精致啊…… 这样的女王气场，是何露羡慕不来的，是与生俱来从股子里透出来的。 “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两个人就借此聊了起来，何露对这样气质高贵的女人天然的没有戒备心。 “未婚夫。” 何露答的很老实。 “能来这么高档的地方请你吃饭，还给你买这么贵的耳环，看来是真的爱你啊，可你看起来，怎么一点儿都不开心呢？” “不，我很开心。” 何露垂下头，有些落寞，强忍着。 “不要自欺欺人了，阿姨是过来人，你啊，就是不开心。” “感情的事呢，虽然是两个人之间的，冷暖自知，但是幸不幸福从眼睛里看的出来，你的眼睛里都是心死，怎么可能幸福呢？” “有些事情，外人是帮不了你的，你得自己救自己。” 她俯下身，突然魅惑无比的凑到何露耳边轻轻呢喃。 “或许，这上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话音刚落，女人便扭着她的水蛇腰，优雅从容的踩着那双搭配得当的黑色高跟鞋，踢踏踢踏，慢慢消失在了何露惊讶的视线中。 何露这才缓缓举起手中，刚才被那个神秘女人塞进掌心的东西。 一张纯黑色的小卡片。 正面是用口红写的四个大字：欢迎加入！ 背面则是一串印刷体的网页地址。 她拿着这张卡片，驻留在原地，呆呆看着女人消失的背影，想了想。 转身还是进了隔间，把这小卡片撕的粉碎，然后一股脑冲进了下水道，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她确认最后一块小碎片都跟着一同进入了那个狭小的黑洞里，再也没人发现。 第84章 极端网页论坛 “去了那么久？” 等何露失魂落魄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李家明皱眉，一脸的审视，他已经抱着她的外套在门前等了好一会儿了。 “怎么样了？生病了？” “没，没事。” 她侧头躲开李家明的手，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出去。 “衣服穿上，外面冷！” 李家明不由分说还是追上了她，用那件她不喜欢的红色大衣裹住了她，一只胳膊有些强硬的揽住了她。 她试着反抗的动了一下，没成想这样一个细微的举动引发的是李家明更加用力粗暴的对待。 她感到不适，但也不再挣扎，李家明紧紧箍住她的手臂这才放松了一下。 餐厅的女服务生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里有些苦涩，果然甜甜的恋爱是属于别人的，底层人只有加班为伴。 殊不知此刻的何露更羡慕她，羡慕她的自由。 这一晚，久未同床的两人，终于又再一次相拥而眠。 李家明从身后紧紧贴着何露的后背，舒服的姿势像一个孩子，在安眠药的助力下，睡的很安稳，呼吸均匀。 何露侧躺着一动不动，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白天那个神秘气质高贵的女人，她翻身下床，看了看床上悄无声息的男人，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又拿走了自己的手机，悄悄来到卫生间，反锁上门，输入了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网址。 卫生间的信号并不好，她盯着屏幕等待看着空白的页面跳转等了好一会儿，时不时又盯着磨砂的透明门，生怕那里出现个模糊的人头。 终于五分钟之后，进度条艰难的加载完毕，一个崭新的世界在她面前缓缓揭开神秘的面纱。 这竟然是一个私密论坛，没有一般网站的大篇幅横拉侧条的广告，也没有介绍，只有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帖子，要点进里面相应的内容，还得小心，要不然很容易点到别的主题内容进入。 但是，光看标题，就足够让人心惊。 那一个红色的惊叹号，足以见得发帖人的愤怒，有时候贴子的标题也会很正常。 十二年，我与丈夫的日常。 图文并茂，却总能用第三人的视角，用最冰冷的语气写下那一连串让人觉得不适的内容。 6月30日，晴，32度。 今天丈夫叫同事来家里聚餐，把家里搞的一团糟，吐的到处都是，还骂我总干不好活，是个黄脸婆，我没有生气，因为我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去死！ 7月1日，晴转雨，31度。 今天丈夫说他头疼，向公司请假没去上班，我给他做了醒酒汤，他不满意全部打翻了，热汤溅到了孩子。 我看着他用我天天刷了马桶的牙刷来刷牙，心里很痛快。我不恨他，他一定会死的，到时候他的所有财产都是我的，我还能得到一大笔保险赔偿金。 这是最近的高赞帖子，下面一片喝彩声援，甚至有不少人女在楼里热烈的讨论起了如何杀人于无形，何露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体，只觉得一阵恐怖。 尤其在她浏览的正认真的时候，叮咚一声，一条页面的广告，幽灵一般就弹了出来，这让精神高度紧张的她，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中抓着的手机不小心啪得摔到地上。 她定神看了看门外，等了几秒，才敢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 此时手机的页面强制就跳转到了私人聊天对话框里。 一个叫“我花开后百花杀”的人给她发来了网页信息。 妹妹，你想摆脱困境吗？我们可以帮你。 她想了想，还是颤抖着打出了回复。 怎么帮？ 你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永绝后患的那种。体验报复的快感。 可是，我没想报复他，我只是想摆脱他的控制。 你不想报复他，那你有想过他会不会放过你呢？你怎么知道他接近你，跟你在一起，是不是一开始就有预谋的呢？ 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太想占有我了，怕我离开他，用错了方法！ 话不要说的这么满，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想着驯养你，而是让你有独立的人格。 你想想你自己现在，除了他，还有什么？ 不，你只是他圈养起来的一只宠物！ 不是！你胡说！ 妹妹，你好好想清楚，你愿意来这个论坛，就说明你心底已经有了求救的愿望，不要压抑它，只有我们女人才能帮助女人！ 不，你们都是一群疯子，我不会跟你们走一样的路！ 妹妹，你要相信我们，只有自己想清楚了，才能救得了你自己！ 何露不再跟这个奇怪的人多费口舌，她为自己今天有些出格又愚蠢的行为感到懊恼，李家明的确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可她也不应该随便就轻易相信了一个外人。 她迅速关掉了这个还在抖动发消息的窗口，顺便也退出了这个十分荒谬，言论恐怖的论坛。 也顺便删除了浏览记录。 “姐，她退出去了怎么办？” 黑暗里，面对着莹莹闪动的电脑屏幕，一个戴耳机的满头紫发的女孩，嘴里叼着棒棒糖，回头有些气馁的盯着身后坐在沙发上端着高脚杯品酒的黑手套优雅女人。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心急，这是攻心，哪儿那么容易。” “她越是急着退出去，越是说明被你说中了。不要急，她马上还会上线来找你的，不用等太久。” 紫发少女扶了扶自己的圆框眼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也是。” “对了，有件事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什么？” 紫发少女转过电竞椅，好奇的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认真看着女人。 “你鬼心眼多，脑子也转的快，那对狗男女收拾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姐是说顾翩翩跟吴辰轩？” 她把口中的草莓味棒棒糖在嘴里涮了一圈，又拿出来，跳下椅子，有些不耐烦。 “我才不要呢，姐，你怕是太小看了我雪儿姐，这一回她只是太心软了，一时失手，以我对她的观察，她现在的身手干她们几个都没问题。” 说着话，她又把棒棒糖叼在嘴里，有样学样，试着用手做了几个横劈，比划了几下。 “她是会点三脚猫功夫，也没到能傍身的地步啊。” “姐，连你都不知道？” 紫发少女睁圆了眼睛，坐到女人身边。 “姐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帮你去盯着，保证不让闲杂人等随意靠近雪儿姐！” “嗯，绝对不能让她吃一点亏受半点委屈。” “yes，madam！” 紫发少女俏皮的站直身子，昂首挺胸，学着电视剧的样子，跺一下脚，加一个标准的额前敬礼，接下了这个任务。 第85章 顾炎的克星是陈莱 韩暮雪的娱乐公司要招新艺人了。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选拔是在每年的开春，但是今年不同了，因为韩暮雪作为导师要上节目，这个事儿已经敲定下来了，节目是开春就要上，现在公司招募的好苗子还不够多，自然要赶在节目开播之前，再抢占一波，说不定还能多红几个。 市中心cbd写字楼下人来人往，一个紫衣公主切流海的非主流少女，很难不引起人们的注意。 她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及腰，背影看着乖乖的，但是发丛中挑染的那几缕放荡不羁的淡紫，又提现了她的张扬，配上高跟的玛丽珍大头鞋，还有日式暗黑风长袍一样的外套，里边是黑丝配改良萝裙，穿的看着很是单薄，脖子上的丝绒质地的特别choker，竟然还带着一小节的金属链子。 这样的穿着，很难不让一些白天社畜，夜晚抱着二次元老婆的宅男们，心猿意马。 她并不在乎马路上这些各种别有深意的目光，垂下眼帘，十分认真的盯着自己那只毛绒绒星黛露配饰的可爱手机，嘴里习惯叼着的草莓味棒棒让她时刻能感觉到甜味儿。 谁也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外表叛逆的阳光少女，在网络上的人设是一个被丈夫家暴多年的幽怨妻子，她甚至因为这样的人设跟煽动性极强的语言，拥有不少虔诚的信众。 此刻她正在自己最大的一个粉丝群里发消息，这是她的日常。 在c市这座城市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正拿着手机认真看着这个群里每个志同道合的人，聊天诉苦求助。 有人想靠近偶像明星吗？近距离接触的那种？ 她的信息一经发出，一呼百应。 姐姐要对娱乐圈动手了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听说这个圈子脏的很，没几个好人！ 对！渣男尤其多！ 群里的姐妹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亲自动手，在这些渣男身上咬下一块肉。 姐姐，你盯上哪个了？是演员还是歌星？ 我最近听说一个有家室的男演员，婚内出轨还转移财产，抛妻弃子，平时在荧幕上还都是正面形象，呸，真恶心！ 不是，一个男爱豆，顶流，脑残女粉挺多的，仗着自己一张脸，玩的挺花的，选妃，男女通吃，还涉药，反正挺恶心的。 我要一个，豁得出去，能一击即中的人，最好让他永远也翻不了身。 有意向的姐妹私我。 她恶狠狠打下这一行字之后，便匆匆退群，跟随着另外几个青春靓丽的姑娘一同又进了大楼。 她率先走进电梯，占据一角，背对着众人。听着几个妹子讨论着面试的内容，以及担心，莞尔一笑。 她是十分的有把握自己能被选上。 顾炎下山之后，很快就搬来了救兵。 除了警察，他花了大价钱雇佣一些经验丰富的驴友一起搜索，两个小时之后很快就在一处结冰的小溪边找到两人。 两人摔的都不轻，一同上山的医护人员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就用简易担架把人抬下去了，顾炎的头伤也被包扎了纱布，做了一些初步的简单处理，大家都劝他一起下山尽早治疗，他就是不肯，执意在山谷里摸索，要找到自己遗失的录音笔还有一些随身携带的暗访设备，这可都是他拼死护下来的素材啊。 韩暮雪，小云还有陈莱也跟着他翻山越岭，深一脚浅一脚的，小云几次脚滑，差点摔跤，韩暮雪不让她跟着，她也非跟着。 韩暮雪又不放心陈莱，也不肯回去。 走在最前面的陈莱拉下脸来，彻底努了。 “顾炎，你有完没完！” “我又没让你跟着，吼什么？” 顾炎低着头仍在认真翻找寻觅，根本没空搭理她。 “你给我滚下去，别让人家为难。” 顾炎回头看了看身后正向他一个劲招手，示意他回来的白大褂，他还是固执的回头，只当看不见听不见。 “你走不走？” 陈莱伸手一把拉住他停下，凶巴巴的。 两个人僵持不下。 “不走，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走是吧？” 陈莱也不客气，直接原地起跳，从身后紧紧搂住顾炎的脖子，倒退把人当场拖走。 “陈莱，你……” 一旁围观的小云跟韩暮雪嘴都不约而同，张大成了o型。 原来看着个子小小的陈莱，也这么猛啊…… “你这个疯女人，松手！” 顾炎被陈莱的胳膊肘死死的箍住，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有些丢人，奈何陈莱还火上浇油，为了让他听话不乱动，还皱眉嗔怪似的敲了敲他的头，他仰着脸朝天，路过一众人时，还能看到几个警察捂嘴偷偷意味不明的乐了。 “放手，放手！” 顾炎的脸涨的通红，直接红到了耳朵根。 他觉得太丢人了，从陈莱手肘里挣脱了出来，站直身子，轻咳了一声，脸色还是火红的，看着陈莱的眼色有些闪躲。 陈莱这个性子，他已经领教过了，就怕一会儿还能做出其他足够让他社死的事情。 “那，我就先下山，明天再来找。” “早听话不就完事了嘛，害我出那么多力气。” 陈莱神色如常，拍了拍手。 “你们节目组也早点下山吧，这个村里可有杀人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顾炎夸张的语气，看着像是故意唬人报复的，陈莱不屑。 “我们上下几百号人呢，不用你操心。” 陈莱翻着白眼。 “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赶紧下去治疗，脑袋摔成那样，要是摔傻了就完了。” “你这个女人，说话真是尖酸刻薄，一定没人要。” “没人要也总比你这个公共交通工具强。” “你！” 韩暮雪乐了。 这两个人见面就掐，从来没停过，陈莱这张嘴损人不带脏字，也就凌子越那个家伙棋逢对手了。 想到凌子越，她心中又隐隐动了一下，来这山里好几天了，心里莫名的开始有些想他了…… 怎么又突然想到他了？ 她随即晃了晃脑袋，试图驱赶这些有的没的的念头。 “你是不是喜欢他？” 连木讷寡言的小云都看了出来。 陈莱收回盯着顾炎骂骂咧咧，表示自己能走不用人搀扶的麻烦身影，摸摸鼻子，目光移向别处。 “谁喜欢他了？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哥，我又没受虐倾向。” 连小云都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 “你要真跟他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虐谁。” 韩暮雪忍不住吐槽补刀。 第86章 夜半深山惊魂 “不是说不喜欢他么？那大半夜一个装备这么齐全干什么去？” 整个节目组听说了山里有在逃嫌犯的传闻，加上山里气温再次骤降，便特意提早结束了录制，十一点，一行人陆续从拍摄地走向借助地，伸大家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都很疲惫。 入夜，一向留心陈莱一举一动的韩暮雪，很快就发现她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人穿戴整齐出了营地，强光手电，登山杖俱全，看来是有备而来，怪不得她们一起回来的路上，陈莱一个人借口拖拖拉拉等在后面，原来是跟那帮驴友接装备使了。 “那你又出来干什么？” 陈莱大大方方的，转头质问起了韩暮雪。 她现在越来越不“怕”韩暮雪了，她自己没发现，也许是早就开始慢慢接受了韩暮雪这个朋友。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咱们是好闺蜜嘛。” “诶，打住！我可高攀不起啊！” 陈莱一听闺蜜二字马上伸手表示“达咩”，她们俩可还没到那个地步。 她心里唯一承认的官方闺蜜，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白楚楚。 哪怕她不在了，这个世界还有没有记得她，在陈莱心里，永远有她的一席之地。 是不可取代的。 “这么见外干什么，现在整个组里都知道咱们关系最好，一起嘛一起嘛。” 韩暮雪厚脸皮的抱着陈莱的胳膊就不再松手了。 她知道这一招对陈莱管用，想当年，她就是这样死皮赖脸才能跟有些高冷的班长陈莱成为朋友的。 “雪儿姐，雪儿姐你去哪儿？” “嘘！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小云是韩暮雪到哪儿都要跟着，陈莱的脑壳又疼了起来。 来了一个，又来一个，今晚注定是不眠夜。 “行吧，那你们跟紧我，不要走丢了。” 陈莱无奈地妥协了。 “放心啦，不会的不会的。” 韩暮雪胸有成竹。 开玩笑，这才哪儿到哪儿，过去为了申请去边境缉毒，她特意利用自己的休息空余时间给自己加训，在山里野外求生待了一天一夜，可惜到选拔结束她才知道，自己的这个申请压根儿就没递得上去，直接就被师父季飞宇给扣下了。 为此，她还跟师父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脾气。 那也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师父闹脾气。 想到师父，她又不禁伤感起来，师父已经认不出她来了，甚至对她抱着那么大的敌意。 她应该理解的，自己的死一直让师父耿耿于怀他一直在心底自责，那些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对于师父来说是多么的漫长。 “你们看！那是什么！” 最为细心的小云，第一个兴奋的叫嚷了起来。 “哪儿呢？” 韩暮雪闻声望去，在小云手里的一只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斜坡之下，几棵顽强生长其上的小树，树身上有明显被压断、刮伤的遗留痕迹，在那一片横七竖八，东倒西歪的枝桠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散落的一个明显不属于这片山林的长条形的物体，黑乎乎的，闪着金属的光泽。 “是录音笔！” 陈莱也惊呼出声，随即伸出手扒着那摇摇欲坠不是很稳当的树枝，探出大半个身子，准备去够。 “让我来吧。” 韩暮雪拉住了她，随即一个轻巧的纵身一跃，就已经到了下面一个相对平缓的地带，落地很稳，三两下巴拉就拿到了东西。陈莱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开口。 陈莱惊呆了。 “怎么样，带我们雪儿姐出来不亏吧！” “切，别一会儿爬不上来。” 功夫不大，韩暮雪已经用手中顺便带下去的手电，一同把周围的景物都查看摸索了一遍，果然找到一个，剩下的基本都在这附近，她又陆续发现了一只钢笔，还有钱包。 “都找到啦！”她高兴的在下面跳了跳，扬扬手里的物品。 “你等一下我们拉你上来！” 陈莱把背包里的绳子甩下坡，让韩暮雪接着。 谁知刚刚还兴高采烈的韩暮雪突然脸色一变，大声疾呼着：“小心背后！” “什么？” 上面的两个人，注意力都在这断层下，韩暮雪的身上，对于韩暮雪的预警，还没反应过味儿来，一张伸缩的大网密不透风，瞬间就把两人给从头到脚的罩在了一起，老男人粗哑难听的得逞切切笑声传来，趁着两人慌乱在网中挣扎的时候，又用拇指粗细的绳子，八字绕打成一个扣，绑在二人手上，越动越紧，另一头则是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这是过去深山老猎人捆绑猎物喜欢用的方法，不容易挣脱。 “你要干什么？放开她们！” 控制住二人以后，这老男人这才阴险笑着，背手抓住绳子的另一端在自己手里，悠闲地探出头，看了看在下面的韩暮雪。“呦，这下面还有一个呐，还是个极品！” 老男人十分得意的摸了摸下巴，那一脸的褶子都快笑成一朵菜花了。 “看来，今晚我王老汉，也要享尽齐人之福咯！” “等我今晚好好跟你们玩玩，到时候再跟着偷渡客的船去老缅，啧啧，没想到逃出去还能捞上这么一笔，也合该我运气好呀！” 韩暮雪在下边基本是听懂了。 十有八九，这老东西就是当地警察连夜搜山找了好久的那个，顾炎嘴里的杀人嫌犯。 她慢慢的双手交握，把十个指头的每一个骨节都捏得咯咯作响。 嗯，好久没有体会抓捕罪犯的感觉了…… “怎么样，小美人，要不要哥哥给你拉上来？” “好啊，就怕你没那个胆子！” 韩暮雪笑的一脸灿烂。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长的那么漂亮，跟从画里走出来的天仙似的，我老汉在这破山沟沟里苦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说着话，他的双膝已经情不自禁跪在了地上，一脸贪婪又无比迷恋地盯着韩暮雪那张脸。 一想到这个绝世美人马上就要被他收去怀中了，他就一阵激动，激动到头晕目眩。 “行，那你先把我拉上来，拉上来，我就给你看好康的。” “看好康的，什么意思？” 对于山外的网络流行语，他一个消息相对闭塞的人，还是一头雾水。 “哎呀就是看好看的呀，咱们有代沟啊。” “嘿嘿，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嘛，给我看什么好看的呀？” 他那双青黄的眼睛，盯着韩暮雪已经开始冒绿光了，时不时在她胸前停留一番。 “我上来了啊！” 这么点距离，她其实徒手能爬上去，但是这山体刚坍塌过，容易滑坡，不好上去，还是要借助上面的人力的。她在下面也许对上边的老头束手无策，不过既然上来了，就休想跑的掉了。 第87章 别惹女人，尤其韩暮雪 寒风中，韩暮雪一点点用力抓着绳子，随着绳索摇曳着身姿，被老头拽着爬了上来。 陈莱跟小云被心眼多的老头为了稳妥，事先绑在一棵大树上。 两个被捆的严严实实，尽管在用力挣脱，还是无济于事。 “韩暮雪你快走，别被这个可恶的老东西给暗算了！！” 陈莱皱着眉，眼看着韩暮雪被老头给拽了上来，当即出声让她逃离危险。 “我怎么能丢下你们呢？岂不是太不仗义了，再说了，这位叔叔这么和蔼可亲，看着也不像坏人呀，是不是的呀？” 看着“天真烂漫”的韩暮雪，老头笑的更欢了，被韩暮雪的笑容迷的七荤八素的，粗糙的脸上有了奇怪的酡红。 “叫叔叔显得多见外啊，都把我叫老了，叫王大哥。叫王大哥显得亲切。” “真不要脸！” 小云啐一口在地上，只希望她勇猛的雪儿姐，能快点解决掉这个垃圾。 “还是叫王叔叔吧，不能乱了辈份。” 关于备份这个话题，老头也不再过多做纠结，开始是迫不及待的来回摩擦着双手，笑的越发的猥琐起来，一步步靠近韩暮雪。 那双肮脏无比的手，正如入无人之境，打算长驱直入，一把搂住韩暮雪那盈盈一握的小腰。 “既然叔叔都把你拉上来，现在就可以看好看的了吧？” 他兴奋激动的已经开始变得粗重的喘息声，如附骨之蛆虫已向韩暮雪逼近。 韩暮雪冷哼一声，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看了！” 老头作势要搂抱过来的手还离着韩暮雪的身形有好几公分的距离，陈莱跟小云在一边急的不行，齐齐高呼了一声“小心！” 小一秒，老头那不知死活的手已经咔嚓一声，脆生生给人掰断了，随着一声声的撕心裂肺的惨叫，韩暮雪无情铁脚，开始猛攻这色心大发的老头的下三路，第一脚踢下去，老头的撕心裂肺的吼叫已经变了调门了，有些老娘们的声线，也只有男人能感同身受这蛋碎之痛了。 这“致命打击”让老头当即就倒地不起。 更是再也没有起来对抗的气力，只能用最变扭扭曲的动作，单手费力捂住裆部。 这样的结果就是顾上不足，顾下也无用。 大多数时候，是上下两头挨打。 要么打脸要么就是净往那不能言说痛处的地方招呼。 连被绑在树上被迫在一旁看这“血腥”一幕的小云陈莱二人都忍不住啧啧赞叹，韩暮雪的凶残。 二人不约而同在心里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警示：以后没事，千万不要惹韩暮雪，她下手实在是阴损，还黑。 “好了，时间不早了，收工，回营地！” 几分钟以后，韩暮雪像托只死狗一样，从地上轻松就拖起了被揍的“半死不活”的老头，脸上是云淡风轻。 陈莱脸都被吓僵了，说话有些结巴。 “他，他不会是死了吧？” “不会，我手上有数，就是给点教训。正当防卫，懂不懂？” “正当防卫？？” 她管这叫正当防卫？？ 陈莱脑门上全是问号。 小云高兴起来，俨然彻底沦陷成了韩暮雪的迷妹。 刚才看她出手过招实在是太过瘾了，每一脚都是那样利落帅气，真的是飒爆了！！！ “雪儿姐，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 “别奉承我啦，我会骄傲的。” 韩暮雪心情大好，好久没这么痛快的揍过人了，过去在警队里，她这样的出手，哪怕是犯罪嫌疑人也是妥妥违反条例的，遇到那些特别令人发指的恶人，她也只能忍住怨气跟怒气，即使在抓捕中自己人受伤也不能伤害他们一根头发，最令人心痛的是，如果在逮捕过程中，她们的同志跟嫌疑人一样有生命危险，医疗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也是先紧着嫌疑人，而不是自己人。 多少次，她看着自己的同志在强撑，甚至在担架上安慰她们这些战友，她的心里都在滴血，真tmd不公平！！ 而不像现在，她只是在极端危险的条件下，极度害怕的普通女子，只要没有弄出人命，弄伤弄残，发泄一下最多就是自我防卫不当。 毕竟她的花拳绣腿，说出去有谁会真当真了呢？ 她思绪万千，手上动作也没闲着，给陈莱还有小云很快解绑，随后就是三个人合力，把这老头刚网在自己身上的那张捕小兽的网又套在了这可恶的老头身上，随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陈莱更坏，直接把人网着反绑着手脚，背部朝下，拖着网走。 网面，老头的衣服，摩擦着凹凸不平的山路，让老头本就穿的不算很厚的，也并不结识的蓝布袄子很快就被锋利的小石子刮破了大大小小并不整齐的小口子，白色的棉花絮随着三人的拖拽动作，在山林里漫天飞舞，远远看着还挺唯美的。 “其实这山里，有月光照耀着也挺美的。” “是啊，是啊，快看那里还有一处山泉！”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可以啊陈莱，文艺女青年的范儿端上了。” “什么文艺女青年啊？最多证明不是九漏鱼！”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内涵谁呢，这诗句你问顾翩翩，她一定不知道！！” 韩暮雪笑的爽朗，一点没有刚才的阴沉。 “她不是有一段还高调的立起了海外留学女学霸的人设，结果被人扒出来高考英语才考二十分！” 一聊到这些八卦，三个女孩都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聊天的兴致一下就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二十分，那她是怎么出的国啊，在外国大街上跟人打招呼都不会吧？” “她爸有钱呗，有钱什么不可以，让满大街外国人对她说你好都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莱拿腔拿调，模仿着那些鹦鹉学舌，怪腔怪调学说中文的老外，惟妙惟肖，把韩暮雪小云俩人逗得笑疯了。 三个女孩一路上聊的火热。 此时，只有被打落牙关处好几颗牙的老头，被三人前后左的夹击着，苦不堪言，他有苦说不出，主要嘴里的牙被打碎了，说话有点费劲，别人也听不清楚，要清创消肿。 他的后背一路咯地生疼，被折磨的不像样子。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看这三个丫头的意思，是要下山连夜送他去警察那儿了。 第88章 凌子越的分析 “顾炎！” 一接到顾炎受伤住院的消息，凌子越就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老凌，你怎么来了？” 顾炎一个人拿着本娱乐周刊，悠哉悠哉心不在焉翻看着，脑袋被一层层缠绕着的厚重纱布包成了大粽子，看着有些笨重，转动脑袋这件轻而易举的事，此时多他来说倒突然成了一件心酸的体力活。 “躺着别动，脑子被撞了，可不是好事。本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啧，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嘴这么损啊。” 随后，他又特意坐起了身子，在凌子越身后张望了一下，期待的问。 “东西呢？” “要什么？尿壶？护士没给你？” “什么尿壶啊，凌子越你是不是人啊，我都伤成这样了，来探病连个果篮都不带，也太小气了，你现在可是发型娱乐公司的总裁了，这点小钱都舍不得给兄弟花？” “要果篮是吧？行，等你下回再自己作死，作的人没了的时候，我一定提着果篮去你墓地看你。” “呸呸呸，凌子越你会不会说话啊，这大半夜故意来给我添堵的是不是？走走走！” 顾炎气极，赶紧摆摆手不耐烦的要赶人出去。 “我说的不对么，顾大记者，调查黑产带三个人就敢直闯狼窝，真当自己是孤胆英雄呢？怎么，这么急着赶投胎了？” 顾炎支支吾吾，终于有了些后怕。 “我受伤这事儿别让我爸知道，他知道了估计又要找人看着我，限制我自由了。” “他出国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回国的。” “出国？我怎么不知道？” 顾炎惊讶的坐起身，看着凌子越的眼神，不可置信。 “他想跟自己儿子说，可有机会吗？自己的英勇无畏的儿子，可是正在那根本没有一点信号的山窝里，逞孤勇呢。” “哎呀，我知道是我不好，这次太仓促了，没有计划周密，那也是因为事情紧急啊，万一田小蕊还活着呢，总要找找看的呀。” 顾炎一锤床板，有些急躁，他知道凌子越这样阴阳怪气的说反话是真的生气了，可是他这也真的不是为了逞一时之勇的冲动之举。 他是个媒体人，但也是一个人有良心的人，他每次回到无名咖啡馆，看着那双纯粹的干净的，没有一丝人间杂质的眼睛，从满眼期待到瞬间落空，他不忍心，真的不忍心，他不忍心每次告诉她们都是还在等结果，于是他决定用自己的力量，去找寻真相。 “你不明白那种感觉，那种寄托了希望，无条件信任你的纯粹，我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我不想告诉她，她的妹妹根本找不回来，就算能找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只想给她一个交代。” 凌子越低头，默默盯着顾炎有些弯曲，埋在阴影里的头颅，还有他紧紧纂住的拳头。 原来他一直没有放弃当初自己的那个理想，用自己的那支笔，用自己的一切去探求一个真相，一个热血又有温度的真相。 游戏人间，不过是他的对外的伪装，他一直还是那个天真的纯粹的顾炎。 那个在开学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讲话发言时，当众揭穿教导主任偷偷收了家长礼，被追的满校园乱跑的惊世骇俗的桀骜不驯的少年。 “有收获吗？” 两人各自静默了良久。 顾炎终于缓缓的抬头，看样子，凌子越已经理解了他这一系列出格的行为。 “有，有的！” 他激动地手脚并用，爬到凌子越身边坐下。 慌忙打开桌上那个已经破旧不堪，牛皮的带子都开始往下簌簌掉渣的破“麻袋”。 “还没扔呢？回头你出院我让助理给你买个新的。” 凌子越扫过那个破破烂烂的包，语气有些不悦。 “别，这个包陪我暗访过黑煤矿，黑中介，卧底传销公司，还有医美贷款，见证了一一路的心酸成长历程，是有患难与共的真情在的，怎么能说换就换呢！” 顾炎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大小的笔记本，又飞快转到凌子越面前，摊开本子，指着上边自己记下的内容，继续说正事。 “我都调查过了，这个平谣镇附近有六十多个村子，大部分的孩子都要镇里来上学，其中不乏爱心民营企业家出资办的私立学校，最可疑的就是这个叫白石出的人，他早年在c市的一个聋哑学校做助教，因为师德作风问题被开除了，半年以后回到平谣，摇身一变成了名誉校长。” “你是说，这个小姑娘的失踪，跟这个所谓的白校长有关？” “不止如此，名义上叫学校，实际上我去查过，它并不具备办学资质，最多只能算一个民间组织，还是所谓公益性质的，它可是对外一直号称对来上学的孩子不仅免学杂书费住宿费，还有每个月几十一百不等的营养补贴。” “不花钱还能领钱，有这么好的事？” 凌子越也觉得奇怪。 “不过，我们去实地考察过，门卫很机警，根本问不出什么话来，也不让人靠近。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近一段时间，哪怕是上课的时间也都是大门紧闭，门前挂着大锁链，似乎是停办了。” “停办了？心虚？有猫腻？” “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这样的！” “所以，我们后来就半夜三更找准机会，翻墙进去看了看，发现的确有问题，一楼二楼都是教室，三楼既不是图书馆也不是食堂，看着倒像是宾馆，一间一间的，我们偷偷溜进去看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凌子越的脸又板了起来，觉得顾炎这个行为太过冒险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要是真出了事，谁来了都救不了你！” “那不是带了俩训练有素的兄弟嘛，没事儿。” 顾炎正讲的在兴头上，绘声绘色，冷不丁的凌子越突然听到了关键，皱着眉头。 “我想，那个把你推下去的老头，应该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当然是故意的啊，他就是怕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不，我的意思是，是有人通知他杀人灭口。你大张旗鼓带人窥探了他们的老窝，所以有人跳脚了。” 第89章 “抓”媳妇重要一点 “怎么说？” 凌子越这么一说，顾炎有一些蒙。 “你一进村他估计就盯上你了，这么急着把你从山崖上推下去弄死，不觉得蹊跷么？”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去村里走了一圈，发现这个村子奇怪，能见到的都是小男孩，女的最多是老妇人，连个四十岁以下的的妇人都没见过，着实是有些奇怪。” “是吗？那有没有可能，这个村子思想观念还比较落后，女人不让出门见外人？” 顾炎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认真摇了摇头。 “以我敏锐的观察，村子里的男性无论老年青壮年，都喜欢在大中午沿着墙根儿抽旱烟晒太阳，身上的衣服都黑出油了，可见根本没人打理，大中午也不见炊烟，稍微干净一些的几户人家，院子里晒的衣服也没有女性的，整个村里一点女性气息都没有，这种感觉我可太熟悉了，就跟咱们那会儿大学宿舍似的，连个蚊子都是公的。” 即使在这么严肃的话题之下，顾炎还是忍不住要吐槽自己四年在外辛苦漂泊的大学生活。 想当年，他为了摆脱父亲的控制，偷偷改了学校和志愿，没有学习金融管理，反而去了北方一所条件艰苦的211院校，随便填了个专业，这才跟新闻传媒结下了不解之缘。 不过作为公子哥，接下来的四年可就没那么好过了。作为惩罚，大学四年，父亲是一分学费和生活费都没有给过他，他也十分好强，硬挺着，从来不伸手问家里要一分钱，自己靠着四处兼职，还有奖学金，好不容易读了下来，甚至被导师看好保送研究生。 结果又是父亲从中作梗，强硬把他从学校接了回来，这一回，不逼着他继承自己衣钵了，看在他新闻媒体专业出身的背景，刚好接管为了捧女儿顾翩翩而特意开办的光影娱乐传媒这块大饼，毕竟这是自家的产业，交给外人管理，父亲还总是一直不放心。 顾家的产业交到顾家的孩子手上，最起码有个保障。 可惜，父亲又想错了。 顾炎这样的叛逆，浪荡子怎么可能乖乖就范，听话？ 回来之后，他迅速无师自通，成为了c市是各大夜场出了名的出手大方的花花公子哥，拿着父亲的钱一晚上豪掷几十万，那是常有的事。 c市名媛圈里一半以上的女人，都跟他有点关系，这样的声名狼藉，想找一个家世清白的富家千金联姻，都难如登天。 半年的时间，顾炎昨天做地的目的终于达到了：父亲顾建新对他心灰意冷，完全放弃了他，甚至开始笃信了佛教什么因果轮回的鬼话，成天念经礼佛，性子也慢慢变得佛系，一切都看淡了，对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也就听之任之，随他去了。 “这怎么了，说的谁没经历过似的，你这点苦算什么，你好歹只要动动笔杆子吧，我们还得每天训练呢，凌晨两点的日出你见过么？” “比这个干什么，那我喝酒还都喝通宵呢！” “无聊” 两个人岔开话题，又聊了没一会儿，顾炎搁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大半夜的谁啊？” 他慌忙接了起来，凌子越看着他脸上的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 “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来，嗯，嗯，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慌忙跑下床，打着赤脚，差点鞋都没顾上穿，就去拿挂在衣架上的厚羽绒服套在病号服外边。 “鞋！” 凌子越一指地上，出声提醒，他这才想起来，又折返回来手忙脚乱坐在床边，套上鞋。 “慌慌张张地出什么事了？” 顾炎看着很急的样子，只匆匆瞥了一眼林子越就穿好鞋，起身拉开门，要出去。 “推我下山的那个老王八蛋被找到了，现在就在这个镇子上的局子里，警察通知我去认一下人，确认一下。” “这么快？没想到这小地方的警察效率还挺高啊。” 凌子越有些不可思议。 “哪儿啊，是好心人扭送去的，听说还是三个巾帼女英雄。” 顾炎啧啧称赞觉得新奇。 “女的？” 凌子越心下一动，想起来韩暮雪最近一段时间貌似就是在这个地方拍节目，再结合她向来的性格，估计这三个女英雄里一定有她。 他当下决定也一起跟着，看看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之后，韩暮雪对他冷淡了不少，几天也不见发一个信息，明明互相都留了微信的。 他时常只能用高强度的工作还有学习投资来填充自己的所有生活，可是一到晚上，躺在那张曾经跟韩暮雪一起躺过的床上，到处都是她的丝丝缕缕的味道，那提醒，淡雅的气息，一如第一次见她时，让他能一下子记在心里。 这是独属于她的味道，哪怕顾翩翩后来东施效颦，笨拙地模仿，喷上了同款香水，他也能嗅闻出那不是她。 仔细回想起来，她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不是什么同款的工业制造品就能一下涵盖的了，那是只属于她的，从灵魂里散发的香气，蚀骨的，摄心心魄的蛊，是他早就中了毒。 这女人可真是狠心，放了蛊就这么一走了之，斩断情丝，不再联系了吗？她休想！ 连日来的压抑让凌子越的脾气有些急躁了，他推着顾炎催促着他赶紧，更是大摇大摆直接拐带着病人就这么出了医院的大门。 结果俩人刚坐上凌子越那辆在小县城里有些突兀的大越野，就被追出来的护士姐姐给追上了。 “诶，病人不可以随意出去！” “对不起啊姐姐，我们出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 顾炎都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了，这才反应过来，这么做有点对不起人家，就伸头跟人解释。 谁知道凌子越一个加速直接就窜了出去，把顾炎吓了一跳。 “又怎么了这是？吃枪药了，突然又发什么脾气？” 顾炎真是服了，他这个哥们从小就这样阴晴不定的，关键是心思很重，也从来不说，交流相处基本靠猜。 要不是他包容，脾气又好，估计这货连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 哦，对了，还有一个书呆子陆离。 “坐好，闭上嘴。” 凌子越慢慢把窗子都升了上去，心里想着的都是韩暮雪。 韩暮雪，你最好现在给我老实在那里呆着！ 第90章 各找各的老婆 “哇，老凌你开这么快，我可是病患啊！” 15分钟不到，林子越的黑色越野就一个急刹车，甩尾，稳稳地停在平谣镇分局对面路边。 顾炎艰难的扶着车门框，双腿都软了，下车，冲到路边的一个肮脏的垃圾桶旁，吐了起来。 凌子越有些愧疚，站在顾旁边，双手抱臂，摸了摸鼻子，把车上的抽拉式纸巾还有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 “抱歉，开太快了，我也不知道你还晕车。” “按照你这个开法，谁坐副驾驶不吐？” 顾炎好不容易吐完了，接过凌子越递来的水，仰头漱漱口，正准备吐出来的关键时刻，“好哥们儿”凌子越又“恰如其分”地用力一拉他的胳膊，那双阴隼一样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平谣镇分局那不大的门口。 “人出来了，快走！” 顾炎被这么一惊一乍的，嘴里的漱口水，当即就悉数都咽下了肚，他正要发作，话还没出口，就被对街那三个走出来的人吸引了目光。 “陈莱？” 在这三个人里，他一眼就看见了，穿着鲜亮橘黄色保暖冲锋衣的陈莱。 这个疯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子越的目光，则一刻不离三人之中最为高挑的韩暮雪。 几天不见，她似乎又清瘦了不少，这么冷的天身上只有一件不算厚的轻量羽绒服，下身一条简单牛仔裤，似乎还刮破了，相对于身边两个聪明的把自己从头武装到脚的，她看着更加清冷。 这女人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吗？不知道这深山老林里昼夜温差很大吗？ 这个助理也真是的，自己倒是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管老板死活？ 三个女孩在深夜尚还有路灯的街头还在热聊着，笑声爽朗，感染了整个冷清的街道，全然没有注意到街对面，两个奇怪的男人已经大步流星向她们三人走来。 “韩暮雪！” “陈莱！” 兄弟两人第一回如此的默契，齐刷刷地喊出了心中女人的名字。 韩暮雪跟陈莱同时好奇的回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惊奇。 随后又异口同声：“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凌子越铁青着脸，快步向韩暮雪走来，抽出她揣在兜里冰冷的小手摸了摸，眉头都扭在了一起。 “大半夜出来穿这么少，不怕冻感冒啊？” 韩暮雪愣了一下，随后又像刺猬一样回怼。 “不用你管！” “你的事，我管定了！” 在硬碰硬，正面刚这件事情上，凌子越是从来没有输过的。 他当场拉开自己的黑色羽绒服的拉链，在韩暮雪连着几个“干什么”的询问里，强制批在了韩暮雪单薄的肩膀上，又死死按住，不允许她拿下来。 “凌子越你干什么，我不要，这么多人呢！” 衣服又大又厚，有些占面积，闪开的几人从身后看，这俩人的姿势是后背抱着的，绝对亲密，这种场景只有寒冬里，在街头相互取暖的小情侣身上才能看到，专杀一个人抱住自己，只能在风中空流泪喝冷风的单身狗。 “你给我穿好，不听话我就直接把你塞我怀里！” 凌子越很高，这个角度，他只能低下头缩缩脖子，在韩暮雪耳边呢喃，专属于他的清冽的气息再一次将她包围，混合着淡淡的柠檬的香气。 原来他还在用自己随意买的那瓶沐浴露。 “你，你刚洗过澡？” “不是，我专门跑了很多店，买了跟你买的沐浴露一样味道的香水。” 韩暮雪不再乱动，听着他平稳的气息在自己左耳后，不知不觉，已慢慢开始变得发烫，她只感觉自己的左半边脸颊酥酥麻麻的，似乎对他的每一丝气息都有强烈的反应。 她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心跳加速，一定是被人施加了什么魔法，被定了身。 “你不是不喷香水的吗？”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殊不知她跳的跟打鼓一样的心跳，早就完全落在了凌子越的耳朵里。 “因为你喜欢。” 凌子越轻笑着回答。 “谁说我喜欢的？” 韩暮雪大叫了起来，脸更红了。 “我之前还真不确定，不过，现在确定了。” 他忽然又转身离开了，对着后边正在默默吃瓜的顾炎喊到。 确定什么了确定？ 韩暮雪满心疑惑，凌子越说话总是这样拐弯抹角的。 “走吧，进去吧，你不是要来辨认嫌犯的吗？” 顾炎嬉笑着摇摇头，冲凌子越喊话。 “你跟韩暮雪好好谈情说爱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顾炎你别瞎说啊，谁跟他谈恋爱了！” 凌子越转身离开以后，被撩的脸红心跳的韩暮雪听到顾炎的调侃，当下就不乐意了，立马反驳。 “我有陈莱跟小云就够了，男人算什么！” 她跑过来骄傲又认真的一边一个，挽起小云跟陈莱的胳膊，小脸上都是不屑。 经此一劫，让她们三个的姐妹情迅速升温，如今她们三个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雪儿姐，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看人家凌总对您是一片痴心啊。” “对啊，这身材，这大长腿，这逆天的颜值，啧啧，配你绰绰有余啊！” 原本以为自己的两个小姐妹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她们见到帅哥就当场叛变，满眼的满意，甚至还有私下的眉眼交流，暗戳戳有了磕cp的势头。 “陈莱，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陈莱也是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话当场就把顾炎的醋坛子给打翻了。 她眉毛一扬，向来也是嘴上不输的主儿，她说话也从来都是奔着刺激顾炎去的。 “怎么了，你有意见啊，难道不对么，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听小云说过去还当过警察，完全不靠家里，根正苗红，思想觉悟很高的大好青年，更不会像你一样乱搞男女关系。” “你！” 顾炎只觉得自己头上的绷带又紧了紧，他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兄弟凌子越。 这家伙有什么好的，表面看着是好人，实际从来不做人，爱装罢了，自己都被他坑了多少次了。 “肤浅！” 他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眼中喷火看了陈莱一眼，转身又气急败坏自己一个人先走进了分局的大门。 凌子越看了眼顾炎，没动。 “凌总还有什么事？” 韩暮雪发觉凌子越还在盯着自己看，身边的两个损友一直不怀好意捅她，就有些心气不顺，说话更冲了。 “你们去我车里等吧，我一会儿送你们回去。” “不……” “好啊，正好我们也打不到车，走走走！” “谁说的，张警官不是说一会儿送咱们的吗？” “哎呀，什么张警官啊，没有的事儿！” 陈莱灵活的一捂韩暮雪的嘴，拖着人就跟跟着凌子越一起过马路往那辆帅气的越野走去。 “唔，唔！” 韩暮雪老大不愿意，摸着陈莱的捂住自己嘴的手又不好放肆。 “听话！” 陈莱佯装生气，凶了韩暮雪。 韩暮雪这才不再闹腾，乖乖听话，任由陈莱摆布。 走在前面的凌子越这才看出了点眉目：食物链的顶端，原来是她的闺蜜陈莱。 第91章 小子，这么漂亮的女人你把握不住 “你们在车里坐一下，我跟顾炎一会儿就出来。” 等韩暮雪最后一个坐上车的后座，凌子越幽深的眸子又在她身上驻留了一会儿，那眼神里各种感情，从些许的愤怒到质问，最后又变成了恋恋不舍，百转千回，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只是几个眼神，车上的另外两个人，都能看出凌子越对韩暮雪的感情十分的不简单。 “凌总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们保证雪哪儿也去不了。给你看的紧紧的。” “陈莱你说什么呢？” 韩暮雪的手又不老实起来，作势要去拉车门下车。 陈莱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转头又“龇牙”一脸严肃。 “这是人家的车，当心一会儿再因为你把我们仨都锁车里。” 韩暮雪抬眼看了看不是很好惹的凌子越，只好作罢，端端正正坐好，双手放在自己膝盖上。 “那你们快点回来，我们要趁着天亮赶回去的。” “没问题！” 凌子越大哭暖气，又从后备箱翻出了一条崭新的毛毯扔给了几人，这才迈开长腿转身离开。 果然，刚到了分局门前，一辆有些年代的黑色盒子四方小轿车就开了出来，不到几米就停了下来，驾驶位摇下窗户，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他探出头，朝着马路两边张望了一下，找不到自己要送的人，就下车来寻，满大街只能看到凌子越这一个活人。 “同志，有没有看到三名年轻女性，其中一个个头很高，长得很好看，像明星。” 什么像明星，她就是明星！ 凌子越冷冷打量了一圈这小子，明明已经加班到后半夜，这么冷的天儿，还有闲情逸致用水，精心抓了抓头发，身上的衣服还是特意换过的。 这些小心思，哪儿能逃的过他的眼睛。 他心里有一些不爽了。 情敌太多了。 又是粉丝，又是青梅竹马，现在还有一些年轻的小同志。 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们刚走了，自己叫车。” “走了？不会吧，这大半夜的，哪儿还有车啊。” 这小子有些懊恼又失望的自言自语，又有些担心。 “别想了，小子，这么漂亮的女人，你把握不住。” 他突然伸手有些同情的拍拍对方的肩膀，转身就进了分局的大门，留下对方在风中独自凌乱，莫名其妙。 这什么意思？？ 陈莱趴着后车窗的玻璃，看着凌子越离去的潇洒背影，转头跟小云二人对视一眼，啧啧啧的开始酸了。 “专一有钱有能力还帅身材又好，优中更优啊，还端什么端啊，赶紧上啊，要不然就被人抢走了！” “他又不是商品，有自己的判断，再说了，你们是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无情是真的无情。” “不会吧，我看他对你挺细心的呀，算是体贴入微的了，看见的时候，那双冷酷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反差萌啊，谁不想要这样一个满眼是你的恋人啊，霸道禁欲系忠犬男人，太带感了。” “陈莱，你那些典藏的玛丽苏还是还是少看看吧，容易烧坏脑子。” “切，人家凌总就算是霸总也是全优质的霸总，没有那些骚操作，你就知足吧你，女人！” 陈莱演上瘾了，学着里的男主忽然深情款款，伸出手指挑着韩暮雪的下巴，故意压低声音，学到还真有八九成像。 “那你根顾二少又是怎么回事呀，老实交代！” 韩暮雪不吃这一套，握住陈莱那根手指压下，反客为主，盘问起陈莱来。 提到顾炎，陈莱的兴致瞬间减弱了大半。 “没怎么回事，就是你看到那样，我烦他。” “你烦他？你确定？烦他还不顾危险，大半夜到深山老林里给他找丢失的录音笔，既然这样的话，我也想让你烦我！” “我本来就烦你，不仅烦你，还膈应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陈莱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当场炸毛了，生人勿近。 韩暮雪也不敢继续进攻了，只能双手举起在胸前，表示投降，十分卑微的咽了咽口水。 “容我再说一句！就一句！” “说！” 陈莱转头，看着韩暮雪一脸的诚恳，就大发慈悲的恩准了。 “顾炎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跟他处过一阵，他这人不错，能吃苦，脾气好，不是寻常的公子哥，你真的是误会他了！” 小云赶紧扯了扯韩暮雪的袖子，看着陈莱怒气值飙升的脸，她只感觉雪儿姐是在陈莱的雷区来回试探。 “闭！嘴！” 果然陈莱最后还是吼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对韩暮雪发这么的火气。 这个密闭的空间，陈莱的这一嗓子，差点儿把坐在一旁的小云给送走。 真是殃及池鱼啊。 她无辜有无奈地掏掏耳朵，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雪儿姐，居然在笑。 这是她能从雪儿姐脸上看到的，至今为止，最舒心最放松的笑发自内心的。 只有韩暮雪自己明白：这笑是因为，陈莱终于不再对她那么客气疏离，愿意跟她分享喜怒哀乐了。 她不要陈莱在她面前，做一个戴着面具的礼貌性社交假人。 小云看的有些痴了。 果然，即使是美人，最美的笑容也是这样的不经意间，璀璨刹那，芳华一瞬。 她脑海里竟然不可控制的浮现了那张，拥有琥珀色耀眼星眸的脸，有白雪的映衬，美的摄人心魄。 “你不承认也没用，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吧，小云。” “啊？嗯，是。” 韩暮雪忽然cue到她，小云才回神，心不在焉的回答。 “随你们怎么说吧，反正我就是讨厌他，打心底里的讨厌。” 陈莱撇过头，嘟着嘴宣布。 “理由呢。极度讨厌一个人总要有理由的吧？他是怎么惹到你了？” 韩暮雪还是揪着不放。 “他到处欺骗女人感情，就是个人渣！” 陈莱说的咬牙切齿。 “这点我隐隐约约有听说过，我觉得他不像是这样的人。” 韩暮雪摸了摸下巴，仔细思索着。 她一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顾炎这个人她直觉上，还是内心比较单纯的人，甚至跟凌子越比起来，都没那么多的深沉心思。 “他最会在女人面前立人设表演了，情场浪子，吟游诗人，颓丧要人拯救的文艺青年，呵呵，现在的三流编剧都不稀罕用的人设。” “行吧，我来给你考察考察，他真是这样的人，我第一个切了他，就当为民除害了。” 韩暮雪不含糊，眼神中冒着杀气，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第92章 又被算计了 “确定是这个人吗？” 此时在审讯里，认真接受问询，并辨认嫌疑犯的顾炎，忽然打了个大喷嚏，裆下一凉。 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总觉得有人在念叨他，心里莫名有些慌。 听到“警察叔叔”的问话，顾炎这才回神，从简易折叠椅上站起身，向前迈上几步，凑近了来观察。 王友贵被两个警察架着，才能勉强站稳，紧抿着嘴，咬的死死的，一言不发，面如死灰。 他像是一滩已经发烂发臭的河底淤泥，高抬着下巴，眼珠都往上翻，直直盯着刺眼的照明灯源，根本不在乎伤不伤眼睛。 站在后边的凌子越若有所思。 这是最极端的拒不配合的表现之一。 顽固分子。 按理来说，只要好好交代清楚犯罪事实，认错态度良好，顶多判个七八年，还有一线生机。 除非，在他身后还有更多不能说的秘密。 一旦交代，就是杀身之祸。 ”确定，就是这老家伙，化成灰我都认识！” 顾炎十分肯定地用力点点头。 “好的，顾先生，一会儿做完笔录您就可以先回去了，这么晚还让您跑一趟，添麻烦了。” “不麻烦。” “走！” 两名警员又架着人，把王友贵强行带离，脚上沉重的金属镣铐敲击在地砖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凌子越这才注意到王友贵的脚腕子，一跛一跛的，走起来十分缓慢，又有些费劲。 他有些疑惑，转头顺便问了顾炎一个问题。 “这老头腿脚不好啊，行动受限，是怎么把你们三个人都推下山的？” 顾炎想了想，那晚的情景片段，在脑中闪现，随即就马上叫出声来。 “不对啊，我想起来了！我被他推下去之后，山崖上一晃，好像还有其他黑影，不然以我那两个一起来的朋友的身手，也不可能跟我一样被推下去，受重伤到现在都没醒。” “你再好好想想，尤其是当时的一些细节，这些都要讲清楚。” 做笔录的警员，奋笔疾书，钢笔笔尖接触记录纸的沙沙声，迅速又有力量。 “别的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主要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没看清楚。” 顾炎摸着被纱布缠绕的脑袋，已经感觉脑仁生疼，尤其是受伤的地上，隐隐作痛。 “那就到这里吧，在这里签个字，以后再想起什么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警方。” “那是一定的。” 几个人站起身，又客套的握了握手，走出分局的时候，凌子越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过了凌晨三天。 抬头看看这小镇的天空，黑夜跟白昼交替的尽头，不再是满眼林立的高楼遮望眼，反而视野开阔。 就像他此时的心境一样，似乎放下了很多东西。 顾炎也情不自禁的伸展双臂，深呼吸了一口，要是没有这些破事儿，来这个小镇呆几天，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走吧，陈莱她们还在车上等着呢。” “陈，陈莱？” 一听这个名字，顾炎打哈欠到一半的嘴都瓢了。 “她们还没走？” “大半夜，让她们三个女孩子自己回去，还是挺危险的。” “呵，你说别的小姑娘我还信，她们三个，这么彪悍，能在深山老林里，徒手抓杀人犯，真遇上什么人，谁危险一点还真说不定呢。” 顾炎贫嘴。 “一会儿上车，管好你的嘴，我可不想因为你，再得罪了陈莱。” “怕她干什么，不过一只蛮不讲理的母老虎。” “你懂什么，她现在是韩暮雪上心的人。” “哦，你准备从韩暮雪身边的人下手。” 这些方面，凌子越话根本不用说完，顾炎秒懂。 他又嬉皮笑脸，有些飘地单手搭上凌子越的肩膀，很是自负。 “放心，这方面你兄弟我绝对的手拿把掐，交给我不出半个月，人就给你勾到手。” 凌子越皱着眉，看他这欠揍的打包票的表情，将信将疑。 “靠谱吗？” “绝对的！一会儿看哥们给你打个样！” 他自信地一把拉开车门，用惯用的左手臭美的理了理刘海。 门被拉开的一瞬，里边昏昏欲睡的三个姑娘，瞬间就清醒了。 小云离地最近，她被顾炎这突如其来，不知所谓的举动给吓了半死，整个人几乎都赖在身旁坐着的陈莱身上。 顾炎这才反应过来，后座已满了。 可是他又实在不想坐在副驾，想起来时路上被凌子越支配的恐惧，他宁愿坐后排。 现在的场面很尴尬，他嘿嘿干笑了两声。 “我说今天凌子越这小子的车，怎么这么香呢，原来是后面有三朵金花啊。” 遇事不要慌，嘴甜绝对没有错儿。 可惜，这三朵金花里，有跟他最不对付的陈莱。 “香你个头啊！” 陈莱当即就用刚才从自己包里拿出的强光手电筒，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往他高挺的鼻梁骨上砸，顾炎被敲的“啊”了一声，连连捂着鼻子转身，陈莱毫不客气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脚，把人踢出车厢，直接拉上车门，好走不送。 “哇，你这个女人下手这么黑啊。” 顾炎蹲在地上，痛的龇牙咧嘴，涕泪横流。 还好自己这鼻子是纯天然的，要不然经过这么一击，怕是要当场歪掉啊。 “怎么了，不是要给我打个样儿吗？出师不利？” “陈莱，她就不是个女人，有她在，我就没好果子吃！！” 顾炎瓮声瓮气控诉着，这女人，总有一天，他要好好收拾一下她！！ 凌子越心念一动，随即一个损招就上了心头。 顾炎好不容易缓过来，就见凌子越一直盯着他笑啊笑的，笑的他有些后脊背发凉。 “这样吧，如果你能凭本事追到陈莱，我就承认你比我强。” 顾炎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任务的难度系数，他自动过滤了前半句，满心都是凌子越说的，那充满诱惑的后半句。 “真的？？” 他大喜过望，开玩笑，自从跟这厮认识，他就一直只有被虐的份儿，全方位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花式吊打，就算年少的时候在学校比校草地位，比女人缘儿，他还是落败。 有这样一个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他太想赢了。 “半个月，你说的。” “没问题！” 顾炎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陈莱，听到了吗？半个月他要把你追到手。” 玻璃窗户摇下来，里头三个女人正津津有味的吃瓜。 “凌总，你们这个赌注打的也太没意思了吧，要不然再加一条，追不到的话，顾炎就光着身子在市中心街心花园，举着牌子，大声喊一百遍，我是渣男，怎么样？” “我看行！” “诶，我可没承认啊，别乱加筹码！” 顾炎慌了，可怜巴巴看向韩暮雪求救。 谁知道韩暮雪也来了兴趣。 “好啊好啊，赌注越大动力越强，顾炎你要加油啊，我挺你，fighting！” 顾炎无语凝噎。 这怎么感觉，自己是又着了凌子越这只老狐狸的道儿了呢？ 第93章 热闹的回程 “雪儿姐，陈莱姐，真羡慕你们呢，都有甜甜的恋爱，不像我，母胎单身至今，从来都是我喜欢别人的份儿。” 小云说这话有一股浓浓的酸味儿，语气里还有不少的伤感。 “小云，想要男朋友还不简单，好好工作，好好挣钱，有钱有能力了，你就会发现，要什么男人，单身最爽！！” “哈哈哈哈哈哈哈！精辟！” 陈莱的女王发言，让三个女生都笑作一团。 凌子越插兜站在车外，听着陈立韩暮雪爽朗愉快的笑声，会心一笑：真希望她永远能笑得这么开怀。 “发什么呆呢？” 顾炎揉着自己的鼻梁走过来。 “一会儿上车，你坐后面。” “凭什么？你是想眼睁睁看着我被陈莱打死吗？” 顾炎马上就提出抗议。 “我给你创造接触的条件，不乐意？” “行吧，你不就是想离韩暮雪近一点嘛，哥们理解！” 顾炎大义凛然，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从右侧起开门，那一边坐的是韩暮雪，这一次学乖了懂得有礼貌地事先敲窗户。 “怎么了？” 韩暮雪眨巴着眼睛，按下车窗探头问他。 “干嘛？挨揍还没挨够？” 看顾炎高大的身躯接近，陈莱警惕起来，绕过韩暮雪直接用力把住了门把手，严防死守。 “韩暮雪，我头疼，不想坐副驾，想坐后面，行个方便！” 他直接忽略陈莱，没好气的跟韩暮雪商量。 “嗯，也对，我以前也发现了，坐副驾驶容易头疼，行吧，我跟你换。” “诶？” 陈莱没抓得住人，韩暮雪跟泥鳅一样滑，动作很快，强行打开车门下车，顾炎讪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同怒目而视的陈莱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些发毛的还是坐进了车里。 陈莱嫌弃得往小云那边挪了有挪，直到小云“哎呀”一声，发出不满的咕哝。 “陈莱姐，你挤到我了。” “不好意思啊，小云啊，我只是不想离垃圾太近。” “诶，你什么意思，你说谁是垃圾？？” 陈莱一句话，刚坐定的顾炎又要发作。 “谁应声就说的是谁！！” “不要以为你是个女的，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来啊，我看你准备拿我怎么样！” “陈莱姐，别吵啦！” ”陈莱，说话别这么难听嘛！” 车厢里瞬间又热闹起来，小云跟韩暮雪都有些无可奈何。 “彭！” 巨大的车门关闭声，让整个车身都剧烈晃动了一下。 车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然后懵了。 凌子越坐上驾驶坐，系好安全带，沉默了一会儿，才一脸无辜的环视了车内石化了所有人一周，一脸云淡风轻，好像刚才弄出的巨大动静，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开车需要安静，情绪波动大了会出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乖乖闭紧嘴巴，正襟危坐。 是啊，方向盘掌握在司机手里，要是让司机不爽了，那她们一车的人，就是赶着去天堂报道了。 “你该不会是路怒症吧凌子越，有病要治。” 韩暮雪突然插嘴，这个节骨眼上，众人听着这话，多少是有些“口无遮拦”了。 凌子越凉凉的转头，又是那直勾勾盯着人发毛的眼神，看的韩暮雪好一阵的不自在，她的眼神被盯的有些飘忽游移。 可还没等反应过来，那清冽的熟悉的柠檬气息又向她侵略而来，将她整个人完全包围，退无可退。 韩暮雪的小脸噌一下又红。 “你，干什么？” 她一动都不敢动，僵着脖子。 凌子越侧身盯着她光洁翻着红晕的小脸看了一秒，又迅速低头看了看，拉了拉她身前的安全带，这才起身又一本正经坐好。 “给你检查一下安全法带，有没有系好。” “检查安全带也不用凑这么近吧。” 韩暮雪小声嘀咕着。 此时的凌子越已经发动了车子，车子微微震动起来，蓄势待发。 “老凌，别墨迹了，快走吧，天都快大亮了。” 后边的顾炎拍拍凌子越的椅背催促着。 “听见没，动作快点儿。” 韩暮雪野一唱一和，帮腔着，她站顾炎这一头，纯属是为了报复一下他刚才别有用心的越界行为。 但她似乎忘记了，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小气了。 “诶，诶！” 话音刚落，凌子越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后座的人一起后仰，感受到车速快的感觉是最强烈的。 “老凌，你慢点儿，当赛车开呐！” 顾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言多必失。 忍不住抓住了车顶的安全把手，欲哭无泪。 凌子越冷哼一声，把两人刚才催促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动作快点儿，天都快亮了。” 韩暮雪无语。 “凌子越你三岁吗？幼稚不幼稚啊？拿一整车的人生命安全开玩笑！” “我说过了，我开车的时候需要安静，你觉得有问题，你来开。” 他其实已经开始慢慢减速了，但是傲气的脾气不喜欢落下风。 “靠边停车！” “你要干嘛？” “不是说我来吗？我来就我来！” 韩暮雪双臂交叉，一张小脸早就染上了不悦。 男人真麻烦！ 她很狠地想着，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 “我让你靠边停车，我来开！” 两个人犟了十多分钟，最后还是凌子越妥协。 凌子越把车停在一个加油站附近，两个人很快交换了位置，再次重新上路。 韩暮雪皱着眉大概熟悉了一下车况，问题应该不大。 换了位置之后，两个人竟然能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起来，基本都是韩暮雪在问，凌子越在答，因为这车有些年头了，内饰似乎还根本凌子越自身的需求改装过，韩暮雪对着拿一排排的按钮很是好奇，坐副驾的凌子越就会如同逗孩子一样，时不时给韩暮雪展示一番，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融洽。 “陈莱姐，你觉不觉得凌总是故意的啊？” “什么故意的？” “哎呀，这你都看不出来啊，很明显老凌借着这个由头拉近她们两个人的距离啦。” “我们两个女生讲话，你凑过来干嘛？” 陈莱一脸防备，对着顾炎永远没有好脸色。 “我好心好意给你分析情况，你这么凶干什么？” “嘘，小点声，别打扰她们！” 温暖的车厢里，忽然缓缓流淌出了美妙的音乐。 “你怎么有这首歌的？” 韩暮雪惊喜过望叫了起来。 “哦，之前去三院给我妈拿药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一个空灵的女声在哼唱，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可惜这个版本是个男的唱的。” “这歌我也会唱！我从小听到大的！” “是嘛，韩暮雪唱两句来听听呗，正好大家也都困了。” 后座的顾炎插进话来鼓动。 “额，有点不好意思啊。” 第94章 你什么时候才能敞开心扉，真正接纳我呢 “哎呀。来两句呗，我听说你要去那个大热的选秀节目《全民制作人》里做导师啊，先给我们露两手开开眼呗。” 话已至此，韩暮雪也不是忸怩作态的人，听着那深情款款的低沉男音，很快就和唱跟上，不论是音准节奏，还是音色，空灵婉转，如泣如诉，相比于男声的技巧卖弄，韩暮雪的唱法更加饱含深情，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沉淀，很容易将人带进她的故事里，听的人眼眶一红。 一曲结束，所有人都恍在梦里，心中的悲伤跟感动久久不能释怀平静。 ”原来，是你！” “是我什么？” 凌子越瞳孔有些震荡，眼中的惊喜根本藏不住。 “那天我听到的女声，原来就是你！” “是我？” 韩暮雪被说的糊涂了。 “我早就该想到的，那天你也在三院啊，我愣是没往那方面去想！” 也难怪，过去在团队组合里，之前的韩暮雪就不是以唱歌好听出圈的，更多的是舞蹈，她的嗓音条件其实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出在没有感情，也并不投入，不会用气息，容易大白嗓唱劈叉了，所谓的没有灵气，所以大部分时间，专辑里的每首歌曲，她能够分到的演唱part并不多，做门面背景板的时候多一些，也算是扬长避短了。 “来给我们公司最近的几部新片子唱主题推广曲怎么样，绝对待遇优厚！” “不行！” 具有职业素养的小云，原本没什么存在感，一听凌子越提及工作上的事儿，报警的雷达马上响起。 “听见了吗？不行！” 这一回韩暮雪没有冲动，她也断然拒绝了凌子越的邀约。 “为什么？录几首歌而已，你这么好的嗓子，不要埋没了。条件我们可以谈的。” “凌总，你不知道吗？最近网上关于雪儿姐跟你们凌氏影业上一任总裁，也就您的叔叔凌正军的各种不好的传闻，层出不穷，甚至有营销号直接说我们雪儿姐是杀人犯，这种情况下，再跟你们凌氏影业扯上关系，风险太大。” “嗯，其实按道理来说，您现在这么频繁的私下里跟我们雪儿接触也不大好，要避嫌的。” “小云，你说的太对了！” 小云托着腮，认真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对什么对啊，小姑娘家家的，别乱说话！” 顾炎明白这件事，一直是凌子越的一块心病，也算是忌讳，果然，原本一聊到这个话题，车厢里原本还算跳跃的气氛又骤降变冷。 “没有根据的谣言，为什么要去理呢？” 凌子越转头，目光灼灼盯着韩暮雪的侧脸。 “行得正坐得端，怕这些干什么？” “可是人言可畏啊，再说了红姐一直再三交代的，雪儿姐不能谈恋爱，谈恋爱掉粉儿！” “那就转型不做流量，做女歌手女演员怎么样？凌氏有的是资源！” 韩暮雪边把着方向盘，气笑了。 “凌子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又不是我的老板，凭什么对我的事业指指点点啊，我要走什么路线都是红姐，都是我们公司说了算了的，我都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韩暮雪自嘲着。 说到底，流量就只是资本攫取大量财物，割普通韭菜的一把大镰刀，而流量明星就是为韭菜们量身打造的一件虚浮的商品，本身是没有什么底气的，只有听话，不翻车是本分。 凌子越阴沉着脸，当下就做了一个决定。 “那我就把你们公司给收购了，以后按照我的思路来。” “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啊！” 韩暮雪笑笑，不以为然。 “你们凌氏影业还欠着一屁股外债呢，业内人尽皆知，哪儿还有钱收购？” 她也好歹顶着凌子越的身份，在凌氏影业做总裁撞过几天钟的，凌氏影业账面上亏空严重，这些情况她也是一清二楚的，这回这高傲的男人，算是在她面前彻底的装b失败了。 “咱们打个赌吧，三个月时间，我收购你们公司，归于凌氏影业旗下。” “又打赌？行，那赌注是什么？” 凌子越的脸上露出自信无比的笑容。 ”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三个条件！” “行，那我赢了，你就离我的生活远一点。” “一言为定！” 他又侧过身，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抓起韩暮雪的手，用自己的小指缠绕上韩暮雪的小指。 “你干嘛？” “拉勾盖章！不许耍赖！” 他又盈盈一笑，乌黑的眼眸显得亮晶晶的。 “幼稚！” 韩暮雪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不记得哪个情感公众号上看过的一篇文章里提到过，男人无论多成熟，在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面前，总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而最近她也不断的发现，原本日常冷冰冰的凌子越，在她面前总是那么幼稚。 她开着车，忽然觉得面颊烧了起来，车厢内的空调吹的她热热的，有些闷，她安慰自己此时的心跳异常，不是因为这个身旁认真听着车载音乐，侧脸俊朗的男人，只是因为太热了，太闷了。 车子终于开到了她们节目组的驻扎营地附近，整个村子里还静悄悄的，鸡鸣破晓，一轮硕大的红日，跃出地平线，瑰丽又壮观。 原来，不用登上山顶，也能看到这么壮丽的日出！ 几个人欢呼着下车，尽管一夜疲惫，但是在看到这一轮红日的瞬间，都张大了嘴，感叹着大自然的神奇。 “哇，好美啊，要是能跟男朋友一起来看，该有多浪漫啊！” 小云感叹着，十指交叉握紧，搁在下巴处，无限神往。 “咳咳。” 顾炎悄无声息的站在陈莱身侧，离得很近，那绚丽的色彩，照在她的脸上，光影的结合，是那么完美，像一件美好的艺术品。 他看的有些入迷：这个凶巴巴的女人，脸色柔和的时候，还是能看的呀。 “好看吗？” 凌子越情不自禁拥着自己喜欢的人，轻轻地问。 韩暮雪只痴痴的点头“好看。” “那我以后每年都带你来看一次日出。” “嗯。” “陈莱！开工了，还在那儿墨迹什么呢！” 远处一个黑影朝几个人跑来，韩暮雪这才回到现实，发现凌子越正拥着自己，赶紧抽身，这要是被看见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怀中人一空，凌子越的心也一下有些空了，他看向韩暮雪的背影，眼中有些失落。 你什么时候，才能敞开心扉，真正接纳我呢？ 第95章 复仇小巷 练习室里，几个女孩正跟随嘻哈的音乐舞蹈，妖绕的动作性感又魅惑，像水蛇，唯有一个女孩，特立独行，不屑为伍，只是坐在一旁的练功压腿的金属栏杆上，翘着修长的美腿，一晃一晃的，手里拿着一只草莓口味的棒棒糖。 不得不说，她的外在条件实在优越，那张灵动又短的小猫脸，眼角一颗美人痣，让她更加加具有辨识度，属于有进攻性的浓艳天花板脸了，同韩暮雪的小白花，大家闺秀脸比起来，这正脸有颠倒众生的潜质，活脱脱一个狡黠的勾人“狐狸精”。 这样的女孩，往那儿一站就是焦点，自然很多时候，在部分女孩眼里不受待见，唯恐避之而不及，要么觉得太过漂亮而心生自卑，不敢接近，她又总是高扬着下巴，生人勿近的气场，所以在同一批里，也一直是独来独往，甚至，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也早就习惯了，从自己这张小脸不断长开之后，她的人生际遇就变成了这样。 哪怕真的，交上过一次朋友，获得顾哦一次友谊，最终，对方还是选择了放弃自己，选择泯然众人。 她也终于明白了，有些人天生就不该迁就。 这么多年过去，她选择相信的除了大姐，如今就只有韩暮雪。 韩暮雪，她看中的女人。 “没看到前辈进来了吗？还不赶紧腾地方！” 晃神之间，练舞房里居然爆发了冲突。 她了眯眼睛，用两只手比了个长方形的画框，把这一群嚣张推搡的人都匡了进来，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都是垃圾！ 她有些不屑，跳下栏杆，不想搅这趟浑水，不料这在教训人的带头大姐大的一句话，让她停下了慵懒的脚步。 “你们算什么东西，当初在h过做练习生的时候，韩暮雪都给我舔过鞋底，她韩暮雪也就是运气好，有个有钱的爹，要不然哪里轮到到她！” 这些人混这个圈子比较古早了，可惜参加了各种比赛，国内国外的集训，上各种综艺，就是该死的火不起来，也活该是没有火的命，到二十五岁加的年纪，有不甘于退下来做舞蹈老师，退居二线，最后回国折中，选了这家公司。 可关于这家公司，最大的控股方是韩暮雪家的韩氏这件事，这群脑残似乎还不大清楚。 真真正正的放下碗筷骂娘了属于。 整个舞蹈室都屈服于这群女人的暴力之下。 唯有她，慢慢踱步到那个还在放出嘈杂音乐的录音机旁，弯下腰，按下暂停键。 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了过来。 她在众人，或疑惑或惊奇或厌恶的各种复杂目光的交汇里，慢慢向这伙嚣张的女人慢慢靠近，脚上那双惯常穿的码丽珍大头小高跟，很有质感，在光滑的地板上，敲打出不疾不徐的声响。 “你谁啊？” 为首的恶女，在她停下脚步之后，才缓过神来。 不得不承认，这女孩太好看了，她在公司里这么久都没见过能与之媲美的，怕是这张脸就能卖爆了，怪不得刚刚见她只是傲慢地坐在一边，并不下场练习，看来她不仅仅是美，她也同时十分明白，自己这张脸的价值。 她的自负，还有满满的扩张感让人生厌，尤其是像自己这种籍籍无名，在这个圈里毫无记忆点的人。 暗淡的星辰怎可与日月同辉呢？ 恨意，妒意，在心头的极速扩张，让这个女人几乎是毫不犹豫，也没有任何理由，就把眼前这个在自己面前的，过于漂亮的傲气女孩给推搡在地。 女孩软绵绵的身子，一下就被推出去老远，她抬头，那双眼浑圆的大眼睛里，凝结成寒冰。 “你，那么瞪着我干嘛？” 作恶的几人愣住了，被她那吃人的眼神给吓得有些心虚。 她慢慢借助自己手肘的力量起身，一言不发，朝着门外走出去，却又被人故意绊倒，整个人趴在地上，差点儿被掀了jk 小裙子的底裤。 一阵刺耳的哄笑，肆无忌惮。 她面无表情起身，拨开门前看热闹的人群，面无表情，又回头冷冷盯了那嚣张的女人一眼，才彻底离开。 舞蹈室里的所有人，都被恶狠狠的眼神吓到不轻。 就连那几个带恶人都没了抢占练舞室的兴致，随意又欺负了几下，这些个刚二十的小丫头片子，也就扬长而去。 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于是，那一整天里，几个人都提不起精神，动不动脑海里都会闪过那恶狠狠的回眸。 那个死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这些小事的纠结，很快就因为经纪人的一通电话通知，而被冲淡了。 原来因为这次名额有限，公司并不打算让她们参加那个大热的选秀，而是改上另一档综艺节目，也就意味着她们这一群人，很有可能再没有出道的机会，毕竟炒烂的回锅肉，想再掀起什么水花来，是不大可能的了，就算真的能出道，花期太短，公司砸那么大一笔钱，收割的时间不长，不够划算。 换而言之，她们身上可挖掘的利用价值太有限了。 几个人算是第一次集体违反规定，去了好多年都不敢去的烤肉店里猛吃了一顿，也都喝了不少酒。 喝到醉眼朦胧的时候，拉过一个服务员小哥，醉醺醺指着自己的自己的鼻子，问对方认不认识的时候，得到的是挠头加一脸茫然。 晚上十一点，几个人喝的酩酊，勾肩搭背，唱着自己第一张专辑的主打歌，一步三摇走进了回宿舍的巷子里。 她们的宿舍条件并不算好，在一片老城区的私搭二层小楼里，冬天冷，夏天热，电压供水还不稳，动不动就断水断电，有时候，就连路口的路灯都是坏的。 果然，几个人唱着歌，刚进巷子不久，那不争气的路灯晃了几下，又熄灭了。 大姐大嘴里骂着，飞起一脚踹在杆子上，再往后退了退，抬头看看，果然那路灯又闪动了几下，还是病恹恹的又熄灭了。 与此同时，又似乎看到头顶有什么东西一闪，再一抬头，从天而降一个硕大的花盆，飞速坠落，她喝了不少烧酒，脑子有点木，支配不了四肢太灵活，最后时刻，被同伴推倒，躲过一劫，还好只是把脚扭了。 “谁啊，这么没功德，花盆放那么高！d！” 忍着剧痛站起来，坐在地上，撩开裤脚，用手机微弱的光亮，查看扭伤的程度，殊不知，黑暗里，真正的重磅炸弹已经向她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一道道清脆的炸裂声，随后肉眼可见的，身边升腾起一股股白烟，几个人闻到了特殊的气味，瞬间乱作一团，抱着头惊声尖叫起来，那些可怕的具有腐蚀性的液体，光是一点点飞溅到她们的手背皮肤上就足够让她们痛的撕心裂肺，而最可怕的，是这种不知道从何方而来的深深的恐惧。 黑暗里，那张精致的小猫脸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 第96章 奇怪的室友 “i do nor want to be yirl！” 蓝牙耳机里的音乐开到最大，每每听到韩暮雪的part，她都忍不住摇头摆尾，跟着哼上一段。 今天的复仇行动很成功，她往下扔的那些特制的玻璃球，其实直径都很小，确确实实装不下多少液体，里边装的硫酸浓度，其实也不够高，被溅到了，最多也就是在皮肤上留下一个黑点。 只是居高临下看着这群垃圾，抱头鼠窜，奔走哭嚎，明明互相厌恶，又要瑟瑟发抖无助抱在一起的悲惨样子，她心头的快意就一浪高过一浪，不仅长时间的没有褪去，反而越来越高潮。 这样充分利用人的恐惧，攻心的复仇方式，她还是从大姐那儿得到的灵感。 她在简陋破败的巷子里，一路都是从低矮的屋檐，破棚子或者小平台上跳上跳下，行动敏捷的，像一只暗夜里展示飞檐走壁绝技的猫。 一路穿过城市繁华灯火通明之地，抵达了一个更加破败不堪的地方，城中村，一个低收入者的聚集地。 她轻车熟路来到那一片至今没有人清理的废墟，这里似乎被人为翻动了，直到看见那个黄色的警戒带子，她才歪了歪嘴角，原来，这里警察已经来过了。 那他们应该也不介意，再多一点线索吧？ 她这样恶趣味地想着，一边慢条斯理的脱下自己双手上戴着的那副，薄薄的医用塑胶手套。 从自己的黑色外套长袍里，掏出一个十字架形状的金属物体，她嚓的点燃，原来竟是一只别致的打火机。 她点燃了自己的那双手套，摇曳的火光照亮她低垂着隐藏在黑色连帽的小脸一角，神秘又如罂粟般带着致命的魅惑。 “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一个男人声音伴随着越燃越旺的火焰不充分燃烧的噼啪声，让这个幽静的地方，更增添了些诡异。 “你呢？是来交东西的吗？” 她等待着那双手套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逐渐被吞噬的一干二净，快结束之时，才舍得放手，随手一掷，就把那剩下的黑漆漆又轻飘飘的残渣，准确无误的扔到了那黄色警戒线之内。 结果很快的，因为潮湿的原因，那一团本就苟延残喘的零星焰苗，还是挣扎着消失了，也算是完成了它的最终使命。 “东西不在我手上。” 男人的语调带着些许轻浮。 “这两天被人盯得太紧了，你们又不帮我想办法。” 他走过来试图伸手拉下她故作神秘的黑色帽子，那只瘦弱又满是横七竖八伤痕的手，却被她一把牢牢握住手腕。 “阿飞，早一点把东西拿回来，不然，你知道我们的手段。” “哎呦，我真是好怕怕哟，一个小姑娘，说起话来这么狠，也不怕没人要哦。” 他嬉皮笑脸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飞速闪过，他急忙后退两步，还是被那寒光凛凛的东西抵住了喉咙。 他干笑了起来，试着推开那见血封喉的小玩意。 “把这玩意拿开点，有话好好说。” “咱们之间只有交易，你最好赶紧把东西拿过来，要不然，我可不保证下次见到你，手不会抖！” “行行行，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可以把这玩意放下来了吧？” 她又瞪了他两眼睛，这才极其不情愿的把那把特殊的小改锥收了回来，收回腰间。 “你这玩意，就这么别在腰上，也不怕误伤啊，再说，有没有毒啊？” “有没有毒？你要不要试试？” 她转过身来，摸上腰间，做出试图拔出的动作。 阿飞瞬间连连摆手摆头，直呼着：“就不要了吧！” “快滚吧，下次记得把东西带来！” “一定，一定！” 她没再多做过问，比如为什么三更半夜他也会同样出现在这里，又比如，他为什么当初会主动找上门来跟她们都组织合作？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甚重要，跟她无关的事，她也不甚关心。 她只知道这个阿飞，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绝对翻不出天来，就算有什么大动作，她也会第一时间杀了他，以绝后患。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那间宿舍门口，她刚准备用钥匙打开门，就听见亮着昏黄的应急灯，安静的走廊里有异响。 随后，她听到一个女孩怯生生的呼叫，让她拿着钥匙的手微微一滞。 “李梓潼！” 这一刻她愣住了，小小的猫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谁？” 她一转头，不用费多少工夫，就能看到那个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向着她缓缓靠近。 她在脑海里快速又仔细搜寻着，却怎么也记不起这个人来。 “我是你的室友啊，你不认识我吗？” 她笑吟吟的上来打招呼，身上套着蓝色的针织毛衣，柔顺黑长直的披肩长发，看着很乖巧的样子，一看就是乖乖女，不大像“搞艺术”的。 她还是一脸疑惑，甚至有些震惊。 “你记得我叫什么？” “这有什么的，我们是室友嘛，记住一个名字，还是有必要的。” “没必要。” 她冷冷的开口，准备开门进去，这个乖乖女又跟屁虫一样，在她身后很殷勤。 “我叫文欣，文化的文，欣欣向荣的欣。” 她又见缝插针做起了在她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的自我介绍。 “不需要，我并不care你叫什么。” 她目不斜视，把自己的外套一脱，随意甩在了自己的干净床铺上。 “没关系，我觉得需要就可以了。” “我叫文欣，文化的文，欣欣向荣的欣，希望以后我们能相处的融洽。” 文欣固执的站在她的床头，看着一头倒在自己床上的她，目光里闪烁着交朋友的真诚。 她干脆闭上眼，侧过头去，再也不理会，很不礼貌地把人干晾在原地，就这么睡了。 “你睡了么？李梓潼？” 文欣眨巴着眼睛，小声问了句。 良久，根本没一丝的回应。 “那我关灯了啊，李梓潼，祝你今晚能有个好梦！” 文欣蹑手蹑脚关灯，自顾自小心脱了鞋上床。 第97章 顾翩翩的报应 x市，地处全国的最南边，四季如春的一个海滨城市，每年一到寒冷的冬季，全国各地都会有不少人奔赴而来，在这儿过冬。 顾建新把顾翩翩安排在这座城市的一个远郊的高级疗养院里，一方面是希望她远离原来的环境，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她被人打扰。 奈何女儿顾翩翩可不是这样想的，他一入院，就打破了这片详尽安和之地，长久以来的宁静，日常就是撕心裂肺的撒泼打滚，摔东西，时常会把疗养院的工作人员给抓伤了。 这样的病人，院长之前也见得多了，他四十多岁，沉下一张阴森又过分宽窄的长脸，大手一挥，直接就让两个壮如牛的男护工，把还在尖叫反抗，不断踢脚的顾翩翩直接拖到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关了禁闭。 是的，没有说错，就是小黑屋。 这家疗养院承接的业务很广，对外宣称“疗效”极佳，既能让你有坏毛病的配偶“回炉重造”，还针对一些不听话不成器的孩子进行心理上的疏导，让他们回归正途。 顾翩翩，尖利的求救声响彻了疗养院的每一个角落，可惜，这里每一个在大厅活动的人，似乎已经早都习惯了，她们甚至都没有投来一个视线，明明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之一。 顾翩翩绝望了，她仰着头看着雪白的大厅吊顶，花里花哨的壁画涂鸦，黑色的花朵，红色的叶子，诡异的画风，奇怪到让她浑身发冷。 这是魔窟吗？ 爸爸是不爱她了吗？ 仅仅因为她做了爸爸不喜欢的事情，就要被这样对待吗？ 不，她不相信，她摇着头，恐惧害怕无助的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很没有尊严地穿过大厅，经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就像即将被送上供桌的牺牲，无声的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她的眼泪滴到了能反光的地板砖上，那里面似乎还可以映照出她扭曲又模糊的脸。 她忽然记起，好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也曾这样，让组合里另外两个唯他马首是瞻的姑娘，粗暴抬着昏迷不醒的韩暮雪进了那间小旅馆，她们没有一丝怜悯，嬉笑着把她绑在了床上，用能想到的最大的恶意，去羞辱她。 十六岁，花季雨季。 七年过去，一个轮回。 爸爸说，前世的孽今生要偿还，这就叫轮回。 那么她的轮回地狱，是难道就要爸爸这个笃信因果的人来亲手编织吗？ 她笑了，不再反抗也不再挣扎，任凭那些大汉带她越走越偏僻，直到伸手不见五指。 “吱呀”，随着那扇巨大的铁门关闭，一阵悉悉索索的锁链声，她如同被关入古代死牢的囚犯。 她靠着冰冷的铁门缓缓蹲了下来，这冰冷的带着慢慢铁锈味的触感，才能让她对这个世界有实感。 她原本也怕黑的，因为黑暗能隐藏太多的东西，它们伺机而动，随时猛扑，可以把你撕碎。 此时此刻，她又不怕了，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即使有不明生物，也暂时不会有最可怕的生物跟她同处一室，那就是人。 c市警察总局，季飞宇办公室。 关于林大海突然疯了这件事，季飞宇心里，一直还是觉得十分蹊跷。 即使有了三院非常权威的精神司法鉴定报告，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有很大的问题，尤其是鉴定诊断书上，明确写着是不明原因的突发情况，更加深了他的怀疑。 有没有可能是装的呢？ 这疑虑在他心里中下一天以后，他就觉得嫌疑越来越大，尤其在调查走访的过程中，他发现林大海在十几年前，竟然跟白楚楚英年早逝的母亲白落梅还有交集，这更让他觉得一切都太巧了。 他心念一动，当即抓起电话，给一位老朋友打去电话。 电话嘟嘟只响了两秒钟，随即就拨通了。 “您好！” “哦，陈老师！” 电话那头，中年女人的声音优雅又富有理性，又有几分疏离。 季飞宇也很客气。 “季队长有事？” “什么都瞒不过您啊！” “那个，我想咨询一下，精神疾病，有装的可能性吗？” 女人在那头笑了起来。 “季队长，这个问题，您要我怎么回答您呢？” “装，当然是可以装的，但是能在医生面前也装的天衣无缝的，就算不是精神病也快是精神病了！” “哦～” 季飞宇答的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又站起身，换了一只手来继续接听。 “您看，是这样的，我们最近经手的一个案子里，一个嫌疑人当场犯病，神智一直不怎么清楚，但是案子的一些具体细节，他还没交代清楚，不好结案，您在这一方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专家，所以能不能帮个忙。” “帮什么忙？你给我打电话，从来都是口头咨询的呀，还要怎么帮？用催眠寻找案发地点？作案动机？抛尸地点？” “差，差不多吧。” 被陈老师一下子猜中心思，季飞宇讪讪笑了笑，手心里微微有些出汗。这么多年来，他跟陈老师断断续续都保持着联系，从没断过，但也仅仅限于请教。 “呵，季大队长，你确定要我来帮忙？” 电话那头，陈老师的语气开始变得不大友善。 “你忘了，过去咱们合作的其实并不愉快，贵局的领导们，可是对我的工作成果抱有很大的偏见啊！” 陈老师这一句话，又把季飞宇拉到了三年前的，八年前，发生了两起轰动全市的起杀人碎尸案，让全市笼罩在恐惧里，上级要求，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抓住凶手，让老百姓安心过年，结果全局上下不眠不休，终于在第十七天。顺藤摸瓜，抓住了在屠宰场工作的何勇。 在逮捕归案的路上，忽然发狂，咬伤好几名警员，众人合力费了好大劲才将人制服，后经鉴定为重度狂躁症。 这样的结果，全社会自然是不能接受，这样一来，这个人渣就能靠着保外就医，逃脱法律制裁，当时作为c市特殊外聘专家的陈箫，通过催眠，心理测试，认定凶手不是何勇。 尽管她据理力争，从专业的角度出发，同局长各位领导汇报多次，报告都被打回，的确，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心理分析报告，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有在摸排的过程才能派上用场，真正能够定罪的，只有证据。 第98章 探病林大海 “夫人！” 疗养院院长快步走回自己宽大敞亮的办公室，轻轻带上门反锁。 回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夫人打电话。 “按照您的意思，人已经关进去了。” “嗯，先饿一会儿吧，到时候再打药，拍照的时候才更有效果。” “嗯，没问题。” “其实她本身就不干净，入院的时候，我让人给她做过血液分析，她之前应该就沾上了，咱们这都不算什么。” “嗯，好的，那就不打，直接让喝进去，放心夫人，办法多的是！” “嗯，嗯，好的，您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中！” 挂断电话，院长那张笑呵呵的老脸，又拉的老长。 他吃力又费劲地移开身后那幅被实木画框裱起来的装饰油画，搁在地上，露出一个嵌入式的保险柜，密码输入正确之后，从一堆金银重要文件物品里，拿出了一个神秘的黑色小袋子，打开，里面都是分装好的小袋子，白色的粉末，蓝色透明的多边形小晶体，红色的颗粒物，还有墨绿色的蜷曲叶子，“应有尽有”，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明明办公室里不算冷，他却满头满脑的冷汗。 他颤抖着手，从里面挑出了一个不透光口服液容量大小的小瓶子，随手放在进了自己的外穿的蓝色大褂里，想了想，又放了回去，选来选去，换了蓝色玻璃瓶的违禁镇痛药物。 把一切小心恢复成原样之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出办公室，他招招手，叫了一名匆匆路过的小护士过来，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外甥女，小倩。 “小倩啊，那个这几天新入住的小姑娘，病情呢不怎么稳定，估计是不适应环境，一会儿你去她打一针安定，也好让她好好休息。” “好！” 这个小护士很老实，在院长面前连连点头，刚转身要走，又被叫住。只见院长神秘的朝她走近了两步，弓着身子，凑近了些，从自己的蓝色大褂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注射用的小玻璃瓶，塞进她的口袋里。 “这个，等到了晚上再打，只要她开始大喊大叫，不舒服的时候，就给她打。” “这是什么？” “止痛药！” “哦，好的！” 见院长的脸色有些凝重严肃，小倩也不敢多问，只能连声答应。 等院长走后，她又好奇的从自己口袋里拿出那瓶不明液体，透过阳光横着瓶身，看来看去。 瓶身上那原本唯一能证明它身份的塑料纸，被人为刮的面目全非，且都是新鲜的刮痕，上面依稀可见的似乎是英文，可也都支离破碎的，根本再也组合不成本体了，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人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倩心念一动，这东西不会是违禁品吧？刚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心里就没由来的慌乱起来。 院长是自己的亲舅舅，自己从小到大的一切开支都是舅舅承担的，家族里谁家有各种经济上的困难的，也都是舅舅伸手去帮的，在她心里舅舅一直都是个大好人。 她把这个东西又重新揣回自己的口袋，双手插兜，紧紧握在手里，又慌张的垂下眼皮，四下打量了一下，也匆匆离开。 在这个疗养院里，她一向是舅舅最信任的人，虽然入院工作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舅舅却总是大师小情都愿意带上她，包括参加一些奇奇怪怪的酒局还有对外招待大人物的同游。 她心知肚明，舅舅膝下无子无女，家产丰厚，家族里只有她最心思剔透，舅舅是有意培养，这些东西根本不用捅破，她也看的清楚。 那么，为了不让舅舅失望，舅舅交代的每一件事情，她都要拼尽全力去办好。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这才稳住心神，慢慢走向那间特殊的小黑屋。 这是她必须要迈出的第一步，心不够狠，就做不成大事。 又或许，这其实就是舅舅对她的考验。 c市三院精神科住院大楼。 陈箫到底还是来，嘴上把季飞宇损了一通，只当作是发泄抱怨，真到了有案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跑来要一看究竟。 季飞宇见她准时到了，笑着打趣。 “早知道您对案子感兴趣，就不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了，还挨了您这么长时间的数落！” “事先声明了，我的一切判断都只是参考，采不采纳你们自己定夺！” “没问题！” 季飞宇满口答应，能把陈老师这尊大佛请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自然也不敢多奢求什么，哪怕能有一丁点儿进展都是好的。 “这是我学生，李家慧，带出来见见世面的，没有意见吧？” 陈老师一扶眼镜，扭头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站着的一个小姑娘。 季飞宇这才注意到了李家慧，面露和善的微笑，点头算陌生人之间打过招呼。 “你好啊，李同学！” “您好！” “那咱们也别傻站着了，一块儿进去呗！” “好！” 陈箫跟季飞宇一番客套的时候，紧随其后的李家慧就赶紧从包里拿出自己那本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摊开到空白页，又从侧边拔出笔，抓在手里，睁着那双渴望知识的明亮双眼，新奇又兴奋地打量着大楼的每一层每一处。 原来这就是精神病院啊！ 一想到一会儿还会见到真实的病人，并且还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她的心忍不住咚咚狂跳起来，既觉得害怕又觉得刺激，竟然不自觉地开始面烧，面气变烫了。 “李同学，害怕的话，就留在门口别进去了，这个犯人还是比较危险的。” 到了那锁着大铁链的门前，偷着栅栏，可以清晰的看到各色穿梭其中，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精神病人，大多数都是自言自语，也有几个，疯狂抱着那铁栅栏在摇晃，很快远处又跑来两个护工，将人连拖带拽，开门的医生这才松一口气，慢慢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李家慧抱着本子，咽了咽口水。 “来都来了，怎么可能打退堂鼓呢？去，一定要去！” “那你可别后悔啊，小丫头！” 季飞宇话虽这么说，还是在走进去打时候，特意挡在李家慧身前，警惕地盯着四周的情况。 a区 b区c区……她们一次次穿梭，见识那一个个小房间里各种奇奇怪怪的病症，走了似乎有一个世纪。 李家慧第一次知道，原来三院的这个住院部有这么大，光这一层就占了不少面积了。 “林大海，有人来看你了！” 屋内黑洞洞的，死寂。 几个人在门口呆了一会儿，才由医生打开繁琐的门进去，拉上灯，才发现，林大海正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抱着头，抖动如筛糠。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人已经死了，肉都在野狗肚子里，它们把她吃掉了，吃掉了！撕裂的一块一块的，满地都是鲜血！鲜血！啊啊啊！” “不要找我！救命啊，救命！” 他开始在不大的空间里，抱着脑袋，鬼哭狼嚎，情状实属有些吓人。 “季队，鉴定没有问题。” 陈箫皱眉，只观察了一会儿就下了判断。 “这太典型了，连我的学生都能看出来，是不是家慧？” “啊，是。” 李家慧已经看傻了，没想到老师还会突击考试。 “你给人季队分析分析，这是什么精神类疾病？” “妄想加精神分裂，具体的应该还要结合病史，家族发病史，其他的应该还要做常规检查。” 第99章 女生宿舍混战 “嗯。” 看着自己老师比较满意的点点头，李家慧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答案在自己老师那儿算是过关了。 “我想，能够出具鉴定报告的单位，这些东西应该也都考虑到了。” 话虽这么说，陈箫犀利的一双眸子，还是没有放松，时刻紧盯着这个死活不愿从角落里出来的男人的一举一动。 他还在跟医生拉扯着，赖在那个似乎能给他极大安全感的小角落里，因为挣扎的剧烈，薄薄的一层病号服都卷边儿到了腰上，还能看到他腰间清晰的疤痕，似乎还动过大手术。 陈箫的眸子一紧，快步向僵持不下的林大海跟医生二人走来，她不顾身后季飞宇的提醒，拽住林大海的衣服边儿，盯着他腰上那条丑陋十分，像蜈蚣一样，缝合的并不算好的疤痕。 “他做过肾脏摘除手术？” “这个还真不清楚。” 几个人都一脸茫然，不明白陈箫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如此关心。 “哦。没什么，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站起身又恢复了平时里的高冷理性。 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她曾经为了揪出那个男人隐藏在完美人设后的真实嘴脸，背地里收集了他的大量的手术案例，这就是他的习惯，从后侧直切一半，再从前面快速正刀直入，用他在学术刊物上的讲解，是为了最大限度降低创面出血量。 这样的业务发言，连她的外行都看笑了，而他却能在学术界拥有一定的地位和话语权。 是啊，他这么会编制美丽谎言的人，连自己都一头不管不顾的栽了进去，幸好及时止损。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的销声匿迹，他竟然重出江湖。 她确定，这个特有的，明显带有特征的手术疤痕是新的，不会超过三个月。 打碎了所谓海外正规医疗机构明星医生的华丽外表，让他从韩氏医院的副院长直接跌落神坛，成了过街老鼠，没想到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能再在别处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在心里冷笑着：也是，蛆虫只有去了下水道才能真正的风声水起。 不过，不好意思，这样的人，哪怕到了下水道了，她也一样不会放过。 其实，她跟姐姐看起来完全不同，但是性格跟姐姐是一样的：有仇必报，狠狠的报。 “陈老师，您看林大海这个情况，是不是还要做一下特殊的心理疏导呢？” 陈箫闻言，抬头对上季飞宇那双别有意图的双眼。 她明白季飞宇值得“特殊的心理辅导”是什么意思，可这一次，她想了想，选择拒绝。 “季队，我看还是算了，心理疾病也是一种病，不同主治医师打招呼，擅自治疗，出了事，这样的风险我承担不起。” “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抱歉！” 季飞宇挠挠头，有些面红耳赤。 这件事的确是自己操之过急了，也是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谢谢你的信任，季队！” 陈箫一点头，有礼貌的道谢之后就告辞离开，作为学生的李家慧亦步亦趋，拿着笔记本跟在老师后边，诚惶诚恐的给呆在原地的季飞宇微微鞠了一躬，这才也跟着离开。 “警官，可以走了吗？” 季飞宇叉腰，有些烦躁的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后脑勺，听到医生不耐烦的小声催促，这才有些无可奈何的转身又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仍蜷缩在角落的林大海，一言不发地跟着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现在他要转换思路，从嫌疑人那里找不到太多的蛛丝马迹，他就应该把调查的重点放在那个失踪的女人，秦琴身上。 失踪。 到目前为止，仅仅有林大海在发疯之前的一面之词，提到这个女人已经被他杀害了，尸体被肢解，散落给野狗分食了，奈何案发地点，抛尸地点，血衣，甚至是作案工具，一样没有。 只有那一节可疑的脚趾骨。 法医鉴定给出了结论是没有生活反应，似乎从侧面证明，秦琴目前的确已经是死亡的状态了。 可从董邑得知秦琴死亡消息的反应里，他读出的情绪里没有悲痛，这一点很不正常。 作为警察，他知道一切要基于证据说话，可父亲的经历一直在警醒着他，有时候，有一些证据的存在，反而会让人陷入圈套。 他要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思路。 李家慧从陈箫的办公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六点。 从三院回来以后，陈箫带着她又去了趟自己的心理辅导中心，在那里她看着比自己大几届，已经取得从业资格的师哥师姐们，为一些来访者认真做着心理疏导，优雅自信从容。 这里是陈箫在c大同校领导沟通，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主要针对的是c大的学生老师，也对社会开放，致力于帮助一些有心理咨询需要的人，同时也给本专业的学生提供一些社会实践的机会。 社会的快速发展，为了适应，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必不可免心理容易产生各种问题，焦虑，抑郁，这些并不可怕，及时进行疏导治疗，没什么问题，怕只怕大部分老旧观念的人不重视。 它们或许只是心灵的一场小感冒，可是当你发现它怎么也不容易好的时候，其实已经成了困扰你的恶魔。 李家慧脚步轻快，嘴里哼着小曲。 她今天肉眼可见的兴奋高兴，也更加确定自己的理想：成为一名心理医生，为人医治心病。 陈老师就是她的榜样。 宿舍里如往常一样，三个女孩的大声喧哗不绝于耳。 李家慧只觉得魔音刺耳，但也没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用钥匙打开门，准备继续做她的透明人。 然而宿舍的门一打开，她就彻底不淡定了。那三个女孩嘻嘻哈哈在手中传来传去拉扯的东西，正是阿飞交给她，让她好好保管的那件黑色皮质机车外套。 她的怒火腾一下燃烧起来双手向下握拳，捏得紧紧的，扔下自己肩上的背包，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满脸怒气的李家慧冲撞到了地上。 随即是不可避免的厮打。 “李家慧你疯了！！” 有人惊声尖叫着，下一秒就被凶狠的李家慧抓着头发按在身下。 “还给我！！” 她很快就占据了上风，骑跨在其中一人的身上，恶狠狠的红着眼警告。 第100章 不错嘛，还会打架 “李家慧，你疯了吗？你给我赶快下来！！” “还给我，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 李家慧什么也听不进去，反复重复着自己的诉求，拉扯着地上，处于下风的室友的衣领，脸上的表情乖张，在众人看来，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你有事吗？是复读机吗？一直还给我，还给我的！” 306女生宿舍们前，一时间都站满了人，几个女孩有很热心，时刻准备着事态严重了，就一拥而上，把人都拉开劝架。 几秒的对视，两人在做眼神的较量。 李家慧那圆睁又放大的瞳孔，明显更有气势，身下被压着的人，只好慢慢抬手交出手上的东西。 “还给你！” 拿到东西的李家慧这才起身，把这件奇怪的男士皮质机车外套，拿在手上，查看了半天 幸好另外三人虽心有怨言，但是见到红了眼的李家慧早就都吓死了，当场认怂了，虽然嘴里心上都还骂骂咧咧的有怨言，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幸好没坏。 要不然，她不知道要怎么还给那个阿飞。 这不是她的东西，只是替人保管，可是东西既然交到她手里，她就一定要给人保管好。 她怕因为刚才的抢夺过程，加上折叠会让这皮衣产生皱褶，又用双手抖了抖，将这皮衣的全貌，在众人面前展露无遗。 “好了，都散了吧，赶紧回去吧，没什么大事，宿舍内部问题，散了吧。” 人群里，班长皱着眉挤了出来，招呼众人赶紧出去，自己则转身走进了306宿舍，随便贴心的掩上了门。 作为班长，班级同学发生矛盾，她有义务了解，帮忙化解一下，毕竟一个宿舍的，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你们306宿舍是怎么回事啊？突然就打起来了？闹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怕把楼下宿管阿姨给引上来，到时候咱们班的脸往哪儿搁？” 安静狭小的宿舍，几个人默默无语，班长发话了，岂能有反驳的道理，毕竟是全班最有威望的人。 “李家慧，你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家慧虽同样不言语，但是脸上完全没有意思，要悔过的表情，难道是气定神闲，打开自己的小衣柜，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的衣架，将手上展开的这件十分珍视的皮衣，完整地套在衣架上，再挂在床头，认真的用双手拍打着整理，反而对班长的问话漫不经心。 “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问她们，随便翻别人的衣柜，动别人的东西，不过分吗？” “那你呢？一个大学女生，衣服柜子里居然窝藏着男人的衣服！” “就是！这种皮衣，咱们学校我就没见有男生穿过，一看就是社会上哪个老男人的，要么就是那种四五十的中年大叔，要么就是街头成天瞎转悠的该溜子，反正问题很大。” “说不定，李家慧天天就跟这些人私混在一起，反正她天天早出晚归的，成天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宿舍里的活动，她也从不参加，谁知道她每天都干嘛了！” “就是就是！” 三个人很快就统一战线，枪口一致对外，班长狐疑的目光扫向李家慧。 不会吧，她看起来一直都是很正经的啊，虽然有些孤僻，喜欢独来独往，但也不至于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吧？ “呵呵！” 李家慧从嗓子眼里硬生生挤出了一声难听的干笑，这些人可真会转移话题，不仅转移话题还会开始恶人先告状。 她可以花那么时间去剖析抑郁症患者的成病原因，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根据沙盘来准确分析出一个人的潜意识，当前的生活状态性格特征，自我认知。 可却不能运用自己的所学才能跟自己的室友处好关系。 讽刺的是，她们都应该要较之一般人更加明白，这样的孤立，属于冷暴力的一种，极其有可能对一个人的人生，造成不可逆的坏影响。 可她们似乎是已经忘了。 专业跟生活，原来是分开的两个方面的事。 “真的是这样吗？李家慧？” 班长探寻的目光看向了李家慧。 李家慧莞尔一笑，并不多做辩驳。 “随便你们怎么说吧，我没义务回答你们，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她不经意的朝窗外一瞥，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她当即面色紧张了起来，班长看出她的神色不对，关心了一句。 “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 话音刚落，她还是抓起床头那件吊挂着的不寻常的男士机车皮衣外套，冲出了宿舍大门，班长在身后试图叫住她提醒，毕竟还有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校园，宿舍都要锁门了。 然而，李家慧根本没有回应。 “看吧，她又去会那些奇怪的社会人了，也不知道今晚还回不回宿舍睡。” “就是。” “她经常在外留宿？” 班长有些惊讶。 “有过一次吧，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谁知道，她也可以凌晨偷偷从学校的小门钻进来，趁我们睡着的时候再躺下。” “嗯，看来我得好好关心一下李家慧同学的生活了。” 其余三人深以为意，连忙附和着点头，觉得班长大人的决议实在是英明神武。 全然不知自己被班长盯上的李家慧，气喘吁吁跑到宿舍楼下，又慢慢从人来人往跑步打球的大操场，溜达到了宿舍楼左边后侧的一个比较隐蔽的小树林。 一路上，她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费力托举着一件挂的像标本的男士宽大机车外套，难免引来了诸多审视的目光。 议论，新奇，不友好的臆测，她都能从路人一路追随的目光中感受的到，可是她不在乎，她确定，自己刚刚在三楼看到的那一个影子，不是自己眼花。 他甚至用那修长的手指，指向了左侧。 可惜她隐入黑暗里，料理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当下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 难道不是这里吗？可是宿舍里左侧，除了这里还能是别的地方？ 她真准备离开，去别处地方碰运气之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嘿，找人么小妞！” 戏谑的男声，在她身后，不大不小的响起。她心念一动，急忙转身，果真是他。 阿飞。 见到李家慧，他咧嘴一笑，黑暗里钻石一样洁白又整齐的牙齿，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不错嘛，还会打架！” 他啧啧赞叹，那双特别的琥珀色的眼睛，认认真真重新从头到脚把李家慧又打量了一遍。 “没你厉害。” 她没好气的接了一句，随即递给他那件让自己陷入风波的衣服。 “还给你！” 第101章 阿飞的一吻 “不急，再帮我个忙呗！” 阿飞并不打算接，只是用那双黑夜里散发着危险又迷人信号的琥珀色眸子，别有深意的盯着她。 她神情微微一愣，只感觉那双特别的眼睛，好像一个盘旋扭转的巨大黑洞，时刻能将人吸入。 “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结巴，在这个明显跟她不属于同一世界的男人面前，她的好奇心又占领了上风。 她有些心虚的把头撇向一边不看他，却不成想，这反而勾起了对方的兴趣。 “放开我！” 阿飞虽然看着羸弱不堪，实际却也有一些力量，李家慧这样一个八十多斤的小个子在他面前根本讨不了多大的便宜，巨大的力量悬殊让她只能被他牢牢的掌控在身前，男人滚烫手心的热量，隔着李家慧身上的厚毛衣都能准确无误的传递而来。 夜黑风高，小树林正是一些校园男女幽会的最佳场所选择，可李佳慧只觉得很羞耻，她的双手很是无措地悬空在阿飞的胸前浅口灰色套头毛衣上。 她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男性的体验，哪怕是哥哥李家明。 就连走在路上，看到迎面而来的男性，她都会选择下意识放慢脚步，拉开距离，躲闪到一边，唯恐避之不及。 这是她潜意识养成的习惯，可似乎早就被眼前这个充满野性的大男孩给一下子完全冲破了。 冲破的彻底。 由远及近的喧哗加上夜晚的寒风，让李家慧清醒了一些，她这才意识到两个人此时的姿势很不妥，早就超越了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之间的正常社交距离，并且有碍观瞻。 “有，有人！” 她小声嘀咕着，正准备扶起自己的小腰板站稳，顺便跟阿飞保持正常社交距离，却透着稀疏的枝叶空隙，看到了正向这片小树林走来的脚步匆匆的班长。 “李家慧，李家慧？李家慧你在这儿吗？” “奇怪啊，明明刚才还看见她走进来的呀。” 班长自言自语，用手机打光又很不合时宜的四下里照了照。 李家慧下意识紧张起来。 以班长的性子，一定会当场弄出很大的动静，把阿飞送到学校保卫处，要不然是绝对不会罢休。 她抓住阿飞的手腕，向小树林的深处走去，刚走动了几步，她就意识到，二人窸窸窣窣的移动刮到灌木丛的动静，可能会招来更大的怀疑。 于是，李家慧干脆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蹲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个漫无目的四处寻找，却又随时有可能向自己这个方向摸索而来的班长，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攥着阿飞手心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 “你弄疼我了！” “嘘！” 千钧一发之际，阿飞又却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非要发声抱怨。 李家慧高度紧张的神经，差点被吓得崩断了。 “谁？谁在哪儿？” 小树林，静谧的可怕。 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能听得到，何况是一个男人“十分不小心”的失声惊叫。 她马上警觉起来，试着朝听到声音的方向摸索而来，看着班长一步一步向她们而来，李家慧的眼中也逐渐汇聚了戾气。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等班长一到，她就率先冲出去，死死抱住班长，绝对不放手，让阿飞先走，能拖延多长时间就拖延多长时间。 一步，两步、三步…… 灌木丛里的李佳慧眼看着班长离自己越来越近，手中的小拳头也越捏越紧。 她暗自提了一口气，撸起袖子，誓要一击即中。 三二一！ “你谁呀你？” 李家慧从背阴的树丛里，刚要窜出去，就听到一个响亮的带着浓浓不悦的男音响起。 “照什么照，不知道有人吗？” 随即，另一个不耐烦的尖细女音也随之一同发出责难。 “啊，不好意思啊，找人的，不小心打扰了二位的雅兴！” 班长带着歉意的解释，可这用词，却让对方有些敏感，本就不爽的情绪，当场爆发。 “你什么意思啊你？内涵我们野外苟合？” “大哥，你也太玻璃心了吧？这话是你说自己说的，我可没那个意思！” “你还装你！” “啪”地一个清脆的巴掌，彻底打破表面的宁静，这场误会，很快就由几个人的口角发展为了两个女生之间的厮打拉扯。 混乱之中，更多隐藏在黑暗里的小情侣们，也早就没有了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兴致，一个个牵手纷纷逃窜，都想早点离开这片事非之地。 “走吧！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 李家慧依旧猫着腰偷偷地在看，根本不敢动弹。 阿飞却很兴奋，强势的抓住她的小手，混在“撤退的大军”之中，仓皇而逃，一路狂奔，跑出去没多远，两人就再次来到那个可以进出的小门附近。 李家慧早就已经体力不支跟不上了，只能喘着粗气，扶着腰挥挥手，示意阿飞赶紧离开。 可是，这个来去无踪的邪魅男孩迟迟没有转身。 李家慧急了，要是一会儿到点学校安保来巡逻，那就更加走不掉了。 “你怎么还不走啊！” “赶紧出去啊，一会儿来人就麻烦了，你想走都走不掉了！！” 李家慧向他着急的跑来，在他身边焦急的跺着脚，他第一次发现，一个书呆子竟然可以这么可爱。 是的，这几天他一有时间出来，就会来偷偷看看这个特别的姑娘，却发现她的生活如此的两点一线：教学楼，图书馆，宿舍。 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前往看书的路上，一看就是大半天，生活特别无趣。 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书呆子！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总是不由自主地每天定时定点，来看看窗前：她认真，时而微蹙蛾眉，时而伏案做笔记，时而一脸兴奋欢欣鼓舞。 “喂，你还在发什么呆啊，还不赶紧走！” “你怎么回事啊，你……” 她话没说完，阿飞俯下身，巨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了她。 他竟然吻了她！ 毫无征兆，毫无理由的吻了她！ 李家慧开始止不住的战栗，那种传遍全身的酥麻感，源源不断地从唇间层层扩散到全身，那种晕眩感，让她有一时的迷醉。 她一时之间脑子发昏，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早就全身瘫软，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甚至是忘了反抗。 第102章 欲罢不能 这吻很浅，蜻蜓点水似的，当作是二人无声的告别。 “我走了，呆丫头！” 他有些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用自己柔软的食指指腹轻轻掠过了那刚刚跟李家慧轻轻相碰的薄唇，有些得意，又露出了他标志的拽拽一笑。 “这个地方，我做了标记，以后归我，别的男人不能碰，你要守护好！” 毕竟还很年轻，他有些臭屁自傲到不可一世的迷惑发言，让李家慧皱起了眉头。 “你刚才的行为属于性骚扰了懂不懂？” “未经女生同意强吻，你觉得自己这样很帅是不是？” “丑的人做叫下头，帅的人做叫撩。” “放心，我阿飞虽然是混混，但也懂糟糠之妻不可弃的道理！” “谁是你的糟糠之妻啊，你把话说清楚！” “行行行，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 “以后出去，报我阿飞的名字，绝对没人敢欺负你，要是有人敢动你一根头发就跟我说！” “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兴你那一套。” “走走走，赶紧走，别再来了！” 说着话，李家慧已然把人推出了那个狭窄的小门。 “我还会来的，我的小可爱！” “走！” 李家慧低着头，一转身又忍不住捋了捋自己还在不争气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随后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开始回想刚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 她有些后悔，自己整个人处在巨大惊悸之中，来不及好好体味。 她对恋爱的一切了解和想象都来自于十分专业的心理书籍。 那是一种荷尔蒙分泌而导致的肾上腺激素飙升的美好的感受，有人说这种感受如指间涓涓流过的初春的温润细流，能让人一整天都泡在舒爽里，心情愉悦又飞扬。 也有人说，这种感受像吃下完整一大块的蜜糖，甜甜的热热的，偶尔的心跳加速，是特殊的调味剂，使之风味更佳。 她以为这是夸张，可现在自己的状态，似乎每一秒都是对这些文字的最好的印证。 她的掌心微热，已然发汗，她伸展开掌心，手中的汗液，很快被冬夜的寒风给完全吹干。 随着汗液蒸发而随之带走的热量，让她的指尖冰凉。 她便用那冰凉的指尖，小心又缓慢地覆盖上自己滚烫的脸颊。 一阵悸动。 冰凉的触感，让冰火交融之间，传递了更多的刺激，她一下子就爱上了这样的触感。 她慢慢低着头走回宿舍，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拿着阿飞那件机车皮衣没有还给他。 她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懊恼，反倒是觉得有一些小小的雀跃和庆幸：这就意味着她还有机会跟阿飞再次见面，并且应该时间不长。 只是看了看这皮衣，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原本在她手中保存的完好无损丝毫没有褶皱的皮衣，此时因为经历了刚才的种种风波，早就在她无意识的蹂躏下，被蜷成了一团。 原本它就是不是很硬挺的皮料子制作的，很容易出褶，宿舍几个人混战之时，还好勉强保持了原貌，可如今被这样一搞，是完全没了形状，本来就是半新不旧的料子，此刻，李佳慧随意丢在路边的哪个垃圾桶里，都没有人愿意去捡。 她嘟着嘴生起气来，第一次有了怨恨的人。 要不是那个奇奇怪怪的班长多管闲事，也不会出这样的幺蛾子。 她如是这样想着，便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整个大楼一片漆黑，只有一楼还亮着一点昏黄的灯。 胖胖的中年宿管阿姨正忙着从里面锁门，李家慧见势，急忙三步并作两步，一只脚插在了那扇硕大的厚重玻璃门，即将合上的缝隙里。 “阿姨，我也是这个楼的！” 李家慧凑近缝隙，同脸色难看的宿管阿姨解释。 “熄灯了知不知道啊？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 宿管阿姨那双因为过度肥胖而被挤得狭小的豆豆眼，不屑地把李家慧扫描了一遍。 “你是306那个小书呆子？” “跟舍友吵架了，出去散心了？” 李家慧在心里悲鸣一声。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件事辗转还是以病毒传播的速度，传进了宿管阿姨的耳朵里。 “唔。” 李家慧不置可否，她只想赶紧进去，毕竟她出门找阿飞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高领，没有羽绒服的加持或者呆在温暖的室内，一定会冻死的。 “都是一个宿舍的，不要闹的这么难看，阿姨知道，这女人多的地方啊是非多，但是你也要忍着，要学会跟人相处。别什么都放在表面上，有些事往心里搁搁。” 宿管阿姨自顾自的说着，随后还是让李家慧进门了，那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在李家慧踏上一楼的第一层台阶，才又用洪亮的大嗓门，冲李家慧身后吼了一句：“下次再这么晚归，直接通报给你们系主任！” 李家慧愣了一下，还是抬脚继续前行。 她知道，这是宿管阿姨说给整栋宿舍楼里的女生听，无非是为了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这种做法，心理学上有理性感性之分，宿管阿姨算是很好的将这两者结合了。 你看，心理学无处不在。 她慢慢地踏上每一级台阶，安静的楼道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均匀脚步声。 这给她提供了思考的空间，她开始理性地反思自己今天的行为是不是太过激了，阿姨说的话没错，要学会与人相处。 她在心里开始打腹稿，如何跟另外三个人道歉，开口第一句就承认是自己的错，并且承诺，以后一定无条件参加宿舍为单位的一切活动。 终于，她还是打错了算盘。 她开门摸进306宿舍大门之后，一片漆黑。 几个人过去不约而同宿舍夜话的习惯也改了，所有人一动不动。 睡了吗？ 她从床头摸出自己的小夜灯，亲手轻脚把阿飞的那件皮衣挂进自己的衣橱里，草草洗漱之后，忽然瞥到了自己床底下放置多时的泡脚木盆。 她心念一动，把这盆拖出来，当下决定要泡脚。 缓缓注入45度左右的开水之后，她小心的把自己冰凉到早就没有知觉的双腿缓缓地浸润其中。 除了初始的烫，让她一下缩回了脚，她又试了几次，终于如愿以偿，在白色蒸腾的水汽里，缓缓闭上了眼睛，享受。 这种对脚底的刺激感，让她一阵阵的酥麻，就像阿飞的那个吻，让她颤抖，逐渐欲罢不能。 第103章 闺蜜跟未来男友太爱我了怎么办 节目录制到尾声的时候，突然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韩暮雪见到他的时候，倒是反应没那么大，表现得十分淡漠。 只是有些反感对方前呼后拥，伺候的人一堆的出场方式。 一个男艺人，冬天阳光照射也没那么强烈，墨镜、帽子、口罩，还有专人打伞遮得严严实实，这简直不要比一般女明星都要精致。 看来是靠脸吃饭的哪个小白脸流量。 韩暮雪心中的警报雷达响起，急忙偷偷拉着忙前忙后，跟现场其余人员对接环节安排的陈莱，悄悄地问这是谁？ 此时这个被人群簇拥着的身娇体贵的“小白脸”已经伸出一只瓷白又骨节分明的手，拉下自己的口罩到下颌，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只能看到他瘦得快脱相的侧脸，站在一堆自带的工作人员身边，看着弱不经风的身子，只剩一堆骨头架子，很是鹤立鸡群。 陈莱只是朝那边匆匆瞥了一眼，就垂下眼皮，继续翻看手里的本子，有些漫不经心。 “你不认识？最近大热的古装剧《且听风吟》的男二啊，圈子里着名的第一古装美男子，人淡如菊。多少迷妹心里心疼的意难平啊。” “都瘦成骨头架子，还美男子？他不会有什么病吧？” “韩暮雪，一会儿正式熟悉介绍的时候注意你的言辞啊，要不然你上热搜被人家粉丝冲烂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安啦，我也是这个圈子里的，这点说话的分寸还是有的！” “不过，他瘦成这样，都能被称为古装第一美男，那张脸得是多么倾国倾城啊。” 虽然只是一个远远的模糊的侧脸，韩暮雪终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脑袋里勾勒着这个号称人淡如菊的美男子得是多么美好的长相。 “韩暮雪在看谁呢？这么入迷！” 不远处，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里，韩暮雪的一举一动，都全部落在了车上，逐渐心气不顺的凌子越眼中。 他看的出她在看那个新来的男人，握住方向盘的骨节渐渐发白，握得用力，咯咯作响。 “那个男的，是谁？” 他的语气阴沉，听得顾炎心底一阵阵发毛。 这是又生气了啊…… “看不大清楚，应该是圈内哪个男星吧。” 顾炎咽了口唾沫，表现得很积极，头伸的老长像一只长颈鹅，睁大了眼睛，努力去分辨，这到底是谁。 “就这业务水平，你还光影当家娱乐记者。” 凌子越不屑。 “诶，你说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啊。离那么远，他还戴着口罩，谁看得清啊？” 顾炎抗议。 “哎呀，其实想知道他是谁也很简单。给陈莱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 他嘴里嘟囔着，很快拨了陈莱的号码，可他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距离自己不不到十几米的地方站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不断响动的手机，只默默看了一眼，便按了一下，就直接又扔回了自己的口袋，选择无视。 “嘿，这个女人，居然不接我电话！” 顾炎咬牙切齿，听着听筒里机械的女声无情的播报机主暂时无法接通，怒气上涌，沉不住气地打开了车门，冲了下去，举着手机就冲到了陈莱跟前。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顾炎，你怎么来了？” 韩暮雪下意识在顾炎身后张望了一下，果然注意到了不远处那辆停在冰封的河滩边的，黑色半旧的越野。 他，原来也来了。 “不想接就不接咯，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陈莱并不打算多作理会，拉过韩暮雪，把顾炎当空气，两个人继续对接今日份儿节目流程以及安排。 连身后站着当背景板的小云，都觉得被晾在一边的顾炎可怜，又不敢多话去管。 顾炎被这句话噎得只能干瞪眼，起伏越来越大的胸口，能看得出他是着实被气得不轻。 “你有事吗？没事别杵在这儿打扰我们工作了。” 对接的差不多的时候，按照惯例，陈莱此时应该领着韩暮雪跟新的飞行嘉宾认识寒暄一番，走个过场。 顾炎不动，陈莱翻他个白眼。 “幼稚！” 她甩下这句话，见顾炎还在生闷气，没什么反应，就忽略了他的存在，拉着韩暮雪的胳膊，作势要走。 岂料，自己的衣袖被顾炎捉住根本就走不掉。 “放开我！” 陈莱冷漠的小脸，终于有了表情变化。 她语气凶狠地转头瞪了顾炎一眼。 却没发现，顾炎眼中的一丝狡黠。 身边来来回回的过路同事，都敏锐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看陈莱跟拉着她不放的顾炎的眼神里，透着古怪跟好奇。 陈莱被众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垂下眼帘，面上“沉静似水”，等同事们离开的时候，立即一字一顿，再次提出严正警告，凶神恶煞。 “放！手！” “莱莱，到底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你抽什么风啊！” 顾炎诚挚的声音很是响亮，再加上两人的拉扯，很快就聚集了不少驻留的目光，窃窃私语变成了盛嚣尘上的议论。 “这不是那个光影的顾二少吗？” “好像是诶，他跟编导组的陈莱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看着挺亲密的，是情侣么？” “我看像！这个陈莱挺有手段啊，能拉着韩暮雪给她撑腰，现在还交了有能力家世的男朋友，还整天标榜自己独立女性，打工人呢！” “哎呀，独立女性只是人设，你还真当真啊，攀高枝傍大款才是终极目标。” “说什么呢你们！” 一旁的韩暮雪听不下去了，拉开架势，又要替陈莱出头。 陈莱的脸瞬间就黑了，她拼命拉住有些冲动的韩暮雪，却怎么也没用。 “你哪个部门的？嘴这么臭，爹妈没教过你，少在人背后嚼舌根子吗？” “陈莱是我朋友，我就愿意跟她处，因为她真诚不虚伪不做作，更不会像你们这样张嘴就是一股恶臭，给人乱扣大帽子！” “少说两句！” 陈莱皱眉头，拉着上头的韩暮雪劝着。 “我也澄清一点。” 久未开口的顾炎也终于说话了。 “是我主动追的陈莱，死皮赖脸要跟她在一起，她还没答应。” “？？？” 众人一头雾水，只感觉被秀了一头一脸。 什么情况，这个陈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了？让一个女明星，一个贵公子这么护着？ 第104章 凌子越几十米的大刀要收不住了 “陈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场风波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付导带着新嘉宾也赶来，见两个实习生低着头面红耳赤，其中一个还是自己安排进来的堂妹。 “没什么付导，一点小误会！” 陈莱只想息气宁人，自从大家知道韩暮雪同她关系匪浅之后，尤其在知道这次节目由她对接韩暮雪，承担的任务比例很重，好多人都对她颇有微词，她也早都习惯了，只是这次顾炎搞出来的事情，让这些人的怨气放大了，肯定是要大肆议论的。 一个人是堵不住悠悠众口的，只有做好自己，做好该做的事情，无愧于心才是正解。 她的心态还是很好的。 韩暮雪不作声，只臭着一张脸。 “韩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付导看着韩暮雪始终不善的脸色，小心的发问。 “管好你们的人，不会说话就别乱说，我脾气不好，别搞的大家撕破脸，双方下不来台！” “韩小姐，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吧？” 新来的男嘉宾，那个病秧子也开口了。 韩暮雪的目光落在对方脸上。 一张瘦削且因为过瘦而显得有些过长的脸，面颊稍稍凹陷，眼窝也很深，脸是真的白，是那种惨白，整个人透出一种病若扶柳的文弱，有点苦大仇深。 看着不是很健康的样子，但的确，端的上面冠如玉这样的评价。 这长相，她脑子里自动对应的是过去门阀内需要长期吃药养身体的深阁公子。 确实担的上他的名字：云晏。 “哦，这位是云晏，最近大热的男演员。” “这位是韩暮雪小姐，女团出身，这几年也算是女二专业户，演技也不错的。” “我知道你，前两年都是演玛丽苏偶像剧，这两年开始以家庭伦理婆媳剧为主了吧？还似乎都是绿茶女配？” 这个男人在故意拉踩她，韩暮雪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主儿。 “出来混口饭吃，都一样，不过云先生可要注意了，这么瘦的体格，一阵风都吹的倒，我们这个节目是体验生活的，要下地干活的，一会儿可别累坏了身子，节目组应该赔不起。” 她笑得无害，在云晏的眼睛里却像一只摇着尾巴晃来晃去的小狐狸。 盛气凌人的样子，一看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能预感到这次为了还人情债而来上的节目，过程不会很太平。 “不劳烦韩小姐担心，云某能挺得住。” 三言两语之间，两人对互相的厌恶已经让周围的人能闻出味儿来，初次见面就不欢而散，让付导有了些担心。 这俩人不对付，还怎么炒cp啊？ 他请云晏过来就是为了下一季造势的，先试试水。 现在的人都喜欢嗑cp，要是他跟韩暮雪之间的互动良好，网友都吃，那下一季就有话题度。 可如今看来，开局就不利呀。 他没有懊丧，反而暗中偷偷叫来执行导演钱穆，两个人私下耳语了几句，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一切准备就绪，节目要开始录制了。 顾炎又成了局外人，他一个人灰溜溜退到外围，盯着抱臂认真看着现场的，工作中的陈莱，心里隐隐有了一些愧疚。 好像，他这次做的有些过头了，这里毕竟是陈莱工作的场地，周围都是相熟同事，他的恶趣味的打击报复，会对陈莱在接下来的工作生活中造成影响，不断的遭人议论。 他有些自私了，没有考虑陈莱的感受跟处境。 他就这么愣愣注视着她的背影，打算在这里等到她工作结束，好好跟她道歉。 “你怎么来了？” 正想着，顾炎的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转头原来是凌子越。 凌子越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便一言不发，目光深远，定定看着摄像机里那个此时在一片冰封河滩之上，用锥子认真凿着冰面，直到凿穿一个小孔，放饵料进去，静待发呆的少女。 其实这不算重活，这冰面很薄，凿几下就开，也承载不了一个人的重量，前几天拉磨劈柴才累，云晏是赶上好时候了，也可能是节目组怕他累着。 “诶，古装美男，咱们比一比谁钓起来的多，怎么样？” 韩暮雪开朗的小声凑向一边正端坐在小马扎上的云晏，发出比赛邀请。 云晏挑眉，慢悠悠答了个“好！” 两个人就肩并肩同样认真盯着面前的那个冰窟窿，一动不动。 风儿打着旋，吹扬起明媚少女的发丝。 一旁端坐的男人虽瘦，但腰杆笔直，身形挺括，一对妙人。 “不错，这个画面还挺养眼的。” “到时候，后期剪辑的时候放一点浪漫的音乐，就《天生一对》怎么样？” “我看行，我拿小本本记一下，到时候跟后期提一下！” 两个看现场的女孩为自己的灵光一闪而来的点子很兴奋。 顾炎已经感觉到了身旁的温度又骤然降低了不少，他哆嗦了一下，赶紧出声安慰凌子越。 “节目效果，勿要当真！” 凌子越只当没有听见，那双犀利的眼睛，快要把挨着韩暮雪坐着的瘦削的云晏的后背给活生生看出两个洞来。 “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韩暮雪。” 安静良久，云晏忽然的自白，让韩暮雪有些小小的惊讶。 这一段陈莱跟她对接的本子上没有啊，这小子想干什么？ “哦，呵呵。” 韩暮雪尴尬地笑笑，吃不准这小子要干什么。 “我私下其实是你的粉丝，你的每一场演出，我都会去看，也是因为你，我才鼓起勇气，参与那次改变命运的章导的演员选拔，才有了今天。” “哈？” 韩暮雪惊地下巴都掉了。 这跟她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小子，又是韩暮雪的粉丝？？还藏的这么深？ 世界这么小？ 她处于极大的震惊之中，还没回过味儿来，云晏便忽然凑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一呼一吸。 凌子越的拳头已经抡了起来，幸好是顾炎眼疾手快，拼命抱住了他，小和尚念经一样，一直在他耳边反复唠叨一句话：“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你头发上有一片叶子。” 幸好，这样的近距离接触只维持了几秒，云晏笑吟吟伸手为韩暮雪拿掉了发间的一片微不足道的树叶子，还不忘温柔趁机摸了摸她的秀发。 一切点到为止，却又意欲十足。 就连付导都十分满意，幸好让钱穆做了沟通，云晏也愿意配合。 不得不说，他实在是太会了，红果然是有原因的。 画面之外的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不得了不得了，这是什么俊男美女的神仙爱情，云晏真是太会了，疯狂心动！ 凌子越整个人都黑了，他只觉得自己手里几十米的大刀要握不住了。 第105章 目录制尾声 “哦，谢谢。” 韩暮雪被他撩地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眼神躲闪。 云晏跟凌子越完全是不同的类型，他身上的气息，像和煦的春风，很舒服，仔细想来，她觉得这味道像是菊花茶，很淡雅，真人淡如菊。气质文雅。 看来他的气质，还真不仅仅是人设。 有一瞬间，她脑海想到了过去，支援过她们一家三口，艰难度日的白老师，瘦瘦高高的，也像竹竿子。 带着一股子书卷气，长的的确一般，但是胜在有涵养，总是带着她读些国内外名着，她也曾一度希望，这个温暖的男人可以成为自己的父亲。 这样，劳累的母亲就有了可以依靠的臂膀，她跟弟弟也能重新拥有父爱。 可惜，一切都在风雨交加的夜晚，画上了终止符。 她一夜之间，失去了母亲还弄丢了弟弟。 白老师，也没了音讯，从此再没有来过。 她就像一叶在风暴里，摇摇欲坠，艰难前行的孤舟，漂浮在这座城市里，找不到停靠的码头。 幸好现在，又重新找到了弟弟。 可是弟弟已经变了很多，她的记忆里，对弟弟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抱着自己大腿，路过小卖部，死皮赖脸，问她要冰棒吃的鼻涕虫。 也许，这次回去，她应该好好关心一下阳阳了，有些事情，也不是阳阳能够控制的，他只是太缺少爱了。 思绪正飘远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有人靠近，随后她感受到了对方手掌的一瞬间的冰凉，她抬头就见云晏着急忙慌的伸手后来拉住她的鱼竿，帮她费力的一把提了起来。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大鱼上钩了都不动？不是说比赛的嘛？” 两个人第一次的通力合作，拉上了这条鱼，的确不小，至少有十几斤，云晏向她展露笑颜，很干净很温柔。 韩暮雪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话：陌上人如玉。 白色的羽绒服，更能衬托出他的唇红齿白。 “他是故意的！！” 凌子越的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 相比那个青梅竹马，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人，更让他抓狂。 这个男人总是有意无意，释放他无处安放的多余激素，看得凌子越一阵阵血压节节攀升。 “节目需要，节目需要！” 顾炎知道凌子越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能复读机一样，反复唠叨，让他保持理智，同时自己的一只胳膊，早就偷偷牵制住了他，以防他冲动做出过激的举动。 凌子越虽然抓狂，也懂分寸，他强压下怒火，盯着云晏的眸子多了几分比较跟打量。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 接下来的录制，包括做饭吃饭，云晏都表现的彬彬有礼，又总喜欢围着韩暮雪打转儿，一会儿为她系围裙，一会儿为她扎起长发，帮忙的时候，两个人忙碌的长桌前的区域比较狭小，总有些若有似无的手部接触，任谁看都是在暧昧期，有好感的男女之间的互动。 “真的好配哦，她们以后能不能合作拍一部爱情片啊，太有感觉了！！” “是啊，翩翩佳公子跟可飒可柔的富贵霸王花，她的柔跟甜只对他一人，想想就带感啊啊！” “收音呐，你们两个再这么吵就给我滚远点！” 又是那两个爱嘀咕的女孩，这一次她们的行为终于惹到导演组，两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噤声。 “哼，逢场作戏！” 这样的场合，又不好发作，凌子越实在看不下去了，气呼呼地拂袖离去，顾炎本还想再看一会儿，见凌子越生气地走了，没办法也只能跟上去。 “怎么了这是？说好了等她们下了通告，今天一起回c市的嘛！” “还看什么看，看她们一会儿你侬我侬，大庭广众之下，互相喂饭一会儿？” “不至于吧？这都是事先沟通好的，双方都是知情的，演戏的，点到为止，要的就是那种若有似无的朦胧感。像又不像，让观众自行脑补，这都是综艺老套路了。” 顾炎着急解释。 “这谁搞的狗屁套路？以后我做节目，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那你们凌氏也不做综艺啊……” 顾炎小声嘀咕。 “那是以前，以后我一定要打造一档最干净的最真实的综艺！” 凌子越握着拳头，看起来被气地不轻。 “那还能有谁看啊？” 顾炎又不合时宜的继续小声吐槽。 “顾炎，你故意的是吧？” “没没没，您说的都对！预祝凌总的综艺未来大爆！” 顾炎面上有些谄媚狗腿，心里还不忘惦记着陈莱，他刚刚明明看到，那小妮子低头回了几个信息，笑的还挺甜蜜的…… 是谁呢，能让她这么开心？ 韩暮雪的目光，在眼前黑压压一片的人群里，仔细搜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有些失望地低头，拿着筷子的手，只是兴趣缺缺，在自己目前的碗里，来回巴拉了两下，就不怎么动了。 他还是走了…… 她心里一阵失落，刚才钓到那条大鱼转身时，她清楚的在人群里远远的看到了凌子越。他一身黑色的大衣，面色肃穆，剑眉星目，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那生人勿近的王者气场，也只有“不怕死”的顾炎敢挨着他那么近。 那“死亡凝视”里，她远远地都能感觉到滔天的怒意。 节目组安排她炒cp这件事，她其实也是刚知道的，可这也算是工作，她没理由拒绝。 只是她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能来，也许是临时起意，却正好撞见。 这些画面，会刺痛他吧，互相的折磨，她此时自己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怎么了？” 云晏细心如尘，他很容易就看出了韩暮雪低落的情绪，就在饭桌上问了出来，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韩暮雪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那块云晏夹给她的肉，抬头感激地看了看众人，难过的神情一闪而过。 “没什么，就是想着要跟大家离别了，有些没由来的伤感。” “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逢。” 云晏脱口而出一句话，很是文艺。 晚上的篝火晚会，云晏拿出的才艺也是独特，不像现在年轻人会玩的乐器：口琴。 第106章 送别，全组最后的闹挺 “口琴？你居然会吹口琴？” 银白的口琴镶嵌一排等列的吹气小方格孔，前后两片厚重的金属盖板，因为打光，更加耀眼夺目。 “怎么，看着不像吗？” 云晏淡淡一笑，一只骨节嶙峋的手，稳稳地握着那只看着并不轻的口琴，凑到唇边，随即悠扬的音乐就从那口琴里倾斜，让这一片山色变得温柔许多。 她有些陶醉，实际上她也很喜欢音乐，尤其喜欢老一点的。 而云晏此时吹奏的李叔同先生的《送别》，确实是首好曲子。 她单手撑着下巴，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侧耳仔细的聆听。 两根手指，时不时跟着云晏的吹奏一下一下打着节拍。 这曲子她也十分喜欢，尤其在这样的环境里，多少有些欢愉后的失落跟伤感。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天之涯 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情千缕，酒一杯 声声离笛催，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天之涯 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问君此去几时还。” 她情不自禁开口唱了起来，这首歌的歌词，她也早就烂熟于心的，小学音乐合唱团里，她做领唱时，晚会上表演的就是这首曲子，当时她还特意请了母亲跟白老师一起坐在台下观赏，看她涂的像猴屁股一样红扑扑的小姐，卖力的认真表演。 毕竟这首歌，她每次排练的时候，白老师都会帮忙。 两个人搬着两张小板凳坐在门前，看太阳下山后的最后一点余晖，染尽了不远处的天空，一片辉煌。 白老师的那只银绿相间的廉价口琴，成为了她最好的伴奏。 如今，这首歌曲的美好，还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可再唱之时，已成了曲中人。 问君此去几时还？问君此去几时还！ 最后这两句，她不知道是唱给谁的，是母亲白落梅，还是那个曾经温暖了她整个童年的白老师？ 一曲终了，她有些伤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录了几天的节目而已，怎么会如此的黯然神伤。 亦或都不是…… 儿时的种种，那些昏黄的画面总是会控制不住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唱歌真好听！” 云晏忍不住由衷赞叹。 韩暮雪笑得有些勉强。 “还好吧，这首歌触到心里一些心事了。” “是吗？我也是。” 放下口琴的云晏将它小心擦拭了一下，又重新装进盒子里收好。 “我只要吹这口琴，总会想起那个教会我吹口琴的人。” 云晏的目光深邃，似乎也一下子陷入了往昔的回忆里。 “那他一定也是一个多才多艺，很有情怀的人吧？” 韩暮雪下意识觉得，云晏嘴里的他，是一位长辈，而且很有可能是男性。 “算是吧，可是他做错了事情，一辈子都要受惩罚。” “这么严重吗？” “嗯。” 云晏收回了目光，一瞬间的目光空洞失去焦点，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不讨论这些了，我听栀子说，你还给我准备了特别的礼物。” 云晏看着韩暮雪的双眼亮晶晶的，十分期待的模样。 “额，那个……” 韩暮雪一时有些心虚语塞。 没想到云晏会转到这个话题上来。 栀子是节目的另一位固定女嘉宾，咖位比韩暮雪要小很多，但待人特别好，韩暮雪在这个节目里是第一个跟她建立友好关系的，并且除了陈莱以外，关系是最好的。 “那个，也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东西，算了吧，就不在镜头面前展示了。” 这礼物究竟是什么，只有韩暮雪自己心里清楚，在两人言语之间发生口角的时候，她原本打算用自己的手段好好“教训”一下他，现在看来，是不打不相识，最起码，人家对她没什么太大的恶意，还挺真诚的，那自己那份“特殊的厚礼”就完全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她原本打算节目结束了，偷偷放了，谁成想，云晏又提了出来…… “没关系的，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哦～” 一句话，让气氛又推向了高潮，在场的其他嘉宾瞬间狼叫起哄。 “雪儿，别藏着掖着了，拿出来呗！” “看礼物！看礼物！看礼物！” 几个人拍着桌子叫嚷起来，韩暮雪下不来台，磨磨蹭蹭硬着头皮，就是没动。 “雪儿，你就别藏了！” 谁知栀子竟然站起来，迈开腿径直走向了那片之前由韩暮雪亲手搭建的牛棚，韩暮雪的右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心下一沉，这下要玩。 还是被人看到了。 栀子从一片半人高的草垛里翻找了一会儿，很快抱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粉色箱子，随即又带着胜利的微笑，向众人款款走来。 韩暮雪侧过身，遮着自己半边脸，预感到一会儿要出事，索性闭上眼，不敢看。 “哇，这么大？” 栀子把桌子放在餐桌上，特意眉飞色舞向众人汇报了自己之前的见闻。 “雪儿在吃饭之前就把给咱们每个人的礼物都送出去了，唯独云晏的，结果大家都在打糍粑的时候，我看见雪儿一个人鬼鬼祟祟去了牛棚，在藏东西，我就知道是给云晏特意准备好的惊喜！” 韩暮雪有些无语，尴尬的咳嗽几声。 姐姐你有事吗？谁会把特意准备好的惊喜，藏在牛棚啊…… 这个栀子姐姐是宝岛人，有一点机车，不算太讨厌，人也很热情，只一点，爱多管闲事，指手画脚，更爱起哄，哪儿有热闹，不管好坏，总有她一份，这样的性格也的确适合上综艺，只是她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清水节目，可来了又走不了了，毕竟要钱吃饭糊口的。 韩暮雪这事儿，算是给她逮着机会了，她整个人像重新入水的泥鳅，脸上的五官都在调动起来，仿佛找到了当年在宝岛电视台，参与整蛊节目时的兴奋。 “云晏，这箱子可是很沉的哦，要不然栀子姐姐帮你打开看看？” “栀子姐姐不要！” 韩暮雪听到栀子姐姐那一口宝岛腔，正准备动那个粉盒子，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上前出声阻止。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那箱子里活物，一见了天日，立即就奋力地扑棱着翅膀。 “这什么东西啊！！” 栀子姐姐吓得尖叫声都变了调。 韩暮雪无奈捂脸。 “这本来是大家的午饭啊，我不忍心它死，所以送给云晏。”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送这只公鸡中的战斗机给云晏，本来是想看他出丑的，听几个实习的小姑娘说，他害怕尖嘴的动物，结果现在是闹得整个节目组鸡飞狗跳的。 第107章 大战公鸡 “啊啊啊啊！” 这战斗鸡真的能飞，还挺猛地，似乎是被关在黑暗的箱子里多时有些愤怒，它奋力挣脱开了韩暮雪绑在它脚上的那根原本限制了行动的红色塑带绳。 白色的翅膀呼啦啦扇动了几下，鸡毛漫天，当场把饭桌上的锅碗瓢盆弄得一片狼藉，更是肆无忌惮在几个菜盘里踩来踩去，时不时低头啄食几片菜叶子，十分嚣张。 这鸡是从老乡家买的，常年养在山里的，野性十足，几个男嘉宾束手无策，拿擀面杖笤帚疙瘩隔空跟这战斗鸡斗法，都差点被飞扑或者啄了肉了，节节败退。 果然，能飞的鸡都不是善类。 温馨又治愈的氛围，因为一只鸡的出现，荡然无存。 云晏呢？ 韩暮雪正好奇四下里寻找，才发现自己右边肩膀的衣服正被人两只手牢牢地攥着。 云晏接近一米八的个子，此时正用她一米六八的小个身体来做肉盾，在她身后死死盯着那只耀武扬威的雄鸡，有些应激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压着我了！！” 韩暮雪有些不悦地微微侧头控诉。 云晏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声音有些颤颤巍巍。 “我怕鸡。” “我知道。” 韩暮雪下意识回答，很快反应过来不妥，又闪烁其词。 “我知道了，你，放开我，我来搞定！” 云晏默默放手，乖乖照做，向后退了好几大步，远远地跟栀子姐姐她们一起观望。 “不就一只鸡么，一个个的吓成这样。” 她边小声吐槽着，边左右开工撸起衣袖，眼睛都没眨一下。 公鸡那双豆豆小眼，目光如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一回合它是使出了全力，脚掌一用力一蹬踹，便如滑翔伞一般向着韩暮雪的方向，如大鹏展翅飞扑而来，脖子后的羽毛散开成了一把扇子，誓要韩暮雪付出血的代价。 奈何一阵漫天卷地的白毛浮动，众人只听到几声压在嗓子眼的不甘喔喔惨叫声，一人一鸡的较量，便早已成了定局。 公鸡即便使出全力也不是韩暮雪的对手，此刻，它正被韩暮雪单手握着伸长的脖子，弓起身子，胡乱凌空踹了踹腿儿。 实力悬殊差距过大，小菜一碟。 “云晏，再加个菜怎么样？我让栀子姐姐给你搞个红烧鸡块？” “诶，雪儿，哪儿有你这样的啦，我也刚刚有被这只该死的公鸡给吓了一跳诶，再说，这鸡我也搞不定了啦！” 一听还要处理这只鸡，栀子姐姐马上抱怨起来，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飞起来这么高的鸡，心里到现在都还怕怕的，韩暮雪居然还让她把这鸡做成菜？ “知道了啦，鸡我来处理，栀子姐姐你不要担心！” 韩暮雪学着栀子姐姐的口音回应着。 “你来处理？你会杀鸡？？” 没有人会相信，韩暮雪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还是从小备受关注的女明星，竟然会杀鸡？ 怕是很多普通女生都做不到吧？ “杀鸡怎么了？又不难！” 说话间，她缓缓抬起自己那只牢牢钳制了公鸡的小手，当着摄像机镜头，轻轻动了动食指，那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大公鸡，便头一歪，竟然浑身瘫软了下来，看来是一命呜呼了。 “咔咔咔！” 付导气急败坏，他起身来怒气冲冲，三两步跑到韩暮雪身边，看样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韩小姐，为什么要突然之间在镜头面前杀生呢？咱们这是上星节目，不能出现暴力血腥画面，要杀鸡完全可以去后厨，直接对着镜头，吓坏小朋友了怎么办？家长要举报的！！” “啊，这都要举报啊，好吧好吧，是我考虑不周，付导对不起！” “陈莱！陈莱！怎么对接的本子，还能出这样的岔子？” “对不起导演，是我的问题。” 陈莱急忙从摄像机后的人群里挤了出来，不停道歉。 “算了，这个素材不用了，补拍一个给乡民送温暖，拍个大合照就结束！” “记住！只是为了拍摄用的，结束之后，一定要记得再把东西拿回来。” 付导毫不避讳，在嘉宾面前直接说了工作安排，这让原本还心怀愧疚，感觉自己拖累了全组工作进度的韩暮雪，顿时就心里不舒服了，当面就提出了质疑。 “送给人家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拿回来？作秀吗？摆拍吗？” 付导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剧组经费不够，东西不能随便送！” “借口！” 韩暮雪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就叫来了小云。 “小云！” “雪儿姐！” 小云小碎步跑来。 “你现在去镇上用我的卡取三万块钱，到市场，多买一些电热毯，厚被褥，大人小孩的衣裳，各种过冬的，平时的生活用品，还有文具书籍，能买多少就买多少，雇个车拉山里来！” “好的，雪儿姐！” 小云高高兴兴领了任务就去了，做好事她心里当然愿意。 不过她也不傻，径直走到了那辆黑色越野车旁，敲敲车窗，笑得一脸灿烂。 “怎么了？” “姐夫！帮个忙呗！” 顾炎乐了。 “呦，这小丫头，还挺上道！” “韩暮雪让你来找我的？” 凌子越的目光看向韩暮雪那边，果然，几个人也正看着他跟正在对话的小云。 “嗯嗯！” 小云连连点头。 “姐夫，雪儿姐想最后一天给村里的老人孩子买点穿的用的，表表心意，你能帮忙联系一下么？” “小丫头，这应该是韩暮雪交给你的任务吧？好家伙，你还学会转嫁了？不怕你雪儿姐，一会儿念叨你啊！” 顾炎一下看穿小云的小心思，一语中的。 小云有些不好意思。 “嘻嘻，被小哥哥看穿了！” “你叫我什么？小哥哥？” 顾炎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多年，有人叫他顾少，有人叫他顾总，还没人叫过他小哥哥。 他很是受用，那张古铜色的俊脸马上笑成了一朵花。 “听见没，姐夫哥，赶紧的，送温暖啊，献爱心啊，这都不帮一把，显得咱多不近人情啊！” “人家小姑娘一声小哥哥就让又你飘了是不是？要不要给你一拳，让你找找东南西北？” 凌子越转头，含笑威胁，随后便冷声招呼小云上来。 “走吧，上车！” 云晏盯着那辆黑色的越野看了良久。 他看不清车上的男人，但韩暮雪的助理小云看着跟他很熟识的样子，再看看身边的韩暮雪，在那车发动之后，同样一直盯了好久，直到车尾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那眼神，很是留恋。 第108章 给我们的未来一个机会好不好 两个多小时之后，当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时候，后面跟着开来的，还有轰轰隆隆，重重压过地面的吨位物资大卡车，不止一辆，这可着实把全剧组的人包括付导都整懵了。 “雪儿姐！！” 小云高兴的坐在三辆大卡车打头的那一辆的副驾驶，拼命的朝着韩暮雪的方向挥手，打开的车窗飘扬着她的长马尾，很是神采飞扬。 三辆卡车上整齐划一，都挂着鲜艳的红色长条横幅，远远的，一群人都在皱眉盯着车箱侧面的字，明显是过年的大红福字红纸贴上去的，上面还有用毛笔油亮亮书写的漂漂亮亮的苍劲有力的正楷大字。 时代好青年，当代正能量，韩暮雪。 清山村永远记得你！ 最最离谱的是，车头都挂着韩暮雪的巨幅照片，看这模糊到变形的像素应该是刚从网上down下来，还热乎的。 韩暮雪满头黑线。 这是什么情况，这么大架势？不就捐点东西吗？不至于吧？ 正想着，这三辆车连同走在最前面，开道的黑色越野都缓缓停在了韩暮雪等人的眼前。 一片尘土飞扬过后，节目组人员纷纷避让，目瞪口呆，看着黑色越野车上，走下来的几人，有些疑惑。 “顾炎，你们搞什么鬼？这什么情况？” 韩暮雪快步走上前，拦住了他们几人的去路，想问个明白。 凌子越悠悠地开口。 “你不是要捐点物资吗？我跟顾炎也想献点爱心，出份力，就帮你添了点，捐了50万，外加给整个村子安装暖气。” 一旁的顾炎苦着脸，小声嗫嚅了几句，在凌子越面前又不敢发作，但心在滴血。 他可算在韩沐雪面前耍了帅了，可自己就被坑惨了。 这小子太阴了，为了讨自己喜欢的女人开心，坑兄弟的钱做公益，自己可倒好，既捞到名声又不用花一分钱，一举多得。 自己就傻乎乎的，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充了冤大头。 这可是他自己苦心投资赚取的傍身钱，留着将来，万一跟老头子闹掰了娶媳妇儿用的。 他可不管，这钱就当他借的，以后一定要从凌子越这个阴险小人身上再拿回来！！一定！ 哎，这个村子一共136户，每户要五千，也就是六十八万，唉，也不多，不多…… 他还在心里盘算着，心里一个劲儿的肉疼，这边跟着一同前来的乡镇干部，见到韩暮雪之后，马上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半旧不新的中山装，伸出右手，郑重其事地要跟韩墓雪握手，以表示感谢。 “这位就是韩暮雪小姐吧？我代表马前村上上下下136户，衷心感谢韩暮雪小姐的慷慨相助！” “不用！要谢你就谢他们吧。钱也不是我出的。” 韩暮雪平淡地说完，转身就离开，将一切置身事外。 凌子越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即使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绝对不放手。 “你怎么了？” “没怎么。” 韩暮雪说话闷闷的，凌子越听不出情绪。 “你要我怎么做？” “不用了，你们什么都不用做。” 韩暮雪独自抱臂膀，低头走向了远处那一片蓝色的花海里。 凌子越也一同追了上去，他不敢停下脚步，只怕稍作停留，那个纤细的背影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天，在那张他们两个人曾共同躺过的床上，多少次的午夜梦回，他总会梦见韩暮雪笑盈盈向他微笑走来，他正舒展笑颜，张开双臂，幸福地要拥她入怀之时，她的影像却成了一团风中飞舞的金色细沙，凭空慢慢消散在他眼前，任凭他怎么呼喊都徒劳，她成了他握不住的沙。 “韩暮雪！” 他再次大喊一声，那个身形似乎是迟疑了，微微怔了一下，却还是下定决心般抬脚，继续向蓝色花海更深处前行。 “韩！暮！雪！” 他有些急了，不再顾及什么理智面子，在半人高的花丛里，磕磕绊绊，走的艰难，一路大跨越，终于渐渐向韩暮雪的背影靠近。 “你不要走！” 他终于得以接近了她，从身后一把抱住她，窝在她细嫩粉白，又十分优雅的天鹅颈里，贪婪地吮吸着属于她身上的味道。 离开了自己，她甚至换了香水，从清新的栀子到如今的茉莉玫瑰，热烈又冷艳，她成熟了不少，似乎不再是那个那么容易陷入爱情的女孩了。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在我二十七年的生命长河里，除了我的两位母亲，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他深呼了一口气，终于热烈又炙热地说出了他深思熟虑这么久，在这几天每一个辗转反侧，想念她的夜里，都会反复在心里重复的那句话。 原来，跟错过她相比，那些自我跟骄傲根本不值一提。 韩暮雪轻轻握住他从背后勒住自己脖子的小臂，又轻轻叹了口气。 “凌子越，我说过咱们不合适。” “我是韩志勋的女儿，你爸是因为他死的，我不可能一点无动于衷，更何况，我的存在，会让你在凌氏集团备受攻击，倒不如各自安好，彼此之间做最好的朋友。”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跟你做朋友的，韩暮雪你想都不要想。” 凌子越激动起来，这样的结果，这样的说辞，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辈子，我们只能是情侣。我只能是你的男朋友，未来是你的老公，你孩子的父亲。” “这些外界世俗的东西，你不要担心。有我在。可以处理好的，你相信我，真的。” 凌子越又默默走到韩暮雪跟前，认真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这里，它真的很想念你，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求求你放过它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的未来一个机会好不好？” 凌子越的语气几乎是哀求的，韩暮雪第一次见到这样低三下四的凌子越。 她有些不忍，更加确定，凌子越的不理智。 “那你，可以放弃一切，只安心跟我在一起吗？” 韩暮雪终于抬头，认真地盯着凌子越的双眸，眼睛里已然有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可以，等我把凌氏集团夺回来以后，等我给我爸报完仇以后……我就把……” “不，你还是放弃不了。” “凌子越，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招惹你的。” “跟我在一起，只会拖累你。” 第109章 接机粉丝里的奇怪老头 “韩暮雪，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面对这样的韩暮雪，凌子越怎么肯放手，他再一次有些粗暴又执拗的将韩暮雪拥入自己的怀里，声音里是不可思议的微微颤抖。 “你不会拖累我的，你要相信我，我能处理的好，一切交给我！你不要放手，只要你不放手，我就有信心！” 无声的泪悄悄滑落，韩暮雪温柔抚摸着这个如今有些疯狂的男人的背。 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像一个脾气倔强的小男孩一样，她有些无奈，这条路明明布满荆棘充满未知，他似乎更早地比自己拥有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还是白楚楚，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嗯。” 她不假思索，有些羞涩地，细不可闻地轻轻应了一声。 “我爱上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女明星，我心里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白楚楚！” “只，爱我？” 她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难道不是因为她此刻绝世的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明艳容颜？难道不是因为韩暮雪这样近乎完美的脸跟身材？ 她有些哽咽，捂着嘴，任凭那大颗大颗感动的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在手背上，情绪复杂。 凌子越爱的是真正的她，那又能怎么样呢？此时的她，跟韩暮雪的身体早就融为了一体，是一个人，没人记得女警白楚楚，只知道女明星韩暮雪，她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在她身上还有那么多未解之谜，连她自己都知之不详，何谈感情跟未来？ 她马上冷静下来，将这些复杂的眼泪都通通很快又咽了回去。 “凌子越，到此为止吧，成年人的感情世界里，要牵扯进来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雪儿姐，要拍摄啦！” 不远处，小云站在这一大片花田之外，踮起脚尖，努力朝着韩暮雪喊话。 “好！” 她立即转身应了，再不回头，只怕自己多看一眼，又会后悔自己刚刚如此狠心拒绝凌子越。 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这么几次三番，这么认真地表白，换来都是她的决绝。她不想看到他此时的狼狈，不想看到他垂着头，丧气的模样。 经过这一次，他一定会恨自己吧。 韩暮雪在心里苦笑。 这样也好，他本来就应该做一个不被情感牵绊，不被任何人轻易打败的王者。 而王者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软肋。 “老凌！老凌！老凌你怎么了老凌！老凌！” 顾炎从远处匆匆赶来，她能听到顾炎心急如焚的呼喊。 可她不能回头，她不想再给凌子越多余的错觉，要断就要断的干净，这样他才能尽快走出来。 “走吧小云。” “雪儿姐，你没事吧？” “凌总，好像昏倒了，咱们不去看一看吗？” 韩暮雪的眼皮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收紧的十指，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 她在忍。 “有顾炎在，应该没事的。” 她丢下这句话，快步走出了那一片浪漫的蓝色花海里，在凌子越的眼中，这片美丽的花海却迅速枯萎凋落，一片衰败残缺。 凌子越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作世界是灰色的。 “老凌，你醒醒啊，老凌！” “韩暮雪那个女人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啊！” 顾炎一瞬间，有些抓狂，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握紧的拳头一时狠狠砸向了地面。 他们这对异姓兄弟，注定是要齐齐栽在这两个狠心的女人手里了。 一天以后，c市机场。 c市作为明星来往最多的城市之一，机场一向是最热闹的所在。 大批的粉丝从各种渠道知道自己喜欢的明星飞机航班，提前接机，这几乎成了c市机场通道，一道特色风景。 这次的接机粉丝却有些不同，她们身穿各种古装，长袖长带飘飘，玉钗翠钿，很是讲究，基本都是蓝衣，在这充满现代化的大厅里，十分显眼。 “这又是哪个明星的粉丝啊？” “古装男神，陌上公子云晏啊，没看那个挽髻的姑娘，手里举的接机牌子吗？” “是哦。” “诶，怎么还有个老头在啊？也是古风圈的？” “这打扮还古风圈的，这属于古董圈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路人嬉笑着，从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边走过，依旧指指点点的嘲笑。 这样的嘲讽已经发生了太多次了，几个接机的漂亮小姑娘，心里早就有了怨气。 这个老头是故意的吧？穿这么磕碜，还非要跟她们站一起，她们去哪儿去哪儿，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 “老头，你老跟着我干什么，走远一点！脏死了！” “就是就是，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啊，告诉你再离我们这么近就喊人啦，到时候把人抓进局子里，吃牢饭！” 女孩趾高气扬的语气，丝毫没有尊重，老人只好默默佝偻着身子，走远了几步。 等几个对他发难的姑娘走远了，他又忍不住悄悄跟上去了，踮起脚，伸长脖子，努力在那vip快速通道口张望着。 “云晏！云晏！！” 忽然，一个女孩兴奋的尖叫声引起了人群的骚动，人群瞬间失去了理智，疯狂朝着那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涌去。 而男人也很给面子，面出人群，露出帅气的笑颜，冲自己的粉丝招手，随后在跟机场人员稍作了沟通之后，就钻过那红色的围带，大步流星走向粉丝。 “哥哥过来了，哥哥向我们走来了！” “啊啊啊！云晏哥哥！云晏哥哥我在这里！” “他真的好高好帅啊！” 他微笑点头，展现着他优雅的风度，又象征性的收了粉丝几个诸如小抱枕毛绒公仔之类的小礼物，然后就是龙飞凤舞的签名环节，挤过来的粉丝越来越多，他一边飞速又签了几个，一边温柔提醒着“不要挤，不要抢，保持秩序，注意安全！” “不要挤，不要急！” 云晏的助理还有工作人员也在尽力维持秩序，保护云晏的人身安全，直到最后边的粉丝发生了推搡跟争吵，人群的7骚乱声越来越大，女孩子尖利的嗓音，很快就回荡在了偌大的厅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你这个老东西真恶心，为什么贴着我的衣服！” 眼看后面围拢的人越来越多，云晏终于停下了手里的笔，拨开人群，朝着还在辱骂，正在气头上的女孩大步走去。 第110章 机场 “怎么回事？” 见自己的偶像出现了，女孩瞬间变得矜持乖巧了起来，同时又有些不敢相信地捂住自己快要因为过度兴奋而惊叫出声的嘴巴，生怕给男神偶像留下差印象。 哎呀，自己刚才一时冲动满嘴飚脏话的凶悍样子是不是被男神看见了呀？ 想到这儿，她马上就脸红了，把头埋得很低，两只手来回搓着自己的一条衣带，有些羞愧，觉得自己不够文雅淑女。 “他猥亵你了？” 他居高临下的目光，在接触到刚刚被几个女孩用力一把推搡在地上，花白头发的老人时，马上就变得阴冷异常。 此时的老人在路人的眼中显得有些可怜。 原本花白的头发因为刚才的推搡争执而十分蓬乱，乱糟糟坨在一起，像此时的老人一样，浑身紧缩着。他低着头，坐在冰冷的地上，这么冷的天，身上还喘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黑色过时西装，且早就不合身了。 那条藏蓝色的领带，原本是他的妻子，在他去城里学校正式上班报道的第一天，专门去大商场里一排一排选的，时髦货，在一众黑红色系里，独领风骚，就像他在那些年轻教师之中一样，除了一手漂亮的粉笔字，吹拉弹唱，写几首文学小诗，他无不精通。 可这么多年过去，当年他身上最时髦板正，最好的一身衣裳，却成了可笑的古董，受人唾弃。 “他刚刚突然之间碰着我了，离的特别近。” 看着云晏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表情，女孩有些紧张，她边努力地尽力组织好语言，回答好云晏的问题，那双小白兔一样清纯无辜的眼睛，总是时不时瞟着云晏的脸色。 她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仔细想来，这个老头很有可能，也只是刚刚被人群裹挟着，一不小心才撞在了她身上，也是她自己刚才太过敏感，加上被群人挤来挤去的，很是心烦，所以就把这怒气顺势扩大，发在了这个无辜老头的身上。 可事到如今，她有些心虚，不敢承认，害怕云晏误会。 “报警吧，猥亵少女，够判多少年的？” “啊？报，报警？” 女孩有些吃惊的抬头，看着目光犀利盯着地上坐着的老人的云晏。 他语气冰冷，丝毫没有一点同情之意。 明明平时那么温暖，十分宽容，充满善意的人，此时就一定要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老人。 “明明是你疯狂的粉丝挤着人老人家的，凭什么说人家是猥亵？？” 正义路人，终于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把老人扶起，愤怒发声。 “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人依旧一副逃避的态度，他甚至从头到尾都不敢露出一点点目光，去面对云晏，只是整个人缩在一起，从始至终更不敢从冰冷的地面上站起来。 “老人家，赶紧坐起来咯，地上凉，不要怕她们！报警就报警，咱们把话说清楚！我看见了，您没猥亵，是她们污蔑您，我替您作证！” “这些流量明星，对社会跟国家没有任何贡献，只知道给年轻小姑娘洗脑，把年轻小姑娘骗得团团转，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追星，班也不上，书也不读！社会毒瘤！” “你说谁社会毒瘤呢？在这指桑骂槐的几个意思？？” 论对骂，这些女孩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网络上对线，抢占道德制高点，她们都是一把好手，如今虽然是线下，但面对送上门来的，她们的战斗能力依旧爆棚。 “好了，不要吵！” 云晏皱着眉，大喝一声。 这场骂战才得以及时熄火。 他缓缓蹲下身，凑到老人跟前，盯着他那张沟壑丛生，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的脸，静静地看了良久。 终于，老人在他的默默注视之下，也无声无息的抬头，愿意与之对视，浑浊的眼眶里已经蓄了些泪水，老人嗫嚅着嘴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紧闭的嘴唇却抖得越来越厉害，最终都成了含在嘴里呜咽不清的哭泣。 “大爷，您怎么了，大爷！” “你干什么你！” 路人小伙，着实有些愤怒，他打定主意，这个长相阴柔的男人，在联合自己的女粉丝，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老人。 他用力将云晏一推在地，又不管老人是否愿意，直接背起人就匆匆离去。 “云晏哥哥！” 见云晏被推倒，粉丝们在那人背后又追着破口大骂了好几句，句句不离祖宗。 工作人员迅速上前处理，将有些狼狈的云晏第一时间拉起来。 “没事吧，云晏？” 经纪人柯岩关心道。 云晏淡淡摇头，目光却穿过乱糟糟的人群，直直看向了那个苍老瘦弱的背影。 他记得自己明明半年前叫人查过，他过得很不错，怎么又沦落到这步田地？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 他苦笑着，出道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跟柯岩提出了要求。 “柯姐，我想回去休息两天，最近太累了。” 柯岩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点头同意了。 “行吧，你好好休整，年末了，连轴转辛苦你了。” 韩暮雪不像云晏，在平谣镇上又多呆了一天，才磨磨蹭蹭回的c市。 就为了单纯躲凌子越。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当晚凌子越就跟顾炎连夜开车赶了回去，根本没作停留。 她换航班的事，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要来接她去公司的助理小马，所以她跟小云一路上特别清静，一落地，她全副武装戴着鸭舌帽出了机场，跟小云一人拖一个小行李箱，径直就朝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走去。 一上车，韩暮雪就迫不及待摘下了帽子口罩，着实憋地有些辛苦。 “小马，今天来的这么准时啊，不像你的风格啊。” 韩暮雪边说着话，边拿起面前一个紫色的保温杯，好奇的看了看。 “这是什么这是？给我准备的喝的么？可以啊小马，我不在这一阵子，人都变得贴心了！” “呦，还喷香水了，说，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韩暮雪前倾着身子，正准备继续打趣小马，下一秒却愣了愣。 “你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你？” 韩暮雪把惊奇的目光又投向小云。 小云却没有多大反应，好像早就知晓了一般。 “你就是那个李梓潼啊？” “雪儿姐，你好，我叫李梓潼，是新来的练习生，也是你的忠实歌迷！” 李梓潼大大方方转头，同后座的韩暮雪打招过呼，那张灵动的，结合可爱与媚的小猫脸，马上就抓住了韩暮雪的眼球。 “你好呀，小美女！” 韩暮雪伸出手，笑的很灿烂，跟李梓潼简单握了握。 第111章 为李梓潼出头 这简单的一握，算是初次见面，两人之间的礼貌。 握手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不宜过长，一到两秒为佳。 跟这个漂亮小妹妹寒暄过后，韩暮雪正要将自己的右手从李梓潼温热的掌心里抽走，可李梓潼却忽然在最后一秒的时候，牢牢攥住了韩暮雪的手。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动。 韩暮雪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笑得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原本心里的不悦跟浮在心头的疑云，就瞬间消散了大半。 “小美女，这是干什么？” 李梓潼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了几秒，这才如梦初醒，拖长尾音长长“哦”了一声，慢慢松开手，不无遗憾地低头撅嘴，有一些不开心。 “人家第一次见自己偶像嘛，有点激动了，要是能多握一会儿雪儿姐姐的手就好了。我真的好喜欢雪儿姐姐你的！” 她那双澄澈的眸子，细看之下竟然是天蓝色的，这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像藏着星辰大海，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你有外国血统啊？瞳孔居然是蓝色的？” 韩暮雪刚离她这么近，确定那不是美瞳，美瞳怎么可能有这么自然，就是天生的。 “不知道，我爸妈早就不要我了，我是在m国的孤儿院里长大的。” 她说的轻飘飘的，似乎对这段悲惨的童年回忆并不多在意，却勾起了韩暮雪的同情。 韩暮雪想起自己在母亲去世后，也曾在福利院度过了那么多孤独的岁月，她的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多了几分心疼。 何况，她还是在m国长大的，那样一个人人持枪，毒品红灯区泛滥的“自由国度”，她一个无依无靠，犹如无根之草的小姑娘，又该是多么的艰难才能生存下来呢？ “李梓潼，在公司里感觉怎么样？有人欺负你吗？” 韩暮雪忍不住关心起了这个小后辈，主要是她们都有一样的身世。 李梓潼回答的很模棱两可，不置可否，有些官方。 “额，怎么说呢，应该～还不错。” “什么叫应该还不错？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在雪儿姐面前，就不要说话这么官方了。” “我觉得挺好的，真的。” “真的？” “真的。” 李梓潼的语气，还是让韩暮雪听着觉得这里面有事。 她皱眉想了想，很快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几根老油条又欺负你们新人了，对不对？” 李梓潼连忙否认。 “没有雪儿姐，你刚回来就别瞎想了，一会儿去公司先好好休息吧，这是我自己的事，可以处理的好！” “那就是有咯？” 韩暮雪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梓潼你不要怕，有雪儿姐在，她们几个还翻不了天！” “雪儿姐，还是先不要冲动，先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 坐在后排的小云，觉得韩暮雪不理智，同时，她嗅到了这个李梓潼也是个心机颇深的女人，绝对不像她表面看起来的这样清纯无辜。 “我又没说不问清楚，一会儿去公司当面对峙！” “真的不用了，雪儿姐！” 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了大楼门口，车门缓缓打开，韩暮雪不由分说就拉着李梓潼下来，随后招呼小云去停。 小云没动，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韩暮雪，还要辩驳两句，下一秒，韩暮雪却直接拽着李梓潼的手腕冲了进去，根本没给小云选择的机会。 “雪儿，你回来啦！” 公司里每个过路人都会眉开眼笑，远远的就跟韩暮雪来打招呼，却被她统统忽略，她气势汹汹拉着人直接上了电梯，冲向了那几人常常出没作恶的舞蹈室。 只是今次，她们没有在舞蹈室，挥汗如雨的练舞，而是颓废的聚堆儿坐在一个小单间里百无聊赖的吸烟说话解闷儿。 经过上次的被泼硫酸事件，几个人虽然没有多大的损伤，但脸上，手背上，小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而且是永久性的，虽然疤痕不大，可对于需要长时间处在聚光灯下的她们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公司虽然出钱为她们治疗了一阵，但可以预见的是，她们很快就会被当不可回收垃圾一样，扫除出去。 “姚梦！” 黑暗又密不透风的杂物小隔间，门被人暴力一脚踹开了。 几个人慢吞吞又很不情愿地站起身，走到门前，看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还来挑事儿。 “呦，回来了？” “姚梦你天天在公司里都做了些什么？总欺负新人后辈有意思吗？” “有意思，特别有意思，我十三岁就被经纪公司选中去h国做练习生了，这么多年光练舞准备出道了，谁tm有空去学文化学素质？”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说话？” 韩暮雪跟姚梦有过接触，虽然她一直风评不算好，像个太妹头子，但是对于出道这件事一直是很虔诚的，练舞房亮到后半夜的灯，都是为了照亮她一个人默默练习的身影。 “你懂什么！你明白那种越努力越无力的心酸吗？我付出了十多年的青春跟汗水，可到头来呢？她们却告诉我，不是我没实力，是我年纪太大了，不适合了，可是我今年也才二十六岁啊，二十六岁，二十六岁就不能再争一争了吗？” 韩暮雪沉默。 她也在这个行业，知道这个行业的残酷，头部的的确可以享受一切的好资源，可像姚梦这样苦苦挣扎在边缘的炮灰，更是比比皆是。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也不能决定什么，公司里岚姐她们说了算。” 红姐自从生病之后，就很少露面了，大小事务都是岚姐负责着。 “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说出来，憋的难受。” 她终于转身在桌角碾灭了烟，用手挥散掉呛人难闻的烟雾，那双有些万念俱灰的眼睛，瞟了瞟李梓潼。 “小丫头，你好好努力吧，这个圈子不好混的，长的再漂亮也要有实力，总会有人比你漂亮的。” 她招呼着另外斜靠在一边的颓丧队友，一同出去，同韩暮雪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句对不起，还是从姚梦嘴里说了出来。 几人无话，脚步不再停留，这很有可能，是她们的最后一面。 韩暮雪站在长长的走廊里，看着姚梦等人的背影。 有些凄凉。 她可能的确不值得同情，可是又总让韩暮雪心里觉得可怜。 第112章 不对啊，怎么又到凌家来了 晚些时候，韩暮雪才知道真相。 原来姚梦她们三人组的确要被清出公司了，在公司里“倚老卖老”，欺负后辈是一方面的原因，更主要的是她们不服从公司管理，外出喝酒还喝醉了，闹出了那么大的事端，对公司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她们也是受害者啊，被硫酸泼到，脸都毁容了，公司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吧？” 傍晚，韩暮雪带着小云还有新认的小妹妹李梓潼一起去公司附近吃火锅，正好这家店也是红姐的，都是熟人，相对私密很多。 “她们在公司里树敌太多，管不好自己的嘴，没被人割了舌头，算是人家手下留情的了。” 李梓潼从不吃辣的一个人，原本自己的那双筷子只在菌汤锅子里涮菜，但看到韩暮雪的筷子一直在辣锅里烫，便也时常为她涮煮爱吃的牛肉虾滑，待盯着这些食材熟了之后，就立即都一股脑夹到韩暮雪的盘子里，再举起筷子，自己吃到辣味的时候，直冒冷汗，也没什么怨言。 韩暮雪没想到李梓潼看着十分单纯良善，话却说得狠。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话戾气怎么这么重？” “雪儿姐知道，她们曾经欺负过你，但是那都过去了，我们可以还以颜色，但不能过激，要不然这样以暴制暴的，我们跟她们这些欺负人的有什么区别？” 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韩暮雪还是觉得有必要跟李梓潼掰扯清楚。 李梓潼低着头，认真在剥大虾，满手的红油也毫不在乎。 “可是有的时候，以暴制暴才能让那些坏人不敢再来欺负你，只有让他们真正的痛了，才能长记性不来招惹你，难道不是吗？” 李梓潼的声音不大，偌大的包厢里听的却很清晰。 火锅咕嘟咕嘟地热气把每个人都弄得满面油光的，小云的心却因为李梓潼这句邪门的话，瞬间冷了不少。 韩暮雪看着李梓潼出神，看着这样年轻的又挺稚嫩的脸，瞬间想起了弟弟韩阳。 她似乎没有资格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责备他们这样的孩子，他们在童年里吃的苦受的罪，是外人所不能想象的。 她有些难受，一口吞下了面前加冰的汽水，包括里面的冰块。 李梓潼感觉到了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凝固，抬起头又是那副纯真无比的笑脸。 “雪儿姐，小云姐，吃虾！” 她抬手把那虾仁喂进韩暮雪嘴里，看韩暮雪有些僵硬的咀嚼了，又调皮的一眨眼睛。 “好吃么？” “好吃！” “雪儿姐你以后想吃虾就叫上我，我给你剥！你这么漂亮的手，不能弄脏了！” “不用那么夸张吧！” 韩暮雪笑了起来，伸手自然而然轻轻用右手大拇指的指腹抹去她嘴角边沾着的一个，不起眼的红色辣椒片。 李梓潼显得很高兴，侧头在韩暮雪的伸过来的那只温暖的手上来回蹭了蹭，甚至舒服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像一只慵懒可爱的小猫。 “好啦！” 韩暮雪抽开了手，捏了捏她的嘴角，只觉得这丫头跟她特别亲近投缘。 这丫头，虽然总是语出惊人，但是人也不坏，说话做事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忍不住让人想照顾。 小云却总是一脸防备看着这个小女孩，总觉得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为此在送李梓潼回宿舍之后，小云还特意拉着韩暮雪说了些小话。 “雪儿姐，你不觉得这个李梓潼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 “哪儿都奇怪，说话做事，还有一见到你就跟牛皮糖一样贴的紧紧的，看你的眼神也不对！！” “眼神不对？哪里不对？” 韩暮雪看着小云那严肃的神情，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有些不同。 “那哪是看偶像的眼神啊，那就是赤裸裸的，爱意！” 小云斟酌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贴切的词。 “爱意？有什么不对，粉丝的爱啊。” “不是，就那种爱，那种！” 小云比划来比划去，但见一头雾水的韩暮雪，有些语无伦次。 “你们在聊什么呢？” “阳阳！” 正说到关键之处，韩阳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小云。 她转头，就见穿的特别正式的韩阳，原本蓬乱的额前刘海全部整齐的梳到后边，一丝不乱，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 为了接姐姐，还特意喷了香水。 “阳阳，我想死你啦！” “我也是姐！” 姐弟俩热烈的拥抱，抱的紧紧的，小云看的也感动。 是啊，亲姐弟哪有隔夜仇啊，何况因为那件事，她们都已经冷战那么久了，也该到了冰雪融化的时刻了。 “姐，你今天去公寓住吧，别回韩家了，就当陪弟弟一天了，好不好？” “好，都听我们家阳阳的，阳阳说什么就是什么！” 韩暮雪勾着自己弟弟的肩膀，心里百感交集。 但更多的是感动。 “姐，还有个人也来接你了。” “谁啊？” 韩阳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侧头朝着身后的黑暗处一指，她皱着眉头，从那一片灯火中依稀辨认出那个挺拔修长的身形，还有逐渐向她而来，一步一步终于清晰的英俊面庞。 又是凌子越。 “阳阳我们走！” 她下意识拉着韩阳要离开，却被韩阳拽住了胳膊。 “姐！姐！” “韩暮雪！” 凌子越还是叫住了她。 “我不是说了吗？咱们俩不要再见面了。” 她侧过身不愿再看他，只怕自己后悔。 “我妈，病了。” 他低下头，将一切情绪藏在阴影里。 “伯母怎么了？” 她紧张起来，她把凌母当做亲人看待，在这世上除了母亲白落梅，还有福利院的杨院长，凌母是她最信任最关心的人了。 “之前我爸走了的时候，她就精神上出了些问题，时而清醒时而不认人，后来配合药物治疗，有了些好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又突然恶化了……” “她现在谁都不认识，也不愿意吃饭睡觉，整天嘴里就叨念着雪儿，雪儿的，我也没有办法。” 他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眼睛里竟然流露出央求。 “我知道不该麻烦你，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能不能……” “好，我跟你去！” 韩暮雪脑子很乱，显得很焦急，打断他后面的话。 “我可以照顾伯母。” “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一定会挺过去的，你不要担心！” “好！” 四十多分钟后。 直到凌子越的黑色越野开进了凌家老宅的那片大院里，坐在副驾的韩暮雪，才有些回过味儿来。 不对啊，她怎么又到凌家来了？ 凌子越，该不会是在骗她吧？ 第113章 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陈叔！” 车子照常停在了那棵经历了沧桑风雨的老梧桐树下。 凌宅里的老人陈叔，听到动静，一大早就出来迎了，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韩小姐，原本就高兴的脸上，更是喜不自胜。 “韩小姐，您终于来啦！” “陈叔！” 韩暮雪笑的有些拘谨尴尬，硬着头皮走了下来。 凌子越下车，帮忙提着韩暮雪的行李，还是万年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同刚才那个“低三下四”的他判若两人，似乎刚才那个根本不是他。 “韩小姐，是要住在儿吗？” 陈叔满眼的喜色，看着自家少爷跟韩暮雪的眼神里，尽是满足。 “嗯，住这儿，还住以前的房间好了。” 凌子越说的云淡风轻，握着韩暮雪行李箱的手却已经激动地出了不少汗。 “咳咳，行李我先帮你提进去了。” 说着话，他轻咳了几声，就装模作样率先大步流星，提着箱子走上了门前台阶。 脚步轻快又迅速，生怕韩暮雪回过味儿来想跑。 连控制不住的嘴角，都染上了藏不住的笑意。 “陈叔，伯母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精神怎么样？” 韩暮雪觉得蹊跷，小声向陈叔打探消息。 “夫人的身体一向不错啊，精神头更加不错，前不久还报名去爬山了呢！” 陈叔不假思索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果然是在骗人！ 韩暮雪低下头，在心里狠狠骂着。 该死的凌子越居然拿自己亲妈的病来骗她！！真是孝死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陈叔！” 韩暮雪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她黑着脸，愤怒跟上凌子越的步伐，准备叫住他，好好跟他算清楚账。 “凌子越，凌子越！” 她有些生气的快步而上，叫着凌子越的名字，跟到了二楼，却根本不见人影。 “凌子越！” 她在走廊里又叫了一声，没多久，就见凌子越从凌母的房间里闪身出来，轻手轻脚带上门，见到二楼走廊跟上来的她，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便抱住她肩膀，推着她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紧随韩暮雪，一道上来有些担心的陈叔，刚走上来几步，就见少爷拥着韩小姐，闪身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又笑眯眯赶紧下楼，要给年轻人足够的空间。 “放手！” 刚进屋开灯，韩暮雪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满脸愠色，质问。 “你骗我是不是？你妈根本没病！” “谁说的，我从来都不骗人的，尤其是对你！” 凌子越当然绝不承认。 “少装蒜了，我都问过陈叔了，陈叔说伯母身体好的很，前几天刚出去爬的山，哪儿来的病！你可真孝顺，真会说话！居然还咒自己母亲得病的，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啊！” “是，我是没有良心！你都要这样跟我撇清关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凌子越终于被韩暮雪激怒了，第一次冲韩暮雪吼了起来。 “我就是想让你了解清楚，你看，我已经把凌子书，谷裕民在凌氏集团的股份给收购了，还有林恒凌子豪的，很快的，马上凌氏集团就可以重新回到我手上！” 他有些粗暴地把韩暮雪拉到自己书桌前，打开自己的私人笔记本，点击了几下，展示给韩暮雪证明。 “那下一步呢？你准备怎么处理韩志勋？” “他跑到缅北了，老寨那边他都有布局，还需要时间。” 提到韩志勋，他有些泄气，毕竟这老家伙太鸡贼了，势力盘根错节，有些难对付。 “凌子越，你放弃吧，你动不了他的，把凌氏集团经营好才是你的任务，听我的，找一个家世优越的好女人联姻，再巩固一下你在凌氏集团的地位。” “韩志勋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最好的办法，还是离韩氏的人远一点，包括我。” 韩暮雪坐在木质椅子上，说的十分轻柔，又有些无奈。 “我不要！你是你，他是他，他来报复我，我不怕，我只要你就够了！我可以保全！” 凌子越不信邪，他迫切握紧韩暮雪低垂这头，放在膝盖上的手，蹲下身，来回摩挲着，小心翼翼，像在保护一件珍品。 “不要想太多了，好吗？” “只要问问你自己的心，愿不愿就够了。” “既然知道我们在一起的路很难走，就不要再自我设防，给这份感情再增添这么多困难了好吗？” “我不要什么家世优越的好女人，你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韩暮雪低垂着头，一颗两颗三颗，终于，她泣不成声，整个人破防之后，都松垮下来，放声哭泣着，有些委屈，倔强的侧过头去，不停用自己的手背拭去眼眶里源源不断掉落的泪水。 “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我不想拖累你，你那么好，天之骄子，我背负了那么多东西在身上，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啊，我也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啊，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想毁了你啊……” “不会的，你拒绝我，才是真的要毁掉我……” “你看，这么多天了，你的一切都牵动着我的心，我连布局收网的心思都没有了，要不然，跟林恒那些个蠢货的游戏早就结束了……” 凌子越站起身，见韩暮雪哭的这么伤心，更心有不忍，跪在地板上，将固执生气的她扭过身，却总也不成功。 “给我抱抱，好不好？” “不要！” 韩暮雪嘟着嘴抽噎着耍起了小脾气。 “抱抱嘛，乖！” “不要，太丑了！” “我就喜欢丑的！” “谁丑啦！” 韩暮雪转头气鼓鼓地瞪着凌子越，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凌子越坦然的笑了，他幸福地拥着韩暮雪入怀，一遍遍吻去她眼角的泪痕。 他知道韩暮雪这是接受他了。 “嗯，再丑都是我媳妇儿！” “谁是你媳妇啊，油嘴滑舌！” “不承认？” 凌子越轻松抱着她起身，坐到椅子上，让韩暮雪坐在自己双腿上，一双手臂紧紧圈住她，不让韩暮雪逃开。 “你可想好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干嘛？凌警官是在审问犯人吗？嗯？” 这回，韩暮雪不甘被桎梏，转身勾住了凌子越的脖子，又反手拉住了他的衣领，语气里隐隐有了些威胁。 “岂敢岂敢，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看凌子越举起双手投降的狼狈样子，韩暮雪终于破涕为笑。 第114章 这反应就离谱 “这可是你说的啊。” 韩暮雪审视着凌子越。 “嗯。” 凌子越答的心不在焉，满腹心思都在那双白皙细嫩的小手上。 “虽然咱们俩是在一起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约法三章一下。” “比如？” 他低头摆弄着韩暮雪那只小手，柔若无骨，只有他手掌的一半大小，他有些惊奇，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孩子的手，是那么的小巧。 韩暮雪被凌子越弄得有些烦了，便抽出自己的手，有些生气地叫他专心一些。 “凌子越，我在跟你说话呢！” “好的，夫人，您继续说着，为夫，洗耳恭听。” “就是，就是说，咱们能不能以后，就是一个恋情不要公开的动作。” 凌子越低着头还在执着于尽力找韩暮雪的小手，随后与之十指紧扣。 像一个偷吃了蜜糖的开心到起飞的小朋友的凌子越，幼稚的将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来回轻轻地晃来晃去，还沉浸在甜蜜里。 “嗯。” 韩暮雪也不确定凌子越究竟有没有听清楚，凌子越答应下来了，她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地。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一会儿就可以走了吧？” “为什么走？” 一听韩暮雪要走，心中傻乎乎在乐的凌子越马上警惕地站起身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不愿意放。 “我答应了要陪阳阳的呀，我们都好久没有见面了。” “他已经成年了，可以不用姐姐陪了。” 凌子越恢复一脸的霸道跟严肃。 “你应该要陪我这个被你伤害很深的老公。” 凌子越盯着韩暮雪的双眼，充满了怨念。 韩暮雪被盯地很不自在，只好勉强扯了扯嘴角。 “呵呵，那我去跟伯母打个招呼，好久也没见她了。” “我陪你去！” “不，不用了吧？” 凌子越根本不愿意松手，跟着韩暮雪寸步不离。 韩暮雪试图甩掉他，无济于事。 “你别靠这么近，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嗯。” “再远一点！” “再远一点！” “还要多远啊，已经很远了！” 韩暮雪有些无语。 “你的手在干嘛？” “搂着我夫人的腰啊，有什么问题？” 韩暮雪低头，看凌子越厚颜无耻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一脸无辜，理由说的很是正当。 “去看长辈，这么亲密干什么？太轻佻了！” “这又怎么了？我妈巴不得呢！” “我不喜欢这样，见长辈还是庄重一点。” “哦～你怕给我妈留下不好的印象。” “行吧，都依你。” 话音刚落，韩暮雪的左边脸颊就被人飞速蜻蜓点水般，轻轻啄了一口。 韩暮雪捂住脸，有些惊讶的看向一脸得意的凌子越。 “干什么，就当是补偿我的，不行吗？” 凌子越说的理直气壮。 韩暮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凌子越，一时有些不适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恐怖呀，原来陷入爱河的恋爱脑男人是这个样子。 糖度超标，腻得发慌了。 “你，你跟我保持一米的距离，不，两米！” 韩暮雪落荒而逃，打开房门，快速离开了凌子越的视线范围之内。 “夫人，夫人你去哪儿，等等为夫啊，夫人！” “都什么年代了，还夫人夫人的叫……” 韩暮雪边快步走着，边狠狠吐槽着，几步到了凌母的房间，轻轻叩了叩门，很快就有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里头是凌母干脆又大嗓门的询问。 “谁啊？不吃饭！” “伯母，是我，雪儿！” 韩暮雪拿捏着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上去稳重。 “啊？雪儿啊，雪儿来啦，是我的雪儿吗？雪儿啊，雪儿……” 尽管门里面早就开始哭天嚎地，但门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开的。 房门打开之后，韩暮雪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还有发丝凌乱，扔地满地的枕头，还有被撕扯坏的床单，一地的乱飞的羽绒鹅毛。 凌母赤着脚，满眼通红，见到韩暮雪就抱头痛哭，哭的伤心欲绝，似乎马上就要断了气了。 靠在门框上的凌子越，单手捂住自己帅气的脸，额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妈，果然是正经看了不少偶像肥皂剧的，这演技真就离谱。 “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门口啊，出去，出去！” 伏在韩暮雪肩头哭够之后的凌母，又演技大爆发，忽然注意到了一旁的凌子越，便用力用双手推着儿子，让他出去。 韩暮雪伸手来拦，凌母却来劲了，就是不放手，越推越用力。 管家陈叔又急匆匆带人上楼来看个究竟。 直到这时，局面即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凌子越才幽幽开口。 “妈，别演了，雪儿都知道是假的了。” 凌母站直了，依旧还在戏里。 “臭小子，你说什么东西呢？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赶紧离开我家！走！走！” “妈～真的不用演了，”凌子越有些不耐烦起来，一把抓起还在惊惧中的韩暮雪的小手，慢慢地十指紧扣，举起来展示给凌家在场的众人看，语气虽然平淡，却总能隐隐透出一股子喜悦。 “她刚刚答应我了。” 静默，十多秒懂静默。 这尴尬的静默，让韩暮忐忑起来。 “额，要不我还是后悔一下吧。” 她刚要小心翼翼把自己那只被凌子越高调举高高的手抽出来，就听两个声音异口同声拒绝，态度十分一致。 “答应了岂有后悔的道理。” “雪儿你跑不掉了，我们凌家好不容易拐个儿媳妇回来，你个小白兔进了狼窝，还想回去，不可能了哦～” 凌母亢奋起来，当场光着脚，带着家里几个阿姨帮佣扭了起来，激动的不行。 “雪儿，你喜欢什么样的礼服呀，中式的西式的，古典的现代的，旗袍怎么样？我觉得你的身材特别好，一定要穿一次凤冠霞帔，让我们家这个臭小子，骑着高头大马，用八抬大轿把你抬回我们家好不好？” “啊，啊？这么快的吗？” 韩暮雪被凌母抓着，开始有些往后缩地害怕了。 “妈，还太早了吧，你把雪儿吓着了！” 凌子越出声提醒，凌母这才收敛了一些，结果刚坐下没多久，又张罗着要订酒席。 “就豪庭怎么样？双方父母先见个面，认识认识！” “伯母，我只有一个不亲的后妈，这也算了吧。” “哦，也对。” “那，先发糖怎么样，这么大的喜事，要让大家都沾沾喜气才行啊！” 凌母这话一出，韩暮雪又吓了一跳，连忙暗地里冲凌子越摆手。 “妈！” “雪儿不想这么高调！让我们先好好处着行不行？您就不要干涉了！” 第115章 笼罩在危险阴影里的幸福 “哦~也是，你们小年轻现在谈恋爱都是要循序渐进的，哪像我们那时候，先结婚后恋爱。” 凌母的激情减退了大半。 是啊，怎么会跟她一样呢，她当初嫁给凌正明，哪里是因为爱情呢，不过是答应了可怜的姐姐，要好好照顾这个外甥，以母亲的身份给他足够的爱。 这一嫁就是二十年，她最美好的年华，还没有享受自由的恋爱，就早早的，匆匆忙忙的，毫无准备的一脚踏进了婚姻的坟墓，安心做起了操持一家上下的凌太太，早就没有了自我。 电视剧里的偶像剧多美好啊，普通女孩跨越阶层，冲破重重阻碍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一切的出发目点只因为一个“爱”字，这是另外一种打破枷锁的精神自由。 “伯母，您怎么了？” 韩暮雪看出了凌母眼中的落寞。 “没什么，雪儿你等一下，伯母有东西送给你。” 凌母很快收起了落寞的神情，似乎一下子又豁达了许多，转身进到自己乱糟糟的房间里，跪在地上开始翻箱倒柜。 “妈，您找什么呢？” 终于，她从床底费力拖出了一个老式的木头箱子。 用手掸去上面的些许尘土，还能看到上头龙凤呈祥的美好寓意的镂空雕刻图案。 那两个金属的一龙一凤口中所含的金属弹珠，便是开关。 凌母轻轻一转动，便咔哒两下，触发了机关，这纹理精致华美的小木箱才得以打开。 里面的东西不多，却件件是稀世珍品。 凌母皱着眉，在这里边挑挑拣拣，拿起一个流光溢彩的小颈瓶，上下左右看了看，摇摇头觉得不够好，就又随意放了进去，一会儿又拿了幅苍松翠柏的字画。 韩暮雪伸头过去一看，好家伙，这落款印章的可都是历史教科书上见过的人物，她正咋舌，谁知凌母还是不满意，又随手扔了回去，这可把酷爱字画又很识货的凌子越给心疼坏了。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咽了咽口水，决定跟母亲大人打个商量。 “妈。” “嗯？” 凌母正忙着给韩暮雪挑礼物，没什么空搭理儿子。 “您哪儿来的这一箱的好宝贝？” 凌子越稍微打量一下，这里头古玩小件不多但贵在精，即使有金银这些有些俗气的东西，那也都是请了能工巧匠精心打造成各种祥瑞神兽的造型，光是这做工就很了不得了，更不要说那些个字画刻章，绝版的古籍，收藏价值都极高，市场上是绝对见不到的。 “你外公留给我的啊，有一部分是我姐，也就是你亲妈的，一并给我了，都在这了。” “这可是我们赵家祖上传下来的，连同这个箱子一起，危急时刻，拎着就能跑，方便！” “那这些字画还有书，我能不能……” “想都不要想！” 凌子越的手刚伸过去，就重重挨母亲一巴掌。 “干什么？臭小子，这些东西传女不传男，到了你这一辈都绝了种了。” “？？妈，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什么叫绝了种了，我不是人吗？” “也罢，就都传给你媳妇吧，也不挑什么了，放在我这都这么多年了。” 凌母一下把这沉甸甸的小箱子啪地又合了起来，郑重其事又交回到了韩暮雪的手上。 “雪儿，这是伯母给你的，本来是我们赵家女儿傍身的嫁妆，现在就当做是伯母还有子越亲生母亲给你的聘礼，你可不仅仅是他们凌家的儿媳妇，也是我赵家的儿媳妇。” 韩暮雪有些为难，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一时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我妈给你的，就好好拿着。” “可是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不能要！” 韩暮雪推辞着。 “雪儿，伯母给你的，你一定要拿着，这是心意，不管你以后做什么选择，伯母只想告诉你，伯母认定的是雪儿你这个人。” “伯母~” 韩暮雪有些感动，眼眶忍不住再一次湿润了。 “要不是不能乱了辈分，我早就想认你做女儿了，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鬼！这么多年不着家，竟让我操心！” “哪有雪儿你贴心啊，要不然雪儿，你直接趁这个机会搬过来吧，陪陪伯母，伯母一个人整天守着这个大房子，空落落的，也没个一起说说话的人。说不定哪天就真疯了，到时候子越这个臭小子再把我关进精神病院里，你就再也见不到伯母啦！” 凌母抱着韩暮雪的胳膊，撒着娇，这神态表情，像极了一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 韩暮雪鼓起眼睛，瞪着凌子越，给凌母做主。 “他敢！放心，有我在，伯母，他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你们倒是统一战线联盟了。” 凌子越摸着鼻子，嘴上虽然说的酸溜溜的，却笑地很幸福。 看来，他以后不存在做双面胶，两头调和婆媳矛盾的困难了，也绝对不会遇到老婆跟老娘掉进河里，先救谁的世纪大难题了，这可一直是很多男人的噩梦。 “本来就是，你就喜欢天天气伯母，以后给我好好说话听见了没？” “知道啦夫人！” 面对韩暮雪有些老气横秋的“耳提面命”，凌子越只是宠溺的笑。 这样的场景，不就是婚后的幸福生活吗？ 他眯起眼睛，笑的更加灿烂，可是很快的，一团光晕里，他似乎看见一个男人正浑身是血的站在韩暮雪身后，手中一把闪着寒光的剔骨刀，浑身上下一团漆黑，随后这个神秘的男人，慢慢地伸出另外一只枯瘦的手，缓缓攀上了韩暮雪纤细完美的脖子。 凌子越一个激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等他再定下心神来看，那个低着头浑身是血的男人又瞬间消失了，他松了一口气，想着原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大概是最近太累了，睡眠质量不够好，才会出现这么恐怖的幻觉。 可这感觉又如此的真实，即使到现在，他的一颗心还在狂跳不止，这种不好的预兆，让他整个人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拧在了一起。 剔骨刀？ 他瞬间想到了叔叔凌正军的那起案子，对了，那个犯人也是潜在的危险，就潜藏在韩暮雪的身边，他必须尽快把这个人找出来。 第116章 是不是有人跟踪你 “确定不留宿？” 晚上八点半，韩暮雪陪着凌母，看了一会儿偶像剧，还是决定要回公寓陪弟弟韩阳。 “我有自己住的地方。” 韩暮雪不以为然。 “嗯，我知道，我只是问一下，绝对没有逼你留下来的意思，不要这么敏感。” 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凌子越明显觉得韩暮雪又变得冷漠很多。 似乎是刚才在房间里的那种真情流露的激情也完全退却了。 凌子越切实感受到了这种落差。 可他顾不上这些失落，刚才让他心惊肉跳的幻觉还历历在目，成了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韩暮雪，最近有人跟踪你吗？” 凌子越冷不丁的发问，让韩暮雪奇怪。 “没有啊，为什么会有人跟踪我啊？凌子越你在说什么啊？” 安静的车厢里，只能听到车载空调嗡嗡地工作，温暖的车厢里，两个人逐渐升高了体温，手心都渗出了些汗水。 “那，之前呢？之前有人跟踪过你吗？包括私生？” “没有啊，我这大半年都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的，一直在医院里，怎么可能有人跟踪？” 她思考的片刻，话锋又一转。 “不过，回韩宅的那几天，的确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无时无刻的监视我。有时候我回房间，总感觉梳妆台上抽屉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不过也不排除是打扫的阿姨弄得。我也搞不清楚。” 凌子越继续追问。 “那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比如喜欢从头到脚穿一身黑的，行为异常，站在哪儿一动不动盯着你笑的？” “喜欢穿一身黑？” 韩暮雪脑海里反映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韩阳，弟弟是有些行为异常，也很奇怪，但是这些事情，她不可能告诉凌子越，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没有。” 她语气坚定地回答了凌子越，随后又反过来追问。 “你问这些做什么？跟案子有关吗？” 凌子越被这似真非真的幻觉，折磨地有些疲惫，在等一个红绿灯时，慢慢把头靠在了身后的垫子上。 “你不觉得，杀死凌正军的人，是一个对你很了解的人吗？他专门在你出事的那家酒店，同一个房间里，甚至是同一时间点作案，还给凌正军穿上了你那天穿过的同款红色吊带连衣裙，很明显，这就是一起有预谋的报复，而他这么做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你。” “这么说的话，他一定是对我十分了解的人，有可能就隐藏在我身边？” “对！而且这个人一定非常细心且有耐心，才会这么完整地割下手掌跟生殖器，不慌不忙，心理素质极强。同时，他的隐蔽性也非常强，帝豪酒店那么多监控都没能找到蛛丝马迹，说明他非常善于伪装，而一般这样的人，长的不会突出，没有明显特征，属于在大街上，混迹在人群里根本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嗯，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你再好好想想，那几天，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可疑的人？” 韩暮雪认真回忆了一会儿，半晌才摇摇头。 “真的想不出来。” 凌子越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脸上的忧虑却更深了。 “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绳之以法的。” 韩暮雪无所谓地笑了笑。 “凌总，你现在可再不是凌警官啦，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等着你养活呢。” “饿不死，再说你的事情才是第一位的。” 绿灯亮起，他跟着前面的车辆，一脚油门动了起来，心里禁不住的有些怅然若失。 已经到了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过了这个路口之后，他们就要分别了，明明今天是第一天在一起的日子，她却要这么早，这么冷漠地离他而去。 “今天，谢谢你，凌子越。” 他抬眉，转头静静看着这个还跟自己十分礼貌客气的小女人，心中的无名火又窜了起来。 “你叫我什么？” 他伸手又把韩暮雪拽进车厢里，凑近那张不施粉黛却依旧在月光下动人的冷漠小脸，忍不住地想要再靠近一点。 韩暮雪低下头，快速又准确地在那张余怒未消的薄唇上盖了章。 樱花的香味弥漫开来，让凌子越沉醉。 这是韩暮雪今天涂的润唇膏的味道，甜甜的，带着她特有的芬芳。 凌子越舔了舔嘴唇，久违的笑容露了出来，那双原本灰暗的眼睛重新焕发了流光溢彩。 “不生气了吧？凌爷？” 韩暮雪伸手有些调皮的点了点这个傲娇男人的鼻子。 “这样就想打发我？” “那你还想怎么样？” “不够！” 他将韩暮雪完全拽回了车座上，顺势带上了身后的车门，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十指交握，吻在了一起，韩暮雪嘴上的樱花味的唇膏成了凌子越最美好的旖旎。 韩暮雪被吻地喘不过气来，十几分钟之后，她胡乱挥舞的手，不小心按到了电动开关，车窗玻璃缓缓的升起，寒冷的北风吹了进来，热气消散了，两个人也清醒了很多，急忙起身坐好，都是胸口起伏，心跳剧烈，微微张着嘴，眼里尚且还有没有熄灭的余火。 “我，我先回去了！” 韩暮雪慌忙打开车门下车，落荒而逃。 凌子越解开安全带，骨碌碌拖着韩暮雪的行李箱在身后追。 不过很快的，两个人一前一后都停下了脚步。 韩暮雪站在公寓楼下，怔怔看着正在拉扯的男女，有些不可思议。 “阳阳？” “姐！你回来啦！” 听到姐姐的呼唤，韩阳甩开那个女孩的拉扯，飞奔上前，再一次拥抱住了韩暮雪。 韩暮雪放开韩阳，有些狐疑地看向那边站着的陌生女孩。 “她是谁啊？怎么进来的？” 这片公寓，属于高档小区，私密性还是比较好的，外人是绝对不能随意出入的，必须要打电话得到住户确认以后才能进来。 韩阳搔着头，一脸的无辜。 “我也不知道啊，姐，她非说我是她男朋友，还一直缠着我，叫我阿飞，我都根本不认识她！” “确定不认识她是谁？” “是啊，真的不认识，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认识？” “您是阿飞的姐姐？” 女孩的眼神很老成，看着不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他不叫阿飞，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韩暮雪有些奇怪，这姑娘看上去脑子也没问题呀。 “也许吧，可是他跟我男朋友长的太像了。” “不会吧？能有多像？” “一模一样。” 女孩扶了扶眼镜，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117章 我韩阳要是骗小姑娘感情，出门被车撞死 “一模一样？” 韩暮雪愣住了，狐疑地打量着一个说话信誓旦旦的姑娘，一时语塞。 怎么可能呢？她是阳阳的亲姐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阳阳到底有没有孪生兄弟呢？ 她再次一脸严肃地把头转向韩阳，目光里的是对弟弟在外胡作非为的质问。 “阳阳，你是不是出去鬼混，骗小姑娘了？在韩家做了几年大少爷，尽学坏的了是吧？” 姐姐的语气里都是威严，韩阳瞬间一个激灵，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显得十分冤枉，三根手指竖在耳旁，指天发誓。 “姐，你相信我，我韩阳要是出去乱来，骗小姑娘感情，那就出门被车撞死！” “真的？” “真的！比金子还真！” 韩阳一脸的诚恳。 韩暮雪勉强相信，刚要问清楚这小姑娘的情况，一辆加速而来的自行车向着几个人横冲直撞而来，且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小心！” 凌子越下意识扔下行李箱，一个飞扑抱着韩暮雪闪身躲过，韩阳就惨了，刹那之间，被这山地自行车给顶出去老远，骑车人连同车子一同在撞上一个硕大的墨绿色垃圾桶之后，才彻底刹车，翻滚进绿化带里，车链子都掉了，只有那脚踏车因为惯性，还在空中晃悠悠又转动了一圈，才停下来，摔的都不轻。 “阿飞！” “阳阳你没事吧？” 韩暮雪根本不用操心弟弟，就有两个女人一同上前关心韩阳的伤势：小云，还有那个奇怪的女孩。 “你走开，一来就惹事！扫把星！” “你又是哪位？这是我跟阿飞的事，你少掺合！” 两个女孩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作为姐姐的韩暮雪都惊呆了。 好家伙，刚成年的弟弟，居然有这么旺的桃花，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最让她惊掉下巴的是：原来小云也对韩阳有那份心思。 果然长得帅的就是有市场啊。 “额，要不然先让阳阳起来再说话？” 韩阳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左右为难，战战兢兢的也不敢多话，本想挣脱开这个找上门来的，奇怪女孩的手，却发现对方将自己的手臂抱的死死的，根本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他有些无语凝噎，这是什么情况，他真的不认识这个小妞啊？？ “这位大姐，我们真的不认识，能不能放了我啊。” 韩阳无奈了，也不管自己被擦伤的手臂跟膝盖，继续努力撇清关系。 “你就是阿飞，我记得你手臂上的疤痕，还有你的耳饰，阿飞也戴这个！” 女孩说的很笃定，一口咬定他就是自己口中的阿飞。 “大姐，可我真的不认识你啊，你哪位啊，不要再在我姐面前诋毁我了行不行啊。” “那个，凌总。” “李家明？” 韩暮雪一声惊呼。 “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世界可真小，到哪儿都能碰到熟人。 李家明穿的比较运动，但是有些狼狈，一瘸一拐的，手肘还在流血，韩暮雪反应过来，原来刚刚迎面一头撞上来的人，正是骑着山地自行车的李家明。 “你怎么会在这个小区里骑自行车？难道你也住这儿？” 李家明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啊，我跟露露的新房就在这个小区里，最近刚搬进来的，离我妹的学校也近一点，也能方便就近照顾一下。”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了，刹车突然莫名其妙的失灵了，一会儿去我家处理一下吧！” “不用，我的公寓就在楼上，一起上去坐坐吧。” 韩暮雪盛情邀请，一时忘记了韩阳她们。“这样，不大好吧？” 李家明说着话，眼睛却总是瞟向一旁站着，还没发一言的凌子越。 “有什么不好的，还要感谢你之前的照顾，去家里坐坐喝个茶吧，反正这么多人，也不多你一个，是吧，阳阳？” “啊？嗯。” 突然被韩暮雪cue到，再加上一个犀利的眼刀，韩阳抖了抖，感觉到了背后阵阵发凉。 看来姐姐是真的生气了。 他在心里叫苦不迭，看看身边这个阴魂不散的女孩：明明长的挺乖巧的，怎么跟个无常一样，非要来索他的命呢？ 不过，这时，刚才还理直气壮，甚至有些嚣张的，像是找上门的原配的女孩，用一只手遮着自己的脸，很有些心虚的样子。 “我下次再来找你啊，阿飞！” 她这话刚说完，就要脚底抹油，马上开溜。 韩阳可就不干了：好嘛，往他身上泼完脏水之后，就想逃跑，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诶，别走啊，你把话说清楚了再走嘛。你不是说我是你男朋友嘛，拿出证据来嘛，拿不出来，我就告你损害他人名誉！” 唬人的话，韩阳张口就来，一点也不比姐姐韩暮雪气势弱。 “到时候也不多，也就让你赔个几十万吧，就当是给我的精神损失费吧。” “你是什么高贵的珍稀保护动物吗？一开口就几十万，我把你卖了都不值这个价吧？” 女孩被韩阳抓住根本逃脱不开，恼怒的叫嚷起来，拉扯之间，很快就吸引了眼角有些肿胀，但依旧能看清楚的李家明。 他有些艰难的一瘸一拐地走到近前来，生怕自己看走眼了。 见李家明靠近，女孩本能的向后逃走，却被韩阳一把无情揪住衣领，又像拎小鸡仔一样，给提了回来。 “跑什么？这么容易心虚就不要做坏事嘛。” “谁，谁做坏事了，你才是做坏事的那个！” 女孩扭来扭去，总算脱离了韩阳的魔爪，只是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的面目也完全在路灯下暴露了出来，她还是只敢低着头，李家明也低下头又不可置信的打量了她一会儿。 “家慧？你今天回来住，怎么也不通知哥哥一声？” “你们认识？” “哦，这就是我的妹妹，在c大读心理学大二。” 说起妹妹，李家明还是很骄傲的，毕竟能上c大，全国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而且读的还是需要高分的心理学。 “她，也是c大的？” 韩暮雪的目光在女孩身上扫了扫。 比起刚才，在哥哥面前，这丫头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的确乖了很多。 “对啊，c大的。应该比韩小姐的弟弟大一届吧？我记得小韩先生今年大一。” “对，大一，电子计算机系的。” 韩暮雪抱着双臂，下一秒来到弟弟韩阳身边。 第118章 你要相信他，他是你的弟弟 “走吧，一起上去吧，一起坐坐把事情说清楚。” “姐~不用了，我自己来~” 韩阳看着自家姐姐来者不善，吓得不轻。 “哎呦，疼疼，姐，疼！” 韩阳跛着腿，拼命地摇手后退，还是抵不过姐姐步步紧逼的“摧残”。 耳朵被韩暮雪“凶神恶煞”地拎起来，痛地他龇牙咧嘴的，吱哇乱叫，耳边是韩暮雪阴测测的警告。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啊，跟我上去当人家哥哥面一起说清楚！” “姐，我真没有啊，你相信我啊！我敢对天发誓，真做过就……”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怕了的姐姐，韩暮雪截住。 “你还敢发誓呐？当心老天爷真一道天雷劈了你，小心说话。” 有了刚才的惊险，韩阳想想都后怕，偷偷看了眼还算平静的夜空，缩了缩脖子，当即闭上嘴。 有哥哥李家明在场，李家慧就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进了韩暮雪的公寓之后，就紧紧揪着自己的工装棉服的衣边，怎么也不吭一声。 “家慧，不要害怕，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你放心，雪儿姐帮理不帮亲，真要是我们家阳阳这个臭小子欺负了你了，雪儿姐一定给你做主！” “姐！什么叫我欺负她啊，我真的没有啊，她都是装的，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韩阳不乐意了，叫嚷起来，他感觉姐姐根本不是秉公处理，就是被这丫头蒙蔽了双眼，装可怜谁不会啊，她就是在博取同情心道德绑架他。 “你闭嘴！听人家姑娘说！” 韩暮雪抬头又吼了韩阳一嗓子，韩阳百口莫辩，有些无语的摊摊手，撇过头去，抱着自己的臂膀，不再说话。 “那家慧，你看这样好不好，姐姐问你，你点头摇头就可以了，你看这样行吗？” 李家慧在哥哥李家明的严肃的压力审视下，好不容易抬起头，看了韩暮雪一眼，又飞快地低下，轻轻地点点头。 “那好，姐姐问你，你之前见过韩阳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李家慧身上。 几秒之后，她果然轻轻的点头。 “你有什么证据，他是你男朋友呢？” 李家慧想了想，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很快掏出了一条有些年头的红绳，上边一个暗红的小福袋，正是母亲白落梅留给韩阳的护身符。 这东西，韩暮雪本来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可惜一切都毁于那场惊心动魄的爆炸。 这个护身符，韩阳之前从来是不离身的，这么重要的东西能给李家慧，可见李家慧跟他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的？” 韩阳一把抢过，皱着眉把这母亲唯一的遗物捧在手心里，仔细查看。 “那要问你啊，阳阳，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人家小姑娘手里？还说不认识？” 韩暮雪的声音里已经带了愠怒。 韩阳自己也懵，随口亲亲答了句“偷的吧？” “你还不肯说实话！” 韩暮雪一拍桌子，家长的威严，让韩阳心颤了颤。 “我不指望你能有多大成就，最起码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好人吧，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人家小姑娘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我没有就是没有！” “李家慧是吧？” 韩阳也脾气上头了，怒而指着沙发上坐着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弓着背的乖巧李家慧。 “咱们现在就去警局报警，我要是真对你做过什么，我马上进监狱好不好？” “你干什么？” “威胁人家姑娘家，是几个意思？” 韩暮雪站起来，拉住开始情绪失控的韩阳。 “姐，你不是不相信我吗？好啊，让警察来查啊，查出来是我做的，我就做坐牢，包括之前虐猫的事！我韩阳都认！” 韩阳梗着脖子，青筋凸起满脸通红，好像喝了几斤高纯度的白酒。 “要不让姐夫来查一查好不好？反正姐夫过去是警察，查出来是我做的，我就进去！” “韩阳，可以了，不要冲动！” 凌子越抱住了情绪激动的韩阳，转头劝慰着有些伤心的韩暮雪。 “你也少说两句，这件事情可能有隐情呢？” “这明摆着的事情，能有什么隐情？” “凌子越你别插手，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有些事情不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以后就真的要坐牢了！” “姐，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时刻可能进去的？” 韩阳有些伤心，挫败地低垂着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那你以后就不要管我了，反正我也是烂泥一摊，不值得你操这么多心。” “韩阳！韩阳！” 他的情绪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用力甩开了凌子越的手，一下冲出了公寓，小云跟着跑了出去。 “你今天有本事出这个门，就永远不要回来了，韩阳！” 彭地一声巨响，是韩阳对此的回应。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刚放完狠话，有些心急又有些心力交瘁的韩暮雪。 她一下跌落深陷在沙发里，低头扶着额头，深深的无力感。 “对不起啊，家明，你妹妹的事，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 “不要紧的，回去我也会好好管教我们家家慧，她也有错。” “走吧，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李家明借着沙发扶手慢慢起身，李家慧赶忙跟着一道动身，小心扶着受了伤的哥哥。 “那时间不早了，就先告辞了，不好意思，给雪儿你添麻烦了。” “是我们家阳阳有错在先。” 韩暮雪抱歉一笑，也起身去送。 快到门口时，李家慧突然转身，那双小圆眼，认真盯着韩暮雪。 她趁着哥哥李家明不注意，飞快地往韩暮雪手里塞进来一张揉的皱皱巴巴的纸巾，随后她冲着韩暮雪挤弄了一下眼睛，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直到李家明问起，她才老实搀扶着哥哥出门。 门关上之后，公寓里，就只剩下韩暮雪跟凌子越两个人了。 韩暮雪有些颓丧地靠在门上，仰头闭了闭眼睛，身心俱疲。 “你该多相信一点韩阳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亲弟弟。” “总是这样强势，咄咄逼人的，只会让问题越来越严重。” “我知道，可是我心里太害怕了，害怕他成为问题少年，害怕他真的因为年轻做错了事情不能挽回，那样的话，我怎么对得起妈妈……” 韩暮雪有些哽咽。 凌子越揽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安慰。 “你要相信他，他是你的弟弟，你的亲人，他可以做好每一个选择，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第119章 爱你，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家慧，你跟韩家那个小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刚出了韩暮雪家公寓的大楼，李家明劈头盖脸的质问让李家慧心头一紧。 她太了解哥哥了，专制又传统，但是心往往是好的，为了她这个妹妹，顶住了各种压力，不论是来自父母亲戚的，还是金钱方面的，即使他们父母健在，可李家明在这个家里几乎就是她的父亲，既当爹又当妈，因为作为女儿，根本没人在乎她的死活。 尤其是在学业跟人生方向上，哥哥都是她的重要向导，可以说是没有哥哥没有她的今天。 李家慧红着脸嗯了半天，始终不敢说真话，她记得哥哥李家明送她去c大那天，认真严肃的在车上告诫过她：来大学是好好学习的，别的乱七八糟的心思不要存。 她还太小，不懂也不会看男人，她最大的任务是学习，拿证拿奖学金争取出国留学的机会，或者争取考研留校，进陈箫老师的团队。 同为c大的学子，李家明很骄傲自己可以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妹妹，人生轨迹也都安排的很妥当，他绝不允许有任何偏差。 可惜，如今看来，一向让他最为放心、最为听话的妹妹，如今也蠢蠢欲动，像他的未婚妻一样，试图脱离他的掌控。 一想到这些，李家明的心脏忍不住狂跳起来，暴躁又窒息。 他绝对不能接受。 李家慧扶着李家明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感受到来自哥哥的无声又全方位笼罩的压迫。 她一下子又记起十五岁时，因为一时失误没考到全班第一，哥哥起身到院子外抄起的那个院子里摆着的小板凳。 进到屋子里，不由分说直接朝她扔过来，她吓了一大跳，都忘了躲，好在哥哥本就扔偏了，没什么大碍，但从此以后，她只要一考砸，没有达到哥哥预期，都会下意识记起那个炎热的午后，哥哥冷冷盯着自己，让她不寒而栗的眼神。 就像现在一样，她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哥哥的目光正冷冷盯着她，是敦促，也是恐怖。 两个人没有停下脚步，慢慢地向前面几栋楼走去。 明明是一个小区，一个楼盘，一个开发商，这前后的建筑风格还有墙体，却有着天壤之别。 明明也只便宜了没几千块一平。 可这已经是李家明奋斗了大半青春，拼尽全力，才能买到的最好的房子。 再看看凌子越呢，他们一出生就占尽了先机，有的是各种机遇。 在外打拼无果，大不了回来继承家业，总有兜底，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而有的人，生来就是骡马。 他有些悲哀的昂起头，看看逐渐浓重的夜色，冲着还很年轻有些不懂事的妹妹，出言又是冰冷的命令。 “不管你对那小子存了什么样的心思，都给我立即断了。你跟他从本质上就不是一路人，你有你的人生要走，千万不要做什么白日梦，想着做嫁入豪门的灰姑娘，你也没那个资本。不要动那些个歪心思。 感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在你上大学之前，哥哥就已经警告过你。人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到了一定的高度，你自然什么都会有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嗯。” 李家慧低着头，听不清情绪，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又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哥哥没有多做追究。 到家之后，她乖巧的跟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的何露打了声招呼，就低着头，情绪不高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就默默地锁上了门。 “回来啦？” “这怎么弄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何露见李家明摔的凄惨样子，慌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搀扶。 李家明握住了何露搀扶的手，一点一点慢慢挪动着，也坐到沙发上，随后何露从房间里找来了药箱，从里边取出棉签，碘伏酒精，蹲在地上，认真又细心地为李家明消毒。 那些淤青的，发紫的，肿胀的，有裂口的伤痕，在遇到酒精的作用之后，是新一轮的疼痛，李家明却似乎丝毫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紧紧盯着何露温柔的侧脸，眼里闪烁着的晦暗不明，在努力克制情绪。 直到他的目光，触及到何露光秃秃的左手中指上，才彻底爆发。 “戒指呢？” 他紧紧握住那只柔弱纤细的手，越来越用力。 何露语气很平静，微微地侧头，只不痛不痒的甩给他一句，明显是敷衍。 “放起来了，怕弄丢了。” “到底是怕弄丢了，还是不想戴？” 何露沉默，被李佳明看透了心事，破罐子破摔了。 他不顾一切地拖着何露的手腕，即使是一瘸一拐，也要将人拖到房间，反锁上门之后，他暴怒地把何露扔在那张铺着织锦缎面大红被子的床上，自顾自呼啦啦抽开这个空间里的每一个抽屉，打开每一个柜子，将里边的东西直接通通倾倒在地板上，乒乒乓乓地。 何露双眼空洞，躺在那床自己精心挑选的大红被面上，心里再无一丝波澜。 很快，李家明就发现了戒指，他小心翼翼捡起来，又爬上床，固执地套在何露左手的那只无名指上，捧着这只冰冷的手入怀，同何露一起躺在这张大床上，侧着身子，抬起她的下巴，又是魔鬼的轻轻呓语。 “何露，你逃不掉的，想都不要想，你忘了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了吗？那些女孩，也像你一样，可怜无助，而你呢，为了那几个有钱人的臭钱，都做了些什么？” “不过没关系~”他从未温暖起来的手，抚上了何露的脸颊，凑近在何露的颈窝里，深深地留恋着。 “我都不介意的，我会救赎你，所以你必须留在我身边，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似乎何露身上的体味成了他心底那些原始欲望的催化剂。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是吗？从一开始的接近就是带着目的的是吗？” 尽管在强壮镇定，何露的声音里还是掩饰不住的颤栗。 “既然是报复，为什么还要把仇人囚禁在身边？杀了我，或者让法律审判我，岂不是更好？” “可是我也爱你啊，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他明明知道何露对他做了什么，却只字不提。 何露的世界早就崩塌了。 第120章 警局又遇胡丽娜 晚上十一点，小云终于来了电话报了平安，说是韩阳在酒吧里喝闷酒甩酒疯，把隔壁桌的人打了，进了警局。 “人怎么样了？” 韩暮雪一下子跳了起来，急吼吼拿着电话，按下免提，也好听得更加仔细。 小云的声音瞬间被放大，连背景里韩阳不服输的醉话，还有几人随即新一轮的口角都清清楚楚，瞬间将小云的声音几乎吞没。 “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韩暮雪懵了，抓了个手机就直接冲向玄关，幸好有凌子越陪着，火速有条不紊为她拿上了外套，追了上去，一进电梯，就给冒失的韩暮雪穿在了身上。 韩暮雪拧着眉毛，机械地抬手配合着，心里一团乱麻。 “就一个小纠纷，不用这么紧张。” 韩暮雪聚精会神盯着手机，单手操作着，焦急的等待着小云发过来的后续消息。 “能不着急吗？这孩子又出去惹事，万一弄不好记在档案里，以后怎么出去找工作？” “怕什么，还有我嘛，凌氏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着，随时欢迎！” “不要，我妈教育过我们要自食其力，他一个男孩子，更该如此！” “行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先去看看情况吧，到了地方你也好好说话别老数落他，尤其当着外人的面，一个男孩子也是要脸的。” “嗯。” 韩暮雪十分感激地点点头。 韩阳打的不是一般人，都是c市几个小有名气的公子哥，这下好了，直接从分局闹到总局，韩暮雪到归属地的分局都没见到人，又马不停蹄赶到了总局。 她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许久没有露面的后妈胡丽娜。 “你，怎么在这？” 看着这个眼前红色法式丝绒长裙，身后跟着一个帅气男助理的女人，韩暮雪怎么也没办法把她跟那个过去总爱穿一身黑色套装，老气的长筒丝袜，戴一副黑框眼镜的女特助联系在一起。 “我也好歹是你父亲法定的结发妻子，不管怎么样，在外边，也不该你，你的被你称呼吧？” “阿，阿姨！” 韩暮雪斟酌着，还是别扭的尊称了一声“阿姨”，当然是绝对不可能叫她后妈的。 胡丽娜这才满意地抬眼看了韩暮雪一眼。 “韩阳在你住了几天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整个c市的上层圈子都传遍了，说韩家的少爷果不其然，就是个野种私生子，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就会打人。” 她说的慢条斯理的，冷漠的好像这件事跟她丝毫没有关系，她不过就是一个看笑话的看客。 “我自己的弟弟，我自然会教，用不着你来插手。” “是吗？就教成这个样子？跟你那个疯疯癫癫的亲妈一样，只会让家族蒙羞。” “哦，对了，那个总局的季警官有没有通知你呀？你的亲妈秦琴早就已经死了，被一个无业的疯子流浪汉给剁成了很多块，都喂了狗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尸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胡丽娜冷笑一声，再次不遗余力地发动了她的嘲讽技能。 韩暮雪皱眉来不及回怼，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似乎有些太震撼了，她一时有些无法相信。 “你怎么知道的？” “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去山里录了个综艺果然是与世隔绝了。” “正好你今天也来了，一会儿去问问人家季警官，我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有，韩阳的事我已经都处理好了，人我现在要带走，以后他就住在韩家老宅。” “不可能！你休想！” “呵，我休想？” 胡丽娜转身走向前，逼近了韩暮雪几步。 “你别忘了，韩家是因为谁才走到这一步的，你爸爸还在外面漂着，你吃里扒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当别人是瞎子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以后你不用回韩家了。韩家也永远不会再承认有你这个人，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告诉你爸的。” “走吧，小董。” “好的董事长！” 优雅从容地转身，胡丽娜踩着她那双定制的羊皮小高跟扬长而去 “胡丽娜，你给我站住！！” 韩暮雪气急，尤其是一想到弟弟又要被这个可怕的女人带回那个深渊里，就无论如何都理智不了。 “韩小姐！” 身后，一名年轻的警官轻轻叫住了她。又几步跑上前，先跟凌子越点头打了个招呼。 “越哥！” “小段？还跟着李队？” “嗯！” 小段腼腆一笑。随后转向韩暮雪，表情严肃，进入工作的状态。 “韩小姐，关于您母亲秦女士的下落，我们初步排查是已经受害身亡，但是尸体基本已被销毁，只剩下一枚脚趾头，哦，就是您那天清晨，在早餐档口，野狗嘴里捡到的那枚。” 虽然刚刚已从胡丽娜那个恶毒女人的嘴里得知了这个情况，但正式的通知她，她的心里还是禁不住咯噔一下。 秦琴，韩暮雪的生母竟然真的死了。 曾经是c市权势最大的秦家，唯一的大小姐，变成一个疯子被关了这么多年，如今生命又终结在了一个疯子手里，这样跌宕起伏、起起落落的人生，实在是让人唏嘘感叹。 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她有些难过，这个女人太可怜了，没了女儿，如今惨死，她连为韩暮雪尽些孝心的机会都彻底没了，果然人死了，一切就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了，段峰！” “？” “哦，哦不客气，案子到时候有进展会再通知你的，保持手机畅通。” “好。” 韩暮雪的情绪有些低落，凌子越抱着她的肩膀，拍了拍，让她振作起来。 “你不要想太多了，最起码，韩阳的事情已经妥善处理好了。” “可是，他被胡丽娜带走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你觉得以他的性格，能乖乖呆在韩家吗？不要紧的，他已经成年了，你要相信他，在你不在的这么多年里，他也好好的在韩家生存下来了呀。” “你是在怪我这个姐姐缺席了这么多年吗？” 韩暮雪的情绪有些收不住，还没走出警局就已经开始泪崩。 “你太敏感了，有些事情也是无奈的，韩阳会体谅你的，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相信他。” 凌子越不听柔声安慰着。依靠在他怀抱里的韩暮雪。 殊不知，走廊的暗处，季飞宇正盯着两人的背影，身边站着小段。 “怎么样，你刚才跟她通报情况的时候，她有什么反应？” “正常吧，并不怎么感到惊讶，感觉像是早就！知道了。有些难过，有些懵，不算悲痛，可能还是一时无法接受吧。” “但是季队，她怎么知道我叫段峰的呀？我可没跟她自我介绍过。” “兴许你们以前见过吧，她还可能认识你。” “不可能啊，那我怎么没印象？她可是女明星啊。” 小段糊涂了。 季飞宇沉默了，丢下自己的徒弟，缓缓上楼。 第121章 过年 节目播出的时候，果然效果很好。收视率硬是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刚播了两集就频频上热搜，无论是穿搭博还是美食博主，只要带上了韩暮雪三个字，就相当于搭上了流量的快车，迅速跻身视频播放量第一梯队。 各种相关词条也都成了热门话题，甚至连平谣县都成了热门旅游景点，这个曾经半死不活的节目，一下子翻身成了电视台的王牌节目，田园式慢节奏综艺似乎迎来了它的春天。 言洛，自从节目播出以来，就是忠实观众，一周一期的节目，期期不落，只要是关于韩暮雪的镜头，几乎都要倒回去再看两遍。 他最喜欢那个在一片蓝色花海里的远景镜头，韩暮雪的笑容就是对笑靥如花四个字最好的诠释。 当然，那一片蓝色的花海也自是功不可没。那星星点点，调皮可爱的隐没在绿色根茎中的花朵，远远望去，并不起眼，但一旦镜头拉近，就能看到它如蜘蛛脚触须般肆意扩张的，深邃蔚蓝的忧郁，似乎根本就不属于这片与世隔绝的山沟。它是那样的勾魂摄魄的美丽，美得让人心甘情愿被迷惑。 就像那部武侠片里说过的：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 蓝色曼陀罗。 有意思…… 在这种穷乡僻壤居然会种植这种花，说不是人为种植的他根本不相信。 平谣镇？ 他诡异的笑了起来，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地方。 果然，节目播出之后，这里成了旅游打卡圣地，不少人的社交平台上更是晒出了同这片美轮美奂的花海的合照。 他扯下身上的白大褂，从满是一排排瓶瓶罐罐的实验室里走了出来，拿上车钥匙当即决定自己亲自跑上一趟。 那里一定有他十分感兴趣的东西。 春节终于要到来了。 借着陈莱这个节目的东风，韩暮雪终于在年关，又正向的火了一把，光是国民大品牌的高奢代言都拿了好几个，更是第一回在官媒上露了两次脸，不可谓说是风光无限。 可私下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十分苦楚，弟弟韩阳自从回了韩家，就没有再跟她联系过，甚至都不愿意跟她见上一面，打电话过去，语气也是十分冷淡，似乎这一次姐弟俩之间的隔阂，不再像以前那样那么容易打破了。 好在还有陈莱，韩暮雪忙起来的时候，不愿意回自己那间冷冰冰的公寓里，她总是习惯半夜三更，拖着疲惫的身体，轻车熟路去陈莱的出租屋里蹭吃蹭喝，顺便留宿，陈莱一开始意见很大，总觉得韩暮雪一个有钱的女明星老跑到自己一个穷打工的家里来挤，实在是吃饱了撑的。 后来这样的日子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或许她们的内心都太孤独了吧。 腊月二十三，小年。 城市的年味不同农村乡镇，满街喧闹的过年音乐从街边的商店里用扩音器放出来，轰里轰动的，震得人耳膜发颤。 满眼的红色大海报，拜年的喜庆里，位于海报中央的却是商品促销的大篇幅广告，把消费主义玩到极致。 这哪是过年，分明是在全国上下共同欢度的节日里，想尽一切办法，从老百姓的兜里掏出钱来。 韩暮雪有些伤感的坐在那辆黑色商务车里。 这辆车原本是属于公司，所有有艺人的接待车，如今已经成了她的专属。 她也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司机，就连小云都升级了，又派了两个新助理，还有专门的造型师、化妆师，她的团队算是越来越专业了，一切步入了正轨。 今天开始她就真的可以轻松一下了，过年了，放假了，可以犒劳一下自己了。 她下意识给陈莱拨去了电话，嘟嘟响了好久之后，陈莱那边接起来信号却不是很好。 “喂，陈莱，我一会儿去你那，今晚咱们吃火锅怎么样？” 她也算无家可归的人，只能从朋友闺蜜那里寻求一点心灵上的安慰。 陈莱那边说话断断续续，能够听得出她在车上。 “你今天要去我那儿吗？可是我回老家过年了诶。都在车上了。” “哦~” “不跟你说了，这里信号不好，我挂了哈。新年快乐。提前给你拜个早年。” 陈莱的语气听上去很愉悦。 是啊，在外辛苦忙碌一年，到年底还算有不错的成果，回老家，跟那些亲戚们热热闹闹坐在一起，也足够硬气有谈资了。 “新年快乐！”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放下手机之后，瞬间变得有些迷茫。 小云看出了她的伤感，但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的。 “雪儿姐，那个，我也要回老家了，今天下午三点的票。” “是吗？” “知道了，那你早点回去收拾一下吧，一会儿送我回公寓，你们就都放假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一车人都有归宿，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默默走进清冷的小区。 她有些孤独的低头抱住自己的双臂，心情一时有些沉重。 入夜，万家灯火，她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播放着嘈杂热闹的春节档喜剧，她却盖着衣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直到急促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谁啊？” 她睡的头脑发昏发胀，打开门是三张紧张的脸。 “你们怎么？” 她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凌子越死死抱住，勒地她喘不过气来。 “吓死我了，你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没有啊，我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韩暮雪心念一动，下意识回抱了凌子越。 “雪儿你没事就好。” 李家明也松开口气。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了，家里人还在等着我呢。” “麻烦你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李家明把手里大包小包的袋子塞到凌子越手里，随即就十分识趣地带着物业人员一同火速离开。 韩暮雪带着凌子越进了门。 “今天是小年，简单吃个火锅怎么样？” 凌子越进门直奔厨房，把几个塑料袋里大大小小所有的新鲜食材都通通拿了出来，甚至还自带了个锅。 “家里这么冷，空调也不开，不怕感冒的吗？” 他脱下外套，又顺手打开客厅的立式空调，一会儿功夫又洗好了新鲜的草莓，端给韩暮雪。 “你坐着先吃，我马上就好。” “凌子越你……” “哦，对了，还有我妈特意给你包的饺子！” 韩暮雪话说一半，凌子越一拍手，猛地想了起来，很快的，白白胖胖的饺子就盛放在干净的盘子里，送到餐桌上，还冒着热气。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妈各种都准备了一点，你来尝尝，喜欢吃哪种，我回去跟我妈偷师！” 第122章 厨房风险管控 “雪儿，你是不是很感动？” 韩暮雪站在那儿怔怔看着凌子越，红着眼眶，眼泪在打转。 “过年了，大家都走了，但是没有关系，我永远都在！” 凌子越抱着韩暮雪，心里一直以来的怨念吐露无遗。 “说实话，你每次心情不好都去找陈莱，这点我很吃醋，你又不是只有闺蜜，又不是还是单身，为什么不愿意找我倾诉呢，罚你今晚上的火锅，不准吃辣！” “那不行！火锅不吃辣，味道少一半！” 说到吃的，作为资深吃货的韩暮雪绝对不含糊。 “红油料包在哪儿呢？给我交出来！”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什么事都自己硬抗着，累了找我，我的肩膀给你靠！” 韩暮雪破涕为笑，嬉闹着锤了一拳凌子越的胸口。 “给我靠？就你？先打的过我再说吧！” “怎么你不信我？” “你以为我还是半年前特训班那个，总被你打趴下的傻小子么？” “要不要现在试一试？看你那个酷炫的后旋踢，我还接不接的住？” 凌子越摆开架势，下沉身子，显得很有自信。 “行啊，这可是你说的！” 韩暮雪后撤一步，跃跃欲试，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轻松一个高抬腿压了压。 嗯，还算不错，没有生疏。 “来吧！” 凌子越朝她挑衅地招了招手，韩暮雪也就不客气了。 她一个凌空，脚尖微微触地，很快就转体，右腿如螺旋直奔凌子越的侧脸。 不过这一次，凌子越却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完全是站直挨打，韩暮雪稍稍显出了些惊讶，踢到一半的脚急忙刹车往回收，她只是想切磋一下，点到为止，拳脚无眼，真要这么结结实实挨上一脚，估计凌子越这张英俊的脸恐怕要肿上十天半个月。 谁知道凌子越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终于出手，猛地往前一探，伸出虎爪一捞，正好牢牢抓住韩暮雪的左腿，随后又快速抱到自己身侧，两个人又紧紧贴在了一起。 “凌子越，你耍赖！” 韩暮雪瞪着眼睛大叫起来。 “老婆~” 凌子越一声老婆，叫的韩暮雪骨头都酥了。 “有时候稍微地利用一下人心，也是一种方式。” “无论比什么，真正较量的东西都在场外。” 韩暮雪摇摇头，感叹着。 “凌子越你学坏了，再也不是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凌警官了。” “不是我学坏了，是时事所迫，星爷都说了，做清官要比贪官更奸。” “你是文化人，说不过你。” 韩暮雪很快投降放弃。 玩脑子这一块，她怕是永远都赶不上凌子越的了。 这顿火锅很快就吃上了。 热气腾腾的牛油辣味带着水蒸汽弥散在整个密闭的空间里，终于让冷冰冰的公寓有了生气。 韩暮雪吃的满头大汗，凌子越坐在对面，吃的并不多，只是不停地为她夹菜，有时候隔着那张小桌子，伸手用纸巾，为她擦拭鬓角额头的细密汗水。 “你吃啊，你怎么不吃呢？” 韩暮雪抬头，见他碗里的不多，火速夹了不少锅里烫熟的牛肉给他。 凌子越笑笑。 “我不喜欢牛肉的味道，你吃吧。” “那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下这么多牛肉到锅里了。” 韩暮雪有一些愧疚，心里暗自责怪自己的过于大大咧咧，完全没有问清楚。 “换一锅吧，要不然我给你做个别的菜，你喜欢吃什么？番茄炒蛋怎么样？” “不忙了，我不怎么饿，你多吃点。” “不行，你这样我真生气了！” 她放下碗筷，执意要进厨房，凌子越没拉住她，想着她毕竟还上过节目做过几天的饭的，应该弄个番茄炒蛋不成问题的。 哪知道，他刚安心坐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摆弄了一阵几只收益不错的股票，就听到彭地一声巨响，吓得他魂飞魄散。 再定睛一看，不见了韩暮雪的身影，只有一片白雾弥漫。 原来是高压锅炸了…… 他冲了过去，转过一排遮挡视线的大理石高台，韩暮雪正蹲在地上，捂着脑袋，他急忙拉起人到身后，又上前关上了燃气灶的开关。 再紧张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韩暮雪好几遍，问来问去。 “怎么了这是？要不要紧？你受伤了没有啊？” “凌子越！” 这回她终于哭了出来，高压锅巨大的爆炸声，很难不让她回忆起半年前那场爆炸，转动了命运之门，让她成为了现在的她。 “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 凌子越皱着眉安慰着，他从来没见她这么害怕过，其实天不怕地不怕如此洒脱的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内心脆弱，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 “乖，没事了，告诉我，有没有受伤啊？” “没，没有。” 韩暮雪抽噎着，可怜巴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双好看的杏仁眼被泪水浸完全湿了，看得凌子越一阵心疼。 “不做了好不好？” “不，不好！” 他被她孩子气的语气给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可爱又执拗的小脑袋，谁知道这一次，人家不让摸了，还振振有词的抗议。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摸我的头！” “嗯，不摸，要不然，你给我做个糖拌西红柿好不好？我最喜欢吃这个。” 韩暮雪嘟着嘴想了想。 这个简单，就答应了下来。 “好！” 凌子越踱了几步，捡起了地上那一块有些焦黑的，看着像是肉块的东西。 韩暮雪脸红了，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我带来的剩下的五花肉吧？” “我记得节目里栀子姐姐拿这种锅来炖肉很快就好了，而且很入味，就想试试……” 果然，她的厨艺在电视上只是人设…… 凌子越嘴角有些抽搐，看着这墙上地上，一路拖行的浓墨重彩的黑色酱油渍，他在心里深深叹息一声。 以后要想自己跟孩子好好过下去，做饭的大任只能交在他身上了。 “没事，你做你的我来收拾，西红柿切块应该没问题吧？要不算了，你给我洗一下就行了，我来切，你最后放点糖。” 凌子越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 “以后少进厨房吧，实在要进，记得叫我。” “要不然，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学。” “啊？” 主要她做饭太危险了，他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那多麻烦你啊……” “不麻烦，我这叫风险管控。” “？？” 第123章 怼亲戚 一路颠簸，舟车劳顿，陈莱终于从c市回到了她老家的小县城。 车站很小，又破旧，黑夜里，那原本应该全面亮起的“常县站”三个大字，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开头的“常”字偏偏没了头，只剩下不怎么文雅的“吊”还在夜空中亮着，明明代表了一个地方的门面，也根本无人过问。 陈莱在那个看着可笑的字牌下站着等了一会儿，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些什么，虽然她早就发过信息给父母，今天自己要回来的，一年多没见了，她们似乎早就把她这个漂泊在外的女儿给忘了。 她看着有些冷清的街道，实在没法子，拦了一辆不是很正规的黑车，这些车子常常是漫天要价，可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出租车的生意反而不比他们强。 “莱莱！” 她刚把自己笨重的行李箱搬进人家的后备箱，熟悉苍老的声音就叫住了她。 她有些错愕的转身，惊喜的叫出了声。 “爸？” “莱莱！” 陈爸是典型南方人的长相，说话温柔，长相也柔和，个子不算很高，人比较瘦条，这么多年了，说话还是保留着典型的南方口音，n l不分。 “你这孩子到了也不说一声，走吧，跟爸走，别坐黑车了，不安全。” “嗯。” 陈莱眼角的泪一下子要涌了出来，果然这么年，还是爸爸最疼她，不像母亲，见面就像仇人一样，如今母女俩之间仅剩的话题就是什么时候找男朋友，什么时候回常县，什么时候结婚，一谈到这些就是无休止的战争争吵，不厌其烦。 天气冷，陈爸骑着电动小三轮来接女儿，陈莱坐在搭了小棚子的车后边，还配有一块用干净废旧毛毯包边整齐的小木板供人坐着，一看就是父亲刚为了她而改造的，她摸着这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棚子的每一处，心里都是满满的感动。 “爸，你什么时候搭的这个棚子？” 她坐的靠前一些，试图跟父亲交流。 父亲在冷风里握着车把，风灌进了他的耳朵里，本来越来越差的听力，总是把女儿陈莱的问题给听错了，却都乐呵呵的按照自己的思路跟想法回答着，陈莱一开始试图纠正，后来也就索性随他去了，两个人乱七八糟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就到了。 家里的自建两层小楼里，此时灯火通明，她们刚到门口，院子里除了隔壁邻居家的狗叫声就是一群七大姑八大姨手捧瓜子，呼啦啦上来，团团包围的热烈欢迎。 陈莱心里隐隐有了些不祥的预感，不无防备的看着这些亲戚的每一张欢迎她的灿烂的脸，只觉得这些人围着她，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猴，让她浑身不自在。 “舅妈，二表姑，大表嫂！” 她像个鹌鹑一样拎着箱子，唯唯诺诺，一一打了招呼。 “哎呀，二妮子回来啦，快进屋，她大嫂子都等你好久了！” “……” 一群长辈推推搡搡，特别热情的把陈莱推进屋里。 果然，没有好事，一进屋，含羞带怯穿着整齐的小伙子还有陪同而来的几个或坐或站的亲戚，都揣着手，眼巴巴看着电视，一进陈莱进屋，那么多双眼睛，就很不礼貌地从头到脚把陈莱打量了好几遍。 “呦，二妮子都是大姑娘啦，长这么大啦！” 一个戴灰色线绒帽的大爷，率先开口。 同样坐在沙发上的陈莱母亲，见女儿回来了，脸上也显出了不少的高兴，磕到一半的瓜子也不嗑了，扔在桌上，赶忙起来整整衣服迎接女儿。 “莱莱，你回来啦，快过来，这是你李大伯家的大儿子，在县里工作，是个公务员，人老实踏实也很上进，跟你一样大，你看看是不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陈莱握着行李箱的手有些握不住了，她尴尬的环视满屋子的人一周，随后不不得已跟母亲报备。 “妈～我不是说了嘛，我的个人问题暂时不考虑，我的事业才刚刚有了起色，而且我也说了，暂时不回常县发展。” 她说的很客气，可在母亲那儿又立马炸了锅了。 “什么话，你也快二十四五了，还不赶紧找个人稳定下来，女孩子的青春和花季就那么几年，过了就没人要了！” “可是妈……” “莱莱！” 陈莱正要开口辩驳，父亲已然进屋，他打断了有些激动的女儿，故意咳嗽了几声，陈莱看向父亲，看到他给自己使的眼色。 “素琴，咱们一帮老的在这里，给两个孩子压力太大了，要不大家都出去，让孩子们单独聊聊，这是孩子们自己的事，看不看对眼的，得孩子们自己拿主意~” “他陈叔说的没毛病，咱们这么些老的都出去，让孩子们自己聊，走走走！” 有了父亲的迂回，陈莱总算松了一口气。 等门最后被父亲轻轻关上之后，她选择直接坐在行李箱上，臭着一张脸，搭话都不愿意。 “那个，你好，我叫李毅。” “哦~” 陈莱觉得压抑，她总觉得此时她们俩人的对话，门口有人在全程监听。 “我记得你，你是城东小学二班的那个陈二炮仗是不是？我是你们隔壁一班的班长！” “呦，还是小学校友。” 陈莱表面上敷衍着，实则是早就不屑地抱着双臂，心里更加厌恶。 陈二炮仗是当时班级里几个可恶的男同学给她起的绰号，讽刺嘲笑是她吵架时嗓门又大，人又矮，没想到这么年了，还有人记得。 “我记得你，一班的四眼田鸡嘛，整个城东小学都知道。” “啊？哦～” 他明显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用食指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啤酒瓶底一样厚重的眼镜，薄薄的脸皮完全红了。 “听说你在c市工作啊，那挺厉害的啊。” 李毅继续努力的找话题。 “嗯，我在c市是捡垃圾的。” “啊？” 李毅没想到陈莱会如此口出惊人。 “怎么？看不起捡垃圾的啊？那就一拍两散呗，各回各家！” “陈莱，你给我好好说话！” 门外的陈母实在是忍不了了，破门而入。 “莱莱啊，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这样的小姑娘谁还愿意要你啊！” “我没人要，那你这样的天天嚼舌根的老女人就有人要了？” “你二表姑也是为了你好，关心你，你怎么这么跟她说话？” “有这时间关心我找没找对象，不如关心一下自己大儿子，考研了吗？找到工作了吗？一个月收入过万了，买房买车了吗？一天天操心别人的闲事！” “你！你不知好歹！” 第124章 你能来接我吗 “闭嘴！” 眼看陈莱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越来越过分，母亲越来越觉得没有面子，盛怒之下，便甩过来一巴掌。 “素琴！” 陈父冲到女儿身边时，为时已晚，陈莱只能捂住自己火辣辣的侧脸，眼睛里的倔强跟怨恨慢慢显现了出来。 “莱莱，你妈妈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 “素琴，有话好好说啊，大过年的，不要动手。” “我是为了我自己吗？我那都是为了她好！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的大城市漂泊，无依无靠，留在父母身边，好歹有个依靠，她就是个小白眼狼，从小到大都是！” “我不听你的话就是白眼狼了？妈，你这是道德绑架！” “我再说一遍，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要过，不用你们来安排！” “哼，到时候你在外面吃了亏，可别回来朝着我们哭！” “从小到大就会变着法子的气我，我是养了个仇人吗？” 母亲冷哼一声，只固执的认为陈莱是脑子一热的冲动。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话音刚落，拖着箱子骨碌碌就往家门外走去。 “妈，既然你觉得我碍眼，那我还是回c市了，大过年的，别让您添堵。” “莱莱！” 父亲追上前几步，拽着女儿的行李箱不放。 “天这么晚了，先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父亲的语气几乎是央求着的，陈莱有些心软了，但侧头看了几眼在表姑表嫂簇拥中的母亲，还是决定离开。 “不用了爸，今天夜里还有一班车，刚好能回去。” “那我送你去，看你上了车。” “哦，对了家里有包子，这几天你妈专门给你做的，就等着你回家来尝尝。” 父亲的眼里都是不舍，又急急忙忙跑进厨房拿东西。 陈莱叹了口气，不等父亲出来，就自顾自拖着行李箱地走了。 她用手机叫了车，很快就到了马路的一侧，父亲提着一大袋包子，正冲出来，却还是没赶上，她坐在车里，听着父亲高呼着自己的名字，转头透着车窗玻璃看着不知所措的父亲。 她决绝地转头，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心里有了一丝的懊悔，诚然母亲是有些太过咄咄逼人，可母亲的生活环境如此，见识只有那么狭小，她不该怪母亲，为了亲情，她该忍一忍的，最起码等到过完年团聚之后，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脾气会变得这么硬，连这一时半刻都忍不了了。 是这几年在外的社会阅历，让自己变了吗？ 她只觉得越来越孤独，没人倾诉更没人理解。 “小姐，到了。” “好，谢谢！” 再次拖了行李箱，她下了车，面对的却是黑漆漆一片的车站。 她有些欲哭无泪。 也许是太久没回来了，她竟然忘了县里车站到这个点就关了，更不要说有车了。 她有些漫无目的，一个人走在萧瑟的大街上，连路灯都追着一盏盏暗了下来，甚至熄灭了。 她明明是要回家的，如今竟然搞成了无家可归，实在讽刺。 她只是不愿向平庸妥协罢了，为什么现实一次次那么狠绝的在阻挠，一次次甩给她无情的大巴掌。 她想起小时候在那个乡镇小学，她在日记本里写下的梦想，被调皮的同学拿到以后，全班宣读，毫不意外的获得了全班的无情嘲笑。 长大了，去外面怀揣梦想寻找相关工作，得到的轻蔑跟痴人说梦的白眼，不比在家里受的少，她是一个爱做梦的人，一遍一遍被母亲提醒不要痴心妄想的小镇女孩，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可在这个腊月二十三的夜晚，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挺不住了，呼吸都透不过气来。 又一盏路灯熄灭了，她就像是舞台上被强制要求停止表演的追梦演员，她终于蹲在路边，蹲在这盏不再亮起的路灯下，簌簌抖动着抱住自己哭了起来。 越长大越孤独，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也好在，这个地方没有一个人，会看见这么狼狈不堪的她。 她哭了一会儿，从小声的呜咽，到最后的放肆哭嚎，只是没过一会儿，她兜里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她擦干眼泪，以为是工作上的问题，抽出来一看，竟然是顾炎的号码。 她抓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本不想接听的，但是这闪烁的号码加上振动越来越强烈，疯狂地在找存在感。 她不再欺骗自己，也放下了心里的防备，滑动手机接听了起来，那头顾炎的声音呼呼地，清晰可辨。 “你回去了吗？” “嗯。” 她出奇的没有同以往一样出言就怼他，反而显得很安静。 “那个，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你了，春节应该要有很多天见不着了吧。” 顾炎说的有些别扭，其实他人就在常县，一方面是追查了一些线索，一方面也的确想到了陈莱的老家就在这里。 “嗯。” 陈莱依旧只轻轻柔柔地“嗯”着，顾炎很快发现了问题。 “你怎么了啊，声音怪怪的，出什么事了？” “我一个人在车站。” “啊？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个点还在车站？” “你能来接我吗？” “好，你站着不动，我马上就来，很快的！别挂电话啊！” 说着话，顾炎拿上外套就从自己住的宾馆里把车开出去，搜了一下地图，直奔常县车站。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你开过来得个把小时的吧。” “不用，我就在常县，很快的，你别急！” “就算再远，我也会马上赶过来的！” 陈莱笑了起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会哄女人。” “对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不用说这么肉麻的话，我陈莱不吃这一套。” “你这女人怎么软硬不吃啊，把你的利嘴收一收，容易吃亏的。” “不用你来教育我，顾大少爷。” “还蹲在那儿呢？” 十多分钟后，人声跟手机里的声音交叠，陈莱这才恍然起身，顾炎扬了扬手机，在黑暗里笑得一脸明媚。 陈莱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伟岸的男人，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双桃花眼，能让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的陷落其中。 “顾炎！” 她一瞬间有些冲动的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紊乱，顾炎更是不敢轻易动弹。 不远处，刚刚到达没多久的陈父，默默的注视了一会儿女儿，又慢慢推着自己那辆老式自行车小心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