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方术师》 第一章 一连四日的梦 青色的火焰，在屋顶上跳跃。树木在燃烧，街道也在燃烧。 整座城市都被“青火”遮蔽，人们在街道上盲目的逃跑，但也只是加速让自己葬身火海而已。 洛清“站”在半空中，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座繁华古城覆灭火海。 他看看四周，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但是低下头却完全看不见自己的身体。 （又是那个梦吗？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嗷！！！”恐怖的嘶吼在夜空回荡，吸引了洛清的目光。 在这座古城的中心处站了一只巨兽，这只像是狐狸一样的巨兽，前爪按在一座屋顶上，其余的三只爪子踩在街上。巨兽冲着四方吼叫着，九条白金色的尾巴在半空晃动，每条尾巴落下来的时候都会压烂房屋。 （那是……九尾狐？） 洛清从来没有见过神话中的九尾狐，但眼前这只巨兽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无论是动画还是电影里都有这只九尾巨兽出现的形象。 本来还在大肆破坏的九尾妖狐好像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它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洛清。 在和那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洛清仿佛觉得大限将至，死亡的感觉离他如此之近。那种压迫感让他全身发抖。周围的空气一齐向他压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令他窒息。 “咳啊！呼……呼……呼！咳咳！” 天与地都消失了，周围只剩下黑暗和那一双眼睛。 “啪！”本来快要窒息的洛清突然一道暖流从身上流过，青眼和黑暗齐齐从周围退散。 “啊！！！”洛清大吼一声，从床上惊起。 “喂！洛清，你怎么又做噩梦了？这都第几晚了？”黑暗中，一个年轻的声音懒散的抱怨道。明显被吵醒了很是不快。 “第四晚了吧。”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这小小四人间靠窗的位置传来的。 洛清看看四周，听着周围熟悉的抱怨声。渐渐的平复下了心情。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他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 “快睡吧快睡吧！洛清已经惊醒了，后半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抱怨声渐渐小了下去，四人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有洛清重重的躺倒在床上，心里面难以平静。 连续四个晚上了，从周一开始四个晚上他每晚都会做一个相同的梦境。梦里面，先是繁华的古城，古代人的日常作息，之后就是火焰……不是普通的火焰，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青色火焰。大火吞噬着古城，将惊恐万分的人们化为灰烬。 然后就是……那个巨兽。 在洛清的认知里只有九尾狐能和那只巨兽的外貌相匹配，但是。 为什么会梦到九尾狐？为什么连续四晚都做同一个梦。在梦里，每当洛清被巨兽双眼瞪住的那个瞬间，那种恐惧感就会向他袭来。让他惊醒，然后吵醒全宿舍。 现在宿舍三个人都知道了他晚上会做噩梦，有些人还开玩笑说让洛清先睡，这样就能早点被噩梦惊醒然后其他人就可以睡着了。 当然，这都是戏言。但洛清知道，这个梦可能在暗示着什么，无论从科学还是其他方面来说，做梦都是有原因的。何况现在这个“怪梦”他还一连做了四个晚上。 “唉，烦死了。要不要去找个医生看一下啊……”躺在床上的洛清翻了个身，一个晚上“怪梦”过后就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洛清急需睡眠，对他来说，第二天还要上课才是大事。 思考着“怪梦”，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迷迷糊糊间洛清重新睡着了。 “从这周一开始，我每天晚上都在重复着一个梦。” “在梦里，我是一名旁观者。就像是看电影一样，看梦里的人做说话，做事。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就像是在眼前发生的一样。但是梦里面出现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北方的夏天走的很慢，在别的地方早就春暖花开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番寒冬腊月的景象。但是等夏天来到时候，就会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酷热的炙烤。 六月份的【西an某某大学】，三十五度以上的高温充斥着学校里的各个角落。只要稍微打开窗户，就能立刻体会到热浪拂过的“快感”。汗水马上就会打湿T恤，然后再会被热浪烤干。之后又是流汗。 在没有空调的教室里，学生们宁愿忍受教室里令人窒息的空气也不愿意打开窗户——那样只会更热。 头顶的吊扇晃晃悠悠的转着，总是一副快把自己从天花板上摇下来的样子。只有在吊扇正下方的人能吹到那一丝凉风。但是在这个鬼教室，八个吊扇七个都对着是过道。 唯一一个对着座位的吊扇的下面，坐着两个快把头埋进胳膊里的大男孩。 其中一个就是洛清，他正在给另一个讲最近他晚上遇到的奇怪梦境。 “噢……梦到的人你全都不认识。”一旁听着的那个大男孩此时已经昏昏欲睡了，旁边同桌讲的是什么，几乎一句没听进去。 “嗯，但都是古代人。我也想知道……喂！你能不能别睡听我……唉，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用。” 无奈的扶额，顺带擦一擦渗出来的汗水。洛清抬起了头，讲台上平易近人的男老师刚好讲到自己会的题目上。一时没忍住，便插了句嘴。 在这昏昏欲睡的课堂上还能听到有人回答问题，男老师也惊讶了一下，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了“果不其然”的表情。 “对的，就像刚刚洛清说的一样，这个问题简单来思考就是这样解释的。洛清，帮我把你旁边的同学叫一下吧，虽然我不阻止你们睡觉但是这会儿睡的人有点太多了。” “好。”经过刚才这么一插嘴，洛清也赶走了原本盘踞在脑袋里瞌睡虫。 抬起手敲打敲打旁边口水都快流出了的同桌。 “喂，赵泽晨，起来了。” “嗯？”被洛清打醒的赵泽晨一惊，刚准备起身却感觉到了压在胳膊下面自己已经流出来的口水，连忙不动声色的趴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借机擦掉了口水。 “嗯。醒了醒了。夏天实在是太困了。” “以前不是有句话吗？春困秋乏？” “四季睡不醒。”赵泽晨用手撑着脑袋回道，“总之，就是一年四季都犯困啊~啊啊~” 他又打了个哈欠。 “撒时候下课呢？”身为本地人的赵泽晨在懒散的时候就会冒出一句方言，同为北方人的洛清来到这里上学一年多现在也能听懂个大概。 “大概二十分钟吧。”洛清回话道。 “啊……快下课吧。”赵泽晨趴在桌子上小声哀嚎起来。 洛清看了赵泽晨一样，有些尴尬他的声音成功把老师的目光吸引过来了。但是也没有制止他。 哪怕身在重点大学，人还是有犯懒的时候。这也是一种天性吧。 洛清同样无聊的翻看着自己的课本。 但好像今天的课本有哪里不太一样？ “我是不是眼睛花了？” 摊在洛清面前的课本上，里面的小字在他的眼中竟然在自己移动！ 洛清揉了揉眼睛，再看那本书，书页上的文字恢复了原样。 “呼，怎么回事……” 没等他松一口气，小字又再次开始动了起来。就像是运动会里的花样方阵一样，并不是毫无章法的乱动。而是好像各自朝各自预先安排好的位置移动过去。 “啪！”一把扣上了课本的洛清面色铁青。 （字动了？字会动？还是我脑子出问题了？） 洛清看看旁边的赵泽晨，他正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机，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这边。班里其他的同学大多都在昏睡。 小心翼翼的再一次翻开课本，里面的字迹还在移动。虽然屋外是三十五度的高温，但洛清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后脊背阵阵发凉。 （见鬼了！） 碰碰那些移动的字，心里面还猜测是不是什么奇怪的虫子什么的？结果，那就是字，和别的普通印刷字没什么区别。除了会自己跑以外。 “哇嗷……”刚想跳起来大声尖叫的洛清突然发现，自己像被吸在椅子上了一般，只有眼球可移动，在其他的部位都不受他控制了。 叫不出声，也没法逃跑的洛清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仍由上面的文字排列，看着这些小字组成的句子会是什么。 课本上的小字排列好后，无数新的句子显示了出来，但这些都是残缺不成句的话。就在洛清感到奇怪的时候，这些已经排练的句子又重新分开，别的书页上的文字也从夹层里跑了出来，移动到了这一层。 小字又开始重新排列起来。最终形成了一页新的文字。 洛清瞪大了眼睛，打算看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我和九尾妖狐的战斗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还是一样不分胜负……） 因为不能说话，他此时只能在心中默读。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正读着，书上的文字忽然将他拖入了一个无比光亮的隧道中，没法动弹的洛清只能呆呆的看着前面，隧道在他眼前无限制的延伸，拉长。最终将他带入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场景中。 第二章 从未谋面的男女 “你在哪？你在哪？” 这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街道上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喊着“杀死妖狐”，这样的口号。 穿着古代服饰的暴民们手握着各种镰刀农具，在大街上穿行。好像在寻找什么。越来越多的暴民在街上汇聚成了一条长龙，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你在哪？你在哪啊！！” 一名妙龄女子穿梭在暴民稀少的一条街道上，奔跑着冲进自己家里面，她翻遍了屋子里大大小小的每一个房间。 但，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 “不在？现在外面这么危险！他竟然不在家？”女子生气的说着，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担心。 突然，桌子上的一封信吸引了她的注意。 自己家里平时比较拮据，纸张一类的东西很少会去买。现在桌子上怎么会多了一张信纸呢？ 女子疑惑着，走到桌子前拿起了那一封信纸。 “各位！各位！”一处空旷的街道上，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人正在对着排成长龙的暴民们演说着。 “大家听我说！” “想要打倒九尾我们大家必须齐心协力！一会我会和她面对面的单挑！但是妖狐太强大了！想要获胜，就需要大家把自己虔诚的信仰之力给我！这样我才能击败妖狐！大家懂了吗？” “没问题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打倒妖狐！！”暴民们兴奋的回应道。 “夫君！！”女子此时挤过了人群，跑到年轻人生面前，她的手里还攥着那封信。 年轻人在看在跑到面前的女子愣了一下，但紧接着立刻指着女子喊了起来。“各位！就是她！她就是一直伤害我们的妖狐！！” “啊！！妖狐来了！！”暴民们听到年轻人这么一说，顿时惊恐的喊道。 “什么！妖狐来了！！” 反应过来的人纷纷扬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把女子围在了中间。 他们疯狂的喊道。 “杀死她！杀死她！杀死她！” 但女子没有理这些包围她的暴民，她只是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年轻人也同样看着她。 她在等他的回应，能告诉自己这一切不是真的。曾经两人一起度过的这些日子不是虚假的。 “大家让开！”年轻人指着她高声喊道，“我要收妖了！！！” 面对披头散发年轻人凛然的一指。就像是原本流动的可口糖浆突然凝固了一般，女子的原本还带有期望的表情瞬间静止在了脸上。 她痴痴地看着年轻人，嘴唇翕动又闭紧。 她想说话，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周围拥挤的人群仍在咆哮着，女子缓缓向年轻人伸出手，好像要抓住什么，终于在手臂伸到极限的时候，手掌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你……”她的音色变得冰冷，像是涂月的寒风扫过。 “……” 女子嘴唇微张，说出了一句话。 （这是什么景象？他们是谁？） 洛清漂浮在空中，和梦里一样，他看不见自己的身体。虽然距离下面的人很远，但是下面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在他耳边说的。听得非常清楚。 （他们说妖狐？是梦里那个九尾狐吗？那……那个女人。） 洛清看向被围在人群中的那个绿色衣裙的女子。 “洛清，干什么呢？下课了？”一个熟悉的喊声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幻境中，将他强行拉了出去。 “嗯！”洛清从幻境中惊醒，眨巴了眨眼睛，看向四周。 旁边，赵泽晨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在发呆？”赵泽晨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站起来作势要走。 “没没。等我一下！”惊醒的洛清急急忙忙的收拾好东西，和赵泽晨一起离开了教室。 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下午没什么事情，一部分人准备回宿舍睡觉休息，另一部分人则要去图书馆继续学习。对洛清来说，平时学习优秀的他根本用不着去图书馆用课余时间单另学习。除非今天实在无聊。赵泽晨则是平时根本不看书。 像往常一样，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 但洛清的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些东西。 （那一对男女，还有他们提到的妖狐，应该是和我的梦境有什么关系的。可是究竟又有什么关系？按照他们的对话，只能猜测那个女人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妖狐”吧？可妖狐又和梦里的九尾巨兽是一个东西吗？） 回到宿舍，洛清从柜子里翻出了自己的行李箱。从行李箱里的夹层找出一块玉饰。 这块玉饰是当年洛清爷爷在新疆工作的时候买的一块和田玉。洛爷爷在疆期间一直都戴在身上，之后又传给了洛清的父亲。再后面，洛清来到外地上学，这块玉饰就到了洛清手里。 洛清母亲特意将玉饰放到了行李箱的最中间，生怕路上弄碎了玉饰。还叮嘱洛清到了学校就将它随身带上，保个平安。但洛清老早就忘了这事了，最近遇到的怪事太多，洛清才想起来将它翻出来求个安慰。 玉饰一面是两条鱼咬尾的图案，隐隐形成一个太极的样式。和传说中的双鱼玉佩有些相似，背面是一幅八卦。因为长年的佩戴已经变得近乎透明，摸着光滑的玉饰，洛清突然有了种莫名的安心感。将玉佩穿上红绳挂在胸前，莫名安心的洛清终于可以不再去想梦里的事情了。他爬上床，准备补个觉。连续几个晚上被噩梦折磨，他现在急需要休息。 但是躺在床上的洛清总是辗转反侧，无法安眠。 为什么？明明很困才对啊？ 快睡啊快睡啊！再不睡等一会下课了就吵的睡不着觉了。）洛清在床上翻来覆去，寻找着那种睡觉的感觉。就在朦朦胧胧间，他听到了有人好像在叫他？ “洛清。洛清。”声音是从走廊外面传来的。 是一个小孩的声音，年龄可能不超过十岁。 “洛清。洛清。”声音忽远忽近，有几次甚至让像是从耳边传来的。 “嗯？谁啊？”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洛清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当洛清回答那个声音之后，他的身体好像便不受控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下床出去。 但是胸前突然一沉，一个重物压住了他。是那块挂在胸前的玉饰。 玉饰死死地压住洛清不让他从床上坐起来，洛清挣扎半天无果只能作罢。 这时，外面的声音也消失了。 洛清从迷糊中醒了过来，从床上爬起来看看四周。根本没有什么小孩。床下，赵泽晨和另一个室友钱涛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两人正在玩游戏。 “快点快点！东北！有一个四人队！快来！快来！” “哪呢哪呢？我怎么看不见？” 看着两人那热火劲，洛清佩服自己也是能睡得着。 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估计差不多七八点左右吧。洛清摸摸自己胸口的玉饰感受玉饰上的一丝温热。 半晌，他爬下了床。 钱涛看见洛清醒了连忙招呼道，“洛清，快来吃鸡！我们二打四超级刺激。” “刺激个毛？不是十分钟开三把吗？落地成盒。” “哎？那是运气不好，运气好了我俩能飞起来！快来，等你！” 受不住钱涛的蛊惑，刚好心也痒痒的洛清打开了电脑。和他们两个一起打起了游戏。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了，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钱涛说的好运气一次也没有来，最好的一次是死于跑毒，跑进了前二十。 “妈de！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倒霉……”就连前面一直很兴奋的钱涛都沮丧了起来。毕竟一直连输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劲来。 洛清也很累，是心累。今天确实太背了，平时技术挺好的三人今天一直再输。他也不太想玩了，恰巧手机微信的视频通话响了。洛清急忙找了个借口，退出了组队。 是洛母打来的。 点开视频，熟悉的天津话立刻传了出来。 “清啊，学校最近怎么样？吃的怎么样？西an是不是很热啊？我看天气预报马上就要四十度了，你可不要中暑。” “啊，妈啊。你怎么突然打视频过来啊？”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的洛清只好随便搪塞了一下。 “不是已经六月份了嘛，你也快放假了。我问问你几号回来？” “嗯，大概……七月……二十多号？赵泽晨？我们什么时候放假？” “快捡枪！快捡枪！啥？不知道，估计到七月末了吧！放假晚还开学早，要不要人活了？快打他老钱！” “嗯，大概和往常一样，又到月末了。”洛清转过头对自己的老妈说道。 “记得买票，坐飞机还是高铁回来？早点订票，要不然会买不上票的。”洛母一如既往地叮嘱着。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受不了自己老妈唠叨的洛清扶着额头，无奈的回答道。 当他的双眼刚好扫向窗外的时候，外面的一个黑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洛清睡在四人间靠窗的位置，钱涛在他的对面，赵泽晨则在门背后。因此虽然只是不经意瞟到了，但却看的特别清楚。窗户外面，好像有个人形的黑影在盯着他看。 （什么？） 惊了一下的洛清连忙转头仔细看向窗外。是个人影！一团黑色的人形影子站在窗外，那一双有些偏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哇嗷！”洛清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这一下也吓到了还在厮杀的赵泽晨和钱涛两人。 “怎么了？”两人同时看向他，眼里满是询问。 “有……”洛清指着窗外，语无伦次。 “有什么？”赵泽晨和钱涛也是吓了一跳，这里可是五楼，窗外能有什么？ 两个人看向窗户，看了半天。赵泽晨冒出一句。 “外面，什么也没有啊？” “是啊洛清。”钱涛也说道。 “什么？”洛清此时也看向外面。真的。刚刚那么清晰的一个人影，现在竟然不见了。 “没有了？”洛清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户前，脸贴着玻璃仔细寻找了一番。 真的没有了。 “我……我眼花了吗？” “洛清，你真的怪怪的。”赵泽晨无奈的抱怨道。 晚上睡觉是噩梦折磨，现在已经发展到没睡觉都成这样了吗？ “我……” 洛清不知道该说什么。 “儿子？你怎么了？”电话里，洛母着急的问着，恨不得立刻手机屏钻过来。 “啊？没没没！妈，没事妈。刚刚突然钻出一只蜘蛛爬到我身上了，吓我一跳。”听到母亲着急的声音，洛清急忙回到桌子前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让母亲这么担心自己。 “唉，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哈哈，没办法没办法。小时候我就害怕蜘蛛。” “算了算了。和你聊天我简直能少活十年。挂了。” 没等洛清回应，视频电话那一边就已经切断了联系。 “唉。”长叹一口气，洛清也庆幸对面挂了电话。放下手机，他又看向了窗户边。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又看见刚才那个黑影。 但这回什么也没有了。 第三章 这是鬼吗？ 晚上睡觉。一如既往地还是那个梦。 那座古城，那场大火和—— 那只巨兽。 洛清站在城市的最高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人们四散而逃结果却被大火吞噬。青色的火焰在尸骸上跳动，又从尸骸上窜到了房顶。 整座城市都闪耀着青色，正在被烈火摧毁。 “嗷！！！”恐怖的嘶吼响了起来，吸引了洛清的目光。 洛清抬头，目光对上了那只长着九条尾巴的巨兽。巨兽的两只青色的竖瞳正盯着他。 周围的空气一齐向他挤压过来，死亡的压迫感理他是如此之近，以至于让洛清一瞬间感觉到周围的气温都冷却了下来。 “你是什么东西？” 前两次都会被它这瞬间的威压压的喘不上起来，这次竟然可以和这股威压相抗衡了。 “你是什么东西？”洛清顶着压力，向这只巨兽发问。“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梦里……” 巨兽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压迫在洛清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大，洛清像是负重千斤一样，越来越难以开口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前越来越暗，洛清正在失去意识。 在昏迷前的一秒，洛清好像听到了那巨兽的声音。 “孤名九尾狐……在找……” 洛清从梦中惊醒，与以往不同这一次却没有发出惨叫。 他看看四周，宿舍已经全黑了。钱涛和赵泽晨已经爬上了床，两个人都已经睡着了。 洛清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对，与其说是睡着了，倒不如说是晕倒了。挂掉视频电话以后，就突然头晕目眩趴在桌子上了。 （这两个家伙！我晕倒了也没人关心一下！是不是要我死了臭了才会有人注意到我啊！） 平日里一口一个兄弟叫着，到现在竟然不管不问。真是世态炎凉。 心里虽然生气，但洛清却没法说什么。又不是亲人，每天自己凌晨两三点大吼一声，被这么烦就算是自己老妈都要烦死了，更别提他们两个。 拿起一旁的手机看看时间，凌晨三点零五。 （上趟厕所吧，回来了脱衣睡觉。）把手机和耳机扔到床上，洛清起身离开了房间。 （这次好像那家伙说话了？我刚才没听太清，不过应该说了‘九尾狐’什么的？那么说它真的就是九尾狐了，后面好像还说了什么？忘了。明天一定要找它问清楚。） 虽然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议，但洛清确信自己已经可以和那只巨**流了，况且对方好像也有和自己交流的意思，要不然自己只能会像往常一样被赶出梦境。 （我觉得它对我没什么恶意，大家都不信我那我只能自己去调查了。虽说挺不可思议的，但是现在好像也只有这一条路走得通。） 身为新时代的青年，洛清是绝对想不到去找什么神婆，仙汉给自己求个符保佑什么的。 “等等？”低头思考了半天，洛清突然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自己的宿舍离卫生间不过几步路远，今天怎么走了这么久？ 洛清抬起头，卫生间的亮光就在大概十步路远的地方。迈开脚步向那亮光处走去，十步路的距离却怎么也走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洛清有些慌了，好像他向前走一步，那亮光处就会向后退一步。无论自己怎么走都没法抵达。 “这……别开玩笑了吧！喂！”饶是在这六月三伏的夜晚，洛清的背后竟然阵阵发凉。冷汗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回去吧。”不敢再往前了，洛清准备回宿舍。今天晚上太诡异了，不宜走夜路，早点回去才是上策。转身，背后的学生走廊早已不知去向，洛清的背后变成了一处山野荒坟。破烂的墓碑，四处堆砌的坟堆，还有周边那一圈的幽暗树林。 “……”洛清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从树林里吹出的怪异凉风让他打了个寒颤。他再急忙回头看卫生间的方向。那道亮光还在，还能看到宿舍楼走廊。 后面是走廊，前面是野坟。往哪走感觉都凶险万分。 （与其去不知道是哪的野坟，不如去那个卫生间吧。） 同样是不对劲的地方，还是有光的地方更能让他安心一点。想到这，洛清转身拔腿朝卫生间的方向跑去。 三两步冲进了卫生间的亮光区域，洛清的胸腔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站在光亮的范围里看着外面的野坟。洛清好像还能看见了有什么奇怪的影子在坟堆里游荡。 “哥哥，能过来陪陪我吗？” 突然，洛清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男生宿舍凌晨三点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子？ 洛清浑身一僵，不敢动弹。 “哥哥。来吧。”小孩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洛清身后了。 “来吧。”洛清感到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了一下。他的旁边有一面特别大的梳洗镜，虽然吓得不敢动弹，但出于一种神奇的好奇心。 洛清小心翼翼的朝旁边的镜子看去。 在他的后面，一个差不多小婴儿大小的“东西”，浑身乌黑。正扯着他的衬衫下摆。 而那个小“东西”，此时也通过镜子和他对视着，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 “呀~被哥哥发现了。”小“东西”的“嘴”一开一合，声音怪异的说道。 洛清感觉肩头一沉，小鬼已经跳到了他的肩上。感受着背上沉甸甸的冰凉物体，洛清的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身上落了奇怪的虫子，人的本能是将它拍掉。洛清先是一怔，随后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嚎。两手向后朝肩头抓去，他想要将那个小鬼打掉。 本想一把将它扔下来的，谁知两只手却同时被小鬼抓住。别看那“东西”身子小，力气却比成年人还大。两只手紧紧握着洛清的手腕，洛清虽然努力挣扎却根本没法挣脱。 “嘿嘿嘿，抓住了！”小鬼将脸凑到洛清的耳边，将洛清的右耳含在嘴里像是品尝美味一样的用牙齿磨了起来，嘴里含糊的说道。“这么好的，东西。可要，慢慢吃才行。” “先吃一口吧！” 小鬼的嘴上加大了力道，牙齿咬住了洛清的右耳。“我要开吃了！” “哗啦啦！”一声锁链的声音。 一束细细的锁链从坟地里向洛清飞来，在锁链的顶端还拴着一块“泪”状的小铅锤。 “嗵！”的一声，泪状小铅锤砸在了小鬼的脸上，让它松开了洛清耳朵。 在砸中的那一瞬间，洛清还看见几块像牙齿一样的东西和黑色的血液从自己脸庞飞过，洒在面前的地板上。 “啊啊啊啊！！”小鬼在洛清的背后发出惨嚎。 又是几束锁链朝洛清飞来，这次并没有去攻击那个背上的小鬼，而是联合第一条锁链将洛清的上半身缠了起来。锁链的那头猛地用力，将洛清从小鬼的“怀抱”里扯了出来。 锁链拉着洛清，将他扔到了荒地一处坟堆上。因为惯性，洛清在坟堆上滚了几圈才稳住了身形。顾不上疼痛，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远离坟堆的方向爬去。 “嗵！”泪状小铅锤头朝下，重重砸在了卫生间的地板上。 “真狼狈呢。这么简单的障眼法都看不出来。”在洛清背后，满是锁链轰鸣的地方，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在听到小铅锤砸地声音的瞬间，洛清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看看四周，荒坟野地什么的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正坐在宿舍走廊里。洛清的身后站着一个人影，就是他刚刚用锁链救了洛清。 “被障眼法迷惑，往亮光的方向跑正好中了这小鬼的圈套。”身后人影走到了洛清的侧后方，散落在地上只有小指粗的锁链像是活物一般在地上扭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在卫生间的亮光里，那个乌黑的小鬼正在使劲甩着被锁链缠住的右手。 “啊啊啊啊！”小鬼发出刺耳的吼叫，让洛清听得后背发麻。 “哼，没用的，事到如今会让你挣脱吗？”人影抬起双臂，像是拉动丝线一样猛地两臂向后一拽。 周围散落扭动的锁链突然拉紧飞到了天花板上，没有借助任何东西竟然将锁链那一点“粘”在了天花板上，形成了一块立体的区域。其余锁链缠住了小鬼的两只手臂和一条腿，将他吊了起来。 “这到底是……”正当洛清完全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身后的人影已经走过了他，走进了卫生间的亮光里。 那是一个身着蓝色西装西裤，棕色皮鞋和相同棕色短发的少年。 小指粗，像是项链链条一样的银色锁链从他的袖子里缠绕手臂而出，分别缠在两手的手指上，锁链并不是纯银色，而是更偏黄色一点的米白色。 少年左手突然握拳，带动捆住小鬼的锁链收紧，勒的小鬼又是一阵嘶吼。 像是人偶师。 这是洛清看到那锁链的想法。 “喂，你没事吧？”少年侧面对着洛清，头不转的问道。 洛清没有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依然看着小鬼和少年的背影发愣，他从来没有见过关于“鬼”的东西，这一次他亲眼看见，却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被震撼到了。 见洛清没有回应只是盯着自己，少年有点恼怒的转过头，看着洛清重新问了一遍。 “喂！你没事吧？” “什么？”在少年转头的时候，洛清看到了他的面容。美，一个男孩子竟然有这样的绝世容颜，要不是因为是留着短发，他绝对有一张不属于女孩子的面孔。 听到少年恼怒的问话，洛清这才从刚刚的冲击中反应过来。 “没……我没事。”他回道。 “哼。怎么傻不拉几的……”少年冷哼一声，刚想再说点什么却突然感觉到本来紧紧缠住小鬼的锁链上传来的异样。 “怎么……”转过头刚想收紧锁链，小鬼忽然扯断了自己被缠住的双臂和右腿。它摔倒在地上，猩红的双眼瞪着少年。 “什么？”没有料到这小鬼竟然会对自己如此残忍的少年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愤怒地操纵起锁链。“你这是在瞧不起我吗？” 锁链扭动着朝小鬼扑去。 仅剩一条腿的小鬼突然蹦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向利箭一样将自己弹射出去。从洛清的耳旁冲过，向着走廊的另一侧逃去。 “不好！”少年急忙操纵锁链去追，但根本追不上小鬼狗急跳墙的速度。仅仅数秒，小鬼就已经窜到走廊另一侧了，只剩一条腿的它跌跌撞撞的转身准备从紧急楼梯逃走。 小鬼要逃掉了！ 洛清看着小鬼，转头看看旁边的少年人，意思是它家伙马上就要跑了。 这不用洛清提醒少年也知道小鬼要跑了，而且还是出于自己的大意，少年迈开脚步准备去追。 他刚刚向前跨出第一步。 一道寒芒，突然从走廊楼梯间里刺出，将本来就狼狈不堪的小鬼挑了起来。 “怎么这么大意啊？” 走廊另一边，一个较少年略微年长的女声传来。洛清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看到，一柄长枪从楼梯间里慢慢伸了出来。一名穿着暗色女式小西装下搭小短裙的女子拎着长枪走了出来。哪怕在那么远的地方洛清也能看到，她的双腿又细又长，而且还套着，应该是深色系的黑丝袜吧。 “白姐？”少年高兴的喊了一声，很显然认识那个女子。“你也上来啦？” “对啊，上来看看我们的小菜鸟除妖除的究竟怎么样了。” 被叫做白姐的女子将小鬼用长枪钉在地上，手上略微用力，将它彻底绞杀。 女子拎起长枪，在黑暗中抬起头，目光锁住了还坐在地上的洛清。 “那么，他就是这次小鬼出现的原因吧？” 第四章 都是场梦 在一片黑暗中，洛清只能通过外面的月光看见被称为“白姐”的女子的轮廓。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看自己。 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一件珍奇物品一样，充满了好奇。 “就是他吧？引发黄山异象的‘元凶’。”女子轻声说着，朝洛清和少年这边走了过来。 “嗯，刚才的小鬼也是看上了他。要不是我们恰巧路过，可能他就成了小鬼的点心了。”少年接过话题继续道。 “真是的。看不出这个家伙到底有哪里不一样了？不光弱，而且还傻不拉几的，就这样的人？能引发黄山异动？”少年在一旁表现的非常不屑，可能在他眼里洛清就是坨“shi”。 或者比那稍微好一点吧。 虽然感觉到了少年口中那充满不屑的语气和他已经几乎写到脸上的蔑视。但洛清也不好生气。毕竟自己的命是他救的，而且对方的颜值还让他暂时可以忍受这种蔑视。 人真是以貌取人的动物。 “不要这么说。他只是个普通人，你是家族新秀。二者怎么能做对比呢？”女子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笑着替洛清解围道。 这女子也是个美女，哪怕光线昏暗几乎看不见她的面貌。但洛清光是听声音就能判断她一定是个美女，光听声音绝对才二十多岁而已。因为走到了面前，洛清可以更好的看见她的穿着。 上身黑色女式小西装，下面别出心裁的搭配着短裙。有点职业风，却又没有那种大众化的感觉。双腿穿着黑色不透明的丝袜。右手拎着快接近三米的长枪，在枪刃和枪杆之间还裹着一面三角小旗。 “确实，光看外面还真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女子微微屈膝，细长的双腿略微弯曲，俯下身想仔细看看洛清。 洛清也趁此机会观察着这个女人。 果然是个大美女，精致的五官，乌黑的长发垂至脸颊，略有些杂乱的刘海遮着额头，身后的长发结成了一条直至后腰的麻花辫。 没有一丁点土味，相反更显年轻和青春。 美女怎么样都是好看的。这是来自于颜控洛清的真实想法。 美女端详了洛清一会，随后闭上眼睛，像是在细细感受什么。 终于，她露出了一丝微笑，直起身面对身旁的西装少年说道。 “但是我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不属于他的力量，这股力量像是太极图一样是明暗交汇着。明亮的地方让人有一种神圣而且安心的感觉，但是看不见的暗处能感觉到一丝深入骨髓的寒冷，就连我都要胆寒一下的。” 说到这美女忽然收起了微笑，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不好说，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样对你或是对他都好。天道无形，一切自有定数，还是放任自流吧。” 美女转过身不再去看洛清。 “快走吧，我们还要赶飞机呢，绕了点路还碰上个事情耽搁这么久，我担心要赶不上了。” “白姐。”少年挠着头发略显无奈的回答道，“是飞机已经延误了，北jing大雨还要再延误两个小时呢。” “那可能会在去机场的路上堵车或者其他怎么了。总之我们要有备无患才行。”麻花辫美女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白姐……凌晨三点半就算是北jing，也不会堵车吧。” “是吗？嗯，从来没有这么晚还在外面瞎转，所以不太了解这些情况。” “……” 少年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收回了锁链，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个洛清呢，连忙问道。 “姐，那这个傻蛋可怎么办啊。他刚才目睹了整个过程，我看是瞒不住了。” （喂，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你再说我一次傻，哪怕男人信不信我都给你按在地上&*￥了。瞒不住了？噢！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的存在啊，还有他们这种什么除妖师之类的。该不会还有什么表世界里世界的吧？嘿嘿，既然瞒不住了就带我入门吧。） 洛清的脑袋里一阵兴奋，小说里的事情真的发生到了自己身上，想想就觉得刺激！ “瞒不住？”麻花辫美女楞了一下，才好像突然想起还有洛清这么个人一样，转过头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你都看见了？”她明知故问的问道。 “嗯……没没……也算看见了吧……”就连洛清都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该摇头还是点头了。 “唉。”麻花辫美女长叹一口气，“这可怎么办呢？” “要不姐，杀人灭口吧。这样一了百了还没有后患。”旁边西装少年一脸奸笑着看着洛清，眼睛里好像已经把洛清当做一个死人了。 “喂！”洛清这次是真的火了，这家伙，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也太欺人太甚了吧？好像谁不帅一样，我洛清虽自认没你长得好看但那也是能跻身帅哥的行列了。 虽然比起电视明星还差一点，真的只有一点。而且眼前这个家伙真的是可以说是“美”了，一个男人如果帅到可以用“美”来形容，可想而知是何等的容颜。 但这也不能代表你可以骑在我头上侮辱我！ “你！”刚想开口教育教育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毛头小子”。西装少年就先开口打断了他。 “他好像还真的信了？果然傻。” “……” （去你大爷的。）洛清地头蛇难压这俩强龙，毕竟别人比自己厉害，比他懂行。他还是不说的好。 “符咒就是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的，用你包里那个符咒吧。”长发美女提醒少年，并没有帮洛清解围的意思。 “好嘞！”经过长发美女的提醒，短发少年也想起了自己还带着这个东西呢。连忙撩开西装外套，在他外套遮住的侧腰上，还扣着一个小小的方形腰包。 少年打开腰包，从里面掏出一张看起来硬纸片样的东西。说是符咒，看质地更像是KFC的减价卷。 “来来，看这里。”少年将符纸凑到洛清眼前晃着，语气像是在逗狗。 洛清知道那是什么，他可不想被施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瞟了一眼少年手里的减价卷连忙想看向别处。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移不开双眼了。 硬纸片在洛清眼前晃呀晃，洛清的意识也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模糊。 “你叫什么？”少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洛清。”洛清感觉自己已经被他控制住了，嘴巴自己说出了名字。 “洛清？看着我洛清，看着我。从现在起你的脑海里只有我的声音。” “你出来上卫生间，但是不慎滑倒，后脑着地晕倒了，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场梦。你要记住，你是别滑倒，后脑着地晕倒了，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包括我们两个。” “后脑着地……晕倒了……梦。” 洛清被棕发少年平放在了地上，两人从旁边的楼梯下楼，渐渐远去。 一道普通人看不见的能量场以洛清为起点开始向四周扩散，那是刚刚两人布下的结界。 “现在听清我的声音。三，二，一……零。” “醒过来吧。” 第五章 男孩的心你永远也猜不出 第二天，洛清晚上在楼道里摔倒晕过去的事情就在学校里不胫而走。班里，学院里都在传着洛清的搞笑传闻。洛清晚上起夜把自己摔晕过去了，幸好其他起夜的人及时发现，才把他救起来。 这样有趣的事情没想到竟然能发生在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的洛清身上？光是想想就有意思。 教室里，洛清顶着一对明显的黑眼圈坐在座位上，忍受着不用转头都可以感觉到的奚落目光，今天感觉好像他不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这样的眼神。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们没有滑倒过吗？） 洛清恨恨的想着，不知道谁嘴那么大。把他的糗事给说出去了。 （真是的！嘴那么大，为什么不去把厕所里上完没冲的东西吃掉啊？） 话虽这么说，但是每当洛清自己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时，总有种记忆模糊的感觉。 自己究竟是怎么摔倒的？ 洛清对从和赵泽晨他们玩完游戏之后的记忆全都很模糊，自己为什么会穿着衣服出去上厕所，怎么滑倒的全都不记得了。只是脑海里有个念头，告诉他自己是滑到了。 “嗯……”洛清有些难受的扶住额头，每当他仔细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的时候就会非常头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回想一样。 （在那段记忆中，隐约好像还有两个人的身影。但究竟是什么样子，也记不起来。） 只知道有两个人。 联想起前面几晚的那个奇怪梦境，洛清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唉。”叹了声气，洛清仰面靠在椅背上。一偏头刚好看见了旁边在玩手机的赵泽晨，还有坐在第一排的钱涛。 赵泽晨还是很够哥们的，洛清今天被各种眼神看了一早上，连他自己都感觉难以忍受。赵泽成竟然坚持坐在他旁边，陪着洛清无视着那些眼神。 “呃，赵泽晨。”想到这，洛清忍不住问道。 “嗯？”赵泽晨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了，头也不抬的应道。 “你会不会觉得他们的眼神很烦人啊？” “不会。” “为什么？明明像是被像珍奇动物一样注视着？” 赵泽晨放下手机，略微偏过头用余光看着洛清。“反正都是一些无聊透顶的闲人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真正的高手从来不会理你这种破事的。” “比如说钱涛。”赵泽晨指着钱涛说道。 “嗯？”顺着赵泽晨的手看去，洛清看到钱涛正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书。 时不时的肩膀还抽动一下。 “我看他是看抖米入迷了。根本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吧。”洛清一脸无奈的戳破了钱涛。 “噢？是吗？”赵泽晨顺着洛清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钱涛是在低头看抖米。“总之，我说的是实话。” “唉。”洛清长叹一声，趴到了桌子上。 叮铃铃一声。洛清的手机响了。 伸手把放在桌边的手机拿到眼前，就这样趴着点开手机。 是有人给他发了条CQ消息，一个女生，头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团，是近期最热的国漫形象。备注名是——王鑫蕾。 （前辈，我听说你昨天晕倒了。要不要紧啊，我现在去看看你吧。） “唉！” 看完短消息，洛清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气，将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王鑫蕾的？”旁边，看到洛清这样的举动赵泽晨便猜出了刚才是谁发来的消息。 “嗯。”将脸埋在胳膊里的洛清传出一声闷哼，算是应了赵泽晨的问题。 “其实她挺好的一姑娘，长得也好看，还是个外地女孩。为什么你就总是躲着她呢？”赵泽晨低着头继续玩游戏。 “她不适合我，感觉这种事情还需要有什么解释吗？” 叮铃叮铃。又是两声手机提示音。 洛清没有拿起来看。因为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告诉王鑫蕾自己的详细上课地址，现在猜都能猜到是对方在问自己在哪个教室。 “不回复吗？”赵泽晨问道。 “不。”洛清继续埋头装死。 离上课时间还有五分钟，老师已经走进教室开始做上课的准备了。 嘀嘀。 赵泽晨的手机响了。 熟练的切出游戏，赵泽晨飞快的打了几个字之后又快速回到了游戏。 “女朋友的？”洛清也听到了赵泽晨的微聊提示音。 “不是，王鑫蕾的。她问我今天在哪里上课的。”赵泽晨玩着游戏回答道。 “你告诉她了？”听到赵泽晨的话，洛清蓦地做起，瞪大了眼睛盯着赵泽晨。 “嗯啊，因为又不是什么大事情。”赵泽晨任然平静的回答道。 “你！”洛清想说什么，但立刻又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他已经用余光看见了，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门口站着一个怀抱两本厚厚教科书的女孩，是一个齐耳短发的可爱女生。 额头前斜刘海过眉，左侧头发与耳垂齐，而右侧好像是突发奇想般，梳在耳后，用一个发卡别住。 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梁。微微化着淡妆的小脸展示着是小女孩的可爱，像是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 上身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下面搭配蓝色的牛仔短裙和黑色的长筒袜。 女孩此时正端端的站在门口，不敢踏入教室却又忍不住的尽量往里面探头，努力的寻找着谁。 她就是比洛清小一级的学妹——王鑫蕾。 赵泽晨明显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王鑫蕾，他抬起头瞄了一眼之后说道。 “西an夏天穿那身可是相当热啊。不过洛清，那正是你喜欢的那种感觉。” “你给我gun……”洛清重重拍了一下额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别人已经来了，自己再装死那就实在是太难看了。 他慢悠悠的朝门口王鑫蕾走去，期盼着在自己到之前上课铃就响，这样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座位了。 但上课铃没响，总是在这种时候感觉时间过得非常慢。门口的王鑫蕾也看见了洛清。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容，直接走了进来迎上了洛清。 “前辈。”王鑫蕾的声音像是小百灵鸟一样的甜美，充满了欣喜和关切。 “啊……”洛清尴尬回应了一下，“你来啦。” “嗯嗯。我今天一到教室就听他们说有个学长昨天晚上摔倒了，后面才知道原来是前辈，所以就马上跑过来了。前辈，你没事情吧？” “啊？哈哈，没，没。”洛清平时就不擅长应付这个女孩，她很可爱也很体贴，总是什么时候都粘着洛清。但反而让洛清感觉到很烦恼。而且他在追求高一级的学姐是众人皆知的，但哪怕知道这个消息也不能吓退她。 “身上没事情的话，那可能还会有心理上的烦恼，被人指指点点的肯定很难受。前辈，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走属于自己的路。” （然后摔自己的跤） 不知为什么，洛清脑子一抽竟然接出了后半句。而且，你这是从哪个鸡汤文里摘出来的句子啊？平时非常讨厌鸡汤文的洛清自然对王鑫蕾的安慰并不感冒。不过这份好意他还是心领了。 不说话光点头的洛清表示自己知道了。 对面王鑫蕾的脸上露出了果不其然的失望，所幸突然响起的上课铃让她立马掩盖住了自己的心情没有让洛清看见。 “那前辈，我先走啦。到教室再给你发消息啊。”说完，没等洛清回应王鑫蕾便匆匆忙忙转身跑出了教室。 挠挠头，感觉浑身轻松的洛清回到了座位上。一抬头正撞上赵泽晨的目光。 “怎……怎么了？”赵泽晨直勾勾的目光让洛清有些发怵，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赵泽晨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你知道王鑫蕾在哪个教室上课吗？” “不知道。”洛清摇摇头。 “在＊楼*号教室。” “什么？那不是离这里几乎隔了半个校园吗？”听到王鑫蕾竟然在那么远的地方上课，洛清也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问过她。”赵泽成刚刚不止告诉了王鑫蕾自己的位置，顺带还问了一下对方在哪里。 “这么说她是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的，而且……她现在已经上课迟到了。” “是啊。”见洛清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赵泽晨满意的转过头看向黑板。“你呀，虽然不缺女人缘，但也多记记谁真正对你好吧。” 想到刚才王鑫蕾匆忙的转身跑出去，洛清心里满不是滋味。他拿起手机，想给王鑫蕾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犹豫片刻，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过会给她道个歉吧。可是道歉我又该说些什么呢？） 洛清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正心不在焉的发着呆。手机的铃声又将他唤了回来。 他急忙抓起手机，是王鑫蕾发来的CQ消息。 上面写着。 （我听赵泽晨学长说前辈你最近老做一个怪梦，能给我说说吗？） 第六章 它叫我去终南山 怀着对王鑫蕾的歉意，洛清拿起来手机。 （我听赵泽晨学长说前辈你最近老做一个怪梦，能给我说说吗？） 看着手机上王鑫蕾发来的消息，洛清恨不得立刻扛起桌子把旁边的赵泽晨砸死。 怎么话这么多？ 不过人就是这样，洛清心里的苦闷一直没有对象倾诉，现在有个妹子主动靠过来想要倾听，就像找到了泄洪的放水口一样。洛清把这连续五天的怪梦还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毫无保留的说了出去。 一口气把自己的烦恼说完了，洛清放下手机长长舒了一口气，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果然，自己还是需要倾诉啊，刚刚不光告诉了王鑫蕾这几天的怪梦，顺带还把自己对于这些梦境的猜测也告诉了她。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王鑫蕾没有回消息，应该是还在思考吧。 突然不知为什么，洛清有那么一瞬间后悔了。 他后悔把这些事情告诉一个还不太了解的妹子。害怕受到她的嘲笑，害怕她回一句“神经病”或者单纯的“哦”。 前几天洛清把这件事告诉自己追求的女生时，对方就是这么回复他的。“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对方根本对洛清不敢兴趣。虽然洛清心里也知道，但是总是在自我催眠，这不是真的。 突如其来的莫名羞愧感让洛清把脸埋在胳膊肘里，甚至有一种想把手机关机的冲动。 （关机吧） 洛清已经抓起了手机，但是还在犹豫，过了几秒又放下了手机。 嗡嗡嗡。 手机震动了三下，应该是王鑫蕾回复了。 洛清抓起手机，却犹犹豫豫不敢去看，他怕对方发来的是嘲笑或者是冷淡的回复。 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点开了屏幕。 （前辈，你觉得梦会预知未来吗？） 对方既没有嘲笑也没有冷落，而是提了一个问题。 梦可以预知未来吗？ 这个洛清以前听说过，但是并不太相信。因为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只有那种偶尔走到一个地方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些人说这就是被梦预知的未来。但洛清觉得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不相信，但我觉得梦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洛清这样回复道。 刚发过去一秒，王鑫蕾立刻就回复过来了。 （确实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我一直认为梦其实是一扇窗户，可以看到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更或者是我们的潜意识。） （什么意思？） （我在想，这个世上可能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连续五个晚上都做同一个梦境，而且前辈你还说了自己昨天晚上可以和那只长得像九尾狐一样的巨兽对话。我觉得这可能代表前辈其实已经逐渐掌控了那个奇怪的梦，下一次如果再问它什么的话，说不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意思是我下次就可能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从古代开始人们就一直在探究梦境，也出现了一些书籍去尝试解释梦境。但大都没法进行合理解释，这是因为解释梦境的人并没有掌握相关的知识，没有相应知识就不能合理的去解释。我觉得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样的理论放在前辈这里并不合适，因为前辈在平时根本不会想到和九尾狐还有古城相关的记忆。古城还是另说吧，毕竟西an城确实是一座古城。我现在按照前辈想听到方向去思考的话，也只能得出和前辈相同的结论，就是这个梦可能暗示着什么。） 虽然洛清很想吐槽王鑫蕾的按照他的想法去思考这句话，但眼下不是问这种不关主题的时候。 他回复道，（这么说你相信我的话了？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情？我身边都没几个人相信我。） （也算信吧，嘻嘻，毕竟我自己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么多天，洛清第一次感觉心里有了慰藉。这样能被人理解的感觉真的很好，虽然王鑫蕾可能其实并没有理解他，但是那份关心还是让洛清觉得今天晚上第一次有了盼头。 今天晚上，他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梦的真相。 后面简单回复了王鑫蕾几句结束了聊天，洛清打开网页搜索了一下“梦”。 前几次他也搜索过，一直觉得没有什么用，自己的梦实在是太难以解释了。但是刚刚听王鑫蕾的那么一说，洛清觉得自己也行真的能从网上找的什么信息呢。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洛清点开了百科。 快速的浏览百科上的内容，手指飞快的滑动着屏幕，突然他停了下来，上面的一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梦境中所形成的事件及场景来自于人们已有的认知以及记忆，这其中记忆所包含的内容有视觉、听觉、触觉、感觉。人们梦境中所出现的所有这些元素都是基于记忆基础的。） 就是这个！梦境里面的场景应该都是来自自己的记忆和认知。 也就是说。 自己应该是见过梦里的东西，或者是其他相似的东西。 见过，见过。也可能只是见过类似的东西，大脑将它们组合起来变成了现在梦里的情景。 不管怎样，只要到了今晚就会明白了。 “啊呀！”洛清放下手机，再次把脸埋在胳膊肘里。这次他不是无奈，而是想压住自己的兴奋。他感觉自己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熬过了难熬的白天，终于到了晚上。不过八点，洛清就已经收拾妥当准备上床睡觉了。他要去问问那只九尾狐，为什么缠着自己不放。 在下面玩游戏的赵泽晨和钱涛都觉得这家伙今天有些不可思议，竟然这么早上床睡觉了。难道说良心发现了？终于不再想吵他们两个了？ 想到这，两人看洛清的目光充满了慈祥。 准备就绪，洛清躺了下来。 “啪”的一声。钱涛替洛清将他这一边的灯关了。 “噢，”洛清探出头对钱涛道说道。“谢谢啊。” “哪有哪有。洛大爷好好休息。哈哈哈。”钱涛一蹦一跳的回到了电脑旁，还主动的把电脑的音量也关小了。 心里明白的洛清也没有说什么，躺下来强迫自己睡觉。 他刚闭上眼，下一秒，洛清已经站在了那座古城的最高处，脚下是熟悉的巨兽。 （这也太快了吧？）就连洛清自己都感叹今天怎么这么快？往常就连睡着都要好一会呢。 下面的巨兽也马上注意到了他，抬起眼瞪着洛清。 巨大的压力随即接踵而至，向往常一样包围住洛清。 但这次，洛清却赶在威压到来之前朝巨兽大喊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的梦里？” 听到洛清的问题，巨兽这次的表现也和以前的都不相同，它的兽眼明显睁大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洛清会说话的那种惊讶。 空气中原本不断变强挤压洛清的压力突然全部消失了，周围的一切好像全部静止了。 洛清同时看到，自己身下的古城里，原本弥漫的火焰和四处奔逃的人们也都停住了。就像是按了暂停键。 （看来这次有效？） 洛清心中一喜，又接着问道。 “你是九尾狐吗？这些天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有事情的话，我们能谈谈吗？你每天这样弄得我完全无法生活。” 巨兽没有说话，任然盯着洛清。 “告诉我吧，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啊。我只希望以后不要再这样缠着我了……” “嗷吼！！” 话音还未落，巨兽突然冲着洛清发出一声怒吼。 紧接着，原本消失的威压又重新朝洛清挤来，这一次明显更强，立刻就让洛清变得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洛清痛苦的漂浮在空中，努力挣扎着说道。“如果……你……什么事……都没有的……话……” “只是想……折磨我……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或者……直接滚出我的……脑袋里！！”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用吼着说出来。说完，大脑里那种像是缺氧一样的眩晕感朝他袭来，洛清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但这次，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刹那，他听到了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声音。 “来终南山，我想见你。” 之后，洛清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啊啊！！” 咆哮着的洛清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擦擦头上的冷汗，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醒过来了。 “呼。”他长出了一口气。 看看旁边，赵泽晨和钱涛竟然都趴在自己床边，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你们……怎么了？” “洛清，你终于醒了。我刚以为你都要过去了！” “啥？” 原来刚才洛清躺在床上的反应是这些天最激烈的一次，不仅在床上不停翻滚胡言乱语，还发出好像很痛苦的声音。 赵泽晨、钱涛担心洛清出什么事情，连忙爬到上面来看看情况，谁知刚上来洛清就醒了。 再三给他俩解释自己没什么事，只是刚才做了个噩梦。赵泽晨和钱涛俩才半信半疑的下去了。 看着两人还有些后怕的眼神，洛清自己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被劝退回家看病啊。 （不过！） 想到刚才的成果，洛清重新燃起了希望。 （努力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苦总算有回报了。接下来只要过去那个地方，应该就能彻底了结！） 躺在床上，洛清又开始回想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他怕自己忘了最后那个声音，如果忘了，自己最后的希望可就彻底没了。 终南山。 看来，要解决事情必须去一趟了。 第七章 浩瀚终南 茫茫大山中，遇到一个古装美女的可能性有多大？恐怕已经不是可以用概率来计算了吧。 在终南山近乎漫无边际的密林里，山上山下全是绿色。站在山巅向远处眺望，群山起伏，林海莽莽。森林里的大树藤条相互交织缠绕，如同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又似暗绿色的海底，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 一袭宫廷白裙，裙摆托在翠绿的草地上，衣服繁琐华丽，漆黑如渡鸦般的秀发，像瀑布一样披散着，手里一把秀气的纯白折扇，在面颊附近摇晃，刚好遮住了面容。 秀气纸扇能遮住脸颊，却露出一心清冷双眸。 气之清明，双眸善识。 只有这样才能形容那一双眼睛了。 这样一位充满神仙气息的女子，竟然一个人在荒无人烟的山中行走，这怎么可能？ 她不时转头观察，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阁下气息强大，想必应该是有名的大妖怪吧。” 在无人的山林中，一个粗重浑浊的声音突然说道。 “在这终南山里，灵识和气息不加遮掩的肆意释放是在找什么东西吗？阁下虽然在找东西，但是这样实在是欠缺礼貌。” 女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离她大概二十步距离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高大的黑影。黑影浑身冒着类似蒸汽一样的东西，四周的空间也因这些热气冒出而变得扭曲起来。 她转过身，面对黑影。手里的纸扇依旧不紧不慢的摇着。 “孤在找以前的一件东西，是很久以前麻烦这里的山神保管的东西。” “你能悄无声息的靠近到孤这样近的距离，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女子笑了笑，声音却越来越冷，“你是什么东西？山神吗？可是身上也没有那种气息。像你这种东西也能说得出礼貌之词，可真是稀奇。” “我也……我……不知道。”听到女子的询问，黑影突然捂着额头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我记不起自己是谁了，我没有记忆。” 这下女子看清了，那黑影是一尊是石像，类似兵俑。全身上下乌黑发亮，关节的缝隙里冒着滚滚白气。 纸扇下，女子露出了一抹笑容。 “有意思的东西，你身上有孤熟悉的气息。” “请大家按照指示上山，乘登山缆车的游客先走到站台再坐缆车上山，徒步上山的游客请一定走正式规划的登山道，一定不能随便离开登山道。因为除登山道以外还有很多地方是未经开发的原生态地带，走失迷路了可是非常危险的！” 在终南山下的露天停车场里，一日游的导游正在提醒游客们上山的各种注意事项。 队伍里 情侣、老夫妻、和有小孩的家长都在认真听他讲话，毕竟这可是是关系生命安全的事情。但这些人里面唯独有一个人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在个20人队伍的末尾，有一个带着耳机的年轻人，正呆呆的看着停车场来来往往的大巴。 从他眼神就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思全跑到别处去了。 那个学弟啊，真是对不起。如果你再大那么两三岁的话，那么你说的这些话我就相信了，我肯定会同意的。） 脑海里，自己喜欢的女生说的话还是记忆犹新。 （所以啊，我们还是不要让现在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吧。） 真是不伤人的拒绝啊。结果我这么些天就只是一厢情愿吗？ 看着旁边时不时偷瞟他一眼的高中小女生，年轻人摸了摸自己的脸。 “长得也不难看啊？看来归根结底还是我太年轻了。” 这年轻人就是洛清。昨天晚上在梦中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获得了梦里九尾巨兽的线索。在梦里，巨兽让他来终南山，说是想要见自己。 虽说这么玄的事情一般人都会留个心眼才是。但已经被折磨了六天的洛清现在已经把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到那句话上了，如果能够解决这件事情让自己回归正常的生活，让他去美国都行。 昨天当晚他就订了一张一日游的车票跑过来了。毕竟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车还会通终南山。 昨晚在临走前，洛清还在担心自己可能回不来，为此特地去向一直喜欢的女生告了个白。一般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但现实终究是现实，洛清得到的只是对方的回绝。 头顶上，天空中最后一片云彩也终于飘走了，明亮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晒得他后背有些发痛。 “好热。”用手遮挡着刺眼阳光，洛清看着茫茫大山发愁道。“到是到了，可我该去哪里找那巨兽呢？这么大的山。” “各位游客，各位游客。不管是坐缆车的还是徒步上山的都请听我说，我们下午六点准时在这里集合发车！请大家不要错过时间了！” 前面导游的话已经说完了便回到了车上，一日游的导游不负责带队。 停车场上的游客也四散出发，一日游旅行团本来就只是同坐一辆车，大家谁也不认识谁。 这里现在就只剩下洛清一个人了。 等他回过神，人群已经离他好远了。 “不管了，先上山再说。” 洛清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这个季节选择登山其实并不是什么好时候。登山路上闷热难忍，蚊虫颇多惹人心烦。一些城市里见不着的奇怪昆虫到了大山里却随处可见，个个五彩斑斓的，好像上面就写着“生人勿扰！”这四个字。 “这棵树真粗啊？”登山道上，一群游客围着一颗古树惊叹道。他们围观的这颗古树正好长在登山道的正中间，修建山道的时候特意把它保留了下来。 “在山里面还是有很多这样的大树的。”一个当地的中年发福大叔在人群中，洋洋得意的说着。“还有一些山精野怪，不知道都藏在哪里。” “哎呀！出来玩你怎么话这么多？”旁边，他的老婆埋怨自己的丈夫在这么多人面前胡说八道。 “累死了……真的是……缺乏锻炼了……呼！呼！” 洛清这个时候也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看到一群人围着一颗古树也好奇的凑了上去。 （这树确实粗！） 刚才围着古树的人已经散了，年轻人还在扶着树干喘气。抬头望望看不见尽头的登山路，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买一个缆车票。 “不过，山里的这种古树还真多啊？”他抬头看了看挂在树干上的牌子，（196年） 洛清又转头看向登山道的外面，那里是还没有开发的区域可以看到像这样粗的树干还有很多。 “要是找什么奇怪生物的话，那种没人去的地方还是有很大可能性的。”洛清小声的自言自语。 说归说，洛清肯定不会离开登山道，毕竟想要解决自己的事情首先要自己安全才行。刚准备转身离开，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涌了上来。 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那个地方！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一出就无法抹去，哪怕知道从这里跳出去会很危险洛清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这个念头。 （为什么？我会知道巨兽在那里？） 那连续一个星期做的梦浮现在了脑海里，洛清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他努力一周才得到了来终南山这一个线索。 但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这样对他说。 （我应该去那边，那里有我想知道的，想见到的东西。） 周围的游客基本上全都垂着脑袋闷头爬山，没有人注意他。拨开路旁的锁链护栏，洛清一跃而出，跳进了旁边的密林里。 林子里的灌木长得都很高，基本上都能打到他的小腿，他一路拨开挡路的树枝前进。大概走了二十多步，原本的路面变成了斜坡，洛清向后看看，登山道已经被灌木遮挡住了。 洛清深吸了一口气，攀住一旁的树枝，小心翼翼的向下探脚。就这样慢慢的探了几步，旁边的树枝都抓完了。他只好尽量倾斜着身子，去够稍远一点的树枝好给自己找个支撑。 在他尽力去抓树枝的时候，脚下的一块软土突然松动滚落。洛清只觉得脚下一空，便滑下了悬崖。 “啊！！”斜坡很长洛清没法让自己停下了，慌乱中下意识四处乱抓，却又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身子像是踩在蹦床上一样弹了起来，紧接着打着滚向山坡滚了下去。 “咣当”一声。 洛清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第八章 你好，我叫洛清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光线已经黯淡了下来。洛清晕晕乎乎的抬头看看天空，哪怕被高耸树木遮住也能看出来天色也已经很暗了。 “我……我这是在哪？”在一阵头晕目眩中，洛清感觉到自己好像在缓缓移动。 洛清捂着头看看四周，突然惊恐发现一群没见过的，奇怪的小东西正在抬着自己前进。 这些小东西个头只有大概手掌大小，一团团的像是光又像是雾。明明看不到五官却有明显的人形。 “唧唧？”小东西们此时好像也发现了自己抬着的东西醒过来了。他们用自己像是脑袋的一块部分向上望了望，突然像约定好了一样，一齐把洛清扔到地上。 “唧唧！唧唧！”小东西们四散跑开了。 “啊！”被扔到地上的洛清惊魂未定，赶紧坐起来，两手使劲揉搓拍打着自己刚才被那些东西碰过的地方。“好疼……” （还有一些山精野怪，不知道藏在撒地方……） 那个本地大叔的话又出现在了脑海里。 “怎么回事啊？那到底是什么……疼！！” 可能是他的动静太大，一瞬间突然感觉到自己全身火辣辣的疼。 借着仅有的一点光亮，洛清看到自己全身凡是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到处是擦伤和淤青。衣服一些地方也被树枝割破了。 “刚才滚下来弄的吗……嘶！！”用指尖轻轻触碰胳膊上的伤口，疼痛立刻传遍全身。“ 周围树林里，不知什么时候弥漫了一层雾气。让本来就差的能见度近乎降到了极致。洛清两只手撑着地面，转过身，膝盖跪在地上，忍着疼想要让自己站起来。 “好大的雾啊……” 浓雾中，一阵风吹过，伴随着淡淡的香气。 （香气？） 大山里怎么会有香气？想到这，跪姿趴在地上的洛清猛地抬起头。 一双冷慕清眸，映入洛清眼帘。注视着那双眼睛，洛清感觉自己的魂魄好像一瞬间被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吸了进去。 看着那双眼睛再接着往外看，是一张绝美的面容。 “啊啊啊！！！” 洛清一惊，“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但又因为用力过猛仰倒在地。 “什……么，什么！” 大山密林之中竟然有个女人，而且还是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洛清搜肠刮肚现在只能想到是——“那”个东西。 “gugugugugu！gui……”那个字像是噎在喉咙里，半天蹦不出来。 “啪”的一声。 纯白纸扇打在他的唇上，把那个马上要蹦出来的字又压了回去。 “唔！” “你……”绝美女子轻启朱唇，慢慢地吐出一句话。“孤以前有见过你吗？” “唔？？呜呜呜！！”洛清左右摇头拼命的否认着。 “呵呵~”女子发出一声轻笑，“孤想起来了，孤确实见过你。” “妖孽！哪里跑！！” 在女子身后的天空中，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像是闷雷一样的响动。 她身后的山林里，一声巨喝传来。四周的树木都在这声怒吼中颤抖着。 洛清斜着眼看到，一道黑影以恐怖的速度快速接近，所过之处绿叶翻飞，树干摇动。 “嘁……” 女子轻咂了一下嘴唇。 从她的背后，伸出了一条白色的细长手臂，手臂像是由一团乳白色的能量构成。这手臂手指尖细，手掌宽大。 伸出的手掌迎向飞来的黑影，一把扣住了黑影的额头。 “别过来给孤碍事啊。” 女子低声说道。 “咚！”一声巨响，手掌抓着黑影的额头将他甩向地面。 黑影砸地爆发出来的冲击波震天撼地，令整座山林颤抖不已。 “你——孤问你。”女子缓缓站起身来，气势磅礴，威严如山。 她面对着吓得不敢动弹的洛清。“叫什么名字？” 洛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那里发着抖，看样子像受了不小的惊吓。 “孤问你。叫什么名字？”白裙女子面对着吓得不敢动弹的洛清，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我……叫洛清。” 面对眼前这个奇怪女人的质问。几乎下意识的，洛清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说完之后洛清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不能说的。但是！ 刚刚这个女子问他的时候，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念头，就像是被操纵了一样，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 “洛清。”如愿知道了想知道的，女子站直身子，像是细细品味一样，不断地重复这个名字。“洛清。” “洛清吗？孤记住了。”她拿下纸扇，露出了微笑。 这一抹微笑，让洛清完全看呆了。饶是他已经二十多岁了，但也还从来没有看过有女性的微笑能这样让人神魂颠倒的。 一瞬间洛清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那一抹嘴角的微笑吸走了。 “妖——孽！” 就在洛清还沉迷在嘴角的那一抹微笑的时候，女子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吼声。 刚刚被甩到林地里的冲击波爆发的中心，那个声音愤怒的吼道。“我要你——死！” “真麻烦。” 女子叹了口气，但任然背对着那个人俑，好像完全不在乎他。 她收起折扇，扇尖指着洛清。 “定！” 念完，她才在洛清面前转过身，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黑影。 “在这里好好呆着，等孤处理完了，再来找你。” 而此时，对面林地里的人俑已经完全从坑里站了起来，全身冒着滚滚蒸汽，看来刚才那一下被白裙女子伤的不轻。 “你竟敢。”他吼叫着。“伤到我！” “你看起来比其他的荒神抗揍的多啊？” 女子面对黑影，一脸轻松的嘲笑起人俑的狼狈样。 “杀了你！我杀了你！！” 人俑咆哮着，黑色身躯化作一道残影，速度快到几乎只能看到一个虚影，而这虚影又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了一体。人俑藏匿于黑暗中，快速接近着女子。 “放马过来吧，堕落的神。今天孤就替人间铲除你这个祸害！”白裙女子的宫装无风自动。 她的身下，垂到地面的裙摆里突然伸出九条白色的光带，九条光带化为九支利爪迎向疾驰而来的人俑。 “三分钟搞定你！” 第九章 成人之美 九支利爪扑向人俑，人俑站住脚步两只手臂在身前不停交互，抵挡袭来的白色利爪。 人俑的动作很迅捷，完全不像是他外貌那样的迟钝。手臂交互，不断打飞攻过来的利爪。可九支利爪毕竟是数量上占了优势，人俑一开始还可以击退利爪，但当九支一起攻击的时候就总会有一两个漏掉的。漏掉的那一只就会给予人俑一记重击。 更或者，两只利爪同时抓住人俑的手腕，将他的手向两边拉开，剩下的七只再去攻击人俑无法防御的前胸。 随着利爪的攻击越来越变化莫测，人俑就越难以抵挡。也多亏人俑血厚甲高，不然早点倒下了。 人俑终于放弃了抵挡利爪的攻击，他最后一次打开袭来的利爪后立刻向后跳开，在利爪还没向追来以前，他双手在胸前结印，对着前方大喝一声。 追过来的九支利爪在他的大喝声中竟然分崩离析，散成了点点白光消失在黑暗中。 “噢？”看到人俑的那一招，女子微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你那样的粗手指还能结印啊。真是让孤开了眼见了。” “哼！我要杀了你！”人俑怒吼一声，重新开始结印起来。这一次明显手印比刚才的要复杂许多。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女子没等人俑手印结完就已经冲了过来，她的速度比刚刚人俑的速度更快。人俑手印还没结完，白色的身影就已经突进到了人俑的面前。 女子高举纸扇，重重朝人俑拍了下来。 面对女子的进攻，人俑不得不停下手里的结印，抬起手臂抵挡，而这刚好称了女子的想法。 别看女子身子纤细苗条，可力气一点也不小，纸扇拍到人俑的手臂上，竟然将他的手臂打了回去。 人俑抬起左臂，巨拳朝眼前的女子面门砸去。 但女子却要比人俑更加灵活，在人俑的拳头到达之前就已经以一种诡异的身法避开了拳锋。同时右手纸扇朝人俑袭来的拳头上打去。 “啪！” 纸扇拍开了人俑的拳头。 女子又运用身法，一个灵活的欠身，手中纸扇打向人俑的胸口。人俑被这一下打的倒退几步，趁着人俑还未站稳以前女子立刻追上，不断的用纸扇拍打戏耍他。 面对白衣女子的戏耍般的攻击，人俑虽然竭力用两手抵挡，但无奈对方的身法诡异且速度比自己快的太多。每一次人俑去用手臂防御上一次攻击的时候，下一次攻击就已经从另一个方向打了过来。而这些攻击中还充斥着许许多多的假动作，让人俑不知道该防御哪一次。最后只能胡乱挥舞着双手，向后倒退希望和白衣女子拉开距离。 “呵！”看到人俑已经乱了阵脚，白衣女子轻笑一声不再继续追打他了，抬起腿一脚蹬上人俑的胸口将他踹开。 人俑仰面倒退几步摔倒在地。 “荒神，现在知道你和孤的差距了吗？”女子站定，慢慢摇晃着纸扇说道。“乖乖把东西还给孤，孤就放你离开。” “我要你……死。”人俑躺在地上，挣扎着怒吼道。“我从来不会和妖有什么交集，所以也不可能会有你的什么破烂！” “唉。”看着躺在地上正在挣扎着站起来的人俑，女子叹了声气，用纸扇遮着嘴说道。“明明是一个荒神，却还强调自己和妖的区别。难道你不知道你和我根本毫无区别吗？土地神、山神一旦堕落成荒神，就和妖没有什么区别了。或者说，荒神比妖更为不齿。” “我要你死！” 站起身的人俑咆哮一声，飞奔而至纵身一跃，朝白衣女子扑了过来。在他的预测里，这一扑要是扑实了肯定能把女子扑倒。然后自己就可以用出自己的力量优势攻击她的头部了，就算是妖怪，也不可能在头部受到重击完好无损。 白衣女子既不躲闪也不抵挡，就这样站在原地等着人俑冲过来。 人俑并没有扑到白衣女子，而是径直从白衣女子的身上“穿”了过去，一头扎到后面的泥土地上。 “啊？”人俑两手撑着自己，头晕感海啸般向他袭来，他摇摇头期望能赶走这阵强烈的头晕感。在战场上，这已经预示他任人宰割了。 白衣女子背对着他，纸扇遮住嘴巴轻声说道。 “看来已经没有沟通的可能了啊。也罢，孤本来就是想强要的，是刚才那个人类男人的出现，孤才想放你一马。不然你早就灰飞烟灭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撒泼？” 白衣女子啪的一声收起了纸扇，转身斜视着还在挣扎的人俑，目露凶光。她的瞳孔此时竟然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像动物一样的竖瞳。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孤就成全你吧。毕竟为君者，就是要成天下人之美啊！” 刚准备动手，女子却突然愣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自己刚才和洛清说话的地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什么？挣脱了我给他的真名束缚？怎么可能？” 仅仅是这么一瞬间的走神，人俑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扑了过来，黑色石拳打在了女子的右脸。脸上传过来巨大力道让她向后飞出老远，直到刮倒了一大片山林才停了下来。 “妖孽！让你尝尝我的力量！” 人俑看着白衣女子的惨样，用自己浑浊的语调洋洋得意的说道。 “咳咳！”女子咳嗽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尽管受到了那样的重击，但她的身上却没有任何外伤，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脏一处。 她做样子般的拍了拍自己的白衣。 “孤的衣服可不能脏了，有损大妖尊严。” “妖孽，让你尝尝这个！”人俑说着，抬起双手开始结起繁琐的手印。因为手指非常粗壮，所以结手印并不是很流畅。 女子看着人俑结出的手印，脸上稍稍露出了戒备的神情。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点罢了。 “雕虫薄技。” 人俑对着空气大吼一声，释放出自己的法术。 地面上出现了三条红色光芒，闪烁着向女子冲去。红色光芒经过的地方，大地崩裂，一块块石柱拔地而起。 “真慢啊。”女子嘲笑道，纵身一跃跳在高高的树枝上。“这样水平的法术也想伤害到孤？” 对女子来说，这种法术实在是入不了眼，光看红色光芒的路线就可以做出预测，这样的法术根本不可能伤到她。 白衣女子站在树枝上，一块石柱忽然抬高追了上来，刺向她站立的树枝。女子见状不慌不忙，又是一跳，竟然稳稳落到了刺来的石柱上，脚尖轻点再次起跳。 以石柱为落脚点越到了半空。 半空中，她的白色衣裙随风飘动。 在女子身后，九条白色毛绒大尾巴突然显现！ “让孤为你送葬吧。” 九尾挥动，女子的竖瞳闪耀着青色的光芒。 青色狐火祭出。 霎时间，青色烈焰覆盖了这半面山峰。半边暗淡夜空被摇晃的青火照亮，诡异无比。 第十章 逃跑 两个人的战斗影响的范围几乎波及半座山峰。要不是他们还有所顾忌，估计可以将这整座山夷为平地。 在他们战斗不远处，树林里一片小小的空地上，洛清还坐在原地。 从刚刚那个白衣女子对他说完那句奇怪的话之后，他就只能坐在原地，双手撑在身后无法动弹。听着旁边时不时传来的爆炸声，坐在地上的洛清也想要站起身来逃跑离这两个怪物远一点。但他无论怎么挣扎，身体就像被粘在地上了一样根本不能移动。 “这到底？怎么回事？”洛清努力想要抽回双臂站起来，但是不行，像是两块磁石紧紧贴合在一起，他没有办法把手掌从地上拔出来。而且他每一次的挣扎都会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直吸冷气。 在洛清努力的时候，附近总会有一些碎石和断枝朝他砸过来。但当战斗激起的碎石和树枝飞溅到他这里时，却全部会被一层青色的圆形屏障挡住。 看来那个女人应该还做了什么，来保护他不被战斗所波及。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洛清看着自己眼前的青色屏障，因为条件反射，每当有东西朝他飞来时他总会闭上眼睛作出躲闪的动作，但是手掌上传来的力量却还时刻提醒他他现在没法移动。 “那个是九尾狐吗？梦里的那个？可是我没有看到尾巴……”一块腰粗的树干砸了过来，撞在青色屏障上激起青色光点四溅。 洛清吓了一跳，随即又开始尝试把手从地上“拔”起来，但依旧没有什么用，身体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全都无法移动。 “该死的！给我动啊啊啊！！” 再在这里待下去会死的，洛清几次尝试想要逃跑都失败了。身上也越来越痛，洛清开始发现，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挣脱这个莫名状的束缚的。 （那个女人。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才都对我干了什么？） 在洛清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声音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 “凡人之躯怎么可能挣脱妖怪施下的法术呢？” 突如其来的的声音吓了洛清一跳，他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这附近根本就没有人。 “什么人？”洛清大声问道，替自己壮胆。 “别找了，你是看不到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从另一边传来的。 洛清又朝另一边转头，是一片森林，什么也没有。 “给你说了别找我了。要是能看见我，我早就出来了。”声音说道。 “你是谁？”见了这么多怪事，洛清也习惯了不少，深呼吸几次让自己放松下来随后问道。“妖怪吗？还是鬼？” “胡说！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下贱东西。我比他们高贵的多，尊名Acalanatha。” 声音说了一个洛清听不懂的名字。 “你是什么？A……什么？” “说了你也无法理解，我的名号可不是凡人能念出来的。”声音不屑的说道。 “噢……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自然是来帮你的。不然还能干什么？” “帮我？能帮我站起来？”洛清不太相信这个连影都看不到的男人，但眼下也不是他挑剔的时候，哪怕这个声音再诡异，只要现在不害自己，不落井下石就行了。 “那是自然。小事一桩。”声音轻松的答道。 “那就快点吧！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死什么？”声音不明白洛清是什么意思，一块碎石突然飞过来撞在青色屏障上最后落在地上滚到一旁。 “噢~~”声音故意拉长了语调，“怂包，有这屏障你还会死？” “不会吗？” “哼，这么强的屏障，你想死都难。” “呼。”洛清出了一口气说道，“那赶快帮我站起来吧。我好像被粘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声音沉默了半天突然问道。“你刚是不是把名字告诉她了？” 这么一问，洛清才想起来。刚刚那个白衣女子好像问过他自己叫什么？ （孤问你，叫什么名字？） 洛清记得，当那个白衣女子问自己的时候，自己立刻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的就把名字说出去了。 想到这，洛清对着空气点点头。 “好像是说了……” “肯定是说了！还好像。”声音突然严厉了起来，说的洛清一阵脸红。“你告诉她了自己的真名，就会被对方掌控，连这点都不懂吗？” “不懂啊。”洛清诚恳的回到道。 “唉。”声音长叹一声，重新说道。“妖怪可以对知道真名的对象施加各种法术，这种法术很难破解。对同为妖怪来说真名有着绝对的束缚力，一个妖怪的真名要是被另一个妖怪知道了，那么基本上它的后半生就不再属于它了。” “所以说，要保护好自己的真名。千万不要告诉陌生人。”声音开始教育起洛清来。 “嗯嗯。”洛清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怎么逃跑。 “唉。”声音又叹了口气，洛清总有种感觉，这个声音在叹气的时候可能在挠头。 “也没什么，这真名对人类还是有限的，我教你一句咒语即可破解。”声音又恢复了自信。 “跟我念——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 “南无……”洛清念不下去了。 “笨啊，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 “南无三……不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洛清放弃了，这比外语还难的咒语他连跟读都做不到。 “慢慢来，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声音放慢了速度，一字一字的念道。 “南无三……”跟着声音的指导，洛清开始重复这句咒语。“曼多伐……折罗赧含。” “嗯，念快一点，连在一起。”声音说道。 “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默念了几遍后，洛清终于可以大概说出这个咒语了。 “好，现在我来施法，你大声念咒语。我们合力破开这个真名束缚。”声音高兴的说道。“准备，三，二，一。念！” “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按照声音的指示，洛清大声念出了咒语。 一股暖流在身下升起，洛清觉得自己好像坐在热水中一样，先是和地面接触的地方暖洋洋的，紧接着是全身都热起来了。 洛清的身上开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在这股光芒的包裹下洛清觉得自己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和舒适。在这一瞬间，他好像悟到了什么东西。 “见我身者发菩提心， 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慧，知我心者即身成佛。” 恍恍惚惚之中，洛清好像听到了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是那种让人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想要去膜拜的感觉。 光芒过后，洛清发现自己可以动了。 “喂？喂？”洛清对着空气呼唤刚才那个声音，但是没有人应他。 “走丢了吗？”洛清踉跄的站了起来，刚才被金光包裹时消失的疼痛感现在全都回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感觉不痛的。 远处，爆炸的余波不断的传到这里。 “不管了，还是赶紧跑吧。”洛清向女子战斗的方向看了一眼，忍着疼痛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洛清拼尽全力奔跑着，飞快的穿梭在茂密的树林里。 他用手保护着脸部，尽量不让横在面前的树枝刮到自己，但还是有些挡不住的蹭伤了他的皮肤。脚下飞奔，因为泥土和石头，他时不时还会被崴到脚。但现在不是停下来的时候，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不拼命逃跑的话…… 天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本来就不擅长运动的他，受伤后再这样没命的逃跑。身体早就撑不住了，如果不是逃命的信念在支撑他，恐怕他早就倒下了。 疼！ 心肺都好像要裂开了。洛清感觉呼吸不再是给他提供能量，而是变成一种负担，呼出的气息都仿佛能压垮他。 （该逃到哪里去啊？不知道该往哪跑，但反正只要逃跑就够了。） 树林里，出现了一片灯火。 （那是？有人！） 洛清心中一喜，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 （只要往那里跑！就有救了！） 身上的劳累和疼痛都消失了。现在，只要能得救就行了。剩下的都不重要！ 呼！ 背后传来巨响，洛清转头看到了身后的树林里亮起了青色的光芒。 （那是什么？） 正想着，突然脚下一绊，洛清觉得自己好像飞了起来。 他飞跃过了一颗大树还有一片灌木。 灌木之后，却是一处落崖。而灯火，却在落崖的另一边。 （就这样完了吗？我还没有活够呢？） （却要在这里结束了。） 他开始向下坠落。意识也随之离他而去。 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秒，他看见一道白影在断崖上跳跃向他冲来。 （这么快就追过来了吗？我明明跑了这么远……） 一双手臂，接住了他。 第十一章 故友 在被青色大火覆盖的半山坡上，白衣女子站在火焰中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被火焚烧残破的人俑身躯。 她虽然站在火焰里，但是周围的青色火焰却不会伤到她分毫。 “哼，区区荒神也妄图挑战孤。”女子挥挥衣袖，收回了青色狐火。“现在让孤看看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孤熟悉的气息吧。” 女子对着人俑的躯体点了下手指，一团光芒从人俑的身体里飞出，飞到了女子手中。 素手轻转，光芒突然边长，渐渐化成了一块长条状的光团，最终光芒消失，一把造型奇特的宝剑浮现在女子的手中。 这柄剑是用纯金打造，剑身大概三指宽，三尺长，剑柄是一个奇特的“H”字样，两边有着细细的雕花。握手处还写着红色的古文字，剑柄末端还有红色的火焰装饰。 “果然在这里。”女子望着手中的宝剑，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其实孤真的不想再看到这把剑了。” 就在女子还愣神的时候，残破的人俑躯体突然发出了淅淅索索的声音。女子闻声，把宝剑放到一旁低头查看。 人俑躯体的表面开始剥落下灰色的灰尘随风飘散，但大多数都洒到了旁边的土地上。随着灰尘的剥落，人俑的外形开始改变，原来塑像样的外表褪下，露出了里面的全新样貌。 一具整体由石块构成的躯体，上面长着少许植物像是它的毛发一般，和刚才的人俑实在是判若两人。 看到这具裸露出的躯体，白衣女子愣住了，她认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家伙。 记忆潮水般的涌入脑海。 多少年前，具体是多久以前，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有一天她重伤飘落终南山，当时她的神志已经不清，手里却死死握着刚刚那把奇特的宝剑。 她坠落在山林里，浑身是血非常虚弱。趴在泥土和灌木上动弹不得，在她意识模糊间，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旁边。坚硬冰凉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带她去了一处山洞中为她处理伤口。 她后来醒过来才知道，在她忽忽悠悠的奔逃中，竟然跑到了中原的终南山。此处的山神在巡山时，发现了她。将她带回洞府中救治的。 这山神是一个石巨人，身上长着绿色的植被，方方的身体，宽厚的大脸，笑起来很是和蔼。 她问山神，为什么要救自己？救一只身负重伤来路不明的妖？石巨人样子看起来傻兮兮的，但是事实上一点也不傻。 石巨人告诉她，这是山神的职责，更何况他从不区别对待妖。 山神为她为什么受伤？这把剑又是什么？ 她只是摇头说这是私人恩怨，这把剑是仇人的东西。 不出几日，她的伤开始愈合。她向山神告辞说准备离开，不能再麻烦他了。山神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强留她，也没有问她要去哪里。 她在临走前摆脱山神帮忙保管这把剑。她告诉山神，自己已经在剑上施了法术，剑主人不会找到它的。 既然是仇人的东西，现在留着它肯定是要为报仇所用。 虽然猜到了，但山神还是答应了。 在这之后，大概每过两到三百年，女子就会回到这里取走宝剑，然后没多久就又会把宝剑送回来，继续拜托山神保管。 山神这些年也一直替她保管着，从来没有拒绝。 直到最后一次，大概在一百年前，她最后一次来取这把剑，之后交给山神后就再没有回来。这期间她从来没有联系过山神，也没有再来过终南山。 今天她再次前来，却发现山神不在，这里的山林里竟然游荡着一只荒神。虽然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始于对荒神的蔑视，她没有多想便下了杀手。 却没想到这荒神就是当年的石巨人，那个笑起来很和蔼的山神。 “虽然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孤真的不想相信……”白衣女子第一次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呢喃。“为什么你会变成这副模样？是孤害了你吗？因为孤把这把剑放在这里才会害你变成这样？” 女子突然愤怒的挥动白衣长袖，旁边插在泥土中的宝剑“啪”的一声碎成点点星光，飞进了她的袖子里。 “果然……和他牵扯上的绝对没有任何好事情！孤本想放下这些年的恩怨，但是现在！” 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怒火，九条金白色的尾巴在身后舞动着。 女子看看刚刚和洛清见面的地方，眼中的怒火又变成了复杂，身后的尾巴也停了下来。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人俑的残骸。肩膀略微动了动，像是在低声叹气，随后便不再看，转身朝着洛清逃跑的方向走去。 “千年了。孤要谢谢你，请原谅孤吧。” 白衣女子没走几步便被一名灰色衣袍的道士拦住了去路，女子停下脚步注视着他。道士也在看着女子，同时也打量着周围被战斗破坏的面目全非的山林。 “都是你干的吗？妖狐！”灰衣道士咬牙切齿着的说道，显得气愤至极。 “注意你的言辞，人类。”纸扇打开遮住了女子的面容。 但在纸扇之上，那一双清冷的双眸此时已是一对闪着青光的竖瞳。 “你扰我终南山是想要干什么？” “你的终南山？”女子的语气愈发冰冷，她的九条尾巴此时快速的舞动着。“大言不惭！别以为屋子建在这里就是你们的。臭道士！！” 灰衣道士身影突然消失。青色火焰凭空出现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炸开了周围的灌木。 闪身躲开的灰衣道士双手结印，肺部猛地吸气急速膨胀，随后一股烈焰从口中喷出。 女子的双眼盯着袭来的火焰，青光再次闪烁，朝她飞来的火焰被一层青色火焰挡住。 青焰将火焰包裹住。道士吐出的火焰再也不能前进分毫，火势也开始减弱。 青焰在吞噬它。 烈焰中突然冲出四道金光，是四张纸符！ 纸符闪着金色光芒径直朝女子飞来。 看着四张纸符，她素手抬起，手里的纸扇从右往左猛地一挥。 一阵强风扫过，吹开了四张金光纸符。之后，就再没有一丁点动静了。 “扫兴，臭道士跑的还挺快。” 见道士跑了女子收回了狐火，继续向洛清逃跑的方向追去。 第十二章 楼观大阵 “年轻人？年轻人？” 一片黑暗中，洛清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 耳边还传来了说话声。 “嗯？”本能的，他朝着喊话的方向转头。 （好累……第一次感觉这么累……连睁眼都做不到） 他的眼皮动了动，不过才勉强睁开了一道缝，却好像用光了他全身的力气。 从睁开的缝隙里，洛清看到了一个人影。 （一个人？） 一名黑发的中年人正扶着洛清，焦急的呼喊他，周围是警戒的道家子弟。 “年轻人？年轻人！你怎么样了？” “救……我……” 听到中年人的声音，洛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无比惊恐的神情。断断续续的说出一句话。说完，又栽倒一旁昏了过去。 “年轻人？年轻人！” 这次，任凭中年道士怎么摇晃都不起作用了。 “师兄！” 森林那边，一名灰袍道士沿着悬崖跳了过来，稳稳的落在洛清和中年道士的旁边。 “师弟？” 中年道士闻声看向灰袍道士，发现他的衣服有些破损。 “师弟！森林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如此妖气冲天。” “是九尾妖狐，我和它过了一招。”灰袍道士喘着粗气说道，“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到了终南山，还和另一个什么东西大打一架，妖狐放出的狐火烧毁了南峰。现在正在朝这边过来！” “怎么会！”听到灰袍道士的话，中年道士仿佛大难临头般的闭上了眼睛。“没想到，竟然在掌门不在的时候来了这么一个大妖怪。现在观里面只剩下你我区区二人看门，根本不是那个大妖怪的对手啊！” 灰袍道士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看着周围围成一圈警戒的道家子弟。无力的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师兄，我们先带着大家退回观里。靠护山法阵拖延，再通知掌门和其他人回来。”灰袍道士提议道。 “嗯！”中年道士点点头同意了。 他横抱着洛清站了起来。 “你们。”中年道士冲着周围的其他道士们喊道，“快去山里通知所有人速归！如果来不及回来的就下山避难，顺道通知掌门观里的危机！” “是。”众道士立刻散去，各自朝着不同的山峰出发了。 “师兄？这个人是？”灰袍道士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师兄身边竟然多了一个人。 “嗯？”中年道士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师弟问的是这个年轻人。“噢，这个年轻人刚才失足落崖，我把他救了上来。他应该是看到了妖狐，受了不小的惊吓啊。” “真是可怜人，不过这个地方又不是游览区域。他是怎么到这里的？”灰袍道士看着洛清自言自语，不明白怎么会有游客跑到这块山峰。 “可能是出游的驴友，我们回去再说。” 中年道士脚下一发力，跃到了一旁的山崖上。他打算从悬崖返回道观。 灰袍道士点点头，跟上了中年道士的脚步。 两人刚回到道观立刻便有无数道家子弟围拢上来，大家都好奇对面山峰上妖气冲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道家弟子们！”中年道士将洛清交给离他最近的一人后走到院落中央高声喊道，“今日妖孽来袭，掌门不在。我楼观台遭遇百年来的大劫难！道家弟子们都行动起来，保护楼观台。所有【灵】级或【灵】级以上的弟子全部取出法器准备迎敌，没有修为的弟子都进入三清殿躲避！” 听到大妖来袭，楼观台遭遇劫难，诸位弟子们不敢怠慢，立刻行动起来。大家纷纷回屋去取法器，楼观台是道家七十二福地之首，又是道教圣地。自然法器不少，连修为最低的【灵】级弟子都人手一根赶鬼棒。更何况这里还藏着许多从不露世的珍贵法器。 各式令旗，法绳，鼓，铛，钹，法印，都被搬了出来。 执剑或执刀的弟子们整齐列阵在大院中央，其余弟子则在整座楼观台中竖起令旗，悬挂法铃，缠绕法绳。 “执刀剑的高阶弟子列出降妖阵，令旗要按照八卦走向摆放，法铃挂在高处或者系在绳索上！”刚刚离开的灰袍道士此时已经从屋中走出，身负法剑的他正在指挥其他弟子们。“击鼓！开启护山法阵！” 一时间楼观台鼓声隆隆，里面还夹带着钹，铛和钟的声响。声音传遍终南山，这是告诉散布在山中的道士们，楼观台正在开启大阵。护山大阵一般不现尘世，一旦打开就说明观里遭到了强敌压境，必须打开大阵自保。鼓声和其他的乐器声也是通知山中巡山或闭关的道士火速赶回支援的信息。 楼观台里忙上忙下，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而中年道士则在一间屋中照顾昏迷不醒的洛清，希望他能醒过来说一些能够帮助他们的情报。 在楼观台对面的山林里。一身白衣宫装的九尾正在树林里快速的移动，她像是鬼魅一般穿梭在树木之间，感觉不到丝毫实体。 九尾在刚才两名道士待过的断崖前停了下来，闭上眼睛用灵识检查四周。三个人的气息到悬崖另一边就消失了，九尾将目光停在了对面的山崖上。 “两个臭道士把他带到楼观台了吗？” 悬崖另一边，成片明亮的灯火勾勒出了宏伟的楼观台，犹如竹海松林中浮起的明亮方舟。台上鼓声震天，旌旗蔽日。庞大的灵力在那里聚集，不用特意去感知，仅凭肉眼就可以看见周围包裹的那一层厚厚的淡蓝色灵气。 “真是一个麻烦的地方啊。”九尾摇着纸扇面色凝重的思索着。 中年道士在照顾洛清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他胸口挂着的玉饰。处于好奇心，他将玉饰从衣服里拿出来看了一下。 玉饰的一面是两条鱼咬尾的图案，形成了一个太极的样式。和传说中的双鱼玉佩有些相似，背面是一幅八卦。 见是太极八卦的图案，中年道士仔细端详了一下，又把玉饰放回了原处。 虽然图案是太极八卦，但上面没有任何灵力，只是一个普通的玉饰罢了。 “师兄！”灰袍道士背着剑从屋外跑了进来，“都已经布置好了，现在就等妖狐来了。” “嗯。通知掌门了吗？” “刚才打了电话，掌门已经知道了。他让我们先联系当地的方术管理局应急。” 听到灰袍道士的话，中年道士沉默了一下。“要去通知方术管理局吗？可是我道家一直和他们不和，现在突然向他们求援……” “师兄，没什么好犹豫的。这是掌门的命令啊。” 灰袍道士这么一说，中年道士也不在犹豫了。既然掌门都说了，那他一个小小的代管还有什么好想的。 “去打电话吧，让方术管理局的人快点过来。山里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楼观台附近的山峰里还有许多道术造诣高超的巡山道士和隐居道士，现在他们听到了鼓声应该也会往回赶才对。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九尾来之前赶到了。 “没有，只有几个离得近的巡山人和刚派出去通知的人回来了。”灰袍道士说道。 “唉，希望他们的动作能快一点吧。” “咳咳！”昏迷的洛清突然咳嗽起来。中年道士和灰袍道士立刻凑了上去，看看这年轻人是不是已经醒了。 洛清没醒，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额头上满是汗珠，不断地翻着身嘴里还发出痛苦的呻yin。 “这是被梦魇了？” 中年道士见状，抬起右手，手起掌落，给了在噩梦中挣扎的洛清一记耳光。 “啊！！！”洛清大吼一声，从床上惊起！ 他后怕的抬起手用袖子使劲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然后还掐了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刚才他好像被困在梦中梦里，无论怎么挣扎就是醒不过来。 洛清看看周围，只见两名道士坐在他的旁边，其中一人还举着手，看样子还打算再给他来一下。 “你醒了，年轻人。” 说话声彻底把洛清从刚才的梦境里拉了回来。 洛清使劲眨了一下眼睛，抬手把蒙在眼球上的分泌物抹掉，再看看两个中年道士，最后奇怪的问道。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他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两个道士并没有阻拦，灰袍道士看着洛清开口道，“你失足落下悬崖，幸好我师兄路过把你救了上来。年轻人，你到底怎么了？不光浑身是伤，就连精神也恍恍惚惚的。” “我……”面对这俩道士的提问，洛清突然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今天发生的事情，那些事情就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还有那个奇怪的梦。 两个道士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等着他说下去。 “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离开了大道……” 洛清一句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起来。 他抬手扶住额头，忍耐着这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 在他们三人所处的小房里，屋顶上的灰尘和墙皮四处飘落，旁边的水杯“啪”的一声打碎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让整个房间都摇晃起来。原来不是洛清头晕，而是整个房间突然摇晃起来。 “地震？” 三人还没反应过来，震动又一次传来。 “难道是！！” 中年道士好像猜到了什么，“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拉开旁边的窗户。 第十三章 交涉 当中年道士和灰袍道士打算向终于苏醒了的洛清打听情况的时候，却被莫名出现的地震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地震来的突然，大家没有一丁点防范。客房里木房梁上的灰尘被不断的震落下来，桌子上的水杯和暖瓶掉在地上摔成碎片。单薄的窗户玻璃哐当哐当直响，好像随时都会从窗户上掉出去。 门口一个本来端茶水进来的小道士被掀翻在地，手里的茶壶茶杯滚到了院子里。 “地震吗？”灰袍道士坐在椅子上努力不让自己摔倒，同时用手遮挡着头顶以防被掉下来的什么东西砸到。 这地震只不过持续了数秒就停了。但第二次震动接踵而至。 “余震这么快就来了？”灰袍道士本来想过去帮门口跌倒的那个小道士，现在却不得不重新退回来扶着椅子。 “这不是地震！” 旁边的中年道士好像一下子猜到了什么，“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拉开旁边的窗户。 窗外，许多道家弟子都或扶着墙壁或半蹲着维持平衡，不让自己摔倒。很多人大半生都没遇到过地震，大家都非常惊慌。 “是地震！” “地震了！” “大家都抓紧！” 原本在院子中列阵的执剑道士们现在全都东倒西歪的躺在院子里，震感实在是太强，他们根本站不住脚。院子里吊在绳子上的法铃上下摇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几处缠在树上的法绳已经落在了地上，插在楼观台各个角落的令旗现在大部分也被震倒了。整座楼观台都在晃动，寺庙古院上下起伏。好像随时会挣脱地面的束缚飞到半空， “所有人振作起来！这不是地震！” 中年道士跳到外面的院子里双手结印，右手两指冲着天空大喝一声。 “现！” 楼观台的四周慢慢出现一层半圆的紫色屏障，这个像碗一样的屏障牢牢扣在整个建筑群上空。 在屏障的外面，压着四条巨大的毛茸茸的棍状物。像是四条白色的巨蟒，在上面不停的扭动，拍打着屏障。 那就是造成震动的元凶。 “巨蟒”每一次拍打屏障，都会引起整座楼观台的剧烈晃动。 “妖狐？”灰袍道士此时也已经跑了出来，看到天上压在屏障上的四条“巨蟒”马上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他扯开嗓子冲着周围的道家子弟们喊道。“敌袭！妖狐来了！” “列阵！妖狐打来了！” “什么？妖狐来了？在哪呢？”听到灰袍道士的喊声，道家子弟们纷纷挣扎着爬起来，手里握着法器四处寻找。但震动并没有停止，这些道士们有一些又跌倒在地上，另一些则急忙抱住了旁边的建筑物才站住身形。 而院子中央的执剑道士因为和中年道士站在一起，所以已经看到了天上的“巨蟒”。他们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努力想要站起来恢复降妖阵，却无法和这大地的震动相抗衡。 “妖狐！！你好大的胆子！敢在七十二福地之首的楼观台造次！！”中年道士指着天空，破口大骂起来。 “噢？”九尾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七十二福地之首？” 四条巨尾突然一齐重重的拍了一下屏障。 屏障霎时间闪烁不停，紫光好像立刻黯淡了不少。整座楼观台也遭到了从刚刚开始最强的一次震动，原本扶墙站起来的道士们全都又重重跌在地上，包括中年道士和灰袍道士也摔倒在地。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一样不经打。”九尾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嘲讽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 “哼！要不是我们发挥不出阵法的真正威力，哪还有你在这里高谈阔论的资格。”趴在地上的灰袍道士咬着牙小声说道。 “你今天到底是要干什么？”中年道士仰着头喊道。“山里面的事情我们已经不打算追究了，你还要跑到观里来闹事？难道今天非要撕破脸面吗？” 听见中年道士的话，屏障上面的四条“巨蟒”暂时停止了拍打，九尾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 “自然不是，孤也并不是惹事好杀之徒。” 九尾的声音又传来过来，语气稍稍有点缓和。“孤只是来这里找人的。” “找人？这里好歹是政府的方术师培养机构，怎么会有人和你这样的大妖怪有关联？” “哈哈。” 九尾突然笑了起来，像响雷一样在空中传荡。 “孤怎么可能看得上这里的凡夫俗子？孤要找的是刚才在山崖那边你们带走的那个人。” “那个年轻人？”中年道士低头自语，“它找那个年轻人要干什么？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端倪才对。” （可是妖狐要那个人，我要把他交给它吗？看这妖怪的态度，不给的话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一旦闹起来，掌门和其他强者都不在，仅凭我们两人是保护不了楼观台的。可是要把一个被他们庇护的普通人交给一个名震海内的大妖怪，从良心和道义上也说不过去啊……） （怎么办？） 中年道士陷入了沉思。 “他叫——洛清。” 九尾直接说出了要找之人的名字。 “你要他干什么？”中年道士抬头对着天空喊道。 “嗯？”听见中年道士的问话，九尾故意拖长了音调。“现在的你们有资格提问吗？” 头顶压在屏障上的四条“巨蟒”重新开始拍打起来，让原本刚刚站起来的道士们又摔倒了。 “一分钟！孤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把洛清送出来！”屏障上面又出现了剩下的五条尾巴，九条尾巴齐聚，九尾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今天不把洛清带走，就毁掉整个楼观台。 “不过孤也承诺，只要你们把洛清给孤送出来，孤就立刻罢手离开终南山。” 九尾为了让阵法里面的道士同意，还特意退了一步。 面对外面气势凌人的九尾狐，中年道士心动了。拿自己全楼观台道士的性命，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和九尾狐碰个鱼死网破实在是不值得，更何况能不能碰的过还是未知数。刚刚那妖狐也说了，得到人之后立刻离开。 这显然是笔好买卖，符合他们现在的利益。 但是！ 今天要是让妖狐把这个年轻人掳走，楼观台的脸面何存在？道家七十二福地之首，道教圣地！要是向妖怪屈服了，其他的同行可是会笑死他们的。更麻烦的是自家掌门人还在京开会，如果这个消息传过去了…… 他们根本不敢想象自家掌门人那张生气的脸。 从道义上来说，他们不能这么做。可是—— 中年道士扫视着周围的道家弟子们，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在大妖怪九尾狐这样的恐怖气场下，没有一个人不害怕的，甚至中年道士自己也是一样。再看看那些被地震几乎破坏的法器和阵势，阵法已乱，他们根本没有资本和妖狐谈判，对方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了。 权衡再三，中年道士决定同意九尾狐的提议。 （这也是为了保住楼观台的实力。）中年道士这样安慰自己。 “想通了吗？”九尾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分钟已经到了。 “我们……”中年道士张口刚想说同意，旁边的灰袍道士却突然大喊道。 “不可能的！”灰袍道士先喊了出来，“无论从哪方面说！这个提议都不可能接受！” 九尾没有答话。 “等等师弟！”中年道士突然想抽旁边师弟一巴掌，都说年轻人年少气盛，可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连现在的形式都看不明白呢？ “不是的！我们不是……”中年道士刚想开口解释，九尾的声音突然愤怒的开口了。 “这就是你们的决定吗？” 天上，九尾那清冷的声音像闷雷一样滚动，震得中年道士耳膜发痛。 “真是令孤失望。” 头顶上，九条尾巴同时竖立起来，九个尾巴尖对着紫色屏障一齐刺下。 “轰！！！” 紫色屏障剧烈晃动起来，有几次甚至暗淡到近乎看不清楚。 “不好！！护山大阵要被破坏了！！！”中年道士双手撑在地上大喊起来，现在看来想和那妖狐解释也来不及了。楼观台这么多弟子的性命难道就要断送在自己手里吗？ 中年道士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立刻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把这种懦夫般的思维赶了出去。事已至此，还想这些有什么用？ “师弟！我来维持阵法！你能不能去拖延一下妖狐？” “交给我吧！”话音未落，灰袍道士就已经冲了上去。拔出背后的法剑，迎上了九尾狐。 “小心啊！师弟！！” 第十四章 我来了 “妖狐休得猖狂！”灰袍道士持剑迎上压在屏障外的九条尾巴，挥舞着法剑砍了上去。 当他的剑砍上尾巴的时候，那尾巴竟然像是怕疼一样立刻缩了回去，退到了森林里面。 在灰袍道士的攻击下，九条尾巴全部退走不敢再去拍打楼观台的屏障，让护山大阵有了喘息之机。 “师兄！趁现在！”灰袍道士回头冲着中年道士喊道。 见到自己师弟打退了九尾狐的进攻，中年道士连忙半跪下来，两手结印吟诵咒语。他要趁这难得的机会马上重修阵法。 见中年道士已经开始加强阵法，灰袍道士决定继续和九尾缠斗拖延时间。 如果能够拖延足够的时间那么他们的援军就会赶到，其他人也可以重新布置降妖阵，获胜的几率就更大了。 想到这，灰袍道士持剑纵身一跃，跳出了护山大阵。 “别……小心啊！师弟！” 中年道士看见他跳了出去，想要阻止又走不开，只能祈祷自己的师弟平安无事了。 灰袍道士刚刚跳出屏障。就被一股无比强大的灵识瞬间锁定，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向他压过来。 灰袍道士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妈的！！” 他大吼起来，开始默念心经，这才勉强抵挡住了九尾的灵识。 “妖狐！出来和我决一死战！” 他冲着周围漆黑的树林喊道。 “就凭你一人，也想阻拦孤？” 九尾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洪钟一样在灰袍道士耳边翻滚，震得灰袍道士头晕目眩。 一股接着一股强大的灵识像海浪般扫过他，给他造成心理上的压力。但是多亏了这样，灰袍道士才反过来找到了九尾的藏身处。 “在那吗？” 他双手结印冲着九尾的藏身处从口中喷出一股球状的烈焰。 炙热火焰犁开地面冲向九尾的藏身处，势不可挡。火球撞进森林剧烈爆炸，火花四溅，点燃了周围的树木。 “先用这一招试探一下。”灰袍道士从心里是希望九尾狐能够反击，这样变成法术战自己还可能有获胜的可能。毕竟说起自己的法术造诣的话，灰袍道士还是很有信心的。 （接下来她会怎么反击呢？） 他紧紧盯着树林里面，准备应付随时到来的攻击。 “真不愧是楼观台的道士呢……”正当他全神贯注戒备森林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九尾狐的声音。 灰袍道士的后腰突然被人点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点。但是顷刻间，他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方术的造诣确实很好。” 九尾站在他的身后，一脸冷笑的看着他。 “怎么会？什么……时候……”灰袍道士跪在地上，使出全身力气转过头。 他翕动着嘴唇，被点之后连说话都困难，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九尾狐。 他不明白，九尾是怎么悄无声息接近自己身后的。 “分身术而已，不用在意。” 九尾冷笑一声，不再理会灰袍道士，转头看向紫色屏障。 此时在楼观台里，中年道士正半跪在地，双手握拳吟诵阵法的咒文。 随着咒文的祭出，楼观台宽敞的大院上紫光闪耀，一条条紫色光线在地面上展开蔓延到了四面的屏障上。 “开！” 中年道士仰头高喊一声，本来已经非常脆弱的紫色屏障经过他的咒语维持之后终于重新恢复了光芒。 （好像赶上了） 看到法阵恢复如初，中年道士长吁了一口气。 （我应该去帮助师弟，可是一旦离开这里阵法又会……） “你看起来好像很烦恼的样子？”九尾声音突然从中年道士的背后出现。 “什么！！”还没等中年道士回过头，腹部就遭到了一记重击。 中年道士被踢飞老远，撞上了院子尽头的紫色屏障又弹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旁边的那些执剑道士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到在阵眼的中年道士突然飞了出去。一转头才看见，九尾已经站在了他们阵列的中央。 “什么……”周围几个眼快的人刚准备后退。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突然从九尾身上发出，吹起了楼观台大院里的落灰，向四周扩散。 院子的持剑道士，凡是被冲击波扫过的人全都跌倒在地上。 一名道士努力用宝剑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跪在地上。 “这是怎么？感觉……身上好像……突然压了千斤重的东西！”他努力挣扎着，不明白刚刚明明只是吹过一阵风，自己怎么会这样。 低着头努力支撑自己的道士突然感觉身旁有人走过。 “什么？”道士使出全身力气，仅仅能抬起一点额头，但正好看到了一个穿白色宫装的女子从他面前走过，向远处屏障旁边中年道士躺着的地方走去。 “那……是谁？” “你……”中年道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趴下吧。”白色宫装女子轻启朱唇轻声说道。 “嗵！”中年道士的肩膀立刻像被什么人使劲按住一样，被这股力量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在地砖上发出很大的一声闷响。 这是言灵的力量。 靠语言作为命令的“咒”改变和控制外物的方术。 中年道士被九尾的言灵压在地上，趴在地上的他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九尾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打倒了自己，然后又制服了院子里所有的执剑道士。 妖狐拥有一瞬间制服他们所有人的实力这点他很清楚。但他不明白—— 妖狐是怎么进来的？ 再说这个阵法本来的特性就是排斥妖怪，它怎么可能进的来？ “解。” 九尾站在中年道士面前，纸扇朝天一指，散发耀眼紫光的护山大阵便被从内部轻松破解。 “这个阵法设置的真是古老啊。从术式看都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了。” “时代改变，只有你们人类一尘不变，擅自给我们划分定义。不过也怪不得你们，只能怪生命寿短。”九尾自顾自说着听不懂的话，转头看向院子另一边的建筑群。 院子另一边，在见到白衣女子突然出现，眨眼间放倒了院子里的所有执剑道士之后。 远处那些实力更弱的道士们全都不敢再战，他们要么奔逃躲避，要么双腿发颤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换做是谁，看见双方如此巨大的实力差都会害怕的。 像鬼魅一样出现，打倒了这里最强的人，还能轻松破解护山大阵。 这些道士没有跑已经很勇敢了。 九尾闭上双眼释放出灵识，令人窒息的强大灵识地毯式的在整座楼观台肆意扫过。人们每当被这股近乎实质化的灵识掠过时，都会感到一瞬间的胸闷气短和头晕目眩。 （原来如此，九尾狐在先秦时期是被定义为瑞兽的妖怪！难怪屏障不阻拦她！恐怕她也是在试探之后才发现的这个情况。那，那师弟呢？他怎么样了！） 趴在地上的中年道士这个时候才想明白九尾刚才说的意思，顾不上担心自己，转念担忧起还在外面的灰袍道士了。 九尾已经进入楼观台，也不知道师弟现在怎么样了。是也被打败了还是在山林里对着空气施展拳脚着呢。 检视一遍过后，九尾并没有发现洛清的踪迹，只能猜测他多半是被这里的建筑遮蔽了。 毕竟这里是楼观台，灵力混杂，方术阵法遍地都是，想要隐藏一个普通人的气息实在是太简单了。 “洛清在哪？”想到这，九尾转头对着中年道士冷声问道。这个道士是这群人的头目，肯定知道洛清在哪里！ 强大灵力突然出现，压迫着地上的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本来就受了一记重击，现在更是被灵力压得喘不上气来。 他面色铁青，一条胳膊撑在地上尽全力不让自己躺倒，楼观台的脸面不能丢！ “你自己找……” 肩上的压力再次增大，像是背了一座大山。 中年道士本来想说什么，现在也说不出来了。 “我来了，你要找的人是我，别伤害他们。” 就当九尾准备继续对脚下中年道士施压的时候，从大院的另一边，一片偏房的院落中，传出了一个声音。 第十五章 旧念 从大院的另一边，传来了一个大男孩的声音。 “你要找的人是我，别伤害他们。” 九尾闻声转过头去。一个人影从院子的另一边走了出来。步伐摇摇晃晃，刚好越过洒下，九尾看见那个大男孩面色憔悴，步履蹒跚。 她收回了压迫道士们的灵力。院子里的所有道士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九尾迎向慢慢朝这边走来的洛清。 “我来了。”洛清走到院子边上，死死盯着白衣九尾。“你要找的人是我，别伤害他们。”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九尾好像突然被什么噎住了一样，看着洛清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大男孩，和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没有那种恨相知晚，视如寇仇的感觉。 （怎么会？） 九尾一下子愣住了，按照自己这百年来的一贯做法，现在应该是取出那把奇特宝剑验证一下这个大男孩的身份，然后——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现在，她干了几百年的事情，已经熟练到不能再熟练的事情。现在面对这个大男孩，她第一次犹豫了起来。 （放下仇恨吧。） 一百年前，有个人对她说过的话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九尾看着洛清，洛清也看着九尾。两人就这样，保持这个动作长达数分钟之久。 旁边的执剑的道士们已经全部站起来了，他们举着法剑，将这二人团团围住。 “你找我，干什么？”终于，洛清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持。 “是你在梦里找我的，对吧！”他的声音徒然大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洛清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接近怒吼。 这个刚刚傲视群雄的九尾竟然被洛清吼得后退了一步，她看看四周，遍地狼藉。远处躲起来的那些道家子弟惊恐的表情，还有旁边围成一圈的那些道士，虽然举着法剑但各个五官狰狞，面露惧色。 （呵，真像是个坏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莫名其妙的，九尾冒出了这个想法。 “啊！！” 正当九尾愣神的时候，旁边一个道士突然怒吼着举剑冲了上来。他扑上来想要趁火打劫攻击九尾，但是他没忘记了，九尾毕竟是纵横千年的大妖怪，就算是愣神也仅是一瞬间就可以恢复原状。 凭借着本能，九尾感到了危险，她双眸青光乍现，猛然转头看向那个道士。 他直接迎上了九尾的目光。 “退下！”九尾冲着道士怒吼一声。 “噗！” 这道士像是被人从胸口重重打了一拳，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飞出去跌在人群中。 “陈师兄！” “陈师弟！” 旁边的道士们连忙接住他查看他的伤情。剩下的人马上又将缺口堵住，只不过这次他们集体退后几步，不敢再轻易接近九尾了。 “你干什么！”看到刚刚那一幕，洛清怒吼道。 他冲了上来，举起拳头朝九尾的侧脸打去。 九尾没有转身，只是抬手轻松捏住了他的拳头。 洛清想要把拳头抽回来，但是九尾虽然身姿纤细，却好像有力拔千斤之力，他的拳头就像是长在上面了一样纹丝不动。 “啊！”他又挥出另一只拳头。 “洛清。”这次九尾只是轻轻念出了他的名字，洛清立刻全身无法动弹，就像前不久在山林中一样。 （这是？真名吗？） 洛清记得这一招的名字。而且他还记得破解这招的方法。 “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洛清突然大喊道。 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出现像上一次那样温暖的感觉，他也没有听到上一次那种声音，这次什么都没有出现。 洛清尝试的动了动，发现自己任然被真名的力量束缚着。 本来在扫视周围的九尾听到了洛清喊出来的话，猛地转头，清色眼眸瞪着洛清，目露凶光。 她用极其冰冷的声音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这是九尾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洛清说话，仅仅只是听到声音洛清就已经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语气，只有真正恼怒的人在动手之前才能说得出来。 有什么东西触怒她了？ 洛清被吓住了，不敢说话。 “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九尾走近洛清，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咒语。“是这个吗？” 洛清下意识的想要点头，但因为真名束缚的关系没法做到。他默不作声的空咽了一口，冷汗从侧脸滑落。 “这个咒语谁告诉你的？”九尾又问道，她向洛清点了下头，洛清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了。 “咳啊！”被解开束缚，洛清干咳一声，他不敢回答九尾的问题。那种极强的感觉，他现在只要说一句话，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 “谁告诉你的？”九尾生气的大声说道。 “不知道。” 被这一声吼的怒火徒起的洛清同样大声的回应道。 反正死就死了，如果今天是自己的死期的话，与其摇尾乞怜求她放过自己，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慷慨赴死。 “我不知道是谁。我看不见他。就在你把我留在山林里那会，有个声音这么告诉我的，说这个可以破解真名束缚。”洛清将关于那个声音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个声音？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破解之后他就消失了，再没有说话！” “嗯……”听了洛清的话，九尾陷入了沉思。 这次的情况和以前都不相同啊。 九尾看着洛清，她能感觉到。这个大男孩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 明明都有启示了，而且连那个家伙也出来了。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为了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自己竟然还大闹了楼观台，惹了这么一个大敌。 值得吗？ 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多了，九尾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大男孩的面容，长得非常像那个他。 这么多年，她明明心怀怨恨却说不出来。因为没人像她一样近乎与天同寿，知道当年事情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自己这么多年来就是为了找他，为了就是知道一件事情，解开那件困了她数百年的心结。 今天不惜树下楼观台这个大敌也是因为感觉到洛清的与众不同。 他和以前那些人都不一样。 可是…… 眼前这个大男孩。 他什么都忘了。 忘了。果然不记得了。 九尾脸上的怒容消失了。 （不能让这些血白流！！） 她的语气重新冰冷了下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洛清，和孤走。” “可以……” 洛清被九尾盯的略微后退了一步，但立刻重新站了回来。他话语中透露着强打出来的的勇气。 “但是不要再伤害这些人了！” 九尾没有理他，转过身朝着楼观台的山门走去。 当她从中年道士身旁走过的时候，中年道士已经爬起来了。这并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施加在他身上的言灵在刚刚洛清出现的时候就已经九尾被解开了。 “你走不掉的！”中年道士披头散发，充满怨气的说道。“你惹了我们。楼观台不会放过你的，等掌门人回来，你就会被剥皮抽筋，就会知道什么是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了！” 他恶毒的威胁道。 “掌门人？哼。”九尾轻哼一声，中年道士又被言灵压回地上去。 “你的师弟，那个道士没事。孤只是封住了他的‘气’。过一会就能自由活动了。” 说完，九尾继续朝山门走去。山门外面就是一长串看不见尽头的下山路。 “洛清。还不跟上？”九尾站在下山的石阶前，头也不回的说道。 看着已经走远的九尾，洛清看看四周的道士们，他们每一个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洛清，有些人的眼里还带着怨恨。 洛清抿了抿嘴唇，跟了上去。经过中年道士的时候他还看了一眼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也同样在看着他，眼中透露着复杂的神情。 听到洛清已经追上来了，九尾走上石阶，出了楼观台的山门朝山下的方向走去。 洛清跟着九尾离开楼观台，走上了下山路。 第十六章 剑 下山路上，九尾走在前面，洛清跟在后面。 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一直默默走着。 九尾走起来从容不迫，永远都能撂洛清大概十米的距离。 跟在后面的洛清几次都有逃跑的想法，但无奈现在一片漆黑，周围又全是不熟悉的山林夜路。冒然逃跑多半是死路一条。 尽管断了逃跑的念头，但洛清自己的情况也不好。他傍晚的时候就在山里受了伤，在楼观台里也没有得到治疗，现在已经是伤痛难忍，下台阶的时候总是慢腾腾的。 前面，九尾突然转头看着洛清。 “很痛吗？”她声音冰冷，但却还能听到担心的语气。 “疼啊，怎么会不疼呢？”洛清并不想和这个妖怪说什么话。 “……”九尾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洛清。 “干什么？”洛清不知道这个妖怪又想干什么。 “先不走了，就在这吧。”九尾的语气有些不一样。感觉好像在做告别还是别的什么。 洛清也停了下来，面向九尾戒备着她。 听了九尾的话，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妖怪绝对打算对自己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九尾取出纸扇拿在右手，左手慢慢平举，甩了甩宽大的衣袖。 从她的袖子里飞出了一道金光，金光落在九尾的左手上慢慢变成了一把剑。 就是那会从山神身上回收回来的宝剑。 九尾左手握住宝剑，递到洛清的面前。 “拿着。”她说道。 洛清看着九尾手里的剑，但没有去接。 “拿着！”九尾重复道，这次的语气不容置疑。 洛清面对九尾的威压没有办法，上前一步接过了那把剑。 这是一把单手剑，他一只手刚好握住剑柄。剑很轻，明明是纯金打造却意外的感受不到重量。 洛清拿着剑，维持着平举的姿势抬头看九尾。 他不明白九尾让他那这个干什么。 而九尾则在洛清接过剑以后就退后一步，两手捏着纸扇死死地盯着他。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都不说话。 大概过了几分钟，九尾从开始的如临大敌慢慢变成了一脸困惑。 终于，九尾先打破了沉默。 “有什么感觉吗？”她不确定的问道。 “没。”洛清不明白九尾在干什么，如实的回到道。“什么意思。不就是一把剑吗？” “怎么会？”九尾上前一步抢走了宝剑，她将宝剑举过头顶看了半天。又放下了贴近仔细查看。 “没有问题啊？就是这把剑。” 九尾抓住洛清的手再次将宝剑塞到他手里。 “有没有想起什么？”她问道。 “没。”洛清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有没有感应到什么？” “也没有。” 九尾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满脸的不可置信和失望。 她拿回了宝剑，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又转头说道。 “你做梦了对吧。梦到我了是吧？” 面对九尾的问题，洛清有些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明白九尾是在问他梦里的事情。 “九尾狐吗？我梦到了。它让我来终南山，说要见我。” “奇怪了……按理说托梦成功就不可能出错才对的。可是剑怎么会毫无反应呢？” 九尾突然低头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完全把洛清晾在一边了。 “那个……”洛清想要说话。 “等等，让我安静一会。”还没说出口，对面的九尾烦躁的向他一挥手。 纸扇在眼前一晃，洛清顿时觉得双腿发软，突如其来的困意让他的眼皮重的几乎睁不开。 （催眠？）洛清知道自己中了九尾的法术，但他面对九尾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睡一会去吧。” 在闭眼前，洛清听见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陷入了沉睡。 一架黑色的直升机在山脉中飞行，螺旋翼的轰鸣声在整座山谷里回荡。 机舱里，一名身穿黑色西装扎同色领带的中年男人正在打电话，借着机舱微弱的灯光观察，打电话的这个大叔有着一头杂乱的长发，沧桑的下巴有些胡茬没有刮干净，眼神里透着忧郁，声音也很低沉。 用一个字形容的话，就是“丧”。这中年老男人真是丧到一个境界了，丧气场的强大可以给他的同行人员都感觉到有一种落魄感。 他的旁边还坐着一名戴眼镜的文秀男人，这个男人手里拎了一个大大的黑色提箱看起来像个行里行道的人。他坐在中年大叔旁边一言不发，偶尔转头看看窗外。 “嗯，我知道了，楼观台刚才又联系我们了，说是有人被掳走了。我正在往过赶。不过就算现在过去了估计也早结束了，九尾应该早就跑了。被掳走的那个孩子还在查身份过一会应该就能查到。关键是搜查队该怎么组织呢？派我们的人，人手又不够，普通警察组成搜救队的话，对方可是九尾。” “还有就是和霍掌门的交涉问题，那个老怪物一直很护短。这次老家被捅了势必要搅的整个西部地区天翻地覆。我想你能不能尽量把他在京再多拖一段时间，让我把这个事情查清楚了再定夺……很难吗？嗯，我就是想，九尾狐这样的大妖怪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袭击楼观台抢人的。里面肯定有隐情。” “王队！90秒降落！”飞机驾驶员出声提醒道。 他们已经可以从飞机上看到楼观台的轮廓了。 “嗯，知道了。”被叫王队的中年人回应了一下，又继续听电话。“我已经到了，就这样吧。我下去了再看有什么要补充的没，先挂了。” 中年男人挂了电话，看向旁边的文秀男人。文秀男人感觉到了中年大叔的视线，也抬头看向了他，鼻梁上的眼镜反射出了一抹白光。 “韩轩。你觉得九尾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终南山而且还干了这么大一件事呢？”大叔低声问道。 韩轩眼镜上的反光让中年大叔没法轻易看到他的眼神。 “王队。”韩轩说道，“从前几日的黄山异动来看，这周必有大妖乱世其实我们是早已经知道的。只不过当时不能肯定造成黄山异动和今天的九尾现世究竟有什么联系。现在我认为，造成黄山异动的就是九尾狐。至于为什么九尾狐会跑到终南山，我以前翻阅过关于九尾狐的资料。资料有记载大约从宋朝起，九尾狐每隔一到两百年就要在人世间行凶一次。从不间断。” “以前也有方术家族想要依照这个频率来抓捕封印九尾狐，将其据为己有。可是最后要么就是扑了个空，要么就是被绝对的实力差打的大败而归。九尾狐自上个一百年行凶之后就再次销声匿迹，所以我觉得这一次它大闹终南山甚至还掳走了一个普通人，一定也是始于一个这近千年来的目的。一定是有什么固定的理由让它一直保持着这个频率行凶的。” 中年大叔听了韩轩的话理解的点了点头说道。 “也就是说，几乎可以断定被九尾狐掳走的那个人现在可能命不久矣了。他就是九尾狐这一次的行凶对象？” “可以这么理解。” 直升机已经飞到了楼观台大院的上空，正在稳稳降落。在院子里，楼观台站着大概五十多名执剑道士，列成方阵迎接直升机。 “我还是不希望发生那种惨祸，至于行凶的原因，我们下去了解完再做决断吧。” 王队看着窗外，等直升机落地后。拉开直升机舱门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院子里。 眼镜男韩轩提着自己的大手提箱跟在王队的后面。两人向着迎接他们的方阵走去。 “王队长”院子里，灰袍道士搀扶着自己的中年师兄，已经等候多时了。“这次您能够出手相助在下实在是万分感谢。” 中年大叔冲着二人点了一下头说道。 “两位道长，事不宜迟，麻烦赶紧给我们介绍一下这边的情况吧。” 第十七章 不动明王 我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身处一片黑暗中的洛清默默思考着。 自己这几天经历了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的事情。但—— 为什么是他？ 如果可以的话，洛清并不想遇到这些事情。做一个普通人不好吗？ 换做以前，洛清也想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也想过电影小说里的生活。 但现在—— 当自己几次命悬一线，生死都在别人的手里时。洛清就知道，自己这个弱鸡肯定更适合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自己究竟和九尾狐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她要追着自己不放？ 想不通这点的洛清陷入了烦恼之中。他想破头也想不出，这九尾狐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小伙子，你看起来好像很烦恼啊？”突然，在山林里教洛清咒语的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又出现了。 “嗯？” 洛清一个激灵，从黑暗中翻起身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但是什么也没找到，周围只有无边的黑暗。 “是你吗？”洛清向着黑暗中说道。“你在哪？刚才去哪了？” “哈哈。刚刚灵力用尽不得不休息去了。至于我在哪？不就在你面前吗？” 话音刚落，周围的黑暗便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光线照射进来。周围露出了一片明亮的新天地。 洛清扫视四周，发现自己坐在一处裸露突出的山崖上面。这块山崖大概两米宽三米长，像是手掌一样由宽到窄突出旁边的崖壁。 前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和一望无际的苍茫云海。后面是一小块绿草地，再往后看，就感觉像是打了马赛克般看不清了。 “这是在什么山上吗？”洛清想四处走走，弄清楚自己现在在哪。可是还没走几步就已经到了这块突兀山石的边缘了。他蹲下身把手伸进附近弥漫的云海里感觉。 凉凉的。还挺舒服。 他摸到了石头，多半是被遮挡的山体。看来自己可能确实在什么山上。只是云海把它给遮住了。 “这是哪？”洛清问那个声音。 “你的深层精神世界。我在你睡眠的时候将你带到这里来了。”声音回答道。 “你把我带到这里的，那你在哪？”洛清四处看了看，没有看见声音的主人。 “这么急干嘛？你再看看？”声音笑道。 “要不要搞这么麻烦？直接出来不就得了。”洛清不耐烦的又扫视了一圈，终于看到了这个一直说话不见人的家伙。 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洛清的后面。 这个人身材高大壮硕，皮肤黝黑，头上包着一条红色的头巾，两个耳垂穿着金色的宽耳环。印堂有一点红色的朱砂印，眉宇间带着一份自信，看起来像是个练肌肉的印度人。不过却不是浑身肌肉，而是有着一种特别的帅气。 “你是？”洛清愣了半天，最后不确定的问道。“是你一直在说话吗？” “自然，我的朋友。”这印度人向洛清鞠了一躬，走上前露出了和善的面孔。 “就是我一直在帮助你。” “你……”洛清和外国人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哪怕眼前这个外国人说的是中文。 “为什么要帮我？” 所谓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怎么可能得到别人的帮助。这一点洛清总是铭记在心。 “哈哈，我的朋友。放松，放松。”这印度男人爽朗的笑了起来，“你叫洛清是吧？” 洛清点了点头。 “那么洛清，我知道你紧张的原因，毕竟无缘无故得到一个不认识人的帮助是该需要警惕。可我要是这么说，你虽然不认识我，但其实我们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只是你忘了而已。帮助你本来就是帮助我。这样说能让你放心吗？” “很早以前就认识我？什么意思我们见过？帮助我就是帮助你？我不懂。”印度男人的解释反而让洛清更疑惑了。 “唉。”印度男人无奈的挠挠头，找了块地方在洛清面前盘腿坐下来。“我从头说起吧，这样你也好明白一点。” “嗯。”洛清点点头，愿意听男人的解释。 “我名号为Acalanatha，翻译过来就是不动尊。常称不动尊菩萨，也称不动明王。”男人想了一下，开始从头说起。 “不动明王？”男人前面说的一长串洛清并没有听懂，因为他并不信宗教。可是后面的不动明王他却是有所耳闻的，至少是听说过这个名字。 “没错，我既是不动明王。见我身者发菩提心， 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慧，知我心者即身成佛。” 看到洛清听说过自己，印度男人洋洋得意的昂起了头。 “不动明王……”洛清细细想着这个名字，最后只能想出大概是和佛教有关再就想不出什么了。“然后呢？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印度男人等的就是洛清问这个问题，立刻眉飞色舞开始给洛清解释起来。 “不动明王和这世上的妖不同，本来是不会随意干涉这凡世的。但是大概一千年前，这世上出现了一只九尾妖狐，四处杀戮扰乱人间。而且还曾经一怒之下焚烧了一整座城，屠戮了城里面所有的居民。” 听到印度男人这么一说，洛清突然想起来了那个梦境，在梦里九尾狐用青色的火焰烧光了一座古城，城里面的居民没有一个逃出去的。 见洛清若有所思的样子，印度男人猜想洛清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继续说道。 “我佛慈悲，见这九尾妖狐性情凶残，喜好杀戮。便派我下凡去降那九尾妖狐。可我是没法轻易进入凡间的，但为了黎明百姓，遵照佛祖的旨意我遁入轮回，投胎成人。这样我便可以以化身的形式进入凡间。” “转世成人之后，按照命运缘的指引，我终于在一座小城找到了隐藏起来的九尾妖狐，在接近并获得它的信任之后。我便引下化身，用神力想要消灭九尾狐。” “我们大战一天一天，但无奈最后我神力耗尽，没有灭杀那妖兽。只是封印了它一半的力量，让它遁走了。它在逃走前还夺走了我的剑。” （剑？）洛清想起了刚刚九尾递给自己的那把奇怪的短剑。 印度男人捋着下巴，摇着头闭着眼一脸遗憾的继续说着。 “后来因为强行降下化身，我在人间的肉身也就毁灭了。我自己又重新进入轮回，我的神识已经回到了极乐世界，但是我的这具肉身却还在转世。在轮回中不停的循环，大概每一到两百年就会转到人道投胎成人。可是——” 讲到这，印度男人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满脸怒容，言语中含恨意。 “那九尾妖狐竟然卷土重来！每当我的肉身转世后，它就会出现。用当年我被它夺走的那把剑在人间找到我的肉身转世，然后将他抹杀。” “抹杀？”洛清一惊。 “是的。抹杀。到今天为止，它已经杀了我五世轮回了。因为我的神识在西方极乐世界，无法干涉人间。所以我一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凶。而你，洛清。” 印度男人看向洛清，用手指着他。言辞郑重的说道。 “就是我的第六世转世。” 第十九章 孤名司空 洛清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发昏的脑袋，正好抬头看见九尾站在下面离他大概五米远的地方。 九尾正在看着他。 “终于醒了吗？” “嗯。”洛清应了一声，揉着脑袋看着四周，这里并不是他们刚开始停留的登山道。看来在他昏迷的时候，九尾已经把他移动到别的地方了。 “这是哪？”他问道。 “登山道。”她答道。 “噢。” 在这之后两人就都没有说话，互相看着对方。 “走吧。” 最终，还是九尾先打破了沉默转身朝山下走去。洛清看着九尾，自己踉踉跄跄的从冰凉的台阶站了起来，跟在九尾后面。 一路上，两人就这么断断续续的进行着对话。 “我们去哪？” “下山。” “刚才的剑不用拿了？” “不用了，我厌了。” “你是九尾狐吧？” “嗯。”九尾点点头。 “我是不动明王的转世吗？” 九尾的脚步明显慢了一下，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孤不清楚。你都知道什么了？”她有些好奇洛清是怎么知道的不动明王转世的，但转念一想，洛清如果真的是转世的话应该也有什么特殊的奇遇才对。知道往事并不奇怪。“算了，别说了。孤没兴趣了。” “是有个人告诉我的，是个印度的男人。”洛清还是说了。 听见洛清说出来的答案，九尾问道。“印度男人？” “嗯，自称是Aca什么来着？说自己是不动尊菩萨。” “Acalanatha。不动明王的梵语。”谁知九尾只用听见洛清说个开头，就能接着续出下面的读音。“这样啊，你见到他了吗？” “嗯，是他告诉我当年发生的事情的。” 九尾停了下来。 “他告诉你当年发生的事情？”九尾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他告诉你什么？我是个杀人魔吗？” 洛清被吓了一跳，支吾了一下才接着开口。 “他是这么说的。但我……” 洛清还没有说完，从山峰后面突然传出了直升机的轰鸣声。他和九尾同时看向身后的山峰。 一架黑色的直升机从山后面窜了出来，径直洛清和九尾这边快速驶来。 “王队！发现目标！”飞行员看见登山道上站了两个奇怪的人。 机舱里中年男人和提箱眼镜男急忙凑到窗边，两人同时看到了洛清和九尾。 “王队，看来狗狗们的报告是准确的啊。回去你可要请我喝酒。”眼镜男的镜片反射着青光。 “靠上去！降落！”王队发出指令，“韩轩，准备战斗了。” （大意了，被灵力追踪了。） 九尾看到直升机的一瞬间就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对方趁她心烦意乱没有隐藏灵力痕迹的情况下，追踪了她的灵力。 九尾一步跳到洛清的旁边，手中纸扇凭空出现。 她将纸扇举过头顶轻轻摇动，霎时间周围山谷挂起大风。山路两边，无数树叶突然飘飞起来。 成百上千的树叶冲向靠近的直升机。 “什么！！”看到铺天盖地的树叶朝自己飞来。飞行员一惊，急忙拉升直升机。 直升机摇晃一下，随后急速上升。 “洛清！”九尾转身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和我走！” “嗯？什么？” 九尾突然纵身一跃，拉着洛清跳下一旁近在咫尺的悬崖。 “啊啊啊啊啊！！！” 洛清的惨叫声从悬崖下，由大到小的传了上来。 在直升机机舱里的王队看的清楚，九尾是打算带着人质逃跑了。 他站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机舱门口，一把拉开舱门。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把白色纸符朝外撒出去。 这些撒出去的纸符幻化成一只一只小小的雨燕，小雨燕们顺着崖壁冲了下去，速度之快令人惊诧。它们不用扇动翅膀但是速度却非常的快。 掉落中的九尾看到了冲下来的纸符，她仰面对着纸符冷冷发出一声轻哼。 “哼。” 从悬崖下面飞上来了一个凭空书写出来的咒文。 咒文和小雨燕迎面相撞，小雨燕瞬间被打回了原型，纸片随着风缓缓飘落。 “可恶！” 直升机上，看到自己术法被轻松击破的王队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冲着驾驶员再次喊道。“再降落一次！！” 飞行员推动操纵杆，再一次尝试降落。 直升机朝着悬崖飞了下去。 刚刚靠近悬崖，从漆黑的悬崖下面，又冲上来十几只白色狐狸。 这些白色的灵体狐狸踏着空气奔跑了上来，径直朝直升机冲了过来。 “散！！”王队探出半个身子，冲着这些白色狐狸大吼一声。言灵的力量将这些只是单纯由灵力构成的狐狸打散了形态。 “王队，不行啊。山谷下面太黑，没有降落条件。”飞行员操纵着直升机盘旋在半空，他不敢再随便降落了。 几道闪光这个时候从悬崖下面飞上来，光芒全部打在登山道上。像是锋利的电锯一样，光芒轻松切断了细长的登山道。登山道发出一声**后，彻底土崩瓦解。土石坠落激起的灰尘彻底覆盖了整片悬崖上空。 山路被不知什么力量断成几截，灰尘弥漫看不清具体的受灾情况。而悬崖下面的九尾估计早就跑了。 “可恶！！”王队扶着舱门探出身体，死死盯着下面咒骂一声。 “封山！叫搜索队进去找人！” “王队，现在敌我不明。我建议我们也先退回去重整旗鼓后再随搜索队上山。”眼镜男韩轩靠在椅子上劝道。 说是劝说，但感觉更像是出于好意的提醒。眼镜男并不是那么尊敬这个中年男人。 “嗯。”听见韩轩的建议，王队把身子缩了回来点点头。 “我们撤。” 黑色直升机掉头离开了这片区域。 九尾带着洛清跳下悬崖，斜靠在一颗歪脖树上，看着悬崖上盘旋的直升机。她的白色宫装此时已经破破烂烂。 “现代科技？真是个不错的东西。” 洛清双腿叉开坐在地上，脸色煞白说不出一句话。 “抱歉。” 九尾看了看洛清，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嘟囔着说道。 “是我疏忽了。” 洛清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现在只想回去，不想再掺和这些事了，刚刚的豪言壮语，什么要帮助九尾摆脱这仇恨他现在全都忘了。 （这些都不是真实的！什么九尾狐，什么道士！都是假的！我是不是那个时候摔死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想？） 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紧接着又扇了自己一个，短短几秒洛清连抽自己十几个耳光。 “我不想在做梦下去了啊！！！快醒过来！！” “洛清！！” 九尾熟悉的清冷声音传来，操控真名的力量制止了他的自残行为。 “够了！”一直冷静的九尾突然说话带上来一丝难以察觉的哭腔，她恼怒地看着洛清。清冷的眼神里竟然透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失望。 “这些都是真的。只是你不理解罢了！从你跳出登山道那一刻，你的命运轨迹就已经改变了！” “你只是转世到了普通人家而已！但并不代表你就是个普通人！你的血脉！你的宿命！无论隔几代！转世到怎样的家庭都是改变不了的！！” “……” 洛清抬头看着司空的眼睛，没有说话。 “我找的不是不动明王……而是他。”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转过身去不想让这个男人看到这样的自己。“我想见他，我想听他亲口说我们的感情不是作假。因为最后的时候他给我写了一封信作为信物。那是他写的，不是不动明王。” “我拿着那纸书信找了你那么多年！但每一次找到你，几乎都是这样！都是一个反应！” “你……”看到白衣九尾委屈的流泪，洛清没由的心里一阵难受。平时只有自己和母亲吵架的时候看到她落泪自己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那种只有关心的人才会有的心痛。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不认识她的？） “……对不起。”他踌躇着小声说道，“但我……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你的错。”背对着的女子用袖子抹了眼泪，声音略微有点点沙哑。“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要么就是已经接受了暗示要与我为敌！所以我不得已，我真的是迫不得已，因为不能留不动明王这样的混账活在人世！” “所以我杀了每一代的转世……直到上一个人。他是第一个拒绝不动明王的人，他让我改变了心意。” 九尾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不再说话了。 “九尾？”这次洛清开口了。 “嗯？” “你刚才说的，这几百年你不是在找不动明王而是再找另一个人，是吗？”洛清坐在地上问道。 九尾背对着洛清没有回答，她好像在眺望远方。一阵微风拂过，她的衣袖飘飞了起来，竟让洛清觉得有些仙气飘飘。 “我们走小路下山。”九尾轻轻说道，“以后再说。” 洛清发现自己又可以动了，于是便站了起来。 “其实我那会没说完的那句。”洛清站在九尾后面，“我确实见到不动明王了。” “他让我继承他的力量，杀了你去终结你们几百年的宿命纠葛。但是我没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九尾突然问道。“为什么你没有答应他？” “为什么要同意？”洛清回问。 “同意了就可以获得普通人……不，普通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修为。要知道妖怪有多么长的寿命，连妖怪都无法达到的境界，你只是一个凡人，有什么理由拒绝的？” “哈哈。不用，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得到什么宿命，然后为了自己都不理解的理由去拼命。我想要的不是不理智的盲目。所以我告诉他的是我要终结你们的宿命纠葛，不过不是用武力的办法。而是坐下来和你好好谈一谈。” “因为我和他交谈的时候有种感觉，不动明王没法理解人类的情感。有些地方好像被他故意忽略，或者是可能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九尾突然站住了，洛清也停下来了。他以为九尾生气了，但九尾却反而握住了他的手。 九尾什么都没有说，她握着洛清的手，走在前面，拉着他下山。 “你的名字是什么？” 被握手的洛清大脑一抽，突然问道。 虽然背对着洛清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看见九尾明显怔了一下。 良久，就在洛清本来都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九尾突然小声地冒出一句。 “司空……” “什么？”洛清没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 “我的名字，司空。” “司空……”洛清慢慢重复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名字。 叫司空的九尾狐又一次拉着洛清走进了山林里。 “走吧。” 这次真的不说话了。 第二十章 离开终南山 终南山下的停车场里，原本傍晚空旷的停车场现在挤满了各式警车。在停车场的中央区域搭满了警用帐篷，帐篷之间人来人往，不知道这些人在忙些什么。 在这些帐篷群中最大的一个帐篷里，刚刚还在直升机上的王队现在正站在一群警察的中间。双手不停的在终南山的地图上比划着，看起来还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 “这片地区作为搜索的重点区域，搜索队跟着我们的人。另外附近的几处区域作为次重点，也跟我们的人。” 一个警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站到一个老年警察的身后。 “局长，封山工作已经完成。” 老警察点点头，转头对王队说道。 “王队长，封山已经完成了。什么时候进山搜索呢？” “现在就走。”王队长的目光从地图上离开，活动活动腰部说道。“准备进入。” “全队准备进入！” 山下停车场营地里，所有的警察都开始忙碌起来。被分配到任务的人立刻开始穿戴装备，大家都知道，这次进山不同以往，会很危险。 王队长和一群人立刻帐篷准备去穿装备，走到帘子前看见了韩轩，韩轩此时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两人对望一秒，王队问道。 “韩轩，你不准备去吗？” “王队我打算回去了。” 韩轩立刻说道道。 “回去？北jing 吗？” 王队好像已经知道了韩轩会这么说，面不改色的继续问道。 “是的，中央打电话让我回去一趟。王队，那我们有缘再合作。” 韩轩抱拳做做样子，样子很是随意。 王队点点头，掀开帘子走出帐篷，后面还跟着一票和他一样穿黑西装的人。 “把韩轩的名字从搜救队的名字里划掉，我竟然还把他分到最重要的队伍里了。” 王队转头对旁边的人说道。 “那队长，空出来的一个名额怎么办？” “嗯。没事，我去那个队伍补上，其他安排不变。” “明白了队长。” “出发吧。” 昨天和九尾一起下山，洛清因为一整天积劳过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一次累到走在路上睡着的。 等他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学校门口。 “这是怎么……” 【西安**大学】 今天刚好是星期一 7：00 AM。 “你有什么事情吗？”门卫看到这个年轻人一直站在校门口发愣，便走过来出言询问。 “啊？”洛清突然反应剧烈的转头看向问话的门卫，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消息一样。 这一举动毫无疑问把门卫吓了一跳，顺带把周围人的视线全部引了过来。 门卫向身后的几名同事招了招手叫他们过来，重新问了洛清一遍。 “我说，你站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洛清看着四周，“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这里的学生。周末出去玩了，现在才还回来……迟了。” “你是这里的学生？” “有证件吗？” 其他门卫陆陆续续聚了过来，明显不相信洛清的话。 “证件？”洛清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是证件。 “嗯，学生证，身份证之类的。”门卫把洛清围在中间。 “噢……学生证，学生证。”洛清下意识的就要摸口袋，突然想起来。学生证在自己的背包里，而包早就丢到终南山了。 看他手伸进了口袋，大家都在等他掏出证件。 “学生证……没带。”虽然丢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好像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丢了？”门卫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 “嗯，丢了。” “去一趟警卫室吧，给辅导员打个电话，我们也好确认一下你的身份。” “嗯。”洛清跟着门卫，这种时候等着确认身份自然是最好的办法。至于如果问起昨天为什么没有按时回学校，就说自己在山里遇险好了，今天才获救。 （但好多还是解释不清楚啊！！）洛清烦恼的摇摇头。 （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跟过去再说吧。） “等等！” 当洛清都快走到值班室的时候，有个声音突然喊了起来。 这个声音无比熟悉，惊得洛清立马起了一身冷汗。 转头看去，果然是她。 一席白色宫装，佩饰繁琐华丽，漆黑如渡鸦般的秀发，像瀑布一样披散着，手里捏着一把秀气的纯白折扇、 那张绝美的面孔，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九尾用她特别的清冷双眸盯着洛清身边的门卫。直到盯得门卫们都感觉莫名胆寒的时候，司空的视线转回到了洛清身上。 “给你。”她不知从哪掏出一个背包扔给了洛清。 正是洛清丢在山里的背包。 洛清连忙接住背包。 “这里面有你要的东西吧。”说完，司空转身离开了。 “等等！”洛清冲着司空的背影喊道。“你去哪？” 明明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什么瓜葛了，但还是情不自禁的询问。 “嗯？” 九尾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身。但差不多已经习惯她的洛清看出来，她正在思考。 “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她淡淡说道。 说完，她走上了人来人往的马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辆早班公交开过刚好挡住了她的身影，等公交车开走。早已不见踪迹。 从包里取出学生证，门卫确认了好几次才悻悻的还给了洛清。 他们还不是太相信，洛清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走进校门，往日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自己平日里积极向上，好好学习的感觉。 是大家口中说的，别人家的孩子。 虽然现在还是有点浑浑噩噩的，但洛清还是本能的走进了第一节课的教学楼。 “前辈？” 刚走到门口，一个惊喜的声音叫住了他。 洛清回过头，是一个齐耳发的可爱女生。刘海齐眉、一侧头发与耳垂齐，另一侧好像突发奇想般的梳在耳后。 一件及膝短裙，上身是一件仿制服样式的短袖衬衫。 手里捧着今天需要的课本。 （是王鑫蕾啊。） 王鑫蕾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喜，又有点羞涩。“前辈！你回来了啊！听你的室友们说你昨天没有回来，我还在想……你会不会……” （住到了别人的家里。）这是王鑫蕾真正担心的事情。 “哈哈……出了危险？” 洛清脸上堆着尬笑说道。 “哪有，怎么会呢。像前辈这样的人怎么会出什么危险呢？”短发女孩捂嘴笑道，“不过到底干什么去了啊？昨天的返校时间也没有回来？” “啊……我啊……昨天在爬山的时候扭伤脚了，在医院里呆了一晚上。” 谎话随口就来，并不是想要刻意骗她，只是这个谎言对女孩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比真相还是更容易接受的。说起来，直到现在他自己都不相信，在山里看到了“神仙打架”。 “啊！”女孩惊诧道，“有没有什么事情啊！都去了医院伤的一定很重。” “没有没有。”洛清连忙解释，“并没有多重啦，哈哈哈。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你昨天都失联了，我听说你告白被拒绝了还以为你……”女孩低着头小声说道。 “没有没有。昨天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背包落到山上了。手机一直装在包里，喏！你看，今天早上才有警察帮我把包送回来。”洛清拿出自己的手机，努努嘴希望让女孩相信。 “哟！洛兄回来了啊！”有人在背后狠狠拍了一下他，走到他的身边。 是他的室友加兄弟，钱“少帅”，钱涛。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很放得开。 “洛清，回来了。彻夜未归啊。” 钱涛后面还跟着赵泽晨。 “你们两个!”看到他们俩洛清心里是由衷的开心。 “洛清，昨天晚上干嘛去了啊？”赵泽晨，脸上露出了男人标准的“我懂你”的贱笑。 钱涛也插嘴道，“嘿嘿，那昨天，那可是把我们王妹妹心急的哟，差点出去找你来着。” 王鑫蕾俏脸‘唰’的一红，连忙躲到了门框后面。 “没有没有，我只是……” 上课的预备铃突然响了，王鑫蕾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那个……我上课去了！要迟到了！”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跑开了。 两人看着女孩跑开的方向，突然冒出一句。 “真是个好姑娘啊，嗯。喜欢你浪费了。” “呸，”洛清笑着还口道，“上课吧上课吧。” 三人嬉嬉闹闹的走进了教室。 第二十一章 谁不想成为一个方术师呢 洛清虽然坐在教室里，但心思却没在这里。 他老想着昨天在终南山的遭遇，这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奇遇，给他打开了一个从没见过的世界的大门。 不过更让洛清好奇的是，九尾司空最后的态度。 （我告诉他的是我要终结你们的宿命纠葛，不过不是用武力的办法。而是坐下来和你好好谈一谈。） 当自己说出那句自大的话的时候，九尾竟然转身握住了他的手。 洛清端详着自己的左手，好像和九尾握手的触感还在。和一个绝世美女牵手，这可是没有多少男人能做到的，细细回忆了一下那种莫名的兴奋感，情不自禁露出了傻笑。 旁边的正上课的赵泽晨听见了洛清的笑声，一回头发现自己的同桌正看着自己的左手痴笑。 “喂，洛清？”他用胳膊捅了一下洛清。“笑什么着呢？看老婆呢？” 赵泽晨暗指洛清对着自己的左手傻笑。 “啊？别闹，我这想事情着呢。”被鼓捣回神的洛清拍开赵泽晨，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切，一看就是想女人。”赵泽晨回了一句也就不再理了。 “哎？就是想女人，嘿嘿，在想一个美女。”洛清这个时候倒是来劲了，主动开口了。 “美女？”赵泽晨还没说话，另外一边的钱涛可听见了，立马凑了过来。“你是不是真的在终南山遇到美女了？那昨天晚上彻夜未归也是。住别人家了？” “钱涛，可能吗？你信洛清能有那么大的胆？”赵泽晨转头鄙视的看着钱涛，他可不相信洛清会有什么艳遇。或者说也不愿意相信。 “可能啊，当然可能。你上次不就一晚上没回？”钱涛瞪大了眼睛，挖起了赵泽晨的糗事。 “我，那我上次明明是去包夜去了。”赵泽晨囧红了脸辩解道。 “噢？少来。你难得和女朋友出去一趟，能去网吧上一晚上网？”洛清也加入了批判赵泽晨的行列里来了，他和钱涛一直都不怎么信赵泽晨那天晚上能去网吧包夜的说辞。 赵泽晨现在有点百口莫辩，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一次。他那天中午回来以后就被他们两个堵在角落里逼问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哎呦，我能骗你们吗？我是一个保守的人，一般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那就是还有二般情况了。”钱涛义正言辞的对洛清说道，“我觉得上一次就是二般情况。你看，好不容易和女朋友出去约会一趟，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对，还有你还是个保守的人吗？背着女友撩过多少女人，哪里保守了。” 两人一人一句，说的赵泽晨抬不起头来。终于，赵泽晨服软了。 “行吧，行吧。你俩说啥就是啥吧。你俩今天就是说老哥原地一蹦上了月球，那我也就真的上去过了。”他无奈的说道。 教室前排的老师这时也注意到了动作起伏有些大的三人，阶梯教室这么大都能看到的话，可想他们三个确实有些手舞足蹈了。 “后面那三个。麻烦起立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赵泽晨，洛清和钱涛立刻爬到桌子上不敢动弹，生怕老师叫的就是他们。 “别趴了。”谁想老师竟然亲自从讲台上下来，走到他们三个面前。“说的就是你们三个。来，麻烦站起来一下。” 三个人不得不从座位上起立，赵泽晨看着黑板努力寻找刚才老师都将了什么。洛清则是满不在乎扫视着周围回头看他们三个笑话的同学们。钱涛转过头和老师四目相对，一脸贱笑。 “老师，您刚才都说了什么啊？”钱涛讨好的问道。 老师没有理他，跳过钱涛看旁边的洛清。 “老师，我回答不上来。”洛清实话实说。 老师再看最后一个赵泽晨。 赵泽晨前倾着身子仔细看了一遍黑板，才发现这老师根本没写板书。上面画的乱七八糟的，看起来像是草稿。 他转头对老师委婉一笑，用极其欠揍的语气说道。“老师，刚才不管您说了什么，那都是对的。” 晚上，洛清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室友们都已经睡着了，只有他一个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九尾狐和不动明王。 （他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不根本无从下手吗？） 一件事情想知道却又不得而知，这个念头困扰着他，也同时令他感到恶心。 六月的西an已经非常炎热了，白天炙烤的烈日，让人窒息的高温只有到了深夜才能消退。但只要还在西an市里，就不可能感觉到凉爽。没有一丁点凉风，躺在床上汗水都沾湿了身下的凉席、 洛清努力的赶走脑海里的那些幻象，想要强迫自己睡着。宿舍窗外，一阵凉风出了进来。 （这股风真舒服） 半睡半醒中的洛清想到。 突然凉意来到了他的背后，一个冰凉的身体碰到了他。 洛清一惊急忙转身。 他身后坐着的是白衣九尾，司空背对着他，好像在打量着自己的室友。 “你回来了？”看着司空的背影，洛清犹豫半天才憋出一句。 “嗯。”司空淡淡回了一句，“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学生宿舍而已。快热死了。”洛清没精打采的抱怨道。“早上你说自己去走走，干什么去了？” “本来想找个住处。”司空突然略显悲伤的说道，“几百年没回来了，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房子，什么时候外面的房子都这么高了？我走了一路，根本没有认识的地方。找了半天，觉得还是呆在山洞里安全些……” 听到这，洛清突然觉得这个可以靠实力纵横人间的大妖怪，好像某些地方也挺可怜的。 “楼观台很厉害吗？”想起司空在终南山里干的事情，洛清突然对这个道观升起了好奇心。 “楼观台是千年大观，道家七十二福地之首传说中老子得道的地方。那里是道士们的重要根据地。如果抛开这些不谈，只说现任的道观的掌门人，他也是两百年前的方术天才，被誉为超过道家开山祖师，力压其他道门的方术师。他不光是实力强大，最可怕的是他的特殊方术可是完克天下妖鬼。” “克制？”洛清不太明白。 “就像五行相克一样，他的术法可以克制妖怪和鬼邪。天生的能力，完美的天赋。” “既然有这么强的人，你怎么会……” 洛清想不明白为什么司空还要强闯楼观台去劫他。 “为什么要把我从里面带出来？”他不敢说“劫”这个字。 司空痴痴的看着窗外，路灯灯光和月光同时外面洒进来，一阵微风吹了进来。 “不知道。”她轻轻说道，“我可能又犯傻了吧。”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良久，躺在床上背对着司空的洛清再次打破了沉闷。 “司空，什么叫方术？” “嗯？” 黑暗中，洛清听见司空打开了纸扇。 “方术？你的理解是什么？” “我在网上查过，方术指方技和术数。所谓方技，在古代指医经、经方、神仙术、法术。术数指阴阳五行生克制化的数理。可这些我都看不太懂。” “不是讲的很明确吗？医术，降神和法术。阴阳学说，五行生克理论。就这些了。” “可是还有那些思想，‘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这些又是什么？” “‘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是庄子的话吗？不用在意那么多，在这里我们就谈神仙术和法术吧。” 司空停了下，顿了顿接着说道。 “凡人把掌握这几种技术的人称为方术师。方术里的三大法门——神仙术、法术和幻术。神仙术，也就是平时常说的降神，请神仙下凡附身。基本上每一个方术师都会使用，但能不能把真正的神仙请出来，这都是按个人实力定的。法术就更好理解了，使用五行，操纵术符的就是法术。” “就像楼观台里的那个道士是火属性一样。世间有五行，每个方术师最多可以使用两种属性的法术。五行相生又相克，两个属性相互克制那么就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方术师身上，也就是说一个方术师所掌握的必然是一或两种相生属性。 “那我是什么属性的？”洛清突然坐了起来，一下子对自己在这方面产生了兴趣。 “对方术有兴趣了吗？” 司空突然笑了起来，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要学吗？” 她转过头笑着看着洛清，那一双清眸看着他，眼里闪着光。 “……” 洛清犹豫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问道。 “学了这个，是不是我的未来就改变了？” 其实在洛清的心里，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好像已经出现了。或者这个时候用暗示来说更好，那种冥冥中的暗示在告诉他，他已经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中去了。 除了向这个自己未知的世界迈出脚步以外没有其他路可走。 这个未知的方术世界。 “学了这个，进入了方术的世界，你就不是一个普通人了。再也不可能过上和周围人一样的生活，会时刻都面临着生死的选择。这就是方术师的道路，你下定决心了吗？即使这些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甚至给你的亲人带来死的威胁。” “要来吗？” 看着司空的那一双清眸，洛清张了张嘴，最后笑了起来。 “我想，从我那天跳出登山道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回不去普通人的世界了吧。” 第二十二章 幻术 第二天清晨，洛清就和九尾司空一起开始了第一天的特训。两人走在校园里的林中小道里，会选择这里在这里，也是因为清晨小树林很少会有人，和晚上的小树林一样，适合司空现身。 两人并排走在小路上，司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给洛清讲解和方术师相关的知识。大多时候都是司空在讲，洛清在听，偶尔洛清还会提一些问题。 “在以前，方术师是只由方术所或者道观寺庙之类的地方在管理和培养的。现在方术所渐渐变成了隶属于国家的机构，由九大方术家族共同经营，为国家培养各方面都值得信任的方术人才。九个家族里面由以江su的钟家最为得势，其次是湖nan李家，这两家是中央政 府的左膀右臂。代替中央政 府压制其他的方术势力。” “在方术所的内部有一套完整的方术师属性和天赋检测系统，可以清晰全面的查看一个人的方术造诣，方术师们可以通过这些检测来判断这个人能在方术师这条路上究竟能走多远。” “九大家族。”洛清对全国的方术势力产生了兴趣，就和他在小说里看到的一样。 “嗯，北方四个家族南方五个家族。一共九个。” “那司空你都知道他们吗？” “我想想，钟、李、赵、戚、王……只记得个大概，毕竟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再说了，这些名义上强大的家族其实也一直在更迭，可能在这个一百年某家族还是强盛期，但下一个一百年就会没落甚至被灭族。所以对我来说并不足以引起注意。” 洛清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继续吧，说到方术机构就还必须要提起【道】和【佛】这两家。” “道和佛？是道教和佛教吗？”对于这两个洛清还是有所耳闻的，毕竟电影上也经常看，老有道士或者和尚降妖除魔的桥段。僵尸道长，白娘子传奇这两个就是例子。 “嗯，就是他们。不过我现在说的是他们中的一部分，毕竟他们人那么多。但法术是不可能每个人都能修炼的。所以我一般喜欢用道家和佛家特指他们内部的一群人。” （注：道家和佛家另有它意，在这里为了和我国宗教区分，其意思是我杜撰的。切勿当真。） “原本这两家在以前，都是帮助世人施法行善的。但住在尘世就免不得要与政治有所交集，现在的各种宗教皆是如此。佛家在民国之后跟随了中央政 府，现在是中央政 府方术势力的一部分。而道家则是独立之外。” “什么意思？他们独立了？”洛清想不通道家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不理中央，自立门户。 “我也并不是很清楚，这些也都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道家的现任掌门人霍青峰，是一个活了三百年的活神仙。从明末清初一直活到现在。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长的阳寿，但是三百年的阳寿也为他带来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修炼的时间。三百年的修炼时间再加上他惊人的天赋。让他得到了超强的实力。很多人甚至妖族都传说，霍青峰可能已经有了接近真正仙人的实力。是九州大地当之无愧的最强者。” “那要是和你比呢？谁更强。”昨天晚上，洛清就听司空说过一次霍青峰，说他有完克天下妖鬼的能力，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今天听到司空又一次提起，不禁对他重视了起来。 司空听见洛清的问题，突然笑了起来。 “我可比不过他，我应该没给你说过吧。几乎所有的妖怪都是没有修炼天赋的，要不是因为寿命比人类长得多，修炼时间近乎无限。九成的妖怪都是比不了人类的。一个妖怪不管实力有多强，终究也不过是妖。得不到点化永远不可能成仙。哪怕是十妖君也难逃此命运。和妖族相比，霍青峰是接近仙人的存在，更何况他自己还有特殊的天赋可以完克天下妖鬼。说他是天下妖鬼的克星也毫不为过。” 听了司空的教导，洛清心里对这个楼观台掌门人又有了新的认识。同时也对司空闯入终南山的理由更好奇了，一般来说哪个地方要是有这种变态杀神躲都来不及呢。还会往自己里面撞？不太可能啊。 不过好奇归好奇，洛清也是不会主动去问的。现在司空对他这么好也够让他好奇的了，但洛清能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吗？ 这种蠢问题只会搞僵两人的关系，索性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吧，以后迟早会明白的。 只是，现在留下一个问题，随着时间推移，这个问题迟早会演变成新的问题。 到时候会变成怎样，就看洛清的处事能力了。 （到时候我肯定知道的比现在多，我相信自己还是没问题的。）洛清对这方面有着莫名的自信。 小路上渐渐人多了起来，洛清和司空来到了一块晨读学生的空地上。这里人有些多，洛清站住脚不愿再往前走了。 司空回头看见洛清担心的眼神，笑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洛清的顾虑。她走到这群学生的前面，还故意在一个晨读背书的学生面前晃了晃手，但这个学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不用担心，我施了咒。他们看不见我的，你也一样。” 洛清第一次看到这么开朗的司空，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一个人一般会被检测出两种属性，然后好好锻炼自己最擅长的一种属性。天赋不太差的话很快就会小有成效。” “那我到底是什么属性？” 洛清好奇自己究竟是什么。 司空三两步来到他的前面，她看着洛清的脸细细端详，盯着洛清直到他都不好意思撇过头去，司空才停下来。 “如果交给人类的方术师检测的话，他们肯定会说你有【火】和【土】这两种属性，然后会让你重点修炼土性属性，最后告诉你你的这辈子也不过就【将】级方术师到头了。不过……” 本来听到司空的话有些丧气的洛清听见还有后半句没说完，立刻又抬起头，小眼神期望的看着司空。 “以【九尾祥瑞繁息之德】神兽的眼光来看，你必定是一种特殊的属性。一种普通人类都看不出来的属性。” “特殊的属性？” 司空伸出纤手对洛清说道。 “把你的手给我。” 洛清听话的伸出手，司空抓住洛清的手闭上眼睛静静感受。 “置地沉重，金曰从革。你是【金】性。”司空睁开眼睛，笑着恭喜洛清。 “金？” “嗯，是个了不得的属性啊。【金】性天生就是为攻伐而生，比【火】的攻击更加全面，又比【水】性的防御更加牢靠。而且，不光战力强大，稀有度也是首屈一指的。” 司空笑道。 “真是捡了个了不得全能属性呢。如果善加修炼，一定会得大道的。” “哈哈，有这么好吗？”司空的一番话说的洛清有点不好意思了，“那司空你的呢？是什么属性？” “我的？”司空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道。“不向别人打听属性是修习方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呃……”洛清有些尴尬，他不知道有这个规矩。 正当洛清哑口无言准备道歉的时候，司空突然抬起头捂嘴微笑。 “不过，既然是你问，我就特别告诉你吧。我的是【木】，掌控自然之力，操纵万物变化。五行之木分阴阳，区别于地上和地下。也是和我的身份出奇的接近。可能从我诞生之初，就已经决定了将来的命运吧。” 司空没有等洛清继续说话，马上接着说道，“再回到正题吧。方术师们的三大法门——神仙术、法术、幻术。昨天晚上我给你提了一下，神仙术最实用但也拥有最大的不确定性，因为不能保证请上身的是什么东西。法术使用的人数最多，也是所有方术师的基础。幻术虽然位居第三，但是却是在方术中最具有实战价值的。” “几乎所有人都赞同，三大法门里属幻术最危险，最具杀伤力。但可惜，只有极其天才的方术师使用出的幻术，才拥有的恐怖威力。普通方术师使出的半桶子水幻术是没有任何实战价值的。” “幻术？” 司空稍稍退后一步，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洛清的额头。在手指离开额头的一瞬间，洛清看到自己的周围变成了大海和沙滩。 他抬头看看天空，头顶炙热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 洛清又蹲下身抓了一把沙子，是真的沙子，不是假的！ “这……这是幻术？” 这次的幻境跟洛清看到的任何一次都不相同，前几次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只是能看到发生的一切但是却不能干涉。 但这一次，他不光身临其境，还可以干涉这里的事物。 “司空，解开吧。”他站在沙滩上，对着空旷的四周大喊，“司空？” 大海和沙滩突兀的消失，等洛清再回过神，司空站在他的面前，洛清自己也任然站在原地。 “刚刚的是？” “幻术。”司空用手指按住了洛清的嘴唇，这样亲密的动作惹得洛清这样的大男孩一阵脸红，但司空好像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 “世界上最可怕的方术。如果你以后遇到了精通幻术的方术师，一定要赶快逃跑。知道吗？能不和其战斗就不要战斗。” “嗯……那，有没有破解的办法呢？难道没有反击的办法吗？” 洛清觉得光是逃跑有些不靠谱，要是能有点反击的办法就更好了。 “让我想想。” 司空转过身继续前进，洛清跟在她的后面。 “所有的幻术都是靠媒介才能施加在他人身上的，就像我刚才用手指碰触你一样。” “这岂不是防不胜防？” 想到只靠接触就会中术，洛清不禁有些头疼。 “毕竟幻术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但是所有的幻术都不是完美的，它们一定需要一个施加点，来构建幻境世界。整个幻术世界就是在一个点上无限制的延展。” 司空停下脚步，转过身伸出两指又点了一下洛清的额头。洛清又掉到了刚才的沙滩幻境中。 “司空？” “注意你的四周，找到那个施加点。” 四周，司空的声音响了起来。 “找到它，破解这个幻境。” 第二十三章 破解幻术 洛清身处一片大海和沙滩当中。头顶上是蔚蓝的天空，炙热的阳光刺的洛清睁不开眼睛。 洛清用右手在额头上给自己支了个凉棚。 “找到它，破解这个幻境。”司空的声音在海滩上回响。 “找到它？我怎么找啊？”洛清冲天上喊道，想让司空给点提示。 但是司空再也没有理他。 “怎么找啊。我还是个新手。”洛清四处看着，希望能看到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在哪里？” 周围，海浪、沙滩、阳光。没有一处看起来像有问题的。 洛清走到海边，把手伸到海水里试了试。 海水冰凉冰凉的，没有任何问题。他又抓了一把沙子，这沙子也是，触感真实，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洛清抬头看看太阳，阳光非常刺眼，他眯起眼睛还得伸手来遮挡阳光。“这太阳怎么这么刺眼啊。” 慢慢的，洛清开始有些适应了天上刺眼的阳光了。 他的目光在天上毫无目的的寻找着。突然他发现—— 天上的那个太阳，不是平时的一个火球，而是一个空洞。 “那是什么？” 随着他一语道破那个奇怪的地方，整个幻境突然开始崩溃。 大海和沙滩都消失了，只留下天空上那一个黑孔，周围像是日食一样的明亮光圈。 “你做的很好。”司空的声音在洛清的耳边响起，等洛清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学校小树林。 司空就站在他的前面，正冲他微笑。 “你破解了幻术，做得非常好。”她笑着对洛清说。 “我破解了？”洛清目瞪口呆的看看司空。“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你找到了施加点，我便解开了幻术。即便是再强大的幻术，只要找到了施加点并加以攻击的话就会破解。你还不会使用法术，无法攻击施加点，所以我替你解除了。施加点就是幻术的弱点。” “真的每个幻术都有施加点吗？” “嗯，每个都有。但是强大的幻术会隐藏的非常好，就是不希望中术者轻易的破解。” 看着洛清若有所思的样子，司空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接下来讲讲法术吧。” “法术分为五行法术和相生相克术。前者是根据使用者自身属性而定，后者是所有人都可以使用，依照符纸的特性来进行战斗的。他们的区别在于，靠自身五行可以用出非常强力的法术，而使用符纸用出的相生相克术只能是最基本的法术。”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相生相克术除了娱乐以为没有任何用出。”司空点头，非常肯定的说道。 “好弱。”听司空这么一说，洛清不禁对相生相克术失望了许多。“那这还有人用吗？” “很少吧。在相生相克术方面，妖怪因为不能画符所以没办法使用，人类方术师又很少有大成者。所以，基本没有。过节的时候可能会有人用来放烟花。” “懂了。就是没有实战价值。那我就是要重点练习五行法术了。” “嗯，你一开始要修炼的是金性的所有法术，外加神仙术。” “法术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还要修炼神仙术呢？” “因为如果会神仙术的话，战斗中就有改变战局的可能。比如说对手强大我们太多，那么就需要用到神仙术来请外援。” “可是你刚不是说神仙术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洛清对神仙术的可靠性非常怀疑。 “但是还是有请下强力外援的几率的，反正如果对手那么强大的话，靠自己已经打不赢了，不如赌一把。说不定就赢了对吧？” “这么说也有道理啊！”洛清恍然大悟。 “所以说。”司空突然摆出一副严肃脸。“立刻开始练习吧！” 在洛清刚回来的那个夜晚。 夜晚的西an市街头依然灯红酒绿，整座城市还处在夜生活的欢乐气氛里。 谁也不知道在一处不知名的小巷子深处，正在上演着一场追逐。 一个神色紧张的年轻人正在拼命奔跑，不时张望身后，好像在躲避什么。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在巷子里响起。嘈杂的街道，幽静的小巷，突兀的手机铃。未知的恐怖正在迅速逼近这个年轻人。 手机铃声的位置渐渐清晰起来，最终在年轻人的前面停了下来。 “什么人！！” 年轻人浑身颤抖着冲着面前的黑暗大吼道。 手机铃声消失，一道幽暗光芒在黑暗中浮现。慢慢靠近着年轻人。 是——手机屏幕光？！！ 在这样大热天里，在大家都恨不得把自己扒个精光的高温下。一名身穿黑色西装打红色领带，戴着眼镜的文秀***在年轻人面前，他右手拿着一部手机放在脸颊附近，左手提着一个大大的黑色提箱。 他淡漠的看着年轻人，完全没有像他那样慌张。 “劳驾，我在找一个人。”文秀男人开口了，语气温柔的询问道。“手机定位显示就在这附近，但是打电话却不接。你有没有……” “什么？”年轻人搞不清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没见过！” 他抢着说道。 “韩轩高级干员。”正当年轻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文秀男人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一个懒散却又透露着古怪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怎么能打扰我的狩猎啊？” “啊啊啊！！”年轻人听到这个声音突然吓得失声大叫起来，他双脚一软跪倒在地上。 面色惊恐的看向身后。 黑暗中，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身上透露着一股阴冷、可怖的气息。 他的站姿也非常古怪，下身挺立，笔直的上半身到肩膀部分却弯了下去，披散着诡异的长发。 感觉很是阴阳怪气。 “吴国华一级干员。”文秀男人看着这个奇怪的中年人开口道，“我找了你一整天。打电话没有人接，发消息你也不回。最后是靠咒符定位才知道你在这里的。” 韩轩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吓得面如土色的年轻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哈哈，如你所见。在追捕一个小老鼠。”名叫吴国华的男人笑了笑，指着吓趴在地上的年轻人说道。“我在追捕一个可能是最近连环灵异杀人事件的嫌疑人，手机在今天早上和他交手的时候碰巧被毁了。本想着抓到他再去买一个，没想到你来了。那么，韩轩高级干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中央希望你和你的小组去接触一个人，他在终南山和九尾狐接触过。昨天晚上在终南山里，王队组织的大规模搜索一无所获。但那个人今天早上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西an**大学】正常上课。如果可能的话……” 当韩轩还在说话的时候，本来坐在地上发抖的年轻人突然暴起。 他手掌化剑，上面透着森森鬼气刺向韩轩。 “去死吧！混账方术师！！”他狞笑着咆哮道。 韩轩后退一步，同时举起手上的黑色提箱。 年轻人的手刀划到了箱子上，却只是擦出了一道白印。 “哼。” 韩轩冷哼一声，黑色提箱突然打开。箱子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一整箱白色符纸。 符纸飞出，无数符纸在年轻人周围旋转环绕，包围了他。 “这是什么！别！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在符纸里面的年轻人惊慌的喊道。 “灭。”韩轩食中两指贴在嘴唇上，围住年轻人的符纸爆发出金光。 稍息，符纸散开，年轻人变成了灰尘，洒落一地。 四处飘飞的符纸又全部回到了他的提箱里。 韩轩慢慢的合上箱子。 “功劳全归你，接触的任务可以接吗？” 韩轩看着吴国华说道。 “功劳什么的不重要，他并不是真凶只是只耗子罢了。”吴国华摆摆手说道，阴阳怪气的说道。“接任务的事没有问题，但是需要你一起和我走。我的组员现在不在西an，他们全都调到终南山去了。我这里人手不够，单枪匹马贸然接触那个小子怕有危险。” “韩高干？同意吗？”他笑着问韩轩。 韩轩看着这个阴森的男人，沉默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第二十四章 法术有三步 洛清和司空从小树林出来，找了一座空教室开始第一天的法术训练。 他按照司空的教导，开始练习手印的结印顺序。一个方术师，必须熟练掌握手印的顺序，这样才能在实战中不让自己处于劣势。 “所有的方术师，哪怕是最低级的【灵】级方术也能熟练掌握自己熟悉法术的手印。如果你想练好法术的话，那么熟悉手印自然是一门必修课。” 以上就是司空的原话。 所以，既然司空都这么说了。洛清自然也要开始努力练习法术手印了。不过，这手印虽然看起来很帅，但是真的练习起来可是难到天上去了。 司空给他演示的时候，青葱洁白的十根手指纠缠在一起好似飞快且优美的舞蹈。 但等到洛清自己结印的时候，十根手指就老在一起打架。 甚至还能在一起打上结。 “唔！！不行，太难了。”洛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说道。 “记住顺序，手指要摆对。”司空坐在他的对面，耐心的安慰洛清。“手印本来就很复杂，不过是这三种，你还要记住金性法术里的十二种手印变化和组合顺序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法术。我现在教你的只是发动【金】系法术中很简单的手印。” 一听还有十二种手印，十二种手印又有数不清的组合顺序。洛清又哀嚎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结手印啊？我觉得我的手指已经不听我使唤了，怎么会这么难！” 司空抬起双手，再给洛清示范了一次最简单的【金】系手印。 “结印是配合自己调动体内灵力流动，通过两手十指相互交结成不同的形状，并配合想象意念的方法。方术中手印的种类数以千记，每种都有特殊的含义和作用。为了区别不同的法术，不同的威力和不同的心境，结印是很重要的一个步骤。” 司空手印结完，慢慢分开手掌，洛清看到她的手掌中闪烁着金光。金光慢慢变成了球形，在司空的手掌中逐渐变大。 “啪。” 就在洛清看的入神的时候，司空突然合掌，金色光球被拍散了。从指缝里挤出的光点飞向四周，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其实只要记住了就很简单，我因为不是【金】属性所以只能让你看的点点金光。但你是可以做的更好的。学习完手印施放法术，以后还要学习画符念咒和言灵的方法。这些都是方术师必会的。” “画符念咒？还有言灵？”洛清又听到了没听过的新词。“是什么东西？” 司空伸出手指，在洛清面前的空气中凭空书写着。 手指划过的地方，留下了白色的痕迹。像是光又像是别的。随着司空手指的移动，一个用古字体写出的文字出现在洛清的面前。 “这是什么？”洛清看呆了，他没想到方术还有这么极具观赏价值的东西。 “这是隶书——术的写法。”司空手掌轻轻拂过文字，像是拍散香烟烟雾一样抹掉了文字。 “这就是画符，当然还有在纸上书写的符咒。只不过——”司空又用手指在空气中画出了一连串的线条，“这种的画符是最具有实战价值的。” “但应该也很难吧。”洛清觉得只要在司空手上看的简单的东西到了自己这里一定会变的比高数还要恶心的东西。 “暂时对你来说可能不容易，需要学会控制灵力之后才能使用。” “那言灵又是什么？” “是靠语言作为命令的“咒”，改变和控制外物的方术。” 看见洛清一脸疑惑，司空决定给他示范一下，实践教学。 她环顾四周，最终伸出手指对准了旁边讲台上一个孤零零的粉笔盒。 “起。” 话音刚落，粉笔盒凭空弹起，“哐当”一声跳到了讲台下面。但粉笔盒并没有摔在地上，在离地面还有大概一拳的距离悬停住了。粉笔盒半倾斜着，里面的粉笔全部倾倒，还有几根甚至飞到了外面。 就像时间静止，粉笔盒和粉笔在半空中止住了。 司空勾勾手指，粉笔盒又缓慢飞了回来，稳稳当当落在讲台上，洒落的粉笔全部回到盒中。 “这就是言灵的力量。”司空收回手指对洛清笑道。 “这个……看起来更难。” “这世间任何事物都是如此。”司空安慰洛清，千万不要还没有学会就先丧失信心了。“所有有用的技能都是靠学习获得的，作为学生是如此，方术师更是如此。毕竟学习方术是和自己的性命挂钩，学艺不精的话在未来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所以，洛清。”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抛弃自己的学业。然后认真学习方术，反正踏上了方术师的道路学业迟早都是要抛弃的。在方术师的世界，学业什么的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用处，只能作为兴趣爱好。” “兴趣爱好？”洛清犯难了，他很难接受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到现在，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兴趣爱好’。 前半生的事情被彻底否定的感觉可不好受。 “嗯……”司空一眼就看出了洛清眼里的失落，“其实也并不全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接受过人类的教育所以才会这么说的。但是最后多半还是要舍弃一个吧，学业或者方术。” 洛清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头。“那还有最后一个神仙术呢？” 此时已经快要到上课的时间了，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进了教室。 “我们晚上再谈吧，人变多了。”司空看着陆续进来的学生，“我有事会离开一下，你今天自己好好练习方术。” 没等洛清反应过来，司空又一次消失了。 “洛清！”钱涛和赵泽晨正好走到了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第一排的洛清。热情的打招呼道。“早上走那么早干什么？” “哈哈，我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那么，洛清。”赵泽晨看着洛清的桌子，“你带书了吗？” “啊？！！”洛清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整个早上都沉迷方术，早把带书这事情忘了个干净。 “前辈。”王鑫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 她小心翼翼的朝教室里探头，四处望了望。当看到洛清后才走了进来。 “前辈，早上好哈。”她径直走到洛清身边，热情的挥手。 “啊，嗯。早上好。”洛清尴尬的冲王鑫蕾笑了笑，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女孩。 “鑫蕾，洛清今天没有带书。”一旁，赵泽晨翘着半边嘴唇故意说道。 听到赵泽晨的话，王鑫蕾吃惊的看看赵泽晨。她不太相信，但又看看洛清的桌子，果然一本书也没有。 “而且今天还是那个老妖婆的课啊。”赵泽晨接着说道，“她上课可是最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老师上课还查有没有带书的。但是老妖婆就要查。” “那查到的话，洛前辈会怎么样？”王鑫蕾注视着赵泽晨，一脸担忧的问道。 “那当然是会在她的小本本上重重的记下一笔了。到时候期末不过关。” 上课了突然响了，四处晃悠的同学们纷纷入座。 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赵泽晨看着王鑫蕾，笑着说道。“上课了，老妖婆要来了。” “前辈！这个给你！”看到人影出现，王鑫蕾突然把自己怀里的课本拍在洛清的桌子上。转身慌张的跑出了教师。 等她出去后，门口才慢慢探进来一个脑袋。 一个美丽的少妇型女人。“刚刚，跑过去了谁？”她推着眼镜问道。 洛清三人看着跑出去的王鑫蕾，又看看桌子上的英语书。钱涛一脸贱笑，赵泽晨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老王真是个好姑娘啊。”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们俩——”洛清看着两人，许久蹦出一句话。“滚。” 第二十五章 韩轩和吴国华 一辆银色轿车行驶在西an环城高速上。吴国华正坐在副驾驶看着韩轩给提供的关于终南山事件的报告。 “就只有这些了吗？这根本看不出九尾为什么要对他感兴趣啊？”没看几页，吴国华便放下手中的报告。光看报告没有亲眼见到当时情景，他很难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报告是你写的吗？” 韩轩戴着一副墨镜驾驶汽车飞快的在绕城高速上行驶着。 “嗯，是我没错。” “那你给我说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九尾为什么要劫持这个人。不知道原因，就没法对症下药。”吴国华换了个姿势，他对九尾劫持洛清的理由很是好奇。 “嗯。我可以给你讲，但实话实说其实我自己知道的也并不详细。我们赶到的时候九尾已经离开了，我的报告是根据楼观台道士的讲述写成的。” “所以说？” “所以说，你看报告和听我讲其实没有区别。” “唉。”吴国华暗骂韩轩说的都是废话，但他又不能真的说出来，于是便话锋一转和韩轩谈起楼观台来。“不过九尾胆子也真是够大的，竟然敢去惹那么多妖怪都怕的楼观台？” “就是因为这样才棘手，霍青峰把这件事情赖到我们头上，说都是因为我们来的太晚了才会这样。” “这不是强词夺理吗？霍青峰也这么无赖？我还以为这样的事只有在无赖身上才有呢。” “霍青峰会这么说估计也是为了什么事打算的，才找了个这么拙劣的借口。但问题是他实力强，滋事借口虽然烂，但却没人敢无视。” “啧，口气真狂。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活妖怪。哎呦，舒服。从前天就没咋睡过觉。”吴国华慢腾腾的收好文件，靠在车座上放松自己。“也就是说我们这次就是和那个人接触看九尾告诉了他什么？” “嗯，没错。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感觉九尾现在可能依然监视着那个人。” “那不就是和九尾接触的可能性非常大了？要我说，我们就应该把这个事情给楼观台，让他们闹去。”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能让九尾为我们工作的话。就可以干更多的事情了。” “这是北jing的意思？”吴国华调低椅背，懒懒的问道。 “是北jing的意思。” “杭zhou方面怎么办？你们这么独断专行会惹到他们吧。” “没有关系，杭zhou那边也是一个意思。” “韩轩。”吴国华突然面色凝重起来。“你在为多少个机构工作？” 吴国华侧着身，盯着韩轩的眼睛。 韩轩戴着墨镜，目不斜视。语气也没有出现什么动摇。 “我为党和人民工作。”他给了一个极度官方的回答，这个说辞可以用在任何时候，模棱两可。 听见韩轩的回答吴国华笑了，他没有在继续追问，翻了个身嘲笑道。 “唉。你们这些人。我的退休金可不够让我冒这些险。” 韩轩本来打算走高速快点进城的，但没想到自己今天真是撞了大运了。先是高速路上千年难遇的大堵车，接着又是绕城高速的出口发生了一起三车连撞的交通事故。交警把出口全部封锁，疏导车辆去别的出口。 韩轩不得已的龟速前进，在绕城高速上绕了一大圈才从另一个出口下了高速。 等两人进入市区，都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China这几年交通问题一直没办法得到解决，西an市也是如此。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堵车的城市，到现在可想而知。 在街道上又磨了一个半小时，韩轩才终于把车开到了大学门口。 【西an**大学】，正大门。 中午12:36。 韩轩和吴国华在附近找了块地停好车，站在校门**动活动已经麻木了的筋骨。 “真倒霉，明明一个小时车程。结果堵车堵到了现在。”韩轩拎着自己的大手提箱，疲倦的用手遮着头顶刺眼的阳光抱怨道。 “下次应该坐地铁的，还能快一点。”吴国华同样疲倦的点了跟烟，刚吸一口突然走了过来。一脸神秘外加兴奋的表情看着韩轩。 “喂，韩干员。”吴国华阴笑着看着四周，“这附近有老鼠的味道。” “老鼠？”韩轩看看四周，学校大门好像有一层淡淡的薄雾。远处的教学楼隐藏在雾气里，若隐若现。“是雾霾吧？” “不对。应该是九尾，我们这是中术了。”话刚出口，韩轩立刻又自己否定了雾霾的猜测。大中午的，就算有雾霾也不会浓到遮蔽楼房。而且今年北方的空气治理也算是小有成效了，不会还有什么城市在中午还有这么严重的雾霾。 应该不会。 “大中午的竟然这么浓密的雾气。”吴国华手指夹着香烟，捋了捋眉前的碎发。“九尾会布置这么简陋一目了然的术法？而且在学校里面，我还感觉到了某处还混杂着我这些天追捕的那只小老鼠的气息。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吴国华兴奋的狂笑起来，直到肺里的氧气耗尽，他的笑都没了声，依然在狂笑着。 韩轩垫了垫提箱目视前方，不理会吴国华神经质的笑声。 “还是先看看怎么破解这个东西吧。这到底是幻术还是咒？” “破解的事情就交给高级干员了，我这个一级的还是去一边歇着吧。”吴国华扔掉了手里的香烟，背对着韩轩摇了摇手佝偻着腰朝旁边的马路牙子走去。。 “艹！”看着吴国华的背影，韩轩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什么孽缘让我来和他合作？到八辈子霉了。” 吴国华已经走远了，并没有听到韩轩在背后骂他的话。 骂了几句之后，韩轩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一下情绪，又开始重新观察这个雾气了。 “中午的雾气，九尾会布置出这么明显的幻术吗？我觉得不会，那么这个东西就是咒……也不对，身体没有什么异样，那应该还是是幻术。” “故意把幻术布置的很显眼，只怕这只是遮人耳目，估计还有后手。” 韩轩拎着手提箱在校门口转悠，他走近大门，大旁边的门岗房里空无一人。这个时候大门不可能没有守门人的，他们果然是中了幻术。 “幻术的话，施加点又在哪里？估计九尾的施加点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韩轩说着，右手伸进西装的内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把符纸。 他将符纸举过头顶撒了出去。 撒出去的符纸全部变成了一只只纸狗，落到地上动弹起来，围到韩轩身旁冲着他搔头弄耳。 “去给我把施加点找出来！狗狗们。” 随着韩轩发出命令，这些纸狗们立刻汪汪叫着四散而去。 学校门口，吴国华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刷着新闻。韩轩坐在一旁的石椅上闭目养神。 他在等纸狗们回来报告。 突然，吴国华抬起头盯着迷雾中的学校，狞笑起来。 “嘿嘿，小老鼠又犯案了。很好很好哦，杀人越多你才能死的越惨啊。哈哈，最终死在我的手上。” 韩轩正坐在校门口的一个长椅上闭着眼睛感知着纸狗的存在。吴国华神神叨叨的说话声引来了他的好奇。 （这老疯子说什么着呢？） “什么又犯案了？”韩轩睁开眼睛问道。 “那个恶灵啊，其实严格来说不能算作恶灵。因为它是有肉身的。”吴国华朝着被雾气笼罩的学校看去。“一个喜欢虐杀的活尸，被恶灵附身的尸体。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啊。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结合。” “我也没有。真的有那种东西吗？”韩轩见过不少恶灵，但是附身在尸体上的恶灵还是第一次听说。按理说恶灵都是为了杀戮而行动的，那这样附在尸体身上反而会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因为尸体不可能飞行，也不可能穿透墙壁，更不易于隐藏自己。 “你见过？”韩轩好奇的问道。 但吴国华这次不回答了，他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学校。 见吴国华不怎么理会自己，韩轩也不再搭理他。吴国华本来在西部分局就不受欢迎，因为他奇怪的性格和爱答不理的说话方式，还有他那种给人很阴沉，疯疯癫癫的感觉都让他的同事很是讨厌他。 吴国华算是无数方术师里一个真正的另类，他的性格和行动方式韩轩也早有耳闻。 他对非人生物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恨意，尤其偏爱那种喜欢折磨人的厉鬼恶灵。 他会把它们抓住后用同样的方式再折磨它们一次，最后在打散魂魄。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但也因为这样所以一直升不了官，虽然吴国华自身的实力已经到了高级干员的水平，但是却做了七年的一级干员。 他的同事都嫌弃他，就连他的手下也一样。 不过听说他会变成这样，都是源于一场事故。究竟是什么？所有的资料都被封锁了。 韩轩从来没有看过那些资料。 “小老鼠是【灵】级的家伙，这对普通人来说可是致命的。”吴国华自言自语，眉前的碎发随风飘动。 （【灵】级的恶灵？那不就相当于二级方术师的水平了。）听见吴国华的话，韩轩心里一惊。恐怕学校今天是要出大事了。 “虽然我们可以轻松应付，但对普通学生来说就是灾难。得赶紧进去才行。” 韩轩焦急起来。 迷雾中，一只纸狗跑了出来。在韩轩的面前上蹿下跳，非常兴奋。 “找到了？”韩轩看着纸狗问道。 纸狗非常通灵性的点点头。 “带我去看看。”韩轩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跟着纸狗走进了雾气中。 吴国华也站了起来，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脸阴笑。 迷雾中，一群纸狗围着一个——烟雾机！！ “这……” 看着这个烟雾机，莫名感觉自己受到侮辱了的韩轩骂了一句。“原来这么明显。九尾这个混账，是在小看我吗？” 他伸出两指默念咒语，将一股灵力灌输到这个施加点上。 因为灵力的灌入。渐渐地，雾气消散了。 “这就解决了吗？”这个幻术简单到韩轩自己都不相信。 “真不愧是韩干员啊。还挺快的。” 站在后面的吴国华淡淡的夸奖了一句，语气里没有丝毫敬意。 就当韩轩以为幻术已经被破解的时候。突然一团团像是舞台特效的雾气从四面涌入，在空地上聚集。 仅仅几秒，雾气就聚成了十个人形的模样。 “哎呦。”看着面前的这十个渐渐变成女人的雾气，吴国华狞笑起来，略有些兴奋的说道。“原来还有东西？” 十个‘女人’渐渐的围住了韩轩，韩轩倒退几步，走到了吴国华的旁边。 他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虽然料到了九尾还有后手，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凶险的后手。 “这是，二重幻境？” 第二十六章 凶铃 九尾布置下的二重幻境。是一个杀人幻术。 大多数幻术都是为了困住中术者，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杀人幻术，却和普通的幻术不一样。 这个幻境会模仿中术者的实力，创造出五倍数量的敌人出来。在幻境中的中术者要是被杀了，在现实里便会出现大脑死亡。大脑死亡，人也就真正的死了。 杀人幻术是比普通幻术高级许多的幻术。只有幻术实力极强的人才能用的出来。 恰巧九尾狐就是特别精通幻术的妖怪。她的成名法术就是幻术，曾经一招幻术纵横九州无逢敌手，最终在昆仑神山封十妖君。 韩轩和吴国华都清楚九尾狐恐怖的地方是哪里，所以当看到雾气幻化成的十个人影后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大意。 “吴干员，你能对付这里吗的五个吧？”韩轩拎着手提箱，另一只手已经伸到衣兜里去摸符纸了。 韩轩有把握对付这里的一半，但他怕吴国华那边崩盘。 如果吴国华那边崩了，韩轩最多再付一个，一次对付六个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到时候如果十个全围住他一个人，今天他们全得交代在这。 “韩高干。”吴国华突然狞笑起来，“你管好自己的就行了，不用操心我。还是说你有点吃力，需要我帮你多包几个？” 吴国华身上泛起了淡蓝色的灵力波动，随意披散的长发无风飘动，看起来杀气腾腾。 “看你这么有信心我就放心了。别死了。”韩轩见状，放心了不少，专心对付起自己这边五个了。 中午，一是学校的午休时间。 按理来说，每到中午教学楼里近乎是空无一人，只有偶尔有一些社团或者比赛会借用教室。 很多大学生已经退化到远不如高中生了。能躺着绝不坐着，不考试绝不会去学习。 所以中午这个教室的利用率还是很低的。 但是凡是都是有例外，比如说今天中午的教室。一对小情侣在一间教室里“嬉戏”，情深深雨蒙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悦情相对，有情儿成双对，要不是室内有监控恐怕他们已经可以欢快的跳起脱衣舞了。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充满了名为“爱情”的东西。一对“狗”男女在这里大撒狗粮，置无数单身犬类如空气。害人不浅，其行该诛。 “不要啦，讨厌。摸哪里呢？” “这里不行吗？嗯？” “哎呀，真是的……” 当两人正在监控下进行快活秘密的“地下”活动时，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很哀伤，像是故人离别一般的旋律，在走廊外回荡着。 这对男女吓了一跳，以为外面有人来了。连忙停下了手里的活，端正坐姿想等那人离开。 手机铃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怎么还不接电话啊？”男生小声嘀咕道。 突然，门外的手机铃声由哀伤转换成了欢快的音乐。 （手机铃声还能这样转换的？） 欢快的手机铃继续响着，任然没有接听的迹象。 那个人就站在门外，既不进来，也不接电话。任由手机响着。 这样奇怪的现象，又看不见门外的情况，是个人都会嘀咕的。 一种莫名的恐惧充满了教室。 （面是谁？为什么不接电话任由铃声吵闹？） “谁在外面？” 终于，男生忍不住了，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没有人回应。 “外面的人会是谁啊？”旁边的女生有些害怕，现在的情况有点诡异，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难道是有人在外面故意找事情？戏耍他们？ “艹！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混账！”男生装作盛怒的样子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这个时候不能在女生面前变怂。 “哎！别去。”女生坐在原位有点害怕。 “没事，估计就是我的那几个朋友。故意在外面整我们呢。”男生安慰女生，走到了门口。 “是谁？”他一把拉开了教室门。 手机铃声在拉门的瞬间戛然而止。 男生探出头左右查看，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是跑了吗？）他自我安慰道。 他退回教室，转头冲阶梯教室后排的女生笑了笑。 看见他没有什么事，女生也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没事，什么人也没有……” 但是，异变突起！ 一股未知的力量，像是引力一般，将男生从门口吸了出去，拖到了教室外面。 异象发生之快，让女生几乎没有时间思考。 吓了一跳的女生从座位跳了起来，发疯似的冲到门口。她要去看看男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出去了。或者说是拖走了。 女生冲下来一把拉开了门。 随后，整个学校都听到了女生的尖叫声。 学校里的怪谈从来都是藏不住的。 作为离事件最近的学生们，学校里只要一有一些奇怪的传闻，再加上校领导们发出的相关通知，立刻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中午时候，两个学生，是一男一女在五号教学楼里撞鬼了。女生在顶楼的卫生间里被人发现，浑身是血非常恐怖，而男生到现在还没找到。下落不明。 学校把女生送到了附近医院，警察去医院问询了一次。但女孩好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 不过这些事情学生们并不知情，大家还都在为下午的停课通知兴奋着呢。 “今天下午全校停课。详细情况等待接下来的通知。”洛清念着手机上大家转发的停课通知。“就这么点吗？什么都没解释？” “闹鬼了还解释什么？”宿舍里，钱涛百无聊赖的说道。“啊，阿妈，我终于见到鬼了。” “还是少说点吧，毕竟有个人失踪了。”趴在床上看书的赵泽晨听到钱涛的话说道。 “鬼究竟是什么样子呢？”钱涛好奇的自问，“我也想见一见啊。” （你还是一辈子都别见的好。吓死你。） 正在悄悄练习结印的洛清听到了，停了下来暗暗想到。 “你还是一辈子都别见着好。”赵泽晨突然开口，“对人百害而无一利。” （赵泽晨怎么说的好像自己见过一样） 背对着他们的洛清觉得赵泽晨好像话外有意啊？ “可我还是想知道！”钱涛仰头对着天花板大喊着。 “你真的想看吗？”钱涛正鬼哭狼嚎的时候，赵泽晨突然爬到床边。一脸神秘的说。 “嗯？”这么一弄，反倒是把钱涛自己弄懵了。他抬头看着赵泽晨，最后说道。“想啊，怎么不想。” “想见吗？”赵泽晨一脸严肃，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想啊，我做梦都想见一见真的鬼是什么样子。”钱涛也感觉出来赵泽晨好像没在和他开玩笑，他也收起了嬉笑。“怎么？真的有鬼吗？” “自然，而且我今天就能让你见到。” 赵泽晨在床上翻了个身，背过去不再说话了。 第二十七章 出事的地方 这天深夜，到了宿舍楼该锁门的时候。赵泽晨、钱涛和洛清跑到了中午出事的教学楼。 “钱‘少帅’。你不是想见鬼吗？我们今晚就来看一看吧。”赵泽晨奸笑着看着瑟瑟发抖的钱涛说道。 “不是。”钱涛看着赵泽晨反驳道，“我是想见鬼，可是不想看这个杀人的鬼啊！我想见的是那种女鬼，就是每天晚上缠着我的……” “让你在梦里欲死欲仙那一种。”洛清在后面接话道。 “对对，就要那种的。不要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钱涛突然看着漆黑教学楼大厅，突然停了下来。“不过，我们真能见到鬼吗？我有点心虚……” “嘘。”赵泽晨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先别说鬼了，你们要是把看门老大爷引过来我们铁定会被骂死的。” “现在还在乎看门老大爷？”钱涛没想到赵泽晨身处凶案现场，想到的却是看门老大爷。“我们应该关心的是鬼啊，鬼！要是看到那种血糊拉基的脸可怎么办啊！” “安静一点。你仔细想想。鬼到底存在吗？”洛清在一旁安慰情绪有点激动的钱涛。“比起缥缈无形的鬼，我们更应该关注实际存在的看门老大爷啊。” “呃。”听到洛清这么一说，钱涛突然觉得。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啊！！） “嘘！”赵泽晨突然竖起了食指。“楼上有声音。” “什么！”钱涛忍不住喊了出来，又急忙压低了声音。“怎么会！！！” “是巡夜的吗？”洛清也紧张了起来，毕竟严格上来说他还没有见过鬼，只见过九尾狐。而且司空可比鬼漂亮的多。 说起司空，她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惹得洛清情不自禁有点担心了起来。 “不像。我没有看到手电光，后面也没有其他声音。如果是巡夜人不会这么谨慎的。”赵泽晨从楼梯间的缝隙向上望，“上去看一看吧。” 他一脸兴奋的看着洛清和钱涛两人。 “什么！”洛清和钱涛都没有想到赵泽晨会这么说。 钱涛的反应尤其激烈，“你，你疯了吧！这种时候跑还来不及呢！你还主动往上凑！！” “有什么关系嘛。”赵泽晨笑着安慰钱涛，“我觉得不是鬼。说不定是和我们一样的呢。都是来找刺激的。” “走吧，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说完，赵泽晨第一个跳上了楼梯，按着楼梯扶手对两人说道。“说不定是妹子呢。” “妹个屁啊！！”钱涛站在楼梯旁边一步也不挪，“这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乌漆嘛黑荒郊野岭乱葬岗一样的地方！！！哪里会有妹子了！！！” 一连吐出五个“四字词”，钱涛现在是真的慌得一匹。 “洛清你呢？”赵泽晨不理钱涛，转而看向没有说话的洛清。 “我？”洛清没想到赵泽晨会突然问自己，他看看两人。赵泽晨的镇静无比和钱涛的手足无措。 “我也上去看看吧。”洛清探头从楼梯间的缝隙向上望去，“我觉得不是什么鬼。” “洛清，你也疯了？”见洛清这么一说钱涛更慌了，他本来想指望洛清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哎呀，老钱。”洛清拍了拍钱涛的肩膀，“安心，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的。” “走吧。”赵泽晨一马当先，沿着楼梯走了上去。 洛清紧跟了上去。 “你们……”只留下不知所措的钱涛，看着漆黑的走廊再看看已经走上去的两人。他咬了咬牙，也追了上去。 上到二楼，依然是漆黑一片。两旁空荡荡的教室和半开或紧闭的大门让人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有人吗？”钱涛半边身子站在楼梯上，情况不对随时逃跑。 “没人。”赵泽晨和洛清看着漆黑的走廊，洛清目视前方回答道。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钱涛慢腾腾的走上来和两人并肩站立。 “但是感觉还是好诡异啊。”洛清现在也不敢向前迈出一步，人总是会害怕未知的恐惧的。 哪怕他见过名震海内的大妖怪九尾狐，现在还是很怕。 “怕什么？”赵泽晨看着走廊说道，“今天出事的地方是四楼，我们现在只是在二楼。有什么好怕的？走，到另一边去看看。” 说完，赵泽晨第一个走了出去。 “喂……”洛清觉得今天的赵泽晨特别的奇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作死也不带这么作的吧。 “我突然感觉好像那些恐怖片，那种仿DV感觉的恐怖片。鬼屋历险啊。”洛清跟在赵泽晨的后面打趣道。 结果谁也没有搭话，钱涛是害怕的说不出来，赵泽晨则继续高冷。洛清自找没趣的撇撇嘴。 “前面有人？”突然，赵泽晨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叫了起来。 “有人？”钱涛瞬间吓得动弹不得，要不是洛清在背后拉住胳膊可就坐在地上了。 洛清此时心里也是上下打鼓，说不害怕那真是假的。 “我…我们快回去！”钱涛打着结巴想要往回退。 “不用。你看清楚了再跑也不迟啊？” 走廊另一边，突然亮起一道明亮的灯光。一看就是从手机上发出来的。 洛清虽然也怕，但是却知道鬼怎么可能用手机照明。 钱涛的双腿也不打转了，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身形。 手机光照着他们三人，但可能光线比较弱根本照不到这么远的地方。拿手机的人也很害怕，但还是慢慢的向这里靠近着。 直到双方足够近的时候，另一边的灯光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前辈？” 是王鑫蕾的声音。 “王鑫蕾？是你吗？”洛清没有想到自己的学妹也会在这个地方，他试探性的询问道。 “是啊前辈。”声音越来越大，王鑫蕾从另一边跑了过来。 “王鑫蕾你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也是来找鬼的吧？”赵泽晨笑着问道。 “嗯？啊……对的，是有这个意思来着。毕竟很有意思啊。” “没想到老王也这么霸气啊。哈哈哈。”钱涛尬笑着掩盖自己刚才的失态。 “哈哈……”洛清跟着一起尬笑起来。 “既然是老王，那就说明没什么鬼嘛。我们赶紧回去吧。”钱涛见大家安心了不少，接机提议道。 “嗯？等等。我想再看一看。”王鑫蕾明显不打算回去，她像是要在这里找什么东西。 洛清看着王鑫蕾，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鑫蕾的目光虽然老是往洛清身上瞟，但是也什么都没说。 “刚才是你弄出的声音？”赵泽晨问道。 “嗯，我不小心动静大了一点。然后就听见一楼有声音，害怕是巡夜人就根本不敢乱动。直到刚才看到你们那种迟疑的样子才确信你们不是巡夜人啊。” “所以你就打开了手机灯试探了一下？”洛清插嘴道。 “对啊，走近才看清是前辈你们。”王鑫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今天出事的地方是四楼，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赵泽晨又邀请着王鑫蕾两人跟随他们一起去作死。 “喂。”洛清真的是有点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要这么坚决的去灵异现场？难得赵泽晨是一个狂热的灵异爱好者？可是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啊。 钱涛是一脸反对。他不想再往上走了。 “嗯，可以啊。”谁知道，王鑫蕾平时这样一个感觉柔柔弱弱的女生这个时候竟然同意了。 “你？”洛清想要制止，却硬硬把话咽回了肚子。 “没事的。根本就没有鬼的。” 看着洛清的一脸不可置信和钱涛二人的恐惧。赵泽晨信誓旦旦的说道。 第二十八章 比夜晚更黑 “你们知道吗？今天中午哦……先是电话铃，然后就是奇异的恐怖叫声……然后就是一个黑影…… ————今天下午最早的传言。 “赵泽晨……你……到底是怎么了？” 洛清看着赵泽晨，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他了。 以前的赵泽晨不是这样的，他今天是怎么了？ “洛清？”赵泽晨同样盯着洛清，“你也相信有鬼吗？” “我……” 洛清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赵泽晨这个问题。 如果是在见着司空之前，这种问题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答上来。但是现在，他一方面想要隐瞒司空的存在，另一方面又重新对己以前的观点产生了质疑。 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他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赵泽晨没有理会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黑暗中，他紧盯着洛清的双眼。想要从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洛清的双目闪烁，动摇一闪而过。随后，无比的坚毅在眸中跳动。 他不想让赵泽晨从自己眼里看到什么。哪怕赵泽晨只是做做样子，洛清也不想让自己被对方的气场压住。 空气中充满了凝重，这份奇怪的凝重甚至遮盖了众人的恐惧。 良久，赵泽晨终于移开了双目。 “这样啊……我知道了。” 他甩开众人，独自踏入走廊的黑暗中。 “我要上去看看。” “赵泽晨！”洛清看着他的背影喊道。 “前辈，赵前辈今天是怎么了？” 洛清身旁，王鑫蕾凑过来小声询问道。 “我不知道。” 洛清摇了摇头，转身对钱涛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去把他找回来。” 说完追了上去。 在他后面，王鑫蕾看了看钱涛依然没有动弹，便迈开步子绕开钱涛跑上了楼梯。 她是去追洛清去了。 “这……你妹的。你们都怎么了？” 钱涛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明明只是一个探险怎么搞得和生死离别一样了。 “该死的！我能扔下你们吗？”一跺脚给自己打了口气，钱涛也追了上去。 一行人直接来到四楼。这就是今天中午发生灵异事件的楼层。 赵泽晨其实没有走多远。他站在楼梯口的走廊尽头，好像在等洛清他们。 洛清和王鑫蕾追了上来。后面，钱涛也赶了过来。 “这就是发生那件事的地方？”洛清看着黑漆漆的走廊，总感觉这里有丝丝压抑。 “这里不是，出事的地方在401教室。这边是410。”王鑫蕾在洛清身后说道，“在走廊另一边。”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听了王鑫蕾的话，洛清等人向走廊另一头望过去总感觉有层雾气遮挡着视线。 看不清另一边的景象。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大家不禁屏住了呼吸，凝视着走廊不可见的另一端。 “走吧。” 赵泽晨踏出了第一步，第一个人走向了走廊另一端，踏入了黑暗中。 紧接着是洛清和王鑫蕾，洛清走在前，而王鑫蕾跟在洛清的后面。 最后一个钱涛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来。 走廊中的黑暗像粘稠的实体一般，在众人踏入的那一刻便包裹住了他们。是那种四周漆黑一片却又看不到水面的恐惧感。好像他们一下子跳入了漆黑的水池，一沉到底。 推开粘稠的空气大家一路向前。这里的封闭式走廊，月光照不进来，到了这个时间，整栋楼都是断电的。 大家只能借着手机光来辨别教室。 408、406、407…… 402…… 401！ 到了！ 大家停在了401教室的门口。 这栋教学楼很老了。里面的教室门都很窄，一次只能供一人通过。而门上有一扇小小的竖立矩形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赵泽晨伸手拉了拉木门的把手，金属把手晃了晃，纹丝不动。 门被锁住了。 “锁住了？”洛清在后面问道。 “嗯。毕竟是出过事的地方锁住也是正常。不过只锁住一间教室也是我们的幸运，按理来说整栋教学楼都应该上锁才对来着。”赵泽晨松开了门把手，凑近额头贴在门上的小玻璃向里面看着。 洛清挺佩服他这点的，别说出过事情的地方，就是没出过问题的房子里面黑漆漆让他从窗户里面向内看他也不敢。 总感觉靠近窗户的那一瞬间窗户上会蹦出个什么。 “什么都看不见啊。”看了半天，赵泽晨起身无奈的说道。 “那个什么，既然进不去我们就赶紧走吧，我总觉得今天这个走廊有点怪怪的。”钱涛在后面劝说起来。 “嗯，感觉好像太黑了点。”王鑫蕾这次出奇的，站出来帮钱涛说话。“让我感觉不太舒服。” 她也觉察到了这个走廊有哪里不太对劲。 “对吧。我们赶紧走吧。”钱涛见有人帮自己说话，连忙加重了语气。 “鑫蕾，今天中午是怎么出事的？”赵泽晨突然开口，他又趴到了玻璃上，努力往里面看。 “嗯？”王鑫蕾愣了一下，“什么？” “给我讲讲女生的那些传言吧。我挺想知道的，男生宿舍不怎么传这些事情，你们女生应该会听见的比较详细。今天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泽晨转过身，看着王鑫蕾。 “呃，我也只是听说……”见赵泽晨这么坚定，再看看身旁的洛清。王鑫蕾略微回忆了一下慢慢说了起来。“好像是一对情侣，都是**系的。他们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腻歪一下，就随便挑了个教室。结果挑上了这个401。中午大家都在寝室休息，教学楼本来也没有什么人。两个人正腻歪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手机铃……” 突然在走廊上，响起来手机铃声。 是比较悲哀的那一种，友人难舍，故人离别。 王鑫蕾停止了说话，她看着其他人。 是谁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但其他人眼里充斥着恐惧，手机铃不是他们的。 “是你的吗？” “不是。” “是你的吗？” 掏出一看。 “不是……” “不要怕！”在大家都惊慌失措的时候，赵泽晨突然喊了出来。他转头看着王鑫蕾。 “继续。” “可是！”他的语气非常坚定，不容置疑。“请继续！” “你疯了吗？赵泽晨！”钱涛咆哮了起来，“你TM真的脑子不正常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TM有心情听鬼故事。” 说完，钱涛转身就要离开。 凝固的恐惧被他拨动了起来，就像是决堤的洪水，恐惧在每个人心头上泛滥。 洛清冲上去一把拽住了钱涛的粗胳膊。“别跑！不要一个人单走，落单必死！” “你放开！”钱涛反手扣住洛清的手腕。壮硕的身体一发力，猝不及防的给洛清来了个过肩摔。 钱涛摔完洛清，撸起袖子像一头发疯的公牛。朝着楼梯冲去，势不可挡。 “你想死吗！！”趴在地上顾不上爬起来的洛清冲着钱涛的背影大吼道。“你想死吗？” 死！ 谁会想死？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一下砸醒了钱涛。 他停下了下来。回头愣愣的看着洛清。他眼里充满了恐惧。 “光有铃声？”赵泽晨没有动，他看着走廊另一边。那边只有手机的铃声，却没有出现任何灵异的东西。 “王鑫蕾，把那个传闻继续说下去。” “什么？” “继续！”赵泽晨吼道。 王鑫蕾看看洛清，妥协了。 “开始手机铃很悲哀……” “后来男生去查看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变成了欢快的感觉……” 走廊里，本来哀伤的手机铃突然变得开心起来。所有人的背后瞬间起了一层冷汗，四处张望，但是怎么都找不到铃声的来源。 赵泽晨凝视着黑暗，他在冷笑。 “继续。” 钱涛也走了过来，和其他人站到了一起。 大家都聚拢在了一起，他们随着赵泽晨的目光一起，凝视着黑暗。 “当男生拉开门的一瞬间，他就被什么东西拉了出去。女生也被吓傻。” 忽然，走廊另一端响起了一阵淅淅索索的怪声。 一团黑暗，一团漆黑的人形生物，比走廊的黑暗更黑，因为颜色深才能被模糊的辨认出是个生物一样的东西，正从走廊的另一端，敞开的窗户外爬了进来。 这个生物长着四肢，却像蜘蛛一样行动，修长的四肢轻松越过狭窄的窗户爬进了走廊。 “那！那是什么！”大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鬼东西真的出现了！ 那是个什么？！ 第二十九章 黑怪 从这个黑色怪物爬进窗户的同时，欢快的手机铃夜消失了。 整个走廊除了怪物爬行的声音再无声响。 刚才看起来像中邪了一样的赵泽晨现在竟然害怕了？ 站在靠前面位置的赵泽晨向后倒退，退到了和众人平行。他转头看了一眼王鑫蕾。 王鑫蕾呆呆的看着走廊另一头的奇怪生物，好像吓傻了一般。丝毫没有察觉到赵泽晨的目光。 “跑……” 钱涛慢慢后退着，壮硕的身躯在剧烈的颤抖，他从打颤的牙齿里好不容易才挤出两个字。 “跑啊！！” 就像赛场上的发令枪一样，在他喊出来的同时，所有人都开始掉头逃跑包括赵泽晨，几个跳跃就奔到了楼梯上。 但王鑫蕾这样的女孩却被扔到了后面。 黑色怪物从走廊的另一面飞速接近中，四肢着地就像一只蜘蛛，它接近的时候极具压迫力。 在大家都逃跑的时候，王鑫蕾本来就稍微楞了一下，才转身开始逃的。当所有人都跑到楼梯上了，她才转身，却没想到因为转身造成的重心不稳。 没跑几步的王鑫蕾身体向前扑了出去，她在这个时候竟然摔倒了。 洛清跑在赵泽晨和钱涛的后面，位居第三。 他在到楼梯转角的时候刚好回头看了一样，却发现王鑫蕾没有跟上来。 意识到事情不妙的洛清转身三两步又跑了回来，正好看到王鑫蕾跌在地上。 （这个傻子！） 心里暗骂一句，洛清脚下速度不减，一个滑铲冲到王鑫蕾面前。 “快起来！” 洛清蹲在王鑫蕾旁边抓住她的胳膊想要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突然他感觉到了一阵阵像触电一样的感觉，洛清的皮肤感觉到了一股酥麻感，这种酥麻感经过全身冷汗瞬间湿了衣服。 洛清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害怕了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是半蹲着身子背对着走廊的，面前趴在地上的王鑫蕾和他四目相对。王鑫蕾的脸上，原本开心的表情突然凝固了，渐渐变成了惊恐。 洛清看到王鑫蕾的表情，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一抬头，蜘蛛般的庞大黑怪已经近在咫尺。 洛清本能的张开了嘴巴，却喊不出任何声音。 面对这个可怕的怪物，洛清升不起任何想要反抗的情绪。他现在能做到的，只有拼了命的把还趴在地上的王鑫蕾拽到怀里，想用自己身体护住她。 移动的黑怪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飞快的向两人冲了过来。整个过程寂寥无声。走廊被恐惧笼罩。 洛清看着已经跑到眼前的怪物，他只能看着这个怪物，脸上却怒目圆睁！ 只能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没法保护自己，保护别人。 被洛清抱在怀里的王鑫蕾来不及感受这片刻的温暖，她感受到洛清身上剧烈的颤抖，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得赶紧做点什么！否则我和前辈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王鑫蕾在洛清的怀抱里挣扎着翻过身。黑怪已经冲到他们面前了，比周围黑暗还要漆黑的身体，只能看出一个轮廓在他们面前。虽然看不到，但王鑫蕾却能感觉得到。 这个东西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怪物张开了大嘴，打算把他俩活吞下去。 她从身下艰难拔出一条手臂，伸出两指对着怪物。喊出了一句话。 “退！” 洛清亲眼看见王鑫蕾喊出话语的瞬间，怪物的周围出现了一圈像是音障一样的波纹。 黑怪被无形的力量击退了回去。 “让我起来前辈。” 怀里的王鑫蕾此时挣扎着坐了起来，从凌乱的裙子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白色的符纸。朝着怪物被击退的方向扔过去，没有念任何咒语。 符纸脱手后笔直的飞了过去。 王鑫蕾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更多的符纸戒备着。 “王鑫蕾？你……”洛清第一次看见王鑫蕾有这般架势，这不就简直是…… 方术师吗…… 刚才喊出的那句话是言灵吧？ “王鑫蕾……你。”洛清不知道说什么。 原本普普通通的学妹，现在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了那些神秘的方术师了？ “前辈，等我们立刻这里再跟你说。我没有办法对那个怪物造成有效的伤害。我是【息】等级的方术师，如果我没有办法伤害到它，至少说明它在我之上。可能是【灵】，或者说【将】。” “说什么……什么息、将、灵，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王鑫蕾依然目视着前方，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前辈你是普通人，听不懂也很正常。我答应你等我们离开后一定给你解释明白，现在还请前辈不要说话。”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只是声音。接着月光洛清可以看见，王鑫蕾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了。” 她在害怕。 身为方术师的她面对那个怪物，竟然在害怕。 是因为她对付不了吗？ “前辈。”背对洛清的王鑫蕾突然说话了。 “嗯？” “到我身边来。” “啊？”洛清一愣，没有明白王鑫蕾的意思。 “快到我身边来啊！”最后一句，她是吼着出来的。 “噢噢！” 洛清不敢怠慢，自己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跑到了王鑫蕾的身边。 站在前面的王鑫蕾手臂在面前绕了一个圆圈，将手里的符纸均匀的撒出。所有的符纸都漂浮在半空中，结成一个圆环，带字的一面对着走廊一侧。 紧接着，王鑫蕾以最快的速度咬破了自己的右手拇指，顾不上疼痛她伸出左手两根手指摆在胸前。 她咬的有些使劲，伤口这个时候已经血流如注了。 王鑫蕾对下来，开始用咬破的右手拇指在地上画出圆形法阵。 左手两指竖在胸前，口里念着咒语。 她不停的画着，鲜血在地上被勾画成了一个可以贴紧容纳两人的圆圈。 按理说只是咬破手指而已，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出血量，但是王鑫蕾的拇指上却不断的涌出鲜血。 圆圈边线的血红色被她涂的足有拇指指盖那么宽。 在中间又加了几笔后，王鑫蕾站了起来。背对着洛清。 “前辈，抱紧我！”她声音颤抖的说道。 虽然男女有别，但洛清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关心面子的问题。 他顺从的抱住了王鑫蕾纤细的腰。 “再紧点，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这个圆圈！” 洛清勒紧了手臂，全身都贴在了鑫蕾的背上。他这才发现这个圈，实在是太小了。只有两个人贴紧才能勉强站在里面，估计王鑫蕾也是费了一番力气才画出够容纳两个人的圆圈，但是或许是时间不够的原因，这个圆圈是按最小规格画出来的。让自己抱紧她就是为了确保自己不离开圆圈。 王鑫蕾面对着走廊，双手伸出结着手印。她不停的变换手印，最终停在了一个奇怪复杂的手印上。 两个人面前的这些符纸开始移动了。 它们不断的绕着一个点旋转、扩散、再旋转、再扩散，最后形成了一道圆形的纸墙。 走廊另一边再次传来了手机的铃声。时而欢快时而忧郁。曲调变化的非常快。 铃声不断向两人靠近。 一道黑影冲了过来，四条腿在走廊上尽情的舒展着，黑怪以极具压迫性的姿态冲向两人。 恐怖的外表不断冲击着两人的神经。 “前辈！稳住！绝对不要离开法阵！”王鑫蕾喊道，她对这个黑怪没什么信心。 符纸墙飞速旋转着，等待着怪物的冲击。 再要接近王鑫蕾两人的时候，黑怪明显加快了速度。它的身影彻底融入了黑暗之中，四条腿迈的飞快，它想要直接撞破这个法阵。 （来了！） 站在王鑫蕾身后的洛清看见黑怪已经扑上来了。 黑暗中，那和环境融为一体的怪物好像张开了大嘴，想要把他们两个人一口吞下。 但黑怪在快要接触符纸的一瞬间，身形却消散了。 它变成了一团黑雾，从符纸墙旁边窜过，掠过紧抱的两人，在他们的身后重新聚拢。 “什么！”王鑫蕾没有想到这个怪物竟然还有这样的智商。 符纸移动，这一次变成了以他们两人为中心形成一道旋转的“屏障”。 王鑫蕾警戒着黑怪。 黑怪站在他们身后，紧紧盯着他们。 慢慢的，黑怪的身体缩进了地板，摇摇晃晃，不停聚散着，最终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跑到哪里去了？”王鑫蕾惊奇道，敌人消失不见要么是胆怯逃跑了，要么就是…… 它在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以王鑫蕾的实力来考虑的话，黑怪是不可能退走的。所以它肯定是蛰伏起来，为击溃她的阵法做准备去了。 （在哪里？躲到哪里去了？） 王鑫蕾四处寻找，但哪里都找不到黑怪的行踪。 “怎么了？”洛清在身后问道。 “不知道。但那个家伙……” 王鑫蕾刚要给洛清解释，突然脚下地板被一股力量抬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力顶破了两人脚下的地板，将他们二人撞到了半空，地板被毁王鑫蕾的法阵被破坏了。 洛清和王鑫蕾两人在空中分开坠落到两个相反的方向。 王鑫蕾落地后立刻用手撑着爬起来，看向洛清那个方向。 但黑怪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形态。 这个庞然大物挡在了两人之间。 第三十章 梵音显世，毕方即出 山中还有一种禽鸟，形状像一般的鹤，但只有一只脚，红色的斑纹和青色的身子而有一张白嘴巴，名称是毕方，它鸣叫的声音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在哪个地方出现那里就会发生怪火。 ————————《山海经·西山经》 变大了的黑怪挡在了王鑫蕾和洛清之间。 王鑫蕾看着黑怪硕大的身躯，不住的颤抖着。 “你到底是什么啊？也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好可爱的小姑娘啊。” 令王鑫蕾没想到的是，黑怪竟然口吐人类的话语。黑怪凑到王鑫蕾旁边，好像在闻她。 “闻着好像包子，今天中午那两个家伙太难闻了。我连下嘴咬一口都不想。” “你……”王鑫蕾惊恐和惊讶交加，说起话来已经结结巴巴了。“会说人话？” “这怎么可能？” “哈哈，你以为有多难吗？我还会说英语呢。”黑怪狞笑道。“Can I have a taste you ？” 它真的说了一句英语。 黑怪抬起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洛清，又低头对王鑫蕾说道。 “虽然另一边那个男人闻起来更好，不过我对女生更感兴趣来着。我要咬你一口咯，别害怕，就一小口……啊啊啊啊！！” 就在黑怪马上要下嘴的危急时刻，王鑫蕾突然结出了手印。周围原本散落一地的符纸全部飞起来，贴在了黑怪的身上，让它惨叫连连。 “你这个……混账女人！！”黑怪怒吼着，拍爪过来。 它要碾死这个女人。 王鑫蕾向侧面一滚，艰难躲过黑怪的爪击。 滚到一旁的王鑫蕾重新变换手印。 从黑怪的四个方向突然凭空出现了水流，空气中凝成了一面看不见的圆柱形屏障，将黑怪关在里面。屏障顶端的四周源源不断的往下喷出水流，淋着黑怪的身体。 流在地上的水流并没有四处流淌，在四周勾画出了这个屏障的形状并开始往上积水。 “这个是……”黑怪在屏障里面原地转了一圈，它身边的积水上下波动着。 “法术？” “净化术。用来超度你的！”王鑫蕾双目紧紧盯着屏障里的积水，咬着牙说道。 “就……凭……你……” 黑怪的声音在水中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就凭我！” 王鑫蕾又一次变换了手印，水流旋转着，在屏障里变成了旋涡。汹涌的大水好像要绞杀这个怪物。 渐渐的，旋涡开始变色，变成了像是墨汁一样的黑色。 “呼……呼……” 王鑫蕾松开手印，她努力的穿着粗气。刚才的净化术已经超过她的能力了，强行催动让她非常吃力。 “鑫蕾？”洛清在另一头喊道。 “前辈……” 王鑫蕾刚转身想去找洛清，去找他安慰一下自己如果可以的话再撒个娇。 突然，背后一阵恶寒袭来。 “你觉得就这种小把戏能杀死我？” 黑怪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王鑫蕾一惊，本能的朝前跳去。 她感觉背后一凉，紧接着是火辣辣的疼痛。 “啊！”她痛叫一声，摔倒在地上。她的背上被黑怪划出了两条血痕。 “哟？躲得还挺快？” 摔倒在地的王鑫蕾回头看去，黑怪就站在她刚才的位置。看上去完好无损，只是没有最开始那么高大了。 “怎么会……净化术竟然没有用？”王鑫蕾挣扎的翻过身，两只手撑着向后慢爬。 她不明白，自己已经祭出高级的净化术了，怎么会没有用？这个术虽说算不上最高级的，但杀死一些比自己强一两级的妖鬼已经足够了。 可是这个家伙…… 为什么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 难道是它的实力已经完全碾压自己了？ “净化术挺正宗的，只是还太弱了。哈哈，想要超度我还要再多练几年啊。”站在面前的黑怪无情的嘲讽着。 这丫头，有两把刷子啊。 它是个尸鬼，附身在尸体上的恶灵。而净化术只能对它的灵体造成威胁，却无法伤到它附在尸体上的本源。就是因为这样它才躲过了王鑫蕾的净化术。 王鑫蕾双手撑着身体，看起来像是完全放弃了。 自己和这个怪物比还是太弱了。哪怕是准备充分前来挑战都可能没有获胜的机会，更别提现在什么准备都没有了。 自己的战斗方法本来就是阵地战啊！ 根本就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 她无助的向洛清望去，像一个孩子，眼里满是不知所措。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躲进那个人的怀抱里，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只是单纯的、完全的交给他。 （他会帮自己解决的。） 如果真的这样该有多好。 但是！ 洛清前辈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应付不了这个怪物。躲在别人怀里终究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他们两个人只有死路一条。 “啊啊啊！！！” 王鑫蕾突然怒吼了起来，只是单纯的怒吼，单纯想要发泄自己的不甘，埋怨自己的弱小。 “咦？” 黑怪看到王鑫蕾突然发疯一样喊出来了明显惊讶了一下，它停了下来，想要看看这个小姑娘还有什么把戏可耍。 “我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啊……”王鑫蕾突然吼了出来，她怒视着黑怪。眼睛里闪烁着怒火。“怎么能被你这种东西杀死啊啊！！！” 如果自己死了，那以后还怎么去追自己喜欢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缘分的人，哪怕只是她单方面的认为。王鑫蕾自己也不过十七岁，曾经最艰难的时候她总是用“大好年华”来安慰自己。现在人生不过刚刚开始，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不想死的话，就只有拼一把了！） 王鑫蕾用手撑着坐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怒火。 “很有气势嘛！那拿出本事来让我瞧瞧啊！！” 黑怪讥笑一声，然后毫不怜悯地扑了上来，张开自己漆黑的大嘴向王鑫蕾咬了过来。 洛清在一旁坐着，呆呆看着黑怪朝王鑫蕾扑去。直觉告诉他，王鑫蕾此时已经身处绝境了，但自己根本没办法帮助她。 突然，他的左手腕内侧灼痛难忍，就像是被烫伤一样的感觉。洛清低头看去，他的左手手腕内侧，不动明王留下的奇怪符号竟然在发光。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佛慈悲，我把一股力量封印在你的身上。它会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救你一次。） 记忆里不动明王说过的话一闪而过，洛清低头刚准备看看自己的手腕，一阵灼热的空气铺面而来。 他连忙抬头向热源看去，看到的却是一团火焰。 在王鑫蕾的身后，一团炙焰正在熊熊燃烧，漆黑的走廊都被火焰照亮了，黑怪在火光下显露无疑。 而后面的洛清，透过火焰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在这火焰的中心，竟然出现有一只飞禽的形状。 “这是……神兽毕方！” 黑怪明显也看到了火焰里的那只飞禽，而且它还认了出来。 黑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你一个【灵】级的水性方术师，怎么可能召唤的出毕方鸟！毕方明明属火！属性相克你不可能召唤的出来的，这是假的！” 黑怪嘶吼着，脚步却不断后退。 它害怕王鑫蕾身后的毕方鸟。 “你傻吗？真是个怪物。”身处烈焰中，被炙焰包裹的王鑫蕾看着发抖嘶吼的黑怪轻蔑地说道。她的双眼微微眯着，虽然整个身体都处于火焰之中，却不受火焰的任何伤害。 “毕方象征火和木，按理来说我的水属性确实不可能召唤的出毕方来。但神兽本身就不能用你狭隘的认知去解释。何况我作为下任家主，召唤自家的护家灵兽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护家灵，这么说你是，方术家族的人！这就对了！哈哈……哈哈哈。只有大家族的人才能拥有护家灵。你是九大方术家族的人！”黑怪神经质的大笑起来。“家主。毕方。家主。果然啊，你是某个家族的少主。但是！你的毕方还是太弱小了！连显行都做不到，只是个影子。是虚的！根本不是本体。你还是赢不了我！！” 黑怪狰狞着反驳道，它抖抖身体，忽然体型凭空变大数倍。像是弹簧一样缩起身子，然后扑了上来。 “去死吧！我要把你们都当做食物吃掉！你是开胃菜，后面那个男的就是正餐！” 黑怪朝王鑫蕾扑去。 “显灵神兽足够对付你了！” 王鑫蕾身上的火焰突然暴起，焰尖窜到了屋顶，教学楼里的火警铃疯狂的响着，“噗嗤”一声，整栋楼的自动洒水器开始喷洒灭火。 面前翻涌的热浪烤的洛清睁不开眼睛，不得不用手臂挡在面前。 “今天——你谁都吃不了！” 火焰中的飞禽扇动翅膀，火星飞溅，洛清好像一瞬间听到了它高亢的鸣叫。 王鑫蕾携带着熊熊烈焰迎上了黑怪，她和黑怪撞在一起。 “砰！”的一声。 明亮的火光突然在黑暗中绽放，相撞的瞬间，黑雾、烈焰向四处激射。爆炸引起的气浪让整个楼道颤抖不止，周围的玻璃窗和木门全部变成碎片。洛清这股无形的冲击波推到走廊墙角，滚烫的热浪烧得他皮肤通红。 两人仅仅一撞就随即分开，王鑫蕾和黑怪又各自退回了原处。 只是，相比之下，黑怪身上的阴气更胜一筹，王鑫蕾这边的火焰消散了非常多，她的势气减弱可不只是一星半点。 走廊里火尽灰冷，王鑫蕾全身大幅度的喘息着，双肩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好像能把肺从嘴里喷出来。 终于，她像坚持不住了一样。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王鑫蕾！”洛清跑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肩膀。 好烫！ 这是洛清的第一感觉，然后就是湿。 王鑫蕾的皮肤滚烫，她的全身衣服都被汗液打湿，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拧一下都可以流下一片汗水。 （是刚才那个火造成的吗？） 洛清抱紧了王鑫蕾，王鑫蕾因为刚才的那一撞受了重创。他担心王鑫蕾会醒不过来。 王鑫蕾的头发粘在脸上，嘴唇发抖，浑身瘫软无力半靠在洛清身上。 “快……逃……” 她半睁着眼睛，无力的说道，声音微弱，随时都会晕倒过去。 “够了。”洛清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够了……别说了。” “说到底只是一个【息】级的方术师啊，哪怕用了守护兽也只能如此了。”黑怪四肢移动，向洛清爬了过来。 洛清低着头搂着王鑫蕾，完全没有察觉黑怪的靠近。好像已经自暴自弃了。 “接下来。”它面对着两人，张开了大嘴。“让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必须得好好补充一下啊。” “让我吃了你们吧！” 漆黑的大嘴咬向洛清和王鑫蕾。 洛清的手腕刺痛，灼烧感无比强烈。他抬起头看着扑来的黑怪，下意识的抬起了左手…… 一道明亮无比的金光在黑夜中闪耀，像水纹一样的光环向远处扩散出去。响亮的梵语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圣洁的力量。 梵音即出，佛光显世。 随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光芒散尽 金色光环掠过，整座走廊霎时间阴气退散，魔障破除。 待光芒彻底消散，原本高大的黑怪已经形神俱灭，找不到一丁点踪迹了。 “什…么…” 靠在洛清怀里的王鑫蕾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道金光是什么？里面为什么会蕴含那么明显的神圣之力。 “洛…………前辈？” 刚刚如此神性强大的灵力，难道是洛清前辈释放出来的？ （是因为遇到九尾的缘故吗……） 王鑫蕾无力的靠在洛清胸口上，想起来了星期天晚上接到的电话。 电话里是让自己尝试一下接近洛清，尽力拉拢他。因为洛清是第一个百年来遇到九尾狐的普通人，也是千年来第一个见到了九尾还完好无损的人。 王鑫蕾的家里人，她父亲对洛清非常的好奇。是什么原因让洛清与众不同？完好无损的回来？ 又听说女儿刚好和洛清一个学校，而且还是一个系的。就特地打电话过来让王鑫蕾去接近看看。 但是并不想这样。 她自己和洛清前辈之间的关系，哪怕他每天都躲着自己。 在王鑫蕾心中，就算是这种浅薄的关系，她也不想让洛清和自己的家族势力扯上关系。 一点也不想。 “这就是……九尾的力量吗……”王鑫蕾已经累到睁不开眼睛，召唤家族守护兽毕方鸟对她来说实在是过于勉强了，哪怕只是一个影子也能让她累倒。 “鑫蕾？王鑫蕾？”洛清发现怀中女孩的气息渐渐微弱，焦急的大喊了起来。“王鑫蕾？别这样，别闭眼睛啊！我该怎么办？叫120？对，对，叫120。我的手机……” 洛清一只手托着王鑫蕾，另一只手伸到口袋里去掏手机。 “别白费力气了，小伙子。” 走廊上，突然响起了一个“要死不活”的说话声。 洛清吓了一跳，抬头向走廊看去。 在黑暗中站着两个人影，穿着黑色的西装。一个感觉弯腰驼背的，另一个倒是身姿挺拔。 刚才的声音就是从那个弯腰驼背的人发出来的。 “嗯？没听清吗？我说别白费力气了，这姑娘死定了。”那个人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死？” 没等洛清反应过来，另一个人立刻张口说道。 “吴干员，请不要胡说。只是脱力而已，怎么会死人呢？”这个人穿一身黑色西服系红色领带、身姿挺拔。洛清注意到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超大号的手提箱。 “但是灵力匮乏还是很危险的，放仍不管的话确实有可能致死。”西装男走到洛清的面前说道。“把她交给我吧，你对这种事情毫无办法。” “你们是？”洛清抱紧了王鑫蕾，他不可能把王鑫蕾随便交给这些来路不明的人。更何况这俩人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 “噢？忘了自我介绍，我们是首都国家安全部——方术管理局的干员。这次呢，是专门前来和与九尾接触过的你了解情况的。我是韩轩，他是西部分局的吴国华干员。”系红领带的西装男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起来，只是介绍旁边那个人的时候并没有多礼貌。 吴国华此时走了过来，他的语气非常的不懈。 “多余的介绍就免了吧。小子，九尾在哪里？还和你有过接触吗？” 吴国华这样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立刻引起了洛清的反感。 “吴干员，我们应该先救人才对，剩下的事情一会再说。”韩轩回头略微斥责的说道，他嫌吴国华容易招人烦。如果引了洛清的反感，到时候还怎么和他交流？ 韩轩连忙和气的对洛清说道。 “请把她交给我吧，灵力耗尽送到医院是没有办法救治的……” 韩轩话音未落，一股庞大的妖气便出现在了走廊里。韩轩和吴国华一惊，同时退后做戒备状。 一股突如其来的强风灌进一片狼藉的走廊，吹得他们两人睁不开眼睛。 洛清坐在强风中，也不得不眯着眼睛，等待风停再睁开，白衣司空已经站在了他的前面。恰好挡住了韩轩和吴国华。 “司……空？”洛清没想到司空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感觉自己突然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被抓了个现行。 “你们两个家伙，打破了外围的幻术？” 司空盯着韩轩两个人，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可思议。她没想到会有方术师打破自己设下的幻术，闯进学校。 她设下的幻术带有预警功能，两人一破开幻境她就立刻收到了预警赶了回来。 “你的幻术确实很厉害，九重幻境，一层套着一层。我们可是从中午直到刚才才破解成功。” 韩轩拎着手提箱夸奖起九尾来，他并不想和九尾产生冲突。毕竟这次的任务是和九尾接触，绝对不是起冲突。 “我想和你谈……”韩轩还没说完，就被司空打断了。 “没什么好谈的，也请你们不要来打扰洛清，我不想让他和你们这些人接触。” “我们都是方术师，如果你想把他培养成方术师的话，和真正的人类方术师接触自然最好，可以了解到很多专业的知识。还是说你本质的九尾身份能教给他什么吗？只不过能带他入门而已。”韩轩上前一步反驳道。 司空忽然爆发出一股骇人的灵力。她怒视着两人，灵力在空气中实质化为了紫色。 “还要让我再说一遍吗？” 韩轩脚步一听，下意识的拎起了手提箱戒备了起来。 站在后面的吴国华此时倒是嘻嘻哈哈的走到了前面，他拍拍韩轩的肩膀。 “韩干员，你应该再练练自己谈话的技巧啊。” “那么九尾，楼观台要来了，你想带着你的男人一起死吗？” 吴国华直入主题，直接说出了九尾最关心的，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楼观台正在追查他们。而且已经追的很近了，今天九尾刚刚在西an市里看到 见九尾好像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了，吴国华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引起她的兴趣。 马上扩大战果！ 吴国华紧接着说道。 “从那边那个小姑娘来看，方术家族们也已经开始行动了，北方的四大家族，南方的五家族。这个姑娘明显就是山东的王家人，而且明显还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来接近他干什么？拉拢，收买，诱惑。都有可能对吧？” “现在还只是一个家族，但过不了几日其他家族的人也会赶到。九个方术家族再加上楼观台的那些‘十殿守护’。凭你一个人能抵挡他们多久？” 司空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她在思考。考量今后的打算。 她近来得到的消息，楼观台已经在行动了。虽然霍青峰还没有出山，但是他们的口目已经散布到了这个省的各个角落，要知道他们的信徒可是非常多的。自己虽然可以隐蔽踪迹，但不可能带着洛清一起藏起来。太难了！” 而且从刚才爆发的那股灵力看来，不动明王也没有闲下来。 “这么多势力都在盯着你们。虽然我们也是其中之一但是却可以帮你。”吴国华向司空抛出了橄榄枝。 “如果过些时候，你真的走投无路了来找我们，你觉得我们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和善吗？” “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开价，达成协议。这才是你该考虑的，而不是一拖再拖，刻意回避。何况也是我们帮你把霍青峰拖在北jing的。要不然他早就过来找你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吴国华不需要多么拉拢九尾狐。因为现在形势所迫，她很快就能想通。 “怎么样？好好想想吧。” 第三十三章 医院 校园里的人群熙熙攘攘，洛清和王鑫蕾并排走着，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两个人都互相保持着一定距离，谁都不想先靠近谁。但洛清觉得，王鑫蕾肯定会先开口的，毕竟是她先叫的自己。 她会先说话的，自己只要站在这里等她就可以了。 两个人站在这里，许久没有出声。洛清等了半天王鑫蕾都不说话，对方好像比他的耐心还要好，最后还是他自己先说话了。 “那么，找我要谈什么？” 但王鑫蕾并没有回答，她看着眼前的草地，思绪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洛清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抬头望天。想象自己是一只小鸟，飞呀飞飞呀飞，然后摔死了。现在尴尬无聊，根本没有办法找别的事情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他们一直等到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响起。 “我是方术师，前辈。” 终于，王鑫蕾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开口了。 “嗯。”洛清回应道。 “前辈知道方术师吗？” “知道一点。”洛清等了一会接着说道。“就知道那么一点点。仅限听说。” 沉默。尴尬。 “前辈，还知道什么……” “你是某个方术大家族的人。” “嗯……” “可能还是某个家族的下一任继任者。” “嗯……” “还是个【息】级的方术师。这个不是猜的，是你自己说的。” “是的。” “什么是【息】级的方术师？” 洛清慢腾腾的转过头，看着王鑫蕾。洛清看见，此时对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可思议。 “我是真不知道，不骗你的。” 看着洛清笑嘻嘻的脸庞，王鑫蕾张了张嘴唇，最后也笑了起来。情绪是可以相互感染的，本来还有些保存的她此时也决定向洛清敞开心扉了。 “那么我就给前辈讲一讲吧。” “方术师而下分为八级，全部延用古称。它们分别是。” （真）君 （乾）仙 （辰）王————特级方术师 （震）相————高级方术师 （巽xun）锋———一级方术师 （离）将————二级方术师 （艮gen）灵———三级方术师 （坤）息————四级方术师 —————————见习方术师 “古代方术师八个等级，八个等级都有全称比如说，真君、乾仙。但是慢慢的人们觉得这样过于麻烦，就省略了全称中的前面一个字。改称君、仙、王、相、锋、将、灵、息。到了现代，设立方术管理总局以后，管理局又在这个基础上重新命名了更现代简便的称呼。特级、高级、一级、二级、三级、四级和见习。” “但是这个新规定和古法又有区别，取消了【君】和【仙】级。在【灵】级之下又加了一个见习方术师。因为这个，有些方术家族不承认新规定，继续在家族内部延用古法古称。” “那为什么，【君】和【仙】没有相应的新规定呢？”洛清好奇的问道。 “因为【君】和【仙】是根本没有人类能达到的等级。【仙】已经是近似神话中的等级了，【君】就是真正的神仙，只有神仙才能步入的方术巅峰。它们都是超越人类的等级，从古至今没有人能到那个境界。不过现在大家传说，楼观台的道长霍青峰是第一个到【仙】级的方术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鑫蕾你就是【坤息】咯？”洛清现学现卖。 听到洛清的询问，王鑫蕾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嗯，是啊。因为我的天赋不好，身为下任家主已经19岁了还是一个四级方术师。” 她的目光飘到了草地上，看起来很是难过。 “嗯？没有啊。没有那个意思啦。不是很厉害吗？会施法术，还有那只鸟。很帅啊。”洛清明锐的察觉到王鑫蕾情绪低落，连忙出声安慰道。 听了洛清的安慰，王鑫蕾的目光又从草地上瞟回来了，眼里闪烁着一丝得意。这是刚刚完全没有的。 “那是我家里的守护灵啦，山海经里的毕方鸟。只是一只很普通的异兽。比起这个，前辈不是周末的时候还见过传说中的九尾狐吗？” 王鑫蕾一边调侃自家守护灵，一边借机询问洛清上周在山里的见闻。 “哈哈，九尾狐啊。” 洛清尴尬的自嘲两声，这是他的习惯，每次讲自己不喜欢事情的时候，就会用这样的开头。 “其实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我就不会再去终南山了。因为一下子感觉肩扛重任，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周围大家都是满级而我还是一个萌新。一个活蹦乱跳充满诱惑力的萌新。我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 “鑫蕾，你相信命运吗？就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无论怎么样都逃不掉。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 王鑫蕾楞了一下，目光又回到了草地上。瞳孔，在闪烁。 命运——到底是什么呢？ 真的有这种东西吗？生来就要追寻的东西。永远无法摆脱的东西。 “在我小的时候……” 她小声说道，紧接着又沉默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最终，王鑫蕾还是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我小的时候，家里人一直反复告诉我。‘鑫蕾，你是我们家的希望，是新一任的家主。’他们都是这样说的，从小我就这样被他们灌输着这样的思想。两百年前，从我曾曾祖父收复毕方之后，家里的后继者就再没有干过什么可以影响方术界的大事了。我的家族开始没落，所以全家人都希望我能为家族做什么事情来振兴家族。他们也是按照这样来培养我的。” “但是不行啊。作为下一任的家主的我，在方术上面根本没什么天赋。连父辈他们都比不上，更别提什么振兴家族了。在十一岁之前我都是在家里一个人练习方术的。但是一直没有什么进步，后来妈妈好像是放弃了一般。开始让我看书学习融入普通人的世界，没想到我在这个方面非常具有天赋。普通孩子要读六年的课程我只需要两年就读完了。妈妈看出了我的天赋，告诫我她让我不要那么显露，所以后来的六年里。我一直努力融入普通学生里，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初中和高中阶段我经常请长假回家练习方术，有时候一请就是一个月。但即便这样，到现在为止我的等级还是【息】。” “其他家族作为下任家主的继任者都是在16之前就已经进入【灵】了，也就是三级方术师。可是我19岁都没法再更进一步，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再提升一步，每一次几个方术家族的聚会，他们都会让我在其他家族面前丢尽掩面，故意让我父母抬不起头。大家都在嘲笑我。但是，我父母却从来都没抱怨过。” “他们好像也已经认命了。” 突然王鑫蕾提高了声音，像是在强调什么。 “前辈，其实从心底里，我是希望命运可以改变的。我背负这个宿命，成为下一任家主。振兴我的家族这是我的命运，但这却不是我的愿望。我可以为了我的理想做出牺牲，却不能为不喜欢的宿命！奉献我的全部。在这方面，我是一个软弱的人。” “那……”听了王鑫蕾的话，洛清终于忍不住了。 他问出了他们两人今天都非常在意，也一直不敢提的问题。 “你会为了家族拉拢我，拉拢我背后的九尾吗？” （在他们两人这段对话开始十个小时前。） 昨天晚上，在九尾带走洛清之后，韩轩和吴国华也从走廊里带出了已经陷入昏迷的王鑫蕾。 他们给王鑫蕾做了简单的恢复处置后，就将她送到了附近医院。 趁着王鑫蕾躺在急诊室里病床上的接受治疗的时候，韩轩和吴国华来到了医院的楼梯间。 “那是哪家的姑娘？” 吴国华站在窗户边点燃了一根香烟，轻轻吸了一口，香烟的火光在惨白的声控灯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点。 “是个大家族的吧？” 吴国华背对着韩轩，缓缓从鼻孔喷出烟雾，右手擒着烟身问韩轩。 “王家的吧，大概。” 韩轩看着手机屏幕不确定的答道，“毕竟没看到她的咒文，每个家族的咒文都有自己的特色，只要看到了就能确认了。不过，几年前我在九个方术家族的见面会上好像看到过那个丫头，但是不确定。” 他翻着明天的天气预报，今天晚上看起来又是要彻夜不眠了。他们要在这里等王鑫蕾恢复，要不然不好给他们家里人交代。 “明天有雨啊，嗯，得带一把伞了。” 吴国华又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他没有立刻吐出烟雾，而是在口中含着，好像是要细细品味一番。最后，又一齐喷出出烟雾。 “我追查的那个小老鼠被那股金光抹的一点气息都没有了呢。韩高干你说，到底是什么样力量能造成那样的伤害，能让我连一丁点存在的气息都捕捉不到了。” “是我们往过赶的时候看见的那一圈金色光芒吧。那么纯净的灵力，在我印象中还没有能释放出那样纯净的灵力波动。那真的是人类能做出来的吗？” 听见吴国华的话，韩轩回忆起他在校园里看到的那道明亮的光圈。连他这样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大场面的人都没有见过。是什么人能放出那样的灵力。 “我也很好奇，估计只有传说中的神。才能用的出来吧。”吴国华想起来刚才感觉到的灵力，也不禁感叹到。 “不管怎么说，我们今天也算是和九尾接触到了。之后要抓住这次契机，多和她接触。早日将她争取到我们这边来。不能让方术家族抢先了。” “韩干员还是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啊。但我总觉得……” 声控灯暗了下来，黑暗中只有吴国华叼着的香烟在燃烧，韩轩转过头，接着窗外透入的街灯光，模模糊糊的看见吴国华的侧脸。 “妖怪都是不可理喻的家伙，它们不可能乖乖听你的话。因为它们虽然身而为妖，却处处透露着一股低廉的傲气。这股傲气在它们的族群里很重要，但却在我眼中一文不值。我见过太多这样的混账玩意儿了。以我的经验，如果不把它们的傲气磨掉。” 在光线的映照下，吴国华的侧脸好像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陌生，阴森，冰冷。 他是谁？ 韩轩以为是自己连续两天没有休息导致的，他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揉了揉。 “不把它逼到绝路上它是不会跟我们走的。” 吴国华猛吸一口，把剩下半截按灭在窗框上。 “吱呀！”楼梯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男人进来打算吸烟。 声控灯因为这声开门声重新亮了起来。 借着灯光，韩轩看到吴国华的侧脸还是吴国华，没有什么变化。 韩轩眨巴眨巴眼睛，发现没有什么变化后撇过头去。 “不太懂你说的。回去吧，再去看看那个小姑娘。” “你去吧，我呆在这里就好。”吴国华拒绝了韩轩的提议。“我想再抽一根。” 韩轩沉默了一下，转身一个人走出了楼梯间。 You have my promise 韩轩离开楼梯间，走进了连接着的急诊室。这家医院的急诊室此时正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远处的玻璃门从韩轩看见起，就没有关上过，不断的有急诊患者被送进来或者抬进来。有些人浑身鲜血淋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人躺在推车上不省人事，附近的医生护士立刻就会围上来；还有些更是被警察拖进来的，夜生活太冲动在外面和人动了手。被警察抓到又送进医院抢救的。 韩轩站在走廊的角落，不敢轻易踏入急诊室。他怕自己这个闲人一旦走进去了，会给那些本来就忙碌的医生护士添乱。 刚才也是，他和吴国华把王鑫蕾送过来的时候，要不是两人亮出了国家证件。也不可能得到一张床位的。 急诊室比王鑫蕾严重的患者多得是，一个脱力而已还没法独占一张床呢。 不管怎样，他还是要去看看王鑫蕾的恢复情况。犹豫再三，韩轩还是走进了急诊室。 “嗯，我没事的，爸爸。” 病床上，王鑫蕾正在打微信电话。手机另一头是听说她情况后，焦急万分的父母。 “女儿啊，以后不能再干这些危险的事情了，你是我们家的命脉。不能自己往火坑里跳。” 王爸爸正在语重心长的和女儿说话，虽然他希望女儿可以振兴王家，但却不希望宝贝女儿出事情啊。 他可是个重度女儿控。 “嗯嗯，我知道了”王鑫蕾面对爸爸的关心有些无奈，但她理解这是对自己的关心，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尝试改变话题。“我妈妈呢？” “啊？你妈她在检查毕方的情况，你召唤它的时候，你妈作为守护灵使可是第一个就感觉到了。唉，我们都不知道该联系谁。那两个联系我们的管理局方术师阴阳怪气的，根本问不出什么。方术这种事情又不能去问学校那些普通人。对了，你和九尾的接触人联系上了吗？” “接触人？”王鑫蕾楞了一下，随后内心揪了起来。接触是接触上了，但她不想带有目的性的和洛清说话。 她在电话里支吾了一下，“嗯嗯，联系上了……他人很好。” 这是王鑫蕾发自内心的想法。 “嗯好，那就好。你要知道，你在陕xi，那是赵家的地盘。他们消息很灵通，我们要赶在赵家之前就和他接触到，希望他能带着我们找到九尾。话说回来，你见到九尾了吗？” 电话那头，爸爸的声音变的担心了起来。 像九尾这样的大妖怪，说不定喜怒无常。谈起和九尾接触谁都会不由自主的担心。 毕竟家族里的资料可是记载过的，当年五个家族联手都没有抓住九尾，反倒自己死伤大半。 “见过九尾……”听了爸爸的话，王鑫蕾开始回想刚才的事情。她到底有没有见过九尾。 记忆里，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好像原本的四个人中又来了一个。 但她只是在模糊的印象里记得，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们所有人声音都离自己很远，王鑫蕾只能听见他们在说话，却不知道所有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想到这，王鑫蕾摇了摇头。 “没有呢，谁都没有见过九尾，包括那两个管理局的人。” “这样啊……”电话那头变得沉默了。 （为什么爸爸不说话了？不会是在思考后续前辈的价值吧……但如果九尾就此抛弃了前辈，那前辈就不用被家族针对了。这样对谁都好，真不想让那些家族靠近前辈。） 这一年来，王鑫蕾一直是以一个普通女孩的身份靠近洛清的，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喜欢他。 她不想让自己这份喜欢变质。 电话那头，王鑫蕾的爸爸开口了。 “虽然九尾没有出现，但你还是要接近那个人，把他拉拢到我们这边来。顺便问一下，那个男生长得不丑吧。” 一听自己老爸这么一问，心里知道自己老爸想什么的王鑫蕾突然脸颊一红。 “爸~”她嗔怪道，“别乱讲话啊。”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不过毕竟我女儿可是黄花大闺女，可不能随便接近一个比我还老的老头子，或者丑八怪啊。哈哈哈。” 王鑫蕾也想开玩笑的骂几句。但一抬头。 她看见韩轩已经不知道什么走到了留观室的门口了，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爸，下次再说啊。”没等电话那头说什么，王鑫蕾已经先挂掉了语音电话。她可不想让管理局的人看到自己的这个样子。 看到王鑫蕾放下了手机，韩轩走了过来。 “身体好些了吗？” “嗯。” 王鑫蕾的目光对着他的领带，点了点头。 动作机械而且呆滞。完全没有了刚才打电话的劲头。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本来还想问几句的韩轩打消了念头。 （可能因为我是陌生人吧）他这样想着，决定不再追问了。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如果没什么状况的话，医生说明早就可以出院了。” 王鑫蕾低着头木讷的对着领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韩轩看着王鑫蕾，想要找出刚刚都是她假装的痕迹。刚刚明明那么笑嘻嘻的打电话，现在竟然会被吓傻了？怎么可能。 但随后，韩轩便放弃了。 （算了，我跟一个比我小的多的姑娘计较什么啊。就算是装的，也跟我没有关系。） 他转身离开了留观室。 吴国华站在医院的急诊大楼外面，手里擒着一根刚点着的香烟。 说心底话，他憎恨妖怪。有一件事情一直深埋在吴国华的记忆里，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如果不是他们……韶婉也不会……） 吴国华突然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立刻短了小半截。 当年，他们三个战斗小组进入了一处地下洞穴，去从侧翼支援昆仑之乱。 据情报显示，这个地下洞穴藏有大量妖军的辎重存储，是一处它们的秘密藏身地。如果他们成功镇压了这里，那么昆仑的妖怪叛军就会元气大伤，对他们的前线是非常大的支援。 这三个小组全部是由管理局的精锐们组成。 五人标准战斗小组。装备齐全，配置完善。队伍里的精英们可以应付任何突然情况。 其中第二小组就包括有吴国华和他的妻子。吴国华的妻子是一名高级方术师，是他们第二组中的绝对主力。 剩下还有两个高级方术师坐镇第三战斗小组。 他们一行人在刚刚进入的洞穴的时候，没有遭遇任何抵抗。 这个深不见底如同迷宫一般的洞穴就像是没有任何生物居住一样，他们也找不到任何妖怪存在的迹象。 但为了确认情报是否属实，这次行动的总指挥，第二小组一名姓赵的组长指挥他们继续深入地下洞穴的核心区域。如果连这处核心区域都没有目标的话，就说明此次情报有误，必须立刻撤出。 原本根据情报显示，这处藏身处的妖怪没有特别强大的。它们大多数都是负责后勤辎重的小妖，三个小组处理绰绰有余。 当所有人都信心满满，想在这里一举歼灭妖军主力的时候。 却没想到，在他们深入核心区域之后，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十妖君之一的大妖——【相柳】。 大妖怪本就稀少。成为十妖君的大妖，更是大妖中的大妖。其实力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方术师可以匹敌的。 仅在对方的第一轮攻击中，冲在最前面的探路的第一组，就全部牺牲。 五人当场阵亡。 剩下的十个人边打便退，队伍里仅有的三名高级方术师联手才让他们七个人撤到了洞穴的隧道里。 但吴国华在撤退中受了重伤，他的后腰被击中，全身瘫痪无法动弹，很可能被伤到了脊椎，只能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被动的撤退。 两个高级方术师决定牺牲自己拖住【相柳】，让其他人更可能的逃跑。吴国华的妻子作为高级方术师，自然也是要留下了殿后的。 大家撤到了洞穴和外界的一处连接隧道里。 在这处不大的洞穴里，落石不断的从头顶砸落，所有的人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发出微弱的呼吸。旁边蹲了一个美丽女人和一个微胖的中年大叔。 这个女人很漂亮，但此时脸上却沾染上了血迹，她有一头浅色的头发，头发已经被鲜血粘在身上。她的身上披着一副紫色的铠甲，上面满是裂痕。 女人半跪在平躺在地无法动弹的吴国华身旁。她弯下腰轻轻在吴国华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吻得很轻，但却很长，时间仿佛都在此时停滞了一般。 终于，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中年大叔轻声开口，语气里透着决绝和不舍。 “赵组长，国华就拜托你带出去了。” 被叫做赵组长的中年大叔抬起头看着女人的脸，目光跳到了女人背后。 她身后的隧道正在因为激烈的战斗而地崩山摧。隧道上的顶壁摇摇欲坠，看起来马上就要坍塌了。 “交给我吧。我一定把国华带出去。” 赵组长说完，一把抱起全身瘫痪的吴国华，面前的女人和他一起站起来。 此时，原本根本不能动弹的吴国华却突然抬手，狠狠攥住了了女人的一根手指。 “唔！”他嘴里叫着，使出浑身的劲死死攥住女人的手中。怎么都不松手。 女人看着他，脸上挂着泪痕摇着头低语着。 “放手吧，国华。别这样了，我们都是国家方术师，是站在这个国家最前线的人。随时赴死不是早就是你我的觉悟了吗？” 吴国华几乎不可察觉的摇着头，任然紧紧攥着她的手指，他不想让女人去送死。 赵组长抱着吴国华，一脸为难的看着女人。意思是怎么办？你赶紧劝一劝。再不走他们就要全交代在这了。 女人当然明白赵组长的意思，她温柔的看着吴国华，好像想要把全世界的温柔都在此时全给他一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和你一起白头偕老，走到人生的最后一秒钟。真的想和你一起走遍全世界，去实现我们结婚时许下的愿望……但是不行。如果我们不解决这次昆仑之乱的话，那么这个世上就再无安宁之日……” “国华，没有哪个人愿意牺牲自己，至少我不行，我想留在这个世上……但是！如果是为了保护你，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庭。我可以去慷慨面对死亡……” 女人故作坚强的脸上留下了泪水，像是大坝决堤一样。她泣不成声，一只手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哭声太大。她被吴国华攥住的那只手反握住了吴国华无力的手掌。紧紧的攥着。 “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虽然我们没有孩子，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孤独的活着。” 女人用袖子抹干眼泪，和吴国华最后对视了两秒。 突然另一只手伸了过来。 两只手合力，一起扳开了吴国华的手。 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已经开始崩塌的隧道。至始至终，都再也没有回头看吴国华一眼。 “唔！唔！唔！” 吴国华拼命的翕动嘴唇，他激烈的挣扎着，好像要从赵组长手上跳出去，去追女人的背影。 “走吧！国华！别让韶婉白白牺牲！” 赵组长泪流满面。大吼一声，紧紧抓住吴国华的身体，转身朝洞口的方向冲去。 吴国华靠在赵组长身上，眼睛一直看着女人走进去的那个隧道。女人已经跑进去了，没过几秒，那个洞穴隧道就彻底崩塌了。 他再也没见过女人从里面出来。 回忆到此为止，对吴国华来说，回忆不过几分钟的事情，伤痛却是永远都无法消失。 他斜着眼，余光看见韩轩从急诊室的大门走出来了。 吴国华把手里剩下的半截香烟随意的弹飞出去，烟蒂落在地上溅出一片火星，随后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转身面向韩轩，等他走过来。 （这家伙，刚才根本就没抽吗？） 想起刚刚吴国华告诉他的，自己想抽根烟，韩轩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 “聊完了？”吴国华开口道。 “嗯。”韩轩点点头。 “问出什么了没有？” “没有，就像一个普通的姑娘，被吓傻了。” “呵呵。” 吴国华嘴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方术家族的动作真快啊。” “他们太快了，我们也要加快速度了。”韩轩走过吴国华，向汽车走去。吴国华笑了一下，跟了上去。 时间又回到了王鑫蕾和洛清谈话的时候。 “你会为了家族拉拢我……或者拉拢我身后的九尾狐吗？为了家族。” 洛清看着王鑫蕾的眼睛，缓缓说出了他们两人都怕谈起，却又不得不谈的话题。 王鑫蕾楞了一下，一丝慌乱从眼里闪过，但她立刻镇定下来。直视着洛清的眼睛。 “前辈。”她用最真诚的语气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 “我现在做的一切都不代表我的家族。我和那些人，还有和以后会来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你有我的保证。” 第三十五章 拉拢 说心里话，王鑫蕾刚刚的一番话让洛清很是感动。如果其他人能遇到这样一个女孩子对自己说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早该笑出声来了。 但洛清并没有。 她越是这样，越会让洛清觉得愧疚。 洛清摸摸自己的胸口，陷入了自责之中。 自己值得王鑫蕾这样做吗？ 告别了王鑫蕾，洛清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宿舍里现在是人走茶凉，就剩他一个人了，洛清每次回去都感觉甚是孤独。 低着头心事重重的往回走。突然，洛清敏锐的第七感告诉他，有什么人挡住了他。 洛清抬起头，他的面前站了一个小团体。 人数大概十几个，有男有女，挡在了洛清的必经之路上。 洛清看着这群人，他想朝左边走绕过他们，结果这群人立刻挡住左边；洛清朝右走，他们又马上挡在右边。 这帮人想干什么？找事情吗？ 他烦心的扫视着这帮人，他们的衣服穿着全是黑色的T恤。男生有长裤有短裤，女生穿裙子或者超短裤。 连穿着都一样？这帮人是一个帮派吗？ 洛清抬起头，他并没有盯着这群人中任何一个个体去看。而是视线向四周散射，目光聚焦在这一个整体上问道。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看见洛清问话了，这群人互相望了望。最终站在最前排的一个男生走上前，朝洛清微笑了一下回应道。 “洛清，同学？” 他的语气和说话方式给洛清一种受过“高等教育”的感觉。 这种印象很好，非常好。是可以应付大多数情况的礼貌表现。 但是被一群人堵在一个犄角旮旯里，不管怎么开场，都只会引起洛清的警戒。 洛清点点头，没有说话。 “洛清同学，我就这样称呼你了。很高兴见到你。”这个人伸出了右手，看起来是想和洛清握一下手。 洛清平时很少遇见这种见面方式。 （不是来找茬的吗？） 洛清愣了一下，然后才握住了对面的手。 “嗯，我是洛清。你是？”洛清觉得此时自己大脑有些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应该还是先问对方的目的才对。“你们是来找我吗？” 本来被一伙人堵住还有些慌，但现在看起来对方彬彬有礼的样子，应该不是来打架的。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冯彦臻。从河bei来，我们是方术家族冯家的代表，在我身后的是和我一起来的代表团。很高兴见到你，洛清。” “嗯嗯。”洛清下意识的点点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代表团的成员吧，从你的右手边依次往过是……” 自称冯彦臻的家伙从右往左依次把每个人都介绍了一遍，但洛清除了左手边那个美女叫冯梓桦以外一个都没记住。 这也不能怪洛清，这个叫冯彦臻的家伙把见面地点选在这种阴暗角落把自己堵住，还穿的一票黑。自己紧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有心思记住他们的脸啊？ 不过只有最左边那个女孩比较特殊，一席深色波西米亚长裙，皮肤略显小麦色，而且还有点瘦。 要不是有这么多特点集于一身，区别于旁边那群人，洛清也不会记住她的。 （这女孩，是个实干派啊） 洛清看着一脸漠不关心的冯梓桦暗暗评价道。这个女生身上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可怕，那种为了目的敢拼上性命的性格。这种人会让性格与之不一样的洛清感到危险。 “你们是来问我九尾的事情？” 洛清从那女生的身上收回目光，转回到冯彦臻身上。 冯彦臻倒是没想到洛清会直入主题，略微错愕后笑着说道。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嗯。”洛清等着，他能猜到对方想说什么。 “你想要什么，才能同意加入我们？” “我想要什么，才能同意加入你们？”洛清重复了一遍，感觉有些懵。 他没理解冯彦臻想表达些什么。 （有这么直白的吗？一般不是应该先把我吓唬一下再提条件的吗？） “那……”洛清一时语塞，他想了想最终试探的问道。“你们能给我什么？” “给你什么？”冯彦臻早就料到洛清会这么说，他立刻说道。“你可以在河bei省最好的高校就读，毕业后可以在省内或者任何一处我们势力可以触及的范围内工作、安家。如果你想，你可以置身官场、驰骋商海，所有的这些都可以得到我们的协助。你可以官场上平步青云，一步登天。商海里傲视群雄，跻峰造极 。你父母的工作包括养老也可以得到我们的全部照料，如果他们愿意，可以搬去和你一起；如果想留在本来的住处我们还会预支20年的养老费，以现在的全国标准养老金再乘5。如果和你一起的话，工作可以找最好的，工资可以开最高的。他们可以在冯氏集团下干最轻松的工作，拿最高的工作，还有奖金。” “听起来很诱人。你们这么有钱吗？可以为所欲为？”洛清笑了，“要是我选北大呢？” “完全没有问题，如果你去了北大后又想跳槽去清华，当然，你随便跳槽。我们很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上学工作期间，你想找几个女伴儿都可以。如果找不到，我们可以安排。” “要是我要出国呢？” “出国不行。”冯彦臻笑了笑摇头拒绝道，“前面我也说过了，这一切都必须是在河bei或者我们其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出国很危险，你现在极其容易成为其他势力包括境外武装份子攻击的目标。他们可没有我们这么好说话。” “所以就是说我被你们软禁了？” “洛清同学，你这么说是完全错误的。河bei那么大，你可以随意走动。况且我们的势力范围并不仅限于河bei，周边的几个省同样也是我们势力的辐射范围，这么大的活动范围，怎么能说是软禁呢？很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出一座城市，一个家族的人几代人都走不出一个省。你要和他们比吗？” “当然，如果你要学习方术，这也完全没有问题。我们有全国最优秀的老师可以培训你，哪怕是一个完全不懂方术的普通人再接受培训之后，短短五年也能成为一名【灵】级的方术师。你想想，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摸得到方术的边缘，而你却可以一步登天。【息】、【灵】、【将】、【锋】、【相】。这五个等级，只要你拥有天赋，还不是唾手可得。” “我能得到这么多，要做什么？”天上不会掉免费的馅饼，对方肯定不会没有无条件的给他这么多。 “哈哈，义务啊，义务。承担你应该要承担的义务。我们每个人都要承担各种各样的义务，比如说纳税，公民赋税就是义务。”冯彦臻继续说道，“你的义务就是，请把九尾交给我们，让它为我们家族效劳。护卫我们家族的安全，威慑其他势力。就这么简单。” “很好吧，连自己出力都不用……” 话音未落，洛清就打断了冯彦臻的滔滔不绝。 “九尾没再联系过我了。” 空气宁静了下来，冯彦臻突然不再说话了。 时间瞬间凝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就洛清而言，这里僵持的每一分钟都像是躺在病床上让医生替自己拔牙那么痛苦。 “您，说什么？”冯彦臻慢慢地，还带有一丝希望的轻声再问了一遍。 他希望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我刚才说，九尾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了。”洛清又重复了一遍。 冯彦臻的表情一瞬间僵在脸上了，他维持着笑容，是那种比哭还难看的假笑。他身后的人也开始嘀咕起来，洛清也并没有在意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他只是一下子放松下来。全身心的投入了自己营造的假面孔之中。 “呃，它没再联系我了，那我大概也得不到你刚才许诺的了吧。” 洛清慢慢后退，一边退一边说道。 “那，你们回去再商量商量啊。” 说完，他转头就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洛清。”身后是个女人的声音在喊他。 洛清回过头，是那个波西米亚风格的女孩，冯梓桦。 “希望你回去再想一想，不要这么草率的拒绝我们。明早还会见面的。” 说完，冯梓桦头也不回的朝操场的方向走去。她身后，包括冯彦臻同行的其他的十几人，也一同跟着离开了。 （怎么搞的？那个女人好像并没有相信我的话）洛清皱着眉头不禁怀疑了起来。自己刚才还是太嫩了吗？让对面看出来了？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分开了，他也不会再想那么多事情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那个女人不是说了吗？ 明天他们还会见面的。 第三十六章 蜂拥而至 傍晚，上完最后一节课的洛清返回宿舍。平时就没什么朋友的他，现在一天真的是百无聊赖。站在校园里，看到别人都是成双成对。这并不仅限男女。洛清怎么都感觉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融不进任何集体里面。 装酷似的面无表情推开宿舍大门，洛清却感觉到面前人影一晃。一个白色身影好像早就策划好似的从角落里窜出来，挡在了他的前面。 “洛清同学，你好呀？” 不等洛清看清，对方就抢先打起了招呼。 清爽不油腻的声音，速度适中不拖沓的语调。让人还未看清，就已经心生好感。 洛清一愣，这才站住身子，看清了眼前这个闪出来的人影。 他几乎是洛清见过最帅气的一个男生了，有着小鲜肉般的颜值，却又比小鲜肉更具真实感。 白色衬衫，修长的浅色牛仔裤。被烫过的卷发，鼻梁上架着一副白金色的眼镜。 看起来非常的文质彬彬。 （又来了？） 洛清猜测又是某个方术家族的人。 虽然心里很不想和对方接触，但无奈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做的。洛清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你是？” 帅气的男生同样以微笑来回应。 “钟桐，来自江苏的钟氏方术家族。初次见面洛清。” “嗯，初次见面。” “洛清，我这一次来想必你应该也已经猜出来了，是想和你谈谈拉拢的事情。” “唉，我就知道，可是九尾已经没再和我联系过了。” 谎言脱口而出，有了上午冯家的经验，这次洛清变得更谨慎。直接告诉这些人占据主动权，早点打破他们的幻想。 果不其然，钟桐的脸上，灿烂笑容也明显僵硬了一下。 但立刻就恢复了过来。 他笑着重新说道。 “哈哈先别这么着急嘛，我们边走边说吧。”说完，他还向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难道这次也没骗成功吗？） 洛清犹豫了一下，决定顺着对方的意思来，看看他想玩什么名堂。 他走上楼梯，钟桐跟在旁边。 “九尾没再和我……” 洛清故意放慢脚步，他不想把这个人带回宿舍。 “和您联系过。” 洛清上句还未说完，对方立刻接出了下半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比起这个，我们还是谈点更实际的吧。” “谈什么？”洛清头也不回就这么慢腾腾的走着，对方也不慌不忙的紧跟着。 “如果您能加入我方能得到哪些好处啊，每个人都关心的。像这样现实的问题。” “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和九尾……” “昨天晚上，见过了吧。”钟桐突然打断了洛清。 “……什么，什么见过了？” 被打断了谎话的洛清心里有点点慌。 （被发现了？） “你肯定见过了，两个穿西服的人。一个打着红色领带，拎着大箱子，；另一个要死不活，佝偻着肩膀。自称是来自方术管理局的方术师。” “你……你怎么会知道？”谎言被戳穿的洛清，此时他的内心想法已经完全映在了脸上。 （被看穿了。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洛清站在楼梯上，看着一脸自信的钟桐。一言不发。 “请您不要紧张，本来方术管理总局就是我们家协助建立的。从管理层到一般员工哪一个不是我们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知道内情也是合理的。请放心，这种事情除了我以为还没有人知道。” “那……你这次来是？”洛清终于不再编下去了，对方是有备而来自己再装傻就显得很蠢了。 “我想和您再谈一谈，正式代表我的家族，希望拉拢您加入我们。” “那你想谈什么？”经过上午冯家的事情，洛清逐渐开始摸清这些人的套路了。他们都是来求自己的，那自己就有讨价还价的底气了。“你的条件能有早上的那一拨，冯家开出的条件诱人吗？” “嗯？”听见冯家，钟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冯家给你开了什么条件，但以他们家财大气粗的家底来猜测，说什么我也大概猜测的出来。” “许了什么让你一步登天的承诺吧，比起什么‘请问有富婆吗？我想少奋斗十年。’这样的玩笑话。他们的价码是直接让你跳到了人生的巅峰辉煌期。对吗？”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 洛清惊诧于眼前这个人对其他家族的了解程度。 “那你能给的比这个好吗？” “嗯……坦白了说，我家里确实给不了冯家那么物质现实的东西，毕竟我们家讲究的是传承而不是物质。但他们也有给不了你的东西，而我们却可以。” “给不了我的东西？是什么？” “安全，还有尊严。”钟桐信心满满的保证道，“这个尊严不光是你的，或者说本身和你的关系并不大。但是却关乎九尾未来百年的自由。” “和九尾有什么关系？”洛清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钟桐提出来的条件确实牵动了他的神经。 司空帮了他，他当然想要司空过得好点。比起被楼观台那样恐怖的敌人永不停歇的追杀，加入方术家族得到庇护明显要更好。 “可以给你们安全。楼观台的霍青峰经过上次的一闹可是大发雷霆。依照他的脾气和实力。几乎可以肯定，他会杀死九尾，把它剥皮抽筋，形神俱灭。那个时候，可真是生不如死。九大方术家族没有哪一个敢抗衡楼观台的武力。冯家？虽然有钱权但在方术上还不足以和楼观台对着干，毕竟对方可是道家七十二福地之首，里面的方术强者可是数不胜数。” “只有我们家可以。”钟桐非常肯定的说道，“我们钟家，是方术管理局的实际掌控者，实打实的政 府机构。无论从各个层面上来说都可以对比楼观台。所以完全可以不用担心楼观台包括其他方术家族的报复。” 钟家在全国方术世界中势力很大，这个洛清以前也听司空说过。 “第二嘛，就是尊严了。你和九尾，你知道一旦加入其他家族后他们会怎么对你们吗？” 洛清摇了摇头，这也是他很关心的一件事情。如果投靠了这些方术家族司空会怎么样，还有他自己会怎么样。 “你自然不用提了，肯定会过得人模人样，吃喝不愁。但九尾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们会将九尾镇压在本家，就像是工具一样用上好几百年。但是加入我们，你们完全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可以继续和九尾作伴，以方术管理总局干员的身份随意走动，那可是公干。九尾也完全不用被当做守护兽之类的被镇压起来。但钟家或者管理局有难，你们必须出面。作为一只震慑、随时可以介入的强大力量而存在。” “这个确实……” 实话实说，洛清动心了。钟桐提到了前面冯家提都没有提起的重点，洛清真正关心的事情。 司空的未来。 而且就他所说两人将作为管理局的干员继续自由生活。不受任何限制。这自然也是自己最关心的了。 让洛清来说，自己对司空的感觉很特殊。不是恋人，也不是恩人。她也没做过什么说得出口的好事。但自己却总是不经意去关心她的事情。 是因为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吗？还是因为让自己感觉到了一股大姐姐的气质。 （啊，我在乱想什么啊？她是妖！是妖！） 洛清摇了摇头把自己的奇怪想法从脑海里赶了出去，但那些想法却已经在大脑深处种下了种子。 “让我……再想想吧。我还没有问过司空的意见。”洛清回答道。 两人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五楼，站在走廊的尽头。 “当然，毕竟是关于终身的大事。我也不会认为仅仅这一下就可以做出决定，一晚上吧。明天给我答复吧。” 钟桐和洛清来到了宿舍门口。 “嗯，好。你……”洛清看着钟桐，“要进去吗？” 他发现钟桐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站在门口一副等着他邀请的样子。 听到洛清的话，钟桐立刻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我没有住的地方啊。今晚自然住这里。” “我……”洛清张大了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太自来熟了吧。” “没事没事。”钟桐不请自来，一点也不客气的走进了宿舍。 本来的“豪华”四人间里本来就住了他、赵泽晨、钱涛三个人。昨天那件事之后现在更是只剩洛清一个人了。 “这不是空荡荡的嘛。挺好的。” “可是……你睡哪啊？” 昨天在宿舍里转了两圈，最后指着钱涛装饰的漂漂亮亮的豪华小床。 “这里吧，我觉得这张床挺好看的。” “你……” 一句mmp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洛清现在也只能在内心默默吐槽，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睡就睡吧，反正他也不在。” 不好再说什么，洛清继续默默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三十七章 情报 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一条陌生的街道上。 司空一个人静静走在街上。 她穿着一身和终南山里一样的的白色宫装，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虽然已经是深夜，但繁华街道上的行人并没有变少，相反还要变多的趋势。毕竟夜晚是成年人的世界。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奇怪服饰的司空，想来也是她施展了某种咒术吧。可以让自己隐身或者不引人瞩目。 司空在街道上穿行，路边商店的灯光照着她，行人和她错身而过。随着她转入闹市区，周围的闲逛的人流到达了数量上的顶峰，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 就连司空也感叹这座城市娱乐业的发达。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胖子开始和她并肩行走。 胖子穿着宽大的T恤，肥短裤，靠近裤腰的小肚子毅然挤出T恤，露出一大截肉肉。 他撒着一双凉拖，把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 司空早就注意到了胖子，不过她并没有躲开也没有驱赶他的意思，任由他摇摆摇摆的跟着自己。 “看到你回来我真的很高兴。” 胖子先说话了，因为走不动路，所以他追司空追的很累，连说话都是一喘一喘的。 司空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胖子。她立刻明白了什么，紧接着着满不在乎的继续向前走去。 “你还是老样子啊。借凡人之口。”司空故意放慢了速度，让胖子能跟上她的脚步。“现在什么情况了？” “借人之口是因为我懒，别急别急。这具身体让我好累啊。再说了，要是真的有紧急情况，我会这么优哉游哉的给你传递消息吗？你暂时大可以放下心来了。”胖子笑嘻嘻的说道。 “哼，你知道的。我一向谨慎。”司空毫无感情的挖苦附身在胖子身上的家伙。 “因为你几千年来都没有扮演什么好角色啊。”胖子突然大笑了起来，连带身上的肉一起颤抖起来。“从上次一别可是900年不见了，我在你被打败后可就再也没有听到你什么消息了。只知道你这些年好像也没有闲着。” “以你的本事，想知道我这些年都在做什么根本不是难事。只是你懒到不想知道罢了。” 司空的前面突然一阵人影攒动，一个醉醺醺的中年人被两个人搀扶着从她前方一家餐厅出来。 这男人醉的很厉害，头向下耷拉着，要不是身边的那两人他早就摔倒了。 但就在司空和他错身而过的时候，这个醉汉竟然抬起头面对司空，流利地开口说话了。 “那为什么最近又出来了？” 之后，醉汉又重新耷拉起脑袋，旁边搀扶他的两人也没有感到任何异常，扶着他朝路边的等着的TAXI走去。 “组长，你喝多了啊。早点回去，不然嫂子会骂人的。” 司空用余光看看身旁，刚刚跟在她旁边的胖子此时已经融入人群中不见踪影了。 随后，从司空右后方，又跟上来了一名面相极其普通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双手也插在口袋里，吊儿郎当的故弄玄虚，一副蠢样儿。 “而且复出之后，还是这么大阵势的出场。你是在向天下人宣布，你九尾又回来了吗？”身后的的年轻人接着刚刚醉汉的话继续说了起来。 随着司空的不断前进，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个奇怪行列。 任何一个人都会和她说话。路过的小姐姐会接话，门口打扫卫生的店员会接话，骑电动车路过的社会青年也会接话…… 司空身边的人也增加到了五个人，他们前后围着司空和她一齐往前走。一个人每说三到四句，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开口说话。 “喂。”终于，司空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你很烦呐，能不能让我对着一张脸说话？” 身边的人迅速离开，全部消失在商业街的人流中。 只留下了一开始那个面向普通的年轻人一个人。 “楼观台现在有什么动作？”心情变好里的司空微微侧头询问年轻人楼观台的动向。 “他们把十殿高手全派出去了，聚集在你身边，逐渐包围过来的就有七个。这里面冲在最前面，离你最近的就是号称【天剑】的十殿守护。” “【天剑】？那是谁？” “嗯，近几年兴起的一个小伙子，来自李家。其他9个人多多少少都是来自九大家族，但也有一部分来自民间的小家族或者已经没落的古老派系。” “心高气傲的李家怎么会投身楼观台？”司空不明白。 “5年前，因为在家里闯了祸惹了钟家的人，逃到楼观台寻求庇护。姓霍的老东西看上了人家的天赋才华，破天荒的将他庇入门下。再加上他天资聪慧，仅仅五年就已经达到了楼观台十殿守护的水平。” “十殿守护啊……是个棘手的麻烦。” “楼观台那个地方，是以整座道观的结构来区分管理人的。看院子的，叫院护什么的。十殿守护自然是保护里面十个大殿的十个啊。个个都是【震相】，【辰王】的水平，算是霍老妖最得力的手下了吧。” “那其他那些琐碎的耳目呢？”司空又问。 “嗯？其他的眼线就太多了，十个道教信徒里有八个都是他们的口目。遍布天下九州。” 听到年轻人的话，司空不说话了。 形势严峻啊。非常的严峻。 “好了，今晚说的够多了。我可是还有工作的。”年轻人停了下来，不再和司空一道前行。 “嗯？等等，我还想知道……”司空急忙回头。“现在还有哪些家族找过来了。” “噢？”年轻人转过身，假装想了想然后说道。“王家的小姑娘，冯家的代表团，钟家的小伙子。现在就这三个。” “到现在才三个？方术管理局的呢？”司空问的是那两个穿黑西装从来没听过出处的人。 她一千年前，在这期间诞生了无数官家的方术机构。方术管理总局虽然没有听说过，但也能猜到是这个时代的官家衙门。 “没有算这个吗？” “方术管理总局，背后的支持者和维持者还不清楚。他们水太深了，如果不用心去调查的话，连我都很难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当年是钟家协助中央政 府创立的管理中国方术世界的机构。虽然现在钟家在管理局内部的影响力被政 府一削再削，这十年总局长还彻底被换成了李家的人。但是不可否认。管理局的核心成员还是和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噢？”听到面前年轻人的一番话，司空转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下，随即说道。“肯定有些话你没说吧。不过我也能猜得到，因为你说的中央政 府在削减钟家在这个衙门的影响力，所以衙门里传递的信息已经不能百分之代表钟家自己的立场了。所以他们还要再派一个信使来表面立场。” “洛清应付得了他们吗？”司空有些担心洛清的情况，现在几个方术家族已经很麻烦了。洛清只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应付的了他们？ “你指望一个刚刚20的小孩应付这些事情？现阶段还可以吧，明天就不好说了。”年轻人一脸轻松的诉说事实，洛清的生死和他毫无关系。 “什么意思？明天还有人来？”就在不经意间，司空的语气里透露出了对洛清的关切，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司空立刻收回了担心。 重回刚刚的面无表情。 但刚刚那一系列表情和语气上微小的变化，已经全被年轻人看在了眼里。 “辽宁谢家，还有全副武装做好万全准备的赵家。我预计明天下午，南方剩下的几个家族陆陆续续就会赶到。你就像是扔在树林里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蜂蜜，无数蛇蚁蚊蝇全都被你吸引了过来。洛清就是蜂巢旁边的一片树叶，被来吃蜂蜜的蚊虫顺带啃食的小树叶。他是一个被你的影响力波及到的可怜小角色。” “你现在一个人躲起来了可好，只是苦了那个孩子了。万一被人强行绑架了怎么办？ “绑架？为什么要绑架他？又没什么用。”听了年轻人阴阳怪气的暗讽，司空突然激烈反驳起来。 “噢？真的吗？”看到司空如他所想的这样表现，年轻人笑了起来，他饶有意味地盯着司空。 “你闯入楼观台什么都没有干就是为了接他？你以为那些人想不明白吗？还是说不敢赌你？把他抓走赌你会不会去自投罗网？什么时候你的思想也变得这么单一了。” 司空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 到底是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找他？因为他是不动明王的转世？我从来不这么认为。” “他不一样……”被质问的司空半天才开口，声音很小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和以前都不一样。” “噢？”年轻人发出了一句意义不明的声音，紧接着立刻嘲笑起来。“你那天倒是好兴趣，躲起来一直观看他们的苦战，直到最后也没有出手。” 听到年轻人这么一说，司空发怒了。 她的双眼变成了闪着青色光芒的竖瞳，语气也变得生冷了起来。“别自说自话。真实的情况是你自以为是的理由吗？是你那双眼睛看到的那片面的结果吗？” “别生气别生气。”见到司空发火了，年轻人收起嘲笑赶忙陪起笑脸。“我只是说说只是说说而已。” 本来怒火中烧的司空渐渐冷静了下来，跟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生气一点意义都没有。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继续说话。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站了一会。 突然，司空身后的青火再次燃了起来。她抬起头，青色竖瞳看向一个方向。而旁边年轻人，恰巧也在盯着那个方向。 “有什么东西。来了！” 司空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朝这里赶来，那个家伙气息和灵识丝毫不加遮掩。 “哼，是一个十殿守护。”年轻人闭上眼睛，几秒后又重新睁开，语气肯定的说。“【天剑】来了，果然是个凡人。太狂妄太激进了，这么嚣张的冲过来，是在挑衅吗？” 司空取出了纸扇，准备好应付即将到来的恶战。 “九尾，你先回去吧。”年轻人突然挡在了司空的前面。语气轻松的说道，“你在这里损耗实力没有任何好处，这里一打起来其他的十殿守护都会围拢过来。到时候你损耗的太多怎么带你的小情人逃跑？” “什么小情人！” 司空倒是也不再和他啰嗦了，眼下确实是需要撤退。“你一个人应付的了吗？” 年轻人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起来。“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对付这个家伙至于这么担心我吗？你就赶紧走吧，这家伙交给我了。” 他胸有成竹。 “那好，你多注意。” 司空最后叮嘱了一句，随后身影凭空消失。 见司空走了，年轻人转头盯着天空的一边。“来吧，会飞的小子。今天我让你知道天有多高。” 他的上方，聚起了一团团厚重的黑云，遮蔽了月光。闷闷雷声在黑云中滚动。 第三十八章 冯梓桦、冯彦臻和冯馨予 离开学校的冯彦臻一行人并没有走多远，他们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他们现在正一群人聚在房间里讨论着洛清呢。 “你们说，那个叫洛清的说九尾再也没和他联系过你们相信吗？”冯彦臻坐在沙发上，闷头灌了一口啤酒，上午文质彬彬的形象烟消云散。好像现在才是他的真面目。 “你是不是脑子转圈了？”一袭长裙的冯梓桦坐在床上刷着手机，“他说没联系就没联系？从我们的情报来看，方术管理局的人还一直盯着他呢。要是没有了价值，方术管理局会这么锲而不舍吗？” “噢！有道理啊！”冯彦臻的双眼亮了起来，“我咋当时就没想到呢？” 听了冯梓桦的分析冯彦臻恍然大悟，又灌了一口啤酒。 “嗯哼哼~~” 冯彦臻身后，一个长发的美少女娇声笑了起来。 “冯大哥有时候真的笨啊。” “啊啊啊啊！！！”冯彦臻抱着脑袋凄厉地惨叫起来，“小馨予，你不能嘲笑我啊。我会伤心死的。” “切。”房间一角一个社会气质的小平头听见冯彦臻的吼叫，暗骂一句，“傻B。” 另一个庞大身材宅男气质的男人摆出一副呕吐的样子，“恋爱的酸臭。” “你们刚说什么？可不要乱说。我和馨予真的没什么。”冯彦臻一脸贱笑的解释起来，他一张口周围几个人全都默契的闭上了嘴。看来冯彦臻在这群人里威信还是很高的。 “哎呀，冯大哥说的很对啊。人家只是一个小小的B站主播而已，才不会随随便便的恋爱呢。”萝莉坐的冯馨予在床上做了一个可爱的姿势，故意卖起萌来。 “哇啊啊，小馨馨好萌啊。”一个穿黑色T恤有着“强壮身材”的男人立刻神经质的跪了下来。嘴里怒吼着听不懂的话语。 “无脑粉。”冯家众人这次全部吐槽起来，这家伙是冯馨予的脑残粉，平时就他礼物刷的最多，但冯馨予却依然对他不冷不热的，基本不会正眼看他。 “今天我们没搞定九尾狐，等到明天又会有无数家族过来。明天的变数就会更多了。”原本低头专心刷手机的冯梓桦突然抬头说道。 不知为何，只要冯梓桦一说话，气氛就会立刻冷下来。房间里十几个人，没有一个接冯梓桦的话。 冯梓桦看看众人，“切”了一声继续看自己的手机。她早就习惯了，这帮子弟都是扶不起墙的烂泥。作为家族新秀，这次家族派冯梓桦来，可是赋予了她特权的，特权就是关键时刻冯梓桦可以无视其他人独自行动。 不过冯家子弟们的想法现在确实出奇的一致。 （拽什么拽啊？） （这种实干派的女生最没有萌点了） （光看样子就是个现充，现充都去死） （我还是喜欢像小馨予这样可爱的白一点的女生） 请问，天生皮肤黑了一点有错吗？ 诚然，冯梓桦和冯馨予并不是同一类型的女生。 就和很多女主播一样，冯馨予经常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具有萌萌哒感觉的女生。有点lo娘的意思，但却不全是。如果今天直播间的粉丝想看洛丽塔，冯馨予就会毫不犹豫的去穿。 而冯梓桦虽然是小麦色皮肤，天生肤色黑了一点，却有一种更成熟的感觉。 长发飘飘，亭亭玉立。她更像是从时装杂志中走出来的模特。 二者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梓桦姐说得对。我们已经失去一半的胜率了。明天其他家族赶到这个几率只会更小了，我突然觉得。这感觉好像招标啊！洛清从那么多家选一个。哈哈哈！”冯彦臻极不严肃的打起了圆场，他和那些子弟不同。懂得看气氛。 “但是，我们开的价码确实是诱人。九大家族里再也没有能比我们更诱人的价码了。我觉得一般人都会上钩。”冯馨予捂嘴笑了起来，“更别提明天来的大概是辽宁省的谢家人了。我还记得，那个叫谢建杰的男生真的好有意思哦。感觉傻傻的，一身正气。不过却还是挺帅的呢。” 完全无视旁边瞬间变成死鱼脸的冯彦臻，冯馨予故意的赞叹起谢氏家族的新秀起来。她知道冯彦臻对她的想法，平时就喜欢这样故意气他。冯彦臻也乐意和冯馨予你一句我一句的打情骂俏。 （可恶啊！！那个姓谢的哪里帅了！） （不就肌肉多了一点，五官立体了一点，不用化妆也能拥有一张充满英气的面孔吗？真的！哪里帅了啊？不可原谅！） “虽然谢建杰是个莽夫一类型的人，但他的妹妹谢昀筱可是很聪明的。他们两个刚好互补了。”冯梓桦看着手机上的微视频笑嘻嘻的补充道。 猜到冯馨予心思的冯彦臻突然面色一喜，眉开眼笑调笑道。 “谢昀筱啊，可真是个美人坯子。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真是的，一提到长得好看的女生冯大哥眼神都不一样了。”知道被识破了的冯馨予故作生气地抱怨起来。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去的斗起嘴来。 不过在别人的眼里，他俩更像是在秀恩爱。真是气煞众多单身狗。 “啊？哈哈哈哈，哪有哪有？小馨予最好啊！”冯彦臻搔着头发笑道。“明天大家继续好好努力吧，争取把九尾狐拿下。到时候还请大家帮助我。” 周围人一脸嫌弃。 “那我们可得好好策划一下。”冯馨予懒散的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说道。“好困呀……” “策划等明早再说吧，现在都回去休息。”冯梓桦看着冯馨予的瞌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便向这些烂泥子弟下了逐客令。 虽然满脸不服，但是大家都不敢说什么。乖乖的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临走前，冯彦臻饶有深意的看了冯馨予一眼，却刚好和冯梓桦撞了个对眼。两人彼此的眼睛里都透露着严峻。他俩都是聪明人，知道冯家在九大家族里算是弱的，现在非常需要强力的护家灵。如果不能一开始就在谈判上占据主动，那么以后成功的概率可是会很低的。 对视两秒后，冯彦臻转身也离开了房间。 见到冯彦臻他们都出去了，本来已经睡着的冯馨予又从床上爬了起来。看起来精神满满，她笑嘻嘻的看着在另一张床上坐着的冯梓桦。 后者还在看着手机。 “就知道你没睡。”冯梓桦眼睛盯着手机屏，语气中透着不出所料的意思。 “嘻嘻，什么都瞒不过姐姐啊。那些人乱糟糟的太吵了。所以人家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啊。还挺管用的。” “是挺吵的，大多数都很蠢，根本没法交流。他们基本都只是听冯彦臻的指示而已，而且各个心怀不满，只是被冯彦臻压制着罢了。” 冯梓桦换了一个姿势，满不在乎的继续刷手机。 “其实冯大哥还好啦，虽然并不是总是靠得住。”听了冯梓桦的话，馨予开始替冯彦臻辩解起来。“但是他比那些人都好。” “好歹冯彦臻出师名门啊，其他人就不行咯。”冯梓桦毫不留情的打击起来，她对冯家子弟没有几个看得顺眼的。“都是一个个纨绔子弟，没一个能派得上用场的，也就只能临场装装样子而已。唉，我们家真的是不行了吗？全是这种人。” 冯梓桦放下手机，故意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冯姐姐你也不用这么说啊。有点太夸张了。”冯馨予同样看起了自己的手机，“还是有些用处的嘛。虽然学艺不精，花钱又大手大脚。但他们实在不行还可以做个炮灰嘛。” 谁能想到从冯馨予这样可爱的女孩嘴里竟然说出如此恐怖的话。对她来说，那些家族子弟就是关键时刻可以挡挡子弹的炮灰，仅此而已。没什么大用处。 “明天其他家族的人一到，多半就要动手了。”冯梓桦放下手机，双眼盯着天花板细细考虑起明天的对策来。“到时候，冯彦臻，馨予还有我，大概只有我们三个了吧。其他人……可以去死了。” “没什么用的蛀虫就该早死。” “嗯？”冯馨予放下手机，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冯梓桦刚才的话题上。 “冯姐姐在说打架的事情吗？如果其他人还像是去年各家族比武一样的话，那也就是被一招秒的事情吧。” “哈哈。”冯梓桦被冯馨予的话逗得笑了起来，“还真是这样呢。被那个谢建杰两只手一只一个像掐小鸡一样的秒杀。不过，说起花钱大手大脚，馨予你自己不也是吗？” “什么？我没有啊？” “天天买一些裙子袜子什么的。讨好网上那些人。怎么说？宅男？好像是这个词。” “冯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不是讨好啦，他们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们啊。”冯馨予鼓起脸颊，气鼓鼓的说道。“什么叫讨好啊，说的我好像是站街的一样。才不是呢。” “我说是讨好，那就是讨好。你这个讨好宅男的站街女。”冯梓桦笑了起来，不要说那些人了，就连她也喜欢看到冯馨予这个样子。感觉真的很可爱，想用手去捏捏。 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冯梓桦突然从自己的床上一跃而起，接着酒店床铺的弹性一下跳到冯馨予的床上。 “快来让我捏捏，你这个卖萌无耻毫无下限的站街女。” 冯梓桦左右开弓，使劲捏着冯馨予鼓起来的小脸蛋。 “哈哈，讨厌啦，姐姐。疼。”冯馨予躺倒在床上竭力抵抗着，但终究不是比自己大的冯梓桦的对手，最终败下阵来。 “捏脸好疼的。”冯馨予求饶起来，“求别捏了。” “哼哼，我这个捏的人倒是很爽哦。”冯梓桦心满意足的跪坐起来，骑在冯馨予的腰上。 “不过说起来，这个小腰也很软哦。”她的爪子又爬到了冯馨予的细腰上，用玉指戳着冯馨予的小肚脐。 “哎呀，别啦哈哈哈哈！！冯……姐哈哈哈哈……痒” 冯馨予又开始挣扎起来。 第三十九章 我一个男人至于你们这么抢 第二天，今天就是洛清对冯家和钟家约定的日子。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答应是要在今天表明，自己会倒向哪一方的。 钟桐还在睡觉，昨天一夜没睡的洛清起了个大早。一个人在小树林里散心。他边走着，脑海里边思索着昨天钟桐说过的话。 （照现在来看，钟桐提出来的条件确实是最符合我期望的。既解决了楼观台的问题，又解决了司空的去处。本来我就没怎么想过自己，自己就算被怎么拉拢关键还是看司空，她要是不愿意那自己怎么说都是没用。同样，她要是过得不好，那自己就算过好了良心也会不安啊。） 毕竟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遇见司空之后才发生的。 要是没有做那个奇怪的梦，要是没有终南山的那一跳，那自己现在不过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洛清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躺在床上钟桐说的话。 （很少有你这样会去关心一个妖怪的命运。看来我真的赌对了，你并不是把九尾当做和其他家族交易的筹码，而是真正的替它着想。） “筹码？我还能把她当筹码？”漫步在树林里的洛清话里透着酸味，自言自语道。“她一只手就能把我抹成渣渣，我敢把她当成筹码吗？” 最近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这20年的阅历，大脑完全无法容许有短暂的停歇，不断的去应付各种各样的事情，让洛清非常的疲倦。他最近经常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怀念以前的平凡生活了。 （如果能见到司空的话，就可以问问现在我该怎么办了。我现在真的需要其他人的意见。） （王鑫蕾怎么样？算了算了，她也是方术家族的人，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像那些人一样，但当下也不太能相信她。） 洛清摇摇头，把王鑫蕾赶出了脑海里。 （我在这方面没什么朋友啊，连可以询问的人都没有。） 正走着，洛清感觉面前好像出现了一片阴影。 （奇怪？这片林子应该没有什么高的东西才对啊？） 这么想着，洛清抬起头，看向了那片阴影。 一个身高八尺，浑身肌肉的青年站在面前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毕竟，光是从身材和气场上就可以感觉到“恐怖”的感觉。洛清满脸痴呆相的仰头看着眼前的壮汉，半晌，才冒出一句。 “你妈贵姓啊？” （cut！！！以上皆为玩笑，现在起我们正经的来） 洛清面前站着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这个男人很高，远远看去都感觉是一米八以上了，洛清站在他的面前就感觉自己是个小矮人，必须得仰着头看他。 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外套一件解开的衬衫，双手环胸目视着洛清。这家伙留着较长的毛寸，棱角分明的五官，鹰一般的眼睛注视着洛清。他并不是那种“满脸凶相”，英俊的面孔上还散发着一股子“浩然正气”。 这股气场让洛清不经意怂了起来，就像是普通人见到执法者本能的一激灵，坏人见到背后狂冒冷汗一样的感觉。 被盯的浑身不自在。 （该死的，又来事了。） 猜到了是什么原因的洛清当机立断，调头朝回走。根本不想和前面那个身材和亚洲施瓦辛格有的一拼的人讲话。 面子？要什么面子。 现在要是还不回头，万一这家伙是个兄贵♂怎么办？ 就在他往回转的时候还听到身后发出一声“嗯？”的闷哼。 （赶紧回去，今天请病假不上课了。学校里竟然有这样的怪人在堵自己。） 洛清心里正做着请假的打算，一抬头，刚才还在小道另一头站着的壮汉此时竟然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什……什么时候？） 他嘴角抽搐，看着壮汉微微发怒的表情。知道自己今天躲不掉了。 “那个，你哪位啊？” 终于，洛清冒出一句话。 “你叫洛清是吗？”壮汉开口了，听声音出乎意料的很年轻。洛清本来以为会更粗犷一点。 “是，我是洛清。请问你是？” 洛清退了一步让自己不要仰头那么难受，这家伙个子实在是太高了。 “我叫谢建杰，从辽宁来的。”男人说道，语气虽然比较和善，但表情却是一脸严肃。“想请你和九尾到我家小住一段时间。” “小住？”洛清没想到这一个更直白，这是要抢人啊？ “就是……过去住？和你？”洛清下意识的抬起手做了个“money？”的动作。 “嗯？”男人眉头一皱，又发出一声表示奇怪的语气词。 “要钱？”他用质问的语气问道。 “啊……啊。”洛清被问的有点心虚，“难不成你还要绑架啊？” “呃……”男人不说话了，低头陷入了沉思。 “当然不是。”一个好听的声音在男人身后响了起来，听声音是个小姐姐。 一个穿着蓝色衬衫小短裙，打扮时尚的女生从谢建杰身后走了出来。 “我们可以开出很多好处，而且是你开价。” 小姐姐和这个叫谢建杰的男人并肩站在一起，她个头略矮，不过也已经是一米七的身高。穿着一身今年夏天的潮服。 洛清这才看出来这一男一女竟然穿的是——情侣装？ “我叫谢昀筱，我哥哥不善于谈判，就让我来说明我们的意思吧。” 女孩大气的伸出手打算和洛清握手。洛清楞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女孩的纤纤素手。 “你们是——兄妹？”洛清收回手看着两人的装束问道。 “嗯，没错。顺便一提我的哥哥是个重度妹控。他今天非要打扮的和我一样，却看起来怪里怪气的。一副兄贵样。”谢昀筱捂着嘴打趣道。 “我这是关心自己的妹妹，还可以威慑那些宵小之辈。” 一和自己的妹妹说话，感觉嘴笨的谢建杰又变的和正常人毫无两样。 “是是。托你的福我们走在街上所有人都绕着我们走。”妹妹谢昀筱阴着脸无力吐槽道，“真是谢谢老哥你的关心了。” “哈哈哈！”听到妹妹的话，谢建杰仰天大笑起来。“哪里！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身为哥哥的责任……噗！！” 话还没说完就吃了谢昀筱的一记肘击，“你从哪里听出来我是在夸你啊！！！” 看到这对兄妹像说相声一样有趣的谈话，洛清不禁笑了起来。 “哈哈，你们的关系真好啊。” “哈？你从哪里看出来好啊？” 谢昀筱撇过头小声吐槽，又立刻不动声色的转头看着洛清。 “总之，我们先找个地方谈一谈，我们绝不是无脑之辈或者坏人。在你没同意的情况下就把你带走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对谢家兄妹。” 一个声音突然介入了这场谈话，而且这个声音洛清还是有印象的，是昨天那个冯彦臻的声音。 “洛清同学已经打算和我们冯家签合同了，你这样做可是不道德的。” 三人一齐回头，从小广场的方向走来了一群人，他们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林荫小道。其中为首的正是冯彦臻。 “啥？”谢昀筱远远地冲冯家人喊道，“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们走的了？再说还不是没签吗？只要没签字你们就没有的事情！” “啧。谢妹妹你是不是没有听说过诚实信用原则？你这样做会被说是无耻的，‘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在重要关头挖墙脚，设陷阱。这种做法涉及的知识我就不在这和你细谈了。”冯彦臻风轻云淡的回击道，看起来他的嘴皮子略胜一筹。一下子说的谢昀筱哑口无言了。 冯家人走了过来，把洛清夹在中间和谢家兄妹对峙起来。“总之，洛清同学是我们冯家的人。” “我还没答应你们呢。” 听到冯彦臻大言不惭的胡扯，洛清忍不住回怼一句。 本来还被冯彦臻信誓旦旦的喊话唬住的谢昀筱听见洛清说自己还没同意。立刻冷笑起来，“当事人还没同意呢，你就私自订条约了？欺诈。” 一句话说的冯彦臻哑口无言。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冯彦臻，下次用你的外交手段唬人的时候能不能挑当事人不在的场合？” 站在人群中的冯梓桦不禁扶额，感叹冯彦臻的白痴。 “哈哈，我没想到洛清同学会开口澄清嘛。”冯彦臻自己也很尴尬，刚才气势汹汹的努力全被洛清一句话弄得白费了。 “好了，那现在，我们是公平竞争了。”他尬笑着耸耸肩。“来吧，一决胜负吧。看谁出价高。” “哼。”谢昀筱不买账的哼了一声。 “冯彦臻？”谢建杰此时说话了，“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啊。说话不过大脑，做事套着公式。” “嗯？”冯彦臻抬头盯着谢建杰，“谢大哥。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壮。” 除了“壮”冯彦臻再说不出什么讽刺的话了，谢建杰脑子不笨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况且这家伙武力又强大，自己真是想讽刺都找不到点来。 “洛清答应你们了？”冯梓桦看着谢建杰出声问道。 “肯定没有啊，要不然我赵家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又是一个声音，介入了本来就混乱的谈判中。 从谢建杰、谢昀筱背后走来了一群穿着复古风格的人。 这帮人清一色穿着唐装。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他身后还跟着一票人看面相都很年轻。 中年人直接越过谢建杰兄妹，走到洛清的旁边，他站在草地上朝着洛清微微抱拳说道。 “在下陕西赵家四长老——赵无为。今天看到这里聚集了这么多名门晚辈，嗯。果然几年不见大家都长大了呢。” 而在这群人中，洛清竟然看到了自从上次黑怪事件之后就消失不见了的赵泽晨！ 第四十章 代理决斗 很久很久以前，在上古神话时代。那个时候人类刚刚建立起自己的第一个文明国家。协助人帝征战的鬼神大妖纷纷陨落，死伤惨重。残存下来的也隐姓埋名开始了休眠度日。人类的巫师们为了将自己的身份趋于正统，从那个时候起，便开始自称【方术师】。他们方便区分，给方术师的实力高低划出了六个等级。 后来又为了区分人和神仙，又分出了君、仙两个比普通方术师更高等级的最高级。这个等级制度一直延续到民国。共和国建立之后，钟家协助建立方术管理局之后在老旧的等级上重新对应设立了相应的七个简明易懂的官方等级。 （真）君 （乾）仙 （辰）王————特级方术师 （震）相————高级方术师 （巽xun）锋———一级方术师 （离）将————二级方术师 （艮gen）灵———三级方术师 （坤）息————四级方术师 —————————见习方术师 —————方术师 李伊 谢昀筱站在自己哥哥旁边，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这些人。 （那边冯家的人，冯彦臻是【灵】级方术师，冯梓桦是一名【将】级方术师，意料之中，但他们这群人里还藏了一个【将】级，藏在最中间看不见是谁。这么说来，冯家人的主要战斗力是三个。） （冯梓桦、未知名的【将】级方术师还有冯彦臻。） 她身边的兄长谢建杰则更关心赵家这边的人。在他看来赵家人这次才是真正的棘手。 （那个年纪最大的中年人赵无为实力最强，凭气息感觉大概在【将】级和【锋】级之间，是【将】级巅峰吗？还是【锋】级入门？而且不光是赵无为，赵家他们剩下的人竟然大部分都是【将】级方术师？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一战，怎么打？ 谢建杰和妹妹谢昀筱虽然也是【将】级，但却一个是中阶一个是入门。两个人对付冯家的代表还可以应付，但对付赵家却相当困难。不愧在对方的领土上，来的人估计都是家族的青年中坚力量。 就算谈崩了用实力硬抢也是可以办到的。 三波人围着洛清，互不相让。谁都想得到他身后的九尾。 “诸位，我们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像竞标一样？谁的报价好，洛清就选谁呢？” 冯彦臻尝试从中周旋，以他们冯家的财力如果这样的话，确实可以占到更大的优势。 “小冯说的有道理嘛。”赵家领头的中年人笑呵呵的说道，“这个主意很好，洛清。是叫洛清是吧？” 洛清看着中年人，下意识的点点头。 “那好洛清。无论他们给你许诺了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而且是加倍。”赵无为立刻面不改色的说道。 他身后的那些年轻家族成员一动不动，他们对自己家的条件早已经清楚无比。 听了中年人的话，谢昀筱和冯梓桦同时在心里骂道。 （这老东西！你家有那么多钱吗？） 不过谢昀筱倒是猜出来了，对方是想把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往武力上去引导。 洛清只是觉得气氛有些紧张，但不认为会打起了。现在这三家的开价不相上下他已经很难抉择了。但是，如果他今天不做选择的话，洛清猜测再往后，自己的选择权就没有了。 这帮家伙虽然嘴上说的是让自己选择，但其实根本不会尊重自己的意愿。那副假慈悲的面具可戴不长。 也就是在洛清思考的这一会，这三个家族把洛清晾在一旁，自己交涉去了。 但是听他们的语气，交涉的并不顺利。 “赵叔，你这样就很过分了吧。和我们开价一样，而且还加倍。您家的资产有那么多足够您这样挥霍吗？”冯彦臻挑衅的问中年人。 “哎？这可不叫挥霍啊。这是生意，如果把钱投资在正确的地方而且还有收获。怎么想都很好啊。”中年人笑呵呵的说道。“可不要小瞧我们家族啊，我们的家底可一点也不冯家弱。” “而且我们也很有实力。如果洛清这个小伙子有远见，可以分得清谁更有能力的话。就会自己判断出，哪些话可以相信，哪些话不能相信。” 站在一旁的谢家兄妹脸色不太好看。他们谢家在方术家族里确实没有什么巨额家底，但你们赵家的财产怎么也不可能和冯家相比啊？他们可是九大家族首富，你们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把自己优越感宣言的这么强？ “我们可以为拉拢洛清开价一亿。”冯梓桦说道，“赵叔也能开出这个价格并且还能加倍吗？” 冯梓桦说着，完全不顾身边其他人的目光。 连冯彦臻都呆住了，自己家什么时候说可以给这么多钱了？现在连九尾的影子都没见着就乱开价码，未免太草率了。 而赵家的中年人看了看冯梓桦，好像猜到了冯梓桦其实并没有做这个决定的权利。 他笑了笑，说道。 “大家年轻气盛，我也理解。冯家家主也同意出价一亿的话，我们自然甘拜下风。但是如果事情不能靠钱和交涉来解决，那就只能使用武力了。”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立刻紧张起来。 终于不再装了吗？ 老东西原形毕露了。 “使用武力只是我们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的最后手段，并不是我们优先的手段。但我们还是会保留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权利的。” 冯、谢两家的年轻人都在看着他，看赵无为能说些什么。 “老夫提议，我们来代理决斗吧，输的人退出。赢的人留下了。” “我们拒绝。”冯彦臻立刻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中年人的提议。“我们不会用我们劣势的地方去比你们优势的地方。绝对不会。” 冯彦臻看向了一旁的谢建杰他们。 “我相信谢家兄妹也和我们是一样的态度。” 趁着中年人和冯彦臻正吵架的时候，谢建杰趁机凑到自己妹妹身边。 “发消息，让四伯他们赶紧过来支援我们。” 谢建杰小声提醒妹妹。 “我知道，我已经给他们发微信了。”谢昀筱回应着哥哥。“他们很快就到。” 听到冯彦臻扯上了自己，谢建杰看了看他们。 “没错，这个提议我们也拒绝。” “还请赵叔重新找个办法。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还是拼财力吧。”冯彦臻又一次拒绝了赵无为的提议。 中年人的面色不太好看，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小伙子，你这么逼我，难道还非要我翻脸不成吗？” 冯彦臻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们的谈判快完了。 “你想要耍强盗吗？想把我们其他人都赶走，然后自己独占九尾？” “所以我才建议代理决斗，这样大家也能接受。小伙子，你不要把我们谈判的最后道路给断送掉了！” 冯彦臻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他。冯梓桦带着其他子弟靠了过来，给冯彦臻撑场子。 赵无为身后，赵泽晨带着其他人也聚了过来，现场充斥着火 药味。 这群人完全把这件事的当事人洛清扔在一旁，这让洛清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把我当什么了？） 他一转头朝回走去。不再和这些人掺和了。 谢昀筱看见洛清要走，想上去拉住他，却被自己的哥哥制止了。 谢建杰摇了摇头，示意妹妹现在的首要敌人是这个赵无为。洛清就算走也离不开学校，暂时可以不用管他。 “等等！洛清小伙子！”原本正在和冯彦臻对峙的赵无为看到洛清要走了，立刻出声叫住了洛清。 洛清本来想不去理会，但叫他的一瞬间还是条件反射的转身了。 他看着赵无为、 “洛清小伙子你来做个决定吧。” 赵无为从冯彦臻身上收回目光，对洛清说道。 “你也不希望自己被这样对待吧？那我们请你做个决断。制止这场冲突。” “我？选一个？”洛清没有走过来，远远地朝赵无为喊道。“为什么我要现在就选？” “因为你没有其他选择了。” 这一次，赵家的中年人直截了当的威胁起来。他已经和这些小家伙玩够了。 “你现在选一个，或者同意我们进行家族代理方术决斗，最后你和赢家合作。” “其他家族我都还没有……” “选一个。”中年人的态度很强硬。 “可九尾也没有和我……” “你做决定。” 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洛清被他逼到角落了。 “如果我不选呢？”洛清突然冷笑的反问道。他也受够了这帮趾高气扬的家伙了，欺人太甚。 “那我们就算是合作失败……”中年人看着洛清，面不改色的威胁道。“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客气了。” 第四十一章 这么受欢迎我真的不开心 一个人躺在宿舍，正在做美梦的钟桐被两个黑衣西装男叫醒。 他迷迷糊糊醒来，看到高低床下面正站着韩轩和吴国华。 “有事情吗？”他迷迷糊糊的问两人。这两个人他并不陌生。 韩轩和吴国华 这次的行动名义上还是他和这两个管理局干员合作，一起来拉拢九尾的。 “有人来抢洛清了。”韩轩看着坐在床上的半睡半醒的钟桐开口说道。 “嗯？”钟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揉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最后顺了顺问道。“谁？” “赵家的，看起来来者不善。” “唉，麻烦了。” 钟桐胡乱套上衣服，从床上跳了下来。 “果然还是发生了吗？” “现在打起来了没？”他在地上蹦蹦跳跳地踩上鞋，向韩轩询问现在情况如何。 旁边的吴国华在韩轩开口之前，笑着耸了耸肩，语气里满是不在乎。 “没呢，不过我看也快了。赵家这次来根本就没有谈判的意思。就差找个借口动手了。” “噢……”钟桐听到这个情况，反而没有心急如焚了。 他坐了下来静静思考着。 “你们俩……”他抬起头，看着韩轩两人最后说道。“我们去把洛清抢过来吧。让那些方术家族得逞可就糟了。” 韩轩和吴国华相互对视一眼，其中韩轩像是猜到钟桐会这么说一样。 “早就看那些方术家族不顺眼了。” “那行，我再问你们俩一个问题。你们两个有把握对付他们全部吗？” “赵家最难对付，剩下的不足畏惧，如果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话，胜算就更大了。”韩轩冷静的分析道。 听了韩轩的分析，钟桐转头又对吴国华说道。 “嗯，麻烦吴干员通知本市的其他干员。火速到西安（**）大学集合！” 被威胁了。 一股屈辱感从心头“噌”的升了起来，洛清皱着眉头，愤怒在脸上显露无疑。 自己被威胁了。 “选一个吧。”中年人又一次说道。 身后的赵家子弟互相看了看，虽然认为这样做很不好但依旧没说什么。赵泽晨则是挤在人群里，不对洛清露脸。 “我……偏不。”像是小小的昆虫一样在巨人的脚下求生一样。 洛清低声嘴里吐出了反抗的话语。 “什么？” 除了洛清，周围所有的人都没有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洛清小伙子？你说什么？”中年人靠近了一些，皱着眉头问道。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偏不！” 洛清盯着他的眼睛，三个字狠狠从嘴里蹦了出来。然后又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我偏不！懂吗？” “我拒绝！”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吸了一口凉气。 （完了。事情要大！） 洛清这么坚决的拒绝，再加上赵无为刚才说的那么自信仿佛得到九尾已经如他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现在被拒绝，赵无为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了沙滩上的咸鱼，被晾在这啪啪打脸、 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平时身居高位摘星揽月惯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被打脸，颜面上自然挂不住。 “你想好了？”赵无为黑着脸，言语中强压着火气。“要拒绝我？” 谢家人和冯家人同时拉开距离。一齐戒备着马上要爆发的赵无为。 “嗯。”洛清重重点了一下头，瞪着中年人。“没得改！” 强大的灵力从眼前中年人的身上瞬间迸发出来，灵力形成一股强风向四周扫去。强风吹过，洛清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趁着这个时候，赵无为伸手向前一探，出手抓向洛清。 也就在同时，突然从一旁的树林里飞出三张符纸。 符纸越过洛清，飞到了赵无为的面前。 中年人无比吃惊，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突袭自己。双眸紧张的一缩，急忙收住攻势。调集灵力准备接下这三张纸符。 没料到，三张纸符却在他的面前猛地炸开，在他和洛清之间爆出了一片呛人的浓雾。 被呛了个正着的赵无为双脚一点，纵身跳出了烟雾，跃到了后面自家人站着的地方。 浓雾扩散的范围非常的大，连带站的很远的谢、冯两家都被烟雾卷入其中。一瞬间浓烟弥漫，谁都看不见谁。 洛清被烟雾笼罩在里面，尽管用手捂着嘴也还是止不住浓烟肆无忌惮的灌进口鼻。 他剧烈咳嗽起来。 一个人影紧接着在爆炸后，从树林里蹿出，冲进烟雾中。一把拉住还在咳嗽的洛清，将他拉出了烟雾里。 “跑！拉紧我！！” 洛清被烟雾迷得睁不开眼睛，却还是听出了身旁这个说话的人。 王鑫蕾。 他眼睛流着泪，一路咳嗽着，任凭王鑫蕾拉着他狂奔。好在学校的地域也熟悉，一时半会还跑得起来，不会摔跤。 “该死的！！”赵无为在浓烟中一直观察着洛清的方向，隐约看见有个人影拉着洛清消失了。 浓呛的烟雾遮蔽了他们这边的视线。 “人跑了！快去追！！”他咳嗽着，愤怒的冲身后赵家子弟们喊了起来。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赵家子弟一听赵无为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几个动作快的已经跳出烟雾，追了上去。 剩下的还想去追，却被一个高大身影拦住了。 “休想——过去！”烟雾中，杀出来的谢建杰双手握在一起，对着林荫小道来了个重击。被谢建杰巨大的力道砸的暴起。林荫小道的地砖就像一排排爆起的鳞片，顷刻间四分五裂，谢建杰站在赵家子弟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妹妹，快去找洛清！！”谢建杰冲着浓烟大喊道。 烟雾中传来了谢昀筱的回应。 “好！你打不过就跑啊！等四伯他们过来！” “哼。”谢建杰看着对面十几个赵家子弟，狞笑起来。“放心吧。” “这点还不算什么。” 另一边的冯彦臻被符咒炸了个晕头转向，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推开。 他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从他身后，一个矫健的身姿踏着他越出烟雾中，一转眼就已经找不到踪影了。那人只丢下一句话还在耳畔回响。 “冯彦臻打前排，小馨予后面输出！其他人辅助！” “什……什么？” 冯彦臻爬起来还没弄明白刚才跑过去的是谁，冯馨予就已经小跑过来和冯彦臻并肩站在了一起。 “快起来冯大哥，开打了！” 刚才冲出去的自然是冯梓桦，她是这边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出去追洛清的。 看见浓雾弥漫，知道事情不妙的冯梓桦就已经捏碎了一张【神速】符，一个箭步冲出了烟雾，留下其他冯家子弟拖住敌人。 （无论如何不能让其他人抢走洛清！） 冲出浓烟的她立刻四处寻找洛清的踪迹，却在不远处看见了正在拼命狂奔的谢昀筱。她再往后看，便一眼认出了正在被人拉着，踉踉跄跄逃跑的洛清。 冯梓桦深吸了口气，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因为【神速】符咒的加持，她就像一道闪电，一眨眼就赶上了谢昀筱。 正拉着洛清逃跑的王鑫蕾，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团灵力急速靠近，有人对他们施展了法术。 她没做丝毫犹豫，一只脚刹车另一只脚借力稳住身形。拽着洛清胳膊的手同时猛地使劲，将本来就没跑稳当的洛清几乎提了起来，同时自己弯下腰。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三秒之内就将洛清从左手边甩到了右手边。 恰好后面一团金色光芒掠过他们，金光撞在了前面不远处的小树上，变成一个光圈套住了树干。 是谢昀筱的法术，她本想将洛清他们禁锢住，却没想到他旁边那个女人还挺机灵，躲开了自己的法术。 “好矫健的身法！”谢昀筱见没有让他们停住，只能加速追了上来。“把洛清放下！” 王鑫蕾回头看到谢昀筱离自己还剩下不过十多米的距离，连忙催动咒语。 附近几处墙面、长椅、树干立刻冒出红色光芒。三面闪烁着红色咒文的墙壁从这些冒红光的地方延展出了，横在了谢昀筱的前面。 “这是？！”谢昀筱急忙刹住脚步，刚好跄跄停在墙壁面前。 看到阵法咒文生效了，王鑫蕾赶忙拉起洛清逃跑。 “该死的！”谢昀筱气得直跺脚，但这三面墙每一面都有五米之宽，自己就算立刻绕路去追，也被已经追不上了。 她刚迈开脚步绕过第一面墙，一个身影就从她旁边一闪而过。 身影在谢昀筱的面前来了个背越式跳高，还是个三连过。 她速度极快，而且稳稳落地，脚步不停的继续追击。 “那是什么？冯梓桦？可恶竟然用咒符加持自己！bitch！！只会卖弄体力的 bitch！！”谢昀筱在后面认出了冯梓桦，骂了起来。 这些加持体力和身法的咒符，只能在平时就善于运动的人身上起到奇效。像谢昀筱这样的平时出门都坐车的大小姐就算用了，也只会效果平平，甚至还会有副作用。所以她生气冯梓桦的“卑鄙”。 冯梓桦倒是没什么，轻松超过金发的谢昀筱。无视了她的撒泼谩骂，冯梓桦自信满满的追了上去。 以自己现在这个速度，不出十秒就可以抓到他们。 正得意洋洋的想着的时候，不料前面却突然横窜出来几条红色的“绳子”。 “什么！”冯梓桦惊叫一声，就一头扎进横在半路上的“绊马索”里。 在冯梓桦向前摔倒的瞬间，借力向前一滚，她在地上翻滚了三圈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没有受伤。等她抬起头，发现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无数的红色“绳子”封锁了起来。 这是阵法。 “想要拖住我吗？可笑！”冯梓桦站起来拍拍裙头的土，冷笑起来。“就凭这个？” 洛清经过这些时间已经恢复了过来，他和王鑫蕾一起朝学校深处逃跑。连两人还拉着手都顾不上了。 “前辈！快！前面就到了！”王鑫蕾用喊的催促道。 “什么到了啊？”洛清还没搞明白到哪了？后面就已经传来了冯梓桦的怒吼声。 一道火焰直冲他们而来，像是电影里闪电侠的特效一样。一路火花带闪电，仅仅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冲到了他们的前面，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火焰停在了两人的前面，拦住了去路。冯梓桦缓缓从四起的烟尘里站了起来。 “把洛清——”她盯着王鑫蕾，恶狠狠的说道。 “交出来！” 第四十二章 方术师的第一种战斗方式 冯梓桦一席深色波西米亚长裙，刚刚的奔跑冲刺完全没有弄乱她的裙摆，长长的裙子竟然也没有妨碍到她。 她浑身上下还燃烧着可见的火焰。黑色的秀发随清风一起拂动。单薄苗条的身姿挡在两个人的面前，显得异常的高大。 冯梓桦看看王鑫蕾，再看看洛清。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两人牵着的手上面。 “把洛清，交出来。” 王鑫蕾根本没有理她，她慢慢后退，同时攥紧了洛清的手。 “不可能。” 冯梓桦戒备着王鑫蕾，而王鑫蕾同时也盯着冯梓桦。 “冯……梓桦？”洛清看着这个女人，好不容易才想起她的名字。 他和这女人见过一面，还算有点印象。 冯梓桦迈开脚步向两人走来，她每走一步，脚底下都带着点点火星。 （火性方术师？） 王鑫蕾带着洛清以同样的速度后退着，保证双方的距离不被缩短。 （遇到个【将】级方术师，实在是……太糟糕了。） 王鑫蕾也在估计着双方的战力，自己是【息】级水性方术师，而冯梓桦是【将】级火性方术师。虽说是属性克制，但是对手强大的实力基本可以弥补属性克制的略胜。 她几乎没有胜算。 “洛清同学？”冯梓桦一步一步的逼近他们，“现在谈判还没有结束，你这样擅自离场实在是太鲁莽了。你的离场无疑是造成了那边最糟糕的发展，所有人之间的武力冲突和对峙。本来如果你拖延时间让我们的后援赶到，就可以遏制赵家的咄咄逼人，打破那个僵局了。” 她开始攻心战了，想要绕过王鑫蕾说服洛清。 “但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谈判只能朝着最野蛮的武斗方向发展了。而你也将失去你的权利变成武斗争夺的对象。” “哼，你们有尊重我的人权吗？在你们眼中我到底是不是个人了？我可不是个能被你们随意决定位置的商品！如果是九尾在场的话，估计你们早就撕破面具打起来了。” 听了洛清的话，冯梓桦叹了口气说道。“直到今早赵家出现之前，我们一直都是尊重你的。他们的出现打破了我们的安排。刚才也全是无奈之举，还请见谅。” 说完，她又看向王鑫蕾。 “我不知道你是哪个家族的，但是这样光明正大的抢人不就很那些赵家人一样了吗？现在和我一起回去，我们重新开启谈判吧。估计我们家的后援也到了。” “你们那样哪里尊重前辈了？估计等你们的后援一到，你们立刻就会变成第二个赵家。还有前面也是，把前辈像货物一样随意议论，刚才如果不是我，那个人就已经抓住前辈了。” 冯梓桦不说话了，她沉默了一下最后说道。“你说的可能很对。但尽管如此，如果你现在是要带洛清离开的话，我决不允许。因为这关系到我家族的未来！” 王鑫蕾抓着洛清的右手，自己取出纸符捏在指缝里。 “别拦着我。” 冯梓桦同样取出了纸符，捏在手里。“真的，我不想伤到你。”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如果能够和谈的话，就尽量不要动武……” 没等冯梓桦说完，王鑫蕾就已经抢在冯梓桦前面出手了。她打不过冯梓桦，所以要打的话必须出其不意。 王鑫蕾对着冯梓桦甩出三张纸符，纸符出手后立即泛出蓝色光芒，势如破竹的飞向冯梓桦。 冯梓桦向后跃了一步，同时也扔出了手里的纸符。 不同的是，她的纸符上面闪烁着像是火焰一样的红光。 两边纸符撞在一起爆出了大量的蒸汽，相撞的瞬间还可以看见火光和听见水声。 王鑫蕾站到洛清的前面，腾出双手结印施展法术。 她的面前升起了一道水墙。 水墙刚刚升起，冯梓桦的身影就从弥漫的水蒸气中急速冲了出来。 她一拳打在了水墙上。水墙发出“砰”的一声，上面泛起了阵阵涟漪却没有被击破。 “嗯？”冯梓桦稍稍奇怪了一下，意识到这是对方的防御法术。 她随即重新跳回了蒸汽里。 一团炙热的火球紧接着从她刚刚进入蒸汽的位置中冲出，火球吹散了附近弥漫蒸汽，重重的撞在了那道水墙上。 水火接触，随后又爆出了一片水蒸气。 王鑫蕾和洛清一起陷入了这片蒸汽中，周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完全看不见冯梓桦的踪影。连洛清自己都看不清不过近在咫尺的王鑫蕾。 正当王鑫蕾刚刚开始全力戒备四周的时候，一股劲风突然就从她左耳而至。 王鑫蕾下意识的抬手抵挡，手臂上立刻重重吃了一击。 “咳啊！” 强大的打击力道让她想吐，紧接着脚下突然又被一股巨力一铲。 她莫名其妙摔在地上。 王鑫蕾尖叫一声，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的她马上朝侧面翻滚，紧接着刚刚躺着的地面就被一脚踩下。她凭借本能躲过冯梓桦致命的一击。 刚刚要是被打中了，就绝对丧失战斗力，一时半会是站不起来了。 “王鑫蕾？”身处白雾之中的洛清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听见王鑫蕾的惊呼。 “前辈后退！”王鑫蕾此时已经站了起来，“那个女人会搏击术或者散手！” 所谓散手，就是人们常说的散打。冯梓桦作为大家族的子弟，不光精通方术，对近战搏击也是十分在行的。在冯家新生代中，没有一个是冯梓桦的对手。 在冯梓桦十五岁时的家族体术考试中，她就击败所有对手，夺下头筹。这点远不是冯彦臻和冯馨予可以比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冯家会派冯梓桦作为这次行动的杀手锏。拥有独立行动权。 冯梓桦的实力在同龄人中绝对是非常强大的。 王鑫蕾一个晃身跳到一旁，她站稳脚步。这个时候王鑫蕾也不在乎什么裙子的走光问题了，打倒眼前这个强敌才是关键。 王鑫蕾在白雾中摆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极其熟悉的姿势。 “太极？”白雾中，冯梓桦明显也认出了王鑫蕾的架势，但她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和嘲讽。“可笑！” 想用太极这种花架子挑战注重实战型的散手吗？蚂蚁咬死大象都没她这么疯狂。 冯梓桦调整姿势，从白雾中冲出重新攻向王鑫蕾。 在遮人耳目的白雾里，王鑫蕾用余光看见了冲过来的冯梓桦。 冯梓桦速度极快，这是她的优势，依靠高速接近对手发动一连串致命的打击。她打算借用水蒸气隐蔽自己的攻击，瞬间击倒王鑫蕾结束战斗。 冯梓桦一拳朝着王鑫蕾的鼻梁打来，一击之力解决她。 只是她没想到，脑海中必中的一拳却没有打到。 王鑫蕾扭动身子，伸出手接住了她这一招。 “嗯？”见自己的攻击被挡了下来，心生奇怪的冯梓桦立马又打了一拳。 同样，她打来的拳头被王鑫蕾用手掌拍开了。 紧接着冯梓桦再进攻，王鑫蕾再防守。 她已经发现王鑫蕾比她预想的要强得多，不能再手下留情了。冯梓桦的拳脚接连不断的打出，她的身体因为常年训练的关系可以在一个极短的距离爆发出极强的力量。 以王鑫蕾的体格来说，中一拳必倒。 但这一拳却怎么也打不中。 两人在闷热的蒸汽里激烈的缠斗在一起。 冯梓桦的攻击虽然非常迅猛，但王鑫蕾的防守却滴水不漏。 她虽然没有办法反击冯梓桦，但这样严密的防守却已经足以打乱冯梓桦迅猛的进攻，影响她的心智了。 见自己普通攻击不奏效，冯梓桦立即调整战略。她打出的拳头又快又狠，闪身接连从几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接近王鑫蕾，像一把利剑朝王鑫蕾刺过来。 “啪！” 一声脆响，那是王鑫蕾拨开她凶狠拳击的声音。 两人再一次分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把太极运用到如此地步？”冯梓桦不敢相信眼前和她打的不相上下的竟然是太极拳。 在冯梓桦眼里，太极拳永远是广场上老人的一种“健身操”。 但现在这个区区【息】级的方术师，竟然能如此熟练的运用太极拳。拳法熟练到让冯梓桦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无论怎样攻击，都永远打不破她的防御。 “我只是在方术上没有天赋而已！”王鑫蕾慢慢说着，开始靠近冯梓桦。 “喝！” 一记突如其来的迅猛掌击，快到冯梓桦几乎只是凭本能蜷缩防御，掌击震退了任然打算近身缠斗的冯梓桦。 冯梓桦向后跳两步拉开了距离。 她定了定神，不敢相信太极拳这种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武术竟然还能打出刚刚那样威力的进攻。 她对太极拳了解的太少了，而对方却很熟悉散打的招式。 “经过刚才的交手，我已经确认了。” 王鑫蕾站在蒸汽里，双眼永远不离冯梓桦半分。 “你同时会中东搏击术和中国散手两种格斗术，因为你的身体苗条，所以需要超强爆发力和力气的中东搏击术基本没有什么杀伤力，你的重点攻击手段还是在散手上。” “怎么可能？”冯梓桦咬着牙说道，“太极拳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打得过国际上公认的格斗技？不可能的！” “的确，论起杀伤力和格斗实用性。我的武术确实占下风，但追求速度和凶狠攻击的你好像也忽视了你拳法的本质。” 王鑫蕾又一次摆出了架势。 “任何东西都有它的价值，真正让它失价的是用它的人！” 冯梓桦一咬牙冲了过来，她的身法比刚才还要迅速，攻击更加凌厉。 “别胡扯了！看来是我下手太轻了，让你还能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两人又一次缠斗在一起，拳打脚踢，招招凶狠致命。 洛清此时已经跑出了蒸汽的范围，但是站在外面他完全看不见在白雾里交手的王鑫蕾和冯梓桦。 “怎么回事啊！王鑫蕾到底怎么样了？方术师也会武术吗？” 他盯着滚滚蒸汽。 “一些方术师会武术、格斗之类的。以此来弥补自己方术上的短板。” 旁边突然传来了谢昀筱的说话声。 洛清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去。一头金发的谢昀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旁边。 “姓冯的那个女人要是一开始不手下留情使用法术攻击早就获胜了，现在陷入苦战了吧。活该。” 谢昀筱盯着蒸汽，吐吐舌头幸灾乐祸的说道。 “你怎么？”洛清看着谢昀筱，不知眼前的她现在是敌是友。 还没说完，周围立刻有七、八个人围了上来。 他们都是身穿唐装的赵家子弟，将洛清和谢昀筱两人包围在中间。 “切，这帮人也过来了啊。”谢昀筱看看周围的赵家子弟，她压低身子结出手印。 “洛清后退！现在是我的时间了。” 第四十三章 方术师的第二种战斗方式 树。 全是树。 从刚刚谢昀筱结完手印之后，再到洛清回过神，他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树林里。 不对！ 不是树林。 谢昀筱竟然用法术凭空在他们和赵家子弟之间造出了一片树林！ 不过对谢昀筱之间来说，形容成凭空造林当然是夸张了。她只是使用法术改变了周围几颗树木的生长方向而已，让树短时间急速生长，挡在了他们之间。 他们之间的地砖缝里也长出了杂草，杂草疯长，缠住了那些赵家子弟的脚踝。 “这是？木性的法术！” 当赵家子弟们发现自己跑不动的时候，立刻都互相喊了起来。 “用火！用火烧了它们！” “木生火！” 几个人朝树林和杂草扔出了符咒。 火符瞬间点燃了草地。 “哼。雕虫小技也敢卖弄？”谢昀筱也从女式包包里取出符咒朝火焰甩过去。 “水克火！” 符纸飞来凭空变出了粗大的水流。水浪冲在火焰上，压灭了火势。 “她的无形相生相克术好熟练！” “还没完呢！五行相生，水生木！” 谢昀筱双手变幻手印，水流冲刷过地砖，杂草重新长出。这一次比刚才还要旺盛、茂密。 杂草又缠住了这些赵家子弟。 “风吹万物，生生不息！” 清风骤起拂面，吹拂着新生的草地。 “烈风生火，火灼大地。” 谢昀筱小心翼翼的从包包里掏出一张明显大一倍的符纸，将它扔了出去。 符纸出手瞬间，从符纸上生出了熊熊大火。点燃了草地，火势迅速向那些被困住的赵家子弟蔓延。 “怎么可能？”惊慌的赵家子弟们喊叫起来。“快躲开！这火很厉害！” “别怕！怕什么！” 眼见局势即将失控，在赵家人群这边一个人突然大声喊了起来。站在另一边的洛清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赵泽晨。 “明显就是用符咒借来的法术，再厉害也不过是相生相克术，破掉就行了！都给我闪开！” 赵泽晨面对他们面前的熊熊烈焰，双手结印。 又是一团烈焰冲出，不过这次是从赵家子弟这里烧向谢昀筱的。这两股火焰撞在一起，形成了一团更大的火焰。 焰尖几乎可以烧到旁边六层宿舍楼的楼顶。但紧接着，火焰没烧多久又消弱了下去。 十几米高的烈焰就这样消失了，变成了在地上闪烁的星星火苗。 “开始反击了！” 这边的赵泽晨开始指挥起和他一起的赵家子弟们，本来松散的团队在他的指挥下竟然变得可以一战了。 赵泽晨变换手印，操纵起地上的火苗。 在他的操纵下，地上的星星火苗突然变得旺腾起来，无数火苗弹起聚集成了一个直径两米的火球。 火球来势汹汹，直扑谢昀筱而来。 谢昀筱看到火球。现在召唤水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变换手印，催动周围的树木疯狂生长，树木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大网挡在火球前面。 火球飞来，砸在这“网”上。 火焰翻飞，烧毁了树枝。但火球自己也散开变成了在树枝上和地砖上燃烧舔舐的火舌。 谢昀筱立刻又扔出一张符，符纸化出的水流熄灭了火焰。 “她的水性方术较弱，木性法术范围又小！所有人集齐火术猛攻！” 赵泽晨看出了谢昀筱表现出了的弱点，立即指挥着其他赵家子弟发动进攻。 赵家子弟们此时脱离了木性法术的束缚，纷纷后退拉开距离，他们站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型。 “哎呀。被发现了。” 谢昀筱盯着对面的那群人，突然笑了起来。 （我的五行法术确实只局限于符咒施展的五行相生相克。并不会什么一些法术的强力招式。没想到那家伙竟然看出来了。） 她故意显出来的弱点就是希望对方朝这里攻击，引导对方出现“失误”，到时候她就可以抓住这个失误发动致命反击了。 对面战阵里的八个人开始结印，他们每个人的印式都一模一样。 洛清看见，赵泽晨那家伙，站在八个人的正中央，充当着阵眼的角色。 （噢，想用连携技啊。） 看出对方意图的谢昀筱同时也变换着手印做着准备。 （不过我本来就不是操纵五行的方术师，我们一家人都不是。合体技我有的是方法破解。） 此时对面八个人停止了结印，八个人的最后一个手印全部一模一样。 他们八人集体深吸一口气，然后冲着前方吐出一团烈焰。 八个人八团烈焰，烈焰飞出后立即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火球，火球犁开地面朝谢昀筱和洛清两人压来。 火球还没到，上面散发的温度已经烤的两人睁不开眼了。火球向前滚动引起的风压吹开了刚才战斗留下的灰尘。 就在火球马上就要冲过来的时候，谢昀筱也结完了手印。 “接招吧！” 她大喝一声，挥手虚晃了一下。 一道椭圆光壁横空展开，挡住了压来的巨大火球。两者相撞爆出无数火星。在它们之间，狂风骤起，一声巨响，不稳地的火球向四周散发了自己的热量。 平地上拔起一股黑烟，直冲云霄。 “没用吗？”赵泽晨看着浓烟，他确信刚才那一击被什么东西挡了下来。 “换！变阵！”他命令赵家弟子们变换战阵。 赵家战阵，面对不同的敌人可以变出不同阵型，配合不同阵位不同手印的结合，可以用出同性法术里非常强大的连携技。 其他阵位的七个人重新开始结印，这一次。七个人七个不同的印，赵泽晨则站在中间一动不动。 七个手印很快结完，这个时候赵泽晨才开始结印。他的手印非常复杂，看来充当阵眼的人责任要比其他人大的多。 他的腹部不正常的膨胀，随后那像是喝了落胎泉一样臌胀的腹部奇异般的上移。移动到了口腔，最终像是一口含在嘴里的水，被迫喷出来一样。 从赵泽晨的嘴里喷出了夹杂着浓烟的柱形火焰。焰柱明亮的火焰让清晨的朝阳都黯淡下来。 火柱冲过，贯穿了还在原地弥漫的黑烟。 眼看就要撞到谢昀筱的时候，焰柱的前段却突然停止，紧接着火焰向两边散开，勾画出了一个看不见的屏障。 就像是水管里的水流撞在了透明的玻璃上一样，通过水流勾出的轮廓可以知道有透明障碍物的存在，却不不能看见是什么阻拦了它。 （怎么可能？这种术都能接下来？这可是八个人的异印连携技啊！） 看到焰柱的异常表现，赵泽晨想不明白。 他加大了吐息力度，焰柱的颜色更亮了。 但紧接着，一股危险的直觉直上心头。 赵泽晨顾不上收起法术，本能的朝侧面跳开。 焰柱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差点烧到前面的同伴。大家四散逃开，阵型也因为这样而散开了。 就在赵家子弟这边阵脚大乱的时候，一道耀眼的光柱穿过焰柱前端生成的遮天黑烟。像是一道光束洪流一样，“冲”过他刚才站着的位置。一直打到了远处赵无名和其他人混战的地方。 （这是！） 第四十四章 方术师的第三种战斗方式 在已经快要消散的蒸汽里，王鑫蕾和冯梓桦还在进行着鏖战。 王鑫蕾已经由刚刚的完全防御变成了主动出击。散手在国际比赛中有禁止使用攻击对手柔软部位的规则，冯梓桦的大部分招式都和国际上的很靠拢，所以她的拳法虽然凌厉但不会去主动攻击王鑫蕾难以防御的一些地方。 但王鑫蕾的太极拳却没有这样的讲究和限制，当轮到她主动攻击的时候冯梓桦就要格外的小心。因为太极拳的阴柔之力会重点进攻她的手腕等一些难以防御的地方。更或者王鑫蕾在架住她的攻势之后会擒住她，然后一记凶猛的勾腿让她躺在地上。 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冯梓桦已经陷入了苦战，这都是她开始装 逼的下场。要是她一开始就使用法术攻击王鑫蕾，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正当冯梓桦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机会却悄然而至。 白雾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爆炸之猛烈就连身处雾气中的两人都可以清晰的感触到。 听到白色蒸汽外面的响动，王鑫蕾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她很在乎洛清现在的情况。 看到王鑫蕾那一瞬间的走神，冯梓桦立即抓住机会冲了上来，施展出骤雨般密集迅猛的攻击。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到处乱看？看来你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因为是突然袭击，所以王鑫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只能匆忙反击。 阵脚一乱，原本滴水不漏的防御竟然被冯梓桦破开了。 “啊？！！”被拳头力道击中的王鑫蕾向后仰倒，她极力倒退着想要站直保持平衡。 但冯梓桦的第二拳紧随而至。 第二拳击中王鑫蕾的交叠在一起的手臂，随后一拳彻底打破了她的最后防御。一瞬间，王鑫蕾双手解放，整个身体呈现出无防御状态。 冯梓桦踏步上前，一记凶狠的蹬腿猛踹在王鑫蕾的小腹上。重重踹飞了王鑫蕾。 “咳呕！！”遭到重击的王鑫蕾干呕一声，飘飘忽忽跌到了白雾外面。她刚刚遭到了冯梓桦的重创，想要爬起来再战已经是不可能了 “早该结束了。”冯梓桦慢慢走近被打得蜷缩在地的王鑫蕾。“这种无聊的贴身肉搏。” “要是我施展法术你早就失败了。”冯梓桦站在王鑫蕾面前，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这一瞬间，她有了一种击败强敌的自豪感。 王鑫蕾的体术真的很强，竟然能靠“健身操”压制住她。这是冯梓桦这20年的前半生都没有遇到的事情。如果再给王鑫蕾些时间，说不定最后被击败的就是她了。 果然，每个大家族都不容小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已经没落很长时间了，但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藏着杀手锏正等着你放松警惕的一瞬间。 “只不过给你点面子没想到你竟然还负隅顽抗这么久。” “真是让我费了不少……什么！”正洋洋得意的冯梓桦完全没有料到，王鑫蕾会突然动起来。 或者说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什么杀手锏，就等着自己这会放松警惕呢。 本来蜷缩的王鑫蕾突然暴起，从她怀里飞出一张符纸，符纸速度极快冲冯梓桦面门飞来。 冯梓桦下意识的躲避，却没想到符纸却是爆出了一片烟幕。 “该死的！又障眼法吗？”冯梓桦第一时间捂住了口鼻，“白费力气，你跑不了的！” 冯梓桦捂着鼻子一个闪身冲进烟雾。果不其然看到了烟雾中还在奋力挣扎想要爬起来的王鑫蕾。 “我受够你了，净耍这些小聪明！”她冲了上去，对着王鑫蕾甩出一腿。 察觉到危险的王鑫蕾向前一扑，借力在地上翻滚一圈。靠这样的姿势才勉强避开冯梓桦的攻击。 拼尽全力的王鑫蕾滚到一处水泥地上，面部朝下双手按在地上。 手掌周围，两道深红色的纹路个勾勒出两个圆圈。地面上，一条条一道道深红色的线条从圆圈延伸出，向四周蔓延。 紧随其后追过来的冯梓桦始料未及，随即一脚踏入了这些线条里面。 一个环形屏障从她周围凭空出现，将她困在了里面。 “这是？阵法！”冯梓桦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王鑫蕾早就设置好的法阵。刚刚她的障眼法原来不是想逃跑，是想去阵眼开启这个阵法。 “可恶！中招了！” 她双手结印，却已经来不及了。四周升起的深红色像是墙壁一样的东西将她关在了里面。在这个里面她使用法术是会伤到自己的。 看着冯梓桦中招，王鑫蕾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本来是为了带前辈逃跑才事先布置好的阵法，没想到为了收拾这个女人用了。不过也好，毕竟困住了一个强敌。） 王鑫蕾踉跄地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受的伤不轻。刚才被打的地方全部泛青有些地方甚至有紫红色的淤血，稍微活动一下都疼。 “好痛啊。那个女人下手真狠。”摸摸自己的胳膊，确认一共有几处淤青。稍后，王鑫蕾忍着浑身的酸痛慢慢向原先洛清的方向走去，“得赶紧去找前辈才行啊。” “现在就走吗？” 身后，冯梓桦的声音突然传来。 “什么！！”王鑫蕾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连忙向一旁跳开抬起双手戒备着。 冯梓桦正站在自己面前。 再看看阵法里面，刚刚被困在的冯梓桦竟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王鑫蕾想不明白，自己精心布置的阵法，困住【将】级的方术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要说她是她强行挣脱的话，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感觉到…… 她怎么会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站在自己面前呢？ 就在王鑫蕾走神的时候，冯梓桦已经用格斗术打了过来。 王鑫蕾下意识的连忙用太极拳抵挡两招，却发现这次自己根本挡不住冯梓桦的攻击。 （是自己受伤所致吗？） 她被轻松击破了防御。 王鑫蕾在勉强接住冯梓桦的一记攻击后连忙抽身后退。 （怎么回事？她的攻击比刚才还要凶狠？不可能啊？） 一声惨叫，是洛清的声音！ 惨叫声从另一边传来。 王鑫蕾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但是，什么都没有。 等她再转头去看冯梓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像是刚才一样。冯梓桦的攻击如狂风骤雨般而至，轻松破开她的防御，然后给予了她一顿重击。 “咳呕！咳咳咳！！” 这一次，王鑫蕾是直接跪倒在地上的。全身都在疼，连呼吸一口都能尝得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王鑫蕾这个时候能做的反抗就只有抬头了。 如果这也能算反抗的话。 对方的脚尖接触到了自己的下巴，随后是脖子的部位不可抗力的抬起。再紧接着是整个身子向后仰起，王鑫蕾仰面“大”字躺倒在地上。 冯梓桦刚才的一脚踢中了她的下巴，下巴两端传来了奇怪的刺痛。 （是脱臼了吗？真疼。我不会牙掉了吧？那样可就太丑了……） 事到如今，王鑫蕾脑海里竟然还在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不会死吧？应该不会，又不是死斗，她应该不至于杀了我。头好痛，好困，意识开始模糊了……） 不对？这一切！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合常理！ 从自己的阵法困住冯梓桦到刚刚一丝都没有察觉的挣脱，一切都太快了。 冯梓桦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这么说——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了！ 躺在地上，浑身剧痛的王鑫蕾却突然醒悟过来。 （是幻术！我中术了！） 这个念头一出，全身的疼痛瞬间退去。本来脱臼的下巴也恢复了原样，王鑫蕾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嘴巴里没有任何问题。 （果然是幻术吗？什么时候下的咒？） 等她再次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被绑在一个“十”字型的木桩上。浑身毫无美感的缠满了粗粗的麻绳。这个造型简直就是—— “人肉”沙袋！ （真糟糕，中了幻术，浑身上下被乱七八糟的绑起来，就算是幻术能不能也绑的艺术一点啊？我讨厌像这样没有美感的东西。） 王鑫蕾看不清四周的景象，四周全都是像“马赛克”一样的色块，扫视周围，只有她脚下的这一点点地板砖可以很清晰的被看到。 一个人影从马赛克一般的远处走了过来，面容渐渐从模糊到清晰。 就像是梦境一般。 那是冯梓桦！ 不过有些年轻了！看起来才14、5岁的样子。 她穿着一身武服。面露严肃的看着自己。 王鑫蕾也看着她，眼前这个小冯梓桦目不转睛的和她对视。突然王鑫蕾明白了，在这个小冯梓桦眼中是看不见自己的，这是个幻境，在这个小冯梓桦的眼里，自己就是一块木桩。 “小鬼你……”王鑫蕾话还没说出来。冯梓桦就向王鑫蕾被绳子缠住的腹部重重踢了一腿。 “呕！”王鑫蕾干呕了一下，她也不说话了，只是死死盯着这个小女孩。 和一个幻境说话有什么意义？ （冷静下来！这都是幻术！都是幻……） 她不断地暗示自己，周围的都是幻术。但！ 这真实的触感，还有疼痛感。都在告诉她，这根本不是幻术，这就是现实。 （完了，我对幻术可是很无感的……） “呕啊！！” 又是一脚。 面前这个年轻的冯梓桦完全把自己当沙袋一样打。而王鑫蕾却完全挣脱不开这些绳子，只能任人宰割。 （只要找到施加点的话！这个幻术就可以……） “呕！！”连续的两拳打断了王鑫蕾的思考，然后又是一记肘击。 “呕！咳咳咳咳！你这小屁孩怎么下手这么重啊！” 虽然王鑫蕾难听的咒骂起面前的小冯梓桦，但小冯梓桦根本就听不见。 她继续的、毫不留情的拿王鑫蕾当沙包练习。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这个冯梓桦从14、5的小萝莉变成了20岁的大姑娘。下手越来越重。王鑫蕾的痛觉几乎已经消失了。 旧伤没好，新伤不断。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失去了痛觉，好像连时间都停止了。 无论怎样寻找，都找不到施加点。或者说这个幻术根本不给自己空闲的余地来让自己找隐藏的施加点。 每分每秒都是无止境的殴打。 一直殴打王鑫蕾20多岁的冯梓桦，这一次却突然停了手。 她站在王鑫蕾面前，后退一步。对着王鑫蕾，或者说这个沙袋深深的鞠了一躬。 画面一转，王鑫蕾又站在了操场上。面前是全身戒备的冯梓桦。 （幻术……解除了？） 不，不是。 是又一次的轮回！ 自己还要再重来一遍吗？ 洛清的惨叫声突然从一侧传来，虽然知道那是幻术，但王鑫蕾还是下意识的转过了头。对面的冯梓桦趁机冲了上来，一顿暴打已经不可避免。 面对冯梓桦的进攻，王鑫蕾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守的动作。但是她的心是死的。 （来个人把我从这里救出去吧。求求你了。前辈！）一瞬间，王鑫蕾想起了洛清，想起那个晚上将她揽在怀里的那双手臂。如果可以躲进去的话，就不用再考虑什么了。 可洛清不在这里，而且他只是一个被卷进来的普通人。 面对冯梓桦这样的强敌根本就是待宰的软弱羔羊。 王鑫蕾睁开了眼睛，看着冯梓桦冲了上来。拳风已经接近了她的皮肤。 在这个幻境里，无论王鑫蕾做什么都是没意义的。只能无休止的进行这个循环。 正当王鑫蕾在心里绝望的呐喊时，肩头突然一股暖流注入。 有人在外面给她传输了灵力。 灵力的注入，立刻打破了这个好像永无止境的幻术世界。 眼前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向她鞠躬的冯梓桦，还有绑住自己的这个破木桩。 周围本来巴掌大的地面，远处一片模糊的“马赛克”，通通变成了肉眼可见的黑色碎片，消散在虚空里。 等王鑫蕾再一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趴在地上，双手维持着施展阵法时的样子。而对面的阵法里，是捏着手印紧盯自己的冯梓桦。 （原来如此，刚才的交手，把我打趴下的那几下拳击就已经在我身上放下媒介了吗？估计本来就是为了用幻术困住我，刚才被困在法阵里。那个印也不是垂死挣扎的手印，而是催动被植入我身上幻术的手印！） 脱离了幻术，王鑫蕾如释重负的全身趴在地上。脸朝下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耳边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幻术—— 是一种强大的方术。 悄无声息，防不胜防。 想要破解幻术的方法只有两个。 1.找到幻术世界里被隐藏起来的构建这个世界的施加点。加以摧毁，幻术自破。 2.同伴从外界使用灵力，打破中术者的“梦魇”状态。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往中术者身上注入少量灵力。 （我……是被救了啊。） 听着耳边的声音，王鑫蕾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地，随后陷入了昏迷。 第四十五章 掌控全局的冯家头脑 谢建杰、冯彦臻和冯馨予，还有其他的冯家子弟此时已经聚在了一起，结成了一个暂时一齐对抗赵家势力的统一阵线。 说是对抗，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这边完全是在被动挨打。 众人躲在谢建杰用土性法术临时构建出的掩体后面，躲避着赵家子弟们的火性法术和其他具有杀伤力符咒的攻击。 “这不就完全变成在打仗了吗？” 冯彦臻躲在土墙后面，看着自己身边那些弱鸡队友一个个被轻松击倒。有些还想玩点骚操作，站起来怒吼着想朝对面扔个符纸，学学“抗日神剧”里面的桥段。但这终归是现实，大吼着扔炸弹只能被对方顷刻击倒，无情打脸。 到头来果然和冯梓桦说的一样啊，别看他们这边人多，但是能和对面一战的只有自己、小馨予和冯姐三个人。其他人根本就是不堪一击，那么大的身板一触即溃。 十四个大男人竟然还没有谢建杰一个人能抗！ “该死的啊，我这么青年才俊。要是今天殒命于此可怎么得了啊？”冯彦臻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要是大家都挂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他们把我抓起来用尽酷刑拷问家族机密可怎么办？要是对面那些大汉看上了我诱人的身体一群人要强上我怎么办？我的天啊啊啊啊啊……” 就在冯彦臻还自顾自的小声嘀咕的时候，一旁的冯馨予凑了过来。 “冯大哥你在说什么呢？”冯馨予很好奇，这个时候了冯彦臻怎么还在说个不停。“难道是！” 她突然一脸崇拜的看着冯彦臻，“哥哥你想到了什么抗敌之策了！” 冯彦臻和冯馨予是族亲，从年龄上来说冯彦臻要比冯馨予大，辈分上讲，冯彦臻却要叫冯馨予一声“姨”。 不过从小冯彦臻就已经给冯馨予灌输了，不要按辈分叫他，不好听。叫他“大哥”或者“哥哥”好了。 冯馨予倒是从来没有叫过冯彦臻“哥哥”什么的称呼。不过记忆中好像有一次，小的时候她肩膀上落了一只毛毛虫的时候，情急之下害怕的叫了一次冯彦臻“哥哥”。 这小妮子要是叫自己“哥哥”，那就绝对是这会被吓傻了。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冯彦臻身上了。 冯彦臻看着冯馨予可爱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这个丫头！难道除了直播卖萌，就再没什么智商了吗？！） “什么！冯彦臻有对策了？” 一旁的某人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立刻大声的喊了出来。 “什么！不愧是家族智囊啊！” “平时没有白对他好！真的是太可靠了！” “冯兄！有什么办法就快说出来吧！我们都听你的！” 大家都围了过来，甭管平时对冯彦臻怎么白眼，这个时候一听他有办法了，那就是饿狗见了拿骨头的人，使劲的巴结。 连谢建杰这个时候，都有一瞬间寄希望在冯彦臻身上了。 “你们……”冯彦臻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都是猪头吗！！老子能有个屁办法啊！等着他们把我们的掩体炸没，全完蛋不是特别简单！！啊啊啊啊！！！我该怎么办啊！！） “呃……其实我。” 冯彦臻刚想澄清自己什么都没想到。但一转头看见冯馨予那张可爱的小脸，想起她刚刚叫自己的那一声“哥哥”，冯彦臻这个时候真想说一句。 “小妞，能再叫一声吗？” 他最后才看着周围大家那充满期待的目光。 “其实我有办法了。” 一张口，说出来的话不一样了。 “太好了！冯兄！”大家围了上来，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冯彦臻身上了。“有什么办法快说吧。” “这个……这个……”冯彦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他注意到了一个一直被他遗漏的疑点。 （怎么回事？对面明明人数和实力都在我们之上。但却迟迟不进攻，只是用远程火力消耗我们？为什么，明明可以一波冲锋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却要拖到这么麻烦。难道是对面其实人数不够，只是想拖住我们吗？） “谢建杰！”冯彦臻抬头冲着另一边的谢建杰大喊起来，“你能看到对面的人数吗？” “看不清！烟太浓了！” 谢建杰同样用喊的传递信息。 （他们为什么不进攻？从刚刚烟雾符咒已经过去了大概十分钟了。如果冯梓桦那边还没有消息，那就只能说明，这些赵家人过去支援了。） “听好了，他们应该是主力不在这里。不然不会一直只用远程消耗我们的，他们的主力一定是去找洛清去了。如果是我猜测的这样，那么对面的那些人数量和实力一定和我们差不多，最多只会留下少数【将】级别的方术师坐镇。” “谢建杰，过来一下。我要说作战计划了。”冯彦臻冲谢建杰喊道。 谢建杰看看这座土墙，暂时还撑得住，不需要自己一直站在这里维护。于是匍匐过来。 “说吧。” “馨予，水雾的术一会用的出来吗？”冯彦臻先是问冯馨予。 “可以。”冯馨予点点头肯定的说，“刚才基本没有什么消耗。所以完全没问题。” “好！计划很简单。等一下冯馨予使用水雾术遮蔽敌人的观察。水雾再配合那些火焰产生的浓烟的话挡视野的效果应该是没问题的。然后我、馨予和谢建杰三个人绕过防线从旁边的小树林奇袭敌人。你们剩下的人用远程火力佯攻他们，切记不要离开掩体暴露我们这边的配置。只有你们佯攻打得好了敌人才不会注意到我们的奇袭。都听懂了没？” “嗯。” “听懂了。” 大家都点点头，确认自己已经理解了计划。 （妈耶！我真是太聪明了。临时想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计划，哈哈哈哈！我果然是天才！诸葛孔明转世啊！！） 大家都各自准备去了，冯彦臻一个人在这里洋洋得意。 （等这场打完了，冯馨予又会怎么看待我呢？一定会崇拜我，痴迷我，对我欲罢不能滴！哈哈哈！到时候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有一个这么可爱、还会卖萌的小妹可真好啊！哈哈！有妹妹真是太棒了！） 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等等等等。我这个计划是临时想出来的。是不是太草率了？万一，万一敌人没有按我设想的那样行动。那我岂不是把我们都害死了！我的天呐！） 就在冯彦臻抬起头想要说计划取消的时候，却发现大家已经各就各位了。 “冯大哥！我准备好了。”冯馨予看着冯彦臻，郑重的说道。语气里自信满满。其他人也是肯定的表示，自己随时可以开始。 “噢……噢……噢。” 冯彦臻只剩下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噢”了。 （好像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啊！我的天！我勒个去！） （算了，说不定还成功了呢。万一输了……只要我不说也应该没人会知道吧。我对这个计划没什么把握。你们别怪我啊！） 冯彦臻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看外面的情况。还是一如既往地轰炸。 又看看小树林，因为这边的爆炸声几乎没有什么学生敢靠近，小树林里空无一人。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大喊一声。 “上！！” 听到命令。 冯馨予第一个从地上跳了起来，手中五张符纸甩出。 整座土墙前面瞬间爆出一团巨大的雾气，水雾湿漉漉的。出现的瞬间就浸湿了土墙前面的地面。 水雾和火焰产生的浓烟混在一起，完全遮蔽了土墙这边的情况。 对面的赵家子弟被这异变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都站在原地，他们要进攻了！”几个【将】级的人喊了起来，他们在指挥普通子弟不要自乱阵脚。“别让他们靠过来！！” 浓烟雾气中，突然飞过来无数符纸和法术炮弹。猛烈轰炸着赵家子弟这边的阵地。 几个方术师眼疾手快，在符纸飞过来之前就立刻用土性法术构出了掩体。 赵家子弟们全部躲在了掩体后面。 “反击！反击啊！”【将】级方术师们冲其他人喊着，最先开始了反击，几个大威力的法术朝烟雾后面扔了过去。 其他赵家子弟也直起身子，开始了法术反击。 因为人多的关系，他们的反击立刻压制住了水雾后面的人。 “就这样，继续打！把他们逼回去！” 但是！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 从他们身后的小树林突然冲出来三个人影。为首的一个，人高马大身穿一件“真·三国无双”里面同款帅气盔甲的大汉。这大汉很是生猛，抡起拳头虎虎生风，一拳一个干倒了两个指挥的【将】级方术师。 这是谢建杰，他因为掌握家族秘术，所以在同级【将】级里面有着绝对的实力碾压。 一转眼时间收拾完了两个，谢建杰开始准备对第三个下手。 “什么？你别过来！”看到小山一样高大，杀气腾腾的谢建杰。其他方术师乱了阵脚，他们没想到敌人会从小树林奇袭过来。尤其是在看到两个【将】级方术师在被瞬秒之后。 士气迅速崩溃。 冯馨予紧跟其后，手里水性法术用出，轻松击倒了四个离自己最近的【灵】级方术师。其他的方术师从口中喷出火焰迎击她，却被冯馨予的水性法术轻松挡住。 水墙包裹着火球竟然朝那些方术师倒飞回了，击溃了剩余的残存势力。 而另一边，谢建杰也已经碾压完了剩下的两个【将】级方术师。 他们的等级差太多了。 而冯彦臻这个时候才从小树林里钻出来，朝两个被打倒的赵家人身上象征性的踢了两脚。 OK！打完收工。 三个人站在赵家人的阵地上，俯视着东倒西歪的赵家人。 这一战！大获全胜！ 第四十六章 英灵降 “刚刚不是五行法术。”从浓烟中站起来的赵泽晨双眉紧锁，回想着刚才的光束攻击。 那到底是什么？ 法术吗？怎能可能？那个方术已经远远超过【将】级水平了，谢昀筱怎么可能用的出比【将】级还要高的法术？ 赵泽晨回头看看刚刚光束在学校里留下的那道恐怖沟壑，地面被巨大的能量向两边推挤开，两旁的树木被高热瞬间点着顷刻间烧成了飞灰。这哪是法术啊？刚刚是不是有什么歼星炮朝他们开火了？ “都没事吧？”赵泽晨问正在从两旁残骸中往外爬的自家子弟们，要是在这里损失了人手他回去可承担不起责任。 “没事。” “还好。” 八个人竟然是零伤亡，看来谢昀筱刚才虽然来势汹汹，但并没有真正想制他们于死地。 “这下你们知道了吧。”谢昀筱站在原地讥讽着赵家子弟们。“动武的话，我这里势在必得。去找你们家大人来吧。” “开什么玩笑？！” “想都别想！” 八个人又聚在了一起，他们明显被谢昀筱的话激怒了。 “听好了。”站在中间的赵泽晨小声对着周围其他人说道，“那个女人的法术再强也不过就是一个人。我们这边有八个人，算上我又有四个【将】级方术师。但不管怎样，八个人围攻她！打车轮战！用我们的数量压制她。肯定能赢。” “好的！”七个人全部赞同。 他们慢慢的向四周分散，隐隐对谢昀筱形成了包围之势。 “嗯？”谢昀筱自然也注意到了对面的异动。 （对拼不过就改围攻了吗？） 她扫视着这八个人，虽然很多人都是比自己低的【灵】级方术师，但是对面明显有一个智囊在。本想用刚刚的法术威慑他们一顿，结果却被那个智囊看穿了。 围攻对她很不利。 （确实抓到我现在的软肋了呢。） “洛清，你就站在我身后不要动。”谢昀筱背对着洛清说着，自己也做好了结印的准备。 “他们换策略了。” “上！” 八个人同时上前，各类五行法术通通朝谢昀筱“砸”了过来。 来势汹汹。 就在法术攻击马上要碰到谢昀筱的时候，从谢昀筱的身上突然爆出了一股远超周围所有方术师的灵力波动。 冲击波扫荡周围的草地，也止住了赵泽晨他们的脚步。 “什么？是神仙术吗？” 只有神仙术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一个人灵力。 感受着谢昀筱身上突然猛涨的灵力，赵泽晨挥手不让大家再靠近了。 可是，怎么可能在短短几秒就能降下如此强大的“灵”？神仙术的手印虽然只有三印，但是降下的“灵”，水平和时间全是随机的。 如果没有事先准备好祭祀之物的话，有很大几率降下来的是些孤魂野鬼。 这么说，她是早就准备好的吗？ （果然，每个家族都不能小觑！三秒内就能降下强大的“灵”，她身上肯定有什么秘法！） 谢昀筱此时已经和刚才截然不同，她浑身披着战甲，身后罩着红袍，铁甲下穿着浅绿色的古代服饰。她的金色长发完全变成黑色，朝上束成一个大大的发髻，额头上反缠着一条红色的头巾。足蹬战靴，手提钢枪，腰挂宝剑。 她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时尚充满魅力的女孩，而是变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昀筱，这次把敝人这么急的唤出来，所为何事？” 红袍女将军低着头自言自语道。离她最近的洛清听不见有什么人和她在对话，但那女将军好像确实听到了刚才她问题的回复。 “了解了，拜托敝人击退眼前之敌吗？”女将军说着抬起头，她的眼睛里透露着杀气，这股杀气让隔得老远的赵泽晨他们为之一振。 究竟是什么样的“灵”，才能有这样的眼神？ 看这“灵”的服饰，多半是个古代的将军，而且好像还是个女将？ 可CHINA的古代有什么女将吗？ 这个问题赵泽晨自问不知，他知道历史上有很多男将军，但女将还真的不太清楚。唯一一个耳熟能详的就是花木兰了。 但眼前的这个女将是花木兰吗？退一步讲，就算她真的是花木兰，那也不是自己可以对抗的。花木兰是历史名将，从军数十载。死后的英灵也一定强大无比，至少是【锋】级，也就是一级方术师的水平。 一级方术师。绝对不是他们这些二、三级方术师可以对抗的。 不能交手！ 赵泽晨在心中做出了以上的判断后，悄悄将手伸到身后做出手势，示意其他人准备撤退，回去和大部队汇合再做打算。 其他人看到了赵泽晨的手势，大家同样在心中做出了和赵泽晨相同的判断。所有人都慢慢挪动着脚步，准备撤退。 而对面的女将好像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开。 红色的身影突然模糊，下一秒，身影瞬闪到了他们八个人的正中间。手中钢枪举过头顶，枪身抡了整整两圈七百二十度，枪上浓厚灵力裹挟成的极强风压从八个人的中间卷席而出。赵泽晨等人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旋风卷起，八人全部四仰八叉的摔进附近的灌木丛里。 赵泽晨向后倒飞的同时，双手抬起飞快的结印。从口中喷出一股烈焰朝红色身影扑去。 女将高举长枪，此时她手里握着的好像不再是一柄长枪，而像是在使一把大关刀。 “大关刀”从上而下对准火焰用力的竖劈而下，没有形态的火焰竟然被长枪分成两股，消散在女将两旁的空气中。 （什么？） 跌倒灌木丛里的赵泽晨看到了自己的法术轻松被迫，内心惊撼无比。 这个英灵的实力果然不是他们可以匹敌的，实在是太强了。能像那样直接暴力破开自己法术，这绝对不是一级方术师可以做到的，只有高级方术师才可以！ 高级方术师，也就是【相】级！和韩轩是同一水平的方术师。 “撤！快撤！”从灌木丛里爬起来的赵泽晨大吼道，此时也想不到什么战术了。再不逃跑的话，他们八个人都得交代在这。 其他七个赵家子弟听见赵泽晨的喊声，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什么风度形象，撒开丫拼命的往来时的方向逃跑。如果能和赵无为的大队人马回合的话，就还有机会！ 赵泽晨逃跑前还回身甩出一把子符纸，希望这些东西能拖一下那个英灵的攻势。 用出符纸的赵泽晨一边逃跑一边准备激活那些符纸上的阵法，他刚要结印施法，眼前却红影一闪。 那个英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他的前面，手里长枪舞着枪花朝赵泽晨的胸口刺来。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本能的并拢双臂龟缩防御。 在本能的驱使下，赵泽晨作出了并拢的姿势，还没有合到一起，钢枪就已经刺到了胸口。 实在是太快了，钢枪速度快到超越人的本能反应。 枪尖突破了赵泽晨的双臂，在他的胸前一停，随后从钢枪的最尖端爆发出一股暗红色的灵力。 就像是一袋面粉在空中炸开一样，赵泽晨的胸口闪耀着爆炸出一片暗红色的光雾和光点。一股无形的巨力顶着赵泽晨的胸口将他向后推去。 赵泽晨向后飞了出去，就像是夸张的武侠电影里一样，演员吊着威亚在空中荡来荡去的动作。他被一股巨大的灵力击飞出去，落到了身后的绿化带里，撞倒了一大片灌木才停了下来。 赵泽晨侧躺在草地上，生死不明。 “泽晨！” 七个人在奔跑中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赵泽晨像是小虫子一样的被打飞，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一个人见过这种情景。 【将】级方术师实力的赵泽晨竟然被一击打倒，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附身在谢昀筱身上的女将冷漠的看着剩下的七个人，她的身影再次模糊。红色枪刃在空气中划过，人群中穿梭。这些赵家子弟们就和刚刚赵泽晨一样，自始至终连对手的脸都没看清。 他们全都是被红色枪尖轻轻一点，然后就像是被无形的千斤大锤打了一锤一样。飘飘忽忽的栽倒在灌木丛里，身死不明。 不过这女将应该并没有真正的痛下杀手，以她的实力就算将他们全杀光也不是什么难事，却只是将这些人击晕了。 最后一个赵家子弟看到同伴们在几秒之内全部倒下，吓得双腿一软在地上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向前跑去。 他根本不敢停下来，连他们最强的【将】级都被轻松秒杀，自己一个【灵】级方术师能干什么？ 女将当然也看到了最后的漏网之鱼。 她并没有去追赶，而是把手里钢枪用力插在地上。举起双臂，左臂伸展，右臂弯曲，呈一个挽弓搭箭状。 不过她手里既没有弓，也没有箭。只是摆出了这个样子而已。 突然，女将伸展的左手中红芒一闪，一张弯月一样的战弓在她手掌中浮现而出，从战弓的两端到女将的右手，三点之中闪烁着红光，一根红色的弓弦出现。最后在弓与弓弦直接，一根火红的箭矢跃出。 女将挽弓搭箭，瞄准了那个正在拼命逃跑的漏网之鱼。但她并没有射出，只是单纯瞄准，好像在等什么？ 那个人影渐渐跑远，马上就要跑进他们来时穿过的树林里了。 女将还是没有射击，她仍在瞄准。 直到那个人彻底跑进树林里，身影都快要被绿叶遮盖的时候。女将右臂突然一松，像是怕被弓弦打到一般猛地向后缩去，右手手指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兰花指。 红色箭矢“嗖”的一声，呼啸着冲向树林里那个若隐若现的背影。 箭矢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追上了林中的漏网之鱼，红色箭矢在碰到那人的后背的刹那化成了点点红光，爆出了一片红雾。 最后的漏网之鱼好像被人从后面狠狠推了一把，摔进了树木之间的间隙里。 “呼，呼。”女将疲劳的呼吸着。 射完这一箭，女将的头发慢慢变回了谢昀筱的金色。眉宇间的英气也逐渐消失。 看来谢昀筱解除了身上的神仙术，她快要到极限了。 “真累啊……果然将实力维持的太高还是有些勉强。”就在谢昀筱马上要彻底解除神仙术的时候，她的金发却又像是大海退潮一样，金色退回成黑色，原本消散的英气又重回眉宇间。 身上的英灵强行附身了。谢昀筱被挤回了识海中，女将冰冷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道。 “等等昀筱，现在还不能解除这个状态，我感觉到……” 女将还没有说完，突然面色一变。红色身影跃起，闪身到了一旁。 女将刚刚跳开，一连串的法术接踵而至。炸飞了刚才她站地方一大片水泥地砖。 一个佝偻肩膀的男人踏步穿过烟雾走了过来，阴阳怪气的嘲讽开口道。 “这是谁借了这姑娘的身子啊？看起来还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是吴国华。 女将转过身，看着吴国华。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很强，仿佛遇到天敌一般的危机感在女将心头狂跳。 她握紧钢枪，横在胸前。全身戒备着吴国华。 “吴国华，方术管理总局，一级干员。” 看着这个强大的英灵如此的忌惮自己，吴国华非常满意，率先自我介绍道。 “我不杀无名之鬼，所以赶紧报上名字吧。你只能活几分钟了。” 第四十七章 黄雀在后 女将盯着吴国华，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明明对方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方术师，为什么自己却有一种面对天敌的感觉？ 对面的吴国华莫名笑了两声，他右手伸进衣服侧兜取出了一张张符纸，捏在手里。 “什么都不说吗？” “看起来是神仙术请下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呢。”吴国华不紧不慢的准备着自己的符纸，看起来好像胸有成竹。“蛮傲慢的。” “你想死吗？”女将冷冷的威胁道，她希望能从气势上压住对手，但对手可能已经看出了什么，根本不怕她的威胁。 “死？还不想。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怎么能就死了呢？” 吴国华冷笑了起来。 “管你是什么孤魂野鬼还是什么上神大仙，既然你不是人。能不能请你赶快滚蛋？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陪你玩。” 吴国华的视线越过女将，看向了站在后面的洛清，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这家伙，难道目标是自己？） 被吴国华盯得浑身不自在的洛清后退一步，一动都不敢动，被吴国华这样盯着，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他想要逃跑，但是却迈不开腿。洛清有一种感觉，只要他一动吴国华就会立刻冲上来。 这种感觉很强烈，那个男人给他一种奇怪的危险感。 红袍女将向左踏一步挡在了洛清前面，为他抵挡住了吴国华的威压。现在真正头痛的是凭依在谢昀筱身上的英灵。 （和他这样对峙下去没有任何好处，我的附身是有时间的。） 终于，红袍女将决定打破这个僵局。 两人之间相隔十几米的距离，一个眨眼的时间就被缩至眼前。一秒都不到的时间，红袍就已经冲到了吴国华的眼前。 这是她的瞬身术，刚刚击倒赵泽晨八个人的就是这一招。 裹挟浓厚灵力的一枪，自上而下冲着吴国华的天灵盖砸了下来。她依然没有用长枪真正可以威胁的他人枪刃，只是单纯的像是舞棍一样没有丝毫技巧的猛砸。但就是这一砸，也已经用出了她九成的力量。 力道之大，出手之狠。绝对可以在接触的瞬间砸裂吴国华的头骨。 “啪！”一枪砸下，砖石四起。 两人站立的地方，龟裂急速向四周蔓延。 但是想象中的血肉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这本来足以置人于死地的一砸，现在却被吴国华一个简简单单的抬手动作，给挡了下来。 他抬起的手腕，竟然拦住了女将的长枪。 “什么？怎么可能？” 女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说自己已经收力了，但区区凡人怎么可能接得下自己这一枪。 “没听懂我刚说了什么吗？”吴国华突然笑了起来。 猖狂大笑的人额头前碎发飘飞，眼睛里闪烁着嘲讽。 吴国华用来抵挡的枪杆右手翻转，反握了女将的枪杆。 “我让你赶快滚蛋！” 右臂拽着枪杆朝自己靠近，左臂一记直拳正中女将披挂的胸口。 仅仅一拳！ 就把看似无敌的红袍女将揍飞出去。 女将把长枪撑在地上给予自己一定缓冲，但还是连续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凡人的拳头能伤到我？” 眼前这个家伙看起来不过才上一级方术师的水平，自己却是高级方术师的实力。刚才那一下虽说是压制后的一击，却依然用出了自己力气中九成的力道，按理来说一个一级方术师就算要硬接自己的那一枪也绝对是要用出全力的。 绝对不可能是那样的轻松。 而且刚刚那一拳，凡人的攻击怎么可能击破她的灵力铠甲？ “你还以为自己是君临天下的某某英灵吗？”吴国华慢慢走了过来，捏捏拳头活动活动肩膀。“也该清醒一下了吧！” “我可不是刚刚你打的那些菜鸡。” 女将又一次冲了过来，两人的距离本来就很短，再加上她超强的瞬身术，几乎是0.1秒。枪尖就已经近在眼前，钢枪的最尖端离吴国华的正脸只有一指之遥。 这一次女将不再保留，使出了全力打算击杀吴国华。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吴国华狞笑着，丝毫没有被近在咫尺的枪刃吓到。 他像幽灵一样，以更快的速度绕过了女将枪刃的攻击范围，冲进了她枪杆这片进攻盲区。 吴国华狞笑着抬手，一记快准狠的下勾拳击中了女将的下巴。 这次拳击打断了女将的攻击。让本来势如猛虎的女将，划出了一道弧线飞了回去。 “怎么可能？” 被揍躺在地上的女将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自己刚刚已经是全力一击了，虽说仗着极快的速度没有使用任何枪法，但也不可能被一个一级的方术师靠拳头揍趴在地上。 （不可能的，他一定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才会这样的！） 躺在地上的女将眼睛四处扫视，想要找到吴国华击败她的原因。 （是什么？在哪里？究竟是什么让我打不过他的？） 突然，她被一张纸不远处的一处异样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张长长的、方形纸片。 不同的是，纸片是凭空在半空中飘浮。 （那是什么？） 女将看向自己的另一边。 另一边也是一样的，有一张相同的纸片飘在半空中。 再看其他的方向。 不管哪里都是一样。每一张符纸都相隔一定的距离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和吴国华的周围，已经被无数这样的符纸包围了。 “这是什么？是阵法吗？什么时候布置下去的？” “喂！” 吴国华的声音突然在面前响起，耳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眼睛别乱瞟啊！” 听到说话声的女将刚刚下意识的转过头，吴国华的拳头已经打到了她的脸上。 再次一拳揍翻了猝不及防的女将。 “怎么才发现啊？这么明显的阵法。”吴国华站在躺倒在地的女将面前笑了起来。“从刚刚和你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布下了我的独特阵法里了。这个阵法没有什么别的能力，最大的用处就是克制神仙术。处于阵法中的人无法使用法术，同样，被神仙术降下的亡灵会被最大幅度的削弱。无论曾经多么强的亡灵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只是范围很小罢了，而且维持阵法的符纸太过明显了。） 后半句吴国华没有说出来，这是这个阵法最大最明显的弱点。 （只要攻击符纸，这个阵法就不攻自破了。） “你竟然……能用【人道】的阵法压制了我？” 女将躺在地上，她施下的神仙术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谢昀筱身上灵力正在飞速流失。 “这怎么可能？” “哈哈。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吴国华看着满身狼狈样的女将嘲讽了起来，言语中充斥着不屑。 “你们这些非人生物就是太高看自己了。自以为自己比人类更高一等。但其实呢？现在还不是被揍趴在地上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吴国华蹲了下来，盯着附身谢昀筱的女将。 “接下来，我要怎么折磨你呢？这个阵法虽然也可以强行解除神仙术，但那样做却非常消耗我的灵力，而且这样也太便宜你了。” “像你这样目中无人的英灵，不好好打一顿是不会长记性的。” 听见吴国华的嘲讽，红袍女将狠狠地瞪着吴国华。她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一条粘板上的鱼，等着被人宰杀。 吴国华狞笑着开始慢慢捶打，一拳一拳，狠狠的揍着女将的脸。 就在吴国华准备打个十几二十拳的时候。女将的身上突然开始汇集灵力，她身上红色光芒愈盛，庞大的灵力正在她的身上聚集。 “你这家伙！垂死挣扎！” 吴国华从女将身上跳了起来，倒退几步牙咬切齿的怒吼道。 “解！” 吴国华伸出食指和无名指，发动了法阵。 四周围成一圈的符纸立马红光大作，发出了刺耳的蜂鸣声。 身处阵法中女将身上的灵力急速的衰弱了下去，原本身上笼罩的灵力也消失了。 吴国华刚刚用阵法强行解除了谢昀筱身上的神仙术，把英灵的灵体打了回去。 （这家伙，垂死挣扎！还害我浪费了这么多的灵力。） 吴国华的额头因为灵力的剧烈消耗留下了汗水。他一挥手，收回了所有的符纸。 他走过去简单检查了一下谢昀筱的状况，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连灵力透支都没有出现，就只是单纯的昏过去了。 （这家伙，灵力储量到底有多大？） 吴国华起身，不打算再在谢昀筱身上浪费时间了。今天早上的破事已经太多了，耗了这么多灵力，却连一点加班费都没有。 扫兴！ 吴国华转头看看站在一旁傻愣愣的洛清，朝他甩出一张符纸。 洛清立刻晕倒在地，被吴国华揪着衣领拎了起来。朝着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方向走了过去。 另一边，钟桐从男生宿舍匆匆忙忙的赶来，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战团走去。刚刚走近，就一眼看到了被困在阵法里的冯梓桦和趴在地上双眉紧锁，一看就是中了幻术的王鑫蕾。 （打的还挺凶啊？） 钟桐走了过来看看两人。 站在阵法里的冯梓桦同样也在看着他。 钟桐暂时没打算理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 他先看了一下画在地上的咒印，这是个阵法，从上面的术式来看非常的复杂，一时半会根本破解不了。 钟桐是想解决纷争的，但也不打算靠自己去绞尽脑汁的破解这个复杂的阵法。 （直接叫醒施术人不就好了吗？让她把阵法解开。） 这样想着，他转身走到趴在地上正双眉紧锁的王鑫蕾身边。看看王鑫蕾的样子有点想不明白。 （只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幻术啊。让中术者徘徊在施术者的回忆里。这种幻术的施加点一般非常的明显，这个女生怎么会解不开呢？） 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他蹲下来将自己的灵力灌输给了王鑫蕾。 随着灵力的灌入，王鑫蕾渐渐醒了过来。 满头汗水的她茫然的看看四周，自己还只是趴在水泥地砖上维持着前一秒的姿势而已。她在幻术世界里待了大概8年，但其实在真实世界不过十几分钟而已。 肩头持续的灵力注入给她一种暖暖的感觉。 耳边一个男人温柔的在询问，虽然很温暖但不是洛清。 “你没事吧？” 第四十八章 国家安全部下设方术管理局 今天清晨的校园里，学生不断报告听见有爆炸，好像还可以看见小树林里有一群人在斗殴。 因为方术家族在学校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警察局的电话都快被一波一波报警电话打到爆炸。 反应的情报过来无一例外，全都是关于爆炸和奇怪的人群斗殴。 接到这么大量的报警，警方自然不敢怠慢，本市特警队和紧急医疗小组还有消防队，已经把整个学校围了个水泄不通。 学校大门口的路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特种警车，警方在学校周围圈出了半径百米的警戒区。紧急医疗小组和消防队被命令在警戒线外待命，首先由警方调查完现场后才能进入。 “情况怎么样？” 一个看起来一脸官相的中年警察站在一辆大型特种警车旁边询问一个小警察。 “报告局长，目前特警突击队和巡特警队已经进入封锁区，暂时还没有消息。” “让他们保持联络随时汇报情况。要了解爆 炸物的位置，种类和大小。把学校的恐怖 分子全部控制住，如有意外立刻击毙。确保现场安全以后，再派拆弹小组和医疗组进入。” “是。” 一旁的警员连忙通过对讲机向下传达了长官的意思。 与此同时在学校里，数支特警队伍正在快速朝爆炸处靠近。而他们频道里所说的爆炸中心，韩轩正在和赵无为的队伍对峙。 就在警察前面还在学校设警戒线的时候，赵无为留下了少量队伍殿，自己则带着大部队朝洛清逃跑的方向进发。希望能够支援到赵泽晨的前锋部队。谁知道赵无为自己竟然在校园里转了方向，胡乱绕了好几圈，连他们来时方向的都认不出来了。 洛清不知道在哪，现在连赵泽晨都找不到了，拨打手机也是无人接听。 赵无为他当然不知道，赵泽晨那边因为谢昀筱神仙术请下的英灵，已经陷入了苦战，根本没有时间去接他电话。 思来想去，赵无为觉得现在去找洛清看起来是不太现实了，只能把希望全都寄在赵泽晨身上。他看看自己身后晚辈们一张张茫然的大脸，赵无为决定还是先带着大家撤回去和留守部队汇合，消灭了冯彦臻，谢建杰他们。再拿他们当筹码去谈判，这样万一赵泽晨失败了，自己也好有个后手啊。 说到底，要不是刚刚那个不知从哪来的丫头片子搅局，他们现在早就成功了，哪还需要这么麻烦？ 赵无为刚转身没走几步，一个强大压迫力的方术师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前方。 穿着一身黑西装的韩轩提着手提箱，一个人的挡在了赵无为大部队的前面。看起来颇有些燕人张翼德长板桥前手持丈八蛇矛，喝退曹操二十万大军的气势。 赵无为见了韩轩，估量了一下对方的实力。 一个高级方术师，【相】级。自己这边，赵无为就是【相】级方术师，手下的晚辈们更是一群一级的方术师，【锋】级。 这么强的战力对付一个高级方术师绰绰有余，但是赵无为心里却有些打鼓。 对面那家伙哪来的自信敢挡在他们的面前？是不是有诈？ “阁下是哪位高人，出身哪个家族？”赵无为决定先试一下，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什么要挡住我们的去路？” “韩轩。方术管理局高级干员。”韩轩左手插在衣兜里，右手拎着自己的大手提箱。一脸轻松的看看四周围过来的赵家子弟，显得游刃有余。 “你们在公共场所私斗，不加遮掩的释放方术。危害普通群众的安全。已经违反国家方术管理法了，每个方术师都熟知方术管理法，现在还竟然问我为什么挡住你们？” 方术管理法，第六条令里明确规定。 在发现有关方术对人民财产和国家安全有重大危害时，如果无法和相关单位取得联系，可以自行视情况酌情处置。 如此庞大的权利被轻松赋予给了管理局的方术师，让他们随时随地有对各家族或者其他势力的方术师出手的权利，不会在遇到敌人时束手束脚。 韩轩此时正准备随时行使自己的这项权利，第六条令可以让他他哪怕击杀眼前的赵家方术师也属于合法，但对面的方术师要是对他动武就是彻彻底底的暴力抗法。 他有底气。 赵无为停下了脚步，他们这次行动已经给当地的管理局提前传过消息了，西部分局已经默许了他们这次行动。那面前这家伙为什么还会挡着自己，该不会，他并不是当地分局的方术师干员。 思索了一下，赵无为继续说道。 “阁下是中央管理局的吗？” 能够越过当地分局的只有中央管理局和江南杭州总局的少部分干员。眼前这家伙听口音不像是个南方人，带着一点点京腔。赵无为尝试着试探一下，他也认识很多中央的人，说不定能搭上关系。 “你无权过问。” 韩轩并不吃赵无为的这一套，直接绕过了他的问题“现在赶快让你的手下停止行动，然后跟我走局里一趟。” “哈！哈哈哈！” 面前，赵无为却突然笑了起来，丝毫不在意韩轩的威胁。 “停止行动？抱歉啊，我现在做不到。刚才那个放烟雾的丫头片子已经打乱了我的部署，现在只有你眼前的人我才能控制，其他人嘛，已经失去我的控制了。” 赵无为希望赵泽晨可以不负众望抓到洛清，但对面的韩轩也是完全猜到了他的想法。 洛清是这次一系列事件的变数，韩轩在等，吴国华和钟桐都已经赶过去找洛清了，他希望吴国华他们先一步赶到，控制住局势。这样自己这里才不会陷入被动，毕竟自己一个人根本打不过赵无为他们。 而另一边听闻警察赶来的冯彦臻他们早就跑的没影了。 “外面的那些警察不是你叫来的吧。” 看着一脸戒备的韩轩，赵无为反倒是笑呵呵的说道。 “管理局的支援是不可能鸣警笛大张旗鼓的，外面来的只能是公安。” 韩轩并不在意包围他们的公安，再次权衡了一下他和对面悬殊的战力差后，他从西装的内兜里取出了自己的手机，这样的危机紧张关头他竟然打算拨一通电话。 “警察来了怎么办？一般的公安知道有你们这样的机构存在吗？” 中年赵叔同样不在意外面的警察，虽然估计警察很快就会从旁边的树林里出现，但到了那个时候，逃跑的可能性就出现了。 他也清楚管理法第六条令的内容，因此并不想和韩轩动手，哪怕他们这边占绝对优势。 外面的三支特警队此时已经进入了小树林，他们选择离爆炸区不过百米距离，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在他们推测的爆炸区域里站着一大波人。 “报告指挥中心。在爆炸区域发现人群，人数在十人以上，推测是恐怖 分子。” 特警队长用对讲机联络指挥中心，同时举手示意队伍停下了待命。 “收到，继续前进，现场评估威胁。” 耳机里，传来了刚才那个中年官员的声音。 “如果有任何可疑迹象，准许击毙。” “明白。”一队的队长，通过手势像其他两队下达了命令。 评估、逮捕、或击毙。 就是这么简单，尤其是在【逮捕】和【击毙】这两个选项里，一般选后者的居多。 韩轩自然也发现了小树林里围拢过来的三支队伍，他本来是想用幻术来解决那些警察的。但是刚才的一通电话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赵无为面对韩轩，看到了他身后越靠越近的特警队，脸上露出了计划得逞的笑容。 当第一只特警队走出小树林，正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赵无为突然抱头，膝盖一软毫不犹豫的往地上一跪，冲着远处的特警大喊起来。 “救命！救命！我们是人质！这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是炸 弹犯！是恐怖 分子！” 赵无为这么一喊，周围的赵家子弟们立刻意识到了赵无为的打算，马上也跟着喊起来。赵无为和他的手下们全部像是人质一样跪了下来。各个哭天喊地，装的像模像样。 “不要杀我！求你了！我是人质，我是人质！！” “救命啊！救命啊！” “他身上有炸 弹！” 听到人群这么一喊，特警们立刻散开，枪口一齐指向满脸冷静的韩轩。 “不许动！放下武器！！” 其他两支队伍也从树林里窜出，包围了韩轩。 赵无为这群人这样一演，自然让警察们相信了他们刚才的说辞。尤其是被他们包围的这个西装男一脸的淡定，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枪口瞄准了韩轩身上各个致命部位，只要他敢轻举妄动，特警们就会立刻开枪清除威胁。 “放下武器！举起手跪在地上！！”特警们冲着韩轩发出命令。 但韩轩不为所动，依旧拎着他的手提箱淡定的站在原地，眼睛连扫都没有扫周围的特警一下。 “指挥中心！现场发现一名炸 弹嫌疑犯和二十多名人质。现在不确定嫌疑人身上是否还藏有爆炸 物！” 特警队长向指挥中心汇报情况。 马上，耳机里传来了中年官员的声音。 “所有小队不要激怒嫌疑人！谈判小组和拆弹组已经出发。” “明白。” “你有什么条件吗？”特警队长冲着韩轩喊道，“有条件可以谈！但不要伤害人质！不要冲动！” 一般这个时候，嫌疑人就已经可以说出自己的条件了。而解救人质和谈判也会进入一个固定的系统。 但是韩轩根本不理他们，只是在那里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情况不太妙啊！嫌疑人不谈任何条件，脸上也没有任何惊恐的表情。这说明他的心理素质很好，应该受过专业训练，甚至可能还有什么后手准备。 特警队长马上通过耳机向所有人下达现场命令。 “所有人注意，一旦嫌疑人作出任何危险性动作，不要犹豫！立即击毙！” “明白！” 所有人都已经听清了命令，就在等韩轩做出可以击毙的危险动作。 而韩轩抬头看看天空。因为不能乱动，所有他只能瞅一眼太阳算算时间，幸好这里的树不是特别茂密，大体可以看见太阳的位置。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低下头对着全身戒备的特警们说道。 “我不是什么炸 弹嫌疑犯，是和你们一样的公务员。你们不用紧张，我现在立刻投降。” “高举双手！慢慢跪下！”一名特警立刻朝韩轩喊道。 “知道知道了。都是老一套了。这句话我以前也说过。”韩轩慢慢说着，“不要急，我这就照做！” 他慢腾腾的抬起双手，举过头顶。 “跪下来！手不要放下！让我能看见你的手掌！” “是是是。别催。”韩轩慢慢弯腰，准备跪下。“心疼我的西裤哦。” 所有人都注视着韩轩，生怕他作出什么突然举动。 就在韩轩弯下腰刚刚跪下第一条腿，整个身体处于半跪时。 突然，原本应该呆在指挥车里的中年官员却突然从树林里跑了出来，看神色很是着急。 “住手！都住手！” 中年官员大幅度的挥舞着自己的双臂，拼了老命挤进了特警们的包围圈里。挡在了韩轩的面前。 而韩轩任然保持着半跪姿势，只是嘴角露出了微笑。 “指挥员？” 特警们放低枪口，不知道指挥员为什么会突然亲临现场，而且还替这个嫌疑犯说话。 “所有人！听我命令！放下枪！这个人不是什么恐怖 分子，他是安全局的特工。是国家干员！”中年官员冲着特警们大喊。 听到指挥员这么一说，特警们一时间有点傻眼。 安全局特工。这个只有在电影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词今天竟然让他们给遇见了。这么一说的话，面前这个半跪的家伙穿着一身黑，看起来还蛮有点007的感觉？ 现在特警们怎么看怎么觉得韩轩就是特工。 犹豫片刻，特警队长第一个垂下了枪口，挥手示意其他同事也放下枪。 毕竟指挥员都亲自来了，应该不会有假的。 看到特警们都放下了枪，中年指挥员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自己来的方向，在这群特警的身后。又走过来了一群人，那群家伙都和自己背后的这个西装男一样，清一色的在大热天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西装，虽然看起来很奇怪。但他们都来自于一个部门。 国家安全部。 一个对普通人来说只存在于新闻上的神秘部门。 第四十九章 叛逃？ 特警的身后还站着一群和韩轩一样的黑衣人。 黑衣人中，为首的是一名中等身高，纤细身材，无法分辨男女的标志可人儿。 他（她？）留着一头足以遮住双耳的黑色长发，身后的直发用同发色的皮筋扎住披在背上。细心梳理的头发， 精致的脸蛋，但是无法从外表一眼判断性别。 全身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双排西装，上面有浅色的条纹做装饰，西装里面的衬衣领上系着一条红色的系带蝴蝶结。 除脸以外唯一露出的两只手还完全被黑色的紧致手套包裹住。左手提着一把又细又长的黑色直立雨伞充当手杖。在西安的盛夏，穿着一身闷热的西装。果然管理局的方术师都是群怪人。 这个人和这座城市的画风格格不入。 因为几乎所有的特征都被隐藏了起来，暂且称之为——他吧。 他的身旁，略微靠后一点的地方还站着一个女人，女人比黑衣人要高一个头。中规中矩的中长发，却有着时尚感爆棚的《天赋异禀》的女主相同的北极星发色。和电影演员同样精致的脸蛋，带着一份冷酷，但是却没有电影里的叛逆感。 她的双眸低垂紧盯面前的一块地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左手抓着一个布袋看形状猜测里面装着的是一个棍状的物品。右手拎着一个比韩轩小两号的银白手提箱。 再其他的人，都是清一色黑衣人。没有任何特色。大家除了黑西装上领带颜色不一样以外。没有任何区别。 放下枪的特警们在指挥员的命令下离开了小树林，朝校门口走去。 指挥员来到为首拿雨伞的黑衣人面前，他的个头要比黑衣人高，面对黑衣人却点头哈腰的。 “您好，请问可以了吗？”他的态度非常好。 “嗯。麻烦你了。”黑衣人点点头，同样很客气。他的声音很是中性，无法判断男女。 “您现在可以回去把周围的警队都撤了，毕竟我们并不希望这里被这么关注。新闻上的说辞稍后会传到你的办公桌上，不用为这个担心。” 黑衣人的目光越过了面前的指挥员，看向了已经站起来的韩轩。 “好的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可以联系我。”指挥员连忙陪笑着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拉拉关系。 看着中年男人走远了，黑衣人才向韩轩走了过来。韩轩看着他，眉头微皱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韩干员是吗？”黑衣人走近，伸出了右手。 韩轩握住那只手点点头。 “我们是西部分局的干员，接到你的电话后就火速赶来支援了。听你的报告上说，我们分局的干员吴国华应该在和你一起行动。可是我在这里却没有看到他。” 黑衣人说着还扫视了一下周围，确实看不见吴国华的身影。 “我和他是分开行动的。他去找九尾了。”韩轩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黑衣人的目光看向了后面的赵家人，“有神兽的地方就会伴随着麻烦，后面的应该是赵氏家族的方术师吧？” 赵无为点点头，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个黑衣人。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他们这边的人。 “按理说你们在一般场所不进行遮掩的释放方术应该是要把你们带到局里问询的。但是毕竟事出有因，韩干员，就让他们离开吧。” 黑衣人慢条斯理的打着圆场，他挥挥手示意赵无为可以离开了。 赵无为是面露喜色，对方果然是他们这边的人。而韩轩的脸色则不好看了。 “这可不是正规的法律程序。”韩轩不同意放走这些人，毕竟放走了他们很可能又会让争夺洛清的现状变得更加复杂。“我不同样。” “韩干员，我们并不是让你犯错误。在场的干员都和你一样，大家都是正直的国家公务员。只是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情发生了，我们没有时间在这种注定毫无意义的问询上分配人手。而且，有我们这样的主力镇场，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听了他的话，韩轩不自觉的看向眼前的这个人。 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光是靠近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很可能是一名特级方术师，极少数的【王】级。 这个人身旁的那个女人依旧面无表情，韩轩没有办法光从面相上分析她。但实力也绝对和自己相当，是一名高级方术师。后面的黑衣人也全部都是高级方术师。 （好强的战力，他们这帮人绝对是西部分局的主力，甚至有可能是精英。） 心里默默估计了一下，韩轩转移了话题。 “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 “韩干员果然是能分得清次重之分的，是这样的。”黑衣人靠近韩轩故意压低了声音，“其实这件事情是和我局干员吴国华有关系。五天前他接到任务去追查一个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恶灵，但后来就失去了联系。我们在他执行任务的地点发现了他小组里三个人的尸体，全都是被同行所杀。唯独没有吴国华的尸体，他和我们一直是失联状态。根据局里的规定，任何干员失联72小时候就要去搜寻他的下落。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派人追查他。” “刚刚在电话里你说你是和吴国华一起行动的，所以我们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失联五天了？”听到黑衣人的话，韩轩突然想到了他们第一天见面的晚上。 （我在追捕一个可能是最近连环灵异杀人事件的嫌疑人，手机在今天早上和他交手的时候碰巧被毁了。本想着抓到他再去买一个，没想到你来了。） “怎么会这样？”韩轩有些搞不懂了。找吴国华并不是一件难事，自己都可以找得到，高手如云的西部分局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普通干员? 眼前这家伙的说辞漏洞百出，但仔细想想吴国华昨天的怪异举动，也是十分可疑，只不过那些奇怪的行为都被韩轩认为是吴国华奇怪的性格而故意忽视了。 （是吴国华在说谎，还是眼前这些人在说谎。） “看来你也有一些疑惑啊。”黑衣人看见了韩轩的表情，“我们推测你和他共处了两天，但现在你这么疑惑。说明吴国华确实有问题。两个小时前，我们已经启动了针对吴国华干员的全面调查。高层已经把吴国华作为一名叛逃人员进行处理。” “叛逃人员？” “我们现在要把出现在这里的吴国华找到，找到他就可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你作为这两天和他唯一接触过的人，还请协助我们。” 黑衣人说着，脱下自己右手手套，又一次朝韩轩伸出手。 “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申静。是西部分局特级干员。旁边这位是我的搭档，刘芩雨。她不太爱说话，但是个信得过的同志。” 旁边的北极星女孩听到有人介绍自己，转过头看了过来，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韩轩看了看对方伸过来的手，稍作犹豫最终伸手和它握在了一起。 看到韩轩同意了，申静的心情也变得愉悦了起来。 “希望能够合作愉快。” 第五十章 水泥灰 洛清扫视四周，发现自己坐在一处裸露突出的山崖上面。山崖大概两米宽三米长，像是手掌一样由宽到窄突出旁边的崖壁。前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和一望无际的苍茫云海。后面是一小块绿草地，再往后看，是马赛克一般的模糊。 是洛清曾经拒绝不动明王的地方。 他抬起头，自称不动明王的南亚男人盘腿漂浮在云海上空，两人面对着面，都一言不发。 在这个空间里，或者说是精神世界里。时间好像是停滞不前的。不，这个说法多半是错的。因为物质与时空并存，只要有物质，时间就有意义。 但是。 洛清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周围的景色一丁点改变都没有。这里的世界看不到太阳，但一切景色总是呈现【可见】的状态。虽然看不到光源，却有光线的存在。 身子下坐着的石头刚还是冰凉的，现在已经被洛清给焐热了。一阵微风吹过，石缝里的小草随风摇动。 这些都和真实世界毫无两样。 无边无际的云海，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还是说它的变化微小以至于肉眼无法观测。也许外面世界的规则在这里并不适用。 洛清这样安慰自己。但是时间不流逝，对面的不动明王也不说一句话，这让他觉得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尴尬。空气仿佛都因为尴尬而凝结了。 “那么……” 终于，洛清慢悠悠的开口了，他一边张嘴一边考虑如何让自己的语句通顺，让这个话题能够合理的进行下去。 感觉自己像是在和自己的中学班主任面对面办公室谈话。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洛清问眼前这个漂浮着的南亚男人。 “……” 南亚男人沉默了一会，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因为缘。” “缘？”洛清有些生气，现在外面可是一团乱，他莫名其妙跑到这个世界里来，和这个印度人面对面，现在一个理由蹦不出来是要让自己和他数小星星吗？ 而且他进入了精神世界，那么外面真实世界的身体就很有可能处于昏迷状态，这么多人都在找他，而他突然腿一抽昏过去了。情况能不能比这还糟？ “你知道外面是什么状况吗？” 洛清憋着怒气问不动明王。 “一群自称方术师的家伙正在把学校搞得一团糟，现在学校就像是战场，我最好的朋友摇身一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然后还在追杀我，我的日常正在被他们搅的天翻地覆！” “这些东西你迟早是要经历的，说到底要不是你在终南山拒绝了我的力量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不动明王简单回应道。“要是有了我的力量打败那些凡人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那样的话，我就不是我自己了。”洛清立刻反驳起来，“我会变成你，甚至有可能失去自我。” “你真的是为我考虑吗？” “别自说自话！小子！”面前的不动明王却突然发火了，“我的智慧可以与天同高，能够轻易把你这个小小的精神世界填到连一个手指都塞不进去。你遇到妖魔的时候还不是我留在你身体里的圣印救了你！要是没有我的力量你早就死在一个最普通的小妖魔手里了。” “那你倒是解说给我听啊。自顾自的提出了方案，却全然不提它的风险是什么，只是一味的让我去背负你的使命。可我又不是你，我有我自己的解决办法……” “这世上的事情并非皆能为你所愿。”不动明王冷冷的看着洛清，“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去摸索吧。” 说完，便从这片云海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喂！该死的！这么不负责任还说自己是不动明王！！”洛清冲着云海吼道，“有本事你回来啊！！” 但没有用，不动明王早就走掉了，根本不会再出现了。 “emmmm。”洛清双手抱胸坐在山石上发呆，“那个印度人走了，可我该怎么出去呢？我不会啊。喂！不动明王你给我出来！！” 可无论洛清怎么呼喊，都没有人回应。 “啊啊啊！！难道我要在这里困一辈子吗？”洛清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解！”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这个世界。洛清对这个声音有些印象，但却想不起到底是谁的声音。 随着这一声“解”喊出。洛清坐着的山石开始分崩离析。山石崩塌、云海消散。头顶的天空也变成了碎片，一块一块的碎片向上漂浮进入到了漆黑的虚空中。 “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洛清站了起来，站在仅剩的几块石头上。 脚下能踩得地方越来越少，洛清不断的挪脚让自己站在稳定的石头上，但周围的石块也在不断消失，变成碎片向下坠入虚空。很快就剩下洛清脚下的那一块石头了，而这块石头却也在渐渐分裂。 洛清发出绝望的哀嚎，他马上就要掉进下面看起来一片漆黑永无止境的黑暗中去了。 但在一切彻底崩坏湮灭之前，洛清突然从精神世界里醒了过来。 不得不承认，刚刚一切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刚刚的云海山石上，虽然看不见太阳或者其他光源。但总是那么明亮，知道它只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但相反，从精神世界回到了现实世界，原本周围是明亮无比现在确实一片漆黑。巨大的反差让洛清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他几度以为自己还在精神世界里，只是掉进了下面的虚空里。 他看看四周，只有少数光线能照进这个地方，帮助他看清周围的景象。 四面都是密封的墙壁，只有自己对面的一面墙有一个门一样的窟窿。从外面透着倾斜的阳光。一个披肩发男人坐在门形状的窟窿旁边，只有他屁股下面摆了一把椅子。 “你醒了？” 他看洛清动了一下出声问道，任然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洛清听到声音，但他并没有回答。他发现躺在地上冰冷、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 他想要用手把自己撑起来，却没有成功。有什么东西阻碍了他这一系列的动作。 “什么？”洛清摆动双手仔细感受着。 他的双手被一副手铐拷在身后，双臂被绳子一样的东西紧紧固定住，那东西仿佛和身体粘在了一起。 洛清挣扎着，不停地重试翻身这一个动作。这个简单的动作在没法靠手臂来辅助的前提下，现在竟然显得这么困难。 坐在椅子上的人也不在意他的狼狈样，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看着他做无用的挣扎。 终于，再经过无数次的尝试之后。洛清终于从侧躺变成了趴下的姿势。 他满头大汗，因为刚才无数次的尝试弄得整个房间弥漫着呛人的泥灰味儿。洛清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半边脸和下巴上沾满了这些令人厌恶的水泥灰。每一口呼吸都可以尝到水泥的味道。 刚才不断尝试翻滚的胯骨部分现在火辣辣的疼。 实在是太难受了。 当他维持到趴下这个姿势后，努力一挺腰。终于跪了起来。同时也看清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男人的脸。 吴国华！ 第五十一章 人类至上 “你是……吴国华？”洛清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家伙。他前几天和另一个提手提箱的方术师在教学楼走廊救了灵力几乎耗尽的王鑫蕾，这个男人的特征还是挺多的，杂乱长发，驼背，阴险的气质。要不是这样洛清也不可能记住他的。 “醒了吗？” 吴国华动了动，没有起身。他两肘撑在膝盖上，整张脸都埋在手掌撑在的阴影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抓我吗？”洛清挣扎着动了动，用行动提醒吴国华他此时的状态。 “嗯，我是要抓你，但我和那些家族的人有一点不一样。我抓你不是为了威胁九尾，我只是想利用你把它引出来。” “引出九尾？”洛清有点蒙，吴国华的意思好像和那些家族没有什么区别，想利用他引出九尾。“然后呢？” “然后……”吴国华停顿了一下，他弯着腰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紧接着继续沉默。过了一会，他终于说了出来。“然后我会杀死九尾。” “你疯了吗？”洛清激动了起来。眼前这个家伙是不是疯了，不说他想要杀司空的动机是什么，仅是以他普通方术师的实力想要击败九尾司空都是个天方夜谭。 司空的实力洛清可是在终南山看的清清楚楚，戏耍终南山山神，硬撼楼观大阵，最后还躲开了管理局那样严密的搜山。这些事情决定不是普通妖怪可以做到的。 而且洛清多次听见九尾狐是大妖怪的这种说法，他虽然不知道所谓大妖怪是什么，但是光听名字就知道不好惹。 “你打不过她的。”这是洛清的真实想法。 “我打不过它？”吴国华略微提高了音量，“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如果我没有把握，是绝对不会行动的。” 吴国华信誓旦旦的说辞让洛清有些犹豫了。明知道对方实力强大，但却依然要与之为敌。这种人不是傻子，就是有把握的高玩。 “你为什么要与九尾狐为敌。” 心里作出了判断，洛清打算打听打听吴国华的动机。虽然他现在是人质，但是依然可以做一些辅助工作。 打听敌人动机就是其中之一。 坐在椅子上的吴国华直起身靠在椅子背上，按理来说这种时候他应该是最好不要和洛清做过多的交流，但他现在仿佛是找到了倾诉口一样，不做丝毫犹豫，对着娓娓道来。 “十妖君你知道吗？”他问洛清。 洛清疑惑的摇摇头，他从来没有听人谈起过十妖君这个名词。听起来像是一个势力的名字。 “十妖君是有十名不同的传奇大妖组成的妖怪势力的统治阶级，始于公元前1046年，武王灭周。那个时候天下不光是人类的军队在互相作战，双方更是都各自请到了妖鬼相助。那是既黄帝战胜蚩尤之后的第二场妖族设计人类恩怨的战争。” “武王胜利后，为了报答帮助他征战的众多妖鬼，派姜子牙在岐山册封群妖。其中最强大的十位妖君被封为了妖族的统治阶层——十妖君。但是那个时候的十妖君和现在的十妖君并不是同一拨妖怪。” “不是同一拨？你的意思是他们还有更迭？” “不是更迭。”吴国华咧嘴冷笑了一下，“是篡位。” “十位妖君里现在只有四位是最早册封的妖君，而剩下的六个都是通过阴谋和谋杀上位的。九尾狐正是其中之一。” “那又怎么样？你要为被杀的那些妖怪报仇吗？”洛清不明白吴国华干嘛突然要将历史故事，难道说他真的想要为那些不知名的妖君报仇？ “年轻人有点耐心，听我说完你就明白了。”吴国华并不在乎洛清的臆想，他接着说道。“十妖君中有一个非常凶狠残忍的大妖【相柳】。你有听说过吗？” “听过，山海经里的凶兽。九首蛇身，有剧毒。传说它被大禹杀死了。” “其实并没有，流传在外面的史料传说一般都是杜撰的，是老百姓自己编造出来满足自己幻想的故事。【相柳】还活着，只不过躲在了昆仑山。一躲就是千年。” 吴国华换了个姿势，讲到这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好像在回想什么。 “那个凶兽是我的死敌，因为七年前，它杀害了我最珍视的人，到现在尸骨全无。我不管它是因为什么理由，我都要亲手宰了它。看着它在我手里慢慢惨死。” “你要杀【相柳】，和九尾又有什么关系？你既然有把握对付十妖君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相柳】报仇？” “你觉得我不想吗？我找不到【相柳】。它好像消失了一样，蛰伏在茫茫八百里昆仑虚之中，这七年里，我一直尝试寻找，但昆仑山是被管理局定位禁区的地方，我没法进入深山中去寻找【相柳】的下落。” “【相柳】不是什么好东西，十妖君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天下的妖魔鬼怪皆是如此，如果它们本性善良的话，七年前就不会发生那件事情，我们也就不会深入昆仑身处，我最爱的人也就不会牺牲了。所以我饶不了作乱的它们。我饶不了这世界所有的非人生物。” 洛清终于听懂吴国华的意思了，七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是和昆仑山有关系，山里的妖魔杀害了他的妻子，或者是【相柳】杀死了他妻子。所以他现在要向妖怪复仇，在复仇的这七年他渐渐的走向了极端，已经由原先的向【相柳】复仇变成灭绝所有的妖魔了。 “你干嘛这么极端？【相柳】杀死了你老婆你就应该找相柳啊。无端把仇恨发泄在我们身上干什么！” 洛清忍不住冲着吴国华吼了一句。 听到洛清的话，吴国华突然停下来了。他双手扶额，整张脸都埋进了手掌里。 “我理解你的丧妻之痛，但因为你要向【相柳】复仇，就要把我绑在这里？我就要受这种罪吗？！” 吴国华还是没有说话。 “你要搞清楚，【相柳】才是你的敌人，你要是真的有能耐，就不要牵连无关的人啊！” 遮住吴国华双眸的手指指缝打开了。从指缝中，隐约露出了一颗闪烁着红光的眼珠。 “喂，洛清。”黑暗中他幽幽的说道，听起来忽远忽近。 在这样的暗环境里，人的视觉会非常敏锐。哪怕是有手指挡着，洛清也任然一眼就看见了。 那颗藏在指缝之间的猩红眼珠。 “你觉得我疯了吗？” 人怎么可能会有红色的眼睛，但是洛清却清晰的看见了。在那一瞬间，那只从指缝里露出来的眼睛，确实是红色的。只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但！ 怎么可能？ 那抹红光绝对不是什么错觉！只是……只是，只是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只看一眼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疯了吗？我疯了吗？”吴国华放下了手掌，露出了双目。洛清这次却看到，他的眼睛和常人无异。 吴国华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冲到洛清的面前，穿着皮鞋的右脚飞起，大头皮鞋狠狠踢在洛清的脸颊上。 洛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蒙了，他仰面摔倒在水泥地上，溅起了满屋的灰尘。 砰！ 吴国华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弯腰对着洛清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我没疯。你懂什么？你经历过我的事情吗？站在这里说着冠冕堂皇的大话，我隐忍了七年！七年就只是为了复仇！我的观点只是因为我和你站在了不同的地方去看一个事情而已。从我这个地方得出的结论拿到你那里却会被当成疯言疯语。这只能说明你还没有看清这个事实罢了。” 刚才洛清的一番话就像是***，点燃了一个已经本来就处于临界值的火药桶。吴国华疯狂的踩着洛清的胸口，他的声音一会提高一会降低，在这个光线不足的房间里，洛清忍受着对方的迫害，却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的恐怖气场。 那种疯狂的残忍。 “我最讨厌的就是非人类的东西了。什么妖，神，鬼的我没有一个喜欢的。话说回来，我连一个神仙都没见过。你发现了没有？神仙术降下来的所谓神明，也不过就是一些自大的鬼怪。英灵就是鬼！所有的，所有的非人生物都有一个共同性，那就是自大！！“ 吴国华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他在说话，好像是在和洛清讲话，却又是再像是自言自语。肩膀高频繁的颤抖着，让洛清感觉他一下子很悲伤，一下子又突然变得极度的兴奋。 （这家伙！已经疯了！） 洛清从来没想过，本来以为吴国华只是偏执，却不知道他已经疯了。 “自大自大自大！对！就是自大！它们蔑视我们人类，好像我们比他们低一等。但其实呢？神话里的珍奇异兽，山精魔怪一大半都是诞生在人类的信仰之力里面的。就是因为有人相信它们的存在，它们才真的存在！如果没有人相信它们，那他们连屁都不是！！”吴国华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它们虽然自大，但还是有好多人想要借助它们的力量？为什么?因为它们不是人，不会受到自然的约束，修炼方术起来比人类更快，更容易获得强大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世界各地的灵异事件不断，大家都想要获得自己没有的力量。啊~我想长生不老啊。我想一步登天啊。我想怀坐美人，笑看天下啊！这些都是贪婪！贪婪造成了欲望，而欲望又建立了市场。市场！一个畸形的市场！洛清，你以为神仙术那个东西是白拿那些非人类的力量吗？“ “错了，当然不是！世界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借’是要‘还’的，哪怕不是现在立刻就要还清，但是却总是要偿还你的‘债务’的。电影中不是常常在演吗？和魔鬼签订契约，魔鬼要收走这个人的灵魂作为代价。神仙术跟这个是一样的，想要借用一个亡灵的力量，那你就必须要给它什么东西作为交换。有些亡灵可能不会立刻和你要代价，但是总有一天会到这一步的。你们要撕破脸皮，互相揭下友好的面具。然后讨价还价，最后你失败，被迫接受现实。拿自己的命或者未来子孙的安危和运势来交换。这就是神仙术的代价！靠别人是永远都指望不上的！“ “但是你说？就算是在这个畸形的市场里面。这些非人生物也是要仰仗我们而活的。因为有了我们，才是有了它们。从它们的各类栖身之所，到灵力供给，食物来源。最后是诞生的本源。它们哪一点不指望我们而活的？可还是要在这个世界上处处为难我们。夺走别人的生命，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那一点恶趣味罢了！！哈哈哈哈！！这种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如果它的存在不是为了让人类过上更好的生活的话！那它就毫无价值！“ 吴国华滔滔不绝，而被他踩在身下洛清却完全听不懂这个家伙在说些什么？ 这是什么？人类至上吗？可是听起来又有些不一样。 发疯的吴国华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挪开踩在洛清胸口上的脚。 “我原来以为你也是个非人类，可能是什么不动明王的转世。但现在确认了。你什么也不是，只是个见到了九尾和被一个自称不动明王附身的倒霉傻瓜而已。放在其他人身上，倒霉的事情一个星期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发生很多次也不足为奇。只是现在让你扯上了敏感问题了而已。” 吴国华走到门口，背对着洛清说道。 “你在这里的唯一价值就可以是把九尾引来。我们需要它的力量。但是它却不合作。这让我们很是苦恼。所以我决定出手，敲打敲打这个自傲的九尾妖狐。“ 洛清一下子从水泥地上翻了了起来，他怒视着吴国华的背影。 吴国华背对着他，却好像看到了洛清的举动。无情的讥讽道。 “不相信吗？老实说我也不太相信。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了。那只狐狸竟然真的往这边赶来了。真是愚蠢至极。一只狐狸，一只妖狐！如果它不能做出点贡献的话，那么它也就是毫无价值。至少在死之前，我还能再榨出一点剩余价值出来。让它试一试我精心准备了七年的复仇手段。杀死一个真正的十妖君会给我积累下很多宝贵的经验的。” “别白日做梦了！！”愤怒到极致的洛清不顾身上的皮带和手铐造成的上身不稳，向吴国华冲了过来，却在踏出第一步之前就被一股阻力拽了回了原地。重重摔在满是水泥灰的地上。 “这是什么？”爬起来的洛清这才发现，自己和墙壁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条青色的锁链。将他和墙壁拴在了一起。锁链连着墙壁的一边，墙上还贴着一张纸符，铁链就是从那里面延伸出来的。 “白费力气。那张符可以保证你只能在这个小房间有一个非常小的活动范围。就算把你换成一个一级方术师也照样逃不出去。这玩意儿对付你太绰绰有余了。说实话有点大材小用。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帮我把九尾引过来吧。” 哼，就凭你！还想打赢司空？我看你是在白日做梦！” “丧家之犬的吠叫。”吴国华疯狂的尖叫起来，“你就叫吧，你叫的越大声！那个狐狸来的时候心态就会越乱，我得手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放声的叫起来！用你的悲鸣给我制造更多的胜机！！“ “我已经等不及了，这实在是——太棒了！” 在狂笑声中，吴国华走了出去。把洛清独自一人留在了这个黑暗的小房间里。 第五十二章 男生是要挡在女生前面的 吴国华走后，无处可发泄的洛清又沮丧的坐回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他看着前面的那一扇小小的门洞，绝望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 （吴国华真的有可能打败司空吗？） 洛清不是很清楚，但是从他刚才对战谢昀筱，结果压倒性的胜利来看，他应该是掌握着什么对付神仙术的秘术。 如果那个秘术还可以克制妖怪的话，那司空就真的危险了。 现在这个房间的外面可能已经布满了重重的阵法，没有哪一个家伙会傻到和九尾那样的大妖怪对阵还不做好准备的，战争里天时地利人和，吴国华已经占了两项了。 天时和地利。 “混账东西。”想到这，洛清又开始努力挣扎起来了。“如果不快点做些什么的话！” 他半跪着努力站了起来，向前走去。没走两步，本来消失不见的锁链再次出现，又一次拉住了他。 “可恶！！” 洛清扯着锁链猛一发力，锁链绷紧发出刺耳的响动。但是依旧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洛清又尝试扯着锁链从各个方向尝试冲刺，最终都被锁链拽了回来。后来他开始绷直锁链左右奔跑，但任然一点用处也没有。 几次努力毫无效果，还因为双手被反铐无法掌握平衡，差点摔倒。 洛清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因为刚才动静弄得房间里的水泥灰又飞了起来，惹得他一阵咳嗽。 稍作休息，洛清重新站了起来，这次他不打算使用蛮力，反倒是开始仔细查看这个锁链。 手臂粗的青色锁链从贴在墙上的一张符纸中蔓延出来，另一端在自己的身上缠了数圈最后消失。看不见任何打结或者上锁的地方。 “符纸……”洛清后退回去，靠近墙上的符纸。他借着门口透来的点点光亮，仔细查看这张符纸。 符纸上画满了各种线条，没有接受过这一行培训根本不可能看懂。洛清看了半天，也摸不着个头脑。他又转过去尝试用手去揭这个符纸。 可是无论怎么用力，都不可能在符纸上扣起任何一个边角。 “啊啊啊啊！！！！我是不是傻了！” 最终，他放弃了。 “用一个普通人的办法想去破解一个方术。对方可是方术师啊！方术师！别忘了！洛清！是方术师！用这种方法根本行不通。” “可是……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办呢？”沮丧的洛清慢慢的坐了下来。“手铐打不开，符纸也撕不下来。我真的没办法了啊……” “到头来还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要给别人惹麻烦。” 每个人都不希望给别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这是一种修养。洛清更是如此坚信。 如果不能帮到司空，至少。不给她添麻烦也好啊！ “可是……现在连这点都做不到了吗？到头来还变成了敌人的诱饵……” “妈的！tmd！混账啊！” 情绪无处宣泄，洛清只有坐在这个黑暗的水泥房里怒吼来发泄自己的不满了。 说到底，哪怕接触方术这么久，见过大妖九尾司空，可他仍然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一点没有任何改变。 一个没有人在意，在社会上无足轻重的普通人罢了。就算哪一天，他消失了。除了父母之外，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会记得他的。 今年20岁的洛清，不是那种叛逆的孩子，在上大学之前，他的每一步轨迹都是按照父母的意愿前进的。 从出生，到学会走路。再到上小学，安安稳稳的过了六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了重点初中。 初中里，因为课程变多成绩下降，洛母就赶紧带着去各种补习班。老师在学校里对稍有成绩下降趋势的孩子各种点名，各种吓唬。 好不容易跳出了初中，紧接着又跑到了高中。 马上再一次陷入了初中的循环里。 高中结束后，洛清的志愿本来是在别的。但是在父母的影响和劝说下，来到了西安（**）大学上学。 为的就是它的专业和现在的国家建设相接轨。就业压力低，这大概就是洛清父母最后的期望了吧。不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父母想让他变成什么样，他就得变成什么样。 本来已经麻木了的洛清想着就这么过完四年，然后开始一个碌碌无为的上班族的生活，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司空。 从他坠谷之后苏醒再到第一眼看到的那双眸子，直到现在，洛清还是记忆犹新。那个让他感觉奇异的女人。明明从来没有见过却有一种奇怪的亲切感。 洛清呆呆地坐在水泥地上，傻傻的看着地面，慢慢抬起头。好像下一秒司空那双冷眸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明明还给她说过‘跳出登山道的那一刻我就回不到普通人生活里了’那种耍帅的话。”洛清看着面前的水泥地傻笑起来。“结果现在自己却害怕了？” “要是当时拒绝了可能也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不答应的话，我现在可能还任然过着普通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我会总是特别在意司空呢？明明我们认识连一个月都不到？可是我却总是在意她。是我喜欢上了她了吗？” “怎么可能！那只是好感好感！一个正常男性对漂亮女性的好感而已！不是恋爱。可能也有爱慕吧……” “但是……”洛清又沮丧起来了。 “现在她却要因为我这样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过来救我，怎么这么傻啊。” （你只是转世到了普通人家而已！但并不代表你就是个普通人！你的血脉！你的宿命！无论隔几代！转世到怎样的家庭都是改变不了的！！） 那天深夜，在山谷里的司空这样冲自己喊道。 “转世？” 那个时候，司空是说过这个词吧？ 而这个词，幻境里的不动明王也提到过。 （你是我的转世。所以要背负我的使命。） “所以我到底是什么啊？” 洛清又头疼起来。 这些天他一直在避免自己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转世什么的在洛清前二十年的里仅限于听说，听说过但不相信。 但是，他对司空那股莫名的信任感，哪怕她硬闯楼观台，连续七天的“暴力”托梦。做的事情完全让洛清不觉得她是个好人。 可是他就是对司空有信任，这股信任要比同是人类的赵泽晨、冯彦臻他们要强得多。 （难道我真的是转世吗？） （我是不动明王的转世，那司空对不动明王是恨吧……） （既然恨，那为什么还要来救我？还惹了楼观台。） 洛清摇了摇头，把杂七杂八的想法赶出脑海。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司空马上就要来了，而吴国华还在这里设下圈套埋伏她呢！这个时候我竟然在胡思乱想！） “最起码！抛开人、妖之分，我是男人她是女生。我就应该站在她的前面才对啊！不能再老是让她保护我了！” 又一次，洛清站起来，拼命拉扯自己身上的锁链了。 第五十三章 我是个普通人 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洛清又把刚才的方法全部尝试了一遍。 尽管他站起来，竭尽全力往外冲希望能扯断些什么，或者是做一些别的努力，但全部都毫无作用。 渐渐的，洛清突然发现自己的愤怒和狂躁正在逐渐减退，他竟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困境。 不，不是习惯，而是他开始绝望了。 对洛清而言，此刻好像全部世界都缩小到了只有这个房间大小，全部的烦心事只剩下身上这些锁链、皮带了。 这种难受的感觉耗尽了他的心思。他不想在做这种无用的挣扎了。 尽管这个时候洛清已经确信靠自己是逃不出去了，但他还是期望奇迹的出现，期望自己下一次的努力身后的锁链会“啪”的一声断掉。 “别放弃，现在就靠你了！洛清！”洛清又一次站了起来，“如果你自己都放弃了，那就全完了！！” 他任然继续努力，做和上一秒同样的事情。虽然结果可以预料且不会改变，却幻想着时刻准备迎接突如其来的惊喜。 有那么几次，洛清好像都可以看见，从门口的亮光处走进来了一个人影。 人影是司空的白色宫装，裙带飘飘，踏云而来。但当洛清看向那个人影的时候却又会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都是假的。 “啊啊啊！！”洛清站到墙边，稍稍蓄力随后怒吼着向门口的那一抹光明冲去。 腰上的拉扯力如约而至，洛清顶着拉力继续前进，使出浑身解数扯着背后的锁链。一瞬间，奇迹好像发生了？ 洛清突然感觉浑身轻松。身后的阻碍被扯断，全身的重担都消失了，拉扯的惯性还让洛清向前小跑几步才停下来。 “这是？”洛清慢慢直起身子，看向四周。 周围的景象有些奇怪。 洛清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那个阴暗、满是水泥的小房间里面了，他是站在一处光秃秃的水泥地上。这里的地面没有水泥灰，外面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的毛坯房 周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 洛清转过头看看他的身后，后面同样是白茫茫的。就连刚才的小房间也消失不见了。 “这是……什么地方？”洛清环顾四周，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这里不是烂尾楼吗？” 他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方向。没有办法，洛清只好漫无目的的瞎走，周围的景色走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差别，他根本无法知道自己走了多远。 洛清向前走着，慢慢的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景象不再是一片白芒了。 在白芒的后面，有一些风景开始模糊显现。 最开始，是远处出现了高楼，渐渐地高楼成片出现，慢慢变多、靠近。 等到周围景象全部固定下来，洛清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片建筑工地，工地的周围有很多烂尾楼。 他再往前走，脚下开始出现地面，而且慢慢升高。他登上了一座楼梯，连光线也开始变暗。周围变成了一处昏暗楼道。 这栋楼大概十二、三层的样子。简陋到甚至连毛坯房都算不上，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出根本就没有竣工，地面上挤满了厚厚的灰尘，看起来荒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是……” 洛清不知道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现在身处的这个房间只有四周的承重墙，单身在往外走就是楼房外壁了。那里有一个光秃秃的四方形窗框，可以看到外面。只要看见外面，洛清觉得自己应该就能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了。 他三两步走到窗边，双手指避开灰尘扒住窗框，向外探出头。 “这里是关我的地方吗？” 洛清探出头四处张望。外面全是他不认识的风景，不过他确信他还在城市里。因为远处还有汽车的鸣笛声。 突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距离他大概百米远的一栋矮楼屋顶。白裙的司空正站在屋顶上，而她的对面就是吴国华。 “什么！司空已经来了！”洛清没想到司空会来的这么快，还是自己其实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了。“我得赶紧找她去才行。” 洛清要转身下楼，那一边的司空和吴国华却已经交手了。 仅仅两招，吴国华就已经司空被压制住了。 但还没等洛清开心起来。他们两人所在的屋顶突然红光大作，在屋顶的四个角落突然拔地而起了四面墙壁。 红色墙壁将他们两人罩在了里面。 “那是什么！！”看到那个红色屏障，洛清立刻意识那一定是吴国华准备好用来对付九尾的手段。 和在学校里和对抗谢昀筱的那一招一模一样。 “不好！！”洛清慌忙的想要跳下去帮助司空，但面前12层楼的高度拦住了他。他如果想要过去，只有走楼梯，再小跑一段距离才能到司空的那栋楼。 洛清刚准备转身去找楼梯，那边的战斗却已经见了分晓。 红色墙壁消失，洛清什么都没看见，司空已经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吴国华站在她的不远处，慢慢朝司空走去。 他的手里还拎着一根降魔杖。 “司空！！！”洛清抓着墙壁探出外面大喊，他一半的身体都已经探到了外面。“住手！！吴国华！！！！” 他竭尽全力想要引起吴国华的注意，但百米外的吴国华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吴国华举起降魔杖，杖端对准司空，然后狠狠刺了下去。 “啊啊啊！！！！” 看到司空倒下，洛清双手一软，再也抓不住旁边的墙壁。径直从12层的烂尾楼上栽了下去。 “啊啊啊啊！！”下坠的洛清怒嚎着，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原本囚禁自己的小房间。刚刚的一切都消失了，根本不存在，他还是被捆在这里。 “呼，什么？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清看看四周，发现刚才的都是假的，没有司空也没有吴国华。自己也没有脱困。 “怎么回事？我没出去？那刚刚的都是什么？幻术吗？”惊魂未定的洛清回想起刚才的一切，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谁又会给我施加幻术？吴国华？我都已经这样了他也没有必要给我释放幻术。” 洛清失魂落魄的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景象。 “刚刚……司空和吴国华的对峙。吴国华的放出来的红色墙壁，还有司空的死……那些不像是幻术。刚刚看到的那些更像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洛清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就是电影里面一些人用预知梦窥视未来的故事。他刚才在不知道什么样的状态下，目视了不久以后的未来。 “难道……那个就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洛清摇着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太扯了吧。我怎么可能会这样的东西，看见未来什么的，不可能的。” 可是，人在无助的时候就会尽情施展自己的想象力。会不断地否定自己上一秒的想法，然后把一切的可能性都猜想一遍，最后找出一个自认为最有可能的答案。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再过不久，司空就会……死！ 洛清在绝望、无助的时候，结合刚才看见的景象得出了这个答案。 吴国华真的会杀死司空，他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就等司空自己跳进来了。 “如果我还不能做点什么的话！司空就会死！”洛清一下子慌了，他变得六神无主，恐惧让他瞬间无法思考。 “她会死！” 洛清的大脑里充斥着‘司空会死’这个未来会必然发生的事实。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去想别的事情。 “会死……会死……会死……如果我不做点什么的话。她就会……” 死！！ 可是能做什么呢？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没有赵泽晨那样的法术造诣，也不会王鑫蕾那样强大的搏击术。 什么也不会。 除了读书以外。 但头脑好在这个时候又能有什么用呢？能救得了她吗？能让自己脱困吗？ 连脱困都做不到，更别说去和方术师对打了。 （等你变强了，可以独当一面了。自然就会知道了，有很多事情是现在的你不需要知道的。） 自己曾想去为司空分担重担，却被司空用这句话拒绝了自己。 （我原以为你是个非人类，可能是什么不动明王的转世。但现在确认了。你什么也不是，你只是一个见到了九倒霉傻瓜而已。） 监牢里，吴国华这样无情的嘲笑着自己。 “我不想当一个普通人……” （你有我的力量。） 那个南亚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出现。 对了。 洛清想起来了，自己现在已经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了。他是不动明王的转世，换句话说。 他就是不动明王本身。 第五十四章 执念 茫茫云海之上，南亚男人模样的不动明王盘腿而坐，静静的漂浮在浩瀚无边的云海上空。 他微闭双眼，掐着法印静静的打坐。忽然本来一脸祥和的不动明王睁开了眼睛，平视正前方。在他的面前，一团云雾慢慢从云海中浮起，云雾堆积，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这个人影由原来的纯白逐渐出现了颜色，就像是给一个石膏体上色一样，最后着色完毕，人影变成了洛清。 不动明王看见洛清，咧嘴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找我的。” 洛清看看四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刚才他只是心里想着相见到不动明王，接着一眨眼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我这是在哪？” 洛清抬起双手，发现身上的束缚全都消失了。 “你在精神世界中，这里不受现实的影响。” 不动明王高深莫测的耸耸肩，然后饶有深意的看着洛清。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对了，我需要你的帮助不动明王。司空有危险了！我要你的力量。” 不动明王就在等这一句话。 “慢慢来。我的朋友，好歹你也告诉发生了什么。我才能帮你啊。”他摆摆手安慰洛清。 洛清立刻语速急促的将今天早上的事情大体叙述了一遍，最后到他怎么被吴国华抓为人质，吴国华又要准备对九尾出手这个时候。 “帮帮我，如果没有人帮我，那么我就真的要成为别人的拖累了。” 洛清低着头向不动明王恳求道。 “只有这一点不行，我不想，我不想成为她的拖累……” 不动明王摸摸下巴，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样就对了洛清，你明明可以用我的力量为自己开辟出一片生存空间，何必要被别人拿捏在手里玩弄呢？有了我的力量，你口中说的像吴国华那样的凡人想击败多少就击败多少。那些凡人的家族你想统治多少就统治多少，甚至包括九尾狐都可以成为你的阶下囚，俯首帖耳亲吻你的脚趾。” “只要你接受我的力量。这些皆是唾手可得。” 不动明王说完，洛清突然摇摇头。 “我不想变成你说的那样，不想变成一个人或一群人的王，也不想支配大家都觊觎的九尾狐，我只想打倒吴国华那个疯子，因为他想杀死司空。而我想阻止他。” “就是这么简单。” “哈哈哈，当然没问题我的朋友。我的神力连比这更难的事情都能做到，何况现在只是击败一个小毛贼。” “真的？”洛清见不动明王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本来还猜测对方可能会拒绝什么的，毕竟自己以前态度坚决的拒绝过他。“那快给我吧。” “稍安勿躁，我的朋友。”见听了自己的话喜形于色的洛清，不动明王摇了摇手浇灭了洛清激动的火焰。“我也想现在就给你，但是传承力量是要有一定条件的。” “条件？什么条件？看今天下没下雨？”洛清不明白传承力量还需要条件，不是把手按在自己肩膀上就行了吗？就和小说里的那样。大不了就是疼一下，毕竟大家都说的洗精伐髓什么的。 “是的，要满足条件。比如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因为被真名定在地上那种急躁感，后来性命被九尾狐威胁到时的那种恐惧感。只有满足这样的条件我才能给你传承力量。” “心急，恐惧？可我现在就很着急啊。”洛清还是不明白不动明王的意思，是只有在他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才可以吗？那自己现在不也是这样？ “这一次可前两次并不一样，第一次我只是借给你真言的少部分力量。第二次的大好时机则是你拒绝了我。换句话说就是你放弃了机会，主动放弃了‘缘’。而‘缘’的出现可遇而不可求，想要在出现一次‘缘’，就必须要有那一天的感觉。” “缘？感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说点我能听得懂的。意思就是我现在条件不够呗？” 不动明王点点头，洛清猜测差不多，简单解释就是他现在条件不够，无法进行任务。 “那条件能详细点吗？条件不足我可以尽力满足。”洛清希望不动明王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条件是什么，他有些怕不动明王告诉他得到力量的代价就是杀死司空。 这一点他是无法接受的，希望传承不动明王的力量就是因为吴国华要杀死司空，洛清要去阻止他。但如果得到了力量结果也是一样，那得到力量有什么用，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 不动明王看出了洛清的担心，他把双手放在大腿面上一脸轻松的对洛清说道。 “安心安心，我不会落井下石逼迫你同意我的条件的。‘缘’本来就是要你发自内心的接受才可以，威逼利诱是没有什么用的。” “可我要怎么自己接受呢。” “很简单我的朋友。”不动明王盘腿飘到洛清面前，伸出一只手指点了一下洛清的额头。“这样轻轻一碰，你就可以感受到‘缘’了。” 被不动明王触碰额头的瞬间，洛清周围的云海像潮水般的退去，云海变成了一条街道。他呆呆的站在街道上，周围全是穿校服的小学生来来往往。 他看看四周，他变矮了，身上背着小小的蓝色书包，好像回到了小学时代。 正当洛清疑惑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吵闹声。 一个走在路上的小孩突然被身后一个干瘦的小学生从后面踹倒在地，小孩站起来想要还击却又被打倒。对方却又将他踢倒在地，接连补了几下，对着地上躺着的小孩胸口恶狠狠的踩踏，出手之狠毒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学生能做得出来的。 那干瘦小孩的身后站了一群马仔，周围围着一圈看热闹的孩子，好多人还在议论那个打人的孩子，他是这个学校的小霸王。 “住手！”洛清看到那干瘦小孩如此凶狠，心中一急大喊一声就要迈开脚步过去阻止。谁知他刚走一步，那感受小孩听见他的声音抬头望了洛清一眼。 眼睛里透着难以言喻的凶狠，洛清一下被那眼神吓住了，不敢再往前走。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既不高也不胖又不会打架，上去干什么？被人打吗？ 周围的学生也是敢怒不敢言，谁都不敢上去阻止，只是看着那孩子在地上滚着被人殴打。 洛清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百感交集，满满的都是莫名的无力感。 画面一转，他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场景。 在一条街道上，两辆汽车发生了追尾，后面的车主刚下车准备前面的车主理论，谁知前面的车主却从车上拎出一把砍刀，把后面猝不及防的车主砍倒在地。 一边砍还一边恶人先告状般的咒骂。 “让你追老子车？开那么快找死啊？” 洛清远远地看着这一切，他恨这一切。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眼前的这一切，就像是小时候课本上《狂人日记》里节选的那一段。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时代，这种现象都不会消失，它会永远存在。 洛清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们崇尚英雄，推崇骑士、侠客。就是因为自责自己的软弱和无力，当大家被人欺辱的时候没法还手，就只能希望一个传奇厉害的好人出来惩治恶人。 在新闻上看到一些不平之事，听说自己身边的人被欺负了。却根本没有办法做些什么。 只能寄希望于比自己强的人。但老是倚靠他人，自己永远都无法摆脱弱势。 洛清自己也是，哪怕现在学会了手印，满心欢喜的走上了方术师的道路却发现。强者依旧是强者；弱者，还是弱者。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天赋优秀的；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有权有势的。 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变。 （我原来以为你也是个非人类，可能是什么不动明王的转世。但现在确认了。你什么也不是，只是个见到了九尾倒霉傻瓜而已。） 吴国华的嘲笑又在耳边响起。 （你唯一的价值就是帮我把九尾吸引过来。） （我也不知道命运是什么，我是个软弱的人。） 王鑫蕾发泄般的自嘲在那块草坪上回荡。 （现在就作出选择，因为如果你不做的话，下一次我们就不会这么和颜悦色了。） 赵无为蛮狠的威胁。 记忆里，那些让他感受到侮辱的话一句一句的浮现在脑海里。哪怕有些并不是对方的本意，却依然让洛清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等你变强了，可以独当一面了。自然就会知道了，有很多事情是现在的你不需要知道的。） “我不想再做个普通人了。” 黑暗中，洛清自言自语着。 “我等不了那么久……我想现在就知道一切。” 一抹猩红在黑暗中诞生。 “再等就来不及了……” 我从来就不是普通人，这都是别人说的而已。 是一个把戏。 当大家都告诉一个人同一个假象的时候，因为从众心理，这个假象就成了真相。 所有人都说你是普通人的时候，你的内心深处就已经认同了这种说法，哪怕你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呢？就像是丑小鸭的故事。一群小鸭子中混入了一只美丽的白天鹅。以为自己很平凡甚至还不如别人。但其实是你低估了自己。你和他们是不同的。 你被低估了。 （你只是转世到了普通人家而已！但并不代表你就是个普通人！你的血脉！你的宿命！无论隔几代！转世到怎样的家庭都是改变不了的！！） 这是司空的话。 （而你，是我的转世。） 这是不动明王的话。 “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不动明王的转世。” 昏暗的房间里，金光闪烁。像是流体活物一样的光芒覆盖上了洛清的身躯。 “我是神的转世。” 他的双眼闪耀着猩红的光芒，穿过金色包裹物。 如果幼小的白天鹅一辈子都认为自己是一只鸭子的话，那么它永远只是一只被同类嫌弃的丑小鸭。 但是及时的看清自己，并做出了改变。那么它就蜕变成了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我不能让司空死。不能让她死。” 水泥房间里，坐在地上的洛清不停的低语，不想让司空死亡变成了执念，洛清被金色的神力接受了。 光芒笼罩下的皮肤开始分崩离析。一片片的皮肤碎片被从表层剥离下来。 而洛清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苦，他任然坐在地上呢喃低语。 “我不能让她死……不能让她死……” 反铐手腕的金属手铐被金光吞噬，上身的两条皮带也被融化。 背后墙上贴的哪一张符纸，仅仅稍作反抗就自燃湮灭了，金色的光芒淹没了它。 洛清，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原本照亮房间的金光开始渐渐变暗，光芒变成了仅仅能勾勒出洛清轮廓，几乎不带任何热量的冷光。 他迈出一步，紧接着又是一步。 一步接着一步的，走出了小房间。 一个浑身金芒的人形生物站在房间的门口。从他的身上断断续续传出模糊变调的说话声。 “我……让她死！” 云海上面，南亚男人那种英武的脸上，慢慢咧开嘴露出了奇怪的微笑。 “条件满足了。” 第五十五章 神？还是怪物？ 囚禁洛清的那处烂尾楼，突然爆发出的冲天灵力，距离最近的吴国华自然是第一个感觉到并且意识到到大事不妙的人。 他本来正在这处矮楼布置好了阵法，现在就等司空自投罗网了。却突然感到背后的破楼，那股令他熟悉反感的灵力出现在里面。 “那个方向……完了！” 灵力喷发的瞬间，吴国华就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烂尾楼的结界里，用神仙术降下了某位大能。而楼里面，除了洛清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了。 “怎么可能？我的符纸明明已经把房间里的一切灵力都隔绝开了，他怎么可能还能用出神仙术！而且从这股灵力的规模推测！这次降下来的是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吴国华拔腿就往囚禁洛清的高楼跑去。 他刚迈出脚步，一道刺眼的金光从高楼里跳了出来，朝着吴国华所在的矮楼飞了过来。 仅一秒，金色光芒已经近在眼前，像一颗钢铁炮弹一样击中了屋顶，矮楼屋顶随即垮塌下去。 顷刻间，原本有着四面墙壁，三层高的矮楼就只剩下了几面墙和钢筋还坚挺的屹立。 吴国华和混凝土、碎砖一齐掉到下一层，好不容易才在废墟中稳住了身形。 他透过烟雾细细打量起这个突如其来的对手。 一个金色的人形生物站立在他对面一片刚刚垮塌的废墟上，抬头仰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烟雾中，那道金色身影上散发的光芒像一座灯塔，散发的光线穿透附近遮天蔽日的灰尘。附近的碎石还在不停的掉落，一些原本还坚挺的墙壁最终也倒下了。 烂墙倒下，又激起了一片尘土。 慢慢的，四周的垮塌逐渐停止下来。烟尘随着风渐渐散去，吴国华也注意到眼前这个人形生物的古怪之处。 他的外表面更像是流体，或者说类似于软体动物，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洛清的全身表面不停的蠕动、分散再重组。 人形生物洛清这个时候低下头，看到了正在大量他的吴国华。 “……” 从他的身上，吴国华听到了意义不明的低吼声。 “是洛清吗？”他试探性的问道，“你是怎么把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的？哈哈……” 话音未落，从金色人形这边，一只巨臂突然挥然而至，变大数十倍的金色手掌瞬间将吴国华拦腰斩断。他的上半边身子飞上天空，而下半截还留在原地。 看见吴国华被自己轻松腰斩。金色人形露出了微笑，但紧接着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收回了手臂。再看看刚被他腰斩的吴国华，已经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吴国华正躲在一处废墟后面偷看着金色人形的动作。 “那玩意速度好快！要不是我早早布下了分身术恐怕刚才就完了，那玩意已经不是人了吧？洛清那个小子到底把什么请下来了？” “不过看起来他好像还不能控制自己，这倒是个机会。”吴国华从衣兜里摸出一把符纸。“本来是给九尾狐准备的，不过事已至此，就先料理了你吧！” 他挥手一撒，将符纸全部抛出。 “散！” 吴国华大喊一声，所有的符纸向四周开始分散，结成阵势。 “起！” 他变化手印，废墟四周升起了四面红色的墙壁，红色结界瞬间展开。 “用这一招来试试你吧！” 吴国华从躲藏的废墟后面跳了出来，手里捏着一根圆溜溜通体乌黑的降魔杖。 洛清也自然看到了吴国华，一个瞬身冲刺到吴国华面前，抬起手打算将他拍死。 “走你！” 哪知吴国华抢先一步，手里降魔杖横向扫过，漆黑的棍身重重砸在洛清的小腹上。 降魔杖的力道将洛清砸进了废墟，激起漫天烟尘。 （果然，这个结界还是有用的。） 吴国华一击得手，立刻后跳几步拉开距离。 他要和洛清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任何非人生物在这个结界里，都会被削弱。就结界看能把他削弱多少了） 吴国华双眼紧盯洛清倒下的地方。 （以上一次的战斗来参考的话，能将他削弱一半是最好，但这个说到底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到底能对这个黄黄的家伙起多大作用呢？） 烟雾中，一片梵音响起。 （这是！） 吴国华楞了一下，听出了这是什么，他急忙跳下高地。 吴国华刚刚逃跑，一团巨大炙热的火球冲出烟尘，打向刚才吴国华站着的高台。火焰的爆炸竟然抹掉了钢筋水泥。 （不动明王火界咒？比一般的火系法术强太多啊。） 吴国华看见，那爆炸后依然附着在钢筋水泥上燃烧的熊熊烈焰。 （不是普通的火吗？要是被那火打中可就完了。） 又是一团火球冲出废墟朝他飞来。 吴国华急忙躲到另一处隆起的废墟后面，火球轰然而至。炸掉了前面堆积的石块。 没等吴国华喘一口气，第二发接踵而至，爆炸将吴国华连带身下的废墟一齐炸上了天。 （完了！） 半空中的吴国华无法闪避，迫不得已他平端降魔杖，准备硬接洛清随时出现的攻击。 但他却没想到，金色洛清却从飘飞的尘埃中冲出，他的金影化为一道残像一跃而起，脚踏空气奔跑，健步如飞。 残像一下跃到了吴国华的身后，对着吴国华毫无防备的后背喷出一口火球。 （什么？） 吴国华没料到这个状态下的洛清竟然可以不借助任何落脚点就可以在半空中疾走。 巨大的火球冲着吴国华的后背飞来，熊熊烈火势不可挡。 “轰！” 一声巨响，火球在半空中爆炸。无法回避的吴国华不可避免被卷入爆炸中。 金色洛清落在一边，紧紧盯着空中爆炸后产生的浓烟。 半空中浓烟滚滚，什么都看不见。但也没有吴国华的残肢从这团烟雾中散落。是被一起化为灰烬了吗？ 这种威力的法术，常人中了必死无疑。 就在洛清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从废墟下面却传来了“轰隆”的响动。 洛清顺着声音查看，却不料脚踝一紧，紧接着他被一股拉力提了起来。 一根柔软的树枝缠住了他，将他拎到半空中。 周围废墟颤抖，堆积的碎石被摇晃掉落。四面原本还屹立坚挺的墙壁这下彻底倒塌了。 从废墟的下面拔地而起一座巨大的木质平台。吴国华身上挂着破碎的衬衫碎片，皮鞋已经不知所踪，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裤子还算完整。 他双手合十，站在升起的木台上。 “我们再玩一个回合吧！不动明王！” 披头散发的吴国华癫狂的冲着洛清喊道。 木台的四面长出了无数树枝，一条条粗壮树枝在这个结界里生长，向四周蔓延。树枝上，一片片绿叶出现，将这片废墟变成了原始丛林。 四周的红色结界却并没有因为这个法术而崩溃，相反，结界还在这些粗壮树干的影响下变得更大了。就像是四根木棍支撑着一块布料，将它“撑”大了。 “我给你一个更宽阔的地方让你跳！” 赤裸半身的吴国华冲着洛清咆哮着，树枝在他的催动下越变越粗，越来越长。很快的，树枝便挤满了整个结界。 （这下子他那恐怖的速度就能被限制住了，怎么说靠物理手段也能做到。） 吴国华看着原本宽广的结界被植物填满，洛清如果想要用瞬身冲刺就一定会被树枝减速。 他双手开始变换法印。 （茂密的树木对我的躲闪也很有帮助，接下来就是要挡住他的火焰了。） （用水性的法术可能会有作用。） 茂林里，一团火球飞了出去，撞到了前面的树干上。火焰在树干上蔓延，但很快就被熄灭了。 结界里的所有树枝湿漉漉的，像是一处含水量极高的雨林。 （用水性法术加强木头的湿度，还可以促进植物生长。） 原本被摧毁的树干又飞快的长出新的枝芽，变成了粗壮的树干。 （很好，计划奏效了。接下来他肯定会上来和我近身战。而我肉体凡胎对付他肯定处于劣势。） 吴国华手掌翻转。 一件红色的气态铠甲随着手印的变化渐渐披在了他的身上，红色铠甲覆盖了他。 “昭宛。没想到又要和你并肩战斗了。” 看着红色铠甲慢慢包裹住自己身体的吴国华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他脸色的癫狂瞬间褪去，就连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也许，这可能是最后一战了。” 另一边洛清这边，树枝成片成片的被折断。趴在茂林里的金色洛清冲着身披红铠的吴国华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吴国华跃上用法术造出的木台上，摆开了架势。 “来吧！非人种！！” 一道金色闪光在树林里穿梭，变成怪物的洛清手脚并用在树枝上奔跑跳跃。以极快的速度在林中穿行，冲向吴国华。 吴国华动了，穿着红色铠甲的他当机立断。倒退一步，跳下木台。 下一秒，速度极快的洛清便用身体撞上了木台，木台承受不住巨大的撞击支离破碎。 洛清从烟尘、碎屑四处飘散的木头残骸里爬了出来，看准了吴国华逃跑的方向又冲了上去。 身着红色铠甲的吴国华像猿猴一样在树枝间来回穿梭跳跃。凭借矫健的身手，一次又一次躲过了洛清的迅猛攻击。 吴国灵巧的翻越树枝间的阻碍，而洛清完全是靠蛮力摧毁挡路的障碍。 每一次洛清砸烂挡路的树枝之后，被砸断的断枝便会以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就能恢复原样。 相比较笨重鲁莽的洛清，身手矫捷的吴国华在这里更有优势。 洛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停了下来，不再去追着吴国华跑。 而本来已经走远了的吴国华这个时候竟然借着树枝的弹性荡了回来，从密林里跳出，集齐全身之力蹬在了洛清的头上。 “这是游击战！”他大吼一声。 洛清的身子被踢飞出去，坠进了茂林之中。 吴国华一击得手，故技重施，在树枝间穿梭。借着茂密的树枝对洛清连续发动进攻。 每一次都是打一下就跑，从不贪刀。 像猴子一样的袭扰战术惹得洛清不胜其烦，为了挡住攻击，他不得不加快了反应速度。 终于，在吴国华又一次踢腿的时候，洛清抓住了他的脚踝。 被洛清抓到的吴国华却毫不慌张。他立即一个超越常人的翻身，一脚踢开了洛清的手臂，向旁边跳开一步。调整姿态重新扑了上来。他放弃了袭扰战，使出格斗技法和金色洛清主动开始了近身战。 主动出击，吴国华来势汹汹，拳脚的结合如同汹涌洪水一样势不可挡。 洛清虽然变成了“不动明王”，但是论起格斗技还是和人类时态的时候一样——只是普通人打架的水平。所以面对吴国华的迅猛进攻变得有些手忙脚乱。 穿上铠甲的吴国华也不再像普通人一样，要时刻注意敌人的动作、不得已的时候必须抽身后退。他的拳脚以地面和洛清身上同时为支撑点，密集的攻击让洛清应接不暇，只能全身心的投入防御中。 他抬起双臂抵挡吴国华的拳击，这个状态的洛清要比普通人坚韧的许多，防御力自然也高得离谱。吴国华几次进攻竟然没有一点效果。不得已他改变了进攻方向，在一次进攻结束后，突然下蹲屈膝，一腿支撑身体，另一腿猛扫洛清的脚踝。 一次超越常人力量的扫腿，绊倒了洛清。 向下绊倒的洛清却当机立断，伸出手撑住自己的身体，同样用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势向一边跃起，脱离了战斗。 但是跳开的洛清没有重整姿态，这一次换他主动朝吴国华进攻，从正面跃起对着吴国华踢出一脚。 吴国华双手举起，用双臂的铠甲硬硬接住了洛清的攻击；在接触的瞬间，手臂铠甲上出现了数道清晰的裂痕。他随后手肘拨开踢来脚掌，翻手抓住了洛清的脚踝。将洛清半空抡圆一圈甩了出去。 飞出去的洛清又坠到了茂密的树林里。 （这样下去，有戏！） 吴国华看着摔倒的洛清。 （只要坚持到他的神仙术结束，就是我赢了。） 吴国华已经可以看到胜利了，在这个结界里面，自己还有这身铠甲。胜利就是他的！ 茂林中，却传来了梵语的诵经声。 （嗯？） 吴国华听到诵经声，立刻跃起，跳入茂林里警戒着洛清的下一步行动。 诵经声很短，短短一句就结束了。没有任何异常。 但吴国华不敢大意，对手可是那个奇怪的东西。刚刚的诵经声一定有什么蹊跷。 突然，周围的红色墙壁开始频繁闪烁，变得模糊起来。 一面墙壁凭空消散了。紧接着是第二面，速度比第一面稍微慢一点。 （不好！结界被破坏了。） 看到自己的结界开始消失，吴国华大惊失色。 （刚刚的咒语是为了破坏我的结界！是不动明王真言吗？完了！） 结界被破，这下子原本被削弱的洛清已经恢复如初。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再战胜他了。 结界消失后，从茂林里爆发出一股骇人灵力，冲击波扫荡四周，毁掉了吴国华的人造森林，冲击波形成狂风波及整个城市。仅仅是靠灵力的冲击就将吴国华施下的木性法术尽数摧毁。 冲击波里夹带着碎裂的木屑，被绞成碎渣的树叶和地上的水泥石块。 洛清身上，灵力的质量一瞬间升到了【君】甚至是【仙】的级别。这已经是超越常人的级别了。 刚才的一切努力顷刻间土崩瓦解，已经连一点回天的余地都没有了。吴国华自然也被冲击波卷入其中随波逐流。 但他任然紧盯洛清的方向。 一团金色光芒在飞舞的碎屑中“砥砺前行”，光芒照亮了吴国华的面颊。 脸上满是震撼和惊愕。 在这团即将吞没吴国华的金色光芒中，出现了巨大无比、闪耀白光的“卍”，这是一个比周围都要明亮的符号。 不动明王降魔咒。 符号穿过吴国华的身体，金色光芒吞噬了他。 仅存的衣物被撕成碎片，血肉被狂风剥离，在空中飞舞。最后仅剩的一副骨架，也湮灭在无限的光芒中。 他就此消失了。 第五十六章 特级方术师 白裙的司空一现身在这座城市里，便立刻就感觉到了充斥整座城市的，那股让她厌恶，但又非常熟悉的灵力。 不动明王的力量。 “这是，不动明王？”她顺着灵力的感觉，看向了城市的一角。“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飞到附近最高层的建筑，对着整座城市释放了灵识。 司空浑厚的灵识在她的操纵下席卷整座城市，在每条街道每个深巷里地毯式的搜索。每个被扫过的人都感觉到一阵莫名的胸闷。 最终，灵识全部聚集到了一片烂尾楼区。那里是不动明王灵力最充沛的地方。 “那里吗？是前一会通知我过去的地方吧？” 那片楼区正是吴国华告诉司空，洛清被囚禁的地方。 司空从楼顶上一跃而下瞬间化作一道白影，在城市上空极速飞行。 “……你可千万别有事。” 几百年来那个家伙一旦出现就绝对没有好事发生，想到这座城市出现了那股自己熟悉又厌恶的灵力，，现在又出现在洛清的附近，司空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从心底里希望洛清平安无事，迫切的希望想要见到他。 “洛清！”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烂尾楼区，司空看到的却是满地的废墟。在这片楼区大概有十多栋规格不一的烂尾楼，但现在全部被拆成了废墟。 一个金色的人影呆呆的站一片在废墟上，抬头仰望着天空。 司空看到那个金色人影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股熟悉的感觉，不动明王的灵力正是从那个金色人影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的目光紧锁金色人影，仿佛要把他那身金色的外壳看穿。 “不动明王！……嗯？洛清？”司空刚想咒骂一下，却突然认出了废墟上那个金色外壳里面的人，“怎么会是洛清？” 洛清此时也发现了司空，他转过头，被金色灵力覆盖的脸上，两个猩红的圆圈类似于眼睛的地方紧紧盯着司空。 “我要……”他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嘶吼声，“……让你死！” “你是怎么了？洛清！”司空倒退一步作出防御状，“被别人的灵力覆盖失去理智了？” 洛清从原地蹦起，用瞬身术扑向司空。 “死！！”他身影闪动，化作了一道金色利矛刺向司空。 司空站在原地，既没有跑也没有躲，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洛清冲了过来。好像吓傻了一样。 金色利矛刺穿了司空的身体。但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就是单纯的穿了过去，司空的身体好像只是一片投影。 金色洛清一头扎进了司空身后的废墟里。 司空转过身，无奈的看着掉进废墟里的洛清。 “怎么变成这样，却还是像是个傻瓜一样。” 金色洛清站了起来，冲着高高在上的司空怒吼起来。 吼完又一次冲了过来，这一次速度比刚才更快，洛清的周围还包裹上了一层火焰。化为一道火焰流星撞向司空。 但他又一次穿过了司空的身体，撞进了废墟。 司空站在原地，盯着洛清沉默不语。 洛清趴在废墟上，对着司空甩出了一记明王火界咒。一口烈焰从口中喷出，向司空飞来。 但还是一样。火球穿过了司空的身体，在她的身后炸开。 这个火球终于引起了司空的注意，像大梦初醒一般，她转头呆呆地看了看被火球轰炸的地方。 炙热的火焰在水泥废墟上持续燃烧，没有一丁点要熄灭的迹象。 “麻烦的火焰，是不动明王的三昧真火吗？还是说是迦楼罗的火焰。” 面对这股火焰，司空终于开口了。 她从废墟上轻轻跃下，连实力强大的她都不得不和那股火焰拉开距离。 “虽说只是点点火星，但是碰到了还是会很麻烦的啊。”司空抬头，目光锁定了洛清。“你竟然用这种东西打我。看来不教训你一顿是不行了啊！” 强劲的旋风突然以司空为中心向四周爆发。地上的砖石碎片纷纷被旋风卷起，这股强旋风的规模并不算大，仅仅是在司空周围环绕。 司空拿出纸扇，扇面在她面前合拢，在纸扇的侧面浮现出了一行咒文。 “洛清你准备好了吗？接下来就是实战教学了，让我看看你这些天都学会了什么？”碎石被狂风吹开。 话音未落，司空便已经冲了过来。白色的身影裹挟着强旋风，在遍地瓦砾的废墟堆中硬是强行清扫出了一条道路。 金色的洛清看见气势汹汹的司空向自己奔来。他向后一跃，瞬间加快十几倍的速度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司空。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本在司空周围环绕的强旋风却突然扩大，将他卷进了狂风中。 “逃跑是没用的！” 旋风向四周扩散，速度要比洛清跳跃的速度快得多，力道也很强劲。金色洛清在狂风中没有任何脱困的办法，只能随风旋转。 “洛清！”司空对着旋风中飞舞的洛清突然喊道。“看着我！” 她手里的纸扇已经张开，刚刚侧面的咒文写在了扇面，变成了用深色墨汁写出的咒文。 洛清听到司空在喊自己，便寻声看了过来，当他双眼视线接触到扇面上咒文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动不了了。 在洛清看到咒文之后，司空周围的旋风也停了下来，洛清从空中落下。摔在一片坚硬的地面上。他的身体可以移动了，但是却并不受他的控制。 僵硬身体的动作强迫他跪坐在地上。 周围的空间一片漆黑，只有洛清的身旁点着一盏古代的高脚油灯。上面的一星火苗晃动着，给这个地方带来点点光明。 他的面前，身着白裙的司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走到了洛清的面前同样跪坐下来。手里捏着纸扇，一脸严肃的看着洛清。 金色洛清看到司空坐在了自己的面前，对着她发出嘶吼。挣扎着想要扑上去。 但无论他怎么用力，自己的身体依旧不受控制，纹丝不动。 “安静！” 司空的纸扇合起，突然狠狠的拍在了他的头上，周身包裹洛清的金色灵被这一下子给拍了个干净。 金色灵力消散，洛清恢复原样。他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司空。 “傻了吗？快给我醒过来！” 纸扇又打在洛清的额头上。 洛清的双目恢复了神采，他终于清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洛清看看四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转头发现司空就坐在自己面前，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司空，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空……”他说道。“你没死？” “啪！” 司空又用纸扇打了一下洛清，不过这一次却轻得多。 “好疼！” “死什么？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干了什么啊？给我老老实实，一字一句的招出来！”司空生气的说道。 “干了什么？”洛清突然一愣，之前发生的一切全部涌入了脑海。 “我……”他的声音弱了下来，低下头不敢说话。 “说！”司空冲着洛清吼了起来。 在司空的逼迫下，洛清才将那天晚上司空走后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包括方术家族和今天早上的那场乱斗。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是为了不让我被那个家伙杀死。才接受他，变成了这副鬼模样。” “嗯……”洛清轻轻点头，不敢直视司空的眼睛。 “唉，我真是。你这个傻瓜！” 司空叹了一口气，“听好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要逞能。你知道这股灵力有多危险吗？哪怕你真的是什么转世，但首先，你任然是个普通人，不要变成随便使用来路不明的力量。不要变成别人。！ 最后一句话司空的语气很重。 “是。我知道了……”洛清回答道。 “那，那个想要我命的家伙呢？” 司空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问起了吴国华的情况。 “不太清楚……”洛清支支吾吾的答道，“我当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现在想一想刚才干了很多可怕的事情。” 吴国华大概是死了。不出意外的话，是被不动明王降魔咒抹成灰尘了。洛清被司空这么一问，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杀了一个方术师。一个人。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环绕，又害怕，还有一种奇怪的……新奇？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但是洛清并没有后悔，吴国华想要伤害自己，杀死司空。对洛清来说，吴国华是一个十足的恶人。 杀一个恶人，并没有什么值得去后悔的。 司空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让洛清想到自己杀了人，司空不清楚洛清是怎么样的感觉。但是她任然还记得自己许多年前，杀死的第一个人类。 那种害怕的新奇感，让她一连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后面的，大概可以说就慢慢习惯了。 “别去想他了。按照你说的，他既然会那些奇怪的秘术，那么就有可能还活着。”司空转移了话题，安慰洛清，她不想让洛清因为这个事变得自责。 换做是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对吴国华痛下杀手的。 “现在我们该考虑的是，方术管理局到底是对我们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一方面说要拉拢，另一方面却又干着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不能信任他们。” 司空给洛清重新找了一个需要他思考的问题，希望这个难题能让他把注意力从刚才的战斗中脱离出来。 “虽说那个疯子的行为可能并不代表方术管理局，但一切还是以小心为上。尤其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司空继续说着， “好了，既然已经了解我走这些天都发生什么了。我们就离开吧。” “解！” 司空竖起两根手指，轻念咒语解开了幻术。 周围的黑暗开始消散，幻术解开了，司空和洛清两人又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记住了，以后……”回到现实世界的司空还准备继续教训洛清一下，后者却突然发出了惨叫声。 “啊啊啊！好疼！！！” 司空一惊，急忙看去。 只见洛清浑身是血的躺在砖石水泥堆积的废墟上，眉目狰狞的惨叫着。 “我……全身，疼！”洛清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在废墟上蜷缩成一团。 “洛清！怎么了？”司空跑了过来，蹲下身一把拽出了洛清的手臂。 纵使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她，此刻也被洛清身上的情形吓了一跳。他的衣服完好无损，但是衣服下面的皮肤却全部消失，露出了本来被覆盖的血红肌肉。森森鲜血从肌肉下面不断的渗出，很快就染红了洛清的全身衣服。 “这是！！”司空不知该怎么形容洛清身上的症状。 “啊啊啊啊啊！！！”司空冰冷的双手一碰到洛清，立刻引来了更惨烈的叫声。 普通的接触就已经让他痛不欲生了。 “这么重的伤！不赶快抢救的话……”司空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抱起洛清。她抱着洛清站了起来，环视一圈，认准了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洛清！” 两人没走多久，几辆漆着陌生标识的黑色轿车便赶到了现场。 第一个下车的是韩轩，他一下车就直奔烂尾楼区。 “这是？谁干的？”韩轩不敢相信，这样一片大的烂尾楼区竟然化为了废墟。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车上其他的黑衣人也跑了过来，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刚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西an市最大的一片烂尾楼区，这么多年无人问津的破烂处现在竟然灰飞烟灭。 进入废墟中，韩轩不断地注意到，在一些废墟上还有点点的火焰在燃烧。 这些火，这些火竟然可以在根本不可能引燃的水泥堆上顽强燃烧。 “大家都小心，不要随便靠近这些怪火！”韩轩挡住了一些想要靠近查看这怪火的干员。 “我来处理。”他一个人走向了这些火焰。 韩轩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些怪火上，他没有注意到。在这群黑衣人中，唯独没有申静和刘芩雨两人的身影。 在离这片烂尾楼区不远的一片拥挤老居民楼区中，一个赤裸半身的人正扶着墙壁艰难的前行。 他的伤势非常严重，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摊鲜血。 “咳……要不是我反应快……这次就真交代在这里了。” 这个人竟然是本该已经降魔咒湮灭的吴国华。 “没想到那个小子……竟然变得那么强……”吴国华虽然伤势严重，但确确实实的还活着，“现在先撤退，找个地方重整旗鼓吧……” 正在自言自语的吴国华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向对面。 一身藏蓝色条纹西装的申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前面，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申静的旁边，还站着墨绿北极星发色的刘芩雨。后者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吴国华。 “你是……申静？”吴国华认出了他。 “吴国华。”申静同样叫出了他的名字，“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擅自行动？” “呵呵……”吴国华笑了一下，又咳出一口血。“我考虑的可和你们可不一样。” “你的疯狂总能让你远离理智，因为你这次的擅自行动，我们已经不得不再次把计划往后拖延了。所以……” “你要负起这个责任。”申静的语气非常冰冷。 “我的考量和你们不一样，这一次也是为了将来……只是你们不懂罢了。”吴国华捂着伤口，艰难的说道。 “为了将来？胡扯八道。” 刘芩雨将自己手中的那个布袋打开，递到正在说话的申静面前。 布袋里面装的是一把古剑，样式类似于唐刀。申静伸出左手将这柄唐刀拔了出来。 唐刀出鞘，闪着寒芒的剑身在这里闪闪发亮。 “你有觉悟了吗？” “我还……不想死呢。” 吴国华冷笑着，后退一步。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申静冷冷的平举着唐刀，悄无声息的瞬身到了吴国华身后。刀刃以极快的速度划过，轻松的切过了吴国华的脖颈。 “那也由不得你。”他背对着吴国华，冷冷的说道。“我让你死，你就得死。” “我让你活，你才能活。” 吴国华的头颅从脖颈上慢慢滚落。稍后，鲜血才喷涌而出。 第五十七章 司空的去向 一帮方术师清晨大闹西安（**）大学。大清早从小树林传出来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小树林的上空被浓烟笼罩。站在教学楼上向小树林的方向俯视，还时不时能看到一群奇怪的人跑来跑去。 打群架打到学校来了？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叫这么多人，头顶青青草原也不过如此吧。 小树林里那么大的动静，爆炸和浓烟自然是引来了全市的警察。但最令人最匪夷所思的是，警察没来多久就全部离开了，包括消防队和急救车。 而在这之后学校的小树林又恢复了平静，警方只留下几个人封锁了现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发生了类似于爆炸之类的事件。 将整件事情结合到一起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经历过那天早上全校的学生，大家都在猜测小树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毕竟警察来了那么多，把整个大学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后又没头没脑的撤退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不对劲。 这件事在一天之内刷屏了全国的微信朋友圈、微博大V还有任何一个网站。 还有人把自己录下的视频传到了网上。 视频里，拍摄者站在一栋教学楼的最高层，视频里看不见一人，只有小树林里升起的滚滚浓烟和响起的轰鸣爆炸声。还有每发生一声爆炸，附近无数学生的惊呼声。 一个小时的转载量就突破了百万。 人们纷纷在下面留言。 “世界末日”，“灭霸降临”，“灵异事件”，“你们这样看热闹真的好吗？” 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一些人借此事件大肆宣扬自己的奇葩观点然后分成无数派系对喷。甚至可以牵扯到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上。 你们这么跳，家里人知道吗？ 在当天下午，西an警方发布声明。 解释是大学里的天然气管道因为老化而发生了爆炸，所幸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西安（**）大学也宣布停课三天，将学校小树林化为了禁区。 而真正涉及到这件事的当事人们，早就离开了这个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是非之地。 冯家子弟们在学生宿舍楼下找到了被困在阵法里的冯梓桦和另一边的王鑫蕾，当场和王鑫蕾达成了战场协议，一群人安全带着冯梓桦离开了西an市。 王鑫蕾则当天下午在飞机场打电话告知学校，自己要请一个长假，希望学校给她保留学籍。 因为她也不知道什么可以回来。 没等学校那边回复什么她就挂断了手机，从此这个电话号码变成了空号，任凭学校怎么联系都没有回音。 谢建杰在找到自己的妹妹后就悄然离去，目前行踪不明。 赵家众家丁们也同样撤回了大本营。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一个早上被无数方术师紧盯着的西安（**）大学，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落下了帷幕。 不过这一切洛清都不知道。 他现在正被司空带着在前往寻找一位能救他性命之人的道路上。 在一处未知大山的深处，一个无比隐蔽的洞穴里，在岩石上盘腿坐着一个，穿着奇怪长褂子的男孩背对着司空笑着问道。 “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我啊？而且这次还是找到我的本体。你怎么找到这的？” 司空喘着粗气，一看就是远道而来路上不敢有丝毫停歇，她背着洛清，背上的洛清被一块厚厚的沾满血痂的脏毛毯裹着。浑身上下只有脸露了出来。 不过这些男孩都没看在眼里，他知道司空是来求他的。就凭这一点，他现在就可以在这个千年狐狸面前称大爷。 “有事吗？” 他假装伸了个懒腰，继续背对着司空头也不回地问道。 “你知道的！”司空冷声说道，“孤为什么来找你，还有孤是怎么找到你的！” “所以别说废话赶紧告诉孤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啊？我知道吗？啊，我确实知道。”男孩从岩石上爬起来，像一只蹲着的蛤蟆一样的姿势转过身，笑着面对着司空，最后一屁股坐回身后的石头上。“为了他吧。” 司空的身后，洛清痛苦的蜷缩着。他的体温很高，连摸一下都觉得烫手，这已经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温度了。如果不是司空一路给他施法控制伤势，恐怕洛清早就撑不住了。 “快告诉孤！白鹿在哪里？” 司空冷冷地问这个假装一脸无所谓的男孩。司空很熟悉这家伙，他就是前些日子在街道上用千面之法告诉自己情报的家伙，不过这家伙的性格实在是太烂了，很喜欢趁人之危。所以有很大的可能不会轻易告诉自己。但是为了洛清，哪怕在这里和他撕破脸，大打出手。司空现在也是在所不辞。 “白鹿？噢！那个家伙啊。我给你说，他只是长得像鹿而已，但其实根本不是鹿哦……” 司空突然恶狠狠地打断了男孩的滔滔不绝。 “这种事情怎么都无所谓！孤只想知道他在哪！” 面如冰霜的司空轻轻放下背后的洛清，从怀里取出了自己的纸扇，威胁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告诉孤他在哪？孤现在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别逼孤。” “可以哦。”面对上古大妖九尾狐的威胁，一脸无所谓的男孩却突然开口，他笑嘻嘻看着司空的怒容。品尝着对方的愤怒，这种把对方玩弄着鼓掌里的感觉是他最爱干的事情。 “白鹿在龙门山。” “什么？” 司空没想到眼前这家伙突然这么豪爽，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和他打一架的准备，然后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吐出来。虽然她并不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能不能压倒性的碾压对方，但是为了洛清她可以做出任何事。 结果现在这家伙这么简单的就把信息说出来了，反而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就这么简单？” 司空可不相信这家伙突然变好心了。 他心里一定在打什么不好的算盘！ “当然不是。”男孩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向司空走来。“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短短的几步路，男孩身形竟然从小孩变成了一个青年。 虽然变成了青年人，但他依然穿着那件奇怪的长褂子，像是马褂长衫又不像，说是古装也还不够格。这件长褂更像是直接把一块白布拿过来裹在身上，然后在胸口缝了几个盘纽扣而已。 青年乌黑的长发用一块同样颜色的白头巾扎在脑后。 一把朱红纸扇在他的右手里“哗啦”一声打开，扇面上面绘着一幅奇怪的风景山水图。 青年边向司空走来边说道，“报酬肯定是要的。我给你情报你支付我报酬，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况且，如果你不给我报酬连你自己也没法相信我说的是真是假吧。这报酬是你的定心丸。” 看着青年向自己走了过来，司空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青年见状，也向前跨了一步，他步步紧逼，脸几乎贴到了司空的眼前。 他手中的朱红纸扇，突然从侧面插进了两人脸颊之间的缝隙中。 扇面上的山水图刚好挡住了青年人的右半边脸上。 这会司空才看到，那副奇怪的山水图，根本不是什么山水画，那画如果侧转过来看的话，其实是半张兽脸。 青年左半边的人面和右半边朱红扇面上的兽面重叠在了一起。 在视觉上形成了一张云谲波诡的新面孔。 “你想要什么？”司空与青年对视着，丝毫不退让。 “呵呵呵。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肯定要的很多啊。”青年怪笑一下，接着说道。“我还没怎么想，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吧。” 青年退后一步，收回了朱红纸扇。转身走回了刚才坐着的岩石。 “别忘了，你九尾狐今天欠我一个人情。”他背对着司空盘腿坐回了石头上。 司空抱起洛清，准备离开洞穴。 “一定会还。孤不习惯欠别人的。” 说完，司空便飞行离开了洞穴，继续去龙门山寻找能拯救洛清的人去了。 （这一路下来，要欠不少人情啊。） 青年转过身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没想到800年前那样高冷的九尾狐，现在竟然会为了一个人类低声下气的去四处求情。不管怎样，能得到一个九尾狐的人情，我这次还真是赚大了。） 青年双手合十，随后轻轻互击了一下手掌。整座山洞便像是一团空气一样飘散消失了。 这片大山中从来就没有一个这样的山洞。 第五十八章 要挟 龙门山，地处四川盆地。包含龙门、茶坪、九顶等山。东北接摩天岭，西南止岷江边。绵延200多千米，山中气象万千。 常言道，山多的地方就有精怪。 中国古代的《山海经》里就记载无数名山大川，纵观山海，提笔画神。这每座山中都藏着数不清的珍奇异兽。而且翻越《山海经》可以发现，九尾狐其实并不是狐狸。只是一种长得像狐狸的异兽，而和她相似的不知名的异兽还有很多。有些人把这些当做神话传说看待，有些人则把它当做先秦时期的生物参考来看待。究竟这片神州大地在远古时期到底是什么样子？又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就不得而知了。 在数千年前的九州，一只神兽游走人间。 传说，只要有这只神兽经过的地方，百姓们就会百病不侵，瘟疫绝迹。后来，这些传说又慢慢演变成了只有神兽经过，就会帮助当地的居民们救治顽疾，调理创伤。 人们并不知道这只神兽叫什么，这只神兽也从未说过自己应该如何被称呼。见过它的人只知道它有一身雪白的皮毛，又形似一头公鹿。所以人们都叫它——白鹿。 司空最后一次见到白鹿还是在千年以前，年少轻狂的她因为一时的乐趣，受到唆使去灭亡商纣。 她在封神大战中被奇人姜子牙重创，后来为了摆脱周兵的追杀逃到了深山之中。在这里，司空第一次遇见了白鹿，也是在这里，白鹿替她医好了伤口。 在治好的同时，白鹿也告诫她，身为神兽就要少插手尘世的事物。因为人类多变且不可信用。哪怕是他，也只不过是偶尔游走人世，却没想到任然留下了许多传说。但知道的人多了，就会有人对自己不利；白鹿的传说已经从最开始的医治百病变成了，食用之后可以百毒不侵。曾经就有一些歹人妄图抓住白鹿，但都被白鹿机警的躲过了。 在那之后白鹿就很少会在凡间行走了。 龙门山深处，有一潭深泉，这处深泉平时非常隐蔽，如果不是专业的登山客运气好到可以偶然遇见这泉水，是不可能有人发现这里的。 这潭泉上面，还有一道小型的瀑布。 假使你穿过这瀑布的水帘走到里面就会发现，在这瀑布后面，竟然还隐藏着一处洞穴。很难想象，在瀑布洞穴里别有一番洞天，洞穴很深，里面还藏着这么一大片的翠绿竹林。 在这片青翠中，有一个白色身影显得格外显眼。 一个长着鹿角的白衣古装的白发男人，正在竹林里闲庭漫步。他身处竹林深处，周围不时可以听见雀鸟的啼鸣在头顶回荡。 白衣男人漫步到一张矮石桌前，石桌上摆着一壶清茶和几个茶杯。他坐在石凳上，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沏满。拿起茶杯，刚要细细品味杯中茶叶的甘甜。洞外的水帘，却被一阵风掀开。 水帘本身就是是一道结界，可以隐却山洞的踪影，现在结界被破，白发男人立刻警惕起来。 这个结界等级很高。如果外面的人没有些许本事，是根本不可能破开这个结界的。 “何人？” 男人转过身，对着竹林外洞口的方向问道，他手中依然端着自己的茶杯。 没有人应答，但男人可以感觉到，有两个人已经走进了洞穴，正在朝他这里靠近。 见没有人回答自己，来者不善，男子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认真了起来。他冲着洞口的方向释放出了灵识。“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灵识扫过竹林刮起了一阵清风。卷起了林中的竹叶，朝山洞口飘了过去。 这些竹叶也是配合灵识侦查的一种手段，当竹叶经过被探查者的身体的时候，被探查者的具体方位身高胖瘦，携带什么武器，包括灵力强弱都会暴露无遗。 但令男子没想到的是，从洞穴的方向同时也吹起了一股风。将本来即将抵达的竹叶又全部吹了回来。男人一惊，立马增强了灵识，庞大的灵识急速穿过竹林向洞口扫射过来。 但，一股和男人同样强大的灵识立刻与它撞在了一起。 两股灵识在空气中相互推挤，谁也互不相让。 “孤不喜欢让人随便探查。” 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男人感觉到，那股和他相同水平互相挤压的灵识渐渐减弱下去。 对面先让步了。 男人也认出了这个声音。 原来是她。 认出了对方，他便同样收回了探查的灵力。 “你还是那样，一点也不客气。”男人说完，重新坐正端起了茶杯。 一席白裙的司空慢慢走进了竹林，出现在男人的身后。 “自【佛道之争】以后，就再没有见过你，大家都说你死了。不过我是一直不相信。”男人慢悠悠的和司空叙起旧来，“今天看来，我倒是没有猜错啊。” 他微微抿了一口手里的清茶，果然甘甜，那卖茶妖没骗他。 “白鹿。孤今天跨越千山万水，刚才不惜暴力破开结界打破自己的礼仪，不是来找你叙旧的！”面对男人的热情叙旧，司空却冷冷的打断了他。“是来找你帮忙的！” 听到司空这么说，叫白鹿的男人才重新转过头。这一次他才看清了，在司空的背后，竟然还背着一个人类大男孩。 大男孩紧闭双眼，两眉几乎拧在了一起。面色呈现不正常的【潮】红色，呼吸缓慢粗重。外面裹着一张占满血痂的毛毯，他的全身皮肤都结了一层薄痂，里面是粉嫩的血肉。 “这是谁？你是为了他而来？” 身为神兽的白鹿一眼就看出了男孩的伤势，如果没有一位能够妙手回春的医生，这人类男孩很难平安无事。 （九死一生） 只是看了一眼的白鹿已经默默做出了身为医者的判决。 （不过没想到。九尾竟然是为了这个人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类才能让她不惜破坏礼仪来找我呢？） “他是？” “是孤最重要的人。”司空又一次打断了白鹿的询问，她的双眼紧紧盯着白鹿。“孤希望你能救救他。” “救救他？” 白鹿咧嘴笑了一下，他并不打算帮助司空。司空这样擅闯他的洞天福地没有打一声招呼，光是这件事就让他很不爽了。跟何况自己当年明明提醒过她，不要再涉足人世间。今天看来，她一千年前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一千年之后依然没有。 “小九尾，我应该很久以前就给你说过。不要去掺和人间的事情，那迟早会让你遍体鳞伤的。千年前我就听说过你的事情，那个时候你被不动明王……” “别说了。”司空突然提高了声音，但立刻又减弱了下来。“这次算孤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 看到司空的态度，白鹿愣住了。他没想到以前那样不可一世，自称【九尾天狐】的大妖怪。现在竟然会为了一个人类开口求他。 他看着司空，不说一句话。心里面做着盘算。 司空也同样看着他，良久，她又开口说道。 “孤以自己九尾狐的身份向你发誓，这次你帮了孤。以后孤一定帮你完成一件事情，无论那件事情是什么。孤都在所不辞。” 司空希望白鹿会看在自己的身份和以前是朋友的份上，帮自己一把。这也是卖他一个大人情了。 “噢？”白鹿突然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帮我完成一件事？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司空的声音很小。 “以你九尾天狐的身份？” “嗯……”司空应道。 “那我现在就要和你交合。”白鹿突然面对着司空，极其认真的说道，“普天之下的神兽妖怪哪一个不垂涎你的容颜美色，我也一样。” 听到白鹿的要求，司空愣住了。 她后退一步，想要拒绝，但她又犹豫起来，低下了头，像是在细细沉思。 “犹豫什么？刚才不是都发誓了吗？更何况你九尾这几千年来在人世间干的这种事情还少吗？勾引一个君王去灭亡一个国家，那些故事我听都听烦了。” “闭嘴！”司空突然怒道，“那些事情和这个不一样。人世里是孤的化身并不是孤的真身。而现在孤面对你的，是真身！” “那你到底还要我救不救他了？实话告诉你吧，这样重的伤势，想要把他医回原先的样子，这天下，也只有我能做到！”白鹿也提高声音冲着司空喊了起来，他要逼迫司空同意。“如果不想的话，就请回吧。我还忙着呢。” 说完，白鹿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司空看着白鹿的背影，陷入了挣扎。 （没想到白鹿竟然会这么要挟自己！但事到如今，自己知道的人里，只有这一个家伙有这样的医术。） “没办法了……”司空紧咬银牙，突然抬起头喊道。 “孤答应你！不过现在洛清的伤势很重，你的要求等把他治好了孤自然依你！” “那我再补充一条，要用你的真身和我交合。不许用假身。”得到了司空的答复，白鹿得意洋洋的转过身。“这家伙叫——洛清，是吗？” 不等司空说话，白鹿就已经迈开脚步走开了。 “把他背过来吧。到我的住所去。”白鹿留下一句，自顾自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竹林深处。 司空听罢，连忙调整了一下背后洛清的姿势。跟着白鹿走进了竹林的更深处。 第五十九章 医治 司空跟着白鹿走进了竹林深处，在这片竹林里，她看见了一栋复式结构的木屋。 屋子外形古色古香的，非常有韵味。 白鹿踩在屋子里的木质楼梯上，转头看看司空还没有跟进来，后者还站在原地。 “怎么了？不把他带进去我怎么治他？” 白鹿说完不再理会司空自己走了进去，他要先做准备。治疗洛清这样严重的病人是需要提前各项物品的。 司空看着走进木屋的白鹿，略微犹豫一下随后也跟着走进去。 木屋里面非常的昏暗，没有什么窗户，屋子里也没有点任何照明的工具。幸亏司空是妖，在这样的黑暗中还能看清白鹿的去向，要是换成一个普通人站在这里，可能真的就是寸步难行了。 她脱了鞋走进玄关，赤裸双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让她有些不适应，已经很多年没有走这样的地板了。屋子里散发出的木头香气，让司空有一种特别的安心感。同属木属性的司空在这里感觉到，自己的体力竟然也开始恢复了。 白鹿站在玄关处，朝着身旁的空旷隔空挥了挥手。 周围的里外走廊之间相隔的木质卷帘全部款款升起。外面的温和阳光洒进了室内，让本来昏暗的房间一下亮堂了起来。 “里面的那间房间，你把他背进去。我去准备。” 白鹿指着一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间，说完自己走进了另一个房间拉上门。 司空看着白鹿离开，自己也背着洛清了进了他指的那间房间。 这是一间装潢同样古朴的房间，和外面大厅相比，甚至有些简陋。地板是用榻榻米铺设。房间一边摆着低矮的木桌，高脚的铜制烛台。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司空把洛清平放在地上，看着他愈加变烫发红的脸颊。 洛清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了，再不能得到有效的处理的话就全完了。 司空轻轻抚摸着洛清的额头。当她冰凉的手掌接触到洛清额头，洛清紧皱的眉头才略微舒展了一些。 “碍事。”身后传来了白鹿的声音。 司空转过头，白鹿看起来已经做好了准备。 刚才的宽大白色古衫被他换成了绑腿扎袖的防脏衣褂。 看着司空愣愣的看着自己，白鹿对着司空挥了挥手，又重复了一遍。 “碍事。让开。” 这一次，司空才听懂白鹿的意思。连忙起身让出位置。 白鹿走到洛清面前。 一块白布从屋子的壁橱里飞了出来，而平躺在榻榻米上的洛清竟然悬空漂浮起来。白布飞过来自己在洛清身下展开、铺好。当这一切准备就绪后，洛清才缓缓下降落在这块柔软、宽大、厚实的白布上。 白鹿在洛清身旁跪坐下来，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伤势比我预测的还要严重， 必须得赶快控制感染才行。） 半晌，白鹿做出了判断。 “九尾。你出去，我需要集中精神。”白鹿头也不回的说道。 司空没有理会白鹿，任然站在屋子的角落。 “九尾！你出去。”白鹿吼道。 “白鹿！如果你救不了他！”司空同样也怒吼起来，“孤会让你知道！孤的愤怒有多么恐怖！” 一瞬间，杀气肆意。整座房间的温度都冰冷了下来。 司空转身离开了房间。 （九尾的愤怒吗？哪怕是我，可能也对付不了纵横千年、享誉海外凶名的大妖怪啊。这次决不允许失败啊。） 白鹿调整了一下，面对司空的威胁他不敢怠慢，全身心放在洛清的救治上。 他操纵着柔和的法力开始慢慢包裹洛清，将他身上的浅色薄痂一点一点去除。 （伤口已经被感染，需要重新替他处理伤口。但是这样全身性的，处理一次几乎等于脱胎换骨。这家伙的体力能行吗？） 白鹿看着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洛清。 （还是稳妥一些，布下一些应急的法阵为妙。） 白鹿腾出一只手来，捏了一个手印。 “砰！”一股白烟腾起。从烟雾里蹦出来一个小小的女孩，看起来还不到十岁。 女孩看了看四周，兴奋的跑向白鹿。 “大人！您终于叫我出来啦！漫漫好想你哦！” 小女孩跑过来扑到了白鹿身上，她这时才发现地上还躺了一个人。 “咦？怎么这有一个？大人，这个人是谁啊？” “漫漫。快替我布置一个应急的法阵。我正在处理一个非常棘手的病人，而且他绝对不能死。” “噢，噢……布置一个法阵。这个人有这么重要吗？” 小女孩不满白鹿把她召唤出来，却一下子就要让她干活。 “是的。快去做吧。”白鹿面对小女孩的赌气倒也不急躁，还是耐心说道。 “好吧好吧，既然是大人的要求。”小女孩点了点小脑袋，站起来连忙左摇右晃的跑出了房间。 不一会，她抱着一大把的奇怪材料跑了回来，把那些瓶瓶罐罐的全部放在地上，腾出手开始在榻榻米上画白鹿需要的法阵。 看到小女孩已经开始工作了，白鹿又继续为洛清治疗。 （全身的经脉都已经错位，体内的灵力循环一塌糊涂。这是盲目吸收他人的灵力才会造成的伤势。要全面修补才行。） “漫漫，法阵画好了就来帮我。接下来才是个大工程呢。” 第一次，白鹿流出了冷汗。 司空带着洛清四处的求医问药，欠下了不少人情债。而方术管理局这边，还忙着给西an市里吴国华惹下的大乱子收拾残局。一次那么多人都看的事情， 被拍下来无数的视频，哪怕管理局是国家机关，这次也是费一番手笔才能平息的。 更别提，平息舆论还只是这次最简单事情了。 在北jing市一栋高大的现代化玻璃帷幕大楼里，一群黑衣人正在半透明的悬式走廊里匆忙行走。 这群人为首的一人是一名年轻的少女。 瓜子脸的少女留着特别显年轻、增气质的齐刘海。乌黑的长发瀑布一样的披在身后。一身黑色西式制服，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百褶裙。 她的四周围满了看起来年龄比她大得多的黑衣人。 大家都簇拥着她，从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他们都对这名少女非常的尊敬。 “西部分局的局长来了吗？” 黑长直少女伸手接过旁边给她递上来的平板电脑，扫视着上面是【西部分局】对西an市发生的恶性事件的报告。 少女身后一位看起来非常职场化的小姐姐连忙开口说道。 “他们来了，现在正在第三会议室静候。等您一会会议结束就可以去见他了。” “嗯。” 少女点了下头，把平板递还了回去。 “道家的代表也到了吗？” “是的，霍掌门和其随从在第一会议室。” “唉。”少女重重叹了一口气。“烦死了，那个老妖怪怎么就不依不饶啊。” 身旁的黑衣人听到少女的叹气声，也皆是愁容满面。 霍青峰在楼观台事件之后就一直在为难他们，认为他们掌握着九尾狐的动向。 这一次更是摆出“如果局长不亲自来和他谈判，就绝不善罢甘休的姿态。” 这也是实属无奈，国家方术管理总局的李局长，也就是这位黑长直少女。特地从杭zhou总部飞到了北jing来和他见面。 “走吧！让我们去会会那个老妖怪！” 黑长直少女和其他黑衣人此时已经走到了第一会议室的门口，她给自己鼓了一下气，随后一把推开了厚重的双面门。 “让他们也看看，我们方术管理局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第六十一章 龙有九似 一块山崖大概两米宽三米长，像是手掌一样由宽到窄突出旁边的崖壁。 前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一望无际的苍茫云海。后面是一小块绿草地。 洛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山崖了。 他躺在冰凉的山石上，嘴里咬着一根野草，数着天上飘过的云彩。 “好无聊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 洛清自己没有办法控制如何出入这个精神空间，上一次是不动明王把他拉到这里，最后又把他送了回去。而这一次，洛清已经在这里躺了几天了，却连不动明王的影子都没见着。 “快把我放出去啊！我想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洛清双手合在嘴边，冲着天空无奈的喊叫，但没有什么用处。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吸收了不动明王灵力，然后冲向吴国华的那一刻。 （好像最后司空也来了？我记得自己好像看见过她？） 洛清努力回忆着，但是记忆中只有司空模糊的影子。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谁都好！带我离开这里吧！我快烦死了！” 在这片空间里，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洛清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他在这里没有饥饱感，也不会感觉到口渴。说白了，这里任然不过是他的精神世界罢了。但这里并不是永远一沉不变的蓝天白云，天气也会时常变化。时而清风拂面，像是身处一片青青草原；时而又是洒落绵绵细雨，像是站在乡下田埂上的那样清凉。 滴答滴答。 点点水滴落在了洛清的脸上。 他睁开眼睛，看着天空。原本头顶上晴朗的蓝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阴云密布，清凉的雨点落到了他的脸上。 “又下雨了吗？” 洛清坐了起来，手掌遮在额头处，希望能给自己挡一些雨水。 这里的雨很奇怪，感觉和外面的雨水没有什么两样，但当它落到身上打湿衣服却很快就会干。根本不用担心淋雨感冒。 （说到底，雨也是假的。） 洛清嘲笑了一下这雨，放下了额头前的手掌。雨并不大，连小雨都算不上，根本不用遮雨。 他看着四周，大概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连周围一望无际的云海也变成了深色的雨云。 突然，洛清注意到。在他的面前，那片浩瀚的云海之中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在乌黑的雨云中翻动。 “什么！” 洛清一惊，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山石的尽头用尽全力向云海中眺望。 他面前悬崖下面，乌黑的云海里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像突然打上天空的照明灯，点亮了一片黑云。 借着光亮，洛清看见了一条长蛇般的身影潜藏在云层里，快速的游动。 “那是什么！蛇吗？” 虽然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蛇，但在洛清的认知里。再没有什么生物能和那个藏在云层里的东西相似了。 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云层，刚才的“蛇”已经转移了位置，洛清丢失了他的踪影。 “去哪了？”洛清四处寻找，但乌黑的雨云实在是太适合隐藏了，他趴在山石上朝下望，看不见任何东西。 洛清现在非常的不安，这么大的一个生物不知什么突然进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自己现在却没有办法离开这里，谁知道它会干些什么。 厚重的雨云里雷电交加，暴风雨正在洛清的脚下倾泻。 洛清不明白，往日里就算下雨也洁白无垠的云海今天是怎么了？ （多半就是那个生物的出现才让这里变成了这样。和它脱不了关系！） 洛清趴在山崖上继续寻找那个生物的踪影，下面恐怖的雨云让洛清一阵阵心悸。 （这要是失足掉下去了那还得了？） 本来就恐高的他身子又往后缩了缩。 突然，洛清终于借着一道闪电电光看到了那条神秘的“长蛇”。 它在雷云里快速移动，上下翻滚。越来越多的闪电在它的四周亮起，洛清越来越能够看清它的身影了。非常的长，实在是太长了。隐藏在云海中的“大蛇”可能已经超过了百米。 电光平静了下来，“大蛇”又消失了踪影。最后的一抹亮光洛清看见，它朝自己的方向过来了。 那家伙去哪了？ 精神极度紧张的洛清视线慢慢下移，在那一瞬间，一阵恐怖的窒息感包裹了他。 在山崖下面，两个落地窗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 （它在我下面！） “蛇影”在云海中潜伏，蛇身猛地纵身一跃。巨大的兽头跃出云海，吓得本来趴在山崖上的洛清仰面跌倒在地上。他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跃出来的兽头。 这怪物巨大的兽头上，有着像是鹿一样的角，颈部和蛇类似，耳朵像公牛一样，兔子的眼睛几倍的放大长在上面，在它的唇上，鼻孔下面，有两条长长须。 这不就是——龙吗？ 洛清愣愣的看着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神话里的生物。 《本草纲目·翼》云，"龙者鳞虫之长。王符言其形有九似: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是也。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木，龙无尺木不能升天。呵气成云，既能变水，又能变火。" 半晌，他才哆哆嗦嗦冒出一句。 “你是……龙？” 这个和神话中龙神似的生物瞪着洛清，它除了前颈以外其余的全部潜藏在狂暴肆虐的雷云之中。巨龙张开巨大的嘴部，上下嘴唇没有闭合，但却吐出了人言。 “人类小子？汝怎会在这里？” 洛清根本无法形容眼前这头可怕生物威严的美感，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寒入骨髓的恐惧。他冒出一句脏话来给自己壮胆，但在这东西面前，连脏话也变味了。 “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我的精神世界啊！” 心脏在胸腔中狂跳不止。 “嗯？汝的精神世界？哈哈哈！别和吾说笑话了。汝的精神世界？哈哈哈！这无边的上神之界怎么会是汝等凡人的精神世界！” 龙言吐出，一股威压伴随而出，震慑的洛清冷汗直冒，半天说不出话来。 “上神之界？怎么可能？不动明王明明告诉我……” 洛清不懂这巨龙的意思，不动明王明明告诉他，这里是他的精神世界。 “哈哈哈！”巨龙大笑起来，本来刚刚收敛的威压又一次释放出来，洛清觉得自己的胸口变得又沉闷起来了。 “如果这是汝的精神世界，那吾在这里嬉戏，汝的世界早就被撑爆了。”巨龙给洛清解释道，“懂了吗？凡人！” 洛清顶着威压艰难的点了点头，他已经快要无法呼吸了。浑身上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很是难受。 “现在。懂了的话……”巨龙突然张开大嘴，冲着近在咫尺的洛清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咆哮。“就快点滚回去吧！！” 洛清看到巨龙张开血盆大口，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紧接着，狂风裹挟豆大的雨滴将他猛地从地上卷起，耳膜因为巨龙的咆哮声而失聪。洛清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是一根羽毛在空中随风飞舞。他睁不开眼睛也张不开嘴。在一片虚空中毫无目的漂浮。突然，好像重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洛清从高空中跌落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唔……”洛清呻—吟了一下，尝试动了一下右手。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让洛清深吸一口凉气。 “嘶！” 疼痛让他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身体，紧接着刻骨铭心的疼痛在全身上下反应过来，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洛清保持着姿势不动，开始尝试睁开双眼。 眼皮很重，好像被黏住了一样。洛清才发现自己现在非常的虚弱，连原有力量的二十分之一都用不出来，睁开一只眼睛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好不容易他睁开右眼，洛清扫视四周想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这是一间非常简朴的房间，房顶上没有照明灯，四周的墙壁也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个墙角处摆了一个古代的烛台。 “你醒了？” 左边传来了陌生的问候。 洛清努力往左边转头，才看到原来在自己左边看不到的死角，还坐了穿白褂的人。 “你……是谁？”洛清艰难的开口。嘴角一抽，牵动全身。“啊啊啊！疼疼……” 一阵惨叫抽干了洛清刚刚积蓄了一点点的体力，全身的疼痛让他不自主的弯起了腰，但这个动作只会让他更痛。一番折腾，洛清又栽回了床上，虚弱到随时快要嗝屁了。 “你重伤未愈，在伤好之前，不要说话，不要翻身，不要做任何剧烈的动作。如果你不想痛死过去的话。一个月后，你的伤不出意外就可以痊愈了。”白褂青年看着洛清“搞笑表演”，悠悠的说着，“在这期间我会安排一个助手照顾你的起居，你可以完全把自己托付给她。” 青年单手结印，一股白烟从地面无故腾起，待烟雾散去，一个小小的可爱女孩出现在了房间里。 “这个家伙以后就负责照顾你了，我每三天回来看你一次。” 说罢，青年起身拉开房间门准备离开。 “等一下……”洛清用尽全身力气，在身后叫住了他，他的声音很小，但青年却听见了。“司空……司空在哪里？” 青年楞了一下，他思索了一下，背对着洛清答道。 “你不用担心她。她正在处理楼观台的事情，等你能够自由活动了自然就可以见到她了。” 青年说完不再理会洛清，从外面关上了纸门。只留下洛清和着小女孩在这房间里修养。 第六十二章 都是骗你的 “治好他的回礼，现在我要收了。” 烛火摇曳，在一间昏暗的小房间里，白鹿狞笑着面对司空。 “嗯……”司空轻轻回应了一声，“……现在就要吗？” 她试探性的问道，还是有些不太情愿。 “那不是自然，现在不要，难道还要等到他伤好了？” 听了白鹿的话，司空沉默了一下。虽然她并不情愿，但是答应的事情在前，白鹿治好了重伤的洛清在后。 这个情是必须要还的。 司空拉上身后的纸门，走到房间中间跪坐下来。她开始宽衣解带，慢慢松开白色宫装繁琐的佩饰和束带。束带解开，这件宫装就俨然变成了一块披在身上的布料。 白鹿坐在她面前，就这样看着她慢慢的褪去衣物。 司空跪坐在榻榻米上，脸颊滚烫，这是她一次用真身做这种事情。这种感觉和以往用化身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将衣物披在身上，并不急于脱下。抬起手开始取下自己的头饰，那是几个奇怪的挂饰和一根发簪。 发簪摘下，青丝披散肩头。 司空垂下双手，看着白鹿。最后下定决心一般，褪下了自己的全部外衣。露出了穿在里面的内衣。 衣物滑落，盖在了半隐半现的大腿上，司空用衣物尝试盖住自己露出的雪白大腿。但不经意间却露出了从不示人的双足。她的脚丫并不像是古代妇女缠足后的产物，而是雪白红润。像是摘下的香甜苹果那样诱人。司空发现了白鹿发直的眼神，意识到自己露出了千年来都不示人的地方，古代女子看脚也是相亲的一个步骤。如果到了这一步，就说明男女双方已经十拿九稳了。 她连忙抓住衣服的一角，遮住了自己双足。但却又不慎“走光”了其他的部位，引的她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借着昏暗的烛光，司空的这些本来就具有吸引力的举动更是诱人。白鹿饶有兴趣的看着司空的“表演”，他没想到九尾还有如此羞涩清纯的一面。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继续吧。” 白鹿对着用手臂遮住自己胸口的司空说道。仅仅这样还是不够，他还想看到更多。让现在的司空只属于他一个的，做世界上第一个看到九尾真身的妖。 司空盯着白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单手结印，解开了法术。 在解开法术的同时，司空的头发里。两只雪白的狐耳从发丝中跳了出来。她的身后也冒出了九条毛茸茸、软乎乎的尾巴。雪白毛色的尾巴一出现，一下子就挤满了半个房间，让本来就不大的地方顿时感觉变得拥挤起来。 “是要这样吗？”司空摆弄着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一改刚才的羞涩，她突然露出了极其魅惑的眼神和表情。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莫名（**）起来。 九尾的魅惑之术，这一招对全天下的男人都有奇效。几千年以来，司空还没有见过哪个雄性不拜倒在这一招下的。 只要用出了这一招，就代表着此时的形式已经逆转了。 刚才还一副霸道总裁样的白鹿，瞬间露出了痴汉样。两只眼睛都变成了小心心，死死盯着司空若隐若现的娇躯。 “哈哈。对的对的。真好！真好！” 白鹿四肢着地，猥琐的慢慢爬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妖艳诱人的司空。 “快点把这件也脱了吧。” 他拉扯着司空身上的最后一件贴身衣物——白色小内衣。 “急什么？” 司空拍掉了在自己身上肆意游走的手，又给了白鹿一个耳光，打的后者愣了半天。 司空慢慢的伸出手臂，扣住了自己的内衣扣子。她舔着自己的嘴唇，最后轻轻说道。 “我们，要慢慢来。” 在白鹿热切发狂的目光中，司空缓缓褪下了自己最后的一件衣物…… 如果司空对白鹿兑现承诺的话，最终也会用魅惑术把对方耍个团团转吧。像一个九尾狐讨要情欲，本来就是一件愚蠢的行为。 从那天之后，躺在地铺上的洛清就再没有看见过那个青年人。 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了，可是这个房间只有面前小女孩在这里忙前忙后的。 说是忙前忙后也并不准确，因为不知为什么。洛清根本不用摄入食物和水，这也就意味着他不需要排泄，省去了一大麻烦。小女孩每隔一天过来，只是来打扫一下本来就干净的房间，检查一下洛清的伤口有没有出现恶化，再进行一下简单的换药。 身上的绷带每两天就要更换一次，拆掉旧的沾上血污的绷带。换上充斥着草药味的新绷带。 就是这样，每天每天机械式的重复着。 直到有一天，洛清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寂寞了，他想要和人说说话，问一问自己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司空在哪？自己又在哪。他看着身旁正在忙活的小女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哪问起，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大胆的问了出来。 “这是哪？” 小女孩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她直起腰看了看四周，又走到门口拉开纸门朝外面看看，最后才半信半疑的看向她身后躺着的洛清。 （最后才认为是我说话吗……） 洛清看着小女孩疑惑的脸，重新问了一遍。 “请问，我这是在哪？” 但洛清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小女孩呆呆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最后一扔自己手中的扫除工具，惊恐地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喊了起来。 “大大，大人！救命啊！这个家伙说话了！” 只留下呆若木鸡，一脸不明所以的洛清。 （什么情况？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喂！等等！你去哪啊？” 他扭头冲着门外已经跑远了的小女孩喊道，可是小女孩已经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洛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绷带绑的实在是太紧，让他根本不能随意伸展肢体。 半天挣扎不起，只能作罢重新躺了下来。 门就这样开着。 过了一会，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人。洛清闻声睁开眼，进来的正是两个星期前才见过一面的青年。 青年走了进来，拉上门在洛清身旁坐下。 洛清静静平躺在床上，等着对方先说话。 “你的伤回复的很快，超过了我的预想，这样看来再有几天，你就可以拆掉绷带下地行走了。” 青年扫视了一眼缠住洛清全身的绷带，随后开口说道。 “嗯。”洛清转身，对着青年点了点头。“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能不能问一下，我究竟是在哪？” 青年像是早就料到洛清会问这个问题，等洛清问完答案脱口便出。 “龙门山，青君白鹿的府邸。是九尾送你过来的。” “龙门山？青君白鹿？” 洛清重复了一下这个地名。 后面【白鹿】什么的，洛清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前面龙门山这个地方，洛清还是蛮清楚的。龙门山，如果没有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已经到了 四chuan 了。 （竟然跑了这么远。） “司空呢？司空在哪里？” 洛清想知道为什么不见司空的影子，这里只能看到这个青年和那个小女孩两个活人，他们很有可能知道司空的下落。 她为什么不来看自己？ “她为了救你，一个人留下了拖住管理局的追兵，现在下落不明。” 青年轻描淡写的说道。 “什么！司空她……失踪了……” 洛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给怔住了。抵挡追兵最后下落不明，这其实已经可以断定……凶多吉少了。 一下子，不知为何，眼泪就流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只是感觉心里好像什么地方被一把勺子狠狠挖掉了一块。 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空了。 洛清躺在枕头上默默掉泪。 “刚才的话是骗你的。” 就在洛清悲伤之际，青年人突然又冒出一句。 “难受……什么？骗我的？” “嗯呢，骗你的。”青年看着洛清，又复述了一遍。 “那司空呢？”洛清急忙紧张的问道。 “屋子外面的竹林里，在那坐了两星期了，怕打扰你养伤。等你伤好了自然就能见她了，我给你重新施加一次法术，能再帮你辟谷两周。等两周过了，估计你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那……真是谢谢了……” 洛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声谢谢。 “照顾你的小女孩是我的属下，她没有恶意，只是从来没有和凡人说过话而已。你们多相处相处彼此应该就能适应了。” 青年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下了脚步，他背对着洛清突然问了一句。 “你叫洛清是吗？你对九尾是抱有一种怎样的情感？” “什么？”洛清不明白这家伙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他疑惑的问了一遍，“我和九尾……司空吗？” 洛清思考着，一瞬间不知该怎么回答青年。 虽然他没有立刻回答，但脸上那无意中露出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他的心。而这无意的表情被早就默默白鹿的看了个清楚。 一瞬间流露出的神情是不会骗人的，那就是一个人的真实心意。 白鹿自认为他俩同为同道中人，一下就明白了洛清的心意。 “是吗……我懂了。” 他留下一句洛清听不懂的话，默默离开了房间。 白鹿走出木屋，来到了屋外的竹林里。司空在这片竹林深处静静的坐着，等待洛清康复。 她并不是不想去看望洛清，洛清的伤情基本稳定，并不需要担心什么，她只是怕白鹿跟她提起要自己的报酬。 要她自己主动给白鹿献身，司空还是做不出来的。她只能躲在这里，不敢进屋。 “九尾。”白鹿走到司空背后叫道，“他快好了。” 听到白鹿的声音，司空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肩膀。她背对着白鹿不敢转身。 “噢噢，都是托你的福。” 说完，司空才发现自己竟然自己把话题往这边引过来了。 她急忙改口。 “附近有一个叫错开峡的地方吧。地图上是在巫山县那边。” “九尾……”白鹿看着司空的背影喃喃道，“看来那个洛清和我一样，有着相同的心意。” 司空奇怪的略微偏头，用余光瞧着白鹿。 “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吧。”踌躇半晌，白鹿突然开口。 鼓足勇气的白鹿说完上句，半天才冒出下一句。 “从第一次见你时起，我就已经爱上你了。但你却从来都对我不理不睬，我也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直到我听说你嫁给了一个凡人……” 司空知道，他说的是那个男人。她唯一爱过的人。 “你瞒着大家和凡人结婚，最后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我都不会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我去过你们决战的那座湖，但是找不到你的任何线索……” “行了！”司空突然打断了白鹿，“那些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我只看现在。” 身后的白鹿苦涩一笑。 “那我的情感……” “不爱的终究是不爱，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变的。”司空转过头不再看白鹿，“而且喜欢甚至是爱上一只以魅惑而闻名天下的九尾狐本身就是不现实的，会让天下人耻笑的。你中咒了，是我下的咒。快清醒过来吧。” “顾及自身名誉的话，就不要再迷恋其中了……” 司空的声音弱了下来，她不再理会白鹿了。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不再开口。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最后白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我要的报酬，以别的形式支付吧。” 两人背对着背，听到白鹿的话，司空不动声色的轻点了一下额头。 第六十三章 我回来了 洛清又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星期。 其实自那一次白鹿来过之后没过几天他就已经基本康复了。到第二周的时候，小女孩漫漫就允许他下地行走了，只不过洛清体力还是很弱，在房间里走一走还行，稍微走远一点就会觉得很累。每当他走远的时候就只能在小女孩漫漫的帮助下再返回床榻躺下休息。 漫漫虽然是一个人类小女孩的模样，但她的本体却是个妖怪。可以轻松托起比她高几个头的洛清，每次都是她直接抱着洛清返回床榻的。 “好了好了，把我放这里就好了。” 再次出行被漫漫公主抱回到床边的洛清说道，虽然他现在很虚弱，但是被一个小女孩用公主抱。违和感和其他各种感觉夹杂在一起，让他实在是无法忍受。 幸好这个房间没有别人，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洛清估计会立即羞愧致死。 “这里吗？” 漫漫听到洛清的话，一撒手，把他扔到了铺在榻榻米上的床铺。这一下可不轻。幸亏洛清伤口已经愈合了，要是前几周这一折腾非让他疼死不可。他像个虾子一样在榻榻米上弓起了腰。 “啊啊啊……疼……你谋财害命啊！” “就不能轻一点吗？”洛清抱怨着从床铺上坐了起来，看着面前双手叉腰一脸不爽的漫漫。 “话真多啊皮皮虾！漫漫照顾你都是因为大人的嘱托，要不然漫漫才懒得理你呢。” 小姑娘把脸撇过去，一脸嫌弃的说道。 “按照大人的说法，再有最多两天你就可以恢复如初了！到时候你就赶紧和陪你来的那个白衣女人走吧。大人这几天一直非常消沉，连房间也不出了。一定是那个女人害的。还有那个女人漫漫实在是不喜欢她，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像是狐狸。” 小女孩皱着鼻子抱怨起来，身为小妖的她，竟然嗅的到司空的妖气。要知道身为十妖君的司空妖气隐蔽到连同级妖怪都很难察觉，却没想到会被这小女妖发现。 在这个小妖看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洛清和那个白衣女人。白鹿的莫名消沉给予了漫漫很大的打击，作为白鹿忠心的部下，主人的不开心就是下属的不尽责。为了让主人开心起来，漫漫非常希望洛清和司空能赶紧离开。 不过她确实也猜对了一半，白鹿的心情消沉是因为他把憋了几千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却遭到了司空的无情拒绝。 表白失败当然消沉了。 漫漫讨厌司空也是，作为天地灵草。她可以嗅得到不同妖怪身上的本源气味，或者说感觉到其他妖怪的气息。 司空强大的九尾气息让天生敏锐的漫漫谨小慎微，如果没有白鹿的陪伴或者强制命令，她根本不会靠近那片竹林的。 “我明后两天就能恢复了吗？” 听到这个消息的洛清自动就把漫漫后半句的抱怨给省略掉了，他也早就想离开这个房间了。在一个房间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是个人都会发疯的。 再说，你个小丫头抱怨又有什么用呢？你老大白鹿都没说什么，你个小丫头难不成还能造反了不成？ “嗯，大人是这么给我说的。大人说的就一定没错啦！” 一提起白鹿，漫漫立刻是满脸的自豪。 洛清并不在乎她对白鹿的态度，他想到的是自己很快就可以见到司空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唯一能让自己放下戒备的就只剩下司空了。 （不知道学校怎么样了啊？父母联系不上我应该会很担心吧……） 洛清躺在枕头上，想着自己离开后该怎么回去解释自己的失踪。 打了一架然后住院了？行不通啊，那样只会让他们想得更多。该怎么办呢？还是拜托司空帮忙吧，她应该会有什么办法的。 一想到以后可能会面临的麻烦事就让洛清头疼不已。 “赶紧康复了去见司空吧……” 洛清把头埋在了被子里，想要忘掉自己现在的处境，努力回忆起自己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那份普通的快乐。 在沉睡中，洛清感觉到了点点星光。在一片黑暗里，无数金色的光点在自己的周围漂浮，凡是离自己过近的光点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最后碰到他的皮肤上消失。 这种迹象从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没有停过，每当洛清睡着的时候就会出现。最开始洛清只是把它当做一个奇怪的梦而已。但见的多了，洛清开始觉得，这也许并不是一个梦。 经过终南山和后面的事情，洛清就愈发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怪事情了。 是自己有什么改变了吗？还是这里的环境和以前的不一样了？ 他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情不靠别人的帮助想要自悟谈何容易。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洛清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明白一些的，在自己被治疗的时候，身体可能已经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也不像开始那么抵触，沉浸在梦境中的洛清毫不犹豫着吸收着这些金色的光点。虽然不清楚这能有什么用，但应该没有坏处。 洛清在这片星光海洋中一直沉睡到了第三天的中午，每一次开始吸收，沉睡的时间就会特别的长。 等他从梦中清醒过来，看看四周。漫漫早已不知跑去哪里玩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从床榻上坐起来，洛清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起床这个动作竟然做的这么轻松，感觉和以往截然不同。 这样想着，洛清站了起来。可能是因为以前虚弱的关系，今天自己竟然感觉身轻如燕、行走自如了。 （恢复了！我终于好了！） 洛清心潮澎湃，情不自禁的在床榻上上下舞动了一下。 （太好了！！） 确信自己真的好了，康复之后的洛清第一件事就是要离开这个房间，去那片他们说的竹林里。 无论是那个青年还是小女孩漫漫都告诉自己，司空这些天就坐在屋外的竹林里等自己。 （她为什么不进来呢？） （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楼观台的人究竟有没有追过来？） 这些都是洛清想知道的事情，现在终于可以知道了。 他一把拉开纸门，跑出房间。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房间外面的构造竟然是这么的复杂。悠悠走廊，看不见尽头。走廊两旁全是纸门紧闭的一个个房间。走廊昏暗无光，显得阴森恐怖。 “这是什么地方？”洛清看着这条走廊，不禁佩服起小女孩漫漫的勇气起来。“她每天都是走这种奇怪的地方过来找我的吗？” 不过漫漫是妖，应该不会被这种地方吓到才对。 但让洛清一个人走，他一定会腿肚子打颤的。 洛清谨慎的走出房间，扫视着左右两边没有尽头的走廊。这个破地方，给洛清的第一印象就是个鬼屋，感觉不知道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随时会从这走廊上某一件房间里冒出来。 “真阴森啊。” 洛清谨慎的贴着走廊的一侧前进，目光不断在前面和后面扫视着，警惕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该死的。到底该往哪走呢？走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什么出口啊？” 走了半天还看不见出口，洛清感觉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走了七八分钟了，但还是连类似出口的迹象都没看到。 “是幻术吗？司空说过，一般出现这种诡异的情况多半都是幻术搞的鬼。”洛清不再继续前进了，他站在走廊上细细回想以前司空曾经说过的话。 “我记得，想要破解幻术，就必须要找到什么点，然后在那里灌注魔力就可以解开幻术了。” 洛清看看四周，这除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再无他物。 “可我到哪里去找它啊！！” 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他的两边除了木门还是木门。 “除了走廊，就只有这门了。” 洛清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拉开自己面前的一扇门。 门开了，并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里面冒出来，里面是一个房间，房间的那一头还有一扇和这边一模一样的拉门。 洛清定了定神，走进这间房间，拉开了里面那一扇门。 门里面依然还是一样，是和外面一个相同的房间，相同的一扇门。 他沮丧的重新退回走廊，后面的门多半也和这里一样，打开了也找不到什么。 （施加点不是门吗？那会是什么？） 洛清静下心来重新打量着这个走廊：木质的走廊，纸质的拉门。 门可能有上百扇，地板的木头多得数不清。如果真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藏在这里的话，想要找它也和大海捞针一样。 就在洛清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个怪异的想法突然浮出了脑海。 让他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 自己是找不到，但如果用不动明王的力量呢？ “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洛清急忙盘腿坐下，虽然脑海里觉得可以用不动明王的力量破开这个幻术，但是究竟怎么用？他并不知道。 本以为又被难住的时候，一行经文突然在洛清的脑海里闪过。 （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 不动明王的真言？ （诵不动明王真言可以解脱邪魔困扰。） 就像是重复已经重复过千百遍的事情一样，洛清在走廊上盘腿而坐，手掐佛印，轻轻诵出了不动明王真言。 洛清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接触过佛经或者任何和宗教有关的知识。但是现在，他坐在这里，轻轻诵着这句简短的真言，掐着从来没见过的佛印，好像这就是自己与生俱来的本领一样。没有丝毫生疏，就像鸟儿生来就会啼叫，老虎要吃肉一样。都是本能！ 梵语＋真言。释放出来的真言威力更是不同以往。 随着真言念出，洛清觉得。自己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是那种困在未知走廊里的那种绝望与焦急。他现在——心静如水。 洛清闭上眼睛，继续吟诵真言。 渐渐的，他可以感觉的到，在这条走廊里，出现了一条条清晰的灵力流动。 像是一条条摆放整齐、布满整个走廊的丝线一样，虽然数量庞大，但却整齐划一。所有的丝线都朝着一个方向延伸。 而走廊两旁的门里面，那些奇怪的房间里面，只是这些丝线延伸出来的一些更小的丝线而已。就像是树叶上的经络，无论怎样分支，都还是会回到主干上的。 洛清站了起来但任然闭着眼睛。 他现在可以“看到”这些灵力，他觉得自己可以顺着灵力的流向反向找到它们的源头。 这种奇异的感觉是他第一次感受到。 他闭着眼睛，一路顺着灵力的流动原路返回，洛清“看到”。这些灵力最终全部源于自己最开始出来的那间房间，在房间正对面的那扇门上。有一个圆点，正在源源不断的向四周传输着灵力，就是它在构建整个幻术世界。 洛清松开手印，走过去一只手按在这个闪着亮光的圆点上。 他本想只稍微灌输点灵力进去破坏这个施加点，但是却没有掌握好。 一股充斥着暴虐和冰冷的陌生灵力猛地从体内冲出，顺着手臂灌进了门上的圆点里。 圆点发出玻璃破碎般的声音，随后在洛清的手里变成了碎片。 从圆点上面向四面八方延伸出来的灵力丝线也全部变成了星星点点的光，恢复了它们最原始的形态。 洛清睁开双眼。 走廊已经恢复了原样，长无边际的走廊现在只不过是短短的十几米就到了尽头而已。 不过其他的都没有改变，走廊两旁任然是紧闭的拉门。 洛清走上前，伸手拉开了房间正对面的那扇纸门。一个崭新的新天地豁然映入眼帘。原来在这扇门的后面，是一个宽大空旷的房间，房间的另一边正对着开放式的木质走廊。再往外，就是一片青翠的竹林了。 竹林！ 一想到司空就在那片竹林里，洛清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三两步穿过宽大房间，赤着脚跳到了外面的青草地上。他四下活动了一下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于是继续向竹林深处走去。 这里的竹子长得又高又壮，有时会十几颗连成一排，组成了一道翠绿的“屏风”，人根本没法从中间穿过。 洛清并不知道司空在哪，只是凭感觉在竹林里四处穿梭。 绕过了一面又一面的翠绿“屏风”，最终来到了一处空地上。 这处暗藏在竹林深处的空地上，摆了一张不算大的方形石桌，四个四方石凳。在方桌一边，背对洛清的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 洛清张了张嘴，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滚动，想要从口中跳出却又继续在牙齿和舌头上徘徊。 努力反复几次，最后还是没有从口里蹦出来，又回到了心里。 洛清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一下情绪，重新整理心情之后，最终迈开脚步走向司空。 身着白裙的司空明显也听到了背后声响。 洛清看到，她乌黑秀发中钻出的那一双灵动的狐耳，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本来懒懒摊在身后的九条大尾巴，现在也好像突然来了精神，从根部开始，微微动了一下，再传递到尾巴梢。最终九条尾巴全部改变了原先的姿势。 “司空……” 洛清走到她的身后，最后轻轻的叫了出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司空慢慢的回过身。 她完美无瑕的脸蛋上挂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她早就露出笑脸在等他了。 早就知道洛清在身后的司空，一直在等他走近。 这笑容里蕴含了太多藏在心里却说不出来的话。 纵使千言万语，也抵不过你嫣然一笑。 “欢迎回来。” 看到司空的笑容，洛清愣住了。 但也就是短短数秒，他的嘴角也是不受控制的自然向两边咧开。露出了一个暖人的笑容。 “我回来了。” 第六十四章 真的有仙人吗？ 九尾狐和洛清潜逃已经一个多月了。全国上下、总共千余名干员，他们翻遍了全国各大城市。 但是连两人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消失的日子长了，慢慢的就开始有人怀疑。 两人会不会已经死了？或者是已经潜逃他国了？ 可是北jing 管理局得出的结论是。 “因为在九尾可能同行的情况下，暂时可以忽略死亡的可能性。两人潜逃他国的可能性很大，允许延长搜查时间。” 同样，杭zhou 总局的结论和北jing 如出一辙。黑长直少女更是向全国分局下达命令。 无论死活，务必找到二人！ 方术管理局这么不遗余力的想要找到二人，就是因为在西an 市发生的方术战斗，战场的残留实在诡异。 将案发现场的照片传遍全国的管理局，也没有人能解释得出现场的灵力残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留下的。 一些人推测，能施展这样强大方术的方术师。他的实力一定已经达到了特级方术师的水平。 但是各局长和一些特级的干员在看过现场照片后，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他们有他们的考量。 在一间办公室里，前不久才刚在北jing 出现过一面的黑长直少女——李局长。正坐在桌子前仔细翻看着文件。 这是间极其简朴、老旧的办公室。整间屋子的装潢设计完全是上个世纪的风格。 屋子四周是绿色和白色半开的墙壁，少女的这一边是老旧的推拉窗和暴露在外面的暖气片。另一边是几个高大的档案柜。在白色木漆门的旁边，还摆着一个上世纪风格的脸盆架，上面架着一个洗手盆和肥皂盒。 黑长直少女面前的办公桌上，堆满了一摞又一摞文件。办公桌上还压着一块大玻璃，下面压着是密密麻麻的纸张。 当黑长直少女正聚精会神翻越卷宗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被敲响了。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上一次和黑长直少女一起在北jing 的秘书小姐姐。 秘书小姐姐用胳膊夹着一个厚厚的文案袋走到办公桌前，将文案袋递到黑长直少女面前。 “局长，这是西部分局刚刚送来的，关于对赵氏家族的制裁结果。” 黑长直少女听闻，抬起头厌恶的看了一眼递到眼前的文案袋，但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终于送来了！太慢了！这些人办事都这么慢吗？催了一个星期才送过来，效率太低。” 黑长直少女抿着嘴唇，生气地拆开文件袋。同时用眼神示意秘书小姐姐把自己面前一摞文件抱开。 “这摞拿走吧，看烦了，我不想看了。” 秘书小姐姐看出来黑长直少女现在情绪不好，立刻听话的抱开了这高高的一摞文件。把它放到了一边的墙角。 她刚放下文件，就听到黑长直少女在背后生气的嚷了起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制裁了一个月就制裁了这么个结果？我要撤了那老头的职！！” 秘书小姐姐立刻走了过来。 她知道黑发少女为什么这样生气。西部分局的局长老头也姓赵，他就是赵氏家族的人，一家人当然不可能怎么严厉的惩罚自己家族的人了。 黑长直少女本来想借着这次机会狠狠打压一下在西部已经做大了的赵氏家族。但现在看起来，任然任重道远啊。 她开口轻声安慰起黑发少女。 “敖小姐别生气了。西部分局在这几年已经被赵氏家族给控制了。他们现在是西部霸主。当然不会听我们的话了。” “我要撤他的职。” 黑长直少女重复着，但火气也小了下来。 中央对方术管理局的改革是失败的。现在出现的状况已经越来越能证明这个结论是正确的了。 改革前，全国五局除中央外全部听从钟家号令。虽然钟家做大，但是也压制了其他家族的扩张。可是改革之后，局势就变得复杂起来。 钟家失去了对管理局的绝对影响力，西部分局局长由赵家担任。北方分局被谢家领导。总局的总局长一职，也在前年从钟姓被替换成了李姓。 总的来说，钟家现在实际的势力范围除了本来的苏浙地区，已经没有多少了地盘了。 在这五局里，除了中央和西部分局对自己的下设有着绝对的管辖权以外。其他的三局内部都是各家族各派系林立，错节盘根。 这也是黑长直少女对赵老头无可奈何的根源所在。 自己的内部势力都还未稳，现在考虑外部问题实在是为时过早。她必须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要谨小慎微，谨言慎行才是。 “大小姐，您觉得九尾和洛清两人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呢？” 秘书小姐姐突然发问，转移了黑长直少女的注意力。 黑长直少女听到自己的秘书提出这样的问题，偏过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在秘书小姐姐有些后悔提出这样问题的眼神下，黑长直少女拿起桌子一旁的茶杯喝了口水，将最后的火气也压了下去。 “前总局长钟明群的访日计划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派我们的方术代表去Japan 考察他们的阴阳界。这是十几年前就定下的计划，当时只有少数人知道。可是至今都没有具体的方案。你知道为什么吗？” 秘书小姐姐轻轻点了点头，但任然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因为Japan 的阴阳界一直对我们保持怀疑态度吧。几十年前钟家在方术界权势滔天，影响力巨大。早有人谣传钟明群盯上了内部松散的Japan 阴阳界，想要将他们也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嗯。你说的没错。虽说是谣传，但多半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在这个世界上，方术师就是一股可以影响世界的巨大不稳定因素。方术是种可以操纵鬼神的力量。有人说，谁掌控了方术界，谁就意味着掌控了国家。想必这也是钟明群的谋算。钟家野心勃勃，其他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中央和其他八个家族联合起来反对了这个访日计划。但是钟明群还是将这个计划搁置了下来。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够实现自己的问鼎之心。可惜从这个计划被搁置之后，中央就开始了改革。钟家实力被一削再削，计划也就流产了。” 黑长直少女面色平静的讲述着当年的秘史，言语中只有对这权利斗争的感慨。 静静聆听的秘书小姐姐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惊道。 “大小姐！莫非您也……” 她明白了眼前这黑发少女的盘算。 黑长直少女抬起头，双眼死死盯住脸色大变的秘书小姐姐。 一瞬间，办公室杀气肆意。 “我不是人类，也没有多少国家的概念。我不想一直受制于人类家族。” “九尾就代表了力量，她是可以对抗九家族的强大力量，谁要是掌控了它。谁就能在这场看不见的战场上获得生机。” 黑长直少女外露的杀气完全包围了秘书小姐姐，秘书小姐姐背后冷汗不受控制的淌下。整间办公室都能感觉到这股让人窒息的冰冷。 “这照片你应该能看出什么门道吧？” 黑长直少女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几张照片扔到秘书小姐姐的面前。那是西部分局调查现场的时候拍摄的照片。 秘书小姐姐没有接那照片，她已经看过无数次这些照片了。里面有什么东西，包括细节她都一清二楚。她也知道黑长直少女想问什么。 “是两人方术斗法的时候留下的，现场残留了两股灵力，一股是吴国华的，另一股却是未知。但从纯度分析，使用者多半已经是超越特级方术师的人了。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仙】级。” 【仙】级，就是传说中的仙人。方术界里，传说只有道家的霍青峰触碰到了仙人的门槛。 仙人是什么。 《家语》曰：“不食者，不死而神。” 《说文解字》曰：“仙:长生仙去。从人从山。” 传说中仙人是真正超越人类的存在，接近神话的存在。方术师里，凡人最高的等级只能修炼到【王】级，管理局的新规也只是将【王】级重新命名为特级方术师。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人在修炼中提及过【仙】和【真君】这两个等级。 不是不想提，而是无人敢提。 大多数人在进入【王】级之后。此后一生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但这【王】级的方术师也不是相当就能当的。 许多人穷极一生，才只能摸到和【王】级相近的【相】级边缘，甚至连【相】级都无法达到。 只有真正天赋极高的人才能进入凡人方术师的巅峰。能够进入【王】级的方术师，大多都是各家族派系的天才。 而且，但凡是进入【王】级的方术师都说过，自己修炼到现在。直到真正踏入【王】级的领域，才发现以前的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到了现在，才是真正窥视到了这神奇方术的冰山一角。 有些话，他们不能说的太细。说了就是泄露了天机，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几乎所有的方术师都认为，【王】级方术师就是一个方术师身为凡人的极限了，再想修炼必须先得道，然后成仙。 可是在西an 市的现场里，竟然出现了仙人级灵力的残留。要知道唯一一个有可能的霍青峰，当时并不在西an。 能够感触到仙人级灵力的也只有【王】级方术师，这些特级干员在感觉到现场的不同之处后，全部选择了沉默。 一个新的仙人！这是方术界的大事。 但现在没有一个方术师，一个家族敢随意断定！留下这股灵力的就是一位仙人！ 从古至今，除了霍青峰没有听说过谁从【王】级晋级到了【仙】级。 这两者之间有着普通人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现在，在这个案发现场却发现了仙人级别的灵力残留。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哪一位方术师跨越了凡人和神仙之间的鸿沟，将自身修炼到了仙人？ 怎么可能！ 说到底，连仙人究竟存不存在，都是一个问题。 可是如果真的是仙人的话……那就代表着九州大地混乱的方术界将要重新洗牌了。实力强大者将会碾压一切权谋，变成新的方术界领导人！ 吴国华死得不冤，能和仙人交手。本身就是一种荣幸。 只是这位仙人到底是谁？ 洛清只是一个普通人，而现场又没有检测到任何九尾的灵力。 难道说？ 是九尾狐已经有了可以比拟仙人的实力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九尾就真正意义上变成了一件大杀器。谁掌握了九尾！谁就控制了世界！ 想要找到九尾，就必须要知道洛清去了哪里！因为他俩是同时消失的，找不到九尾难道还找不到洛清吗？ 他们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黑长直少女的想法和各势力的方术师如出一辙——就是找到洛清！控制九尾！ 原本充斥整间办公室的浓厚杀气突然消退，包裹着秘书小姐姐的那股窒息感也消失了。直到现在，秘书小姐姐依然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她愣愣的盯着办公桌。直到被几声敲门声惊醒。 “局长，我来送文件了。” 门外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秘书小姐姐被敲门声惊醒，大口的喘着粗气，摸摸后背，整件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她脸上的淡妆也被汗水冲花，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下去吧。”黑发少女不再理她，重新翻越起文件起来。“今天的事情放在肚子里，要是走了嘴，下次我就不是警告了。” 黑长直少女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威胁着秘书小姐姐，好像这件事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随口说说而已。 但秘书小姐姐知道，黑长直少女是认真的。如果自己说漏了嘴把这件事情泄露了出去，一向和善的大小姐真的会杀了自己。 她在黑长直少女面前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是……奴家知道了……奴家先告退……” 秘书小姐姐紧张之下又冒出了自己习惯的自称。然后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在进门同事一脸奇怪的注视下离开了办公室。 第六十五章 借钱 洛清和司空从龙门山【青君白鹿】的府邸离开之后，司空带着洛清闷头赶路。 因为怕被追踪，司空就改为背着洛清在山间旷野里飞行，两人从来不敢靠近人群聚集的地方。 虽然司空是背着洛清在赶路，但洛清发现司空并不是漫无目的的瞎跑，而是有目的的在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无论中途他们绕了几个圈，始终还是在四chuan 省里转悠。 两人没日没夜的赶路，累了就在大山、荒野里休息，等精神恢复了就立刻踏上旅途。 两人最终抵达了一座县城，并在这里停了下来。 洛清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哪里，直到司空告诉他，他才知道。 这里是巫shan 县。 没想到自己这一个月，已经跑到了四chuan。 司空带着洛清偷偷潜入县城。在这里连夜找了一栋出租屋。房东一开始并不打算收留他们俩，大半夜的一男一女，女的还穿着古代人的衣裙。 这不会是一对私奔的傻子情侣吧。 无奈之下，司空对着房东一家人施展了一个魅惑，房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简直热情的不能再热情，差点把自己家收拾出来请司空他们住进去。洛清两人终于顺顺当当的住进了出租屋。 出租屋环境算是可以，虽然是小房子。但是却有着相对干净的独立卫浴、卧室厨房和小客厅。足够两个人在这里安静的生活下去了。 这样的环境，是多少外出闯荡的年轻人的梦想啊。更何况洛清和司空住在这里，完全不用付房租。 都多亏了司空的法术。 洛清一个大男孩，和司空这样的极品美女住在一起免不得经常脸红心跳的，所以洛清经常要躲着司空。 司空倒是不介意，虽然她知道洛清在顾及什么，但是司空就是很想看洛清这种大男孩惊慌失措的样子。 每次看到洛清那种脸红心跳，眼神躲着司空的样子，她就觉得很萌。 住在这里已经三天了。 司空在一直出租屋里思考，该如何躲开楼观台和方术家族的追查。 现在无论是道家方术师还是其他方术家族、管理局。 他们都信不得。 司空知道，自己已经上了所有方术师的必杀名单。无论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他们都是对自己不利。 但现在，她不能抛下洛清独自去引开那些方术师，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连洛清也上了那些方术家族的追杀目标。 自己就算跑了，那些家伙还是不会放过洛清的。有那么几次，司空非常后悔把洛清卷进了这个麻烦事里。 但没有办法，他们现在只能共进退了。 司空最近注意到，自打洛清住进来后，会时不时的对着窗户唉声叹气，或者看着屋子里的座机电话发呆。 这已经连续持续三天了，他一直是萎靡不振、无精打采的。 终于有一天，司空看见洛清又在唉声叹气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洛清，最近你是怎么了？有心事吗？” 听到司空的提问，洛清回过头看了看司空，叹了口气说道。 “我在学校里，是算失踪了对吧？” 司空摇摇头，她并不知道吴国华事件之后，洛清被定做什么。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我父母他们……会不会着急呢？” 原来洛清是担心他的父母了，他这么久没有联系家里，只怕是父母都快急死了。 司空想了想，走过来坐在洛清的旁边，轻声安慰道。 “没有事的，过几天我们就偷偷回去一趟，不管他们有多生气，多担心。哪怕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整件事情都没事的。我只要略施法术，就可以让他们怒气全消。安心啦。” 洛清默默地点了点头，现在他只是不敢再细想下去了。万一父母因为心急做出了什么傻事，那可就糟了。到时候纵使司空法术通天，也挽回不了了。 “我们早点回去吧，我实在是不懂我们现在在这里一直住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洛清心急如焚，在这里呆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看着洛清着急的模样司空也心疼起来，她带着洛清匆匆忙忙离开白鹿的洞府其实就是为了逃避尴尬。自从那一次把他拒绝之后，司空就一直感觉自己伤到了白鹿。但又没法安慰他。只能希望他自己能快点恢复了。 躲在这里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司空想了几天对于将会面对的问题任然是一筹莫展。一下子惹上了全国的方术师就是麻烦，突然感觉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这几天，司空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该怎么打破这种全是死局的现状。 突然，一阵因为饥饿而导致的肠胃蠕动声打破了沉默。司空被声音从思考中“惊醒”过来，她顺着声音看去，看到的是洛清因为害羞耳边红的脸颊。 “我有些……饿了。前几天都没这个感觉的，就刚刚突然一下子……” 洛清不好意思的说道，声音越到后面越小。 司空这才意识到，洛清还是要吃饭的。自己虽然不用进食，但洛清任然是一个普通人。前几天洛清不吃不喝估计也是白鹿的法术还在发挥作用，到了今天法术消散，洛清又变回了普通人，需要摄取一日三餐了。 “吃的啊……” 司空扫视了一下屋子，这出租屋里根本没有储备什么食物。 无米无面。 她又不能用法术幻化食物，毕竟那是假的，是幻术的一种。 没有吃的，那可以买啊。可是司空也没有钱。干脆再去房东家施点法术让他们做顿饭给洛清食用吧。 看着司空的眼神，洛清一下子就猜出了司空想要干什么了，他一把抓住司空的袖子，摇了摇头说道。 “别再去对普通人施展法术了，这样不好。” 司空看着洛清，突然觉得他有些傻的可爱。自己都已经这么饿了，却还顾及着别人。实在是该说他有大道之德呢？还是说只是单纯的一个烂好人而已。 司空自己当然是否定后者的，但也不赞同前者。历史上有这样德行的人，哪一个不是传说中的得道成仙者？司空不喜欢这样的人。神仙没有感情，在她看来连妖都不如。 “那怎么办？”洛清不让司空去对普通人施展法术，司空就只能重新想办法。“看来只能去借钱了。” “借钱？” 洛清想不出来司空能去找谁借钱，难道这里有她的熟人？还是那种熟到可以借钱的关系。 “不会是给普通人施个法术然后拿他们的钱吧……”洛清怕司空又想出了什么歪点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不行。” “不不不不。”司空连忙摇头打断了洛清的教训，不知为什么在这方面她就像是个害怕老公的小女人一样，怕洛清会为一点小事说道半天。“我在这里有个熟人，很熟的那一种。可以向他借。” “熟人？” 看着洛清一脸疑惑的表情，司空大大咧咧的安慰道。 “安啦，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六十六章 十殿守护——天剑 重qing 市长途汽车站。 重qing 长途汽车站和别的城市的长途车站一样，这里拥挤、嘈杂。 车站内的广播声，来往人群操着不同方言的说话声、叹息声、咳嗽声。无数声音淹没了整个候车大厅。 各行各业的人每天背着打包好的大包行李在这里穿梭。有的要离开这里，有的则是怀着希望来到这座城市。人们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每个人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的时候，还要不时按一按自己藏在衣服最深处口袋里的钱包。毕竟人越多的地方，越是会给不法之徒可乘之机。 谁都不想在这里丢光财产。 在人群中，并不只有小偷和旅客这两类人群。很多便衣警察也隐藏在人群里，细心的寻找疑似的犯罪者。一部分警察身着警服站在明处，警告着那些犯罪者。另一部分则乔装打扮成旅客模样，寻找扒手。 人群里有一个中年男人。 他背着高大的旅行包手里拿着本地的旅游地图。看上去就是一副游客的打扮，但这男人其实并不是游客。他的目光不断地穿过挡在他前面的人，死死盯住走在他前面的，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男青年。 那个男青年的穿着很是奇怪，整个候车大厅就属他的服装是最特殊的。 男青年的头发很长，大部分被梳成了一个发髻，剩下的整齐披在身后。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道袍，但是和印象中的传统道袍又有些不一样，穿在他身上感觉更加仙气十足。 青年的身上还背了一个木盒，木盒用一截桃红色的粗绳斜挎在肩上。他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在人群中不紧不慢的穿行着。 后面跟踪的中年男人借着周围的人群，慢慢的靠近着这个道袍青年。他在跟踪的同时，还不时用眼神和周围什么人交流着。 原来在候车大厅里，并不只有一个人在跟踪道袍青年。 和中年男人一起的还有其余七人，他们八个人全部穿便衣，站在候车大厅的八个不同角落。无论道袍青年朝那里走都会被他们看见。 这些人彼此之间只用眼神交流，在这人来人往、人声嘈杂的候车大厅里。很少有人能做到互相距离这么远还可以用眼神交流，也根本没有人会去注意谁和谁在用眼神互相交流。 道袍青年漫无目的的扫视了一下整个大厅，最后收回了目光。突然，他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被发现了吗？） 中年男人心中一紧，被跟踪的对象移动速度很快。明显是想要规避什么。 他连忙看向其他人，其余七个同样的也在看他。经过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八个人决定跟上去看看。 候车大厅里，八个不同衣着的男人同时开始动了起来。 他们推开碍事的行人，挤进了穿行的人流中。可一走到人群里，中年男人对道袍青年位置的判断立刻被干扰了。 耳边传来的全是说话声、吵闹声还有小孩子的哭泣声。 他想看看道袍青年在哪，一抬头却是被一个汉子背的大麻袋挡住了视线。他想要换个姿势，一旁突然挤进来一个人。边走还边嚷道，“让一下让一下！我要赶不上车了！” 把刚挤过去的中年男人又顶了回来。 “艹！混账东西。” 中年男人不禁开口骂了一句，等他好不容易再挤回去，已经找不见道袍青年的所在了。 “妈的！跟丢了！” 正当中年男人恶狠狠的咒骂刚才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时，一个人的说话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找到了，他在这一层的男厕所！” 有人破坏了规矩，在用方术传递了消息。 此时中年男人先想到的是，他们这边使用了方术，万一被对方发现就完了。 之后他才疑惑，男青年刚才那么急，是去上厕所了吗？ 他立刻随着记忆，朝着男厕所的位置推开人群移动过去。 等他到了厕所门口，其他七人也已经到了。中年男人看了看七个人，最后沉声说道。 “先完成任务，刚才谁坏了规矩回去再说！” “他在里面吗？”中年男人看着被关着的厕所大门问道。 “嗯。刚刚进去。没出来。”一个人回答。 “走！我们进去看看，别让他跑了！” 中年男人第一个带头推开脏兮兮的厕所门走了进去，其他七人鱼贯而入。最后一个人在进去的时候顺道还把厕所门重新带上。 汽车站的卫生间一般整体的卫生都不是太好，因为人流量太大，打扫起来非常困难。一般进去能有个干净的落脚地都算是好的了。 但是当中年男人八人走进卫生间，感觉这里和自己想象中的实在是有些差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人满为患。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道袍青年一个人在背对着他们洗手。 有诈！ 这是中年男人的第一个念头。 我们暴露了！他是故意把我们引过来的。 中年男人转身就要拉开门撤退。 不管怎样，先跑了再说。 但他没想到，任凭他怎么去拧那个几乎快要坏掉了的门把手，这木门依旧纹丝不动。 （撤不掉了！） 中年男人知道，他们只有一战了。 “别费力气了。” 道袍青年关掉水龙头，四下扫了一眼，没看见有烘手机。于是只好在水池上甩了甩手上的水滴。 “我已经在这里布下了咒术，你们逃不掉的。” “你想怎么样？” 中年男人冷冷的问道。 他们八个全部摆出了战斗姿态，手里捏着符纸。他们快速变换站位，最后定格成了一个简单却实用的阵法。 “速度真快啊，看来不是什么二流的江湖术士。”道袍青年将斜跨身体的桃红色绳子换到了另一个肩膀上，“你们是哪个势力的？为什么跟踪我？” “从一下车我就已经发现你们了，虽然你们做了处理，在身体和衣服上都写了咒文。但方术师因为修炼过灵力，所以身上的灵力波动无论怎么抑制还是会被感知力极强的人察觉到。不巧的是，我就是精通感知灵力的方术师。把你们引过来，是因为想要确认你们一共有几个。现在看来，只有你们八个了。” 道袍青年取下木盒，抓着桃红色绳子将木盒夹在腋下。 “门上被我布下了双重咒术，封门的同时还能查看外面的情况。你们八个人都聚在这里，现在候车大厅里全部都剩下普通人了。” 道袍青年的手按在了木盒上，声音突然变冷。 “既然你们跟踪我，那应该知道我是谁。我再问一次，你们是哪个势力的！”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其他七人也没有回答道袍青年。 双方就这样在男厕所里对峙着。 对峙中，中年男人突然抬起双手，结出手印。 就在同一瞬间，其余的七人也都动了起来。有的结印、有的朝男青年扔出纸符。 他们的目标无一例外，就是眼前这个道袍青年。 这八个人都知道，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夺得先机的话。他们就输了。 仅仅一秒。八个人完成了他们各自的法术。八种不同形态的强力攻击同时打向夹着木盒的道袍青年。 但，在他们的法术碰到道袍青年之前。 一股凌厉的冷风吹拂过八个人的脸颊。 这股风来的突然，去的迅速。刚才在他们结印的同时就已经感觉到了冷风，却在法术释放之前冷风就已经消失。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0.2秒。速度之快甚至让八人以为这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罢了。 他们八个人速度很快，手法非常的老练。仅仅2秒，就已经完成了从结印到攻击命中这一系列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是方术高手，各个身经百战。 法术朝道袍青年打了过去。他们用出来的法术动静都很小，但威力却不可小觑。 自己的攻击即将碰到道袍青年，中年男人的脸上反映出了一抹喜色。 眼看道袍青年即将要被八道攻击一齐制服的时候，八道法术攻击却突然间一起哑了火。 就像是蜡烛被人掐灭了灯芯一样，八道光芒同一时间，整整齐齐的凭空消失了。 “什么！” 中年男人一惊，就在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双手上传来的异样吸引了他的目光。 两只还维持结印姿态的手上，突然各自出现了两道红线。紧接着两只手掌断成了两截，滑落到了地上。 “什……啊啊啊啊！！！手！我的手！！” 中年人嘶吼着向后退去，却被自己的打颤的双腿绊倒坐在地上。 他举着两只断掌，想要捂住冒血的伤口却束手无策。中年人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捂住伤口，两只断掌在无意识下相互摩擦着，鲜血糊满了上身。 在中年男人旁边，其他七人也和他大致相同。 他们有的断了几根手指，有的则是断了半边的手掌。 一个个惨嚎着，退到了墙边。双眼里透露着难言的恐惧，道袍青年此时在他们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比厉鬼还恐怖的存在。 （是他干的吗？在那一瞬间！我们八个人动手的同时就已经完成了斩杀？） 中年男人突然想起来结印时感觉到的那一股冷风，只怕那就是道袍青年宝剑的剑风。或者说是剑气。 （怎么可能……连剑都没看到就……） 中年男人已经放弃了捂住伤口，他看着道袍青年冷峻的脸庞。颤抖着全身蠕动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抵在了墙上。 【天剑】！ 他想起了来之前被告知的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楼观台的十殿守护。 “任何一个方术师都不可能在不占先机的情况下露出破绽的。你们以为自己抢到了先机，但那不过是我给你们的假象罢了。” 道袍青年朝着这八人走了过来，依然用胳膊肘夹着自己的大木盒。木盒上被打开了一道小缝，在那道缝隙里，中年男人看到了一把宝剑的剑柄。 “我刚才只是废了你们的修为，今后除了言灵。你们只怕是用不出什么方术了。留你们一命的目的我想你们应该都很清楚。我再问你们一遍，是谁派你们来的？” 被道袍青年一招击败的八个人就这样坐着，面对着道袍青年谁都说不出话。 青年见中年人几个都不说话，知道自己今天遇到的这些人都是些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不会自己说出来情报的。 看来只能动用点强硬手段了。 他皱了皱眉，刚想动手，正对面的中年人去突然大喝一声。 “破！” 他的衣服内侧突然冒出一团火焰，点燃了胸口的那一片布料。 道袍青年一惊，暗叫一声不好，知道自己大意了。 盒中剑芒一闪而过，八个人的头颅全部飞了出去。鲜血喷涌而出，溅满了这一面的白墙。 道袍青年手中宝剑一挑，扎在中年男人尸体胸口燃烧的那一块布料上。他轻喝一声，布料上的火焰瞬间熄灭。 他用剑挑出那一块已经被烧得一半焦黑的东西，是一本证件。 这证件上被施了法术，只要使用者将证件正面对着人翻开。里面就会显现出观看者最害怕的政府机构。 只是中年人到死都没想到，他烧的这东西道袍青年认得。 这东西道袍青年认得，哪怕现在被烧毁了一半他也知道。只有方术管理局才会有这种东西。 “哼，管理局吗？跟踪我想找到九尾？不过现在就算你们知道九尾在这里又能怎么样？有人敢和我抢吗？” 道袍青年冷笑着，将宝剑收回到木盒里。抓起上面的桃红色绳子挎在肩上，一推门，离开了男厕所。 “你们要来多少尽管来吧。来一个我杀一个。” 道袍青年自言自语着，隐没在了人群中。 第六十七章 太阴山公孙氏 等了一个下午。 在洛清和司空出发去找自己的老熟人之前，司空却突然叫住了洛清。说是要给他做一些准备。 “洛清等一下，我要给你弄个东西。” 洛清不知道司空又想搞什么，走进了卧室。 “干什么？” 走进房间，洛清看到司空把原本在这房间里占了一半的双人床不知道搬到什么地方了，卧室里腾出的空地上画着一个圆形的法阵，司空就站在卧室的一角。 “洛清你站到这个法阵里面去，我要把你的不动明王灵力封印起来，以防你再被它伤到。” “什么？”洛清一惊，连忙说道。“可是我现在才刚刚开始掌握这个力量，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还有，现在这个灵力，它是我的强力战力啊！” 虽然说洛清是金性的方术师，但是洛清却不会任何金性法术。他现在唯一记住的手印就是神仙术法印，这也是因为这个手印是最简单的。 抛开方术不提，洛清刚刚掌握了不动明王留下的灵力。还在兴致勃勃的尝试呢，结果现在司空却说不让他再用了。 “为什么不能用了？”洛清不明白司空为什么这么说。“这个真的很强的啊……” “你上一次用过之后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你忘了吗？”司空突然严厉的教育起洛清起来。“上次差一点性命不保！这股力量会吞噬你的一切！你根本控制不了它！” “可是，这一次不会了！我觉得自己已经没问题了！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了！” 洛清也争辩起来，他不想放弃这么好用的东西。 “你怎么保证？如果再发生上一次的情况我要怎么救你？白鹿已经不可能再帮我们了！” 司空真的生气了，她不想让洛清再碰这个危险的能力。上次司空是把白鹿给惹到了，除去白鹿，司空现在真的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治疗那么严重的外伤。 “可是……没有了它我怎么自保？你又不能时刻在我身边……” 面对发怒的司空，洛清软了下来。但还是做着最后的抗争。 洛清的这句话戳到了司空的痛处，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在西安（**）大学里的事情。如果那天晚上自己不在，如果不是那个小姑娘拼死相救的话，那么后面的事情会发展出无法想象的结局。 “……” 司空沉默了。 她看着洛清，心里默默考量着不动明王的盘算。 （他究竟想干什么？把这股不稳定的力量留到洛清身上。） “……好吧。” 司空沉默良久，终于松口了。确实就像洛清说的那样，她不可能无时无刻呆在洛清的身边。现在除了神仙术对其他一无所知的洛清，如果再被封印了不动明王灵力，他又等于回到一个月前的水平。 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时候。 “那好吧，但我必须要给你的力量设置三道界限。帮你控制这股灵力。” 司空不再称呼“不动明王灵力”，而是直接以洛清的力量相称。 “这三道界限绝对不能越过。如果再出现了那一天的情况，再找谁都不可能救得了你了。” “嗯……” 洛清见司空终于松口了，连忙答应下来。 到现在为止，这估计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坐到这个法阵里面去吧。” 司空后退一步，让出了路。 洛清走过来坐到了司空画好的法阵里，准备让司空给他封印不动明王的灵力。 司空见洛清坐好，走到法阵前。司空向两边伸出双手，与胸齐高，然后闭目屏息良久，突然睁开清眸，轻喝一声。 “开！” 法阵开始运作，没有拉上窗帘的房间突然暗淡了下来。外面的夕阳无法再通过窗户钻进房间，屋子里变得一片漆黑。地上司空用墨汁画出来的线条却开始发光，线条由暗到明闪着幽幽的蓝光。 司空双手缓慢抬高，轻启朱唇，吟诵咒语。 “青丘九尾，今天为解决一件私事，需借用封印之力……谨在此敬告太阴山府君公孙氏。” 说罢，双手猛地合上。重重的在胸前拍了一下。 “啪！” 原本卧室里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法阵瞬间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周围的几个古老烛台突然冒出了火苗，照亮了黑暗的房间。 洛清盯着面前的烛台，他看见一个个奇怪的闪着蓝光的古代文字或是符号凭空出现在了空气中。 这些古代文字闪着奇异蓝光，时而闪现时而消失。 仅仅一会，房间里就漂浮的满是这种的古代文字了。 洛清注视着眼前奇怪的景象，不敢随便说话。 他怕打扰了司空的仪式。 司空双手在胸前保持着击掌的姿势，开始结印。 这是一连串复杂繁琐的手印，洛清心里默默算着时间，光是这个手印司空就忙活了快一分多钟。 司空一边结印，一边低声吟诵着咒语，那是一种洛清从来没听过的古代语言。发音奇怪而且拗口。 手印突然停止，司空也停止了诵咒。 她站在洛清身后，静默了大概两分钟。 紧接着，双手的手印慢慢放松，指尖相交但手指从根部开始慢慢分离。突然，又猛地复原。半空中漂浮的所有字符随着手印的结束，一瞬间全部飞入了洛清的体内。 一种突如其来的奇怪感觉让洛清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啊！” 他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这是一种奇怪的肿胀感，感觉浑身被奇怪的感觉占满。 等字符全部飞入洛清体内，那股奇怪的肿胀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像是浑身被抽干的无力感和莫名的负重感。 好像肩头背上了一副沉重的枷锁，压的洛清喘不上气来。 司空在洛清背后又结了一个手印，右手按在洛清身上轻轻念道。 “止。” 洛清浑身的异样瞬间消失了。 “可以了，起来吧。” 司空在后面说道。 洛清站了起来，经过刚才那股负重感的洗礼。他现在竟然感觉浑身轻松。他抡了两圈手臂，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身轻如燕了。 结果并不是，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这样一来，你力量的大半就被我封印住了。只要在这三道封印之内，你使用灵力就是安全的。” 洛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虽然不能使用全部力量，但现在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自保足矣！ 洛清转过头，看着窗外。刚刚还一片漆黑的房间重新亮堂了起来，外面的夕阳重新经过窗户钻进了房间。 不知为何，每当洛清看到夕阳西下时心里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洛清想起来自己平时这个时候的时光。那个时候一切都在正轨上。可是现在自己却被困在这个出租屋里，过着食不果腹，东躲西藏的生活。和父母朋友相隔数千里。 腹部的饥饿感又出现了，这让洛清想起了自己本来要干什么。 “我们该去借钱了吗？” 从窗户上收回了视线，洛清转头问司空。 司空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摇了摇头说道。 “再等一会，我们等天黑了再过去。” “为什么要那么晚？” 洛清不明白。 面对洛清的提问，司空笑了笑，回答道。 “你很快就知道了，现在让我休息一会吧。” 第六十八章 湖底深井 借用别人的封印术非常的消耗精力，这点从司空的身上就可以得到证明。 她从太阳西下一直在沙发上休息到了夜幕降临。 而洛清已经躺在地板上呈挺尸状态了。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别管多壮的汉子，饿一顿手就直哆嗦。 更别说洛清可是从中午一直饿到现在，而卧室的床又被司空搬起来扔到墙角了。浑身发软的他只能躺在地上静静的等着司空恢复精力。 “司空……”挺尸的洛清有气无力的说道，“要不……帮……帮我叫个120吧……我快不行了……” 听到洛清的哀嚎，司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她一把搂住洛清的后腰，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啦走啦。现在时间刚刚好。” 想不到看起来身材苗条纤细的司空竟然有着这么大的力气，竟然能一把就把洛清从地上拉起来。不过，仔细想想。 她。司空是妖怪，其实并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去哪啊？” 浑身发软的洛清索性直接靠在司空身上，任凭司空搂着他。 “去借钱啊。不是说好了去找我的老熟人了吗？” “噢噢！对对，有这么个事。” 一听借钱，洛清来了劲。他拿掉司空搂住自己的手，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头问道。 “我们怎么去啊？坐车吗？公交还是打车？可是我们没钱啊？” “哈哈哈哈！” 听着洛清直男癌式的回答，司空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她快走两步超过洛清。 “不坐公交也不打车。直接飞过去不是更快？” “不不不，太冷了。” 一想到司空背着自己从龙门山一路飞到巫shan 县，那种在高空中的窒息感和刺骨的寒冷。洛清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听着舒服实际痛苦。 “我们走过去吧……”他提议道。 “不行，一定要飞过去。不然赶不及的。” 和意料中的一样，司空一口就否决了洛清的建议。 她经常是这样，有什么想法从来不会把详细情况告诉洛清。不过洛清也并不太在意，因为到目前为止，司空还没有出过什么错。 司空背着洛清离开了出租屋。外面的夜空似黯然的帷幕，点缀着点点星光。一部分夜空被县城里亮起的灯火映照，显现出了不自然的紫红色。 洛清头枕在司空的后背上，一边躲避着扑面的寒风，一边欣赏着醉人的夜色。 好久没看到这样的夜空了，无视一边的紫红色天空。洛清全神贯注的盯着另一边的墨蓝星空。 司空的飞向速度并不快，估计也是为了照顾洛清而刻意放慢了速度。 因为没有手表和手机，洛清凭感觉认为，差不多已经一个小时以上了。 两人最终来到了一处小湖的上空。 在重qing 市，巫shan 县。在这县城的西面，有一处自然景点——错开峡。 可能有些人对这个景点的名字很陌生，因为这块地方，比错开峡有名的景点多了去了。谁会在意这里呢？ 这里东面的岩戥上，立着一根顶细底粗、高约60多米的圆形石柱，名叫锁龙柱。隔峡相对的西面，有一个半环形的石岩，向上望去，形如同石鼓，传说这是大禹治水曾经锁龙之处，名斩龙台。 在神话传说中，大禹斩龙、锁龙的故事有很多。这些故事加起来都可以写成一个系列故事集。而且光是锁龙井，在全国就有三个之多。 这错开峡在神话中也有不同的故事，有说是一龙以尾划地，开辟江河疏导洪水。到了错开峡这里却没想划错了水道，被大禹斩杀在石岩上。后被命名为斩龙台。 也有说是大禹开辟水道疏导洪水，自己开错了水道，后在瑶姬的帮助下才重新规划水道。 而斩龙台则是一条小龙违背舜令，急施暴雨，造成山洪暴发，被舜斩杀。 神话故事众多，但也不过是歌颂古代人民智慧的。 在这里，错开峡、锁龙柱、斩龙台虽然都和龙有关。 但在方术世界里，它们其实都毫无意义。真正厉害的东西则隐藏在这些众人皆知的景点之间。 在斩龙台更向西百米远的地方，还有一处深潭，这片潭水无名，不知道从哪个朝代就在这里了。 作为一处天然水潭它明显有些深了，在潭中心最深处深度足有十五米。这潭水很怪，没有任何水源注入，却可以常年不干涸，水量充沛。一年四季潭水都可以保持清澈，水中从没有死水里那样令人作恶的杂质。相反，天晴时，站在潭边甚至可以看见边缘浅浅的水底。 巫shan 县政府在这水潭边上修了一圈围栏，把这里规划成了一处自然公园。但由于离县城太远，连特地来看错开峡的游客都很少涉足这里。所以这小公园连个管理人员都没有。 而司空所说的熟人，就在住在这小公园里。 这里是一个中小型的自然公园，地点非常偏僻，附近除了一条连接巫shan 县的公路之外没有一户人家。 在小湖附近有一座小山，远处是隐藏在黑夜中层峦叠起的群山峭壁。一圈相连的路灯小径环绕着湖水，已经临近深夜，小径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小径两旁的树枝随夜晚的微风拂动，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哪怕在半空中也能清晰听见。 司空带着洛清落到环湖小径一处凸出的木质平台上，夜晚公园里刮起了微风，湖面上只有微微细浪。一切都显得这么寂静安宁。 “我们要找的熟人在这里？” 洛清打量四周，附近连一座楼都没有。但是联想到司空的身份，他只能猜测司空所说的熟人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说不定连人都不是。 “当然，就在这里。”司空说着，看向湖面。 “在哪……你开玩笑呢吧？”当洛清看到司空朝湖面使眼神的时候，不禁叫了起来。“湖里面？” 他朝湖面望去，希望看到一个类似湖心岛之类的陆地。但司空接下来的话直接戳破了他的幻想。 “不用看了，是在水底下。” “我就知道……你口中的那些熟人绝对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理解。”洛清忍不住吐槽道，“本来还抱有美好幻想的我真是大错特错了。” “就是在水下啊，说这么多那到底还借不借钱了？” “借，借。当然借，可是我们要怎么下去？” 司空扫视了一圈水波不兴的湖面，又抬头看看头顶的那一轮银白圆月。 “时间刚好，这个时候结界是最弱的。我们只要靠避水诀潜入水下就可以了。” 司空说完， 看着洛清。等他的回复，她觉得洛清可能会发表什么意见。 “游泳我会，避水诀什么的不会。” 刚要质疑司空的洛清，头脑里突然闪过了一行梵文。 （那是什么？我好像会，避水诀什么的。） “我可以试试。”洛清改口道。 “嗯，那你准备一下。弄好了我们就下水。” 司空见洛清突然改口，猜到可能是那股子明王灵力起了作用，便不再问什么了。她降落到小径上，在一旁站着，想看看洛清怎么施展从来没见过的避水诀。 洛清点点头，盘腿打坐。双手结出了一个佛教的法印。 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行行梵文咒语。 稍息，他轻轻张口。念出了那些从来没见过的梵文咒语。 一股淡金色的灵力紧接着从洛清体内涌出，空气中莫名响起了梵语的咏唱声。这股淡金色灵力慢慢的将洛清包裹起来，最后覆盖在了他的身上，形成了一件“外衣”。 （这就是。不动明王的力量？） 吟诵着咒文，洛清心里默默惊叹这股力量的神奇。 能让一个普通人瞬间变成一位方术师，可想而知这力量有多么的神奇。洛清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这力量实在是太好用了。 咒文念完，洛清的身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青色的光芒。这层青光让他在黑夜里光彩夺目。 他站起来，看了看司空，说道。 “好了。准备完毕。” 司空扫了一眼洛清身上的那层光芒，以她的眼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灵力的外放和运用。 灵力的外放是非常困难的，一般方术师只能将灵力用在与咒语和手印相结合，才能用出方术。而大多数人甚至是连在空气中将灵力凝成实质都不可能。而且，就算做到了灵力外放，如果没有细致入微的操作和对灵力熟练的运用，那么灵力外放除了好看没有任何用处。 洛清现在全身上下，不光被这股灵力包裹。在灵力“外衣”的表面上，还漂浮着无数梵文符号。 （这股力量不简单，不动明王那家伙绝对不会这么好心将这样强大的力量寄放在洛清身体里的。他一定有什么企图。） 司空虽然心里想着别的，但是却并没有显露出来。 “还挺快的嘛。那我们就出发吧。” 两人来到湖边，在一块凸出湖边小径的木头平台上。司空脚下一点，身体一跃而起，轻飘飘的落到了木质围栏上。回头看看洛清望着湖水犹豫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来啊，想什么着呢？” 月光下踏在围栏上的白裙司空，被映衬出了一种格外的美。垂到腰间的青丝被微风吹起，显得是那么离世绝俗。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女的话，那么洛清只能说，面前的司空此时就是一名真正的仙女。 “我有些怂。” 洛清讪讪的从司空身上收回了差点入迷的目光。 这家伙，怎么每次看都有种和上次别然不同的魅力。是不是对我施什么法术了？ “突然让我跳湖，感觉像是自杀。” 洛清说出了自己的犹豫，虽然自己生在海边，学过游泳。但是每一次游泳入水的时候还是要犹豫半天。这是一种天性，是人远离危险的本能。 “哈哈，怕什么？你身上这层光芒可不是摆设。” 听了洛清的顾虑，司空轻笑起来。站在围栏上的她略微欠身，裙下双腿屈伸，她像舞蹈演员一样向后九十度抬起一条腿，身体向前倾斜伸出一双素手牵住了洛清的手。将他一把提了上来。 “上来吧。” “哇啊啊啊！” 洛清感觉自己两脚一空，下一刻就已经身在半空中，朝着下面身下那片水波不兴的湖面冲了过去。 他想象中身体瞬间被水浸透的冰凉感却并没有到来。看看四周，洛清惊奇的发现，因为自己身上这一层青光的作用，水流在自己四周自动分开了大概直径两米的一条通道。司空拉着洛清慢慢下沉几米后，改变了姿势朝湖中心游去。 分开的湖水又在两人身后闭合到了一起。 这座湖是个典型的锅底湖，中间深两边浅。这也是洛清第一次看到湖水下面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身上青光的作用，夜晚原本漆黑的湖底现在在他的眼中竟然明亮无比。视野情况非常的好。 看着这从未见过的水下情景，洛清突然奇怪起来。 是自己从来没看过水下，见识浅薄了吗？因为这水下好像有些古怪。 湖底靠近岸边的位置长满了水草，鱼群聚集。但是越往中心游，鱼就越来越少，而在湖中心处。这里的湖底没有任何植被，整个地方光秃秃的，只有湖泥和砂石。 突然，洛清注意到。 在下面的湖心处，那一片光秃秃的水底下。竟然突兀的竖立着一口石井！ 湖水底下竟然有一口井？ 水井孤立的竖在空旷的湖底。远远望去，这井的井沿立起来大概齐腰高度，呈一个六边形。井沿四周，每一面的中心位置上还嵌着一个石环。每个石环上拴着一条比手臂还要粗的锁链，六条锁链呈放射形向四周散射出去，锁链除了突出来连接井沿的地方，其余的全被掩埋在湖底的泥沙里。看不出来到底有多长。 洛清平时就不太喜欢水井这种东西，可能是鬼故事听多了吧。在他眼中水井永远给他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好像只要一靠近井口，里面就会立刻伸出一只鬼手将他拖进里面。 现在这口竖立在光秃秃水底的水井让他尤其有这种感觉，再加上周围的那些锁链。 光是看着就知道这地方不简单。 但是司空却拉着洛清笔直的朝水井游去。她好像并不在意这地方的古怪。 两人踩在松软的泥沙上，慢慢靠近井口。 洛清站在井边静观其变，而司空则是直接探头到井口上开始查看里面的情况了。 “嗯，来的时候刚好，我们进去吧。” “进去！这……” 人对未知的东西是恐惧的，洛清可不想钻到这口诡异水井里面。 “怎么了？害怕吗？没什么的。”司空抬头看了一眼洛清，又继续看向井下。“你看一眼。没什么的。” 看到司空这么淡然，洛清也尝试着探头朝井里瞧了一眼。 井里非常浅，齐腰高的井沿里面全是泥沙。一只手就能摸到底。 “这是假井吗？装饰品？” 洛清看着井里面的情况问道。 “当然不是，这是个结界。下面别有洞天呢。” 司空笑了笑，离开井沿走到了洛清身边。抓住他的胳膊。 “走吧。” 司空拉着洛清突然栽入井中，井底的泥沙本来完全可以阻挡两人，但是此时竟然就像不存在一样，两人就这样从这窄小的井口毫不费力的钻了进去。 第六十九章 井底龙王 一个人在进入未知的环境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 当洛清被司空拖入井中的一瞬间，他也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但是想象中的鼻子碰灰的感觉并没有到来。 闭上双眼的洛清感觉到，身边牵着他手的司空，仍在继续前进。 （怎么回事？） 洛清慢慢睁开眼睛，惊奇的扫视四周。 他们现在正身处一片巨大的开阔水域，身边鱼虾游动，但让洛清感到奇特的是，它们都不惧怕两人。庞大的鱼虾群自由大胆的在两人身边穿行。 身下，高大水草漂浮在他们的身边。让洛清感觉像是从空中俯瞰一片茂密树林。 看看头顶，这里并不像是在普通水底一样头上是明亮的水面。他们的上面是连成片的岩壁。虽是岩壁，但是这水下却依然光线充足，看得清水底的一粒粒泥沙。 司空拉着好奇的洛清在漂浮摇动的水草间穿行，朝着一个方向笔直游去。周围的水草越来越多，直到水下的奇异景观全部被遮挡住了，洛清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和司空一起拨开挡路的水生植物向前游去。 水草遮目，一眼看不到尽头。 洛清伸手拨开水草丛，却因为水草太长而且柔软，只能拨开茂密丛中的一点点。 他和司空在这片水草林里行进的非常困难。 水草一层又一层，漫无边际。 “我们到底要去哪啊？司空。” 洛清甩开缠到自己胳膊上软趴趴的水草，却让更多的水草缠了过来。他恼怒的扒开越缠越多的水草。 司空一声不吭的漂浮在他旁边，她的周围也挤满了绿油油的水草，一些已经搭上了她的袖子，但她并不像洛清那样在意。 司空目视着前方，好像在看着什么。 终于，她突然对着前方开口说道。 “用这种方式欢迎我们，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刚刚那句话，司空并不是喊出来，她只是像寻常说话一样，但莫名其妙的是，她的声音却传的非常远。 洛清顺着司空看的方向看过去。但那里只有一片互相纠缠在一起的水草，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你让出一条路吧！” 司空的样子和说话方式此时突然变得十分冷淡，完全没有了以往那样的轻松愉快。 倒也是奇怪，司空冲着空气说完这些话之后。这些本来互相纠缠的水草竟然神奇般的纷纷散开，漂向其他地方，水草丛在两人的正前方散开，让出了一条笔直的“路”来。 顺过这条路，洛清看到在远远地水草林的尽头，有一片闪闪发光的地方。 “走吧。我们马上就到了。” 司空带头向前游去，洛清紧随其后。 两人朝着那一片闪光的地方游了过去。 越往近走，亮光越盛。 洛清这才发现，这片闪光原来是一片建筑群。高大的古式大门，古老的围墙。围墙后面，一排排矮房整齐的排成列。再往后，矮房的后面立着一个高大的瓷木牌坊，但牌坊上面的字迹却已经模糊不清。牌坊后面是连成片的石头台阶，一阶一阶整齐向上。在石阶的右侧是一座坍塌了半边的古塔，因为坍塌了半边墙壁所以看起来残破不堪，石阶的右边是一座破烂的广场。一大片空地，广场四周的建筑已是残垣断壁。 洛清跟着司空顺着楼梯往上，终于见到了一处大殿，大殿后面，就是走出了院墙，那里再无其他。洛清突站在楼梯上突然看到，原来刚才看到的远处那道明亮的闪光，是一颗嵌在大殿屋顶上的巨大宝珠。 宝珠看起来大概直径两米，嵌在一块凸出来的底座上，这里整片建筑群虽然残破不堪，但宝珠任然闪耀着异样的七彩光芒。宝珠的光芒让整个建筑群耀眼争光，光彩夺目。 洛清站在石阶上傻傻的看着那颗屋顶上的宝珠，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一颗宝石和这在水下的庞大建筑群。 在以前曾经有一些资料上介绍过，神秘的亚特兰蒂斯。在China一些水域之下淹没着一些古代建筑。就连三峡蓄水的时候，也淹没着一些建筑物。这些是“听”多不怪，但到自己真正看见的时候还是觉得如此震撼。 洛清站在石阶上发愣，司空已经游上了楼梯，站在大殿前面。 “司空，这是哪？” 洛清愣愣的盯着宝珠，又回头俯视着这片古建筑群，心中充满了震惊。 “呵呵呵呵，此处乃老夫之住所。今日不知两位贵客到访，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传出吸引了洛清的目光。 洛清抬头，不知什么时候在石阶上出现了一位老者。老者看服饰像是民国时期的人，一席枣红薄褂，头戴小帽，负手而立站在司空旁边。 见有人来迎接，洛清连忙两三步走了上来，和司空并肩站在一起。 “这是洛清，孤的朋友。洛清，这位老者是此处的龙王——谢观海。” 司空伸手向洛清介绍起来。 听到司空的介绍，洛清怔了一下。虽然猜到眼前这个老者绝对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他竟然是传说中的龙王？那这里宫殿的残垣断壁，难不成就是龙宫了。 老者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 “哈哈，什么龙王啊。老夫只不过是一条被镇压封印在此的老龙罢了。哪里担得起龙王的尊称啊。哈哈哈。” “我……你好，晚辈洛清。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见到传说中的龙王，洛清难免有些紧张。他又不熟悉古人的礼节，只好用这种半古半今的方式向老者问好。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会生气吧？） 洛清本来担心老者会因为自己礼数不周而恼怒。但，根本没有。 “哈哈哈……洛清……洛清。” 老者笑呵呵的重复着洛清的名字，眼神在洛清和司空二人身上扫视着。每扫视一次，脸上的笑意就愈发浓厚。 洛清只是觉得老者的眼神别有它意，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但司空却一下子就明白了老者的想法。 她干笑一下，随后打断了老者不怀好意的笑容。 “谢龙王不请我们进去？难道就在外面说话吗？” “哈哈哈，老夫年纪大了，怎么把这给忘了。得罪得罪。请，请。”老龙王笑呵呵的赔罪道，后退一步微微欠身让出道来。“请。” 司空点点头，立刻转身朝大殿走去，很是随性。 洛清本来还在犹豫，因为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礼仪，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倒是老者看出来了他的困扰，和蔼的说道。 “洛清，快请进吧。她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听到老者的话，洛清下意识的向大殿里面看去。司空正站在门口一脸奇怪的看着他，那表情好像在说，“为什么还不进来，跟那个老头废话什么。” 洛清也不犹豫了，转身走进大殿。老者跟在他的身后也走了进来。 三人走进殿内。 这座大殿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在这里哪怕是小声说话，都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回音。 （好寒酸啊。这是龙宫？我是不是走错了？） 洛清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这个龙宫怎么和神话传说里的不一样呢？ “谢龙王，几百年不见了。你这房子比以前更破了啊。” 在前面走着的司空站在大殿中心， 四下打量一圈后回头笑道。 “毕竟老夫被封印了千余年之久，又没有仆人帮衬，房子早就破落完了。不过老夫也已经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了。现在只是安然呆在这水底寻得一丝内心安宁。” “看不出来，岁月变迁竟然可以让一位龙王向凡人一样寻求无形之道。你真是不一样了啊。” 听到老龙王的自嘲，司空不禁摇头感慨起来。 司空的感慨只是又引的老者一阵发笑。 “你追寻内心之道，看来孤此行是白跑一趟了啊。” 司空叹了一口气，又重新扫视整座大殿。 “哈哈哈，老友这么说的话。不知老夫能否探问一下，你此行的目的为何啊？” 老龙王捋着胡须，对司空此行的目的起了兴趣。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老龙王自己这破烂龙宫几百年了也没有人来拜访过一次。今天九尾狐突然带着一个人类造访，就算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两人来这里绝对不是来叙什么旧的。 “嘻嘻，其实我今天来啊……” 听到老龙王问起这件事，司空笑嘻嘻的收回目光踱步过来。变脸之快，心怀叵测让人一眼就能看出。 老龙王故意眯起眼睛，别过头去假装看不见司空的样子。 “是何事呢？如果老夫能帮忙的话，还是会竭尽所能帮老友一把的。” “其实今天我来，是来找你借钱的……” 第七十章 一二三四五，龙王爱哭穷！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三人陷入了一片死寂。 站在一旁的洛清甚至可以听到龙王、司空还有自己的呼吸声。 司空的呼吸很轻，紧张的人会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再反看另一边，老龙王的呼吸比较粗重沉闷，洛清光看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心里很是纠结。 （是在想怎么拒绝吗？还是因为没有钱难以完成司空的请求？） 洛清猜测着，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老龙王的眉头也渐渐的皱了起来。他用手捋着胡须，舔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需要思考这么久吗？） 虽然洛清自己觉得时间很长，但其实不过过去了两分钟而已。 但两分钟对于思考借钱这种问题来说，这确实有些长了些，看来对方并不想借。 但司空任然淡然的站着，双眼注视着老龙王丰富的面部表情。 终于，老龙王的眉毛垮了下来。他长叹一声，说道。 “唉，希望老友原谅。老夫这么多年被封印在这小潭底下，根本没有什么积蓄啊。” 司空礼貌性的抿嘴一笑，估计是早就猜到了老头会这么说。 她捋捋垂到胸前的发丝，笑而不语。 老龙王见司空不回应自己，连忙又说道。 “不是老夫哭穷，而是真的没有积蓄。老夫虽然不同老友你在外漂泊千年，但是在这深潭底下一呆，同样也是千年之久。就连这宫殿还都是老夫年轻时趁着自己有些力气和心思盖起来的。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年没有人去修缮，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老夫要是有钱，怎么会不修缮修缮自己的屋子呢？” “倒是老友你，为什么不回老家青丘山呢？宁愿在外面居无定所。” 老龙王提的问题洛清也想知道答案。和司空呆了这么些日子，他从来没听过司空提起过自己家在哪？ 《山海经》里有记载，青丘山上有九尾。但那是古籍，洛清还是想听到司空亲口确认青丘山的存在。 “哼，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司空淡然一笑，说了句模棱两可的答案。让洛清摸不着头脑。 司空好像很是回避她以前的那些往事。 老龙王知趣的点点头，不再过问。 “老友漂泊这么多年，从来不曾为钱财这种俗物烦恼。今天特地到老夫府上亲自来借钱，想必，是为了这个年轻人吧。” 司空点点头，她不否认自己这次拉下脸皮是为了洛清。 “孤这么多年确实没有多少烦恼，但洛清和孤不一样。孤是妖他是人，人妖殊途，他没法像孤一样不为三餐生计发愁。没有钱就没办法在外面生活，所以才来找你帮忙的。这次也算是孤求你。” 老龙王捋着胡须轻点额头，他看了看洛清，又看看司空。最后无奈说道。 “老夫确实是没钱，你们的苦衷我也理解，这样吧，虽然老夫没有金钱。但是老夫倒是能从别的方面来帮帮忙。” 说罢，老龙王对着大殿外面招了招手。原本在水草林游动嬉戏的鱼虾群纷纷游出水草林，全部游到了大殿的外面。 “这些水产，两位随便拿，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能应急。” 老龙王双手抱拳，这些食物算是他给司空的一些小小补偿。 洛清看看司空，那些可是货真价实的食物，就算借不到钱，有食物可以拿也是非常不错的。 可是司空却一动不动，她就这样站着，既没有去接那些鱼虾，也没有理会龙王。 她盯着老龙王，双眸里闪过一丝愤怒。 老龙王一眼就看懂了司空的想法，毕竟也是相识几千年了。司空的性格他还是比较理解的，她不能接受这种像是被当做乞讨一样的施舍。 他连忙解释道。 “老夫只是想帮忙而已，如果造成了什么误会，那老夫先向你赔罪。这样吧，这些东西算是老夫先借给你的，等你渡过了这段困难期，再还回来就行。” 见司空还是不说话，老龙王又加了一句。 “老友，洛清这小伙子现在确实需要这些东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他想想吧。先拿着吧。” 面对老龙王的劝说，司空叹了口气。确实，洛清迫切的需要食物，他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躲多久，现在不是她逞能的时候。 司空终于向鱼群走去。鱼虾们也纷纷游到了一起，方便司空将它们装到一起。就在老龙王以为司空同意的时候，司空却背对着他说道。 “水产生意也是很有赚头的吧？尤其是在内陆。” 听见司空这突然冒出来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老龙王疑惑的看看旁边的洛清，可司空并不是在和洛清说话。 “啊？什么东西？老夫不明白。”他疑惑的回道。 “野生的放养确实要比鱼塘里的要受欢迎的多，附近几个县市都有很多酒店收购。”司空背对着他继续说道。 老龙王的脸色变了，他再没有刚才那样的从容不迫。 老龙王皱了皱眉，上前一步说道。 “确实是这样，因为现在推崇科学养殖，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老友，快把这些鱼装上吧。” “这片水底下还有其他生物的气味，闻起来像是狐狸？” “喂！你到底是装还是不装，老夫都已经这么竭尽全力帮你了！可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老龙王生气了，饶是自己再破落，这样被人无视，也是让他无法忍受的羞辱。 他两三步走到司空身旁，抓住她的肩膀想强迫司空转头面对他。 “你小老婆跑出来了。”被抓住肩膀的司空咧嘴冲老龙王笑道。 “什么！” 听到司空这么一说，老龙王下意识的回头朝大殿里面看去。 但，那里除了墙壁什么也没有。 “我……九尾狐！你！”老龙王意识到自己受诈了，咆哮了起来。“你敢诈老夫！！” 从老龙王身上瞬间爆出了一股强大的灵力，恐怖的气息在水中弥漫，四周聚拢的鱼虾全部被这股气息惊吓散开了。周围的水流被龙王的灵力挤压推动，看不见的水流向着四周滚滚而来，激出的白色气泡充满了整座大殿。 洛清抬起双臂护住面颊，灵力威压和水流的波动让他的不动明王护罩高亮着光芒，闪烁不停。当水流涌到洛清附近，全部被一道看不见的墙壁向两边分开，靠着不动明王护罩，洛清才勉强站住了脚步。 而和老龙王近在咫尺的司空则是强行扛住了他的威压，没有用任何防御手段。 用身体硬抗灵力冲击，哪怕是司空也会感觉到一些吃力。她紧闭双眸，几乎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让老龙王肆意释放怒火。 等老龙王的灵力渐渐平稳下来，司空才睁开双眼。她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咧开嘴角苦笑道。 “但是有老婆是真的吧。” 第七十一章 小龙王，大身家。 看着司空一脸“我吃定你了”的表情，老龙王挂着怒容的老脸和司空四目相视、争锋相对。 终于，他像是败下阵来一样，不甘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刚刚的那些话，并不是司空毫无根据的信口雌黄。在她和洛清刚到巫shan 县的头几天，司空总是会在每天固定的时间出去收集一下情报。也是一次偶然，司空在重qing 市收集情报的时候注意到，有几家高档酒店的水产上都有着相似的灵力残留。这一下子就引起了司空的兴趣。 灵力残留一般只有在方术师的战斗现场和他们待过的场所才会出现。而现在竟然出现在了鱼类身上，司空猜测，大概是有人在用灵力养殖这些鱼的时候留下来的。 用灵力养鱼司空还是第一次见识，自然想要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异想天开。 一番追查下来，她发现不光是重qing 市有这样的水产供应，在重qing 周边的县市同样有。只不过不同规格的酒店餐馆收购的鱼虾不一样。高档酒店收购的多是些名贵产品，最起码也是挂名。普通餐馆收购的多是普通鱼类。 这片地区虽然湿地水域众多，但是唯一一块有可能的地方就只有自己这个老朋友，谢龙王的居所了。 也只有龙王有这么充沛的灵力去供应这样大量的水产。 龙王也需要钱啊。这年头连神仙也逃不过生活所迫了。 刚才司空和洛清身处那一片水草林的时候，司空也发现了相同的灵力波动。那一片水草林就是一个大型的养殖场。在水草林的深处，甚至还藏着许多用灵力供养的海产品。这更加让司空坚定了自己的推测。 但是当她进到了大殿以后，却着实吃了一惊，按理说市场里那么大的销售量，这谢龙王家里应该很有钱才对啊？怎么现在看来和要饭的没什么两样。 于是司空趁着龙王和洛清寒暄的时候，在大殿里四处仔细转了转。 猛然间，她在一个角落的位置，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那是和她同样的，狐妖的气味。但只不过实力却和她差太多了。 狐妖自古以来就以美貌著称，虽然九尾狐严格来说不是狐狸。但却是妖怪里论美貌，最鼎鼎大名的那一个。 这屋子里有狐妖的气味，看来老龙是给自己讨了个小老婆啊！还是金屋藏娇的那一种。 想到了这些，再回头看谢龙王那副哭穷的嘴脸，司空心里别提有多想笑了。 （老大不小了，还娶小老婆。） 司空本意是不想揭穿他的，谁还没有个秘密了，当面揭穿这种事情实在是不给面子。但眼看这老龙打死都不打算借钱，无奈之下，司空冒着两人谈崩了的风险，用出了这下下之策。 不过，现在看来。老龙的这副模样，还没到那地步。 老龙王默默带着司空和洛清来到了大殿的一角，这里和其他几个角落一样空空荡荡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但是司空这会却注意到，在这个角落有几个极其隐蔽的法阵。如果不是自己刻意去找，是绝对找不到的。法阵看起来是结界的一类，估计是防水用的。 老龙王冲着墙壁轻哼一声，在三人面前。一块地板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圈。窄窄的光圈在地砖上闪着暗淡的光芒，没有任何奇特之处。 老龙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但是却没有让司空和洛清先走。他自己一步上前，第一个站到了蓝色光圈上。 当他站在光圈上的瞬间，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串平稳向下的楼梯。看起来就像是一副3D图画一样。老龙王自己一个人顺着楼梯走了下去，根本不管后面的两人。 司空也并不在意，毕竟是自己使诈让老龙王交代出了这块他精心布置的地方。现在他无理一些也在理解之中。 司空和洛清也学着老龙王的方法走了进去，走进了3D画里面。 当他们下到里面，才发现这底下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在这“3D”画里面的空间里，竟然一滴水也没有，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在深潭之下。两边的石壁上虽不是金碧辉煌，但是却画着七彩的壁画。光是看着就觉得年代久远。 脚下石阶悠长，老龙王远远地走在前面，拐过一个拐弯走远了。 石壁上每隔十步就有一座灯台。火光将老龙王的影子拉得很长，司空和洛清看不到老龙王本人，只能跟着他的影子往前走。 转过刚才那个转弯，老龙王就在前面停住等他俩。而这也是石阶走廊的尽头了。 石阶下面，连通着走廊的交界处。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古装女子正等在那里。 女子一席粉色长裙，外罩一层浅色薄纱。一对长长的狐耳立在发梢，她双手交叉垂在胸前。看到老龙王回来的时候，女子明显笑了一下。但看到后面的司空两人，女子又收回了笑容，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看向老龙王。 司空在看到那女子的瞬间也露出了自己的狐耳狐尾，自家人见面总得表面一下身份的。 “老爷····他们是？” 狐族少女欲言又止，老龙王上去的时候根本没有说会带回两个人。 “小玉，这两位是老夫的朋友。”老龙王冷淡的向狐族少女介绍道，“老友，这位是老夫百年前过门的内室。是一位涂山狐族。” 司空冲狐族少女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涂山狐族？有听说过，是栖息在涂山的一个庞大狐族，每一个族人都把涂山当作自己的姓氏。族内族人修炼天赋极高，偶尔还能听见涂山的狐族得道成为大妖的传闻。） “小玉见过两位大人。” 狐族少女礼貌地冲洛清和司空鞠躬问好。 “老爷，您累了吧。快和妾身回屋休息吧。” 真是一位美娇妻。体贴懂事乖巧，老龙王真是娶了个好老婆。 司空冲着老龙露出了一个含义颇多的笑容。 老龙王咧嘴也回应了一个心知肚明的微笑。但他心里其实并没有脸上表现的那样高兴。 “小玉，快去弄点酒菜。老夫要好好款待一下这两位友人。” 老龙王摘下自己的“瓜皮”小帽递给小玉。 “好的老爷，您去客厅就好了。茶水妾身马上就送过来。” 小玉立刻贴心的回答道。 “嗯嗯。” 老龙王得意的笑了笑，老婆这么贴心，确实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老龙王摆摆手，带路将洛清二人引进了客厅。 这间客厅的布置非常的复古，奢华。 金色、红色彰显喜庆和地位的帘帐，暗红色的木制矮桌，地板上铺着暖和厚实的榻榻米。在矮桌主坐的方向放着一个座垫。座垫后面的墙壁两侧还竖立着雕金龙纹大柱。 老龙王走到矮桌靠墙一边，一屁股坐在了主坐的座垫上。这矮桌旁边，再没有其它座垫。 司空和洛清就这样干站在矮桌前，等着老龙王的下一步安排。 “两位大人，让您久等了。” 正当司空觉得有些不满的时候，小玉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在司空洛清身后，小玉抱来了三张座垫。她跪坐在矮桌前，替洛清他们铺好了座垫。最后再把一张座垫放到了老龙王这边靠后的地方。 那是她自己的位置。 做完这些，小玉离开了客厅。 司空和洛清坐了下来，同样是古代的跪坐。这个坐姿让洛清很不习惯。太难受了。 “观海兄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 司空赞扬小玉的乖巧，这狐族少女的种种礼仪挑不出丝毫问题，完全就是古典女子的典范。 “哈哈哈。哪里哪里。老友过奖了。我们先喝茶叙旧，等一会小玉把饭菜准备好了，我们再一起吃个宵夜。” “吃顿饭刚好也解了洛清小伙子的燃眉之急啊。哈哈哈哈。” 老龙王此时又恢复了刚开始见面的那种豪爽和和蔼。 “孤向龙兄真心道声谢谢。真是帮了大忙了。那个观海兄，借钱的事情······” 司空向老龙王作了一个揖，又问起了借钱的事情。 本来祥和的空气突然静止了下来，像是大家都在一个氧吧吸氧感受心肺上的放松，却突然有人在旁边冒了个“气”一样。顿时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老龙王呆在那里，一声不吭。司空放下抱拳的双手，同样一言不发。 整个客厅没有了一丝声音，洛清听到了他们三人每人的呼吸声。 客厅的门开了，小玉端着摆着茶壶和茶杯托盘走了进来。 “老爷，茶来了。” “哦哦好，放下吧放下吧。” 老龙王连忙招了招手，示意小玉看茶。 “这个啊，借钱啊。好说好说。”看着小玉倒茶的纤纤素手，老龙王捋着胡子慢腾腾的开口道。“老夫这些年确实有些积蓄，借老友一些用来度日还是可以的。” “那就谢谢龙兄拔刀相助了。” 司空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哎，哪里的话？老夫现在就带二位去看看吧。” 老龙王说着，站了起来，准备带着司空他们先去拿钱。 司空正好还愁老龙王万一继续推三到四怎么办，现在既然他自己说出来了，何乐而不为呢。 跟着老龙王离开了客厅，三人在一条走廊上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一处大铁门前。这大铁门有三人高，沿着门缝的位置挂满了拳头大的锁头。 是一个金库。 老龙王站在门前，轻声念了三句咒语。门上所有的锁头立刻全部打开，拳头大的锁头“哗啦啦”的砸在地上。震得地板吱呀直响。 洛清和司空见状同时后退一步，要是被这大锁头砸上了。最起码也是要疼半天的。 等大锁头全部落在地上了，老龙王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轻轻击了一下掌。 从大铁门后面传来了两声重重的闷响，在这铁门里还装了暗锁。大铁门在老龙王的操作下缓慢打开，刚才那套工序才真正解开了里面的锁。不过司空猜测，这只是明面上的防御，以老龙王的手段，不把自己的金库布下层层机关是绝不可能罢休的。 大铁门打开，老龙王率先走了进去。司空任然站在外面，怕有什么阵法还在暗地里运作。 老龙王站在金库里面，冲着司空洛清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可以跟进来了。 当司空两人走进金库里，才被里面的景象惊艳到了。 这金库里没有任何照明，但是却光线明亮。在金库里面靠近墙壁两边，外加中间一道。整整齐齐的码着无数大号的金砖。像是金砖上自己散发的光芒一样，金色的光芒照亮着整个金库。在金库的后面，还整齐摆放着许多木箱，一些木箱已经打开。里面是金币，金条和古董。还有一些大件的古董放不进去，只能摆在外面。就放在那一箱箱金币之间。 洛清走进金库，下意识的用手挡在了眼睛前面。金子实在是太晃眼了。 “老友，这些金砖，随便拿一块就够一年吃喝不愁了吧。”老龙王对着金库里码放整齐的金砖摆手说道，“你挑上几块看着顺眼的拿上就好。还钱的事情以后慢慢来，不着急。” 等司空拿了钱，他们三人又返回了客厅。矮桌上，小玉已经摆上了可口的饭菜，安排好了碗筷，她自己则坐在偏僻的一角，安安静静的看着。 看来小玉在涂山受到的是正统的古礼教育。哪怕离开涂山这么久，这些礼仪依然深入骨髓一般的存在着。 借了钱，吃了便饭。司空和洛清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井底龙宫。 这一趟收获颇丰，司空随手拿了四块金砖，沉淀的的金砖捧在怀里让人有一种别样的舒心感。司空现在终于能体会到为什么老龙王那么爱财了，把钱捧在怀里的感觉确实不一样。 洛清也是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金砖。让他去抱，用尽全是力气才不过能抱起一块而已。而且，那个叫小玉的龙王媳妇。做饭手艺确实不是盖的，老龙王天天能吃到那么好吃的饭可真幸福。 两人从湖底浮出了水面，洛清的避水诀看起来也快到极限了。身上的青光不停的闪烁，避水的效果也没有开始那么强大了。司空先跳到岸上，再转身把洛清从水里拉上来。 洛清离开水面没有多久，身上的青光就彻底消失了。他摸摸自己衣服，还是干的。这避水诀果然好用。 “好了，我们现在也准备回去吧。明天想办法把这些金砖换成钱。” 正说着，司空止住了，她转头紧盯潭面。 洛清也注意到了水面上出现的异状。 本来水波不兴的湖面现在突然卷起来巨大的旋涡。搅动的水流覆盖了整个湖面，随着水流翻搅，公园里也刮起了大风。大风带着周围的树木枝叶的巨大沙沙声，在洛清耳边咆哮。 “这是怎么了？” 洛清看向司空，原本平静的小湖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空盯着巨大的旋涡看了几秒，突然喊了起来。 “往后站。那老东西上来了！” “什么老……” 洛清话音未落，从旋涡的中心突然浮出了一道黑影。这黑影在水下仅仅一闪，便冲出水面。 一条银白色的长龙跃出湖面旋涡，探出了自己的上半身。 银白色的鳞片，白色的鬃毛。长长的龙须和龙角。这是刚刚那个和善老头——老龙王？ 这条龙外形和洛清在梦里看到的那条通天巨龙几乎一模一样。不，还是有些差别，那条通天巨龙给洛清一种神圣的感觉，而且那条通天巨龙比现在这条银龙大得多。 从另一方面来说，那条巨龙更像是一种飞行生物。而眼前这条银龙浑身湿漉漉的，单从面相上来看，它更多的是一种水生生物的感觉，而且更具妖魔化！ “谢观海！你这么大阵势跑出来！是想反悔吗？” 司空用手挡在面前，不满的冲银龙喊道。老龙王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礼，已经到了司空能忍受的极限了。俗话说，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司空还是一个大妖怪呢。 老龙王显出真身，还这样气势汹汹。司空能做出的只这一种解释——老龙王反悔了。想动武把钱抢回去。 “哈哈哈！”银龙张开大嘴，发出了熟悉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更粗狂，语气明显冰冷。 “老夫可不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给你的。” “那你这是干什么！” “老夫只是突发奇想，想和老友你切磋切磋。用四根价值千金的金砖买和你九尾狐一战！倒也合理吧！” 银龙说着，突然目露凶光。很明显，不管司空怎么回答，他今天是铁了心要和司空打了。 “呵呵。”司空突然笑了起来。 她素手凭空划动，一把纸扇从半空中落在了手里。 司空打开纸扇，扇面遮住了她的面颊。只露出一双眼眸紧紧盯着银龙。以洛清极其熟悉的姿态面对银龙。 “可以啊。孤同意和你切磋。” “只是，孤怕你并不够格呢。” 第七十二章 大妖对决 “老夫只是和你切磋切磋！” 银龙说着，突然目露凶光，杀气凛然。 老龙王爱财如命，今天被司空强行借走了四块金砖，就是相当于触了他的逆鳞。司空走后，老龙王越想越不舒服。立刻收拾家当追了出来。 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九尾狐，他睡不着觉啊。 “你怎么从井里出来的？”司空站在栏杆旁问道。 那井上有人王大禹施下的封印，千年不变。老龙王就是被这道封印一直镇压在水井下面，现在他追出来了，难道说？ “哈哈哈，人类高傲自大。那大禹也是如此，几千年前就死了的家伙还能镇住老夫？老夫早就破开了水井的封印，之所以没出来只是老夫想过点安安稳稳的日子。你以为老夫真的能被区区人类镇住？” 司空素手凭空划动，那把熟悉的纸扇从半空中落在了司空手里。 “哼，切磋可以。就是孤怕你并不够格呢。” 司空掩面笑着，手中纸扇轻轻摇晃。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对着洛清摆了摆手。 她悄悄示意洛清走远一点。 看到司空的手势，洛清立刻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一边是龙王，一边九尾狐。双方都是名震一方的大妖怪。龙王可能还是个神仙。他俩要是动起手来，很难保证这片地区还能不能完好无损。 “司空。可是······” 洛清担心的是司空的安全，他怕她会受伤。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司空转过头，给了洛清一个坚定的微笑。就像是在做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一样那么镇定。 “我担心的是你，老东西可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看到司空的微笑，洛清放下心来，像吃了一粒镇心丸一样。他退到了远离湖面的树林里。 是啊，如果自己站在司空旁边害她一心二用的话。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担心谁呢。 银龙看着他们两人，耐心的等待着。等洛清进入了树林里，他才继续说道。 “都安排好了吗？” “嗯，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谢谢老友。” 司空向湖中心的银龙微鞠了一躬。 “哼，我从来不会对亲属家眷下手。那样会害老夫有失道义。”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银龙双目紧盯岸边的司空，刚才那一瞬间显露出的洒脱荡然无存。此时银龙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嗯。”司空摇着纸扇，轻轻点头。“可以了。” 这句话就像是赛场上的发令枪，在说完的下一个瞬间。银龙立刻咆哮着扭动修长的身躯朝司空咬了过来。 他张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O′|┛嗷~~” 面对迎面扑来的龙口，司空右手竖起两指，从左至右一挥而下。 银龙的大嘴穿过了司空，但是却没有伤到她。他径直从司空的身体上穿了过去，刚才咬到的只是一片虚影。银龙穿过司空的身体，回头看看。司空背对着他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嗯？”银龙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哼，幻术。” “不是幻术。只是我的天赋能力罢了。” 司空漂浮起来飞到了半空，转身重新面对银龙。 银龙咬了咬牙，再一次扑了上来。他又一次穿过了司空的身体，一头扎进了湖水里。但是，一条水柱从司空背后的水面突然喷出，朝她刺了过去。 感受到危险的司空飞速转身，抬手挡住了刺来的水柱。 紧接着，周围十几条水柱平行交错喷出湖面，全部刺向司空的视线盲区。 （老东西，是在试探我吗？） 司空双手结印，在自己的周围唤出一圈球形的旋风屏障。水流冲在屏障上，被急速旋转的气旋打散，溅到湖面上。 银龙张开血盆大口，猛扑向正在驱使屏障的司空。他的速度飞快，仅一瞬间就冲到了屏障前。一口咬碎了球形的气流屏障。 银龙吞下空气，准备顺势撕碎司空。但奇怪的是，他又一次穿过了司空的身体。 重新越入湖水中，银龙在水下潜伏着。准备下一次致命的进攻。 他已经猜出了司空的能力。 站在远处树林里的洛清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切。但是，只是可以看出端倪，却没法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 每一次司空正面面对龙王时，龙王的攻击就可以被轻松避开，那个时候的司空自己近乎虚化。但是当龙王从背后攻击时，司空却必须亲自去迎击。 司空此时不得已的高高飞起，她飞到远离湖面的岸边上空警戒着湖水下龙王的行踪。 （老东西应该已经试探出来了，同样的防御手段估计已经不起作用了。果然这一招还是应该用在出奇制胜而不是作为常规手段上面。） 她紧盯着湖面，忽然看到了那条在水下潜泳的影子。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司空自言自语道。“有了，龙王主水。那就好好利用一下那个道具，自从得到之后一直就没怎么用过呢。” 司空落到地面，踮起脚尖向后轻跳一步，随后在原地转了一圈。司空在岸边开始翩翩起舞起来，她洁白的宫装裙摆在路灯下旋转飞舞，裙袖上下翻飞，未扎的青丝衬托着白衣有如蝴蝶在月光下的花丛中做着优美的舞蹈。 “铃铃铃~” 月光下，一连串优雅神圣的清铃声在湖面上，树林里回荡。起舞着，旋转的司空，配合着“铃铃”的清铃声，由快到慢。 她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根币束。这是一根大概小臂长的细木棍，在木棍顶端绑着两串长长的，“之”字形白色纸带。 司空手持币束起舞，舞步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她面对着湖面停住了。手持币束指向湖面，轻启朱唇。 “谢观海，可识得此舞？或识得此物？” （那是！） 潜藏在水底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的老龙王并不认识那个像拂尘一样的东西，也不认识刚才司空跳的那一支“侍神”的舞蹈。 但是毫无疑问，那件物品，和那支舞蹈都充满了神明的气息。一个妖，怎么可能触碰或者跳那支舞呢？ （那是定海针？） 司空手上拿着的币束上带有强大的神性，主水性的龙王只是看到它就立刻感觉到一种天敌般的危机感。 “哈哈，孤量你千年被困于潭底，纵使你现在破除了潭水的封印，但任然是个目不识丁的粗人，不对，是粗龙。哈哈哈。” “这叫币束。”司空摇了摇手里拂尘继续说道，“是孤当年东渡日本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的东西。这是当地人在侍神的节日里用来祭祀和‘清洁’的工具。” “当然。” 司空举着币束在半空中挥舞了两下，最后指着湖面说道。 “因为清洁神坛的作用，它还能用来避水！除魔！” 第七十三章 狐画人 “当然” 司空举着币束在半空中挥舞了两下，最后指着湖面说道。 “它还能用来避水，除魔！” “哼！你以为拿出个鸡毛掸子来，老夫就会怕了你了？”湖水下，老龙王怒吼起来。“老夫就算不用法术，也能光凭这张嘴撕碎你！” “哈哈，谢观海，你大可以试一试。” 司空笑了起来，手中币束向湖面一指。 “唰！” 币束指着的方向，湖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一分为二。就像是西方神话中，“摩西分海”的故事一样。摩西向天祷告，红海被神灵一分为二，欢喜的犹太人纷纷跑到了对岸，躲开了埃及人的追杀。 “妖狐！你岂敢！” 老龙王勃然大怒，司空动这片湖水，就是在动他的老家。 银龙从湖水下一跃而出，迅猛的朝司空咬来。 司空放下币束，狠狠拍手合十。 “铛！” 银龙撞上了一面紫色的墙壁，龙脸贴在墙壁的一瞬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嗷！！！” 他发出一声怒吼，缩了一下身体，然后全力撞向司空的紫色屏障。 屏障响起玻璃破碎般的巨响，银龙的獠牙一口咬碎了屏障。划过湖面，顺着翻滚而起的水浪扑向司空。 司空身影急动，在银龙扑上来的前一秒调整好了姿势，贴着银龙光滑的鳞片，和他错身而过。银龙掠过司空，在湖面上自绕一圈，在他长长的身体头尾相接之间地方，射出了无数拳头大的水球。 像是***打出的铅弹丸一样，密集的水弹扫荡砸向湖面。 “配合”着水弹的扫射，司空身形晃动，紧贴湖面急速飞行。她使用出了各种堪称特技的飞行技巧，在湖面上灵活前进，螺旋旋转的躲避周围密集而下的水弹。 穿行在飞溅的水浪之中，司空突然蜷缩成一团，紧接着又伸展开来，就像一个拳头握紧再张开一样。站在树林里的洛清在那只白色“巨拳”张开的瞬间，听到了狂风的呼啸声。 是那种刺耳恐怖的呼啸声，让人一听就不寒而栗。 四周翻涌的波浪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撕碎，击穿。一面波浪上被瞬间打出了数百个密密麻麻的小孔。小孔正对着的就是银龙的方向。 洛清是普通人，看不见水面上发生的事情。但银龙作为一名大妖却看得清楚。司空在周围翻涌水浪的掩护下，突然从周身爆射出无数密集的柱形气旋。 这些气旋击穿水浪向银龙打来。 银龙扭动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飞速环绕旋转。他用这种奇特的身法躲避着打来的密集气旋。两人皆是仅靠身法就躲开了各自密集的弹幕攻击。这对于一般人来说实在是天方夜谭。无论是龙王的水弹幕还是司空的风弹幕，两者都是数一数二的霸屏式攻击。 银龙在水面上摇摆，扭动着急速滑行。他想要再发动一次进攻。 龙身划过的水面掀起了小楼高的巨浪，巨浪滔天，形如海沸波翻，倒海翻江之势。向司空压来。 自古以来龙就是兴风作浪的好手，传说中蛟龙隐藏在江河之中，经常趁船只过往时掀起惊涛骇浪，霍乱人间。 但躲在远处的洛清想不明白，这浅浅的一汪潭水，也就勉强能称之小湖的地方。怎么可能掀起这么恐怖的巨浪。浪头之高几乎可以和大海媲美。 高七八米左右的水幕声势浩大的向司空压来，站在原地向两边眺望。一片黑压压的水幕连接千里。水声浩大，震耳欲聋。像是无数的响雷在耳边炸开，又或是像大地深处迸发出的狂暴嘶吼，让听者心惊胆颤。 这怎么可能？ 是幻术吗？ 在五行相生相克中。水生木，按理说水浪可以助长司空的木性法术，龙王和司空的法术战应该是司空占上风。但是，木性法术的形态变化，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无法阻挡龙王的惊涛骇浪。 面对这滔天的巨浪，司空眉头紧锁。她握紧了手上的白色币束，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这个了。 在日本，币束是巫女们用来祈祷和清洁的工具。因为可以清洁，所以它也带上了【避水】的属性。但是龙王掀起的这面浪墙实在是太大了，连司空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让这大浪看起来可以连接千里。 这小小的币束真的有办法抗衡这千里巨浪吗？ “九尾！看你怎么接我这一招！” 浪头里，龙王气势汹汹的咆哮道。 眼看大浪逼近，只离司空只有十步之遥了。司空闭着眼，做了一个深呼吸了。随后坚定的睁开双眼，她手中币束猛地向前一指。 “给我散！” 司空大吼一声，在滔滔大水声中，她的声音完全被巨浪的拍打声淹没下去。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在动，却什么也听不见。 但是在她喊出的那一瞬间，空气好像静止住了一样。面对这滔天的巨浪，巨浪前一抹白色的单薄倩影，还有潜藏在浪头的银龙。 洛清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 “哗！ 静止的时间又开始流动起来。震耳的水声突然响了起来，变得更大了。洛清不得不捂住了耳朵。 被司空币束指的方向本来连成片的水墙从中间部位，分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分开的水浪急速向两边退去，连接千里的水墙开始崩溃。浪墙不断的出现”倒塌“和缺口。 银龙从水幕里冲了出来，看起来怒不可揭。 “一个鸡毛掸子竟然破了老夫的翻江倒海之术！” 银龙在水面上盘旋，搅动着因为水幕崩溃倒流而变得海沸波翻的水面。 “嗷！！” 一条条水龙在银龙的搅动下跃出水面，十七八条水龙在水面上盘旋交错，最后分开一齐冲向司空。 一道风刃从司空手上发出，切过了水龙的脖颈，但仅是带走了一些湖水而已，对水龙没有丝毫影响。 司空放下右手不再使用风刃，她举起左手的币束。 “散！”她大吼一声。 在这币束面前，十几条恶龙全部解体成了湖水，洒落回湖面上。翻涌的湖水甚至涌出了岸堤，冲上了陆地。一度冲到了洛清站的小树林。 “没用的，谢观海。我虽然在法术对拼上不占什么优势，但是在这个宝物面前你就是一条待宰的小蛇！” 司空摇了摇手里的币束，在这条币束发挥效果的时候，只要币束扫到哪里，哪里的水流就会自动退开。非常神奇。 “现在罢手道歉。孤就还当你是孤的朋友。”司空对另一边的银龙说道。 “哼。” 银龙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打到现在为止，银龙自己也发现了。司空手里的那个“鸡毛掸子”实在是自己的克星，如果抛弃掉那个宝物只靠身体素质和法术的话，那么真身状态下的银龙明显更胜一筹。 可现在对方有法宝相助。 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打不过司空。 但是！ 但是，这场战斗是自己挑起来的。让自己一龙王主动道歉认错。谢观海实在是做不到啊。 （这狐狸怎么也不懂让让我，让我好留点面子。） 老龙王虽然心里想着，但嘴上却说。 “九尾，你别得意。这才到什么时候？老夫还没用真本事呢！” “噢。是嘛。”司空咂咂嘴，心里只想笑。“那你来吧，我倒要看看你除了玩水以外还会些什么？” 说完，两人便不再说话。重新陷入了对峙，各自等待对方下一步的进攻。 司空的木性法术的形态变化是【风】，攻击手段虽然多种多样，但是多数都是对人使用的。用来攻击龙王真身略有些威力不足，可如果用超大范围的法术进行攻击的话，司空又怕会把附加的洛清卷入其中。 她索性就站在原地，等谢龙王先进攻。无论对方怎么进攻，自己只要破解就好了，这样当对方意识到自己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时候，这场没有意义的战斗自然就结束了。 谭水上水流涌动，在银龙漂浮水面的正下方渐渐出现了一个漩涡，开始只有房门那么大，但慢慢的。小漩涡变成了直径十米以上的大漩涡。 银龙开始只用尾巴尖端在湖面上画圈控制着漩涡，后来不得不整个身体在大漩涡上环绕才能控制。他终于等不住了，决定再主动进攻一次。 这一次，也是决胜手了！ 道歉还是取胜，就在这一招。 一股水流冲出水面，在半空中旋转。水流围成了一个水圈。水圈越转越快，连带着水面上的漩涡一起同步旋转着。 漩涡突然上升，从水面上凸了出了，最庞大的水柱穿过水圈冲向司空。 旋转的水流“拧”成粗粗的一团水柱，前段旋转着变成尖钻型，横穿过湖面朝司空打来。 见大水冲来，司空向后一跃跳上了陆地。她甩了甩币束，拿着币束的左手指向迎面而来的水流。 “唰！” 粗大的水柱被从中间一分为二，向两边的陆地挤去。 一股水流冲向远处的小山，而另一股则涌上观光道，冲向洛清站的小树林。 见大水冲来，洛清急忙施展避水诀，但还是慢了一步 先是从岸边，一股冷风呼啸而至。那是大浪掀起的水气，冰冷的水汽先一步登陆。紧随水气之后的浪头将洛清卷入其中，他随波逐流，幸好洛清身处树林里，慌乱中抱住了一颗及腰粗的树干才勉强在大水的波涛中停了下来。 龙王掀起的大浪冲毁了观光道和两岸的树木、路灯。最远甚至冲到了离这里有些距离的国道上，另一边大水则是差点涌上山壁。 水柱虽然被币束一分为二，但是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任然源源不断的冲击着两岸。 龙王还在施法维持法术。 司空币束上菱形纸条在凶猛的冰冷狂风中摇摆，好像随时都会被扯断的样子。 司空看在眼里，她抬起右手，对准水柱中间缝隙里的银龙。 一道“X”形的风刃从手中发出，切过水流笔直向龙王打去。但没有打中龙王，穿过水幕打到了后面的山峰上，风刃在山岩上留下了两道巨大的伤疤。山上巨大的落石坠下，砸在了山脚。月色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山峰上激起了一大片烟尘，就像是爆炸后升起的浓烟，在山顶弥漫。 龙王呢？他躲开了这次攻击吗？ 失去了龙王的维持，庞大的水幕渐渐小了下去。 但一股杀气突然从水中直逼司空，一张血盆大口从左面的水幕中冲出。一口将司空吞入其中。 银龙刚才躲开了司空的攻击，顺势藏到了水幕中潜行到了司空的旁边，再发动决定性的一击。 司空在龙王牙齿合上的瞬间撑起了一个紫色的球形屏障，竭尽全力抵抗着龙王的咬合。 感觉到了口中的异样，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银龙加大了咬合的力度。 “咔！” 紫色屏障上和牙齿相交的地方出现了裂缝，裂缝持续扩大，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屏障。 “司空！！” 洛清看见司空的屏障快要撑不住了，他在大水中抱着树干冲着湖面喊道。但刚喊了一声，就被呛了一肚子水。 “咳咳……司……咳咳……空！咳咳……” 银龙叼着司空正在湖面上飞行，好像努力奔跑可以让他的咬合力更强大一样。 屏障里，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司空却突然像放弃了抵抗一样。收回了双臂。 她静静的站在屏障里，抬头看着银龙的大嘴。 “谢观海，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赢了？” 突然，司空说道。 （嗯？什么意思？她已经不行了怎么反而这么说？我输了吗？） 老龙王起了疑心，九尾的战斗方式，狡猾是出了名的。和她对阵，你很可能就在不经意间中招了。 想到这，银龙又加大了嘴上的力度。 “咔咔咔咔咔咔！” 紫色屏障发出了**，上面裂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 “谢观海，你何不看看那边？” 屏障里，司空伸手指向自己最初站着的地方。那里失去了币束的法力，已经被大水淹没。 银龙下意识的转过头查看。 （什么！！） 在刚刚司空站立的那一片，现在应该说是水面上，竟然漂浮着一把打开的纸扇。 不管水流多急，水浪多高。那扇子始终是一动不动，静静的飘在那块水面上。 （完了！那个是！） 银龙认出了那个东西，那是传闻中，九尾妖狐纵横千年的成名绝技。也是号称无解的克敌利器！ 幻术——【狐画人】 司空以自己的纸扇作为媒介，只要对手看到纸扇，就可以达到中术的条件，但这种方式对强者无效。如果是面对强大的对手，还可以诱导对手通过接触纸扇的方式触发中术条件。 【狐画人】是九尾妖狐的天赋幻术，内套无数幻术世界和陷阱式的施加点。一旦中术，靠自己孤身一人绝对无法破解。就算靠同伴的帮忙，破解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因为这个幻术可以对群体释放。只有在释放幻术之后，中术者的同伴赶到才能破解，或者是在中术之前使用神仙术，请出亡灵、神仙之类的附体灵。从中术者内部注入灵力打破幻术。 千百年来，倒在这招下的强者不计其数。 “看到了吗？观海兄何不去梦境里去睡一会，也趁此机会消消火。” （完了！大意了！刚才扑咬九尾的时候肯定身体碰到了那把扇子。） 银龙一口咬碎了口中的紫色屏障，但想象中的接触到肉体的触感并没有到来。等银龙反应过来，他已经身处一片纸扇的汪洋之中了。纸扇的浪潮翻滚，而他身为龙族却只能在这里随波逐流，没有办法划水而行。 他被困住了。 银龙的身体软趴趴的坠入潭水，半截身子掉落在岸上，头沉入水中不知死活。本来蔓延的大水也失去了动力，全部退了下去。流回了那一汪小小的水潭中。 司空的身子在水面上划过，优雅的落在了岸上。 洛清从树林里跑出来迎接她，因为刚被大水浇了个透心凉，他自己浑身湿漉漉的。 “司空！你赢啦！” 洛清跑了过来。 司空冲着湖水上招招手，纸扇飘回到了她的手上。她晃晃纸扇，笑盈盈的走向洛清。刚想说一些早已经准备好的自夸之言。 但—— 一股强烈的危险感冲上心头。 司空的余光突然瞥到，天空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她一把抓住已经跑到身旁洛清的胳膊，将他摔向一边，另一只手抬起，瞬间撑起了一面紫金色的屏障。 寒芒划过天际，一个亮光的条状物体冲破了紫金色屏障，穿过了司空的身体。 “司空！” 洛清看到，在司空的背后，一柄宝剑深深插入泥土之中。 上面还带着一片血红的液体。 “咳！” 因为剧痛咳出了一口血沫，司空抬起头，看着刚才闪光的方向。 那个地方，一个背着木盒子的白衣人，正漂浮在半空。 用蔑视的眼光，扫视着司空。 第七十四章 李家少主 【天剑】。 【天剑】是以前的李氏家族一名风华绝代的方术天才。这位李家少主一生下来，就彷佛带来了上天诸神所有的祝福与荣宠。 年少成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文韬武略无不精通。在剑术上的造诣更是小小年纪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因为风华绝代，所以他这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孩子，就要背负【天剑】名号，大家都说也许这少年天生就是方术世界的帝王。 是的，【天剑】的名号并不是楼观台给他的，而是李家族长，也就是少年的父亲授予的。 九大家族中，李氏家族不光精通方术，还是九大家族中唯一通晓剑术并能将剑法和方术二者合二为一的家族。 李氏家族的自家门人皆以剑仙自称，身负一柄宝剑势要斩尽天下魍魉。 李家少主自幼剑法浑然天成，舞起宝剑无迹可寻，众人每每观看，都要感慨一句，面对李家少主的剑法，就像面对巍峨的高山，怒吼的大海一样，他们从心底里感受到了恐惧。 他是方术天才，剑法天才，又佩有李家的除魔神剑。他的父亲从小就想让儿子振兴家族，击败方术界如日中天的钟家。但是，谁没想到的是。李家少主因为痴迷剑道方术，一心只想求得那无迹可求的巅峰剑术，找到那千年来都没人能触及的无形大道。 竟然疯了，走火入魔了。 因为性格高傲自满，根本受不了无处问道这种打击的李家少主，在一个夜晚孤身一人仗剑杀入江su 钟家的宅邸。不是让他振兴家族吗？把敌人通通杀光不就可以了？ 那一晚，李家少主血染钟家正前门，直到钟家长老高手从深宅齐出，才惊退了李家少主。 面对十名高手的追杀，慌不择路的李少主带着宝剑逃到了茫茫大山中躲避，却不经意间跑进了一家道观，被里面的道士收留。很快，远在洞庭湖寻道的道家掌门人霍青峰赶到了此处的道观。将他庇护了下来，带到了千里之外的楼观台。 在那里，霍青峰给他起道号【谦辰】。希望他能学会与人相处，并让他成为了最年轻的十殿守护。 但到现在为止，霍青峰的期望算是失败了。 一柄宝剑深深插入泥土之中，剑身上面还带着一片血红。 （明明已经在和剑刃接触的瞬间使用了天赋能力，竟然还是被打中了！怎么会这样？） 因为剧痛，司空咳出了一口血沫，她抬起头，看向刚才闪光的方向。 一名背着木盒子的白衣人，正漂浮在半空。用蔑视的眼光，扫视着司空。 “你是……” 司空的伤口开始冒出白烟，像是电影里吸血鬼被银质武器伤到后的表现。一旁的洛清不知道那烟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状况。 “司空！” 他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跑过来查看司空的伤势。刚才一切发生的都太快，虽然洛清并没有看清什么，但他知道，司空绝对是被伤到了。 还没迈出脚步，司空就吼着制止了洛清。 “别过来！！” 洛清被吼停了下来，他不解的看着司空。 “别过来，这次不同以往。别靠近我！” 司空的九条尾巴慢慢从裙子里钻出，狐耳也竖在了两侧。她已经不再使用多余的法力去维持一些不必要的人形了。 现在是要全力以赴的时候了。 “靠我太近的话……会死的！” 随着司空解放了灵力，她肩头上原本被宝剑刺出的伤口逐渐开始恢复。她的左臂颤抖，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咻！” 原本深深扎入泥土的宝剑自动从地面拔了出来，看起来轻轻松松。看见宝剑飘起，司空急忙跳开几步，远离了那把危险的剑。 宝剑闪着金色的光芒十分引人注目。这柄剑漂浮起来，剑柄朝天飞回了空中白衣青年的身边。 在离开地面的那一刻，司空看到，那柄宝剑的剑身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奇怪的咒文。 只是在司空看来，那光是那么的令她作呕。 是道家经文。 对非人生物可以造成成倍的伤害。 “楼观台的吗？” 司空看着天空的人影问道。 “楼观台十殿守护【天剑】——李弈晨。”白衣年轻人充满傲气的自我介绍道，“妖狐，见了我还不束手就擒，让我收了你带回终南山听从师傅发落！” “哼。”白衣年轻人的话让司空情不自禁发出轻蔑的笑声，她摇了摇头，对着空中的李弈晨说道。“投降？怎么可能？你打不赢我的。” “打不赢？哈哈哈！”李弈晨的笑声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妖狐，你脑袋没为题吧？” 他动动手指，身旁漂浮的宝剑发出一声蜂鸣。飘到了李弈晨的指尖，剑锋指向司空。 “我，曾经的家族天才，现在观里最年轻的十殿守护。能打不过你这个半成品的妖狐？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看出来了？） 九尾狐的灵魂被一分为二，一半在China，另一半在Japan 化为了杀生石。 这是司空自己藏了多少年的秘密，就是走遍全天下都几乎没有什么人能看的出来。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一语道破了她最大的秘密？看穿了司空的实力其实一直都是处在欠缺状态的。 这怎么可能？他有这么厉害吗？ 司空“啪”的一声合上了手里的纸扇。天上那个家伙绝对不能小觑，今天如果不用自己的底牌的话，怕是难逃一劫。 纸扇消失，司空腾出双手开始飞快结印。这个手印非常简单，只有短短五个手印，但是手指交缠的姿势却和以往的都不一样。 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手印！ 当最后一个印结完，司空双手呈合十状。 她身后光芒闪烁，一面直径大约手臂长的青铜镜从光芒中钻出。铜镜四周镶嵌着金色的奇异装饰，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格。铜镜在司空的周围上下悬浮，看起来非常有灵性。 司空原本合十的双手慢慢向左右分开，一柄造型奇特，看起来像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宝剑在手掌中显现。 宝剑剑身光彩陆离，雕刻着精美的斜方格形黑金色装饰，靠近剑刃的两端还刻着一连串的铭文。铭文一直延续到了剑格。剑格精致小巧，是白玉所铸，上面附着黄金装饰。 司空唤出的这两宝物光看阵势，哪怕是门外汉都看的出来。这两个带着涓涓神性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凡物。 空中悬浮的李弈晨虽然震惊九尾狐竟然可以使用这些带有神性的器物，但是随后也想起来九尾狐从古至今的身份变化。 以前好歹也是祥瑞之兽，和一般的大妖是不同的。 让李弈晨有些担忧的是，那柄剑和那面镜子一看就知道不简单。可在楼观台和家族里的日子里，李弈晨看过不少书籍，自诩天下宝物全部都认得的他，现在却识不出那两件宝物究竟是什么？ 看来九尾还给它们做了手脚，改变了那两件器物原本的面貌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但这也说明了，那两物品一定是众人皆知的东西。要不然她干嘛还要大费周折去隐藏它们的真实身份呢？） 既然是众人皆知的东西，那么破解之法也一定早就有了。现在他只要知道，那镜子和那宝剑的真名就行了。 李弈晨左手抓住身后木盒的粗绳肩带，用力向外一甩。 剑盒在半空打开，从里面飞出九把形态大小各不相同的宝剑。九把宝剑从秦汉到宋元，各式各样的剑应有尽有。和原先的那一把刚好凑成十把。 十把剑全部剑尖对着地上的司空，漂浮在李弈晨的身旁簇拥着他。 司空右手持剑，左手独起二指，控制着在身边漂浮环绕的铜镜。剩余的三指，握着刚刚击败龙王的币束。 她手中神剑对准了天上已经蓄势待发的李弈晨。 两人进入了僵持态势。 一旁的洛清看到司空取出那把剑的时候，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了一下。但又没有留住那个一闪而过的东西。 洛清也不知道司空那一剑一镜是什么，从来没有听司空提起过。 “李弈晨是吧？” 司空手里神剑指向空中的白衣青年。 “你是打不赢我的。不过今天时机正好，我就替霍青峰，还有你父亲完成一件他俩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吧！” “教你做人！” 第七十五章 疯狂 “啪！” 方术管理局总局长小姐姐手中的钢笔，被掰断了。 还是在那间老办公室里，管理总局的一群文职干员和秘书小姐姐全部都站在这里，他们在给黑长直少女汇报情况。 就在刚才他们得知，管理局派出去追踪李弈晨行踪的侦查干员全部被杀，这种大事当然要第一时间汇报上来。但是在办公室的这十几人没有一个人敢凑上去和黑长直少女说这个事情。 最后他们推来推去，还是把和黑长直少女最熟悉的秘书小姐姐推上去汇报。 等秘书小姐姐断断续续的说完。办公桌上，只是响起了一声钢笔断裂的声音，就让秘书小姐姐心惊胆战。 她倒退一步，头更低了。 “敖……敖小姐……”小姐姐用颤抖的声音询问道，“他们……是被楼观台的李弈晨杀死的。” “嗵！” 黑长直少女狠狠的一砸办公桌面，震翻了桌子上的水杯和一沓文件。她抬起头，怒视着前方。 “咦！” 秘书小姐姐吓得一声惊呼，立马又退后一步。她身后的那一群干员，也齐齐后退一步。 看到自己面前这群人的样子，黑长直少女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黑长直少女自己理了理情绪，稍后重新开口道。 “人是在哪失踪的？” “重qing 长途汽车站的男厕所。” 见总局长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秘书小姐姐连忙回答道。 听了秘书的话，黑长直少女陷入了沉思。 川贵两省因为活动着大量的巫宗和道家术士，钟明群时代，管理局在那里尝试建立过管理局分部，但最终失败了。巫宗和道家在那块地方根深蒂固，容不得政 府插手进去。 当时的钟明群，只能联系道家在那里来和管理局协同治理。 （既然十殿守护追到了重qing ，这摆明了九尾就是藏在那里咯？） （可是为什么一直都找不到？川贵那里没有管理局分局，侦察干员也在那里搜索了至少十几次，但没有一次找到九尾和洛清踪迹的。是有什么东西掩盖了他们的踪迹吗？） 突然，黑长直少女好像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对秘书小姐姐吩咐。 “给我地图。” “是。快把灵图拿来！” 秘书小姐姐连忙对着身后那帮胆小如鼠的文职干员吩咐起来，自己则走到办公桌前抱开了上面一摞摞厚厚的文件。 几个文职干员听见秘书的话，连忙七手八脚的把后墙上半开挂着的一副的巨型China 地图取了下来。 几人合力抬到了办公桌前。 “快，放上去。” 在秘书小姐姐的指挥下，这副巨型地图被搬上了已经清扫一空的桌子上。几个人将地图打开，九州河山跃然在上。 这幅巨型地图虽然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但做工却非常精美，地图上用不一样的涂料画出九州的壮阔河山。地图被平铺在桌子上，从黑长直少女那个角度看的话，原本平面的地图竟然呈现出了立体感！ 在地图上，不同的地貌、不同的河流全部用不一样的颜色描绘。例如，像是黄河便是用土色的颜料描绘，连两边的河岸也用土色和其他颜色精美调制，颜色均匀过渡。在山脉方面，如果此处山上多草木，就用不同的绿色按层次描绘；如果山上多岩石，就用灰色之类的用相同手法描绘。 总之，这副地图完全就是一幅价值千金的艺术品。 黑长直少女伸出手按住地图的边角，从她的手上涌出了淡蓝色的灵力注入地图。 随着灵力的注入，原本平铺在地图上的河山竟然慢慢“站”了起来，变成了3D地图。黑长直少女控制着浮现在桌子上的3D地图，放大到了整个四chuan 。 在这一块，地图上凡是从上古神话时期留下的奇异山河地段和已知的巫宗、道家地盘，全部用蓝色高亮显示。 黑长直少女再次放大，显示到了重qing 这一块。 地图上的高亮地区明显减少，这里并没有什么奇异地点。仔细数一数，地图上一共只有六处。而这六处里，又有两处是管理局已知的，道家对外公布的道观所在地。也就是说，真正被管理局登记在册的这一地区的异常点和灵力点—— 只有四处。 三峡，黑山谷，斩龙台和卵石窟。 （这一地区的灵力点只有这四处地方，而三峡和黑山谷早就已经被我们翻了底朝天，九尾根本藏不住。那剩下的就只有……） 总局长小姐姐的目光移到了斩龙台和卵石窟这两处。 （可这两个地方都是风景区。市里和周围的县城也都在我们的监控范围以内，这些天并没有发现九尾和洛清的踪迹。如果大胆猜测的话，九尾很可能是绕过人口密集的城镇，躲到了山里。但是……万一是楼观台故意诈我？派李弈晨故意把我们的视线引入四chuan 。他们自己再从其他的地方下手。） （怎么可能？他们那么自负，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黑长直少女自嘲的笑了笑，推翻了自己的理论。她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地图上。 （卵石窟是佛教之地，九尾应该不太可能在那里。） “斩龙台查过了没有！”黑长直少女抬起头问道。 “查过了，侦查人员一共去了三波。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旁的秘书小姐姐立刻回答。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名干员跑了进来。 “总局长！刚刚侦查人员来报，楼观台分布在其他地区的十殿守护集体动身，全部朝着四chuan 方向移动了。信息部据他们的路线和购买的车票推断，所有人的目的地的应该都是斩龙台那一带！” 办公室里所有的干员都看向黑长直少女。 楼观台那帮人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九尾就在斩龙台。 但是。 这斩龙台黑长直少女是了解的，那里虽说是个异常点，但却是一个灵力非常匮乏的地方。藏不住九尾的气息。 （其他的十殿守护让我感觉有些姗姗来迟，是【天剑】在抢功吗？……以他的狂傲，确实有可能做出那种事。） （这么说，九尾确实是在斩龙台？） （等等……） 有一道亮光，在总局长小姐姐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祖父曾经说过，上古的龙族忠诚，但是却卑微。龙族主动帮助大禹治水却被人类恩将仇报，大禹斩杀龙族无数的同胞。从那之后，本来游走在陆地上的龙族就全部潜入水中，不再帮助人类了。） “斩龙台上，大禹杀死了一条小龙，而那里还有一位龙族……被镇压在深潭之中！” 只是知道这事的人寥寥无几。 黑长直少女控制地图，放大了斩龙台。 她没有丝毫停留，凭借着记忆中祖父的描述。开始以斩龙台为始点，向西移动，最终停在了一处小湖上空。 那里是一个从未被管理局标记过的无名地区，就算打开当地地图，也只是写着巫shan 县，上面用蓝色画了一个小湖罢了。 这是一座野湖，后来被改建成了一个自然公园。 “哼。” 黑长直少女轻哼一声，透露着对某些事物的不屑。 究竟是什么，她没有说。 “九尾就在这里。” （封印强大的灵力波动可以遮盖九尾的微弱的灵力痕迹，那道封印也是斩龙台成为异常点原因。） 黑长直少女用手指顿了顿灵图上的这座小湖。其他人不知道，可是她知道，那座小湖地下镇压了一头龙族。 因为镇压龙族需要强大的法力，而那强大的灵力足以掩盖九尾本就已经全力压制的本体灵力，再加上那处小湖平时人迹罕至根本没什么人靠近，没有被侦查员发现也在情理之中。 黑长直少女抬手去按办公桌靠墙边角上的一个按钮，那是一个老式的联络装置。按住按钮，红灯亮起，就可以说话了。 红灯亮起，她凑到桌子上的麦克风跟前。 “帮我准备一架直达重qing 的专机。上面要布置至少两个小队的干员，都要高级的。是，专机，要马上准备好！” 通话结束，小姐姐坐正姿势。面对着办公室里的所有干员们。 “诸位，你们刚才应该已经听到了我下达的紧急出击命令，现在我要你们立刻调动距离灵图上这处小湖附近的所有干员，出动我们现阶段能立即投入使用的所有装备包围那里，高级装备我会马上签署批准投入使用，所有干员抵达现场后待命，等我到后接受指挥！都懂了吗?” “懂了！” 在场的干员立正齐声吼了出来，立刻各自开始准备去了。 就在秘书小姐姐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黑长直少女叫住了。 “李雨杭。” 秘书小姐姐闻声停了下来，看向座位上的黑长直少女，走了过来。 “小姐刚才叫奴家？” “嗯，这次你和我一起前去。可能会需要你的能力。”黑长直少女看着秘书李雨杭解释道。 “好的！奴家全听小姐指示。” “快去准备吧。” 等李雨杭立刻，黑长直少女重新靠回椅背上，她的表情非常凝重。 “能不能得到九尾，就看谁的速度快了。一群自大的家伙，等着我捅你们的后背吧。” 第七十六章 剑法化神 李弈晨漂浮在空中注视着司空，却迟迟不发起进攻。 他不是怕司空本身，而是顾虑司空身边的那三件宝物。 “怎么了？不敢攻过来吗？” 司空用剑指着半空中的李弈晨。对她来说，李弈晨身边的那十把飞剑是她最需要警惕的东西。刚才那一把刺中她的剑上刻有道家经文，被经文加持的宝剑破开了她的天赋能力，如果那十把剑每一把都刻有经文的话…… （有些棘手啊。） 司空握紧了宝剑，打算靠言语来刺激李弈晨先发动攻击。以他的高傲，肯定会中招的。 “哼！” 李弈晨冷哼一声，身边的十把飞剑同时发出了嗡鸣声，在它们的上面涌出了金光。 “妖狐，别太自大了！你认为我会怕你吗？”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诈自己，但李弈晨还是决定顺着对方的意思来。 毕竟，打一场必胜的仗。需要过于顾虑什么吗？ “咻！”第一把汉剑模样的飞剑从空中急速向司空刺去。 飞剑速度极快，剑身化做一道金色光芒从空中一闪而下。 哐当一声金属对撞的声音在湖面上响起。 司空抬手挥剑，挑开了天上疾射而下的飞剑，就像是羽毛球比赛中用灵巧的球拍挑开飞来的羽球那样。 汉剑打着旋的砸向湖面。 没有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天上的其余飞剑全部一齐射下，狂风骤雨般的刺向司空。 司空再次挥剑挑开打头的第一把飞剑，身边漂浮的宝镜紧接着凑过来，宝镜展开的屏障挡住了紧随而至的第二把飞剑。第三把飞剑冲下，刺上了刚刚展开的屏障。剑上的道家经文爆出耀眼的金光，仅仅0.1秒，光芒便刺破了屏障。 其他的飞剑立马冲了进来。 在这片钢铁剑雨中，白裙司空鬼魅般的在剑与剑之间的空隙中穿插着。她略显狼狈的冲出了这片密集的剑雨中，贴在水面上急速滑行。 仅仅第一轮过招，司空就处于劣势之中。 见司空躲开了自己的剑雨，李弈晨竖起两根手指，向前推动。 水面上四处飞舞的十把利剑旋转着朝司空追去，李弈晨不打算给司空丝毫反应的时间。 见剑雨再次到来，司空连忙又一次施展自己的独特身法。 跳跃匍匐，灵狐鬼魅般的躲避旋转飞剑的攻击。 但是飞剑的攻击实在是过于密集，有些无法靠身法躲避的只能用宝剑强行挑开。 司空手中神剑和一柄飞剑交锋，剑刃上蹦出无数火星。两剑相互交缠，本想一击挑开飞剑的司空发现，这些飞剑现在竟然会自动用出剑术。她手中的剑和悬浮的飞剑交缠两圈后，司空终于挑开了这柄飞剑。但其余飞剑也已经刺了过来。 司空抬起左臂护住面部，青铜宝镜立刻飞到司空面前。绽放出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扫向四周。 周围的飞剑靠近青铜宝镜的时候，原本笔直的轨道被无形的力量扭曲偏离。它们在司空的周围画出诡异的弧线绕过司空，刺进附近的湖水里。溅起无数白浪。 白浪遮掩住了司空的身影。 天空中的李弈晨控制着十把飞剑的轨迹，全部朝着翻涌的白浪刺去。 十把飞剑刺进了水流之中。 但是，本来已经半身没入水浪中的飞剑却全部停住了，下一秒飞剑被水浪卷起，全部向四周散落。 一股旋风从白浪中心突然扩散，无形的气流冲散了水浪，将流水拍散成了无数的水滴漂浮在半空中。 时间在此刻仿佛静止了一般，空中的李弈晨甚至可以看得清，潭面上的点点水滴和十把飞剑在司空的周围漂浮旋转着，然后慢慢下坠。 “发生了什么？” 李弈晨不明白。 九尾狐究竟做了什么？ （是风！她用气旋的力量带动水浪改变了飞剑的轨迹！） 但他不是傻瓜，看到司空周围急速旋转的气旋，李弈晨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环绕一圈的水滴打在飞剑上，和飞剑一齐缓缓下落，司空的披散飘飞的发丝在水滴中丝丝可见。她白色裙带飞舞。 下一秒，她便突然瞬身突进到李弈晨的面前。手中神剑向着李弈晨刺去。 “好……快！” 李弈晨瞳孔猛地收缩，眼前那柄带着金纹的宝剑已经砍到了眼前。 一击必杀！ 手上没有武器的李弈晨绝对防不住这一剑！ （胜负已经揭晓了。） 司空胜券在握。 金纹神剑在眼中越变越大，离李弈晨的鼻尖只有一厘之差了。 但，李弈晨原本背在身后的右手却突然移到了身前，一抹寒光在司空眼中一闪而过。 突如其来的寒光让司空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 那把最开始刺伤司空的宝剑，此时竟然莫名其妙的挡在了李弈晨和司空剑锋之间。 （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司空不明白，她现在已经不在乎原本在潭水上的剑究竟是怎么到李弈晨手上的了。她吃惊的是，究竟是怎样的剑法能让他的速度快到如此地步，快到她看不清宝剑是如何从身后运到面前的。 “哼！妖孽！” 李弈晨冷笑一声，手腕用力，逼开了司空的剑锋。 “该死！” 司空在半空中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后重新冲了上来。 “区区妖孽也想和我比剑法吗？”李弈晨抬起宝剑摆开架势，剑身上的道家经文迸发出金色光芒。“虽然有勇无谋，但我认可你的勇气！” 李弈晨施展剑法迎上司空，两把宝剑对撞在一起，发出铁器相交的碰撞声。 李弈晨的剑法是近现代无数李家剑客改良无数次的最强版本。融合了从宋元到明清所有的杀招，和各式各样的架势。他的剑法轻盈，攻防一体，施展起来却又极具观赏性。 像是一支古代剑客在宴会上的威严剑舞。 相比李弈晨，司空的剑法却更显刚烈，全然不像一名女子该用的剑法。她的剑招走势完全是秦汉以前，没有丝毫的花哨姿势，十招里有八招都是攻向李弈晨的要害，为了将对手置于死地的杀招，另外两招则是用于防御对方的攻击。 两剑硬碰硬的相击，按理说力气大的占优势，这一点司空的先秦剑法更占优势。但李弈晨此时的剑法却讲究以柔克刚，他的宝剑每每和司空手中神剑相撞时，总是感觉他的剑上软绵绵的毫无力量。但是下一秒，这软绵绵的剑势立刻就会化为一股巨力，变成致命的破敌招式，绕过司空的防御攻向她的要害。 每逢交手，司空总是险象环生。李弈晨的剑锋总是会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攻破她的防御，他的虚招也非常多，经常用假动作骗司空出招露出破绽。 要不是司空经验丰富，可能早就败于剑下了吧。 “哼，我本有无数次可以取你头颅的机会，但没想到竟然都被你破解了！看来妖狐的剑法也是有些可考究的啊！”李弈晨剑指司空傲慢的说道，“不过我估计也只是发明这套剑法人的功劳罢了！” “彼此彼此。” 司空不甘示弱的回应道。 （明明力量和速度我都占优势，却依然不是他的对手！这个家伙！剑法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几次过招，司空已经知道了靠剑法她是打不过李弈晨的。不愧是出身李家，剑法实乃天下第一。 （既然单靠剑法打不过，就只能用点别的手段了。） 在地上的洛清看着险象环生的司空，却只能束手无策。他飞不到天上，也打不过那个李弈晨。 （我真是个废物！） 悲伤的洛清只能责怪自己能力不足，如果自己强大一些，就能帮上司空的忙了。 以前也是这样，要不是自己是个废柴。怎么会被逼到现在这幅田地呢。 “可恶啊！为什么我在这种时候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洛清愤怒的跪在地上，狠狠的锤打着地面。 “通！” 拳头捶打的地面被他轻松锤出了龟裂。 “什么……对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有力量可以帮司空了！” 看到自己打出的裂痕，洛清突然想起来。他现在得到了不动明王的力量，虽然被司空封印了一部分但是剩下的应该还是可以帮助司空的才对。 想到这里，洛清连忙盘腿坐下。双手结印。 不知为什么，每次要使用不动明王神力的时候，洛清第一个总想到的是盘腿而坐。 （该用什么帮助司空呢？明王真言没什么用，火界咒降魔咒之类的强力咒语又被封印住没法使用。） 该用什么呢？ 本来正一筹莫展的洛清，突然想起了一句咒语，那句咒语虽然以自己的实力发挥出来可能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但是现在，却可能起到近乎完美的辅助作用。 他默念熟悉了一遍咒语，洛清变幻手印。结出了一个崭新的佛教手印，开始吟诵咒语。 而天上对拼剑法处于劣势的司空决定使用其他的方法。 在李弈晨下一剑砍向她的瞬间，司空的身影突然化为了一道残影。 突然出现的绿色灵力覆盖在司空的身体上，让她的速度一瞬间突破了极限，诡异的运动身法让司空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冲刺到了李弈晨的背后。 她举剑朝李弈晨的后背劈去。 当司空从眼前消失的那一刻，同时感受到了身后的劲风。李弈晨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和刚才同样原理的瞬身术吗？靠风息的加持以常人不可企及的速度进行冲刺，达到突袭的目的。） 背后一股寒冷的气息从上而至。 （这次估计还用到了她那个诡异的身法才能这样灵活的绕到了我的背后。哼，妖孽果然阴险。） 司空挥剑的力度非常猛，这一剑要是砍实了绝对能让李弈晨受重伤！ 但，每一次的胜券在握好像都只是幻想。这一剑并没有砍下去，它被李弈晨接下来了。 本来背对司空的李弈晨此时侧对着司空，没有持剑的左手像小鸡啄米一样的攥起。他的四根手指和拇指配合，牢牢的夹住了司空的剑锋。 任凭司空怎样用力，都不能让剑锋从李弈晨手上离开分毫。 “可惜啊。妖狐！”李弈晨瞪着司空因为吃惊而开始变得惊慌的面孔，冷冷的说道。“要是普通的方术师绝对已经倒在你的剑下了。但你遇到的是我！” 他左手抓住司空的兵刃，右手宝剑猛地向前突刺。这一剑速度极快，仿佛天上的闪电一般。风的速度再快，又怎能快过闪电的速度呢？ 司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刃戳向自己却不能作出丝毫反应。 但就在剑刃即将戳到司空的那一刻，李弈晨的手却突然停了一下。 像是一个人本来正在滔滔不绝大讲特讲，却突然莫名其妙停住了一秒，才继续开始讲话。 就是这一秒！让司空手上发力，扭动了神剑剑刃。李弈晨左手抓到了剑刃，迫使他松开了司空的宝剑。 司空宝剑横扫，借势逼开了李弈晨。 李弈晨向后退去，使出剑招，挡下了司空的攻击。 他手持剑负剑而立，退后拉开距离。目光恶狠狠的扫向地上盘腿而坐的洛清。 刚刚的是那股突然抓住他手腕的力量是——不动明王紧缚咒。 一个和降魔咒类似的咒语，唯独不同的是。降魔咒会镇压和杀死妖魔，而紧缚咒则只是会束缚住中术者。 当然以洛清的实力用出来的话，也就只能达到让李弈晨的剑招变慢这一个作用了。 本来妥妥重伤九尾的一招被这么一个菜鸡打断，可想而知李弈晨此时有多么火大。 他恶狠狠的瞪着洛清。 “本来想留你一命。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第七十七章 二对一，这才是公平！ 洛清和天上的李弈晨恶狠狠的目光对视，毫不示弱。 他和李弈晨对视着，嘴上咒语却不停歇。 李弈晨觉得自己的两条手臂越来越重，就连肩头也变得沉重起来。 （是那小子咒语的作用吗？） 李弈晨右手持剑，左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向前一甩，符纸竟然稳稳的“站”在了空中。 “破！”李弈晨手中宝剑刺穿符纸，左手掐诀大喝一声。 顿时，包裹李弈晨全身的那股负重感消失了。 洛清咒语猛地卡壳，胸口一阵恶心。李弈晨只用了一张符纸就破解了他的紧缚咒。 “哼！小子，我现在就下来杀……” 破除了紧缚咒的李弈晨话音未落，耳边一阵凌厉剑风呼啸而至，心知不妙的李弈晨连忙使出剑招。 一股深蓝色灵力从他周身猛地蹦出，灵力卷起的风旋迷住了司空的双眼一秒，虽然只有一秒但在李弈晨这样的方术师面前已经足够了。司空手中神剑的剑锋贴着他的白衣斩下，切下了一缕布料。 她砍偏了。 “光顾着破解咒语，忘了我吧！”和李弈晨错身而过的时候，司空冷冷的撂下一句话。 两人同时使用步法后退，拉开距离重新对峙着。 对峙中的李弈晨突然发现，此时对面九尾的双眼已经变成了一线竖瞳。瞳孔里闪耀着青色的光芒。 （它要用狐火了！） 李弈晨想起了九尾狐的招牌技能，连忙举起宝剑准备防御。 九尾狐因青色狐火而闻名天下，被青火沾上水不能灭。普通人是完全没有救的，一般来说除了用法术破解，剩下的就是断腕保身了。在终南山一战中，狐火就烧秃了半面南峰。曾经九尾也用出过青色火焰从天而降，烧掉了半座城的百姓。自那时起，天下方术师就开始研究如何对抗这种古怪棘手的火焰了。 （狐火很棘手，不过我还有法宝可以使用。等她狐火用完，就是她的死期了。） 想到这，李弈晨握紧了手中宝剑，剑身上的道家经文闪闪发光。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火焰攻击。 但是，司空可不是傻瓜。自己的绝技被天下皆知，明知对方有所防范又怎么会傻傻的发动进攻让自己露出破绽呢？ 要想击败李弈晨渡过今天这场劫难，还得靠智取。 司空身后，白色尾巴浮动着。她慢慢后退着，尝试和李弈晨拉开距离。 李弈晨因为警戒司空的狐火，任由她拉开距离而不追击。 对他来说，双方拉开距离反而是好事，如果在使用剑法互搏的时候对方用出狐火那么自己很可能会因为来不及使用法宝而战败。 距离拉开，他就有反应的时间了。 当司空退到她认为足够远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她的法术也已经准备就绪了。 （要来了！） 见司空停下来，李弈晨知道她马上就要发起进攻了，立刻提高了警惕。 杀！ 在司空的背后，九条白色尾巴化成了九只白色的细长手臂向李弈晨抓去。五根长长的手指像是五把锋利的匕首刺向远处的李弈晨。 九只手臂飞出不远，突然开始分化。一条手臂上生出第二条手臂，两条手臂上又生出四条手臂。二二得四，四四十六。白色手臂成倍的增加，等扑到李弈晨面前的时候已经多到可以占满一片天空了。 “哼！” 面对这数也数不清的白色手臂，李弈晨倒是不慌不忙。冷哼一声，提起手中宝剑迎头冲进了这群白色手臂中。 “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摆弄！” 李弈晨手中宝剑金光闪烁，剑上的道家经文就是这些白色手臂的最大克星。剑光扫过，鬼邪退散。白色手臂只要接触到四处扫荡的剑芒顷刻就会烟消云散。 仅仅几剑，李弈晨便轻松破解了司空的法术。 （有些太简单了。九尾狐怎么可能用这么简单的法术对付我？） 破开法术后的李弈晨也意识到了有些蹊跷，狐火暂且不提。九尾这法术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充其量不过就是占点地方罢了。对他连威胁都算不上。 （等等……占地方！）李弈晨突然猜到了司空的目的。 （糟了！是障眼法！） 他看看四周，哪里还有什么九尾狐的影子。 想通了的李弈晨刚想抽身后退，他脚下的空气中突然爆出一片刺眼的绿光。一个巨大法阵在他的下方展开。 （中计了！该死的妖孽！！） 周围卷起来凶猛旋风，这道风壁包围了李弈晨。 李弈晨挥剑砍向风壁却被弹了回来。九尾狐的结界哪能是这么说解就能解开的呢？ 再看司空，她已经飞到了下方，朝着半截身子沉入水中的老龙王冲去。 “妖孽！休走！！” 怒不可揭的李弈晨手负宝剑，左手掐出剑诀怒指已经远远跑开的司空。 原本沉入水中的九把宝剑同时飞出水面。九把宝剑在湖面上金光闪烁朝着司空急速追去，光芒之中爆发出无数凌厉无匹的剑劲，九把剑一瞬间化作万把利剑，无数利剑狂风暴雨般的飞卷。 漫天飞舞，剑势如网，凌厉无匹，蔚为奇观。 察觉到了身后凌厉剑气的司空急忙向旁边躲闪，万把利剑擦着她的袖口飞了过去。剑气划过，切开了司空衣服的边角。 “妖孽！我要你死！” 被困在阵法中的李弈晨怒吼道，加强了手上剑诀的操纵。 本来越过司空的万把利剑在李弈晨的控制下又绕了回来，朝着司空的全身上下刺来。 司空运起宝剑，从左到右巍然一扫。就好像用扇子扫开眼前的小虫一般，朝她飞来的万把利剑大部分被扫开落入湖水中。 扫开障碍，司空朝着老龙王的方向踏前一步，越过散落的利剑冲了过去。 她想解开老龙王身上的幻术，而结束【狐画人】的方法就是与施术者身体接触。所以司空必须到老龙王身旁才能解开幻术。 “休想得逞！” 李弈晨两手结印，四处掉落的飞剑再次动了起来。重整旗鼓朝司空刺去，这一次飞剑更多，并且从四面八方封锁了司空的所有退路。 这一次真的是退无可退了。 但司空却有自己的破解之法，她将手中神剑抛向半空。两手飞快的结起手印。十根手指在胸前起舞，结出一个个复杂的手印。当神剑落下来的时候，这一套复杂的手印刚好结完。 司空伸手接住落下的神剑，她的法术也已经发动了。 由平地拔起的一阵狂风，卷散了周围所有的飞剑。飞剑摇摇欲坠，就和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一样，随着风浪沉浮。这阵狂风破掉了李弈晨的剑招，同时也扫清了司空面前的障碍。 狂风向四面扩大，逼退了李弈晨，同时也让他也没办法控制随风浪漂流的飞剑。 司空趁机向老龙王飞去。 “该死的！” 被逼退的李弈晨看着司空冲向老龙王，如果让那条龙醒过来，一对二可能就有些棘手了。 一定要阻止她！ 李弈晨从怀中甩出一张金光符纸，符纸没入不断扩大的风壁中后立刻就被卷走了。但随后，一股水流从旋风中出现，水流瞬间由细变大。大水被旋风带动，从外面裹住了风壁形成了一个水龙卷。 “五行相生克！水克木——破！”李弈晨剑指这越来越大的水龙卷。 像是捏爆一个水气球一样，水龙卷突然解体，水浪和气流向四周爆炸扩散。被狂风卷起的水流变成了倾盆大雨浇向大地。仅仅一秒就打透了树林下面洛清的衣服。 李弈晨竟然用很多方术师都看不起的【五行相生相克术】破解了司空的屏障！ 见风壁已破，李弈晨提起宝剑极速冲了下来。他要赶在司空叫醒老龙王之前结束这场战斗。 而司空只有解开幻术，叫醒谢观海这一仗才有胜算。看到李弈晨冲破飞流直下的水幕向自己重来。司空也再次加快了速度，她一定要赶在李弈晨之前碰到谢观海。 但是。 如果唤醒谢观海的代价是她受伤，这却是不行的。 一对一她和谢观海谁都不是李弈晨的对手。胜败的关键就在于唤醒谢观海的同时，还要保证自己至少有体力与谢观海一起对抗李弈晨。 “妖孽！死吧！”天上急速冲下的李弈晨怒吼一声。 手上宝剑的光芒达到了顶峰，这一刺仿佛蕴含了雷霆万钧之势，道家金仙好像都附身到了宝剑上。 这一剑——绝对无法阻挡！ 剑锋未到，剑势已到。 面对这股剑势的司空侧脸被剑气吹得生疼，巨大死亡感笼罩了她。 这一剑不躲开必死！ “司空！” 身为门外汉的洛清也在另一边感受到了这一剑的恐怖，他本能的结出手印想要帮助司空。但根本来不及，他追不上李弈晨的速度。 李弈晨的剑已经近在咫尺了。 司空的脚步却没有停，哪怕面对这形神俱灭的一剑，她也没有丝毫退意，依然朝着谢观海飞去。 只有三米的距离了。 两米。 一米了。 尽管司空已经全力冲刺，但李弈晨的剑还是比她快了一步。宝剑的剑锋已经贴到了她的脸上，一道血痕立刻就被剑气划开。 鲜血留下，滴在了宝剑上。 李弈晨发出一声暴喝。手中宝剑没有任何犹豫的刺了下去。 “司空！！！” 洛清眼睁睁的看着李弈晨宝剑刺穿了司空的头颅，紧接着她的身躯也被金光淹没了。 （必须救她！）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亲眼看着司空殒命的洛清，内心瞬间被愤怒淹没。他现在一心只想杀了李弈晨为司空报仇，要把那个自大的方术师碎尸万段。 怎么杀？ （用不动明王的神力就可以做到！） 怎么用？ （既然身上有封印术！那我就破开它！我要直接降下不动明王的本体碾碎那个混账！！） 愤怒的洛清盘腿而坐，屏息凝神，手中手印结出。 三个印节。 他结出了神仙术的手印。 那个晚上，在被黑怪攻击之后司空临走前教给他的最后一套手印。 （洛清，你记住了。这三个印是方术中最简单的一套印，叫做神仙术。神仙术结合先者遗物，运气好的话可以降下非常强大的助力。是最实用的方术了，我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个神仙术就是你的最后手段。但是记住，没有先者遗物使用神仙术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情，不到最后时刻你千万不要使用！） 那天晚上，司空的话还记忆犹新。 什么时候算是万不得已？ 什么才是最后时刻？ 现在就是啊！ 如果不能保护她的话，那自己才真是失败。明明身上背着绝世外挂，却无法使用，只能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去战斗，然后败北。最后敌人洋洋得意的踏着同伴的尸体走到自己面前，告诉自己。 就剩你了，弱鸡。 这种结局不是洛清想要看到的，因为不想看到所有他要改变这个结界。 神仙术一用出，洛清的脑海里立刻变得乱糟糟的。好像水坝打开了闸门，大水一泻千里涌了进来冲击着他的大脑。 耳语声，吵闹声，还有许许多多无法描述的东西全部钻入了他的脑袋里。 因为洛清没有先祖遗物就使用了神仙术，周围所有的孤魂野鬼都被他召过来了。 洛清觉得自己的头快要被撑爆了。 他头疼欲裂，但没有任何办法阻止那些东西进来。 就在他快要昏厥的时候，一股清流突然进入了他的脑海里。 这股清流挤散了所有的耳语和不洁的东西。让洛清放松了下来。 在昏厥之前，他的大脑里，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你的期望，吾收到了。” 听到声音的洛清还没来得及回答，便昏了过去。 而另一边，本来认为自己一击必杀的李弈晨却发现。自己那雷霆之势的一剑根本没有伤到司空。 金色剑芒引起的爆炸在他自己身后一个千米之外的地方传来，冲击波几秒之内便横扫而至，吹起了他的白色道袍。 而李弈晨却只是看着面前的司空发愣。 他和面前的司空，一面青铜宝镜阻隔在两人之间。旁边潭水里，银龙巨大的眼睛已经睁开，正怒视着发愣的李弈晨。 而司空的手，正按在银龙的鳞片上。 “李弈晨。你和孤的战斗，现在才真正开始呢。” 第七十八章 帮手 在距离九尾狐和李弈晨战斗的无名水潭最近的一处机场，一架小型客机正在缓缓降落。 机场的地勤人员早已经准备就绪，见到客机停了下来，立刻驾驶地勤车将扶梯推了过来。 这架小型客机是杭zhou 总局紧急调用的，政 府总是会在这种突发情况下显示出了一种平时没有的干练。 黑长直少女和她的秘书李雨杭，还有其余二十名身着西服的高级方术师走下飞机 这二十名里面还有一些特级干员，全部都是黑长直少女能在最短时间内调动的信得过的战力。 这是一支劲旅，这样一支强大的队伍走到哪里，都绝对会引起全国方术势力的高度警惕的。 在飞机前面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一批方术师。他们是散布在这一带的侦查人员和少量常驻干员。基本都是一级方术师，【锋】级。 领头的一名方术师见黑长直少女他们已经从飞机上下来了，连忙走上去。 “报告总局长！第一，二，四区的干员已经全部到齐。总计二百零三人，包括特勤机动小组十二人。各型车辆四十辆，直升机一架，枪支若干。请总局长指示！” 在这名方术师的身后，站了整整齐齐一个方阵的方术师。 这群方术师的身旁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从各式轿车、SUV、厢型车到特种装甲车、支援车应有尽有。在群人的最后面，还停了一架黑色的直升机。 十二名端着突击步枪打扮类似SWAT的干员正守在这驾直升机旁边。 这十二个人是方术管理局的特勤机动小组，特勤小组是每一个地方分局都会设立的必要武装力量，队员全部由方术师组成。 特勤组的编制从小组到大队应有尽有，具体看这个分局负责的地方是否需要。他们是专门负责处理恶性灵异事件，维护区域治安的行家。 黑长直少女站在飞机的扶梯上，检阅着这只自己麾下暂时能集结出的最精锐的力量。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当上总局长三年，这还是黑长直少女第一次尝试使用这个权力。 黑长直少女转头对着秘书李雨杭点点头，心领会神的小秘书立刻上前一步。她酝酿了一秒，随后提高声音说道。 “诸位，大家都是负责这部分片区的精锐力量，自然明白现在已经发生了什么。楼观台的一名十殿守护正在附近的一个县毫无顾忌的使用方术。一个【王】级方术师，一个特级方术师！没有顾虑的使用方术，相信大家都知道那是一场怎么样的灾难。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违反管理法了，这是一场暴动！藐视我们方术管理局的暴动！这名十殿守护想必大家也很熟悉——【天剑】李弈晨。” 当听到李弈晨这个名字的时候，底下的干员皆是吸了一口凉气。 毕竟几年前血染钟家前门的事情大家都还记忆犹新，没想到这次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杀神。 “我们此次的任务，是要压制【天剑】李弈晨，将其逮捕！另外，还有一个特殊任务，就是活捉九尾狐。” “九尾狐？九尾也跑到这里来了吗？” “一个十殿守护，一个九尾。不得了，是场硬仗啊。” 下面的干员们议论纷纷。 “诸位同僚！请安静，请听好你们的任务。一、是封锁现场，驱散闲杂人群。二、是协助精英组设置法阵活捉九尾。至于和十殿守护、九尾狐硬碰硬的战斗，就全部交给精英组。马上任务地点和地形图就会发送到大家的手机上，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浏览之后我们立刻出发！” 李雨杭说完，退回黑长直少女的身后。 “滴滴滴。” 底下干员们的手机集体响了起来，任务已经被远程发送到了他们的手机上。 黑长直少女低头看看手表，她强制压住自己内心的急躁。 不能再耽搁了。 一想到李弈晨随时可能击败九尾狐，她就坐卧难安。黑长直少女走下扶梯，身后的精英组紧跟其后。 黑长直少女走到当地干员领队的面前淡淡的问道。 “我的车在哪？” “在这里。” 领队指了一辆宽敞的SUV说道。 “所有人，出发。” 不再理会领队，黑长直少女冷冷下达了出击的命令。径直走向了自己的车。 精英组们也立刻各自散开走向他们已经分配好的车。 看到总局长已经准备就绪，领队也不敢耽搁。他向身后招了招手，冲着还在看手机的干员们喊道。 “所有人——上车！” 汽车和直升机的发动机引擎轰鸣，二百多名干员听到领队的命令纷纷跳上车。 所有的车辆本来就没有熄火，现在更是坐上就可以出发。 以黑长直少女的SUV为领头的车队快速驶出机场，朝着那座不知名的小湖奔去。 而在他们的目的地，这处无名小潭这边。 司空和李弈晨僵持着，他们之间仅仅隔着一面青铜镜，那是司空一开始取出的那面镜子。 李弈晨宝剑指着司空，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躲过自己刚才那招的。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爆炸冲击波，李弈晨猜测那爆炸就是自己刚才的一剑引起的。 但爆炸怎么会跑到后面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这面镜子把我的攻击转移到别处了？） 他看着面前横空出现的青铜镜，李弈晨也只能猜测是这面镜子的原因，因为它的出现，在自己的剑刺到九尾的一瞬间移走了上面附带的力量并且挡住了自己的剑刃。 李弈晨看看司空的旁边。 现在那条龙已经醒了，一对二。情况对他不利。 李弈晨收回宝剑迈出步伐飞速后退，他要同时警戒两个人，必须拉开距离！ （情况不太好，要撤退吗？） 李弈晨扫视着站在一起的九尾狐和银龙，不禁心生了退意。 哪怕是他，同时面对两个大妖也有点打退堂鼓。 （不，我可是李弈晨。堂堂的十殿守护怎么能在妖孽面前遁走？打！必须打！而且我要是认真起来他们两个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但是心高气傲的李弈晨刚刚冒出退缩的想法，就立刻自己掐灭了那个让他羞耻的念头。 （先把九尾妖狐打个半死拖回去，至于那条龙。） 李弈晨看向浮在司空旁边的那条银龙，看样子也是个大妖怪，不是什么善茬。 （要是它敢挡我。就把它剥皮抽筋，砍成三截示众！） 想到这里，李弈晨重新恢复了手上剑法架势。他的杀气又迸发了出来。 而司空和谢观海这边，面对杀气满满的李弈晨。哪怕是连刚刚苏醒的谢观海，也不禁立刻警觉了起来。 他看看四周，原本已经被他大水冲毁过的小公园现在更是满目疮痍，看起来刚刚自己中幻术的那段期间，九尾这家伙已经和那个人大战一场了。 “哼！狐狸，看起来你这次是遇了个大敌啊！不然你也不会解开老夫的幻术了。” “老龙，孤现在也就直接了当说了，把你唤醒是希望你这次能和孤一起对抗这个人。” “那个人？” 老龙顺着司空的视线看去，当看到已经退远的李弈晨，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王】级方术师，狐狸你是怎么惹上这种家伙的？这家伙光是看一眼，少说也是快赶上太阴山府君的实力的人了。” “可能已经和那个公孙氏同等实力，只不过还没有他的老奸巨猾罢了。孤前些日子去楼观台踢了场子。然后就惹了一群这样的家伙一直穷追不舍。今天终于被其中给一个追上了。” “哼，狐狸你倒是够狂妄。楼观台的场子也敢踢，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年代了。霍青峰怎么就没当场把你干掉？” “他那天不在。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做了。问了这么多，你到底帮不帮孤？” “不帮，你自己玩去吧。老夫才不趟这浑水惹自己一身麻烦。老夫还想回去好好过日子呢。” 谢观海果不其然拒绝了司空，聪明的人都会这么选择的。毕竟这件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干嘛要去自讨苦吃。 谢观海说着，身体慢慢往水潭里移动。他本来就已经半截在水里了。此时只需几米就可以潜入水中离开了。 但远处的李弈晨却不认为他是要撤退，他只当是银龙准备潜入水中伺机袭击他。抬手甩出一道剑气切开水面，刚好从谢观海的面前划过。 虽然谢观海一心想要安静度日，但好歹一是名震一方的大妖怪。再加上心眼也小，本来就因为大禹而痛恨人类的他，现在被一个人类这样蔑视，哪里还忍得了。 谢观海从水里直起身子冲着李弈晨怒吼道。 “人类！今天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馋和你和九尾狐的恩怨，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 “谢观海！” 听见银龙的话，还没等李弈晨开口回答，司空到先开口了。 “你今天真要看着孤死在这里吗？” 谢观海不说话，真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司空被楼观台的人杀死他也做不到。几千年来，只有九尾司空一个能算是他真正的朋友，在他落魄的时候还时常拜访接济他。 只是，自己现在还有老婆。他有家。 今天帮助了九尾狐打退了这个家伙。那明天自己也跟着遭殃，楼观台不会放过他的。 帮！还是不帮！ 见谢观海不说话，司空恨恨的叹了口气，她已经打算独自面对李弈晨。 李弈晨现在也搞不懂这银龙到底是什么个想法了。但是，如果它敢帮助九尾狐，那么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李弈晨迈开一步，冲了上来。剑刃直取司空首级。 司空立即举剑抵挡，几招之后，司空不出所料的立刻就被李弈晨压制住，手上宝剑只有招架的份。 因为谢观海的拒绝加入，她现在心烦意乱。剑招杂乱，而这正好合李弈晨的心意。 李弈晨轻松挑开司空的宝剑，一剑刺向她的胸口。 “妖孽！了结你！” 看着逼近的剑锋司空惊慌的朝后倒退，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步法剑招全都忘了，只能本能的后退，但这样根本躲不开李弈晨的剑击。 “死！” 剑尖触碰到了司空的衣服。 “嗷！！” 一声充满怒气的龙啸，银龙巨大的身躯神速冲到了李弈晨的侧面。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了李弈晨。 “什么！” 李弈晨一惊，匆忙转身侥幸避开了银龙的突袭。他跳到一旁，怒视着银龙。 “妖孽——你岂敢……” “住嘴！黄口小儿！”没等李弈晨说完，谢观海就先一步吼了起来。 “老夫纵横千年，还没有哪个家伙敢对老夫如此无礼！敢在无视老夫在老夫面前杀人。今天就是这狐狸不在这，冲你这礼数我也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银龙巨大的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他狠狠哼了一声。 听见谢观海的话，司空才又重新振作起来。她举剑警戒着李弈晨。 “哈哈！行，挺好的！既然你们要找死！就别怪我剑下无情了！” 听见谢观海的话，李弈晨突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是一种疯狂的喜悦，这么多年，他独自一人苦心钻研剑道，从来没有人能理解他，连霍青峰每次见了他这样也只是摇摇头。 现在终于可以有人来试一试了。他这些年的努力！ “哈哈哈哈哈！” 在李弈晨的身边浮出了九把宝剑，加上他手里的那把。 一共十把剑。 十把剑全部指向司空和谢观海二人。 “楼观台十殿守护——【天剑】！对先家各位祖师发誓！今天就要在此——诛杀二妖！” 第七十九章 苦战 “黄口小儿想诛杀老夫？先让老夫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谢观海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沿着潭水滑水而来，从正面扑向李弈晨。 “老龙！别！” 看到谢观海径直扑向李弈晨，担心他轻敌的司空想制止他。但还是晚了一步。 谢观海已经怒吼着冲上去了。 “妖孽！你这是瞧不起我吗？” 看到银龙不躲不闪从正面扑来，认为自己被小瞧了的李弈晨当即发出一声暴喝。身后悬浮着的九把宝剑全部朝着谢观海刺去，他要让这条自大的“长蛇”知道他的厉害。 “快躲开！” 见面对飞剑完全不闪躲的谢观海，司空心急的冲他大喊。 （他是傻了吗？再自大也不能忘刀口上撞啊？这样子白给我们还打个毛？） 就在司空和李弈晨都以为谢观海一定会硬抗九把飞剑的时候，谢观海长长的身躯却突然转向，灵活的扭动轻松避开了笔直飞行的宝剑。 （厉害！没想到谢观海竟然有这么灵活的身法！） 站在远处的司空也惊讶于谢观海的那完全不输于小型动物的身法，因为刚才无比精湛的走位，李弈晨现在直接暴露在谢观海的巨口之下了。 （这下他逃不了了！） “什么？” 没料到这条龙还有这一手的李弈晨大吃一惊，急忙抬手准备召回飞剑。 但谢观海此时已经冲到了眼前，一人一妖只有咫尺之遥。 “小鬼！纳命来吧！”谢观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李弈晨。 （这家伙太大了！靠身法避不开了！） 眼看自己没法躲开谢观海的攻击，他的剑法对付这么巨大的目标也没有什么用。情急之下，李弈晨从腰间摸出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将那物品全力朝谢观海掷去。 一道刺眼的光芒在二人之间爆闪而出，刺眼光芒穿透了天上的暗色的浮云照亮了黑夜。 光芒中，老龙王庞大的身躯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拎了起来，然后重重朝司空的方向甩了过去。 见老龙王朝自己砸了过来，司空连忙跳向一边躲开了被误伤的可能。 “唔！！”摔倒在地的谢观海痛呼一声，他扭动着身体将自己正了过来。转头看向李弈晨。 “怎么回事？老夫怎么会到了这里？” 就连当事人谢观海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被什么东西打到这里来的。 “是那个！” 还是司空最先发现了李弈晨的端倪。 此时的李弈晨右手拿剑，弯腰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看起来非常疲惫，他的左手手掌里紧紧握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 “那是什么？是什么法宝吗？” 经过司空的提醒，谢观海也看到了那个东西，吃了大亏的他这次也不敢上前打头阵了。 “是令牌！道家做法用的法器！” 李弈晨重重的喘息着，刚才那一下对他的负担很大。发动护身用的令牌瞬间抽空了他的气力。他手上那块原本极有光泽和质感的令牌，此时像是泥塑出来的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光泽。感觉使一点劲就能把它捏碎。 （好险啊……要不是师傅给我的护身令牌，刚才就栽在那妖怪手里了……） 这块威力巨大的护身令牌是出自霍青峰之手，专门给得意弟子护身用的。发动令牌可以在瞬间爆发出堪比【王】级方术师的防御力，但是也只有一次机会。用完之后令牌就完全报废了。 （可恶的虫子！浪费了我宝贵的令牌。） 李弈晨招手唤回九剑，举着自己的宝剑怒视谢观海。 他今天晚上先是被九尾一而再二三的火上添油，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气到了。为什么就是杀不死九尾呢？这种级别的妖怪自己也不是没有对上过，一般几个回合就能把对方击杀。今天怎么就不灵了呢？ （一定是我太轻敌了。下一次，下一次一定把这两个妖孽干掉！） 只是李弈晨忘了一点，谢观海暂且不提，就司空一人可是独自纵横千年的大妖。而且还是十妖君。怎么能和普通的大妖相比呢？ 司空和谢观海同样也在观察着李弈晨。 “那个令牌看起来只能使用一次，上面的灵力流动已经全部消散了。” 司空正用自己的竖瞳远远观察着李弈晨手里的“泥堆”。她的竖瞳可以小幅度的提高视力和对灵力的观察力。 谢观海的龙须无风飘动，这是他的天赋，龙须可以像活物一样舞动。从龙须上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龙须舞动的比较快说明他现在有些忐忑不安。 “也就是说下次老夫的进攻就不会遭到那样强烈的反击了？”谢观海微张大嘴吐出人言。 “嗯，应该是这样的。” “很好！那老夫要上了！”谢观海怒吼一声准备再一次出击。 “老龙等等！一会我会配合你的攻击！我的灵力不多，这是我们最后一搏了。” 司空在谢观海身旁结出了手印。 “哼， 说的好像老夫的灵力还有很多似的。”谢观海冷哼一声，巨大的龙眼恶狠狠的瞪着远处看起来同样灵力匮乏，甚至站都站不稳的李弈晨。“大家都一样！” “我上了！” 谢观海扭动着庞大身躯，第二次冲了上去。 他背后，司空的木性法术也已经准备就绪。被风息加持的银龙速度比起刚才更上一层楼，几乎是眨眼间，就已经冲到了李弈晨身边。 “小鬼！” 他再次张开大嘴咬了上来。 “还来？”此时处于脱力状态的李弈晨根本没法闪避银龙的攻击，他只得放下宝剑抬起双手结印。 他的十根手指上下翻飞，仿佛翩翩起舞一般。 瞬间完成复杂手印的李弈晨猛吸一口气，对着谢观海疾驰而来的方向突然喷出一条粗壮的火柱。 粗壮火柱被他喷在地上，火柱撞在已经开裂的地面上，瞬间向四周爆炸般的扩散，顷刻间形成了一股范围及其巨大的烈焰。 这股焰墙像是谢观海翻江倒海之术卷起的巨浪一样横扫过来，吞没一切阻挡在前方的东西。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这片天空，整座小公园被火焰包围，潭水一接触到这股焰墙立刻被蒸发成了缕缕蒸汽，这股宏伟的焰墙封锁了谢观海左边右边和正前方所有的进攻路线，迫使他停了下来后退躲避火焰。 “如此强的火性法术竟然在一瞬间就释放出来了……” 第八十章 败 焰墙像是谢观海翻江倒海之术卷起的巨浪一样横扫过来，吞没一切阻挡在前方的东西。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这片天空，整座小公园被火焰包围，潭水一接触到这股焰墙立刻被蒸发成了缕缕蒸汽，这股宏伟的焰墙封锁了谢观海左边右边和正前方所有的进攻路线，迫使他停了下来后退躲避火焰。 就连谢观海也惊诧，李弈晨身为人类之身竟然可以一瞬间使用出这样大范围的法术。这样的实力绝对超过了普通的【王】级方术师了。 “不过！老夫却是属水的！” 本来站在焰墙后面正在不断维持法术的李弈晨，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正前方，一股冰凉的水汽从焰墙的另一边冒了出来。 他急忙断掉了火柱，下意识向左偏头。 一股细小如小臂粗的水流电光石火般在他偏头后击穿焰墙，穿过他耳旁的空隙。 “水性法术？是那条龙吗？” 李弈晨连忙抓起宝剑，向左边跳开。下一秒，又一道水流窜出，打过他刚才站着的地方。 这贯穿力顶尖的水流确实是谢观海放出的，他本想用这招奇袭一心维持法术的李弈晨，但现在凭感觉来看，应该是失败了。 对方躲开了。 看着还在不断逼近的焰墙，已经没多少余力的谢观海对着身后的司空喊道。 “快想想办法啊，狐狸！” “我们要被烧死了。” 司空看着越来越近的焰墙，原本就一直维持竖瞳的她，双眼里突然闪过青色光芒。身后的九条尾巴尖端全部冒出了青色的火焰。 一道和李弈晨焰墙同样巨大的青色火焰墙壁横空挡在了火焰前面，青色火焰和普通火焰相互碰撞着，不断吞噬李弈晨的火焰。 司空用自己的狐火挡住了李弈晨的法术。 “老龙！你能踏风前行吗？” 突然，司空喊道。 “踏风前行？”听见司空的话谢观海愣了一下，随后立即领悟了她的意思。“小意思！不过只有那么一瞬间罢了！” “一瞬间足矣！”司空再次结出手印。“孤用风为你打开一个通道，因为只能维持几秒所以把握好时机。” “哼！那来吧！打完这一仗，老夫还要回去赶紧搬家呢。没时间浪费。” “那你准备！听我的指示。” 不再理会谢观海，司空专心的准备起下一次的进攻了。 对他们来说，李弈晨恢复体力不过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只有这几分钟恢复时间是他们的机会。 焰墙后面的李弈晨觉察到了狐火的存在，但他现在也没心思去管了。 马上恢复刚才被令牌抽走的体力对李弈晨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他的灵力很多。这是那两个刚刚才大战一场的妖怪所不具备优势。 充沛的灵力是李弈晨的制胜法宝。而且——他身上还有其他霍青峰的给他的宝物。 （情况实在不妙的话，我还可以用那个…… 杀气突然袭上心头，他能感觉到，对面攻过来了。 “老龙！” 司空大吼一声，两只素手猛地向前推出。 积蓄在她手掌中一团极小的透明灵力球飞向还在两股僵持的火焰。这一团灵力因为加速度的关系，外形变成了类似水滴状，灵力球没入了青焰之中，仿佛石沉大海一般。 谢观海使出最后的气力，朝着两股火焰冲了上去，他不能触碰那两团火焰的任何一团，但现在他选择相信司空。九尾狐是不会让他受伤的。 司空的瞳孔闪烁，原本还在与火红焰墙僵持的青色狐火突然凭空消失。失去了对手的火焰墙壁还没来得及向前移动一米，在刚刚灵力球“水滴”没入的方向，一股极强的风压从火焰墙内爆发扩散开来。 被灵力极限压缩的气流向四周急速扩散膨胀，“挤”开了原本墙壁般的烈焰，在焰墙上面形成了一个可以直达李弈晨的巨大空洞。 “就是现在！！”司空大吼道。 “噢！” 一直全身心紧绷的谢观海得到了司空的命令，像支离弦的利剑一穿过司空用法术开出的通道，直奔李弈晨而去。 谢观海刚刚穿过那条通道，四面的火焰又开始向空洞挤压，瞬间吞没了那个空洞。 但谢观海已经穿过了焰墙，扑向李弈晨了。 “得手了！”谢观海大喝一声。 就在谢观海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一道笔直的光柱从李弈晨身上闪耀而出，直冲云霄。 （那是什么？） 谢观海虽然疑惑那道光是什么，但此时也停不下来了。离李弈晨只有几米了，咬上去一口就结束了。 他速度不减，咬向李弈晨。 “得手了吗？”光芒中，李弈晨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妖孽。” 一个极快的身影化作闪光从光柱中冲出，迎向扑上来的谢观海。 李弈晨反手握宝剑，以超过谢观海的速度飞越过谢观海。沿途中他用宝剑给谢观海的身上留下了几道大口子。 伤口很深，划过龙鳞直伤脏器。 “唔！” 谢观海受伤重重摔倒在地上。他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不是已经得手了吗？ 他只记得受伤之前，看见从那个白色光柱里飞出一个光点，光点朝自己飞来，随后自己就已经身中数剑了。 那个光点其实就是李弈晨。本来想慢慢恢复气力的他看到谢观海冲过焰墙朝自己杀来。什么也顾不上的他直接用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靠一套秘法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自己的巅峰实力。其实这套秘法是师傅霍青峰给他在短时间超越【王】级方术师的秘法，但是在这种状态下李弈晨也只能用它恢复到自己的巅峰时期了。 不过这也足够了，面对两个已经精疲力尽做最后一搏的大妖。光是自己原本的实力就可以解决了。 他在光速前进的同时，轻松解决了老龙王，跃上正在慢慢减退的焰墙。朝着司空冲了过去。 九尾狐才是他这次的目标。 （打她个半死不活，再抓回去交给师傅！） 谢观海这么多年来，每次只要打了胜仗总会朝天发出一声特别的龙吟。当站在焰墙另一面的司空没有听到那标志性的胜利吼声的时候，她就知道计划失败了。 还容不得司空做出下一步反应，一道光柱便从焰墙的另一端照射而出。紧接着一个光点越过焰墙朝她扑了过来。 （完了！） 司空急忙抬剑抵挡，但金光所致，一股巨力从手上宝剑剑刃上传来，直接击飞她的武器。 神剑打着旋的飞入了潭水中。 兵刃脱手，司空条件反射般的倒退。一道寒芒却比她更快，从她的小腹部从左至右划过，在她的前半身切出了一道大口子。 （快！太快了！） 司空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伤到了她。 来不及痛叫，那道寒芒又到眼前，刺穿了她的胸口。 直到这个时候，因为剑刃穿胸。那“光点”的速度慢了下来，司空才看见面前站着的竟然是李弈晨。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了？） 这是司空倒下前的最后一丝意识。 她跌倒在地上，鲜血这时候才从创口中涌出，浸染了她的白衣。 李弈晨捏着宝剑走到司空身前，他本想慢一点打倒九尾的。但没想到自己现在的实力好像已经超过他的最强巅峰了，一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击败了九尾狐。 现在倒地的她只剩下一口气了。 李弈晨倒握宝剑，正准备刺穿司空的胸口时，却想起自己原本应该是要留她一命的。 他握着宝剑，看着司空痛苦的面颊。 （把她带回去，交给师傅处置才是我……） 突然，一股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超强危机感涌上心头，他急忙抬脚迈出步法，举剑准备抵挡。 但脚下步法还没迈出，宝剑也没有举起来。 强大的气息就凌空而至，宝剑还没举起便被什么东西击中。力量之大让李弈晨握不住宝剑差点脱手，但多亏了这把宝剑才让他避开了刚才凶猛的一击。 他朝后跳开一段距离，警戒着。 （又来了什么东西？） 空气中充斥着他从来都没有感觉过的强大力量，让他的每一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这样强的力量他只在师傅霍青峰身上见识过一次，但这次明显不是霍青峰。 什么东西来了？ 李弈晨退开后向刚才的方向看去。 原先司空躺着的地方，此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 看身材像是一名男子，男人正背对着他。背影身穿灰色的宽长立领风衣，风衣后面用黑色和白色涂料印出了完整的太极八卦图，其他的部位还有些时而繁琐时而又显简朴的花纹。 那背影看起来正在细心查看九尾的伤情，完全不理会身后的李弈晨。 李弈晨举剑对着那个背影喊道。 “什么人敢来打扰我？” 但那背影却压根不理会李弈晨，任然在仔细查看九尾狐的伤口。李弈晨注意到在九尾狐的身上，一股绿色的光芒正在闪耀。 “喂！我问你话呢？” 见那背影不理会自己，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的李弈晨再次怒吼道。 这次，好像那背影终于听到了李弈晨的声音。 原本怀抱九尾狐的背影轻轻放下司空，随后站了起来。 他身上的风衣随风飘动。 在李弈晨的注视下，那背影终于缓缓转过了身。 “什么？” 让李弈晨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是，这家伙的脸自己竟然认识。 就是前一阵子，使用紧缚咒给自己使绊子的垃圾——洛清。 “怎么可能？你是……洛清？” 第八十一章 命之理 神仙术，也叫降灵。 使用起来简简单单，只有连傻子都能记住的三个手印。外加通过先祖遗物，来降下自己想要的英灵。 先祖遗物可以是一个茶杯，一个戒指，甚至只是一撮毛发。只要有先祖遗物，就可以准确的降下想要的英灵。 任何一个人都能学会的手印，再加上一个，没有几人可以得到的先祖遗物。你就可以获得短期的强力援助。 但是，那个小小的先祖遗物。英灵的一撮毛发。在这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能拥有，先祖遗物极其的稀少。 没有先祖遗物盲目使用神仙术的话，结局一般就只有一个。降下了某地的孤魂野鬼，然后使用神仙术的人被孤魂野鬼反噬致死。 洛清在刚才仓皇的疯狂中，使用出了没有先祖遗物的神仙术。他的身体第一时间就被周遭所有游荡着的孤魂野鬼围攻，周围所有游荡的孤魂野鬼都想夺取这具新鲜的，自己送上门的肉体。 无数的意识一下子涌入了洛清的大脑里。仿佛耳边有一千个人在耳边朝他咆哮。 （肉体给我！） （肉体给我！） 洛清痛苦的用手捂住太阳穴，他的鼻孔“噗嗤”喷出两道血痕，他感觉自己的眼球好像正在眼眶中不断胀大，马上就要顶出紧闭的眼皮了。洛清不顾一切的想要用手堵住耳朵，想要阻止那些癫狂的耳语声进入他的脑子里。 但是，那声音根本就是在头骨里面喊出来的，好像一千个小人正举着长矛像原始部落的人一样，正围着他的大脑跳舞。 （肉体给我！肉体给我！） “啊啊啊！！！” 洛清绝望的怒吼一声，他到极限了，他坚持不住了。谁能同时抵挡一千个孤魂野鬼的入侵呢？那种痛苦简直比革命小说里受到敌人的严刑拷打还要痛苦和绝望一千倍。 他的紧紧闭着的眼皮下面也流出了血泪，两只手捂住耳朵的缝隙里，鲜血正在汩汩的渗出。洛清感觉喉咙一堵，从嘴里喷出了血液。 （得手了！） 脑海里有个声音癫狂的咆哮道。 洛清的意识急速的退去，脑袋里的低语声，剧痛都消失了。那种无法控制的轻松感，让他彻底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赶紧让我解脱吧。）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只求一死的解脱。 洛清双手无力的垂下，慢慢向前仰面栽倒下去。但是—— 就好像一只铅笔从桌子上掉下去，一定会有人闪电一样的伸出手去接它一样。正在栽倒的洛清胸前，突然爆发出一团耀眼的亮光，有什么东西正在像抢救掉落的铅笔一样想要阻止洛清的“解脱”。 这一团黑夜中的“明灯”笼罩了洛清，光芒向四周扩散最终消失。洛清的脖子上，那块他爸爸给他上大学求平安戴上去的玉饰，“啪”的一声碎裂成了星星点点的光芒。光芒从T恤里钻了出来，飘到了空中。 （恨吗？恨自己的无能和弱小？） 周围的空气中，有一个声音轻轻的低语道。 （一次又一次的，需要被人保护的屈辱感。一次又一次，明明努力挣扎却摔得更惨的挫败感。） （你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吧？虽然对你来说只是初识，但在你不存在的记忆里，你们早就是山盟海誓的一对了。你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但她任然在保护你，竭尽全力的那种。） （想知道为什么吗？） 听见了耳边的低语，浑身痛苦全部消失的洛清，就这样跪着。他微闭着双眼，眉宇上却透露出了不甘。 “我恨……我真的很讨厌他们一个个趾高气扬的表情。这一个那一个都一样，那种看蝼蚁一样的眼神。我真的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睛从脸上挖出来，然后踩在地上告诉他们‘收起你的不屑吧，弱智，现在看看谁才是大佬。我明明已经在努力了，但还是得不到丝毫的成就感。我不想总是站在女生的背后，被她们保护。这种事情不对，绝对的不对。”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司空要做这么多？她不是本来要杀我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要这样保护我？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不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以她的性格，她一辈子也不会主动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吧。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的性格和行为这样的矛盾？” （想知道吗？） 温柔冰凉的手臂攀上了洛清的脸颊，像是温柔的情人一样，挽住了他的脖颈。冰凉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他满是伤痕血迹的侧脸。 “我想自己找到答案。” （那我们做个交换吧。比不动明王实在很多哦。） “什么交换？” （我这一次借你力量，你要完成我的任务。无条件的完成。） “会很危险吗？我会死吗？” （当然会很危险，但是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吗？叫‘险种求富贵’。不用害怕死亡。交换了我的力量，你可是想死都难哦。怎么样？换不换，不换的话，她和你就都要死了。死了的话，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和我交换的话，至少还能活着……） “换了。” 洛清坚定的答道。 “我要阻止这一切。改变这个悲剧的结局。”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你的期望，吾收到了。傻傻的洛清啊。那现在，看看你想知道的答案吧。） 很早以前，人们就相信狐狸拥有妖力。 在中国，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大概就是“妲己亡商”的故事了吧。传说中，妖狐有九条尾巴，每挥动一条尾巴就会为人世带来祸乱。最终因祸害人世而被不动明王所灭。但是无动尊自己，从取信妖狐再到背叛妖狐，这其中两人的故事却是不被世人所知的。 在很久以前有一位书生，究竟是哪个时代的故事不得而知。总之是大家都还筚路蓝缕的时候。 书生住在一个小县城，县城很小也很落后。 他没有父母，过的也非常贫寒。为了过上更好的日子，书生每天只认准一个道理——考状元。 但无奈屡试不中，每次都是对本届的状元鞭长莫及。 前半生全用来考试了，所以到二十八岁还没有找个媳妇过日子。街坊邻居都劝他先别读书了，找个媳妇才是当务之急。而书生只会说，不考取功名哪里能有心思找老婆？ 每每当书生说到这，街坊邻居只能摇摇头，背后骂一句，真是读书读傻了。 二十八岁放到现在的时代都可以算是大龄青年了，更别提在古代，已经是中年老大叔的级别。现在都找不到，等奔三以后，铁定是孤老终生。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谁都不觉得哪个姑娘能看上他。 但。 就是这么一个大家眼中的书呆子、蠢货。 竟然娶了全县最漂亮的姑娘。 这姑娘不是本地人，是一年前突然孤身一人来到这座穷县城的。因为年轻漂亮立刻就和大家熟识了，几个当地的地痞流氓也曾经找过她麻烦，但是后来一个都没回来。虽然大家有些奇怪，但是少了几个祸害也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 姑娘虽独自一人，却好像带着用不尽的钱财。她从不露富，但好像也不需要为生活发愁。姑娘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有一头漆黑如渡鸦般的秀发，像瀑布一样披散着。哪怕衣着简朴但任然处处透露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气息，举手投足都是那样的温柔优雅。 就是这样一个奇女子，竟然爱上了这个书生。 第八十二章 命之始 就是这么一个大家眼中的书呆子、蠢货。 竟然娶了全县最漂亮的姑娘。 这姑娘不是本地人，是一年前突然孤身一人来到这座穷县城的。因为年轻漂亮立刻就和大家熟识了，几个当地的地痞流氓也曾经找过她麻烦，但是后来一个都没回来。虽然大家有些奇怪，但是少了几个祸害也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 姑娘虽独自一人，却好像带着用不尽的钱财。她从不露富，但好像也不需要为生活发愁。姑娘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有一头漆黑如渡鸦般的秀发，像瀑布一样披散着。哪怕衣着简朴但任然处处透露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气息，举手投足都是那样的温柔优雅。 就是这样一个奇女子，竟然爱上了这个书生。 那是一场美丽的邂逅，两人在一个刚落小雨的午后相识，然后便是一见钟情。 书生和姑娘很快成亲，让县城里那么多少有点家底的少爷哭戚戚唉。倒是让很多少女乐开了花，这样一个大敌这么简单就消失了。 在两人一起恩恩爱爱的两年时间，他们的日子也过得安安稳稳。因为姑娘的帮助，书生也摆脱了贫困的生活。而姑娘也从不看不起书生的梦想，一直鼓励他好好读书，以后一定能考上状元。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的暗示，书生总觉得在这之后心里充满了力量，他有一种感觉，自己今年一定会高中。 三年一晃而逝，眼看书生就要参加考试了。书生向姑娘保证，考上了功名，一定带姑娘住更好的房子过更好的日子！姑娘也满心期待着这一切。 但是，一次夜路却永远改变这一切。 一天夜里，书生外出办事回来晚了，城门被关他只好在城外过夜。 城外荒郊野岭的很是危险，书生没辙。只好沿着官道走，希望找到一个路边的店家在马厩睡一晚。睡马厩总比露宿荒野强得多。但走了不知多久的夜路，店家是没找到，只找到了一间破庙。 这庙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了，里面的泥塑像都塌了一半。 但庙里好歹能挡挡夜里的寒风。 没怎么多想，书生就走了进去。 果然是荒废的庙宇，屋子里满是尘土，地上的草蒲团已经烂掉了一半。墙上，一只比手掌还大的蜈蚣静静的趴着，黑暗中还有老鼠的吱吱声。整间庙里没什么东西，只有一面墙堆放了一摞干草。 书生绕了一圈没发现破庙里有什么异常，便转身关上了屋门。走到墙角踢了踢墙角的稻草，好给里面栖息的虫子提个醒，自己过来了。书生从小家贫，什么样的毒虫没见过，他根本不在乎墙上那些奇怪的虫子。 一屁股坐在稻草堆上，书生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他抬起头，看见了庙中间那倒了一半的泥塑像。 从剩下的泥像看来，这个家伙盘腿坐在台上。背后有椭圆的泥塑，看不出是什么神仙。 （这是个什么像呢？） 书生看着泥像，无聊的瞎想着。 正想着，原本应该只有书生一人的屋子里。竟突然响起了人声。 一个听起来很沧桑老年的声音，突然从泥像后面响了起来。 “这是不动尊菩萨的造像。” “哇！！”书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从草堆上一跃而起，扫视着发出声音的那个角落。 “谁……谁！”他哆嗦着喊了一句。 （怎么会有人呢？不应该啊，我刚才明明检查过了这里绝对没人的啊。） “给我出来！” “别害怕，别害怕。”泥像后面的人说话了，“我只不过是住在这破庙里的乞丐罢了。” （乞丐？） 听到那人说自己是一个乞丐，书生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他小心翼翼的绕到泥像的后面，果然看见这泥像后面靠着一个人。 这人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乌漆嘛黑的再看不清什么。不过稍微靠近一点就能闻到那乞丐身上散发着的恶臭。 “真是乞丐。”书生确认了这家伙没什么危险之后，连忙捂着鼻子后退几步问道。“你怎么进来的？这屋子我明明都看过了没人啊？” “这是我家，我自然有自己的门。”乞丐回话道。 “自己的门？” 乞丐伸出一只脚，踢了踢一处脚边堆放的稻草。被踢开一点的稻草塌了一点，书生看见那稻草后面竟然掩盖着一个可以容纳一人钻进来的“狗洞”。 “那是你的门？”书生奇道，明明是个狗洞嘛。 “我每日过得还不如狗，这不也是我的门？”乞丐的话好像是回答了书生心里想的事情。 “呃。” 乞丐的话把书生怼的说不出话来，老脸一红，只庆幸这里太黑乞丐看不清他的脸。 “你刚才说这是什么菩萨像？”书生连忙转移话题。 “不动尊菩萨像。”乞丐又说了一遍，“多亏了菩萨的照顾我才能住在这里。知道吗？如果菩萨不喜欢你，你是进不去庙里的。” 老乞丐说的神神叨叨的，引起了书生的好奇心。前朝皇帝大兴佛教，在天下九州建设佛教庙宇。到了今朝，圣上又废佛教。导致很多原来香火旺盛的庙宇现在都落寞了。 书生本身不信神，他前二十年都只想考学，对这种精神寄托根本提不上心。现在这脏乞丐说的这么玄乎，他自然想多问问。 “真的吗？” 乞丐抬头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真的。” “那我能进来也是菩萨喜欢我？” “那是自然。” “噢……” 书生敷衍的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这脏乞丐。 他转到前面，抬头看了一眼这塌了一半的不动尊菩萨像。 （连菩萨都自身难保了。没人供你你是个什么。） “只要心中有菩萨，那么哪里就都有菩萨。”突然，后面的乞丐走到了前面。 “你心里有菩萨吗？”他两步走到书生跟前，伸出一只手狠狠戳了一下书生的胸口。“有佛吗？” 在乞丐手点到书生的瞬间，有什么东西涌入了书生的脑海里。 那是一连串画面，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庄严的金殿，上面那充满神性的光辉。两排各型的大罗金仙，身后的各种菩萨。还有最中间端坐着的那个看不清的模糊身影。 “哇！” 书生痛叫一声，像是从磨盘中抽出手臂一样从金殿里扯回了自己的思绪。连皮带肉一般的那种痛苦在书生脑袋里重复着。 “呼！呼！”他趴在地上重重的喘着气，后背被冷汗打湿，因为疼痛手指都扣到了泥土里。“那是什么……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是你的记忆。”浑身恶臭的乞丐慢慢走到书生的面前蹲了下来，“你把它忘掉了。” “忘掉了？”书生抬起头瞪着乞丐，“我忘掉了什么？等等……” 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好像在书生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但是又记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那是什么？这种熟悉的感觉。” 书生呆呆的看着前面，那种感觉，每每当他要想起来的时候又隐藏了下去。他烦躁的摇了摇头，但还是想不起来究竟忘了什么。 “不用这样。你很快就能想起来了。”乞丐拍拍书生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 “快回去吧，城门要开了。”说完，乞丐又走回了泥像的后面。 “回去……” 听见乞丐的话，书生愣了几秒。他转过头，原本半塌的泥像此时竟然变成了完整的不动尊菩萨像。 尊坐盘石座，呈童子形。顶上有七髻，辫发垂于左肩，左眼细闭，下齿啮上唇，现忿怒相，背负猛火，右手持利剑，左手持罥索，作断烦恼之姿。 书生绕过泥像再看后面，哪里还有什么乞丐的影子。就连刚刚那块被稻草挡住的破洞也不复存在了。墙壁完好无损。 他摸摸头推开庙门走出来，外面还是夜半三更。这个时候按常理来说城门是不可能打开的。但是书生总有种感觉，城门会打开。 他看看四周，辨别了一下方向，迈开大步朝县城的方向走去了。 第八十三章 九尾仙君 姑娘最近觉得书生有些奇怪。 是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究竟怪在哪里？ 从那天晚上回来以后，他好像变得不怎么说话了。虽然以前书生也嘴笨的说不来什么，但那是看起来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的可爱。现在是根本不会搭理她的那种冷淡。 以前书生隔三差五还会给她念念书上的诗句，偶尔还要说两句听起来酸不拉几的情诗。虽然听起来又老土又酸涩，但姑娘每每听到还是会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她和书生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现在书生再不正眼看她了，别提情诗，平时连主动找她说话也没有了。就算是自己主动去找他说话，书生也不会回应。两个人现在的唯一交流就是每天晚上坐在一起吃一顿晚饭。 晚饭是姑娘亲手做的，和书生生活了这么些日子，她也知道书生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了。每天晚上都做着书生喜欢吃的，就是希望他和自己说说话。 但书生每天晚上只是静静的吃着饭，连看姑娘一眼都没有。姑娘的眼神倒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书生。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个月了，让姑娘苦不堪言。这一个月她想尽办法希望书生能和自己交流，但是哪怕当双方四目相对，气氛尴尬到已经必须要开口才能打破这困境的时候，书生都能眼神向下，然后从姑娘的身边绕开。 他到底是怎么了？ 那天晚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原本甜如蜂蜜的生活现在味同嚼蜡，姑娘又不知道该怎么向书生说这个事情，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悄悄的抹眼泪。 他是不是把我们曾经的那些话都忘了？ 日子长了，这种可怕的想法就时不时会从姑娘的脑海深处蹦出来。每次这个想法一出现，姑娘就会使劲摇摇头，想要把它驱赶出去或者重新藏到大脑深处。 但，虽然把那个可怕的想法赶了回去。那个声音却已经在她心中扎下了根。 第二个月，书生已经开始不再家里呆了。每天早早出去，晚上很晚才回。姑娘问他干什么去了，书生还是老样子，根本不搭理她。 一次，姑娘把这个情况向邻居孙大娘倾诉了一遍，活了大半辈子的孙大娘一听到姑娘说，书生像变了个人一样每天傻愣愣的，和他说话也不理人的时候。 孙大娘脸色一变，放下手中的活把姑娘拉进屋里。 “书生可能这是被城外的野鬼勾走了魂儿啊！我家大牛就是这样，小时候调皮总跑出去玩，有一次天都快黑了都还没回来啊。我就出去找他，在市场边上把他拉了回来。小孩那会看起来傻愣愣的，叫他也不理。开始我以为是饿了。” “后来那个样子一连几天，我和他爹就知道应该是出事了。当时害怕，不知道该干什么。问了城南的大夫，大夫说这是被勾魂儿了。他治不了，让我们去城外的土地庙去问问吧。咱们这小，没有城隍爷所以啥事都问土地公。我和他爹连夜跑到城郊的土地庙去，跪了一晚上求土地公保佑，让我家大牛赶快好起来。说来真的很神，我们连去了三天。本来都要放弃了，结果第四天早上大牛突然开口叫娘了！” “哈哈哈，大牛的魂儿被土地公送回来了。我看啊，你家书生可能就是被勾魂了，我听说别的地方都是找神婆的，不过咱们这地方小也没有神婆，你就去土地庙求求吧。肯定有效的。” 听了孙大娘的话姑娘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住孙大娘的手打听土地庙在哪。 “就在城西，出城一直走就能看到了。很小的一个庙。” “可是我家相公是一个多月前变成这样的。现在还来得及吗？”姑娘担心的问道。她怕书生一直变成这个样子。 “一个月前啊……”孙大娘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试试吧。总比没有好，对吧。” “嗯。” 这天下午，姑娘换了身衣服，换下了一直穿着的粗布裙。穿上了一件崭新质地非常优异的青绿色长裙，腰上系淡紫色轻纱。这种材质的衣服整个县城都没有几个人能穿得起，别说穿得起，就是本地的裁缝能不能做出来都是个问题。 姑娘换上这件衣裙，好像一朵娇嫩百合。素白的花瓣上点缀着淡绿，让人一种气质纯净但又不远离俗世的感觉。 她走在街道上，哪怕已经是黄昏时分。街上回家的人，收拾货物的小贩都会多看几眼她几眼。实在是太美了。 这个小地方还会有这样的美丽女子。 守在城门口的军士都认识姑娘， 全城一枝花，谁不认识。他们对姑娘说，马上就要关城门了，现在出去，晚上进不了城会很危险。 但姑娘还是执意要出城。 军士阻拦不住只能叹口气让姑娘出去。全城一枝花怎么自己就羊入虎口啊。可惜了。 姑娘出了城，直奔城西大道而去。 走了没一会，天色就彻底暗了下去。现在正处于落日余晖未退尽，天上的点点繁星已经挤上来的时候。朦胧的光线非常影响人的视线。 很快，姑娘就看到了那个孙大娘口中说的土地庙。 确实很小。而且还很矮。看起来更像是在一个土堆下面掏出来的空间，然后摆上了土地像。在土地像的两边还摆着两截蜡烛，看起来平时还有人进贡呢。 “这就是……土地庙？” 姑娘看着这个小小的土包，不确定的自言自语起来。 “小神土地，见过娘娘。” 土地庙里突然冒出一个老头的声音，一个大概身高只到成年人大腿的小老头从树林里跳了出来。对着姑娘深深做了揖。 如果是普通人见到这么个奇怪的小老头从树林里跳出了，估计会吓得尖叫。但是姑娘并没有，她好像早就知道这老头会出来了。 “土地。”姑娘重复了一遍，细细咀嚼着这个名词“土地。” “小神在，娘娘有何吩咐。”小老头继续作揖道。 “我听说，你有帮普通人勾魂一事？” 姑娘一改常态，不再像往常那样平易近人。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名上位者一样，俯视着自称土地神的老头。 “娘娘说笑了，勾魂是阴差鬼司的事情，小神可没有这个能力。只是许多年前碰到一件类似的事情，一对夫妻的孩子一魄莫名离体，刚好在小神管辖的地界游荡，小神只是替一对夫妻把他们小孩的一魄送了回去罢了。并不是什么勾魂。” “哼。”姑娘猜到了大概是这么一个结果。 “娘娘。” “嗯？” “小神可否斗胆向娘娘提个问题。” “问吧。” “娘娘这次前来是为了那个人吧？娘娘的尊夫。” “嗯。” “那以娘娘的修为又怎会看不出尊夫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呢？小神虽然当行浅薄，但还是能够确定，尊夫绝对不是丢了魂魄……” “哼！”一声冷哼迸发出的无形力量压的小老头跪倒在地。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神瞎说的！是小神瞎说！” 小老头的身体好像被什么重物压着，一寸一寸的被压入泥土中，他趴在地上使劲晃动脑袋，磕头求饶着。如果不是他趴在泥土上，估计此时已是一滩血肉了吧。 姑娘冷冷的看着求饶的小老头，一言不发。 “娘娘……”小老头的嘴也没入了泥土里。 “哼。”姑娘发出轻哼，刚刚压在小老头身上的万钧之力突然间消失了。得到释放的小老头连忙爬了起来，继续使劲磕头认错。 “停下吧。我可受不起土地神的大礼。”姑娘叹了口气说道。 “是。是。”听到姑娘的话，小老头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姑娘这时换了一种语气，重新提问道。 “我问你，这片土地都是你的管辖地，对吧？” “回娘娘，是的。此处县城外加周边五十里，都是小神的。” “那我问你，一个月前，那天晚上。有没有看到我相公，他那晚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举动？” “回娘娘，小神那晚确实看到了尊夫，但是并无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 “没有古怪，哼，只怕是你看不出吧。你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讲给我听。” “是。” 小老头不敢怠慢，将那天晚上他的所见全部讲给了姑娘。小老头是滔滔不绝，可是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误入破庙过夜，乞丐和不动明王菩萨像。 自己的相公，竟然在那晚和西方的佛教牵扯上了关系。 怎么会这样…… “那破庙在哪？” 姑娘突然打断了小老头的故事，冷冷的问道。 “啊？在……回娘……” “在哪？” “东……门！出，出东门一直走，在道路的边缘处有一个破庙，就在那！” 小老头努力几次才将自己差点打结的舌头屡直了。 “你下去吧。” 留下冷冷的一句话，姑娘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小老头一个人看看四周，最后慢腾腾的转向东面。长出了一口气。 传说中，妖狐有九条尾巴，每挥动一条尾巴就会为人世带来祸乱。它的凶名被鬼神传唱，向飓风一般扫过大地，最后吹向昆仑仙山。世间妖鬼无不惧怕九尾妖狐，甚至达到了小儿止啼的威力。 他们传说着，惧怕着，那九条尾巴的妖怪，口口相传的青丘山九尾仙君。 第八十四章 青丘九尾 穿着青衣的姑娘在夜色下急速前进着，她在树林中鬼魅般的穿行，悄无声息。 现在看来，这青衣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不，甚至可能连人都算不上。 什么样的人可以在树林中悄无声息，如鬼魅般的前进呢？ 绝对没有人可以做到。 青衣姑娘按照土地公的指示，来到了东门外面，在官道上果然看见了一座破旧的寺庙。 她整理了一下因为赶路而凌乱的衣角，然后走进了破庙。 这间破庙里面，感觉不到任何灵力和神性，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荒废建筑。地上的蒲团随意的扔着，墙角堆着一摞干草，正对门口的泥塑像塌了一半。姑娘绕到后面，看到泥塑像背后的墙上还少了个缺口，夜风不断低啸的从洞里钻进来。 姑娘的眼睛此时散发着非人类的青色光芒，她在庙里走着，四处检查庙里的情况。 这庙里果然有古怪，按理说这么老旧的破庙，地板和家具上应该积了很多灰尘才对，但现在—— 姑娘抬手在神坛上擦了一下，只有一层薄灰。是今天刚落下的。 有人天天在这里打扫。 她又再次绕到神像的后面，这次她注意到。在神坛后面，靠近那个“狗洞”的地上，整整齐齐的摆了两个破蒲团。 姑娘俯下身，凑近那两个脏蒲团，她慢慢贴近，最后吸气，轻轻嗅了一下。 在其中一个蒲团上面，有书生的气息。 姑娘每天和书生朝夕相处，他的气息早就熟记于心，现在自然非常肯定书生坐过这个蒲团。 这么说书生每天早出晚归，就是呆在这个地方？那另一个人是谁？ 姑娘又俯下身，去嗅另一个蒲团上面的气息。 但—— 另一个蒲团上什么气息都没有，好像根本没有人在上面坐过。 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站起身，走到墙角，在这处墙角斜立着一个干树枝扎成的大扫帚。明显是有人特意放在这里的。 她拿起扫帚，略微凑上去嗅了一下。上面果然还留着书生的气息。 这么说，每天打扫破庙的是书生，每天坐在这里的也是他。 看这个蒲团的摆放，是有另一个人和他对坐的。 可是连姑娘都嗅不出来的东西，那坐过另一个蒲团的人是谁？ 姑娘心里有些发慌，这种情况感觉很像是书生中邪了。每天傻愣愣的跑到这来扫地发呆。但姑娘自己是知道的，他并没有中邪，身体魂魄都没有任何异样。这种事情对姑娘来说，看一眼就知道了。 如果真是中邪反而还好，因为以姑娘的身份，她根本不怕任何邪祟。 姑娘绕到破庙前面，抬头看着这个塌了一半的泥塑像。她不懂佛教，看不出这上面塑的是哪尊佛。 书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很有可能是和这里的佛像有关系。 姑娘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大胆的推测。 每天白天，都会有什么东西来到这间破庙，和书生对坐。到了晚上，那东西离开，书生也就回家去了。 只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姑娘走出破庙，来到官道上。她对着官道另一边的山林出声喊道。 “土地何在？速来见孤。” 那个大概身高只到成年人大腿的小老头，立刻连滚带爬的从树林里跳了出来。 他跑到姑娘的面前，深深的作了个揖。 “娘娘唤小神何事？” “孤有一项事情要交给你做，做到了孤以后就不会来扰你，还你一个清净。要是做不到， 孤让你做不成这里的土地神。懂了吗？” “小神明白了。”土地神忙不迭的点头。“不知道娘娘需要小神去办所谓何事？” “从现在到明天傍晚，你要在这里监视这座破庙。如果看到什么不是我相公的东西进入了庙里，立刻进城告诉我。我的住址你应该知道吧？” “小神知道，整座县城的住户小神都一清二楚。请娘娘放心，小神一定把这件事情做到保您满意。” “嗯。” 司空点点头。 “下去吧。孤也该回去了。等明天孤倒要看看，是谁敢破坏孤的美好生活！” 第二天，书生准点在鸡鸣之后起了床。他在家中小坐一会后，立刻出家门直奔东门破庙而去。这个时候出门正好可以赶上开城门，书生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躺在床上的姑娘昨晚回来后一晚上没睡，她一直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勾引书生。感觉到身后的书生起床了，姑娘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她不想让书生发现她其实醒着。 但其实就算她不装睡书生也不会管她的，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看着书生离开的背影，姑娘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心里算算土地神会来的时间，姑娘起身取出昨天那身青色的长裙换好。既然要去见一见这次的罪魁祸首，不穿正式一点可是不行的。 “娘娘，娘娘！” 没过一会，东方已经可以看到清晨的朝阳的时候。和姑娘预计的一样，土地神的声音准时从院子里响起。 “目标出现了吗？” 姑娘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问道。 “回娘娘，是的……他出现了……不过情况好像不太妙，娘娘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土地神站在院子气喘吁吁。 “不太妙？”姑娘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三两步走到土地神面前。 “怎么了？我相公他有危险了？” “不……不是。” “喘什么气！快说！” 姑娘话说着，已经动身往屋外走去了。 “尊……尊夫没危险。是娘娘你有危险啊！” 土地神猛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什么？”姑娘止住了脚步。 “我有危险？”她转身回到土地神面前，“什么意思？” “有人在教唆尊夫谋害娘娘呢！” 在东门的破庙里，那个第一晚出现的乞丐正坐在泥塑像的后面，和他对坐的是大清早就出门的书生。 “我的教诲，你记住了吗？” “弟子谨记在心。杀死妖狐，还天下一个太平。” 乞丐盘腿端坐，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书生正经跪坐，对着乞丐弯腰鞠躬。 他好像正坐在某金殿之中，面前的就是此处的某高僧。正在给他教导百年难得一见的佛经精髓。 正当两人“情意正浓”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气息突然而至。 气息穿透了破庙的墙壁，锁定了里面的两人。哪怕书生这样的普通人也能感觉到心头瞬间一紧，喘不上起来。 “什么东西，让你对他这么钦佩有加？” 破庙的一面墙壁上被暴力轰开了一个洞，姑娘冰冷的声音从洞外传进破庙。 “娘娘，就是他。” 姑娘旁边站着土地神，此时整个一标准狗腿子模样。 乞丐抬头看着洞外，脸上丝毫没有惊讶的神情。书生倒是从蒲团上惊起，满脸错愕的看着外面的人说道。 “妖狐？你来干什么？” “妖狐？” 洞外，姑娘楞了一下。 她看向书生身后的乞丐，目露凶光。 “是你说的吗？” 乞丐此时也从蒲团上起身，他走到书生的身后，盯着外面的姑娘说道。 “妖狐，你霍乱人间千年。因为你，导致连续两个王朝的覆灭。你还喜好食人，最近三百年更是释放妖火，烧死了一整座城的百姓。你现在还有什么辩解吗？” 姑娘没有说话，乞丐说的这些她确实干过，食人是她未开化之前做的事情，王朝覆灭是封神大战前后，烧死百姓则是…… 她争夺十妖君之位的时候。 “孤这么做，也不过是在这世间求生存罢了。” “生存？你的生存就是杀死别人吗？昆仑十妖君的事情你要作何解释？你杀死原本的妖君自己上位变成了新的妖君，这破坏了天地间的规矩。” “你是什么人……” 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连一般的妖怪都不知道十妖君发生了更迭，只有昆仑的大妖才知道的事情。眼前这个乞丐竟然对她这几千年的事情，从最开始的到现在最近的。全部一清二楚。 这绝对不是普通邪祟可以知道的事情。 “孤承认这么多年，孤为了权与利做过很多坏事，孤也不否认孤是个恶人。但那些事情和孤的相公没有关系，你要是来复仇的话，大可以直接来找孤。不要对他出手。” “这件事算孤求你了，孤爱他，孤渴望一个平凡人的生活……请你不要伤害他，孤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哈哈？复仇？当然不是，我可不是俗世人。他们的生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什么要替他们复仇。我和你无仇无怨，只是。” 乞丐把手从后面搭上了书生的肩膀。 “我佛要你亡而已。” 姑娘突然意识到乞丐要做什么。她从身上爆发出一股极强的灵力，这股灵力扑向乞丐，想要把乞丐从书生的身边推开。 但，还是晚了一步。 乞丐的身影突然化成了一团像是黑色烟雾一样的东西，从书生的身后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灵力扑了个空，径直撞在破庙的土墙上。 老旧的破庙发出一声巨大的悲鸣。泥塑像被灵力撕成了碎片，下面的神坛裂成了小块。 整间破庙，四面墙壁再也承受不住冲击，彻底垮塌了。 第八十五章 又一次为了未来而战 破庙四面墙壁“轰”的垮塌，书生整个人瞬间被埋进了废墟中。 “夫君！” 姑娘惊慌失措的尖叫一声，她转身对着一旁的土地上咆哮道。 “快用你的能力把废墟搬开！快啊！” “是是是，小神领命。” 土地上不敢怠慢，连忙伸出双手念动咒语。土地神的天赋“搬山之术”，天生的土性法术，可以轻而易举的搬移小山。 破庙的废墟慢慢飘起，土地用“搬山之术”将破庙废墟移到了半空中，姑娘见到废墟被移开立马冲了进去。 她在废墟里翻找着，但无论哪里都找不到书生的踪影，书生不会被砸扁了吧。 “土地！你看到我夫君了吗？” 姑娘心急的在废墟里寻找，刚才的灵力失控造成的惨祸让她抓狂，要是因为她的失误伤到了书生，那姑娘自己肯定愧疚一辈子。 “回娘娘，小神没看到。” 土地神实话实说，搬山之术只能移动和土性有关的物体。他已经把破庙的废墟几乎全部移走了，如果没有找到书生，就只能说明他消失了。说不定和刚刚的乞丐一样化成了一团黑烟。 “不见了？他不见了？” 姑娘此时已经翻遍了破庙的每一个角落，其实用不着她亲自去翻检那些瓦砾，只要放出灵识就可以知道书生有没有事情，但现在姑娘正所谓是关心则乱。看样子已经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了。 “他不见了？他去哪了？”姑娘站在瓦砾上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她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了。 “娘娘？娘娘？” 土地神站在一旁小声又无奈的呼唤着，这女人平时看起来聪明的几乎不可能被欺骗，现在怎么变成傻子了？ 爱情的力量吗？ 土地神对这种东西嗤之以鼻，他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所谓爱情的力量。在他看来，七情六欲是人才会拥有的弱点，是让他们变软弱的毒药。 要不是毒药，怎么会让眼前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妖怪此时毫无戒备呢？ （估计哪怕以我的实力，现在想杀她，也是有可能的吧？） 刚刚露出这个想法，土地神立刻就把它赶出了脑海。身旁的这个大妖以超强的直觉和感知力闻名，自己那一瞬间泄露的杀气说不定会被她察觉到。 土地神小心翼翼的转头看了一眼，那让他惧怕的姑娘此时正目光无神的喃喃自语。姑娘此时全身心都放在，自己的男人为什么不见了这个问题上。根本没有看他这里。 轻出一口气，土地神收起搬山之术。半空漂浮的废墟瓦砾失去了支撑，全部落回地上，砸起了一片尘土。 土地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姑娘面前，不管现在对方的注意力有没有放在他身上，他也先作了个揖，然后轻轻唤道。 “娘娘？娘娘？” 姑娘没有理他。 见对方没有说话，土地神眼珠转了转，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娘娘，尊夫可能并没有事。他可能只是被那个奇怪的乞丐带走了。” 此话一出，姑娘的眼里立刻有了神。她低头看向土地神，刚才跑丢的智商现在又回来了，她细细回想起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起来。 乞丐化作一道黑烟钻进了书生身体里。 对啊。 自己怎么会这么失态，有那个怪异的乞丐在，书生现在应该被他控制在手中，至少生命多半是不会有事的。 “梆梆梆！” 一阵急促但是非常有节奏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县城的方向传来。 姑娘和土地神同时转身，那是梆子的声音。 在古代，几乎每座城市都会有梆子这种东西，古代的县衙经常通过梆子来召集全县的壮丁。梆子一响，就代表敌军兵临城下，挨家挨户的乡勇马上拖枪拽棒的赶去县衙集合。 但现在还是清晨，县衙的梆子竟然响了？敌军入侵是不太可能，这里是国家的后方，一个毫无劫掠和进攻价值的穷县城，况且现在还是和平年代怎么可能会有敌军。 山贼倒是还有点可能性。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梆子响是刚才的乞丐搞出来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县城里的居民是在敲梆子警戒乞丐，还是乞丐搞的鬼为了给她造成影响。 “土地神，你回去吧。”姑娘凝视着县城的方向，慢慢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孤一个人完成吧。” “娘娘？” 土地神本来就巴不得不躺着蹚浑水呢，现在一听姑娘这么一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只是面子上还是要装上一装的。 他不舍的看着姑娘。 “娘娘，此行凶险啊。” “好了好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假惺惺的语气。这次就算是九死一生，我也要去。因为他在那里。我不可能让他被那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乞丐控制在手里啊，我这次去，就是要把他夺回来。” “是孤要去为自己的生活而战了。” “娘娘。”见自己的假意被识破了，土地神也不在假装下去了，他恢复了原本的语气。“那请娘娘多保重，小神和娘娘相比微不足道，就先告退了。” 矮小的土地神化成一团烟雾钻进了地下，来去如风，不留一丝痕迹。 姑娘并不在乎土地神前后态度的巨大变化，本来对方就是忌惮自己才被迫跟在自己身旁的，现在放他走他肯定不会有任何留恋的。 县城里，原本准备摆小摊的商贩和已经下地干活的农人，一听见梆子声，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全部赶到了县衙门口。 县衙院子的大门开着，两旁站着平时趾高气扬的衙役们。在县衙的大堂上，站着的却不是本县的县太爷和乡勇们的枪棒教官。而是那个乡里乡外都知道的，娶了个漂亮媳妇的穷书生。 书生后面站了大家熟知的县太爷和枪棒教官，但在那两位全县大佬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光看着就能感觉到又脏又臭的臭乞丐。 大家甚至可以看见成群成群的苍蝇围着那乞丐飞舞。就像是在围着一个会行走的茅房。 “诸位，诸位。” 书生挥着手让试图让底下议论纷纷的停下来，但下面的人们根本不理会书生。 开玩笑，你是谁啊？明明你我都是一个级别的就敢站在台子上对我大呼小叫。 见所有人都无视自己，书生转头看向身后的乞丐。 那个被苍蝇环绕臭不可闻的乞丐看到此情此景，立刻对着身旁的县太爷使了个眼色。 县太爷马上会意。他走上前，指着底下议论纷纷的贱民破口大骂道。 “都给我闭嘴！贱民！谁要是还不肃静！本官就让他吃一百大板！” 底下的人一听要吃板子，立马住了嘴。速度之快令人瞠舌。 县太爷大袖一挥，一指旁边的书生。 “这位是上天老爷选出来的神人！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我们县城的神人！你们都给我好好听着，神人说的话，要比我高。不听神人的话，本官可是要重罚的！” 说完，看着底下人满脸害怕的神情，县太爷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他退回书生后面，好像书生此时才是本县的大老爷一样，他乖乖的站到一旁等书生再次发言。 第八十六章 “传奇”大师 “乡亲们。你们不觉得这几年生活越来越艰苦了吗？种地的收成越来越少，做生意的钱越赚越少，连捡垃圾的都没得捡了吗？” “南方的大水，北方的大旱。边境的兵荒马乱，还有我们这里的盗匪横行！乡亲们，不觉得这么多事情很不正常吗？” 底下的愚民们议论纷纷，他们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就书生这么一说的话，好像还真不正常？ 为什么这么多坏事都集中到一起了？ “是有些奇怪啊。” “对啊，不合常理啊。” 站在县官身旁的乞丐，看着下面的愚民们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议论起来，嘴角露出了笑容。 愚民就是愚民，你和他讲大道理是没有用的。他们不关心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只有像大旱、大水和盗匪这种和他们切身相关的事情他们才会关注。 他们不懂边境问题是因为朝廷腐败，因为边境战乱抽调军力，他们这里才会盗匪横行。北方的大旱是因为这一年从星象上是今年刚好是凶星，而因为朝廷的经济问题，根本没有余力去赈灾。愚民们不知道，在大旱大水之后，很快还会再发生蝗灾和疫病。这些给愚民们说了他们也不会懂，还不如伪造一个能让他们更信服的理由。 制造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敌人。 “大家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灾害会在这几年一起出现吗？” “不知道。” “不知道。” 下面的愚民纷纷摇头，他们很好奇书生来说个为什么。 “乡亲们，因为狐妖啊！狐妖！因为狐妖到我们这里来了！” “狐妖？” “狐妖！”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狐妖呢？太可怕了。” “就是啊，怎么会有狐妖呢？” “乡亲们，有狐妖不要紧，不要紧的！因为有我，还有我身后这位传奇大师！” 书生一招手，乞丐立刻从后面走到前台。他俯视着底下的愚民们，伸出双手好像要拥抱大地一样。县衙身后的大山此时好像和他融为了一体。 书生后退两步，站到了乞丐的后面。 “有我在，就对了。民众们，你们想赶走狐妖恢复以前的生活吗？狐妖起诉并不可怕，狐妖来了靠我们就可以把它赶走！赶走狐妖，恢复我们以前平静的生活。” 听说狐妖祸乱，再加上前面书生说了那么多可以让人信服的“证据”以后，大家本来各个人心惶惶。现在突然看到从县太爷的身后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看起来就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这乞丐什么来路。但是他是从本城的县太爷身后出现的，这就说明了连县太爷也信任他了。那我们这些底下人，还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底下的愚民们想到这，立刻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求大师救命。” “苍天在上，求高人救命啊。” “救救我们吧。我怕狐妖。” 连身后的县太爷和他的衙役们都纷纷跪在乞丐脚下，平时不可一世的高傲头颅磕在了地上。 “求大师，救救我吧。” 乞丐背着双手，看着下面纷纷跪拜的人群。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在吸进雨后湿润清新的空气一样，脸上出现了享受的表情。 然后，他满意的抬起头仰望天空。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毫无信仰的人可以在共同的绝望下靠到一起取暖，所谓的病急乱投医。愚民迷信，此时面对狐妖这个鬼怪，他们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了。只能寄希望强权告诉他们的“大师”。 “大家，抬起头来吧。除掉狐妖不是什么麻烦事情，只要大家能够支持我，我保证一定除掉狐妖。” 愚民们纷纷抬头，一脸希望的看着大堂上的大师。 “我们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大师！” 对的，就是这样。对我百依百顺起来。 把这种盲目转换为信仰！ “那么。” 大师突然高举双手，仰天长啸起来。 “愚民们，献上你们虔诚的信仰吧！” 姑娘此时才从城外返回，她飞到城门附近后就立刻改成徒步进城了。 她不想引起守城军士那里不必要的麻烦。 但当今天，姑娘从树林里走到城门口时，直觉告诉她，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她看看城门两边，今天早上城门口竟然没有军士守城？姑娘又快走两步，走进县城抬头去望城墙的上面，那里平时也会站两三个人瞭望的。 但今天，连城墙上面也没有人。 怎么回事？ 不是都害怕盗匪吗？城门大开，还没有守门。这样真的好吗？ 心中隐约感到不详的姑娘首先想到的是，先回家一趟。 因为不知道县城里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书生在哪里，如果回家说不定他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姑娘朝着家的方向赶去。随着她深入县城，她注意到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但是气氛有些不对劲？ 守城军士各个手里提着武器，一般的平民则是手里拎着锄头镰刀，虽然装备简陋，但是也可以看出来他们在准备对付什么。 是山贼进城了吗？因为大门被攻陷所以所有人都聚集到县衙去防守了？ 姑娘想到这心里又紧张起来，要是真的山贼入侵，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连个锄头都拿不稳可怎么办啊？ 她决定抄近路回家。 主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姑娘突然注意到。那些县城的居民，他们每个人的嘴里都喊着一个相同的口号。 “杀死妖狐。” “杀死妖狐！” 暴民们摇晃着锄头，喊着口号朝县衙前进。 “怎么回事？”姑娘躲进一处小巷和主干道相接的阴影里，看着面前一群暴民扛着镰刀锄头高喊着口号从她面前的街道上走过去。 他们面目狰狞，此时双目全都呈现不正常的红色。双目血红，那是人类可以有的颜色吗？ 越来越多的暴民从街道上每一间房子里钻出来，从每一个小巷里冲出来，逐渐汇聚成了一条长龙。朝着县城中心县衙的聚集。 （是那个神秘乞丐的缘故吧。） 马上猜到了这些异象是因为什么，姑娘奔跑着冲回自己的家。 那个乞丐如此神通广大， 甚至可以控制人的思维，得马上找到书生才行！ （你在哪？你在哪？） 姑娘回到家，焦急地打开了屋子里每一扇门，翻遍了屋子里大大小小的每一个房间。 但是，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的身影。 “不在？现在外面这么危险！他竟然不在家？” 姑娘生气地说着，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担心。 她沉思着，踱步来到这间房子算是客厅的地方。突然，在房间中央，那张旧旧的小方桌子上。有一张信纸吸引了她的注意。 自己家里平时比较拮据，纸张一类的东西很少会去买。现在桌子上怎么会多了一张信纸呢？ 姑娘疑惑着，走到桌子前拿起了那一封信纸。 信纸是对折放好在桌子上的，透过信纸背面，姑娘还可以看见上面有墨汁渗透的痕迹。 痕迹只有两处。 姑娘顿时心生不详，她捏着这封书信，不敢打开。 “杀死妖狐！杀死妖狐！” 屋外传来了暴民的呼喊声，从声音上判断，他们好像把这栋屋子包围了。 暴民在外面将这间房子的茅草墙团团围住，几个胆大的已经把门推开了，朝里面望呢。 但姑娘对外面的那些暴民毫不在意。 她颤颤巍巍的，犹豫了很久，最终鼓起勇气打开了手里折成两面的信纸。 信纸很薄，是最便宜的纸张。 上面只有两个被墨迹印染了的大字。 “再见。” 姑娘轻轻读了出来，她的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双手颤抖着，最终无力的垂了下来。信纸轻飘飘的飘到了地上。 “她在里面！上！” 十几个暴民举着锄头推门朝姑娘冲了过来。他们觉得现在姑娘看起来失魂落魄，应该很轻松就可以把她抓住。就像是去拎一只小鸡。 但是。 当他们冲到姑娘身后的时候，突然从姑娘身上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冲击波。冲击波顷刻间掀翻了环绕周围的茅草墙，也将包围她的所有暴民狠狠的捶倒在地。 “啊！！！” 一声绝望的哀嚎，从冲击波的中心发出。 第八十七章 小人 县衙里面，乞丐已经完全控制了这里的所有愚民。当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时候，是最容易被言语控制的。更别提是言灵了。 乞丐把全县的人集中起来，将他的话以言灵的形式传递给在场的所有人。 “愚民们，献上你们虔诚的信仰吧！”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启动一个终极指令一样。现场所有听过他完整发言的人都会被言灵洗脑，完全变成他虔诚的信徒。 乞丐刚刚派了一队人去书生家里蹲守，看看那妖狐会不会回来。他和书生则趁这个时候，整顿刚刚回家拿兵器重新聚集回来的信徒们。 就在两人忙活的时候，一声刺耳、听起来无比绝望的哀嚎，从书生家的方向响了起来。那是只有人最绝望的时候，才能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冲击波扫过全城，形成的小风吹起了县衙院子里的沙土。 书生转身看向自己家的方向，他满脸的疑惑。大堂的阴影里，乞丐站在他身后，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对书生喊道。 “可以了，该你了。” 书生转过头，脸上透着一丝迟疑。但马上又把那露出一秒的迟疑藏了起来。 书生松开自己的发髻，让头发披散下来。走到县衙里平时县太爷审判的石台子上，走向底下手握兵刃拥挤攒动着的暴民们。 “各位！各位！大家听我说！” 书生用尽全力的喊道，让下面的暴民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想要打倒妖狐，我们大家必须齐心协力！一会我会和她面对面的单挑！但是妖狐太强大了！想要获胜，就需要大家把自己虔诚的信仰之力给我！这样我才能击败妖狐！大家懂了吗？” “没问题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打倒妖狐！！”暴民们兴奋的摇晃着手里的镰刀。 “打倒妖狐！打倒妖狐！” “打倒妖狐还我们一个太平！” 下面的暴民此时就像磕了药一样兴奋的不受控制，他们癫狂的呼应着，晃着自己手里的刀枪棍棒。好像此时妖狐在他们面前的话，他们立刻就可以扑上去把妖狐撕成碎片。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可以让人忘记恐惧，变得疯狂。 难怪当朝圣上会推行新政，废弃宗教了。 就在下面的暴民们疯狂高呼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一抹单薄的倩影，悄无声息的从人群的最后面挤了进来。 青色的倩影在人群中挣扎着往前，用尽全力推开眼前癫狂的暴民。努力的往最前面，书生站着的石台前挤去。 站在高处的书生自然看见了后面的异动，但他并没有阻拦，也没有喊暴民去拦住她。 姑娘好不容易才从后面挤到了最前面，她上前一步，和那些暴民脱离开。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看着书生。 最前面，姑娘周围的暴民们，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姑娘立刻安静了下来。他们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挤到这么前面，而且还挑衅的看着台上他们的大师。 书生默默地站着，同样一句话不讲。他在和台下的姑娘对视。 倒是后面的乞丐看见了姑娘，一步跨到前台，手指着姑娘冲着人群喊了起来。 “信徒们！就是她！她就是一直伤害我们的妖狐！！” “啊！！妖狐来了！！” 暴民们听到年轻人这么一说，顿时惊恐的喊道。 “什么！妖狐来了！！” 反应过来的人纷纷扬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把女子围在了中间。 “想不到竟然是她？” “我早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没想到是个狐狸精！” “呸！骚狐狸玩意。整天干一些祸害人的事，活该去死！” 人群们疯狂的喊着。 “杀死她！杀死她！杀死她！” “把她打死！！” 暴民们涌了上来，把姑娘围了起来。手里的凶器纷纷亮了出来，几个锄头尖甚至都已经够到了姑娘的肩膀。 姑娘的余光看着这群暴民，似曾相识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像，太像了。 上一任妖君也是这样，用同样的方法控制凡人的。 这种唯命是从的癫狂，不用大火是不可能清洗干净的。 暴民们不敢轻易上前，他们打算先用锄头试探一下姑娘。就和动物一样，如果猎物没有任何动作或者转身逃跑的话，到时候就是他们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了。 被四面八方的锄头推来推去的姑娘不做丝毫反抗，她只是盯着面前的那个男人。 “嗖！” 不知从什么地方，一颗石子飞了出来，打到了姑娘的额角。 鲜血立刻从额角的伤口涌了出来。 “滚” 突然间，姑娘的头发里冒出了两只灵动的狐耳，她的眼角一瞬间变成了青色的竖瞳。说话间，青色的火焰从她的齿间冒出。 周围的暴民一间狐妖原形毕露，吓得连忙退后。本来围住姑娘的包围圈立刻扩大了一倍。 “妖！”暴民们指着姑娘喊道。 “露出原形了！” “好可怕！好丑！” 台子上的年轻人也同样在看着她。 她在等他的回应，能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曾经两人一起度过的这些日子不是虚假的。 我走了一万里的长路才遇见你。 （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 （快点回来吧。） 乞丐踱步到了书生的背后，将手搭上了书生的肩膀。 “狐妖来了，除掉它吧。” 书生没有说话，他好像一尊雕像。雕像的职责就是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永远。 “唉。”身后的乞丐叹了口气。“还是凡心未泯啊。” “让我助你一把吧。” 说完，乞丐化成一团黑烟，和前一阵在破庙里的状况一模一样，黑烟钻进了书生体内。 “别靠近他！” 姑娘吼了起来。 灵力化作肉眼可见的波浪，打向石台上的乞丐。 石质的台子在淡蓝色力量的撞击下四分五裂，书生和乞丐的黑烟一齐掉进了废墟中。 姑娘的竖瞳散发出青色的光芒，她的视线穿透了漂浮的烟雾，看见里面的书生完好无损的站着。 “杀死妖狐！” 漫天弥漫的烟雾中，书生咆哮着命令周围的暴民。 “杀了妖狐！杀了妖狐！”周围的暴民挥舞着镰刀锄头扑了上来。 “退下！” 姑娘扫视周围，再次冷冷的喝道。 灵力化成言灵，在言灵的影响下，周围的暴民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开。 “果然啊。普通人是不可能对你造成伤害的。” 书生的声音从废墟里传出，姑娘抬头望去。书生双眼散发着不正常的金色光芒，那个乞丐正在借用书生的身体。 “还是得我亲自来。” 乞丐狞笑道。 姑娘痴痴地看着书生，她看着的是书生的脸。不是那个顶着书生面孔的“乞丐”。 她的嘴唇翕动、闭紧。她想说话，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周围拥挤的人群仍在咆哮着，女子缓缓的向冲她狞笑着的书生伸出手，好像要抓住什么。 终于，在手臂伸到极限的时候，姑娘手掌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你……” 她的音色变得冰冷，像是涂月的寒风扫过。 “是不动明王，是吗？” “你说着莫名其妙的理由，扰乱人间原有的秩序，控制无辜的人们。最重要是，破坏我们夫妻关系。” 姑娘的左手展开，里面攥着她刚才在桌子上拿着书生给他写的信。 她把那纸书信揣进怀里，头发和衣服里，白色的狐耳狐尾钻出。姑娘抬起手结出五个手印，手指翻飞好像一支“舞蹈”。 她最后双手合十，再分开。 掌心里此时凭空出现了一把古剑，一把从未见过的，外形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宝剑随着手掌的分开而渐渐显露。 “孤要把孤的夫君，从你这个小人的手里抢回来。” 第八十八章 书生和九尾狐 街道上，已经破破烂烂的县衙里。 身穿青衣的姑娘，也就是洛清后来见过的司空， 在她的面前，披头散发的书生冷冷的看着司空。拧着眉头，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你真的很无耻。神都是这样的吗？” 司空盯着批头散发的书生，声音里透着酸楚。 她是在讽刺眼前的这位不动明王。 其实司空早就知道了，从那天晚上书生夜出未归再到后来的种种异象。司空已经猜到了大概。只是她一直在骗自己，骗自己不会到这一步。 书生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剑，那把宝剑剑身佛光闪耀，神性庞大。书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双目冷淡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现在司空面前的已经不再是书生了，而是顶着书生身体的不动明王。 司空手中宝剑指向占据书生身体的不动明王。 “你不是他，哪怕顶着他的脸我也能一眼看出来。” “今天孤，就要把孤的生活，从你这个小人手里抢回来！” 天空上，一白一金两道光芒在天上碰撞、分开、再碰撞、再分开。 每一次碰撞出现的冲击波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不动明王尽量引着司空向高处飞，远离下面的房屋。而司空根本不在乎这些，她只想杀死面前这个“小人”。 又一次碰撞。冲击波掀翻了下面所以建筑的屋顶。 屋子里是面色紧张的暴民们。 （得把她引到野外去！否则这里会变的一片狼藉！我会输的！） 看着下面县城里自己的决胜关键，不动明王突然脱离了战斗，朝着野外飞去。 见不动明王飞向野外，司空低头看看下面惊慌失措的暴民。立刻猜出来了不动明王的想法。 他的神力来源于下面那群暴民的信仰，如果把他们都杀死的话…… 她手上的剑微微颤抖，最终。咬咬牙追了上去，并没有对下面那群刚刚伤害过她的暴民出手。 两人大概飞行了十几公里，最终停在了一处湖泊上空。 “就在这里一决胜负吧！” 不动明王冲司空喊道。 “哼！虚伪的神，你是怕自己信仰之力的根基被动了吧！” 司空立刻讽刺道。 不动明王没有答话。 “这里也好！山清水秀的正好做你这个伪君子的葬身之地！” 说完，司空提剑冲了上来。 她手上长剑包裹着一股难以形容、庞大复杂的灵力。上面既有天上的仙力，又有地下的妖力。两种完全不同的灵力相搅在一起，却没有丝毫排斥，反而更加强大。 两股力量实质化成了肉眼可见的两种有色“气体”。 不动明王举剑抵挡。 两道光芒又撞到了一起，冲击波撼天动地。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在信仰之力的加持下不动明王渐渐占据了上风。他由原先的被压制反压制了司空。 “你的灵力快用完了，而我还有。”不动明王对天空另一边，衣衫褴褛气喘吁吁的司空说道。“胜负一目了然。” “那又如何？伪君子。你觉得我会束手就擒吗？” 司空手上的宝剑已经没有了早些时候那样充沛的灵力，拿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不动明王这里也没有好多少，宝剑上的神性同样无影无踪，他裸露着上半身，上面布满了伤口。 但是，却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看来是这个傻女人手下留情了。 “不，和你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我从来就没指望你能投降。” “也许这样也好。”他抬起宝剑，看着宝剑剑身笑着自言自语道。“如果你束手就擒任我斩杀的话，我反而可能会因为内心而使得刀刃变钝。但如果是战斗中的话，刀剑无眼，这样杀死你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不动明王放下宝剑，活动活动肩膀嘲笑道。 “你不应该手下留情的，感情让你变得迟疑了！” “我虽沦落为妖，但还是有着凡心。哪像你，竟然用他的身体和我……”司空突然不说了，她将剑抬起，摆出架势作攻击状。“我问你！他接近我只是为了你的这一天？这些年都是你已经布置好的了吗？” 司空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心里无比重要的一段时光其实是这个家伙早就安排好的。书生根本就是一个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为的就是为了让她暴露出弱点。 不动明王看着司空，眼睛里流露出了复杂，却没有说一句话。 “是时候了，最后一击。” 他举起宝剑握紧剑柄。瞬间，庞大的灵力灌注到了剑里。金色光芒刺破了黑暗，那把剑又再次充斥着神性，变得危险无比。 “就在这！了结你！” 他的背后，渐渐浮现出了与天同高的不动明王法相。 “尊坐盘石座，呈童子形。顶上有七髻，辫发垂于左肩，左眼细闭，下齿啮上唇，现忿怒相，背负猛火，右手持利剑，左手持罥索，作断烦恼之姿。” 什么是“不动明王”？ “不动”，乃指慈悲心坚固，无可撼动，“明”者，乃智慧之光明，“王”者，是驾驭一切现象者。 这一刻，天空佛光显露，好像出现了第二颗太阳。比朝阳更加耀眼，照亮大地，驱散邪恶。 司空的身体在接触到佛光之后就好像在被烈火灼烧一样。她眯着眼睛，盯着这尊法相嘴里喃喃道。 “终于……可能抢不回来了。” 在她这边，突然相对的爆发出了一股足以不动明王法相相媲美的庞大妖气，一只金白色，体型巨大的九尾妖兽站在了不动明王的对面。 妖兽的九条尾巴在半空中挥动，身上的灵力肆意流动，它有一种和其他妖怪不同的，反倒是充满神性的祥瑞之气。 但和不动明王的金色光芒不同的是，她的灵力反而抹黑了这半边天空。 一半晴天一半黑夜。 “来吧！九尾狐！” 不动明王高举神剑，大喊着劈砍下来。 另一边，司空的宝剑也冲不动明王法相中心的本尊刺去。 “今天，就在这了结这一切！” 第八十九章 “世界终结的时刻” 八百年前，不动明王和九尾狐大战了一天一夜。 最终，因为不动明王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而夺得了上风。双方最终在一处大湖上空展开了最后的决战，这场战斗中不动明王击败了九尾狐，九尾狐的魂魄被一分为二。 一半被镇压在这片战场之下，另一半则逃之夭夭，杳无踪迹。再往后多少年，遥远的日本便传来了玉藻前的故事。 在大湖上空，威严的不动明王法相，散发的佛光照亮了半边的天空。金色佛光相伴着天边清晨的朝阳，天空上好像出现了第二个太阳。另一边，九尾司空为了与他对抗释放出巨大的九尾狐虚影。虚影上散发出的深紫色灵力浸染了半边的天空，将朝阳的金色日光染成了深紫。 “你还觉得自己能打的赢我吗？” 不动明王身后的法相近乎实体化，他手中神剑指着对面的司空。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在逃跑我反而更能理解。” 司空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飞进了身后的九尾虚影中，别看九尾狐好像从气势上可以和不动明王法相相抗衡，但那只是司空用全身灵力幻化出的影子而已。而对面的不动明王法相已经近乎实体化，这是他们灵力的质量和剩余量的差距。 就像不动明王说的那样，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没办法和拥有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的不动明王相比。 “开什么玩笑，该逃跑的人是你。”司空脸上毫不惧色的冲着不动明王冷笑道，“对待你，哪怕耗尽我的最后一滴血，也要战到最后！” 不动明王盯着司空，想要说话但却又说不出来。他咬了咬嘴唇，最后问道。 “为什么？” “身为神的你永远不会懂的。”司空冲不动明王笑了笑，只是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凄凉。 巨大的妖狐虚影挪动四肢，迈开脚步朝不动明王走了过来。 “等什么呢？来啊？让我们厮杀到最后一刻吧！” 司空站在妖狐的影子里，渡鸦般乌黑的长发随着虚影里的灵力流动而随波漂曳。她的衣裙因为汗水贴在了身上，拼尽全力召唤本尊的影子对现在的她来说消耗也是巨大的。 不动明王看着慢慢靠近的妖狐影子，手里的神剑微微颤抖起来。他的剑尖以不可察觉的幅度上下摇摆着。 手腕颤抖的瞬间，不动明王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左手抬起握住右手手腕，止住了轻微颤抖的手腕。 （我竟然在害怕？怎么可能？） 不动明王看着自己的右手。左手青筋暴起，用最大的力气紧紧的捏住手腕。 （害怕？我不可能害怕。） （不是！不是害怕。八明王之首的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一只妖？是她用妖言在迷惑我的心。是我的这具身体被她迷惑了。没错，九尾本来就善于迷惑他人！） 不动明王不再用左手压着右手腕，通过自我安慰，他握着神剑的右手停止了颤抖。 “既然你想死。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重新剑指九尾司空，刚才言语中透露出的那一丝动摇被不带情感的完全抹去了。 不动明王法相长着一张狰狞的面孔，他的身形巨大，皮肤黝黑。身上的四条手臂姿势各异，或曲臂或做背剑状。四只手上各握着四件法器。神棒，神剑，罥索和金刚杵。背后燃烧着熊熊烈焰，是迦楼罗之势。 狰狞的面孔和巨大的身躯相结合，给面对他的人一种遮天蔽日的压迫感。 遮天蔽日的不动明王法相迈开脚步，冲着妖狐虚影跑过来。仿佛明亮的太阳在向前移动。 法相向前奔跑，从湖水上踏水而过。湖面上巨浪翻滚，滔天巨浪翻涌而起拍打着两岸的岩石。远处的小山和森林也因为法相的步伐而上下起伏。 不动明王法相的前进速度要比九尾虚影快得多，两者相向而行距离在被迅速拉短。 站在虚影中的司空神情严肃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不动明王法相。这个法相对她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他几乎拥有不动明王九成的灵力，是一个巨大的灵力聚集体。再加上他手上的四件法器，每一把都会给她的妖兽之体造成严重的伤害。 （不能和他打近身战。） 想到这，妖狐虚影停下了脚步。在虚影里面的司空，抬起双手，纤纤玉指在胸前飞快的交织，结出一连串繁琐的手印。 手印结完，站在原地妖狐的虚影对着不断靠近的明王法相发出一声怒吼，在虚影的四周，卷起了一股旋风。 这股以九尾为中心降下的龙卷风，风速极快。连携的狂风将周边的云彩卷成一团，形成了规模极大的旋涡云。这片厚实的旋涡云被迅猛的狂风带动，在半空中竟然以肉眼可视的速度旋转，漆黑的旋涡云里面，还夹杂着频繁的闪电和拳头大的冰雹。 突如其来的巨型龙卷风笼罩了两人，明王法相在狂风中开始变得寸步难行。他背后的火焰也在狂风中仅仅坚持数秒后，被旋风卷进了云层里。明亮的烈焰霎时间染红了整片旋涡云。旋风搅动火焰，云层外面被明焰包裹，里面又有雷暴肆虐。 巨型火龙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烈火燎原。 站在火龙卷里的明王法相已经不可能再前进一步，但是，法相和妖狐虚影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不动明王紧皱双眉，他虽然想让自己的法相尽量靠近妖狐，这样法器才能给予她最大的创伤。 但现在来看，已经不可能了。 他伸出双手，结出一个佛教法印。明王法相立刻双脚站定，他面对着妖狐虚影，四条手臂轰然挥下，手上的各色法器发出金色的佛光，对着司空打了下来。 随着法器挥下，原本包裹两人的旋涡云突然从中间向四周爆开。环绕云层的火龙卷因为冲击力迅猛扩散，像一个炸裂的气囊，狂风裹挟火焰、雷电扫过周遭大地。 周围的小山被这股爆发推平，附近森林树木环绕式的向一边倒去。 而爆发的最中心，明王法相和妖狐虚影都消散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还站在这里。 司空衣衫褴褛，半跪在地上。不动明王则裸露着上半身，站在司空面前神剑紧贴着她的脖颈。 “结束了。” 不动明王对着司空说道。 司空没有说话，她疲倦的抬起头，盯着眼前的这柄神剑。 “我说过了……” 她的目光跃过宝剑，紧盯后面的不动明王。 “要和你厮杀到最后一刻。” 她的古朴宝剑不知道从哪飞来，一下挑开了紧贴脖颈的神剑。 司空趁机站了起来，向后拉开了距离。 “我们还没到最后一刻呢。” 她举起了自己的宝剑，和不动明王重新对峙起来。 就这样，他们又继续战斗到了深夜。 九尾狐最终被击败了。 “没想到，你竟然能和我打到这个时候。” 夜幕降临，站着的人，任然是不动明王。 只不过，他已经没有了早晨的神采奕奕。眼神里流露着深深的疲倦，哪怕他有着无限信仰之力，但是以凡人之躯不眠不休的战斗，也是能累垮一个人的。 司空比其他更是可怜。仰面躺在地上， 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她任然紧盯不动明王，眼睛里燃烧着仇恨。 至始至终，她的双目都没有离开过这个人，她要亲眼看着，这个仇人的狰狞嘴脸。 “这个仇恨……孤会讨回来的……” 司空断断续续的诅咒着，她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破坏了孤的生活……你的每一代转世……都将遭到……孤的追杀……” “孤会……一直追杀到世界终结的最后一刻……你逃到哪里……都没用……” “终于，可以真正了结这一切了。” 不动明王不理会司空的诅咒，颤颤巍巍走到司空面前，听着司空恶毒的诅咒，手里的神剑对着她毫不犹豫的劈下。 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不必多讲。被唯一爱过的男人伤害，又差点死于他手。这是司空绝对不想提起的事情。侥幸逃脱的她一直将这段回忆深埋记忆深处。 对她来说，这段回忆是相当于龙之逆鳞一般的存在，触者即死。 下面的一千年里，司空一直在追杀着不动明王。她不确定最开始的不动明王究竟是附身还是书生本来就是他的转世。但是，只要她遇到和不动明王有密切关系的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报复。 通过报复来兑现她的血腥诅咒。 “孤会一直追杀你到世界终结的最后一刻……直到有一天孤自己放下了仇恨。” 第九十章 从此以后我来替你背负 “孤会一直追杀你到世界终结的最后一刻……直到有一天孤自己放下了仇恨。” 司空一千年前说完最后一句话，洛清脑海中的幻象结束了。 不动明王和濒死的司空的画面全部消失，记忆的画面又退回了它们来时的黑暗中，天与地仿佛只剩下了洛清一个人。 他站在这片黑色的海潮里，任由自己的思绪像打翻的流水一样四处飘散。 因为刚才脑海里出现的那个未知的声音。 （那现在，看看你想知道的答案吧。） 洛清看到了大部分他想知道的事情，看到了司空对他一直隐藏的事情。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个梦，那座被青色火焰包围的古城。原来也是司空曾经做过的事情，好像是她在争夺十妖君之位的时候降下的狐火焚城。 在刚才的记忆画面里，一千年前书生的外貌和洛清的一模一样。估计也是因为相貌相同，所以在终南山，司空会临时改变主意吧。 仇恨驱动司空这一千年间的复仇，而名为“爱情”的东西，则让她一直坚持着，坚持着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可是她想找什么？ 这个疑问洛清在回忆中也没有看出来，可能想知道这个最终的答案。必须要去问司空本人吧。 最后那一封疑点重重的告别信，还有书生究竟是不是不动明王的转世。 从始至终，洛清都没有看到不动明王和书生这个名义上的转世有什么关系，他更像是“鬼上身”，附身在了书生的身上。 如果书生不是不动明王转世，那后面一千年的恩怨又是怎么回事？司空手上的那柄剑又是怎么找到目标报仇的。 这些洛清都不明白，而且他猜测，连司空自己也不明白这些问题。 她还在找答案。 （答案到底是什么？） 洛清很好奇，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个，就需要靠你自己找答案了。” 原本一片漆黑的天与地忽然亮了起来，就像是漆黑的房间中打开了灯。上帝指着天说“要有光”一样。 就在这无边的黑潮中，突然迎来了黎明。黎明的阳光驱散了黑潮，将它赶回了天边。但和无边永恒的黑暗一样，莫名来到的黎明同样让人惶惶不安。 洛清抬手遮住双眼，突如其来的阳光让本来已经习惯黑暗的他睁不开眼睛。就在这时，在他的耳边响起了说话声。 洛清急忙转头，眼前是一名亭亭玉立从未见过的少女，暖人的微笑蕴在她的嘴角。 在这惶惶不安的黎明中，看到这一抹暖人的微笑，就算连浴血战场的死士，都会瞬间放下心中警惕的。 逐渐习惯了阳光之后，洛清放下手开始四周打量，他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一座古代的威严宫殿之下。在洛清的四面，全是高耸入云的亭台楼阁，木质的走廊悬空穿梭在高耸入云或层层叠叠的树丛之间，云海在一座座楼阁的窗边环绕，整座宏伟的建筑群在这乳白色的云海中若隐若现。 “这是哪？” 洛清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从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见过如此宏伟的中国古代建筑群。没有哪个帝王的宫殿，能和眼前这座宫殿相提并论。整体去看，宫殿的建筑好像和群山树丛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它是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 突然，从天上洒下一束金色的阳光。光芒掠过眼前的楼阁，驱散了环绕在楼阁扶梯之间的云雾，将乳白色的雾气逼到了最下面。洛清面前，原本遮遮掩掩羞涩隐藏在雾气中的树木露出了它们本来的颜色。明明没有任何花朵，树枝上却全是五彩的颜色。 桃红色的树叶簇拥着淡白色的树枝，清脆的流水声在树林中淅索的起舞。树林里还有一些树木散发着青蓝色的灵性光芒，从它们的身上，洛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纯净又充沛的灵力。 “这是灵木，天地孕育出来的灵力集合。世间最纯净的灵力都集中在它们身上。” 洛清的身后，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在这座宏伟建筑群中，还有一位奇妙的少女的存在。 洛清看向少女，面前的少女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长发及腰。少女戴着一个看起来是出自名家之手的时尚金百色针织小帽，一束头发扎成马尾的样子从小帽后面梳下与瀑布般的长发融为一体。她穿着一件同样金白色的凸显身材的紧身背心和小短裙，肩上罩着一件金黑白三色相间的长披肩，上面绘着太极阴阳图。双腿被黑白渐变的裤袜紧紧包裹，一双修长美腿完美释放。 少女的整件衣服都是金白黑三色交织而成的，上面的花纹是黑色的阴阳周易图，却不显的有任何另类，反而让人感觉，它本应就是这样的。 “你是……谁？” 洛清愣在原地，他猜测自己又被拉入了一个幻境，而将他拉进来的就是眼前这个奇怪的少女。 少女听到洛清的问题，掩嘴轻笑起来。 “你忘了吗？你的神仙术，降下来的就是我啊。” “什么？” 洛清回忆神仙术释放的时候，他的脑袋里明明全是一千个小人围着火堆跳舞欢呼的声音，不停叫嚷着要夺走他的身体。现在怎么变成这么一个美少女了？ 难道说？这个美少女就是最终夺走他身体的恶鬼？ 洛清打了个寒颤。 虽说是恶鬼，但是这么漂亮的恶鬼，至少能让他死的比较舒服吧。 洛清想到这，索性眼睛一闭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来吧，有安乐死之类的吗？” “安乐死？”少女奇怪的抿嘴道，她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你把我当成那些孤魂野鬼了吗？” “嗯？难道不是吗？我的身体不是被你给占走了？” “我说你啊，把我当成什么了？”少女明显不满道。“我可是救了你性命的恩人啊，帮你赶走了所有的孤魂野鬼。让你成功完成了神仙术的人。” “你帮我完成了神仙术？”洛清看着眼前的少女，满脸的不可置信。没有先祖遗物的神仙术召唤来了巨量的孤魂野鬼，明明已经失败了的仪式……怎么可能又成功了？ “可是我没有那个叫什么来着？先祖遗物。怎么可能让神仙术成功？难道说——那万分之一的成功率让我撞上了？” “怎么可能？”少女无情的泼了洛清一盆冷水。“神仙术要有那么高的成功率让你这个衰仔撞上，那大家都去用神仙术了。你不是没有先祖遗物，你身上有一个算是媒介的东西，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什么东西。”洛清自己还从来不清楚自己还有这种东西呢，某位大能的遗物？ 少女手掌张开，掌心里面浮现出了一抹金光。这个发光的圆形物体飘了起来，透过金光洛清认出来了，那好像是他老爹给他的玉饰。 “就是这个东西，勉勉强强也算是个宝物吧，多亏了这个，你才能被我找到。”少女低头打量着这个阴阳鱼咬尾的玉饰，手掌合拢。散发金光的玉饰在手掌中碎成了点点光斑，钻出指缝消散了。“只是现在也坏掉了，没法还给你了。” “啊……”洛清伸着手，失望的长大了嘴巴。他刚想把玉饰拿回来，却没想到却立刻就被告知自己再也拿不回来了。真是让人失落。 “洛清，你刚才说。你想知道九尾狐的回忆中，她也想知道的答案，是吗？”少女突然改变了话题。 “啊？嗯，是啊。我想知道困扰司空的那些答案。”洛清有些跟不上少女的脑回路，“难道你知道吗？” “吼？”少女发出一声不屑的语气词，还故意拉长了尾音，“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洛清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他。 “你不懂吗洛清。你和九尾狐的因果，就是因为这些未知的答案而结下的。在你们的命数里，以后注定会自己找到你们想知道答案。但如果我提前告诉了你这个答案，你们的命数就会被改变。因果也就断掉了。” “我和司空的因果，会断掉？”洛清不太明白少女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和她的因果联系会被中断，命数也会重写。在新的命数里，这次事件之后，你和她还能不能再次相遇，这连我也不知道因为命数还是未知的。但我觉得你也不想中断和九尾狐的因果吧。” “是。” 洛清当然不想中断司空和自己的联系，他已经对司空彻底改变看法了。一个有深仇大恨的人，是不可能那样舍命救自己的了。 说起司空救自己，洛清突然想起自己昏迷前，外面的危机。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司空有危险，所以我才强行使用神仙术的。你被我召唤下来了，快点帮我救救她吧！”洛清央求面前的神秘少女，这么一个神秘的少女，她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吧，洛清不想让司空被李弈晨杀死。 他想救她。 “当然可以，对我来说救九尾狐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洛清，在这之前，我有些事情必须和你说清楚。”少女突然严肃了起来，完全变了一个人。一种凝重笼罩了洛清。 “什么事情？” 洛清也紧张了起来，他害怕少女下一句就说，要和他交换灵魂之类的承诺，就和网络小说里面的狗血剧情一样。 “你还记得，你和我的约定吗？帮我完成一件事情。” “我们的约定……” 洛清现在记忆有些混乱，脑海里刚才司空的回忆还在闪烁，他努力把那些画面赶走，尝试记起自己和眼前这个少女做过的什么约定。 （我借你力量，作为交换，你要完成我的任务。是无条件的完成。） （帮你完成任务？会很危险吗？我会死吗？） （换取我的力量当然会很危险，只是，到时候，死都是一件奢望。） （但如果你现在不换的话，你和她就都要死了。你想让她死吗？） 洛清想起来了，当时在他昏昏沉沉中，脑海里响起的那个声音。 他当时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我想起来了。你帮助我，我以后也帮助你。” 洛清对少女重重的点头说道。 “我还是选择同意，有什么危险都是以后的事情。可是就现在，我不想让她死，我想替她背负她的重担。” “好的洛清，你的决心很强。但我还是最好提醒你一下，这是我唯一一次提醒你所以你要记清楚，绝对不能忘！我给你的任务很难。你现在放弃的话，我和你就不会出现因果联系，任务也就不会开始。但是如果你同意，并且接受了我的力量的话。我们就会正式产生因果联系，想要中断因果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你以后每接受一次我的力量援助，我们的因果就会加深一次。到时候，你想反悔都不可能了。” “我以后还会借用你的力量吗？”洛清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女竟然能把以后的事情说的这么确定，他自己可并不想老是让别人帮助，尤其是这种有巨大代价的事情。 “自然，你的命数我是可以看到的。你以后一定会再次需要我的力量。我们的因果一旦开始，就一定会愈来愈强” “就算是这样，你也同意吗？” 少女再次郑重地向洛清确认。 听了这么多警告的话，洛清也没有片刻的犹豫，他点点头。 “来吧。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这一次我也想拯救世界一次。”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超级英雄，也许这个超级英雄飞不高，跳不远，遇到坏人还十有八九会被揍出血。但是，一旦他得到了机会，每个人的超级英雄都能拯救一个人世界的救世主。 第九十一章 无话可说 站在李弈晨面前的这个背影，身穿灰色的宽长立领风衣，灰色风衣的后面用黑白两色的涂料印出完整的太极八卦图，在风衣的其他部位，还有许多黑色线条构成的，时而繁琐时而又显简朴的花纹。 看花纹好像是一件改良版的道袍，但又像是宽大的长风衣，不失古典的韵味同时又加上了现代的时尚感。 “你是什么人？敢来打扰我？” 李弈晨用剑指着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刚才那一瞬间出现的，让他都为之胆寒的恐怖压迫力，就是从他的身上出现的。 神秘风衣人背对着李弈晨，根本没有搭理他。他怀抱着浑身是血的司空，手掌中涌出绿色的灵力，肉眼可见的浓郁绿色灵力在司空的身上游走，包裹着她的伤口。李弈晨从来没见过这样强的灵力具象化，他看见司空胸前被他用剑划出的恐怖伤口，正肉眼可见般的愈合。 （好强大的治愈灵力，这样的力量哪怕是家族里最强大的治愈师，也不可能使用的出来的。） 李弈晨在叛逃前，见过家族里专司治愈的方术师。在方术师中，治愈师只能治疗【灵伤】，所谓【灵伤】就是类似于传统医学中内伤那样看不见的，专门被法术灵力伤到的“内伤”。治愈师本身对皮外伤没有任何办法，如果是火系法术的烧伤，那在治愈好【灵伤】之后还要送医做进一步治疗。 但是眼前这个神秘人释放出的绿色灵力，竟然可以治愈外伤，这完全超出了李弈晨的认知。 人类的方术师是绝对做不到的。 李弈晨心中的警戒已经升至最高，一个不光有匹敌师傅霍青峰实力，还能用出超与常人的治愈师的方术师。这样强大的家伙竟然好像还和那个被自己打成重伤的九尾狐是熟人，自己今天真是衰到家了。 明智的人遇到这样的敌人，都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开溜。 但是，李弈晨今天偏偏就脱离了理智。 战斗到现在为止，他已经用出了道家令牌和自己的秘法，实力直逼【仙人】级别，他有这个实力和眼前这个神秘人叫板。更何况李弈晨自己还认为，如果今天不能把九尾狐带回去，那就亏大了。损失了秘法和令牌不说，作为霍青峰最爱的徒弟，结果连这种事情也干不好。而且还故意晚通知其他十殿守护，明显是想抢攻。如果今天让九尾狐跑了，其他的十殿守护可是会狠狠嘲笑他一番，甚至自己还会被剥夺十殿守护。 中国五千年都在乎一个面子问题，丢面子才是最大的问题。 “喂！我问你话呢？”决定了捍卫面子的李弈晨底气硬了起来，举剑重新发问。 面前的那个背影去始终不理会李弈晨，感受到侮辱的李弈晨再一次吼道。 “喂！再不回答我的话！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这一次，那背影好像终于听到了李弈晨的声音。 他身上的风衣随风飘动。原本怀抱九尾狐的背影走到一旁，慢慢蹲下，将怀中昏迷的司空轻轻放在松软的泥土上，随后站了起来。 在李弈晨的注视下，那背影终于缓缓转过了身。 “什么？” 让李弈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这家伙，这个散发着强大力量家伙的脸自己竟然认识。 就是前一阵子，使用紧缚咒给自己使绊子的垃圾—— 洛清。 “怎么可能？你是……洛清？” 李弈晨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变了一个人的洛清，他不清楚洛清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能让一个人有这样巨大改变的，多半是使用了神仙术，而且从刚才的治愈术来看，应该是请下了特别强大的英灵。 从洛清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气，这些杀气全是冲着他来的。李弈晨全身都不禁紧绷起来，面对这样充满敌意的对手，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对方和自己深仇大恨什么时候冲上来都不奇怪。 “你是用了神仙术？”对峙中李弈晨还是打算先试探一下。“你还会用神仙术吗？” 穿风衣的洛清静静地看着李弈晨，双眼目光始终不离他。那种夺妻之恨般的眼神看得李弈晨浑身不舒服，他很久没被人这么看过了。从他血洗钟家正前门之后就再没有人敢这么看他。但今天被前不久还是一个菜鸡的家伙盯着看，怪异感让李弈晨也感觉浑身不适。 “你能不用……”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终于，洛清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他的意思上，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洛清已经不打算再和李弈晨废话了，打伤司空谋杀未遂，更重要的是那一股子高高在上的臭屁劲。洛清早就不爽他很久了。 “呵。”听见洛清的话，李弈晨轻声笑了一下。“也是啊，都到这一步了。还说那么多干什么？” 他这次来，想杀司空，杀死龙王，前一阵还想顺带杀死碍手碍脚的洛清。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从刺中司空那一剑开始，他和洛清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死敌了。 李弈晨和洛清同时住了嘴，两人对峙着。李弈晨希望洛清这样的方术新手和他对峙的时候，能够因为毅力体力等问题露出破绽。对李弈晨来说，不管多么强大的对手，只要露出破绽的一瞬间，就是他的死期。 李弈晨苦学十年的李家剑法，很多从不露面的招式，就是为了挑战比他强的强者而准备的。这些真正的杀招不需要任何花哨，剑一出鞘，必定完成斩杀！ 破绽，破绽。只要露出一个破绽就够了！ 李弈晨双眸紧锁洛清全身的各个部位，哪一个地方，都可能出现当事人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破绽。是手，是脚，甚至可能只是大腿因为僵硬发生的微微颤抖。那都是李弈晨发动杀人剑招的机会。 可李弈晨不知道的是，在洛清的耳边，一个他永远都听不见的声音正在指导着洛清。 “洛清，他在等你露出破绽。”少女的声音在耳旁说着李弈晨的意图，李弈晨什么想法洛清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少女却一目了然。 洛清从来没有和李弈晨这样的对手战斗过，打架他还能打两下。但和一个剑术高手对峙还是第一次，难免感到紧张。 “那我该怎么办？” 洛清嘴唇上下快速的闭合，发出一连串微弱的嗡嗡声，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很简单啊，对方在等你露破绽，你露出来给他就行了。” “那我不是自寻死路吗？不是就等于故意在对手面前脱了裤子拍着屁股对他说‘来打我呀，来打我呀。’这么挑衅，不死个十七八回都不带劲儿的。” “我让你干那种粗俗的事情了吗？我的意思是你故意露出破绽给他，引他先攻，然后我们再反击就行了。” “可是我不会啊！” 第一次被要求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洛清自然有些火大。你都不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在旁边指手画脚。是不是过分了？ 他激动地转过头朝着旁边无人的空气喊道。 这一瞬间的偏头被对面的李弈晨尽收眼底，洛清的目光不再盯着他了，视线偏离，情绪激动。这就是他一直在等的破绽。 （洛清！你还是太嫩了！） 李弈晨左手抬起两根手指结出手印向前猛地平推，原本散落在远处的九把飞剑同时从地面拔地而起。九把飞剑化作九道金光，急速掠过李弈晨的两侧，飞剑尖端破开空气发出尖啸，带起的风息卷起了李弈晨的袖袍。 在九把飞剑掠过李弈晨的同时，李弈晨右手提起宝剑，也跟随九把飞剑一齐扑向一瞬间偏头的洛清。 他要在对手走神的一瞬间，将战斗结束！ 就把飞剑再加上自己手上的一把，只要被刺中一剑！加持了道家经文的宝剑就能给予敌人重创！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 李弈晨发动进攻的同时，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洛清也把头转了回来。在对面，原本与他二十米相隔的李弈晨已经无声冲到了他的眼前，洛清甚至可以看见那十把宝剑的剑锋。剑锋在他的眼中越放越大，而他做不出丝毫反抗，只有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做出惊呼的样子。 “洛清你还说自己不会露出破绽。这不是挺熟练的吗？”耳旁的少女无情的调笑，她的闲庭自若和大惊失色的洛清截然不同。 （我要死了！） 洛清的反应完全跟不上李弈晨的速度，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被那十把剑刺中之前。脑海里想一句“卧槽”，然后乖乖等着嗝屁。 “慌什么？我都说了，有我在，你想死都难呢。” 九把率先刺到眼前的飞剑出现了停顿，是那种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可能只有0.01秒。但九把剑确实停顿了。 停顿的九把飞剑从剑尖开始，金属的剑身像是被风吹过的细沙一样，从头至尾被极速分解成了无数细小的金属颗粒。金属颗粒在月光下闪着特有的色泽闪光，被风倒吹向李弈晨。 紧随其后的李弈晨一头扎进了漫天的金属颗粒中，为了防止颗粒飞进眼睛，他条件反射的闭上了双眼。 李弈晨知道在冲锋的时候闭上眼睛等同于自杀，但人体下意识的反射行为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他立刻尝试睁开双眼，但细小的金属颗粒密密麻麻的打在脸颊上，让李弈晨没有办法做出平时这个如此简单的动作。 他感到，手上原本笔直朝洛清刺去的宝剑遇到了阻力， 剑身好像被什么东西拦住，再不能前进分毫。 李弈晨抬手挡在额头前，挡住一些飞溅的颗粒，强迫自己睁开双眼。 九把飞剑光秃秃的剑柄在洛清的身边，被看不见的力量扭曲，画出九道优美的曲线落入他身后的湖水中，上面的道家经文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就被诡异的力量分解成了金属颗粒，宝剑连带经文一起化为乌有。李弈晨手中的李家神剑此时正被洛清左手单手握住。 李弈晨手腕用力想把剑抽出来顺带搅烂洛清的手指，但无论他怎么用力，被洛清握住的那一段却根本不能移动分毫。 “你这家伙！” 李弈晨不可置信的瞪着洛清，自己夺命的一剑就这样被他轻松破解了？而且还是靠单手手掌。 一种奇异的麻痹感在李弈晨的身上跳跃，他感到自己的汗毛好像在手臂上根根起舞，越来越强的麻痹感开始飞快夺走他左手的触感，从手臂到胳膊，再到左半边身体，麻痹感愈发强烈。像是握住了一根正在漏电的电缆，看不见的电流正在跑遍他全身。 李弈晨抬头，洛清右手正高举头顶，在他的掌心里闪烁着一团蓝紫色的光芒。光芒在洛清的手中发出刺耳的噪音，蓝紫色光芒极不稳定的在手掌中闪烁跳跃。直到噪音出现。李弈晨才明白这奇异的麻痹感原来是电流。洛清手上的电芒散发出的强大电流正在他的身上乱窜。被洛清握住的宝剑和他的手臂变成了第一通路。 （金系法术的变化吗？） 方术师凝结出雷电，是金系法术独有的形态变化。 李弈晨立刻左手手掌掐出一个手印，他的指缝间燃起了火焰，高温火焰包裹着李弈晨的手掌，却不会伤到他。这是对法术的极致运用才可以让已经具象化的法术和自己的身体接触而不受伤，一般方术师如果尝试的话，基本都会被自己的法术伤到。 毕竟，法术形态变化是货真价实存在的。 “别小瞧我了洛清！火克金你难道不懂吗？”李弈晨怒吼着，他想用火焰来抵消洛清的雷电。 物理学上，火焰是不可能抵消雷电的，因为它们根本不属于同一物质。但是在方术中，靠五行相克的原理却可以从发电的根本破解金系法术的雷电变化，五行相生相克上，火是克制金的。在雷电发挥作用前靠五行相克原理来抵消雷电的金系灵力。 只不过这样做也会对破解者自己造成伤害罢了，在打破金系法术之前，他一定会被电芒先攻击到。 洛清对李弈晨的威胁充耳不闻，右手中的电光突然迅猛砸向面前的李弈晨。看到洛清手掌朝自己拍了过来，李弈晨抬起左手，手上包裹着的高温烈焰迎向那团发着刺耳噼啪声的电芒。 两掌相击，迸发出耀眼的电光和火星。 第九十二章 黑长直少女 在巫shan 县一带的国道上，无数的交警设置了紧急路障，以突发性自然灾害为由封锁了重qing 市到巫shan 县所有的出入道路。 国家方术管理局杭zhou 总局总局长，黑长直少女在刚刚的电话中，以安全部的名义要求当地警方、医院和消防的全力配合。警察封锁国道，所有开往周边县市的火车和飞机都被强制停靠。这么做也是希望能尽量拖住其他九名十殿守护长一点的时间。 只是不知道这样能拖住他们这帮“异能者”多长时间。毕竟他们个个都是最顶尖的方术师。 四十多辆车在国道上排成长队朝着那个未命名的小公园急行军，车大灯将整条国道照的灯火通明，来往车道上全部是管理局的专车。所有的车辆上警灯闪烁，彰显着他们的国家特权。 在这个车队的头顶，那驾特勤机动小组的直升机飞在前面，帮他们开路警戒四周，直升机上打下来的射灯不断扫视着车队看不到的周边黑暗区域。以防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势力打算埋伏车队。在这个日益混乱的方术界，又是事关九尾的大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无数双眼睛盯着的九尾妖兽，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坐在打头一辆黑色SUV的黑长直少女神色淡然，大将必须纵使面对千军万马也要不露惧色，这样才是大将风范，一举一动都要让手下感觉她胜券在握。黑长直少女拿起车上的无线电，目光紧盯不断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目标位置，终于按下了对讲机上的通话键。 “猫眼，猫眼。报告情况，周围一切正常吗？” 猫眼是这次行动中他们头顶直升机的代号。 黑长直少女松开通话键，对讲机里面立刻传出了飞行员的声音。 “报告局长，你们的正前方看起来有些问题。完毕。”飞行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直升机的射灯也锁定了车队的正前方。 其实不用直升机汇报，车队上的人也能看见前方的异象。半边的天空被凶猛的烈火烧得通红，无数的火星被热流吹上天空，方圆十公里都能看见无名公园燃起的大火。幸好这周围没有什么住户，不然早就打爆市区报警电话了。 “目标位置出现了火灾，火情不明。完毕。” “还有别的什么吗，猫眼。”黑长直少女看起来倒是很是平常，无名湖发生方术战斗是意料中的事情，如果那里一片平静反倒可能说明她的判断可能有误。 黑长直少女放下对讲机转头都身后的秘书小姐姐说道，“通知消防立刻出动。现场出现大火。” “一号，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那边除了火光，还可以肉眼确认周围的山体出现了些许变化，我需要飞高一点才能看清。完毕。” “准许，完毕。” 黑长直少女挂断无线电，将对讲机扔到一旁，眉头微皱，她有一些不安。 “全队战斗准备。” 冷静的下达了作战命令之后，黑长直少女从副驾驶的座位下面取出一把军刀。这把军刀类似于欧洲的骑兵刀，军刀的种类偏向于东欧，不是英国细细的剑形马刀。而是宽背薄刃，微微弧刃，较沉重的刀身，这样设计有利于增大砍劈的力度。刀柄和刀鞘都是漆黑的涂装，整把军刀上唯一的亮点就是漆黑刀柄上，一个银色大到可以遮住整只持剑手的弯形护手。 这把军刀并不是像其他方术师手里那样的传世武器，它只是李氏家族每年批量制造给家族成员的标准军刀而已，出了军刀样式还有各种宝剑样式。黑长直少女在挑选的时候随便选了一把比较少见的欧洲军刀。 李氏家族量产武器最大的亮点就是坚固，人的身体是世界上最坚固的东西。最快的杀人刀在斩杀十人之后也会因为热血和骨骼而卷刃。李氏家族的量产武器在使用了现代工艺以后，可以大大提高武器的寿命。只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人会用这些武器去杀人了。大多数家族子弟只是背着好看，延续李氏家族一千年来的负剑传统罢了。 黑长直少女握紧了军刀，虽然这次跟着这么多名特级方术师，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她不认为李弈晨能有什么反抗之力，但这可能是一种心理问题，每每战斗前夕黑长直少女都会非常紧张。 车上的方术师们也纷纷取出了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 黑长直少女再次拿起无线电，打算最后问一下目标地的情况。 “猫眼，猫眼。发现什么了吗？完毕。” “收到，我已经上升到了高空，我看见……” 无线电里的飞行员话还没讲完，黑长直少女就看见，一道明亮的蓝色光芒在他们的前面闪现，那里是他们目的地的方向，奇异的蓝色冲击波照亮了夜空，正在急剧朝周围扩散。 “……那是什么？” 天空中，直升机的驾驶员看着正在高速接近他们的蓝色冲击波，疑惑的呢喃道。 急速扩散的蓝色冲击波从车队的正前方迎面扑来，瞬间横扫击穿了四十多辆车的车队。 黑长直少女领头的SUV，仪表盘在蓝色冲击波扫过的同时，爆出了大量的火花，从空调通风口里涌出了呛人的黑烟。驾驶位上开车的司机一惊，连忙猛踩刹车。 SUV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车上的乘客随着失控的车辆左右摇摆。嗵！一股巨力从车尾顶到车前，后面的车辆也发生了和领头SUV一样的情况，车上所有的仪表爆火，全部电子设备失灵。突然的刹车让后面车辆径直撞上了领头车辆的后保险杠。 四十多辆车的车队在空无一人的国道上发生连环追尾，每一个司机的第一反应都是刹车，但是高速行驶的惯性却让汽车继续向前滑行，有些撞上前面的车辆停了下来，有些则翻下了公路，在黄土路上连翻几个滚才最终停了下来。 “求救！求救！直升机不受控制！我们要坠机了！” 天空中，原本正常飞行的直升机被蓝色冲击波扫过之后，发动机失灵，仪表盘全黑。任凭飞行员怎么去拉操纵杆都无济于事，飞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空中疯狂打着旋儿，飘飘忽忽的朝地面砸去。飞行员冲着无线电嘶吼，但无线电里，只是和他们几百米相隔，刚才还在通话的黑长直少女此时却完全静默。没有任何回音。 “救命！救命啊！” 直升机上的两名驾驶员和四名特勤队员发出绝望的哀嚎，随飞机砸到地面，一团火光吞噬了直升机，碎片被气浪掀起，落到了周围五十米的草地上。 横停在国道上的SUV里，黑长直少女一脚踹开一脚变形的车门，从近乎瘪了小半截的SUV里踉踉跄跄钻出来，坐在地上朝着后面挤成一团的汽车残骸喊道。 “伤亡情况？李雨杭，李雨杭。你在哪？” SUV后座里，传来了秘书小姐姐弱弱地说话声。 “大小姐，我，我在这里……” 轰！ 爆炸声在黑长直少女身后的荒地响起，她顺着声音转头望去，三四米高火光从荒地上窜起，照亮了不远处的荒地，那是直升机坠毁的火光。黑长直少女感觉一股风从耳边刮过，一块金属碎片掠过她的身旁，“哐当”一声扎进了她刚跑出来的副驾驶位里。整俩SUV都随着碎片的冲击力动了一下。 车里响起了秘书李雨杭的惊呼，这声音刺激着黑长直少女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车旁，戴着黑色手套的纤手一把拉下了，本来就已经变形彻底卡死的后车门。 很难想象需要专业工具才能打开的车门，黑长直少女竟然这么简单就用手拽掉了。后车门打开黑长直少女看见，后排车座因为刚才的冲撞，后备箱已经完全消失，薄铁片几乎占满了后面的空间，李雨杭正以奇怪的姿势趴在后座上，四肢正好躲过了挤过来的后备箱铁片。 “快出来。呆在里面很危险。”黑长直少女说着，探身进去将小心蜷缩在狭小后座上的李雨杭抱了出来。 “其他人呢？有受伤的吗？”黑长直少女公主抱着李雨杭，冲着车队喊道。 “有，我们这里有一部分人伤势较重。需要救护！”车队废墟中有人大喊着回应道。 “无线电。用无线电通知120！” 黑长直少女下达命令，越来越多伤者的**开始从汽车残骸中传出来，很多人被突然起来的撞击困在变形的车厢里，不借助大型设备根本没法救援。 黑长直少女把李雨杭轻轻放在一处空旷的草坪上，发生了突发事故现在他们必须停下来救人才行。 “好好呆在这里，我去去就回。”黑长直少女转身走向残骸堆成小山的车祸现场。 “无线电通知后方派救护车和消防来，带重型救援设备！” “局长，我们的无线电全都坏了，像是过载烧坏的。”一个方术师趴在一辆还算完好的汽车驾驶位外面，摇晃着手里的无线电无奈的冲黑长直少女说道。 “手机也全坏了，我们联系不上后方了。” 通讯设备全部瘫痪，车上的电路也无一幸免。黑长直少女脑袋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能一瞬间破坏所有电子设备的，是电磁脉冲吗？” 如果是电磁脉冲的话，就可以解释一切了，电磁脉冲波横扫了他们的车队，摧毁了当时所有运作的电子设备。但问题是，究竟是什么人释放电磁脉冲来攻击他们呢。 黑长直少女思索着，右手暴力拉开一扇变形卡死的车门，旁边的方术师立刻上去从车厢里面抢救伤员。看着忙忙碌碌的干员们，黑长直少女突然想到了她刚才一直疏忽了的东西。 （敌对势力的攻击吗？） 如果是敌对势力放出的电磁脉冲，那么他们现在该杀过来了。 她猛地转身，视线在周围漆黑的地平线上来回搜索，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踪影。 “所有人——都戒备起来！” 黑长直少女冲着正忙上忙下的方术师干员们喊道，她担心敌人已经潜行到他们眼前了。 干员们奇怪地抬起头，他们虽然属于国安部，但并不是特工，只是国家在编的方术师而已。几乎没有人意识到隐藏在他们身边的危险。 所有人放下手里的搜救工作，各就各位，沿着车队左右站了两排，都茫然地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黑漆漆的野地。 黑长直少女站在车队的中间，暂时无视附近的哀嚎声，一股灵识从她的身上涌出。灵识三百六十度的向周围散射而去，仔细检查国道周围的每一寸土地。 （奇怪了？没有人？） 灵识扫视了一圈，黑长直少女并没有找到任何敌踪。 （难道不是敌人的伏击吗？） 黑长直少女揉揉头，把这个最坏的猜想否定了。 “戒备取消。统计伤者数量，方术师一级以下，以及全部治愈师留在现场搜救伤者和请求后方支援，其余人整理装备，我们徒步前进。” 如果不是敌人的伏击的话，那么就是现场的问题了。不能在这里继续拖下去了，得马上赶到现场。 “局长，局长。”一个干员跑到黑长直少女面前，气喘吁吁地开口道。“局长，只留下二级方术师恐怕人手不够，负伤者的数量比我们想象的要多。还有一些重伤者。” （意思是一级方术师也要留下吗？算上我只带精锐的话应该也可以，高级和特级方术师是不会在车祸中受伤的。） “一级方术师也留下吧。我只带高级和特级干员去就行了。”黑长直少女突然直视着面前干员的眼睛，右手重重拍上他的肩膀。“所有人都要救下来，不能让一个人因为这种事情牺牲。懂了吗？” “明白。”干员重重点了下头，抹了把被糊脏的脸。 “拜托了。” 黑长直少女拍拍干员的肩膀，走到车队的最前面，身后跟着已经重整的队伍，每个人都从残骸里挑出有用的装备，这个时候也不管谁是谁的了，能用就行。 “一级方术师也留在原地参与救援，装备转让给高级干员和特级干员，剩下的人——” “出发！” 第九十三章 剑 李弈晨左手的烈焰和洛清右手的雷霆相击，电芒和火光四散爆射。瞬间爆发的热量烧焦了周围的地砖和草坪，点燃了远处的树木。洛清右手的雷霆散成了千万道闪电电弧向四周扩散，电弧卷起了一道蓝色的奇异冲击波，冲击波飞速朝周围扩散出去。 “啪！” 电弧扫过，无名公园的路灯全部熄灭了。 两人周围的树木上“爬”满了火焰，火苗舔舐着枝干和树叶，周围闪耀的火光成为了唯一照亮二人的灯具。 李弈晨的火焰从五行相生相克上化解了洛清的金系法术，但他明显受到的伤害要更大。李弈晨左半截宽大的袖袍已经不翼而飞，裸露在外的的左臂一片焦黑。表面的皮肤组织全部碳化，如果没有妙手回春的医术恐怕是很难保住左手了。 洛清看着李弈晨重伤的左手，轻笑一声松开了原本一直抓着的李家神剑。 李弈晨立刻抽回宝剑，向后退走。 “你看起来喜欢耍剑？”洛清抬起手，活动了活动手指。“来跟我耍耍吧。耍好了，今天留你个全尸。” （洛清，你会用剑吗？） 耳边，神秘少女的声音疑惑的询问道。 “不会，但我不是有你吗？”洛清一脸轻松，如果能在李弈晨最得意的地方击败他。那自己也算报了一部分司空的仇了。 （你开玩笑吧？我也不会用剑？） 神秘少女气鼓鼓的叉腰道，虽然洛清看不见少女，但他觉得少女现在就是这幅姿态。 （我喜欢的是法术，还有一切有理论值得深究的东西。不喜欢打架。） “那刚才那么强的法术，你是用来干什么的？” 洛清可不信施展刚才那么强的法术的少女，会是一个善茬。 （那只不过是我用来吓唬敌人用的，你以为我真会动武吗？我只会让你替我的。） 神秘少女说着洛清听不懂的话，一股冰凉的感觉钻进了洛清的体内。那种感觉就像是把一瓶子风油精浇到自己手上一样，冰冰凉凉还带着疼痛。 （这次再附赠你一次，本来快点结束就挺好。但我还是想尽量让你报仇报的满足，这样你才能心甘情愿的以后给我干活。） （你现在已经有了能击败李弈晨的剑法，但是剑招却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不是你的力量。知道的太多只会给你带来危险，但你也不用怕，只要你现在拿起宝剑，你就已经掌握了世间最强大的剑法，它就像是你的本能，如同喝水吃饭一样。但是只限这次，用完之后你就会把它忘掉。我得确保剑法的保密性。） “拿剑？我哪里有剑啊？等等你说我只能用这一次，那我以后再遇到他怎么办？” 洛清嘴唇不停上下开合，忙不迭质疑着神秘少女的决定。一个人如果站在你面前看起来不停的自言自语，那么你肯定会骂他有病。洛清和神秘少女说话时就像是突然抽风了一样怪异，对面的李弈晨早就注意到洛清的奇怪举动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洛清得了怪病，不停抽抽。后来他逐渐猜到洛清在干嘛了，他是在和身上的英灵交流。很多英灵都喜欢和附身者说话，可能他们都闷得太久了，一出来各个全变话痨。 “说完了吗？说完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让洛清一直那样没完没了嘟嘟囔囔说个没完李弈晨可受不了，哪怕他这一战必败，那也绝不能受尽屈辱而死。对手站在面前旁若无人的聊天就是在羞辱他，李弈晨身为李家最骄傲的血脉，绝对不能容忍对手的羞辱。 李弈晨摆出李氏剑法最精湛的起手，焦黑的左臂甩在一旁，此时的他完全无视了疼痛。他终于认真起来了，从刚刚和司空在空中对拼剑法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李弈晨是个高傲的人，平时桀骜不驯、口出狂言。但他认为，在战斗上，如果尊敬一个人，那么就该让他被自己最强的招式杀死。 （就这样了洛清，东西我也都给你了。你平时爱玩游戏，我给你的就像是你玩《只狼》打不过的时候开了修改器，瞬间从地狱难度降到普通难度，已经这样了，就好好享受。毕竟玩游戏如果开了无敌锁血，就彻底失去游戏的乐趣了。你也不想失去乐趣对吧。） （接下来我将不给你任何帮助，全看你自己如何使用修改器了。如果普通难度你都失败的话，那我就得重新选一个人了。） 说完，神秘少女真的不再说话了。不是闭嘴不应，而是连存在的感觉都消失了。刚刚神秘少女就像是一件天生就拥有的东西，洛清不觉得她在身旁有任何不妥，但现在他好像心里被冰激凌勺挖了一块，心里空荡荡的。感觉很难受。 心好痛，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洛清捂着胸口，奇怪的感觉让他想哭，但他却忍住了。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去哭，实在是有够丢脸的。幸好周围没有熟人，要不还以为他失恋了呢。 他抬起头看着李弈晨，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洛清又想笑。你谁啊？至于吗？我一个菜鸟，这么对我。 洛清的额头冷了一下，他仰头伸出手摊开手掌。周围滴滴哒哒的，冰凉越来越强。 下雨了。 “搞什么啊，这个时候下雨。”洛清垂下手臂，站在雨中任凭淅淅沥沥的小雨点打湿他的肩膀。 失意之人配冰雨，真是绝配。经久不衰。 心中莫名悲痛的洛清恶狠狠的微笑起来，右手向前虚空一握。散布在半径五十米内所有的金属颗粒从草坪和泥土缝隙中漂浮起来，这些都是刚才李弈晨被打碎的九把飞剑。 金属颗粒在洛清手中凝聚成了一把样式奇怪的剑。说是剑，但其实是一把波斯战刀，造型更像是《巫师三》中的【爱丽丝】。 战刀的刀身上交替闪耀着蓝、金、紫和红色四种光芒。 “这么急着去死吗？盼着我说完话。” 洛清挥舞战刀，每挥舞一次，刀锋就带动着空气发出“嗡嗡”的震动，刺的耳膜生疼。仿佛普通的一挥都可以把空气切开。 “洛清，我想说，你是个值得我用最强剑法对待的敌人。但我这么做不是尊敬你，而是尊敬附身在你身上的英灵。你在我眼中任然是个菜鸡，一个请来了帮手的菜鸡……” “费那么多话干嘛，说遗言也能不能说点实际的。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能谈的吗？” “呵……” 李弈晨嘴角一歪，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不再说话了。 他的剑尖上凝结出了一层寒霜，在盛夏的重qing 剑尖竟然可以凝结出寒霜，周围燃烧的树木被一股看不见的寒气突然吹灭，就像是吹灭一根蜡烛。从李弈晨宝剑上溢出的杀气向周围扩散，封住了洛清的呼吸。他的剑招还没使出，胸口就已经有一种被一剑穿心的寒冷。 洛清隔着宽大的风衣感受到了金属剑身的冰冷，这就是李弈晨剑法的最强一击吗？专为杀敌而生的剑法，这一刻李弈晨仿佛已经不再是一个白衣翩翩的道士，而是一个背负血海的地狱修罗。 他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战刀，毫无架势的把刀立在胸前，就像是动画里日本武士最大众的起手式一样。虽然神秘少女说他已经掌握了绝世剑法，但洛清现在依然什么都没感觉到，一举一动都像个完美的初学者，和第一次握剑没什么两样。 这个动作催动了李弈晨，如此难堪的架势只有丝毫不会用剑的普通人做得出来。洛清根本不会用剑，自己剑招上的杀气就已经足够击破他的防线了。 李弈晨身形整个化为虚影，他轻吸一口气突然踏前，宝剑上裹挟着血海地狱般恐怖的杀气直扑洛清而来。他曾经用同样的感觉攻击司空，那次是他剑上的道家经文让洛清觉得世间的力量仿佛都在那一剑上，现在代替道家经文神圣感的是令人窒息的觉悟、恐怖。 他早已化身修罗，从钟家前门到楼观台，早就已经深陷血海无法自拔了。这也是剑客的宿命，从师傅那下山到最后的那一刻，李家剑客的宿命就是身处血海，斩绝恶鬼。 那一次是洛清在远处看着司空面对，而此时是他直面这毁天灭地的最强一击。 他挥舞【爱丽丝】，刀刃撞向李弈晨“虚幻”的神剑，毫无章法的一挥。李弈晨却像被无形大棒当头一击，向后退去，毁天灭地的一招就这样被普通人胡乱的一挥打破了。本来封住洛清的冰冷和绝望，就像是漂浮在空气中的雪花和冰颗粒突然遭到七月天太平洋上的烈日炙烤一样，瞬间化为乌有。 【爱丽丝】上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像是闪烁的霓虹灯。逼退了李弈晨，洛清又胡乱的横刀向前一扫。 无形的刀刃向四周斩切，面前所有的树木和路灯被拦腰斩断。李弈晨用来防御的神剑如同报纸卷一般段成两截，无数金属颗粒在剑风中挥洒。宝剑不是被洛清斩断的，而是被那股神秘的金系法术分解了。 “我……的……剑……” 李弈晨艰难的在剑风和威压中低语，他的身体在威压中被放慢了40倍，好像一个慢动作的镜头，慢慢抬起头绝望的看着洛清。 【爱丽丝】高举头顶，好像使用者正在做一个大大的肥揖，洛清正在模仿《巫师三》中主角杰洛特经典的架势，被玩家们戏称拜年斩的超重击。 战刀的刀身上，血一样的红色光芒覆盖了整个刀身，从刀锋到握柄。刺眼的红光照亮了李弈晨的瞳孔，他的眼中只剩下这一片乍眼的红光了。 刀锋砸地，巨大的冲击波从刀尖跃出，推倒了无名小湖所有的建筑，填埋了旁边那个原本潭水不绝的深潭。现场好像陨石撞击现场。 巨大的环形坑代替了原本的小公园。 二卷尾声 雨水从天而降，在手电筒的白光下变成了万条银丝抽打着地面。本来就全是泥土的地面变得更加泥泞不堪。雨滴落在泥水坑里，泥点溅起打在黑长直少女的高级西装上。黑长直少女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满是积水的草地上，细雨像一层薄纱一样蒙在她的眼前，让她看不见手电筒光都照到了什么。 跟在黑长直少女身后的干员们心疼自己的皮鞋踩在水坑里，在后面慢慢的伸脚探路。 “犹豫什么？快点啊？今天的任务圆满结束，每人发奖金，重新买皮鞋。” 大家一听黑长直少女这么说，纷纷打起了精神。虽然对这个空头支票还是保持怀疑，但也不像刚才那样谨慎，终于迈开脚步追上黑长直少女的步子了。 无名水潭的方向一片漆黑，原本他们从国道出发的时候那里还在燃烧的熊熊火光，被刚才突然出现的一阵强冷风吹息了。在场的精锐方术师都感觉到了冷风中蕴藏的很明显的杀气。 “快走！可能要出事！”黑长直少女面色一紧，朝着无名深潭的地方飞奔而去。其余方术师们也紧随其后。 如此浓烈的杀气，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散发出来的。 黑长直少女和方术师们踩过泥泞赶到原本的无名水潭，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地图上标识的水域，在这里完全看不出来。整个公园变成了一个环形坑，原本建在这里的木质观光道已经不翼而飞，地面上湿漉漉的满是泥泞，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水坑能证明这里曾经有一个水潭。冲击波在泥土上造成的痕迹一层一层清晰可见，逐层向上。在环形坑周围，还半掩着路灯杆和数不清的破木残枝。一个个一半扎在泥泞里，另一半四仰八叉的裸露在外面。 “大小姐……这里真的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吗？” 李雨杭小秘书不确定的走到黑长直少女身旁耳语道，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小公园，倒像是陨石撞地球的现场。而且还是刚刚撞的，巨大的冲击力抹去了一切。 “地方没有问题，但是我也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黑长直少女摇摇头，这里战斗超乎她的想象。连她自己也不能肯定这里还是不是那个小公园了。 “所有人散开，提高警惕，找一找我们的目标在不在这里。” 本来聚成一团的方术师们立刻散成扇形，开始从一侧到另一侧地毯式搜查。 黑长直少女站在这群方术师的后面四处观察，她想确认一下水潭究竟在哪里。但是现场好像真的被陨石撞击了一样，地形地貌完全被改变了，这个时候找一个天天住在这里的人都不一定能认出哪是哪，更何况黑长直少女这样一个从来没来过的人呢。 她抽抽鼻子，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奇特的灵力残留，级别直达【仙】级，但却和上次在西an 发现的灵力残留完全不一样，不是一个人留下来的。灵力残留普通干员只能用灵力检测等办法检测出来，但像黑长直少女这样的“异类”，却可以直接感觉到现场的灵力残留。 九尾出现的地方会伴随着强大的【仙人】级灵力残留，她的身边一定跟着什么实力极强的人。但这两次完全不同的残留又是怎么回事呢？ 正想着，突然前方有一个干员大喊起来。 “找到了！一男一女，是洛清！” 散布在周围的方术师们立刻围了上去，黑长直少女也跑了过来。 黑长直少女跑过来，一群人正围着他们。这一块周围都是黑泥和浑水，只有这一男一女呆的地方竟然神奇的有一块完整的草地。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孩静静的躺在男生的怀里，男生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衬衫，全身一件湿透了。还到处是泥水的污渍。 男生低着头，对围在周围的干员们不理不睬。一心只是在怀中昏迷的女孩身上。 他怀中抱着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女孩看起来很是可爱，精致的眼睑安静的闭着，呼吸很轻，像是睡着了一般。白色的衣裙大半都浸泡在水中， 男生将她抱在怀里不让她的身体也泡在冷水里。女孩的脸上还有些泥水的污渍，只不过已经花了，看起来将她抱在怀里的男生用手给她擦拭过。不过根本没有擦干净，只是越抹越脏最后男生也放弃了。 黑长直少女看着男生怀里的女孩，男生他认识。就是一个多月前从西an 市失踪的洛清。可是他怀里的那个女孩是谁？哪家的女儿吗？他失踪中途和这女孩私奔了？那九尾又去哪了？ 感觉自己不能再这么干等着下去了，黑长直少女上前一步，面对着洛清半蹲下来。她试探性的开口道。 “洛清？” 低着头为女孩挡雨的洛清好像没听见一般，一动不动。 “都没事了。我是方术管理局的方术师。这里有我们呢……” 黑长直少女继续慢慢靠近。 “别靠近我！”原本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傻了一样的洛清突然抬头，目光凶狠的威胁道。 一股凌厉的杀气从洛清身上猛地爆发，和洛清双眼不小心对视的黑长直少女都不禁后退几步。洛清身上散发的杀气，那副从瞳孔射出的凶光。仿佛是她站在一片浓雾中，抬头隐约看见头顶的浓雾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缓缓行走一样的恐惧感，必须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不让巨大的黑影发现自己。那是对未知的恐惧，从心深处的惧怕。 “局长！” 周围一圈的方术师们虽然也被杀气威慑到了，但下意识的全部抽出了武器。如果洛清有任何攻击他们的敌意的话，这群方术师中精英不介意立刻灭了他。 他们都是【特级】方术师，有这个实力消灭洛清。 身后的李雨杭秘书跑了过来，蹲在泥水中将黑长直少女扶住。刚才的惊吓让黑长直少女差点坐在泥水里。 “我没事。”黑长直少女看见李雨杭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上闪烁缠绕着一抹蓝色的光芒。那是李雨杭发动天赋封印术的前兆，李雨杭的封印术非常奇特，自身实力不高却有着封印妖君的封印术。这也是为什么这次黑长直少女将她带在身边的原因，可以用她的封印术抓住九尾。 “都把武器放下来！”黑长直少女呵斥周围的干员们，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洛清，可不能一时冲动错失良机。 “我来和他谈。” 黑长直少女从李雨杭的怀里起来，将腰间的佩刀取下，递给身后的李雨杭。她张开双臂，表示自己没有敌意，慢慢走向洛清，目视着他的瞳孔。直面着那片令她恐惧的未知。 “洛清，我是方术管理局的总局长——李伊。我不是你的敌人，相反我可以为你和你怀里的女孩提供保护，你们正在被楼观台追杀，方术家族也都不值得信任。但你可以信任我。我向你保证我和他们不一样，你可以信任我。” 洛清看着眼前一头齐刘海的美丽少女，她看起来还没有自己大，只有大概十六、七的样子。但是她的感觉和别的家族派来的使者都不一样。 有一种……邻家妹妹在劝说大哥哥的感觉。 很亲切。 洛清从上次开学离开家以后，就再没有感受到这样的亲切感了。他想念这样的感觉。他想家了。 面前少女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恐惧，是自己的那股力量吓到她了，她身为周围这群人的最强，有着他们没有的敏锐感官，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不一样的灵力。 那个神秘少女的力量。 洛清眼中的杀气渐渐退了下去，他放下了戒备。现在的他无依无靠，真的需要一个庇护的地方了。 “我跟你们走……”他小声说道，语气里全是无助。一个男人用这样无助的语气在大雨中和你说话，连黑长直少女的心都不禁软了下去。 “我跟你们走，我需要帮助……我可以信任你们吗？” 黑长直少女蹲下去，洛清身上那股恐怖的力量已经消失了，她不再害怕洛清了。 “没问题的，我以我的姓氏担保。你绝对可以信任我。” “我有一个请求，你们能善待九尾吗？不要把她像工具一样对待，她和我一样，她只是个女孩而已。” “可以，我会把九尾和你一样对待的。绝对不会利用她或者强迫她。只是洛清，你能告诉我，九尾在哪里吗？” 洛清的眼睛看向自己怀中的女孩，黑长直少女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她是……九尾？” 黑长直少女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给他们带来这么多麻烦，引的九大家族大打出手的九尾狐。竟然是面前靠在洛清怀里的一个小女孩。 这落差感觉有些大。 “本来不是这样的，但是我刚才找到她的时候，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也不知道原因。”洛清嘴里嘟囔着，雨水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打了个寒颤。 “我知道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黑长直少女还是伸出了手，这个时候已经可以了。不管九尾发生了什么，现在也已经是他们的东西了。他们成功了，抢先一步得到了九尾，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吧。现在要做的是马上离开这里，其他十殿守护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到时候可就不是他们能轻易脱身的了。 “我叫李伊，不用担心了。以后所有要对你不利的家族和势力，就都是我李伊的敌人。” 黑长直少女在等着洛清握住她的手。 洛清看着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因为脱下了手套，少女洁白小巧的手在雨水的浸润下变得更加白嫩细腻。他先前探身，抓住了那只手。冰冰凉凉的，比他的手还要冰。是冷的吗？ 雨幕中，洛清怀抱司空，轻轻点了一下头。 “局长。” 已经搜查完周边的方术师们回到这里，凑在少女耳边轻声说道。 “我们找到李弈晨了，他还有一口气。我们还在周围找到了一条龙。” 在不远处，环形坑的中心位置。一个看起来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黑土豆一样的家伙，死狗般的躺在地上。旁边站着手持长枪的黑发御姐，如果洛清在这里肯定能认得出来。她是自己第一晚在学校见过的那个，被称作白姐的人。 要不是现场再没有发现其他人了，几乎没人认得出这死狗一样的物体，就是曾经骄横的李弈晨。 “局长，我们怎么处理李弈晨。” 黑长直少女李伊把洛清和九尾交给周围的干员后，转身面露寒霜的说道。 “把他带回去，别让他死了。他是我们以后重要的筹码。龙留在那，我亲自去看看。” “以后有李弈晨在我们手上，我就不信霍青峰还敢再那副德行。” 雨幕之下，黑衣干员们拖着死狗李弈晨，离开了这个曾经是小公园的环形坑。留下李伊一个人面对那条潭底龙王。 卷一 前尘往事（1） 浩瀚终南山里，洛清和司空相视站在登山道上。旁边摆着司空刚刚从山神手里抢回来了【不动明王神剑】。 纸扇在眼前一晃，洛清顿时觉得双腿发软，突如其来的困意让他的眼皮重的几乎睁不开。 （催眠？） 洛清知道自己中了九尾的法术，但他面对九尾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睡一会去吧。” 在闭眼前，洛清听见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陷入了沉睡。 施法让洛清睡着以后，九尾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下山石阶的栏杆上，面向悬崖慢慢荡着腿。 刚刚的那把剑靠在她旁边，纯金剑身反射着明亮的月光。 （为什么？这次剑不管用了？） 这么多年分毫不差的事情，今天怎么就出问题了呢？ 其实九尾经常也扪心自问，自己杀了他这么多年，已经厌倦了。 这些年她杀的都是普通人，根本不是不动明王。每一次结束后她都毫无报仇的快感所言。 但是她就是停不下来，被仇恨驱使的她机械式的生活，日子到了出山去杀人，杀完之后回来继续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放下仇恨吧。） 抬头凝望月光，九尾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一百年前那个第一次让自己收手的男人，让自己摆脱行尸走肉生活的人。 说起来，他可能和现在的这个洛清还有些渊源呢。 那是1920年秋天，九尾追着宝剑指引来到了天jin。 在天jin ，九尾幻化成了普通女子的模样在天津街头搜索着。不喜欢普通女子的粗布衣裳，九尾在天jin 街头观察良久，最终决定换上美貌女子才穿的旗袍。 这个年代，如果不是阔太太大小姐的，那么就只有洋餐厅的服务生和歌舞厅的地方才穿旗袍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偶尔还能见到两三个洋人。九尾这几百人也没有见过洋人是什么样子，只是知道在九州以外还有很多蛮夷。 这次见了传闻中的“蛮夷”，免不得迎面相过的时候多看两眼。 世道很乱，白天她还可以自由的在街上出入，可到了晚上就没法这么做了。时代变化推移，城市越变越大，她想找一个人不得不连续好几天都在城市和城郊转悠。为了早点找到这次的目标，她不得不昼夜寻找。 在那黑巷口里，随处可见地痞流氓，混子人贩。 一开始九尾也被这些人骚扰过，每次一些不长眼的家伙将她拦住的时候，她就会毫不留情的为民除害。 这种坏人、败类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惋惜的。 天jin 巷子里一连几天晚上发生惨祸，死的虽然都是地痞流氓，但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因为那些地痞流氓的死状实在是太可怕了，寻常百姓只要看见一样，保证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更何况这些家伙在明面上还有正经身份，全城最大歌舞厅的家丁。歌舞厅老板一直和本城的长官们有来往，家丁不断惨死老板也很恼火，逼着政府早点破案，抓到凶手。 长官们迫于形势，不得不宣布连续几周的宵禁令。 天jin 街头开始多了穿灰军装的大头兵。 这些大头兵成对成对的在街上巡逻，城市治安确实因为他们的出现提高了不少。但是九尾也发现一个现象，有一些胡同巷子，连这些大头兵也不会轻易进去。 （看来那些地方是另有势力啊。） 了解人世的九尾立刻就能猜出，那些巷子是另一股势力的根据地。而且还强大到连官军也不敢随意进入。 （说不定要找的人就在那里面？） 当天晚上，九尾就血洗了其中的几条胡同，但是任然一无所获。宝剑指引的对象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九尾几日搜寻无果后，丧气的坐在街上休息。 （这破剑，是不是坏了？自从进城之后就再没有动静了？） 九尾对面是一处大茶楼，茶楼外站了两排灰军装。 看来今天这茶楼是有大官包下来了。 就在九尾垂头丧气的扫视街上的人来人往时候，一辆军车恰好从她面前驶过。只是一辆车罢了，九尾本来也是不会去过多关注的。 但是当那辆军车过来的时候，九尾身上的宝剑竟然起了反应。 反应非常强烈，和这些天的寂寥无声对比鲜明。 九尾看向那辆军车，自己这些天要找的人很可能就在那辆车上。 汽车在一处茶楼前停了下来，门口的站了两排灰军装，最前面的一个走上前替里面的人打开了车门。 从车里面走出一个大檐帽，披着一件灰色披风，黑色军靴锃亮。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放在嘴边略微咳嗽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这茶楼的招牌，随后跟着士兵走了进去。 因为出来的人是背对着九尾的，所以九尾并没有看到他的长相。但是身上那把剑的激烈反应，让她确信。自己这一次要找的人就是刚刚那个穿校官服的。 她站起身，整理了下旗袍上的褶皱，向茶楼走去。 这茶楼确实是天jin 的大官包下来的，邀请了包括警察局长，歌舞厅老板还有其他一些本城有名有姓的人物。刚刚那个校官服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其他人已经在等他。 桌子的主座上，穿着长衫马褂的大官一看自己的得力心腹来了，立马招手热情的招呼起来。 “少华，快来。可就差你了。”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我因为公务耽搁了点时间，咳咳。” 名叫少华的军官在房间里唯一一个还空着的座位上坐下，挤出笑容陪笑着说道。 “没有没有。司令公事繁忙，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旁边的人连忙也假笑着回应道。 “少华？怎么听你在咳嗽？是不是生病了？” 大官略带关心的问道。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不小心染了风寒，已经叫洋大夫看过了。” 军官说着又咳嗽了几下，他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郭市长今天召集我们全城名流前来。” 咳嗽几声后，军官扫视在座全场，目光尤其在歌舞厅老板和他旁边几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接着说道。 “应该是有要事商量？” 他的语气很冷，听起来很不尽人意。 不过郭市长知道，他一直是这样。这家伙是个怪人，不喜色不喜赌。这些年也只有战争能让他兴奋起来，其他的都不感兴趣。 所以已经二十五的年龄了还没有娶妻。 本城好多大户人家都想把姑娘嫁给他，无奈他一个都看不上，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自然自然。” 郭市长虽然是这军官的提拔人和大靠山，但此时也架不住军官的气场。连忙笑呵呵的说道。 “今天召大家前来，是来商讨最近天jin 城里发生的几起杀人惨案。警察局虽然努力但一直找不到凶手，死者还在增多。雷老板手下已经是死伤惨重了。今天大家就是想听听，天jin 城的守备司令，大家的大靠山，少华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军官听见郭市长的说辞，目光向桌子另一边的歌舞厅老板看去。目光中透露着不屑。 半晌，他才慢吞吞的说道。 “雷老板。如果你能约束好自己手下的流氓们入夜以后不要出去瞎转悠。我相信你会减小很多损失。” “啪！” 歌舞厅雷老板一巴掌砸在桌子上，震翻了旁边的茶杯。 他这一下可吓坏了旁边的众人，大家脸上表情布满了难看和不安。 他们难看的是守备司令竟然当面怒怼本地的龙头老大。而不安的是他两人都是天jin 城的强人，他俩翻脸势均力敌但他们这些人可就要遭殃了。 几个官老爷连忙陪着笑脸劝道。 “司令，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哦。要是抓不着凶手，可让全城的老百姓们怎么安心啊。这眼看快要入冬了，大家总要正常生活不是？” 军官看了一眼这几个官老爷。 “既然要抓凶手，那应该找警察，找我一个军人有什么用？难道非要我把晚上出门的人都抓光才能破案吗？” 军官这么一说，一旁的警察局长脸上立刻挂不住了。他僵了一下，这才说道。 “不是抓不着，而是根本就找不着人。市井坊间都在谣传，说这凶手不是活人，只有阴间厉鬼才能干的出来。” “戴局长，抓不着人就找不存在的东西来顶替吗？”军官听闻立刻回怼道，“那我要是练军不佳，是不是该说是天上的神仙不作美呢？” 警察局长不敢说话了。 “雷老板的手下自由散漫惯了，又是扰乱本地秩序的最大祸根。如果雷老板能够严肃纪律，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此话一出，本来还在强压火气的雷老板彻底爆发了。他站起来，手指着军官大声骂道。 “我滚你ma蛋介儿！你tm少在这放狗屁儿！死的又不是你的人，你这狗东西，怂嘛玩意儿！” 军官和雷老板对视着，争锋相对丝毫不露惧色。 “你介不招人待见的东西。敢用手指我的人可没有多少！”军官冷冷的说道，“像你这样的土匪恶霸我可杀了不少。” 郭市长旁边一看，本来是好好坐下来谈的事情，结果非让性子耿直的少华搞成了这样。 这要是杀人犯没抓着，反倒弄成了两人的对立或者彻底翻脸。这种情况可不是他想要的。 “雷老板消消气，少华年轻气盛不会说话。少华，你快坐下，喝点茶。先别……” 话还没说完，他们包厢的外面突然传来了吵闹声。越闹越大。 众人全部暂停了争吵，看向了包厢大门的方向。 一声巨响，门被从外面横蛮的推开，一个灰军装小兵倒飞进来摔在包厢的地板上。 军官第一个站了起来，右手立刻按在腰间的枪套上准备掏枪。 他却没想到，从外面竟然走进来不是什么土匪刁民，而是一个身穿墨绿色旗袍肤色丝袜的绝美女子。 这女子手里摇着一把纯白纸扇，站在门口一脸笑盈盈的看着屋子里的众人。 （经过无数次修改，终于可以上传了。哈哈哈，濒临崩溃） 卷一 前尘往事（2） 见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军官手上的速度慢了一下，但还是把枪掏了出来，他再看看女人身后，并没有跟着什么人。 （这女人什么来头？是一个人闯进来的吗？） “什么人！哪家的女人这么猖狂？” 军官还没有说话，对面的雷老板倒是先站起来手指着门口的女子愤怒的咆哮起来。 女人没有理会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雷老板，她的目光在包厢里面所有人的脸上扫视着，最终停在军官脸上。 身上暗藏的宝剑疯狂示意，这个男人就是转世。 女人笑盈盈的看向军官。 “喂！我问你话呢儿？” 见这女人无视自己，雷老板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多大的身份她竟然不知道？今天先是被这个狂妄小子弄得下不了台，现在又被这个不明来路的女人无视。 心中怒火燃烧的雷老板推开旁边挡路的人，走到女人面前，伸出手就要去抓这女人的肩膀。 “你是……” 没等雷老板和动作相搭配的脏话问出来，一股妖风从女人身后吹来，吹迷了雷老板的眼睛。 雷老板的动作僵在了那里。 “噼里啪啦。” 众人只听见一阵东西掉落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雷老板颤颤巍巍的倒退回来，嘴里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雷老板？雷老板！”大家连忙扶住雷老板，奇怪他怎么突然哑火没声了。 “雷老板！雷老板手！” 一个站在雷老板面前的人看得清楚，雷老板刚刚伸出去的那只手，此时四根手指竟然全被斩断。 血流如注的拳头如今只剩下一根拇指光秃秃的乍在那里了。 旁边的官老爷惊声尖叫，各个面色惨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雷老板捂着断指，缩进人群中，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嘴唇哆嗦着也不说话了。 “别用你的脏手碰孤，再吵就把你们都杀光。” 摇着纸扇的旗袍女人凶神恶煞，但仅仅一瞬间就又收回了那副恐怖面容。 只不过哪怕此时她的容貌再美，在众人眼里都是无比的狰狞恐怖。 “什么？” 军官自然也看见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容不得他多想。立即举起手枪，对着女人开了一枪。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手中无往不利的洋枪到了这奇怪女人的面前，竟然毫无作用。旗袍女人只是抬起了手掌，就简简单单将飞来的子弹挡了下来。 “什么东西？” 女人将手掌里的子弹举到眼前，端详了一会，最后没看出什么名堂弹掉了子弹。 “邪魔外道。”她看着军官，轻蔑的说道。“受死吧。”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军官感觉到这妖女的目标好像是自己。 他向右小跳一步，那女人的目光果然追着他移动。这更让军官确信妖女的目标确实是自己。 军官慢慢后退，紧接着突然暴起，转身从身后的窗户破窗而出。 九尾见军官竟然跑了，顿时不再理会屋子里其他人立马追了上去。 留下屋子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包厢本来就在二楼，军官纵身跃下的时候，正下方刚好是他的军车顶。他蜷缩身子，正好落到了军车上。 “来人啊！来人！” 军官从车顶上翻身滚下，立马招呼在附近站岗的大兵。 他回头看楼上的窗户，却正好看见茶楼外面，原本站岗的两排大兵现在全都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周围更是连一个大兵都没有了，全跑光了。 “ma的！” 军官爆了句粗口，转身拽开军车的车门钻了进去。发动军车冲上街道疾驰而去。 这几天天jin 城街上都设有很多哨卡，这是为了控制流动人口。军官开车每路过一个哨卡，都要减速冲着哨卡的士兵大喊。 “有人要杀我！拦住她！” 然后猛踩油门疾驰而去，只留下搞不清状况的大头兵。 军官并不是没有目的的到处乱跑，只要他开车逃回天jin 警备司令部，里面有500士兵，足够他对付那个奇怪的妖女了。 不过话又说会来了，那个女人到底是谁？长得虽然挺漂亮的，但竟能徒手抓住子弹，还可以在他完全没看清的状况下削掉那个姓雷的手指。她是最近城里传的厉鬼冤魂吗？ 军官越想越觉得后怕，现在他只想赶快回司令部。人越多他现在越安心。 车开上了一条沿河的近道。 （前面再拐过一个弯就到了。） 当军官正在专心开车的时候，突然从驾驶座的旁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打算去哪呢？” 军官一惊猛然转头，刚刚明明还在茶楼的女人此时竟然出现在了他的副驾驶座上。 “这个铁壳子跑的挺快啊。明明没有马拉，是洋蛮的东西吗？” 女人正在四下打量着汽车，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能让它跑的这么快。 “什么？” 完全惊愕的军官话还未说完。旁边的女人却指着前面尖叫起来。 “小心！” 高速行驶的汽车因为军官一瞬间的慌乱，迎头撞上了马路边的路灯。 汽车发出一声巨响，尾部因为惯性翻了上来，玻璃碎片四处飞舞，整辆车打着旋的落入了旁边的河水中。 军车坠入翻腾的河水中，转眼间就被水流吞没。河面很宽，水流却不算太快。 刚才在军车里坐着的九尾此时站在河岸上，看着被河水吞没只露个顶棚正在顺流而下的军车。河水很浑浊，也看不清水下的情况。 “是死了吧？这到也省了孤动手了。” 九尾看着河面自言自语道。 “但是这河水并没有多急，可能还死不了。去找找吧，要是真的死了。”九尾抬起头眺望河水流向的方向，“这次就算了。” 河水奔腾入海，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的话那就只能在河面的桥墩附近或者入海口出现了。九尾决定顺着河水流向去寻找军官的尸首。 九尾追着河水一路向下，路过几座大桥，都没有找到军官的尸首。追到这里几乎已经出城了，河岸两边已经从石头街道变成了黄土路了。 难道这人真的还活着？为了躲她故意游水逃走了？ 九尾停了下来，找了一处没人的河岸。清了清嗓子，对着河面喊道。 “河神在哪？速来见孤！” 河水流淌，什么都没有出现。 “嗯？”九尾疑惑了一下，又喊了一遍。“河神，河神在哪？听见孤的声音还不出来吗？” 还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这条河没有河神？” 疑惑的九尾决定做最后一次尝试，她抬起手对准河面。释放出灵识，扫荡整片河水。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出来就荡平你的破河！” 这一次，好像起作用了。河面上水浪翻滚，浑浊的河水此时就像是一锅开水一样，像是沸腾一般翻滚着白浪。 一个浑身湿漉漉，头发贴在赤裸身躯上的女人从水里探出头来。她面色惨白，脸上还带着河底的污物。看起来和一具沉尸没什么两样。 女人露着头，上下漂浮着靠近河岸，直勾勾的看着九尾。 “你就是河神？”九尾问水里面这个奇怪的女人。 女人没有说话，任然呆呆地看着九尾。 “孤和你说话的时候，要马上回答！当自己是谁？” 九尾怒了，几百年还没有什么人敢用这种态度面对她。灵力突然爆发，震得河面激起惊涛骇浪，水浪淹没了女人的头。 “妖君大人请息怒。小神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略显生疏还请原谅。” 水浪中，那具“沉尸”终于说话了，声音很小，而且干涩沙哑，真像是尸体才能发出来的声音。 九尾止住了灵力，河面上的水浪也渐渐小了下去。那女人的头又露了出来。 “刚刚小神没有意识到是妖君大人召唤小神，失礼之处还请大人务必原谅。不知大人唤小神何事？” 女人的嘴一张一合，机械的说着话。 这河神怎么给人的感觉这么瘆得慌？ 九尾觉得这河神有些古怪，但她现在赶时间也就不打算追问。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就在刚刚在水里，有没有看到一个穿军服的男人过去？” “回大人，小神确实看见一个军人模样打扮的人顺流而下直奔入海口了。” “噢？那人是死是活？” “回大人，小神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人应该是活着的。因为小神看见他是在用四肢划水。” 女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知道了，下去吧。孤用不着你了。” 知道了那人没死，九尾便不打算和这个奇怪的河神耗下去了，直接遣退了她。 “是，小神下去了。” 这奇怪的女人又像是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音的又沉入水中了。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九尾默默说了一句，转身继续朝入海口搜索去了。 卷一 前尘往事（3） 军官确实没有淹死，多亏了他水性好。 为了躲避九尾他一路顺着水流游到了入海口附近才上岸，他湿漉漉的爬上了岸，看看四周。周围是荒无人烟的野地，最远处有一两艘渔船的桅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小庙。 军官哆哆嗦嗦朝小庙走去，现在虽然不是很冷，但临近海边，海风很大。稍有小风一吹就能让本来就湿透了的军官冷的直哆嗦。 “得赶紧去那边生堆火，不然没等回去就要冻死！” 军官走到近处才看清，这是座海神娘娘庙。 在沿海，渔民们出海前都一定会祭拜海神娘娘，听说很显灵。可以保平安。 可能这里以前还常有渔民来祭拜，不过现在军阀当道，世道很乱。附近的渔民早都逃了，这里海神娘娘的庙香火自然也就断了。 军官推门进来，这庙很小，排除娘娘像也就能容纳最多三个人并排同时祭拜。军官随便在附近捡了些干草树杈的，带回庙里。脱下已经湿透了的军装外衣，他的灰色披风在河里的时候就已经解了扔到河里面去了。现在连一点御寒的衣物都没有。 他哆哆嗦嗦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摸出火柴，这才想到火柴早就湿了不能用，恼怒的把火柴扔到一旁，双手抱着自己哆嗦了一会，突然想起自己今天还带了打火机。 军官急忙把外套取过来翻找了几遍，才从一个兜里取出个金属打火机。 这洋火机是郭市长送给他的升迁礼物，他平时基本不怎么用，嫌太引人注目了。今天郭市长叫他来喝茶，他才特地把洋火机带在身上的。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军官把洋火机抓在手里，打开金属盖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他看着洋火机，端详了半天才想起来该怎么用。 “咔嚓，咔嚓。” 军官开始拨动火机上面的火轮。洋火轮正常的打出了耀眼的火花。 但是接下来就不顺利了，火轮打出的火花无论怎么样，都点不着旁边的火绒。 “mad！mad！着啊！着！”军官不停的拨动着火轮。 火星四溅。 终于，随着“轰”的一声，火绒突然被点着。 但因为还是浸了水，火绒上闪烁着极不稳定的蓝色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军官一喜，连忙把洋火凑到干草上。 干草点着了，却只有暗火在草上燃烧，只见干草变黑飘起刺鼻的烟雾，但是火并没有燃起。 军官又将洋火朝干草堆里面凑了凑，却没想此时洋火机竟然熄灭了。 “艹！”军官忍不住骂了出来，“着啊！着啊！给我着！” 他疯狂的拨着火轮，但这次这洋火机怎么都着不了了。 “废物！”军官生气的把火机扔到一旁，披起湿衣服继续发抖起来。 突然，他听到有人在外面走动。连忙收住声，不敢出气。 （难道是那个妖女追上来了？怎么这么快啊！） 军官第一次害怕了，以前连杀人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心慌的他现在竟然害怕了。 他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你好，请问有人在这里吗？”外面，有个女人说话。 军官没有出声，他把腰间的手枪掏了出来。 “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帮你的。如果你不回话的时，我就当你默认了。那，我就进来了？” 门被从外面拉动了。 “别拉门！”军官突然咆哮起来，同时手枪瞄准了门外面的影子。 “再拉门我就打死你！” 外面的女人停下来了。 “别开枪，别开枪。我只是想帮你。我知道刚才追你的女人是谁，也知道你接下来怎么做才能保命。如果你现在要我走的话，我立刻就走。当然，一会那个女人来了你就死定了。” 军官依然举着枪没有说话。 “我给你三秒的考虑时间，一二三。好了，时间到了，不用我帮忙吗？那我走了。” 门外，女人的声音像是渐渐走远了。 “等等！” 小庙的门被打开了，军官跑了出来，双手扒在门框上，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喊道。 “别走。帮帮我。” “嗯哼？” 屋子外面站着一个清秀的女学生打扮的女孩，脚上穿着小白袜和一双圆口黑布鞋，看起来年龄还不过十八岁。背后梳着两个短短的小辫子，此时正背着双手佯装转身，斜着脸看军官。 看起来很是可人。 “想通啦？” 少女用清脆似鸟啼的声音问道。 “嗯。” 军官点点头，他不想死。尤其是自己才二十五，还有大好的年华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死掉。 “那好啊，我帮你。” 少女蹦蹦跳跳笑盈盈的走到军官面前，门口的军官还在看着少女发呆，想不通这个地方怎么会冒出个女学生？ 少女站在军官面前，弯下腰看看他的脸不满的说道。 “怎么？不让我进去吗？” “噢……噢……”军官连忙让开，邀请少女进去。 女孩走进小庙，一眼就看见了地上堆着的干草树杈。 “噢？你想生火啊？可你知不知道庙里不允许香火以外的火的？对娘娘不敬哦。我可不敢在这里对娘娘不敬呢。” 少女调笑着窘迫的军官，虽然嘴上说着但还是走了进来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我，我不知道这里不能生火。”军官也走了进来，“这里真的不能生火吗？” “嗯？”少女抬头望着军官，笑了起来。“就算娘娘不怪罪你，在这种地方生火也是很危险的，失火了怎么办？” 少女四处看了看，从一堆垃圾灰尘里用食指和拇指夹出了一根火柴。 “火柴受潮了呢。” “嗯，所以才生不起火的。”军官在少女的坐下来，疑惑的看着少女。 少女在军官面前，右手两根手指夹着火柴放到左手掌心。左掌合拢将火柴握住，右手在外面摩擦着左手，像是孩童玩耍一般，最后两手贴到嘴唇前，轻轻向掌心吹了一口气。 少女将双手伸到军官面前，缓缓打开。 “你干什么？”军官完全搞不懂这女孩到底在干什么。 “傻子。”少女不满的说了一句，左手手指灵巧的将掌心的火柴拿起，在空气中随便一划。 “噗！” 火柴点着了。 “怎么可能？”军官看呆了，本来湿漉漉的火柴到了这个女孩手里竟然变成了干的。这是什么，法术吗？妖法？ 军官退到了墙角，警戒着女孩。 “怕什么？帮你生火反而还被嫌弃，真是个白眼狼。”少女用火柴点着了干草堆，佯怒道。“你对谁都这么不信任吗？” “没……这倒不是。”军官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想解释，却觉得自己百口莫辩。“我……只是。” “算了，不想听你解释。”少女颜忾心喜，最后自己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这人真有意思。” “……” 军官没有说话，他现在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是什么来头了。 “不逗你了，你这个当兵的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是来说说你今天遇到的事情吧。” 终于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军官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洗耳恭听。 “简单来说，你被东西给缠上了。这个东西还并不是怨灵恶鬼那么简单，你是被大妖怪给缠上了。” “大妖怪？”军官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嗯，而且还是被九州十大妖君之一的九尾狐缠上的。” “九尾狐？那个女人？”军官明白了，少女的意思是那个妖女真的是个妖怪，而且还是个特别厉害的。“那为什么要缠上我？我什么都不是啊。” “错，错。”少女伸出左手食指晃动着，“你才不是什么都不是呢。哪怕你现在连个路边石头都不如，是个站在路上别人都嫌你挡路的玩意儿。但你的前世，前前世可是很厉害。至少，九尾狐就是这样认为的。这才是九尾狐找上你的真正目的。” “佛教中的不动明王，一个自命不凡的家伙。一千年前他自作聪明的想要杀死九尾狐，结果却失败了。让九尾狐逃跑，逃跑后的九尾狐复员后便开始了持续千年追杀不动明王的报复。九尾狐会追杀不动明王的每一世转世，而你正好是第五世。所以今天九尾狐才会找上门来，点名要取你性命。”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听了少女说的理由，军官吓的冷汗留了一脊背。 “简单。九尾一时还找不到这里，就算找到了你也不用害怕，等她来了只要照我说的。你自然稳保性命。” “怎么说？”军官问道。 “噢？现在信我了？刚才还不是要打死我吗？”少女突然打住了，向后一趟靠在墙上，故意说道。“想要我救命，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军官犹豫了一下，终于站了起来。 然后跪到地上，头磕在了火堆前面。 “求大师救救我！我一定重重报答您！”军官跪在地上恳求道。 “好了，好了。心意我领了。我可不收你这大礼。”少女收回了笑容，正色道。“接下来我说的。你要一字一句的记住。” 两人在这小庙里一直待到了天色入暮。太阳已经落到了海平面下面，只剩下一点余光还洒在海面上，让整片海面闪着金色的光辉。 小庙里，火堆早就熄灭了。只剩下军官和少女还在说话。 “记住我的话了吗？”黑暗中，少女问道。 “记住了。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 “噢？什么事？” “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帮助我？您到底是谁？” 少女靠在黑暗中，脑袋枕着双手言近旨远的回答道，“你的命格特殊，不应该死在这里，也不应该为这种事情而死。我只是在他找到你之前，先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你罢了。” “至于我是谁嘛。” 军官虽然看不见，但是凭感觉，面前少女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了。 “大师？大师？”他看不见少女，军官想用手去摸摸看少女是不是真的越来越远，但又怕触犯了少女。 “你我有缘，以后还会再见。还有——” “下次别再随便在我的庙里生火了！给我点着了怎么办？” 卷一 前尘往事（4） 已经进入晚秋的天jin 太阳早早的就落了山。平时能一直热闹的八九点的街道上，此时空无一人。 厉鬼索命的传闻早就传遍了天jin 每个胡同，刚刚傍晚人们就纷纷回家，把门窗都锁得紧紧的。连平时游荡街头黑巷的地痞流氓，扒手恶霸现在也不见了踪影。主干道上只有成队的大头兵在巡逻。 这些日子算是天jin 历史上治安最好的，却没想到竟是厉鬼“帮”的忙。 而这几天闹的全城沸沸扬扬的“厉鬼”，这次的正角——九尾狐司空，此时正在追踪着军官的踪迹。 按照河神的指引，司空顺着河道一路潜行到了河水临近入海口的位置。入海口的周围全是荒地，因为是晚秋所以连杂草都变得枯黄，只有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棵掉光叶子的歪脖树，远处还能听见轰鸣的海浪冲刷声。 一草一木在海风的吹拂下都以诡异的姿态在那里摇摆，草木间全是奇怪的沙沙声和动物昆虫的悉索声，寻常人要是夜幕进入这里绝对吓得要死。 但司空身为大妖，自然不可能害怕这里，也不可能害怕什么鬼。反倒是真的有鬼的话，见了司空不磕头求饶命都是心理素质不错的了。 司空站在荒地上，闭上眼。磅礴如海的灵识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灵识探查这片海滩荒地的每一寸土地，连草丛地缝都不放过。本来应该一览无余的荒地上，灵识撞上了一个奇怪的阻隔。 在司空的已知的探查范围以内，有一个小房子她竟然没有办法探查到内部。她只能感觉到，在那个地方有一个小房。 周围荒地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经在她的掌控之中，唯独小房被一股力量阻隔无法探查。那家伙要是想藏就只能藏在那里了。 司空轻哼一声，朝着那个奇怪的小房飞去。 军官躲在这间小小的海神娘娘庙里，在周围像死一样的宁静中心烦的等待着。他逃不掉，想要活命就只能直面九尾。靠着刚刚那个少女或者直接称呼海神娘娘更好，教他的几句话希望可以保命。 疑似海神娘娘的国中少女拍着才刚开始发育的胸脯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他只要说出这几句话，少女保他今晚不死。临走前，少女还特别允许今晚他可以在小庙里生火，要是不生火晚上海边的低温绝对可以让军官在九尾来之前就被冻死。 “记住，你今天就是庙塌了也不能离开这里一步。只能等她来找你，你不能主动出去找她。”军官又回想起了少女临走前告诫他的。 “好，我一定不出去。”军官当时点着头保证道，“……我还想问一下，庙会塌吗？” “不会，我只是比喻一下。”少女歪歪头，最后笑嘻嘻的说道。 军官一个人靠着墙坐在地上，在等待中闲来无事把玩着自己的这把精致***。这把枪也是郭市长为了庆贺他升迁，特意送他的礼物，今天郭市长做东宴请全城高管，他特地把这枪戴在身上的。 洁白的枪身，漆成黑色的握柄。军官用拇指顶住上面的转轮弹巢，“啪”的一声，转轮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握柄被折叠向一边。弹巢里面六颗橙黄的子弹静静的躺在里面。 军官端详着子弹，握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今天如果逃不过去的话，这里估计就是我的葬身之处了。死在这巴掌大的小庙里。） 军官手指发力，“哐当”一声合上了转轮握柄。 （不能死，我不会死在这里。） “啪嗒”。 本来安安静静的小庙突然发出一声响动，是从身旁的破木门传来的。 军官“唰”的一下坐直身子，右手紧紧握着手枪，虽然知道手枪对那女的没有什么用处，但现在也是他唯一的依靠了。军官轻轻贴到旁边的木门上，透过门缝朝外面望去。 一个熟悉的人影就站在外面，面对着小庙好像在端详。 人影动了一下，好像看向了门缝这边。军官立即缩回了身子，全力把自己挤到角落去。哪怕那个国中少女再三保证他不会有事，但现在外面的女人来了他还是怕得要死。 司空站在外面，借着里面的火光看到了军官的影子，影子趴到门上放大变深，原本从门缝透出的光也被影子挡住了，看起来影子是在偷看她。司空只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那团影子，里面的人又立刻缩回去了，影子也变淡了，门缝里的光又漏了出来。看来里面的人是躲到里面去了。 司空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面前是栋海神娘娘庙，军官躲在里面，难怪灵识探查不到，但这样的小庙一般是不会聚集灵力的，现在这破庙竟然被一股浓郁的灵力包裹着，说明庙主人在庇护藏在里面的人。 她虽然是要来杀这军官的，但现在也要给庙主人些面子了。到处树敌可不明智。 司空走上前，敲了敲庙门。里面传来了男人惊慌的响动。 庙里面没有人说话，司空又敲了敲门。 半晌，军官的声音才从里面传了出来。 “请……请进。” 司空伸手拉了一下小小的庙门，这次轻而易举的拉开了。看来海神娘娘允许她进去了。 拉开庙门，小庙里面的空间极其狭小，海神娘娘前面有一块巴掌大的小地方，军官坐在左边，中间摆了个火堆。司空看了看，只有右边有地方可以坐。 不想吹冷风的她选择挤进火堆右边的小空间里，但是并没有关上门。司空屈膝跪坐在地上，用手整了整自己的旗袍，然后看着军官。 军官也看着司空。 他的眼里出奇的竟然已经毫无惧色，仿佛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司空有些诧异，对面的家伙可能不知道，哪怕在这庙宇中，自己取他性命也不过是弹指之间、分秒之内的事情罢了。就算海神娘娘亲临都保不住他的性命，不过不知者无畏，司空原谅他的无知。 “地方选的不错。” “作为葬身之地来说。” 司空先打破了沉默。她还故意看看四周，眼神在面前的海神娘娘像上停了几秒。 “你是来杀我的对吧。”军官低沉着嗓音开口道，“因为我是什么不动明王的转世。” “嗯？你知道了啊？啊是，是因为你是不动明王的转世我才要杀你的。” 司空笑了笑。 “这么说你认命了？” “怎么会？我是要劝说你放弃的。”军官抓着一个粗木棍挑了挑面前的火堆。“你有没有想过，你追杀了这么多年其实都是错的。不动明王根本没有什么转世。” 军官的话把司空逗笑了，垂死之人什么浑话都说得出来，为的就是救自己一命。反正自己也闲来无事，索性就看看面前这家伙还能怎么胡扯吧。 “噢？为什么这么说？” 司空好奇军官是怎么想到这一出的。 “不动明王位列天道，是不可能投胎人道转世为人的。神和凡人之间永远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们无法干涉凡世，这也是‘道’的限制。” “你懂什么叫‘道’？” 司空有些惊讶这种话军官一个凡人竟然能说得出来，一个凡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这些话多半是海神娘娘告诉他的。 （看来这海神娘娘是真的想救他的命啊。不过救不救还是我说了算，先看看能不能套出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吧。） 司空没有说话，军官见状继续说了下去。 “不动明王进入人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凭依附身，他可以附身在条件允许的人身上，施展神通。既然有这样简单的方法，又何必去费尽心思投胎人道呢？不动明王附身在了离你最近的人的身上，找到了你的弱点击败了你。然后他任务完成自然返回，而被他附身之人却还一直在六道轮回转世。” 军官的话让司空愣住了，司空虽身为妖君，但她并不懂天道的事情。如果海神娘娘告诉军官的话没错的话，那不动明王根本就不是转世下凡，而是单纯的使用了类似于神仙术一样的法术。 （怎么可能？） “你说我这些年做的都是错的？” 司空冷笑起来。 “为了活命说出这样的话，难得激怒我你就觉得自己能活下来了？” “我不觉得激怒你我会讨到什么好下场，我只是把海神娘娘的话说给你听。还有，为什么我没有像你前几次找的那些人一样被不动明王缠上，都是因为我这次落难刚好躲到了这间小庙。海神娘娘热心才庇护我的，顺带挡住了不动明王。” “收手吧，别再做无为的杀戮了。” 浩瀚的灵力突然从司空身上爆发，充斥着怒火的冰冷灵力扑灭了两人面前的篝火，也一瞬间吹开了小庙的庙门。附近方圆数十里的昆虫鸟兽全部惊散，小庙周围变成了一片“死地”。 “胡说八道，你怎么证明你的话？海神娘娘？” 司空语气冰冷的冲着军官发问，但提问的对象却是不曾谋面的海神娘娘。 前尘往事（5）你为我挽发髻，我为你缝布衣 司空看着军官，却隔空对海神娘娘发问。 军官被灵力压迫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海神娘娘当然也不会回应，连司空身旁的神像都没什么动静。司空见海神娘娘并不想出面解释，便收回了灵力。 “无趣，海神娘娘还告诉了你些什么？” 司空从小庙的一个缝隙里找到了前面被军官扔掉的洋火机。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亮晶晶的东西，上面还有盖子可以打开。 司空好奇的在手里把玩，打开了火机盖，里面是一根焦黑的棉线火绒和一个小滚轮。 “这是什么？” 司空将洋火机提着盖子提溜在手里，问面前缩在黑暗中的军官。 “洋火机，西洋人点火的东西……” 军官借着门外的月光凑近才看清了司空手上的东西。 “噢？” 司空好奇的看了看手里叫【洋火机】的东西。看了半天还是没搞懂火是怎么弄出来的。 “怎么用？”她把洋火机递到军官面前。 军官没有去接司空递过来的洋火机，他可不想和这个妖女有什么接触。任然缩在角落说道。 “打开盖子，拨上面的火轮，火星就会点燃旁边浸了油的火绒。” “噢？这样吗？”司空收回洋火机，按照军官的说法开始拨动火轮。 “咔嚓，咔嚓。” 火轮转动，上面蹦出亮眼的火星。 “在水里受潮了，点不着的。”军官见妖女开始摆弄起洋火机来，怕她点不着火生气，急忙提前解释起来。 “火绒应该也烧焦了，不换新的点不着。” “什么嘛？无趣。” 司空悻悻的撇撇嘴，这些举动坐在对面的军官看不见，但是却听见了她孩子气似的抱怨。 “还以为遇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呢。” 司空停止了拨动火轮，伸出两根纤纤玉指，用指尖轻轻搓动着焦黑的火绒。 像是在一根草茎里捋草芯，动作很轻，也很温柔。 在她的温柔的“抚摸”下，原本焦黑的火绒，上面已经碳化的棉线竟然慢慢发生了变化。黑色的焦炭被司空捋到了手指上，火绒上面的焦炭越来越少，最终恢复了原本洁白的本貌，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火绒已经被烧焦了，是不可能再变回原来的样子的。 坐在对面的军官没有办法看清司空在做什么，只能借着月光猜到她可能在捣腾那个报废了的洋火机。 “咔嚓。” 黑暗中，火轮和打火石发出摩擦声，一抹火星照亮了司空紧握洋火机的双手。让军官看见了司空现在正在做什么。 摩擦出的火星飞到洁白的火绒上面，“噗嗤”一声，椭圆的火苗从火绒上蹦了出来，驱散了两人之间的黑暗。 司空把洋火机凑到已经熄灭的干柴上，火苗点燃了木柴，篝火重新燃烧了起来。 “有意思。像是以前的火折子，又不一样。” 司空把洋火机的盖子“啪嗒”、“啪嗒”的一盖一和，一盖一和。每次盖子压灭火焰，她又会拨动火轮将火点着。看起来她对这个洋火机很感兴趣。 “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军官见这漂亮女人对洋火机很感兴趣，这个时候又难得安静了下来。连忙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女人都是需要哄的，女妖也一样。 司空听了军官的话，笑了一下没有回答，继续把玩手里的洋火机。 军官前二十年连姑娘的手都没有牵过，后来当了兵也是一心扑在工作上，这个时候他是完全搞不懂面前这女妖的想法了。 她究竟是开心还是高兴啊？是不杀我了，还是只是先休息一下，一会再来？ “你，真的是我在找的人的前世吗？” 突然，把玩洋火机的司空毫无前奏的开口了，言语中满是疑惑和伤感。 “……” 军官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接话。本来前世之说他就是听国中少女提起的，他自己并不清楚前世的说法。 “找了那么多人，我都不觉得找到的那些人是。他们的言语，相貌都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如果不是宝剑的指引，我根本就不会认为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几百年了，可能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明明当年月下山盟，花海相伴，现在却都好像昙花一现般……人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司空手里本来把玩着的洋火机此时也被她无力的捏在手指上，在指尖上摇摇欲坠。军官抬头，他看见司空的眼中，这妖怪的眼中竟然噙着泪花。眼泪里全是思念。 此时此刻，她不是威震一方的妖君诸侯，只是一个痴情祈盼来世的普通女子。 可能……她这些年寻找所谓不动明王的前世，根本就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为了找到最开始的那个【他】。 “其实我自己在听说这个事情之后，我也在想……” 军官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哪怕这个想法会惹怒司空。 “我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的转世呢？是不动明王的转世还是…… 另一个人的转世。毕竟按照那个国中少女的说法，不动明王其实是没有转世的。” “我刚才就在想，如果我真的是某人的转世的话，那么见到和他前世有关的人的时候，我会不会什么都想不起来？如果想不起来了，我是不是就很对不起她。” “为什么……”司空可怜的抽抽鼻子，把脸埋在胳膊里闷闷地问道。“怎么就对不起她了。” “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啊。一方记得，而另一方却不记得，这不就是最对不起她的吗？” 司空把脸埋得更深了，一句话也不说。 “但是我也想通了，就在刚刚吧。无论我是谁的转世，无论我的前世又多么厉害，但那都是我的前世是不是？人都是看今生的，从来不看前的。” “所以不论我是谁的转世，这一世，我就是我。” 最后一句话，军官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了出来，说出了这句话，他如释重负。 他闭上眼，等着司空的回应。他认为司空一定会恼羞成怒立刻把他杀死的。 可等了半天，对面也没有什么动静。一道光芒照着军官的眼皮，一股清风吹上了他的面颊。 试探性的，军官悄悄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女子已经站了起来，身上不再是刚刚的绿色旗袍，而是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从未见过的白色古代宫装。宫装女子立在门口迎风侧视，自己的火机被她右手用两根手指夹着，正朝自己晃着。 “这个东西。”她晃了晃手中的火机，“谢谢你送我礼物，已经很久没有人送我东西了。我很喜欢，收下了。” 远处，一阵马匹嘶鸣的声音，军官朝声音望去。在老远的地方，出现了一连串亮光，是火把。 那是一个马队，很多人正在朝这边赶来。 “你的人吗？” 司空同样看见了远处的马队。 “嗯，大半夜还这么大阵势跑马的，多半是。” 军官点点头，他有种感觉，他今天得救了。 “你的礼物我不会白收的，这块玉饰，就当做回礼吧。” 司空说着，从宫装上解下来一块玉饰，递给了军官。 军官慌忙上前双手接住，他借着火光打量手中的这块玉饰。 玉饰一面是两条鱼咬尾的图案，隐隐形成一个太极的样式。和传说中的双鱼玉佩有些相似，背面是一幅八卦图。 “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我最近随身携带的。”司空叮嘱军官。“好好保管它，说不定以后我们有缘再见。” 远处的马鸣声越来越近了，军官已经可以看见马背上一个个戴着大檐帽背着步枪的大头兵了。 “你叫什么名字？”司空看着眼前刺眼的火把光，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军官一愣，随后想都没想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洛怀易。” 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不加思考的。可是，刚刚那种感觉，好像说出名字这个举动的一瞬间并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看着司空。 “嗯。洛怀易。”司空点点头，“这次放你一马。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白色身影说完便消散在海风中，军官看着，那么大一个人就这样眼睁睁的不见了。直到远处的大头兵走到他身前，把他从愣神中唤醒。 回忆中断，司空的目光从月亮上转移到了身后躺在地上的洛清身上。 她从悬崖上返回登山道，猜测一般的走到洛清身旁，玉手伸进了洛清的衣领，在衣领里，司空摸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她将那块冰凉的东西取出，是那块熟悉的玉佩。 （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我最近随身携带的，可以送人的物件而已……） “洛清……洛怀易……洛清。” 司空回想着一百年前遇到的那个人。 突然，她明白了。 司空站起身，静静的看着洛清。 “想不到，当年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真的遇到他的后人了。” 因果啊，因果。可能从遇到洛怀易的那时候起，司空的命运就已经被从复仇的轮回中解放了。 第九十四章 五瘟吊命 救护车闪烁着红色的警灯，在通往重qing 的国道上飞驰。被裹成粽子的洛清就躺在救护车的车厢里，三名医疗组的护士正围着他使用各种抢救措施。 从小公园出来以后，洛清就突然陷入了昏迷。好在黑长直少女李伊他们在遭受电磁脉冲攻击之前，就已经向后方发出了要求支援的指示。从他们在国道上弃车徒步没多久，救援队就从县城赶到了车祸现场，开展了紧急救护工作。后来李伊他们带着洛清回到国道，急忙在救援队中安排了一辆救护车把洛清和司空带去最近的医院。 救护车驾驶座上，开车的并不是原本的驾驶员。而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留着乱糟糟自然卷的络腮胡猥琐大叔在开车，他的旁边坐着是和洛清有过一面之缘的特级方术师，白姐。 这个络腮胡蓬头大叔洛清从来没有见过，白姐倒是还和以前一样。留着长长的麻花辫，额前被细细的碎发刘海遮住。她的标志性长枪放在了后面车厢里，此时的她正拿着两部手机。一部放在耳边接电话，另一部握在手里在看导航。 “局长让我们把洛清带到最近的医院去，可是县医院能治疗洛清吗？他现在的看起来很危险。”白姐接着电话一边和身旁的蓬头大叔说道。 蓬头大叔目视前方没有答话，在雨夜中开快车非常的危险，车在湿滑的路面急速行驶，雨水瓢泼般泼在车的挡风玻璃上，挡风玻璃上两个雨刷器最大功率的运作都不能及时把雨水擦净。每次雨刷器抬起和落下的那一秒间隔里，水幕就能彻底遮住挡风玻璃。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飙车非常的危险，更何况现在这辆车上还拉着的是两个更危险的家伙，一个是大妖九尾，另一个是猜测具有神级灵力的洛清。要是处理不好，他们可担不起责任。 “喂，护士们。”蓬头大叔紧盯前面的路面，头也不回的朝后面正紧张抢救的三个护士喊道。“这家伙还有救吗？送到县医院行不行？” 一个护士正在扯开洛清的衬衫给他做心肺复苏，旁边两个紧张的盯着旁边的心跳仪，手里拿着抢救器械。变成萝莉的白裙司空则一动不动的睡在车厢地板上，三个护士谁都没有去管她。 “不能！最好立刻把他送到重qing 市里医院去，病人正在出现心搏骤停。我尝试给他做心肺复苏，但是没什么用处！那个女孩已经没救了，生命特征全无，来不及了……” “听见了吗？重qing 市。快输导航！” 蓬头大叔冲着旁边举着手机傻愣愣的白姐喊道。 “噢！噢噢。” 被蓬头大叔这么一吼，身为特级方术师的白姐竟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慌乱的把耳朵边的手机用脖颈夹住，腾出两只手来输入导航地址。 “c-h-o-ing、重、q-ing。是、是这样吗？” 两只大拇指笨拙的在屏幕上敲出导航的地名，还要再像蓬头大叔确认一下。谁能想到特级方术师白姐竟然意外的不太会使用智能手机。 “手机屏对着我，我看！” 蓬头大叔紧张开车之际，趁间隙急忙转头扫一眼白姐紧握对着他，亮着雪白手机灯的屏幕。 重qing。 是这两个字没错。 “对的，点开始导航。把音量放到最大。” “是，好的。”白姐又把手机收回去折腾起来。“开始导航……调节音量，音量在哪个键？” “手机侧面两个紧挨着的按键，按上面的那个。” “噢噢！好！两个键上面那个。啊啊！屏幕黑了！” 白姐慌乱的把手机凑到蓬头大叔旁边，楚楚可怜的问道。 “怎么办……” 蓬头大叔一脸无奈的开着车，瞟了一眼白姐都快顶到他鼻子上的手机屏。 “拿开一点，顶到我嘴上我怎么说话。” 等手机屏离远了一点，蓬头大叔突然放声在车厢里喊了起来。 “亲爱的，解锁。” 本来全黑的手机屏在听见他的声音以后，“唰”的亮了。屏幕锁被声控打开了。 车厢后面三个小护士面面相觑，都一脸鄙夷的看着开车的蓬头大叔。 “想不到你竟然叫自己的手机亲爱的。” “恶心……” 蓬头大叔倒是一脸轻松，继续专心致志的开着自己的车，他并不在意这些小护士的评价。反正这次过后也不会她们再见面了，不需要在意。 白姐此时也已经输好了导航目的地，而且还一次性成功调高了音量。温柔的女声终于从手机里响起。 “开始导航，距离目的地500公里，大约需要用时五小时四十分钟。前方直行，到下一个交流道进入沪蓉高速。” 导航里的女声温柔的在安静的车厢里回荡，蓬头大叔、白姐和三个护士都不说话了。 五个多小时，太远了。他们绝对来不及赶回去的，已洛清现在的情况来看，十几分钟还能坚持一下。但是五个小时，等跑到重qing 市，洛清肯定已经没救了。 小护士手上的抢救动作都不禁慢了下来。 已经没有希望了，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大男孩死在自己的面前。这就是医者的痛苦，虽然痛心却无力回天的那种捶胸顿足的无力感。 “干什么呢！”站在车门旁边的护士看见本来正在抢救洛清的护士竟然停了下来，突然大吼道。“继续抢救啊？” “啊？” 被吼了一声愣住的护士看着自己的同事，此时她的脑袋里全是五小时车程的事情。继续抢救又有什么意义？等车到了重qing 还不是一样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走开！” 车门旁的护士走上来一把推开了原先的护士，开始继续抢救洛清。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努力，这是医者的责任。如果连努力都做不到只能在这傻站着等结果的话，就不要当医生了。医生就是不向死神妥协的人。” 这时，本来专心开车的蓬头大叔突然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进外套内兜里掏出一把符纸。旁边的白姐看见了蓬头大叔拿着的符纸上的文字，闪电般一把握住了蓬头大叔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你要帮他续命？生死由天，我们不能干涉！” “不是续命，只是让他能撑到重qing，我唤五鬼给他吊口气，别死在车上。他要是死了我们都得滚蛋，李伊不会放过我们的。” 白姐本想继续阻拦，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一定要顺从黑长直少女李伊的命令，李伊让他们两人把洛清送到医院去抢救，要是还没到医院就死了。白姐从心底里觉得对不起李伊。 这是从小教育的顺从心理，让她一定会听地位比她高等级的人的话。更何况，李伊比较特殊。 白姐紧握住蓬头大叔的手松了下来，她想完成黑长直少女李伊的任务。蓬头大叔并不是想要给洛清续命，吊口气和续命并不是一个等级的法术，虽然它们用的符纸都一样。 她这样劝自己。 蓬头大叔手里握着的是方术师符术中的厄符，符上的文字和冥府鬼神相通，这是一种邪术。一般这种东西是走入邪道的方术师才会常用的东西，管理局或者九家族这样的正派方术师很少有懂行的。包括连白姐也只是听说，她自己从来绘制过任何有关邪术的符纸。想不到蓬头大叔现在竟然看起来很是了解这种邪术。 他要帮洛清吊气，是打算用厄符召出冥府五瘟，用他们身上的“气”，来拖延洛清死亡的时间。 “白月，五瘟吊命不能让寻常人目睹召唤仪式。” 蓬头大叔转头看着白姐，话语中意思让白姐想办法不要让那三个小护士看见他的符咒。厄符会给普通人带来灾厄，如果目睹厄符的发动，可能会给一个人带来不可预估的惨祸。 “嗯。”白姐点点头，她转头看向车厢后面的三个小护士。 三个小护士此时都听见了蓬头大叔和白姐的对话，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这俩西装革履看起来是政府官员的人怎么嘴里不断的说着封建迷信的东西，而且说得还那么吓人。 她们此时全都停止了抢救洛清，背靠着车厢门，满脸惧色，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拉开车门跳车逃跑。只是现在车速太快了，大雨天在这么快的速度下跳车，无疑于自寻死路。 “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白姐嘴上说着，藏在阴影里的双手飞快结印。车厢里弥漫起一股浓烈的水气，好像大雨穿透车顶浇到里面来了一样。满脸惊恐的小护士们只觉得水气越来越重，空气里的氧气好像越来越少。不一会她们就呼吸困难因为缺氧晕倒在车厢里。 见三个护士晕倒了，白姐立刻解除了法术。大脑缺氧不及时抢救的话可能会给大脑带来永久的损伤，她可不想伤到她们三个。 方术师们平时不光会使用具象化的法术作为武器，在中医学中，金、木、水、火、土还相对象征着人身体里的不同器官。方术师可以通过操纵相应灵力来影响人的器官造成伤害，或者直接操控相对应的物质，比如火术士可以操纵火气，水术士操纵水气之类的。用这些看不见、想不到的东西来达到出其不意击垮敌人的目的，这也是方术师的必修课。 “开始吧。” 白姐对蓬头大叔说道。 她是特级方术师，并不用害怕这些邪术。 蓬头大叔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散开了这一把厄符。救护车厢的窗户都是紧闭的，但是这一把厄符却像被狂风吹散一样，数不清的符纸在车厢里旋转，自行贴满了除车前窗以外的所有窗户和门缝。 白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双手掐诀，她虽然不怕厄符的灾运，但邪术里传说的五瘟还是要防范一下的。 “你只要保护自己就行了，不用分神去管那三个护士。看不见五瘟的人是不会遇到灾厄的。不要用其他的法术，以你的实力如果使用其他法术的话，可能会让我的召唤仪式失败。” 蓬头大叔叮嘱白姐。 白姐点点头，她转头扫了一眼放在车厢里的长枪。 “你的仪式需要多长时间？” “只是吊口气而已，三秒钟就够了！” 蓬头大叔单手掐诀，车厢里莫名出现了一股黑气。黑气弥漫在车厢里，渐渐的连温度都降低了。白姐瞟了一眼仪表盘上的空调表，明明开的是23摄氏度，但现在车厢里却像是秋冬的冰雨一样阴冷。 弥漫在车厢里的黑雾，最终凝聚成五团最为浓烈的黑气。黑气在车厢里漂浮着，环绕着。最后五团黑气变成了五个黑影停在了洛清的正上方。 那五团黑影就是五瘟，普通人看见的话只是五个奇怪的黑影。但在白姐眼中，那五团黑影却是五个身穿古代官府的厉鬼，他们有些是和普通人一样的面相，有些却是凶神恶煞的鬼脸。 倒挂在车厢顶的五个厉鬼注意到了白姐的目光，一齐向她看去。白姐则是毫不避讳的和他们对视起来。十二双眼睛就这样相互看着，白姐并不害怕这五瘟神，对方好像也并不忌惮她。这让她的自尊心收到了挑战。 “别去挑衅他们。我们是要借他们的‘气’去给洛清吊气，你要是和他们起了冲突谁来帮我们。” 蓬头大叔见白姐眼中的战意愈发强烈，暗道不妙连忙出声劝阻起来。 你个特级方术师虽说不怕他们，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又不是收妖。求你白月大人忍一忍吧，别坏了我的事啊。 听了蓬头大叔的劝阻，白姐想到了黑长直少女李伊的嘱咐，这才收回了挑衅的目光。目视前方不再看车厢里的五个瘟神。 “这样一来，洛清就能坚持到重qing 了吧。”她问蓬头大叔。 “嗯，应该没问题了。到了医院我再取消法术就行了。只是现在十殿守护都被我们拖在周围县市的车站，洛清命是保住了，但我现在担心的是会不会在重qing，和他们撞个正着。你还是联系一下局长，看看她有什么想法……” 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下一步的蓬头大叔突然不说话了，白姐疑惑的转头看他。蓬头大叔此时双手紧握方向盘，手上青筋暴起，面色狰狞。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突然，白姐在车厢里听见了一声心跳声。 她立即转头四处查看，但是这里并没有什么人，车厢后面的各种医疗仪器也是处在待机状态，根本不可能发出心跳声。 “啊！！” 白姐身旁的蓬头大叔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口黑血从嘴里喷出溅在了方向盘上。 第九十五章 你不会死 穿着奇异款式黑白短裙的神秘少女在洛清躺着的推车旁转来转去，她绕着洛清绕了一个圈，又一个圈。眼睛却始终不离开洛清。 终于，她停了下来。站在洛清的面前，两旁站着的是正在努力抢救的护士们。这些护士正在一心一意的抢救洛清，好像神秘少女在她们眼中并不存在一样。不过也确实如此，神秘少女刚才围着洛清转了那么多圈，她的身体每每和护士们触碰的时候，就像是一团看不见的空气一样从她们身上滑过。她并不存在。 “真是个傻瓜。”神秘少女淡淡说着，眼睛看着驾驶座上激烈争吵的蓬头大叔和白姐。两人正为厄符的使用而争论不休。 “说过了你不会死的，我说的话。还没有食言过呢。” 空气中弥漫着水气突然浓烈了起来，氧气含量在急剧减少。刚才被蓬头大叔称为白月的女子，正在使用五行方术想要逼迫三个护士晕倒。 神秘少女并没有阻拦白月，五瘟本来就不是凡人能见到的东西。让三个护士晕倒，他们的做法没有错。 泛黄诡异的厄符贴满了车厢，每一张上面都是用鲜血写出的咒文。血液作为上等的通灵媒介，能够很大程度提高通灵的成功率。 五个恶鬼从阴门中钻出，在车厢内环绕几圈后停在了车顶。每个恶鬼站在不同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势。类似于道家的法阵，但是大体一看还是能看出明显的区别。头顶上的这个法阵非常的阴邪，在成型的瞬间便阴气肆意，仿佛地狱厉鬼都要从里面钻出来。 这个法阵的唯一用途就是增幅鬼气，让周围变成孤魂野鬼的乐园。 “洛清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可是那个女孩……九尾怎么办？她好像死了。” “没有办法了，鬼气不能给妖续命。就算可以代价也太大了，我做不到。现在只能保洛清一个人。” “重qing 现在很可能已经有十殿守护被我们托在那里，我们现在过去会不会正好和他们撞上。” “很有可能，如果我们真的在市里和他们遭遇了，到时候就要仰仗白姐你了。以你的实力，对付一到两个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如果遇到更多呢？” “遇到更多，到时候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白月不说话了，她低着头沉默着。雨水迎面拍打在面前的挡风玻璃上，水流的撞击声在车厢里回荡响个不停。 “要不你还是联系一下局长，看看她有什么想法……” 神秘少女站在洛清的身旁，抬头看着倒立在车厢顶上的五个厉鬼。五个厉鬼全部注视着副驾驶座上的白月，因为白月身上，特级方术师气息让他们感觉到了危险。五瘟全身戒备着白月，却发现不了在他们的正下方，神秘少女同样也在观察他们。 “有意思……” 神秘少女看着五瘟神喃喃自语着。 “还从来没见过呢。这就是五瘟吗？” 五瘟身上散发的阴气和他们结成的阵势形成共鸣，整个车厢里充斥着黑色的“迷雾”，阴森的鬼气几乎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神秘少女从五瘟身上收回目光，看五个沙雕看多了也没意思。 “洛清，我说过了。用了我的力量，你以后就是想死都难了。事情还没有结束呢，能让你就这么死了吗？” 洁白的玉手轻轻按在洛清的胸口，就像是一个业余人士随心所欲的使用心肺复苏术一样，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轻拍，神秘少女轻轻在洛清的胸口上按了一下。 一声整间车厢都能听见的响亮心跳声从洛清的身体里传出，听见心跳声的白月立刻从副驾驶上回头查看。但她什么也看不出来，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头顶上的五团黑气和平静的医疗仪器。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发出心跳声。 她旁边正在开车的蓬头大叔倒是立刻就感觉到了异常，车厢里厄符上聚集起的阴气被一股突然出现的神秘力量给冲散了。 法术反噬的痛苦立刻吞噬了他，心绞痛般的剧痛让他紧紧抓住了方向盘。 不能让剧痛彻底吞噬，这么快的车速如果司机出了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车毁人亡的惨剧。 不能出问题！不能出问题！要忍住！ “啊！！” 但是忍住剧痛谈何容易，整个胸口包括里面的脏器都好像被拧成一团，好像拧毛巾一样，要把他的血肉都榨干净，令人窒息的疼痛让蓬头大叔控制不住的叫喊起来。 “噗！” 一口黑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溅满了方向盘、仪表盘和面前的那一块挡风玻璃。 蓬头大叔再也忍不住了，他右手情不自禁的脱离了方向盘，狠狠捂住胸口，用力揉捏着。好像这样就能减轻痛苦一般。 他的左手拼命捏住方向盘，蓬头大叔此时已经没有余力抬头了，胸口的疼痛让他反射性的蜷缩身体，脖颈上、手臂上这些肉眼可见的地方青筋暴起。他右脚猛踩刹车，急刹导致笨重的救护车在雨天湿滑的路面上左摇右晃。 头脑还算清醒的蓬头大叔知道大事不妙，这样下去绝对会翻车的。原本狠狠揉捏胸口的右手又猛地向前，连同左手一起握住方向盘，不断随着车身摇摆的方向转动方向盘，不让救护车翻车。 “啊！” 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白月被刹车的惯性甩向挡风玻璃，所幸身上的安全带第一时间拉住了她，才没让她撞碎挡风玻璃飞出车外。她右手“砰”的一声撑在面前的收纳盒上，整具身体蜷成一个“弓”型，尽全力抵抗着惯性的拉扯。 救护车厢里晕倒的三名小护士无意识的被惯性甩到一侧，然后又被抛到另一侧。撞翻了车厢里的医疗器械，金属器械“乒乒乓乓”的互相碰撞，洒落一地。 而唯独造成这一切的神秘少女不受任何惯性的束缚。稳稳地站在左右摇摆的车厢里。 她抬头看着因为厄符阵法被破而惊慌失措的五瘟。 “滚吧，这里不需要你们这些东西。” 她轻声说道。 车厢里到处贴着的符纸“轰”的一声在一瞬间一齐着了起来，符纸上蹿出熊熊火焰。明亮的火焰驱散了原本弥漫着的黑气，所有的厄符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烧了个干净，不留一点灰尘的消失了。车厢顶的五瘟在符纸被烧后，各个发出凄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嚎，五团黑影瞬间化为乌有。 “一群烦人的东西，早该走了。” 神秘少女看着五团黑影逃走后咧嘴嘲笑起来，转头又看见躺在角落生死不明的萝莉司空。 “小狐狸。虽说我并不想管这些事情，但你要是死了的话。洛清也会难过吧。难过了就不能帮我做事了，做不了事我就回不去了。” 神秘少女走到萝莉司空面前，抬起右手举在萝莉司空胸口的正上方，和刚才对洛清一样，隔着空气轻轻按了一下。 像是被电击了一样，萝莉司空的身体弹起变成一个弓形，弹起的瞬间她重重咳嗽了一下。随后落回车厢地板上，本来已经呼吸心跳全无的她，现在胸口竟然出现了微微的起伏。 她又活过来了。 现在的情景用妙手回春都不能形容，只能是奇迹般的起死回生。神秘少女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本来必死的两人拉回了人世。这样的奇迹，真可以用神的手笔来形容。 “刺啦啦。” 救护车上的无线电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蓬头大叔的手机和白月的手机，微信通话和移动电话一起响了起来。两个不同的功能同时运作起来，两种不同的提示音也同时奏响了音乐。手机的屏幕闪烁着，一会变成微信的通话提示，一会又变成移动电话的通话提示。 白月手上握着的那部手机，刚刚一直用来导航的蓬头大叔，现在竟然因为两种功能的冲突而死机了。 救护车最终停在被大雨浸透了的国道上，两旁孤零零的，只有树和草在风雨中摇曳。 雨水啪嗒啪嗒的打在车厢上，被安全带拉扯，头枕在柔软的安全气囊里的白月终于从急刹车的昏厥感中慢慢清醒过来。 入耳全是噪音的聒噪，白月摇摇头，想要把自己的头脑从昏厥感中更快的“甩”出来。 “白月，陈琳峰！白月，陈琳峰！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无线电中，黑长直少女李伊的呼喊声一遍一遍的响着，但是如果没有人去接那个无线电，她注定什么都听不见。 白月被安全带拉扯着靠回椅子上，看看旁边的蓬头大叔，正枕在安全气囊上昏迷不醒。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想要扑上去去接那个一直在那边呼喊的无线电。但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胸前暗袋里的手机也在疯狂作响。 可能是出于“懒”，摸索自己衣服里的电话比去爬过去接听无线电更省力气。白月抬起手，按了半天蓬头大叔已经死机还在疯狂唱歌的手机，却发现按了半天都不能把那个破屏幕按亮之后，只好伸手摸索进了自己的暗袋，掏出了叮咚作响的电话。 她的手机上也是微信和移动电话同时振铃，但是移动电话的功能却把微信通话的界面给“挤”走了，屏幕上只显示着移动电话。 来电人是——李伊。 白月用拇指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在右耳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喂，局长。我是白月。” 电话里面的声音却并不是李伊的，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 “嗯？局长！我这里接通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应该正冲着某个方向兴奋的喊道，他的声音明显减小了。 很快，有人走过来接过了听筒，李伊的声音传了出来。 “白月吗？我是李伊，你们在哪里？为什么不接通联络。” “局长……”听见李伊的声音，白月这么大的一个姑娘，此时竟然露出了哭腔。 “我……我们……” 电话那头的李伊也听出来了白月的哭腔，连忙收住火气安慰道。 “别哭，慢慢告诉我，你们发生了什么？” 白月这才一字一句的把刚才五鬼吊气到突发异变，现在他们被撂在半路上前不着错后不着店的境况告诉了李伊。 “局长，我们急需医疗救援。陈琳峰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吐血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洛清、洛清他快不行了。刚才的那一下子五鬼也散了，那个小女孩。好像已经没气了。” 电话那头的李伊听完梳理了一下情况，然后才接着说道。 “白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镇静，你们出发之后我已经联络了新的救援队，现在只要你们还在国道上就应该能遇到他们。救援队里有一架直升机，等和他们回合后。把洛清、九尾和陈琳峰都转移到直升机上然后带出省去，重qing 情况有变，你们要去别的省市重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下车警戒，以防突发状况给了不轨之徒可趁之机。听懂了吗？” “嗯……我知道了。那局长你呢……你怎么办？和我们一起撤出这里吗？” 对现在发生了什么没头没脑的白月听了李伊的话，便下意识的以为楼观台已经打过来了，现在重qing 危在旦夕，他们要急需撤出。 “我没有关系，我会继续带着人留在这里，和霍青峰好好谈一下。不用担心我了。” 不知道李伊和白月什么关系，白月在李伊的语气里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现在好好去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吧。” “明白了局长，我一定完成。” 挂了电话，白月又从电话里那个好像长不大的姑娘重新变回了以前那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特级方术师。她把自己的手机放回西装暗袋，左手拿起看看蓬头大叔已经停止振铃却任然处于死机状态的手机。一脸鄙夷的把它扔向蓬头大叔。 “早点换个新手机吧，挣那么多钱，一天不知道花在哪里了。手机都这么破。” 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走到外面大雨滂沱的夜幕里，回首关上了车门。她走到后车厢，打开车厢门爬了进去，检查了一下三个小护士和洛清的状态。 四个人生命特征平稳，只是昏迷了而已。 白月松了一口气，从车厢里拽出自己的长枪。一个人重新站回雨水中警戒起来。她的样子就像是古代的大将军，孤身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冷清的宫殿中，面对着敌人冲过来的千军万马。 只是今天面对的不用是敌人了。 在他们车厢的正后方，白月的视线中，雨夜里慢慢出现了闪烁着的警灯，天空中也出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李伊口中的救援队已经赶到了。 挂了电话，穿着雨衣的李伊把耳机递给旁边的干员。 他们并没有用手机拨打白月的电话，而是用电脑同时去拨打陈琳峰和白月的所有联系方式。 而就在刚刚，他们留在重qing 的干员通知，十殿守护已经全部抵达重qing 了。 “打个电话到霍青峰的手机上。” 李伊站在雨幕里冷冷看着夜色，雨水从雨衣的帽檐出汇成小河落到她的鼻尖上。 “告诉霍老头，李弈晨在我手上，让他马上撤走他的狗给我们让道。我们要回重qing 了。” 第九十六章 看书，看你 传说，盘古开天地之前，世界本是一片混沌。就像是一个生鸡蛋握在手里摇晃过一样，蛋清和淡黄互相搅在一起，根本难以分开。 洛清在浑浑噩噩的黑暗中苏醒，立刻就感觉自己是跑到了另一片混沌之中，大脑里面仿佛都是搅成一团的鸡蛋清和淡黄。他的头很痛，根本无法思考。 他一会在混沌中挣扎，一会又感觉自己能感觉到外面发生的变化。身旁是人的说话声，分不清男女。洛清感觉到自己被从一个地方抬到了另一个地方，紧接着天与地都在移动。他应该是被推着行走。 在无数次的颠簸后，他又被人抬下，被推着前进。洛清想尝试动一动自己的手，但虽然大脑命令手臂抬起，但手臂却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是躺在床上梦魇了一样。只是现在大脑更加混乱罢了。 一阵嘈杂中，洛清又开始头痛了。他终于忍不住再次昏迷了过去。 在无数次的昏迷与苏醒间，洛清感觉到，一种像是睡饱了再也不想睡的感觉充斥他的整个脑壳。 这种眼不能视，耳不能听的烦躁感让他难以忍受。 洛清猛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白色。洛清认不出那是什么，他一思考就头疼欲裂，疼痛感拼了命的想要阻止他思考。洛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休息了一会等痛感减轻之后才再次睁开双眼。 这次他不再思考，而是尝试转头去右边。转头带来的眩晕感和痛苦潮水般涌来，但转头有一种好处，就是它的不可逆性。当他的头转到一半的时候，整个脑袋里都像灌了铅一样，被重力“拉”到了一侧。洛清的右脸重重撞在枕头上，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但他终于把头转过来了。 右边的床边坐着一名制服打扮的可爱女孩，女孩留着像是曲奇饼干一样的浅色头发，穿着一件类似于日韩高中女生的小毛衣加白衬衫，胸口红色的小蝴蝶领结扎的一丝不苟。干净的小手此时正翻着一本阿列克谢耶维奇的《切尔诺贝利的祈祷》，琥珀般的眼瞳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上面的内容，完全没有注意到洛清已经醒过来而且还正在转头看她。 少女的额头用红色的颜料或者别的什么化妆品，点着一个好看的印记，有点类似于唐代的花钿。这个红色印记并没有破坏她的面容，反而给她锦上添花的感觉。 洛清静静的看着少女，她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阳光穿过枕边的窗户洒进房间，刚好照在少女的发丝上，让她本来就浅颜色的头发变得更浅了。 一阵微风从窗户外面悄悄溜了进来，带动了少女额前的刘海。也赶起了她旁边浅黄色的窗帘。 洛清像是看呆了一样，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女。床头白色小柜上的花瓶，鹅黄色被风吹起的窗帘，美丽干净的少女聚精会神的看着书。还有一个躺在床上含情脉脉的看着少女的痴情男孩。 这些仿佛只有在画卷中才会出现的场景，此时竟然一次全部展现在洛清的眼前，而且他更是画中的一员。那个含情脉脉的痴情男孩。 （其实不是啊！） 洛清在心里大吼，他只是头转过去再也转不过来了了才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的，他想喊面前聚精会神看书的女孩，却根本没有力气张嘴说话。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只能这样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少女，期盼她能别再看那本《切尔诺贝利的祈祷了》，抬头看我一眼啊，我已经醒来了。那本书我也看过，你把我扶起来我给你讲啊。 然而这些任然只是他在心里的怒吼，在心里吼得再大声，少女也不可能听见的。洛清只能继续和美少女保持那个他臆想中，画中的场景。 窗外的微风好像大了许多，鹅黄色的窗帘不满足于只是拂到少女的肩膀，直接上前用自己“浑厚”的身体挡住了少女手中的书。少女终于动了，她抬起手把面前的窗帘赶开，然后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打算去把窗户关小一点。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洛清岂会错过，他趁此机会在床上发出了点声音。 “啊……” 一个含糊不清的说话声。 声音成功吸引了少女的目光，她随意的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却突然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一只手拿着自己的书，另一只伸出去要关窗户，身体就这样僵在了半空。少女和洛清四目相视，洛清努力的想要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对少女说。 （嗨，能去把你家大人叫过来吗？我醒了。） 只是他现在说不了话。 少女倒是“不负众望”，《切尔诺贝利的祈祷》一下子扣到洛清的脸上，砸的洛清差点当场叫娘，少女自己飞快的跑了出去。 洛清晃晃脑袋，忍受着头晕眼花的恶心感。把书从脸上摇了下来，刚才面前的少女已经不见踪影了，应该是去叫人去了吧。 （这样也好） 洛清躺在床上想到，赶紧把人叫过来好让我知道是谁把我救了，别是一群兄贵就成。 门开了，洛清看向这间病房唯一一扇门。 走进了的不是一群兄贵，而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穿着西装的男人。西装男的身后还跟着刚刚跑出去的少女。 西装男看见洛清醒了，便径直从门口走向洛清。在他过来的时候，洛清注意到，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黑色的提箱。 他走到洛清面前，拿了刚才少女坐着的椅子坐下，把手提箱放在床边，看着洛清最后说道。 “你好，我是杭州总局方术师陈一凡，是今天负责照顾你的人。”西装男彬彬有礼的说道，他又一指身旁站着的少女说的。“她叫戴筱，也是一名方术师。” 洛清依然看着他们，不说一句话。 “你能够醒过来真是个奇迹，从上次事件过后，你已经昏睡半个月了。连带你身边的那个女孩也是，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也都在猜测，你和她谁会先醒过来，没想到是你先醒过来啊。” “……” 洛清张了张嘴，旁边说话的西装男看见了洛清想要说话，立刻停住了嘴。他和少女看着洛清，等着洛清说话。 “我……” 洛清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西装男附身凑到洛清面前，他没有听清洛清说些什么。 休息了一下，好像先积蓄力量然后爆发一样。 “……这是……哪？” 洛清使出浑身力气，吐字能省则省，才把自己的意思大概表达出来。 西装男也明白了洛清的意思。 “请放心，你在杭zhou 的医院里。是我们管理局的总局，这里都是值得信任的方术师。” “从上次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你的家里人我们已经妥善的告知他们你的下落了。等你恢复了就可以回家和他们团聚，和你一开始就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你也不用担心。她因为昏迷现在正在监护室里静养，有我们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护她。” 西装男猜测洛清可能有些问题还没问出来，所以贴心的帮他把其他的事情一次全都告知了。 他站起身，拎起手提箱。 “请好好休息，局长听说你醒了下午就会来看望你。这期间小戴会照顾好你的，有什么需要和她说就好。” 西装男又转头叮嘱名叫戴筱的少女。 “你就在这里照顾好洛清，有什么自己做不了的事情按铃叫护士来帮忙就行。我出去呆着了。” 西装男转身离开病房，房间里又剩下少女和洛清两个人了。 少女看着洛清，看到自己的《切尔诺贝利的祈祷》，连忙附身把书从洛清的脸庞抽走。 她小声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不起，刚才走的太急了。” 她在为刚才把书扔到洛清的脸上而道歉。 “没什么……” 洛清又闭上了眼睛，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他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洛清又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夜幕了。 床边坐着的不再是那个好看的短发刘海少女，而是变成了半个月前在无名水潭见过的黑长直少女，方术管理局的总局长——李伊。 她正坐在椅子上削一个苹果，抬头看见洛清醒了，手上的速度慢了下来。 “醒了？吃苹果吗？”她手上削苹果的速度又从慢速逐渐加快，“我刚来，听说你还没醒于是就在这里等等你。” 洛清现在的精力要比白天的时候要多一些，可以问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司空呢？” “在特别监护室。” 李伊削净苹果皮，开始将完整的苹果切块。她的手法非常娴熟，削完苹果的苹果皮竟然是一整串连成条的，中间没有一丝折断。 “很抱歉，她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却没法醒过来。你们症状相同，都是不明原因的昏迷，所以我只能把你们留在医院里一直观察。而且，我很担心九尾以后醒过来的状态，所以在病房外面多派了点人。” “你把她关起来了吗？” 洛清看着李伊问道。 “那倒不是，你随时可以去探望她。只是她没法和你说话罢了。” “洛清。”李伊突然语气严肃了起来，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和洛清对视着。“你现在要决定你的归属问题了。” 洛清的双眼也毫不畏惧的看着李伊。 “如果你不能加入我，那么我就没有办法给你提供庇护了，最多到你彻底康复，我们就会把你送回天tin 老家，九尾则需要继续留在这里治疗观察。你离开了这里，回了天jin 。就失去我们的保护了。” 洛清没有接话，任由李伊往下说下去。 “九大家族还有道家都在找你。九大家族现在对你的兴趣并不是很大，等他们听说你丢了九尾以后，想必也就很快会对你失去兴趣吧。倒是道家楼观台，他们现在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为什么？” 洛清不懂李伊是什么意思，楼观台的目标不是司空吗？自己只不过是跟在司空身边，被牵扯进去的一个小角色罢了。为什么现在反而不能放过自己了。 “你在巫shan 县，小三峡附近重创了霍青峰的爱徒李弈晨。霍青峰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你觉得这次他会轻易放过你吗？就算以前他的目标是九尾，那现在你也已经变成他的目标之一了。” “我……” 洛清想要辩解什么，可是一张口却又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是他使用了神仙术，降下了神秘少女借了她的力量击败了李弈晨。只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就好像击败李弈晨的不是他自己一样。洛清到现在都感觉那一晚，那个挥手间世间光芒都能暗淡的能人并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 但就算他有这种感觉也没什么用，击败李弈晨毁了无名小潭活埋潭底狐妖小玉的就是他，那个人长着他的脸。 “对了！”想起李弈晨，洛清突然担心起龙王老谢和他小老婆起来。“谢龙王他们没事吧，他在潭底下还有家室……都是我的错。” “不用自责洛清。”李伊打断了洛清的自责。 “那起事件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谢观海和他的家眷都平安无事现在正在管理局的帮助下进行损失申报工作。不过洛清，你倒是要倾家荡产赔偿谢观海被损毁的房产了。” “……” 洛清不说话了，谢观海的水下府邸价值多少他不清楚，但是那一金库的黄金的价值他心里还是有个数的。 打死他他也赔不起啊。 “洛清，其实这些问题都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李伊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只要你正式加入我们方术管理局，我们就可以帮你负担债务。” “加入我们管理局，成为真正的方术师干员。这样九大家族就再也不会找你麻烦，连霍青峰我也可以帮你彻底摆平。” 洛清听着李伊的话，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李伊从怀里掏出一部老式功能机，把功能机和削好的苹果一起摆在洛清旁边的床头柜上。李伊的手很巧，削好苹果上还带着一点点的红色尖尖果皮，摆在盘子里像一个个小兔子一样活灵活现，可爱无比。 “吃点水果吧，特意为你削好的。我很少去照顾别人，你这次算是个特例。” 李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身后的坐着的一众方术师也同时起身，护卫在李伊左右。 “想通了就拨打数字一，我会替你处理好一切。如果你拒绝了，这周我就安排班机送你回家。” “天不早了，你大病初愈，早点休息吧。” 一众黑衣人簇拥着李伊离开病房，临走前还友好的替洛清关上了灯。只留下洛清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思考今后的道路。 第九十七章 请多指教 今后的道路究竟要何去何从。 李伊走后，躺在床上的洛清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本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结果被什么前世情缘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把他卷进了方术师的世界。 在这个普通人看不见的“里世界”中，神通广大的方术师们并不是独来独往的。而是经过了千百年的洗礼，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组织和团体。在方术“里世界”中，普通方术师必须依附强大的方术师团体才能存活。至今还没有听说可以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方术师。 也许只是洛清不知道罢了，但，独来独往的方术师也很少能存在像武侠小说中那样的隐世高手。方术师们是一群极度排外的人。如果有那样不合群的绝世高手隐居山林，那么多半都会被他们的组织兼并。如果不从，就会被消灭。 像洛清现在在方术师中的曝光度，隐居山林是不可能了。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呢。就算他可以跑，自己还有家人。洛清很怕那些针对自己的方术师们去伤害自己的家人。 毕竟，他们这样的存在只需要下个小咒，普通人就一命呜呼了。 李伊说的没错，离开了他们。自己和司空必死无疑。 想要保护司空和家人，就必须加入他们。 不过好像也没有坏处，李伊是至今为止最尊敬自己的一个，也还是最可爱的一个。加入她或许不错。 洛清这样想着，用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病房里已经关灯了。好在医院看起来建在市区，从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足够让洛清看清旁边床头柜上摆着的东西。 那盘李伊给他削好的小兔子苹果还静静的放在那里，从李伊走后就一直没有人动它。盘子的旁边还摆着李伊留给他的老式功能机。 洛清夹起一块苹果送入口中，还算可以不是特别甜，可能是因为外表被氧化的关系，小兔子苹果也不脆了，外观也不好看了，幸亏是晚上洛清也看不太清楚照样往嘴里送。 从桌子上拿起功能机，机型还是当年比较流行的翻盖机。 洛清“啪嗒”一声翻开手机屏幕，是一部很中规中矩的老式手机，打开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个叫七小姐的联络人。 （这是谁？七小姐？是指李伊吗？） 虽然心生疑惑，但洛清还是把电话拨通了过去。听筒里的响铃直响了两声，就立刻被对面接通了。 电话接通后，另一边却只有小小的呼吸声，并没有人说话。这种展开让本来想先说些什么的洛清也尬住了，还想先说话占到先机呢，结果对面的战术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他干咳一声，又支吾了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电话另一头的人忍不住了。 洛清听见，那一边的人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小声的询问式的开口道。 “喂……是洛清是吗？” 是李伊的声音，怎么现在不像是个威震一方让各大势力都忌惮的管理局总局长，倒是真变成了第一次和哥哥打电话的邻家小妹妹。 “嗯，嗯。我是洛清。你是……李伊……局长吗？” 这种超出预料的展开让洛清也结巴了起来，他甚至都不确定电话另一头是不是李伊局长或者是自己打错了，打到什么从未莫名的七小姐手机上了。她们气场差太多了。 “嗯，是我是我。洛清你终于打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打过来了呢……” 电话另一头的李伊小声说道。 “呃……” 洛清抬头想了下时间，李伊来的时候是晚上七点，现在是晚上九点，不过刚过两个小时而已啊，很长吗？ “那个，我不是现在打过来了吗？” 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洛清只能这样说道。 “那洛清你是同意我的提案了吗？” 听了洛清的安慰，李伊的语气又恢复了往常那样的女强人感觉。 洛清深吸一口，然后重重应道。 “嗯。” “恭喜你。”李伊明显很是开心，“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 “按照我们的协议，你的欠款和其他势力的的追杀我都会帮你搞定，明天和我一起去局里报道吧。另外，今晚特别大酬宾。你可以随意提一个要求，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应许的。” “我可以提一个要求？” “嗯啊，什么都可以。比如说见一面你一直在乎的九尾之类的……” “我要见一面。” “什么？” 洛清答应的速度超乎李伊的想象，她本以为洛清还会再思考一下的。 “这么快吗？不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我想确认她平安无事然后我就会正式加入你们。” 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 “没问题，你现在到走廊上来，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洛清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穿着一件病号服，还好没有光着，要是光着他连门都不好意思出。 洛清从床下找出拖鞋穿上，来到走廊里。 门口的长椅上坐着正在打瞌睡的戴筱。 洛清没有关病房门，他怕关门的声音吵到这个熟睡中的姑娘。扫视走廊两边，两边的走廊没有开灯，仿佛是深渊一般，只有自己的门口戴筱睡觉的长椅上方。亮了一盏白昼灯。 “该去哪里找他们呢？” 洛清看着两边的黑暗，在考虑先该去哪里找找李伊才是。正当他踌躇的时候，却没想到李伊已经从一侧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洛清，来的好早，心急吗？” “李伊……李局长。”洛清本想直呼黑长直少女的名字的，但想了想还是改口了。 “叫我的名字就好。”李伊并不在意这种形式主义，官称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她摆摆手从洛清身旁走过，来到了灯光另一侧的黑暗中。她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微微转头看着洛清。 “走呀，你不是想要去见一下九尾吗？她就在顶楼的重症监护室里。” 洛清皱了皱眉头。司空为什么会在重症监护室，她伤的很重吗？可是自己在和李弈晨战斗的时候，明明已经用治愈法术让她痊愈了才对。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李伊走进了黑暗中，洛清跟着走了进去。像是踏入了深邃的洞穴，彻底进入了黑暗中。 “司空为什么会住进重症监护室？” 漆黑的走廊尽头有一个绿色的逃生指示牌，为他们二人提供着在黑暗中有限的照明。 “现在任然还不清楚。”李伊走在前， 她的眼睛似乎并不受黑暗的影响。“身体上并没有发现伤痕，连内伤都没有，但就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法苏醒。” 两人走到了走廊转角，这里是医院的电梯间，李伊抬手按亮了三个电梯按钮。 “Persist vegetative states. ”李伊突然开口，“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PVS，植物人……的意思。”洛清愣了一下。 “嗯，PVS。九尾的种种反应都表明她现在正处于一个与植物生存状态相似的特殊的人体状态，就是我们俗称的植物人。” 两人走进电梯，电梯上行，这个医院的楼层竟然有三十多层。看来不是一个小医院了，至少也是杭zhou 的市医院。 “三十层，一半建在地底，这里是管理局的特殊机构，专门负责治疗你们这种不能暴露在普通人世界的存在。” “能醒过来吗？” 洛清的心思并不在这个听起来有多牛批的建筑上，而是在昏迷不醒的司空身上，听到司空现在是“植物人”他心都凉了半截。多少新闻，一旦成了植物人苏醒的可能性很低，就算醒了，也只有很少一部分的人能够恢复自理能力。换句话说，植物人苏醒了其实和没苏醒差不了多少，都是丧失自理能力需要人照顾的对象。 洛清现在在乎的是司空还能不能醒过来。 “不知道。”李伊靠在电梯墙上，眼睛盯着电梯显示器上慢慢增长的数字。 “但她是妖，所以不能以人类的标准来判断。你放心吧，说她是植物人只是以人类的标准来判断的。妖怪是不一样的。” “就是说，她还有醒来的可能？” 洛清本来死灰的心又活了，他都忘了，司空是妖，和人是不一样的。 电梯抵达了医院的顶层，洛清一出电梯就感觉冲进了一股严肃的气氛中。 顶层的走廊和下层的不同，灯火通明几十盏节能灯管把整条走廊照的如同白昼。走廊上站满了身穿特勤制服的武装干员，这些人和洛清平时看见干员都不一样，这些人的衣服上都写着【国安】的字样。他们是国家安全部方术管理局的特勤干员，全员端着洛清只在杂志上才见过的还没有列装的新式***。上面还罕见的加装了瞄准镜、红外线辅助和枪支握拨。这些特勤干员的制服也和普通的特警不一样，看起来更加先进，更易于和特警区分。 果然是国家的隐藏部门吗？连装备都不一样。 洛清暗自乍舌，特勤干员们在走廊上大概十米一岗，走在他们中间人没干坏事都不自觉怂了起来。这就是威慑力吗？ 李伊走在前面引路，两旁的干员们都向李伊敬礼。开始李伊还还礼来着，后来估计是特勤干员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她不停敬礼也够累的便改成点头了。 来到走廊尽头，这里有一间独立的ICU，在墙壁上开了一扇小小的观察窗，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一名没有配枪的特勤干员，戴着帽子遮住了发型，但是看脸倒是很年轻。他见到李伊之后立刻站起来向李伊敬礼。 “头儿。” 他没有像其他干员那样称李伊为“局长”，而是像对待山大王一样叫李伊“头儿”。 李伊和洛清走上前，和这个看起来像队长的干员面对面站立。 “情况怎么样？” 李伊探头像旁边的小窗里面看去，ICU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医疗仪器，密集的像一片森林，在那片医疗仪器的“森林”中，只摆着一张孤零零的小床。 司空就躺在那张床上。 洛清从李伊的身后走到前面，站到小窗前想去凑近看看床上的司空。 “喂！你……” 门口的警官干员看到洛清竟然私自靠近他正在戒备的ICU，打算呵斥洛清离远一点。这里面是局长点名要保护的重要对象，除了局长和指定的医生以外不允许有任何人靠近病房。但他的呵斥声还没有出口，李伊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 李伊摇摇头，重新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她情况怎么样？” “是头儿，一直处于昏迷，医生护士都是按时间来病房的，没有任何特殊情况发生。” 洛清趴在小窗户上，换了几次角度才看清床上安静躺着的司空。 萝莉版的司空精致的小脸上，以前那双好像能摄人心魄的眼眸此时正安静的闭着。两只小手放在被子里，好像真的变成一个小孩子一样。 （变成现在这副小孩模样，就算是她的那双眼眸现在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摄人心魄了吧。） “等她状态稳定以后我就会让人把她转入看护病房的，到时候你随时可以来看望她。” 李伊凑到洛清身旁，和他一起看着病房里沉睡着的司空。 “我希望你说话算话，我加入你们是为了保护她。” 洛清目光停留在司空的身上，目不转睛的和李伊说话。 李伊转过身，面露微笑的看着洛清。洛清同时也转过身，两人面对着面，他的个子要比李伊高很多，俯视着李伊。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以后请多指教。” 第九十八章 杭州总局 医院的大门口停了一辆漆黑的轿车，轿车边站着一名穿黑西装的司机。 李伊和一群黑衣干员从医院走了出来。站在路灯下，回首仰望医院。这间医院从外表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件普通的医院而已，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是地下十五层的神秘建筑。 医院的门口并不像是其他知名医院那样门庭若市直到深夜急救科都还满是病患和救护车。这所医院虽然门庭和大型医院一样，但却意外的冷清。门口连辆救护车都没有。 “局长。” 轿车司机向李伊微鞠一躬替李伊拉开了车门。 李伊没有坐进后座，转而对司机说道。 “我自己开车回去吧，你今天早点回去。” “可是……” 司机为难的瞅了一眼李伊不足一米六的身高，这样的身高明显还属于小孩子吧。开车路上要是碰上交警查车，肯定会被以未成年人驾车被拦停吧。 李伊已经坐上了驾驶座开始调整驾驶座的高度。她看出了司机的难处。 “不用担心，轿车上的特殊牌照会帮我免去很多麻烦的。” 李伊的车挂着特殊部门拍照，这样的汽车在路上有很小的几率才会被拦下来。 “局长……”司机还想再说这么。 “早点回去吧。”不在理会司机的啰嗦，李伊反手拉上了车门。她的手机已经震动半天了，有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给她打电话，而且非常锲而不舍。 李伊启动轿车，轻转方向盘驶入了大道。她戴上了蓝牙耳机，连接上手机点开了接听键。 “这么久，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老头威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听起来很是为刚才李伊一直不接电话而恼火。 来电人是道家霍青峰，李伊不用看显示听声音就知道了，这个家伙可是在北jing 特别区刁难了她好多次呢，到现在李伊一想到那次的会面还很来气。 “霍道长，想不到您也会用手机。”李伊并没有理睬霍青峰的怒吼，重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刚才忙了一下，霍道长今天晚上为什么这么坚持的想要打电话给我呢？” （老东西，不过才刚凉了你三分钟你就受不了了？在特区的时候你可是凉了我三十分钟呢。） 霍青峰这样的道家大人物，平时可是受着众星揽月的对待，现在竟然被李伊这个看起来就是个未成年少女的家伙晾了三分钟。实在是太无礼了！ “李局长，我们家李弈晨承蒙您这些日子的照顾了。” 霍青峰不咸不淡的提起了一直被李伊关着的李弈晨。 （老家伙，终于想来和我谈判了吗？） “照顾谈不上了，他现在是负罪之人，我只是给了他罪人最基本的标准罢了。” “……” 电话另一头的霍青峰沉默了一下，随后重新开口道。 “李局长，开门见山吧。我撤销对九尾的追杀令，你把李弈晨给我还回来，怎么样？” “霍道长，您可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了。虽然我是局长，但也不能搞这种不符合规定的例外，把人从里面捞出来这可是重大的违规行为。我不会干的。” “你！” 霍青峰这种平时不涉及政治的人，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连李伊都比不过，要知道李伊可是被其他政界老人牵着鼻子走的。 “霍道长，李弈晨现在在李家内部，一家人团聚让他欢天喜地的，道观那种清修之地，我想以后可能就并不适合李弈晨了。” “你想怎么样？” 霍青峰服软了，他贵为他道家至尊，平时号令全国近乎一半的方术师的强者，自然不可能做得到为李伊低头。可为了李奕辰现在已经是他能做得出的最大忍让了。 李伊的轿车在一处十字路口前被红绿灯挡住，她想笑，名震天下的方术界霸主竟然会为了那样一个傲气小子服软？ “霍道长，把洛清的追杀令也取消了吧。” “什么？” “还有楼观台以后也不能为难洛清和九尾狐，因为他们已经是我们管理局的干员了。相关的信息我也会随后向各家族发出通知。” “烦请霍道长也尊重管理局的干员。顺带说一句，霍道长要是同意的话，您的爱徒我想也应该是很快可以回到‘家’的。” “……嘟” 电话的另一头挂断了。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刚好亮了起来，李伊摘掉蓝牙耳机，驾车驶入下一个路口。 霍青峰虽然挂了电话，但是如果他想要回李弈晨的话，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同意自己的要求。 （接下来只要等他同意就好了。） “洛清，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办公室了。” 第二天，在医院病房里见过一面的那个拎手提箱的年轻男人，带着洛清来到杭zhou 总局报到。 杭zhou 总局的外表和洛清想象的并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差很多。这总局是一间盖在老旧大院里的四层建筑，建筑风格整体上是上世纪的县政府感觉，大门口旁小小的传达室外面，一个穿保安服的老汉坐在马扎上正在看报纸，看见年轻男人的车抬头用本地话打了声招呼，随后又继续聚精会神的看报纸上的国际新闻去了。 总局的大门口修在一个小巷子里，从街道上看根本看不见这个老建筑。就算走到了门口，也不知道这就是方术管理局杭zhou 总局。因为它传达室上挂的是【钱塘小馋嘴食品厂】的招牌，洛清坐车走到门前，还以为这是把他拉到哪个黑心厂准备卖掉呢。【小馋嘴食品厂】整体的布局接近一个扇形，后半边的楼房是一个街角建筑，凸出的楼房部分建在大街的路口。街角建筑的一层是一间挂外国牌的小咖啡馆，一个美国胖大叔在里面卖美餐和提供纯真美式咖啡。 年轻男人把车停在后院，带着洛清走上二楼，沿着一条绿白色分隔墙壁的旧式走廊，参观一间中型的开放式办公室。这里大概能容纳十到十五个人办公，旧式的绿白色墙壁，木质的老办公桌，还有养在水泥窗台上生长旺盛的吊兰和其他不开花的绿植。 一切的一切，都让洛清感觉和他想象中高大上的方术管理局——总局！扯不上关系。 这里其实并不是总局吧。它真的只是一个食品厂，一个连杭zhou 小卖部都没有卖过的零食【小馋嘴】。 洛清站在这里默默吐槽，但走廊里人来人往穿黑西装脖子上挂管理局干员身份牌的人却无情的打破了他的自我安慰。 “江枫回来了。” “江枫下夜班了？” 来往的文职干员都点头和洛清身旁的年轻男人打招呼。 洛清从这些人的口中才听出来，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年轻干员名字叫江枫。他站在一旁不说话，看着江枫和那些文职人员们聊天。 “马上下夜班了。我带新人来报个到然后就回去了，医院值了一晚上班真的困死了。” “哈哈，江枫带新人啊。” “是啊是啊。你们先忙去吧。” “好的，回见啊。” 寒暄之后，江枫带着洛清走到了办公室的中央。能容纳十五个人的办公室里现在只要寥寥几人坐在办公桌前发呆，刚刚七点半，这几个值夜班的干员正喝着咖啡揉着眼睛，各个随时准备收拾东西下班。 “快请进吧。这里就是你以后的部门了。特搜二科，专门负责处理恶性灵异事件。” “各位。”江枫冲着不断犯困强撑的同事们提高声音说道，“这位是要加入我们的新人，洛清。局长把他安排到我们组，希望大家以后多照顾照顾我们的新人洛清。” 几个干员抬头看向洛清，眼里透着困倦和不耐烦。 洛清感觉有些尴尬，但还是故作镇定的上前一步冲着他们笑了笑。 “大家好，大家好。请多指教。” 有些害羞的自我介绍。 干员中，女同事还冲洛清笑了笑，其他男同事喝着咖啡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洛清。这个名字他们都知道，这几个月和九尾闹的他们不得安宁的家伙。想不到真见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一个鼻子两只眼，并没有什么三头六臂能把霍青峰气的到处追的能耐。 “洛清，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给你找一张办公桌。”江枫指着墙角摆着的一排木质长椅，自己去别的地方找家具去了。 “小刘，哪里还有办公桌？仓库里有吗？” 走廊传来了江枫的喊声。 洛清目送江枫离去，回头重新看看办公室同事各个奇怪的眼神，气氛非常的尴尬。大家都像看一个珍奇动物那样，有些眼中还带着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懈。 按照江枫的吩咐，洛清去办公室里面摆放的木质长椅上休息。走廊上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不同于其他文职干员那样稳中有序的脚步声，是一大群人杂乱的踏步走。办公室的门被一个西装男推开，簇拥着李伊的一群黑衣干员走了进来。 “洛清，你准时来报道了，我很开心。” 看见李伊，本来还些许紧张的洛清倒是放松下来了，李伊在这群人中还算是他唯一比较熟悉的人，她来了自己也算是见到“家人”了。 李伊看着洛清，又看看其他办公室的同事。 “你们可以下班了。” 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但李伊可能今天看见洛清心情不错，决定让这些熬了一夜的干员们早走十分钟。夜班干员一听李伊让他们提前下班，咖啡杯都懒得去冲洗了，直接站起来开始穿衣服背包准备往出走。 “走之前我介绍一下，洛清是你们的新同事。希望你们能够想对待老朋友一样善待他，这关系到你们的奖金问题。” 走到门口的干员停下脚步，各个目瞪口呆。关照洛清还和奖金挂钩吗？那献殷勤是不是就可以拿到额外补贴。 洛清也没想到李伊会这么说，他虽然希望管理局能够尽快接纳自己，但也不希望李伊用这种办法去压迫其他人，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 “对了洛清。” 李伊不再理会下属们的目光，四处扫视着办公室里的布局说道。 “洛清，职工宿舍最近满员了。不好意思这段时间麻烦你就睡在员工休息室吧。” 第九十九章 入职了！ “洛清，职工宿舍最近满员了，不好意思这段时间麻烦你就睡在员工休息室吧。” 洛清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伊，想不到自己在管理局中自认为最熟悉的李伊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安排，自己真的没有被欺负吧？没有吧？ “员工休息室？” 洛清不确定地重新问了一遍，内心里期待是李伊吩咐错了。 “嗯，员工休息室。”李伊倒是一脸认真，还亲自带洛清去“认床”。 “员工休息室，员工休息室……喂，二科你们的休息室在哪呢？” 转悠了半天也没在这个办公桌和杂物一起东摆西放的破房间找到休息室的李伊有些恼怒地问道，“你们的办公室就不能好好整理一下吗？这是人呆的地方吗？作为最精锐的部门就不能把自己的地盘收拾好吗？今天晚上之前要是还整理不好，你们就集体搬到仓库去！” 洛清站在一旁心说，李局长别再这样好了吗？再这样下去我刚来二十分钟就拜托你把我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都得罪光了，我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啊。再说我马上就是这个办公室的人了，你把他们赶到仓库区那我岂不是也要搬去仓库？唉，算了，仓库可能和员工休息室差不了多少。 “局长？”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懒懒散散的男声，没看见人光听声音洛清就能想到这一定是那种整天吊儿郎混吃等死的公司员工。因为这种人的声音有一种魔力，既没有献媚也没拼劲，让人一听就是那种感觉。 洛清和一众干员一起看向门口，他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 门口，一个留着介于非洲黑人头和爆炸头发型之间的油腻胡须大叔，半倚半靠的立在门框上。穿着一身看起来像从地摊上淘来的被染成土灰的黑色西装，脚上一双伤痕累累起皮快要开胶的棕色皮鞋，几乎变成黄色的衬衣上松松的挂着一条破抹布一样领带，看起来好像是条花色领带但却因为污渍太重无法分辨具体是什么花色。 “陈琳峰。”虽然并不能闻见蓬头大叔身上有什么气味，但李伊还是故意捏着鼻子说道。“作为国家公务员，你能不能也注意一下自己的个人形象。” “局长。修道之人怎么能被凡物所困扰呢？” “你是个鬼的修道之人啊？” 陈琳峰潇潇洒洒的走进办公室，推开了门口挡路的保镖，用手一指房间拐角一处被大花盆挡住的地方。 “休息室在那。好久没用了，打扫打扫应该还可以用吧。” 蓬头大叔走到办公室里，在打卡机上按了下指纹。 “欢迎上班。七点五十七分。”打卡机里甜美的女声精确的报时，这种机器上每个公司老板都最喜欢的东西，因为能用它来监视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名员工的动态。 “啊哈，七点五十七，提前三分钟。局长这个月的全勤奖记得发给我啊。” 在他经过洛清的时候，洛清才看见，陈琳峰那身皱巴巴像是地摊货的西装，竟然还是高档西服品牌【报喜鸟】，而且还包括里面的高档衬衣和领带，这一身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千元了。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把一件至少五千元的西装穿成十几块地摊货的感觉呢。 陈琳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办公椅上。 “最近也没有什么大案子啊，太平盛世太平盛世。但好无聊啊。” “方术师没有案子才是最好的事情。” 李伊伸手在大花盆的后面摸索，这是盆鹤望兰，宽大繁密的叶子完全挡住了员工休息室的小门。用力拨开挡视线的叶子，成群的小飞虫立刻从花盆里飞了出来，这些小飞虫平时都栖息在花盆的土壤里，李伊一拨叶子结果把它们全都惊扰出来了。 “噗，什么东西。”李伊松开鹤望兰的叶子，退开几步摆弄双手想要赶走这些到处乱飞的小虫子。“喂！陈琳峰！” “啊？噢！那是昨天曹彬给那盆花上肥了。想不到这些小虫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陈琳峰一边说着，一边从办公椅上起来，走到房间里另一张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电蚊拍。 “局长，请，用这个就可以轻松解决了。” 陈琳峰走到李伊身旁，递上电蚊拍一脸贱笑道。 李伊嫌弃的看了一眼陈琳峰发黄的衬衣，没有去接他递上来的电蚊拍。 “帮我把花盆挪开，以后这扇门要露在外面。还有把虫子打一打。实在不行搬到院子里去。” “是是是。” 陈琳峰挥舞了一下电蚊拍，电网上面立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样“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面前，小虫子数量再多也是毫无还手之力。陈琳峰弯下腰，慢慢挪开沉重的鹤望兰花盆。好不容易清开了休息室的小门。 李伊上前一步推了一下休息室的小门，门关的有些紧，可能从装修好以后就没人使用过的关系。她稍微用力推了一下，小门发出“嘭”的一声轻响，向里面“弹”射出去，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李伊扶住门走进去，洛清紧随其后。 休息室里充斥着一股霉味和灰尘味，房间里摆满了木质高低床，所有的床都是床板，没有铺床垫。高低床分开在房间两边，一侧的墙壁还有被挡住的红色标语【发展是硬道理】，时代感十足。高低床中间留着一条狭窄的过道。顺着过道走到另一头，头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像是地下室小窗那样的采光窗。窗户正对面，挡住小过道的有一张用白布蒙起来的沙发，窗户正下方还有很多摆放杂物的小木桌。 “你们根本就没用过这个休息室吧。” 李伊用手扇了扇从采光窗照射进来的光柱下，上下飞舞的灰尘。检查这个像是废弃仓库一样的员工休息室。 “员工休息室啊，好像从搬进这个办公室起就没用过。” 陈琳峰探着脑袋朝里面望，一副没见过稀奇玩意儿的样子。 “原来这个里面有这么大啊，比职工宿舍大多了。从搬进办公室我就没有进来过这里，早知道这里面这么好，我就搬进来了。” 李伊四处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转身走出员工休息室。 “陈琳峰，这个休息室就麻烦你收拾好了。” “什么？局长，既然洛清要住在这里那就让他收拾就行了啊。” 李伊才不管陈琳峰的这一套，上班时间也到了，干员门陆陆续续的走进办公室打卡。其中还有在巫shan 县过道上把洛清送上直升机的白月。 打卡的同事走进办公室，各个都好奇为什么今天屋子里来了这么多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局长驾到啊。大家连忙乖乖打卡后立马准备工作，有些鸡贼的人还借口肚子疼，跑到别的办公室打算躲一会。 “陈琳峰，你拿着我的电蚊拍干什么？” 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白衬衣百褶裙留着像是日韩剧中学生刘海的靓丽女孩背着挎包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瞅见陈琳峰正拿着在自己精心呵护的鹤望兰面前摆弄。害怕陈琳峰这个糙汉子伤到自己鹤望兰的女孩立刻出声呵道。 “趁我不在折磨我的花？我告诉你，那花可比你精贵！局，局长……” 走到近前，女孩才注意到在一群黑衣保镖中间，站在休息室门口的局长。 她连忙敬礼问好。 “早上好局长！刚才失礼了！” “啊，曹彬你来的正好。” 陈琳峰才没有这个叫曹彬的女孩那样紧张呢，再说刚才都和李伊拉了半天闲话了，现在也严肃不起来了。继续没心没肺的开口道。 “快来处理一下你的花，都生虫了。喏！你看。”陈琳峰挥舞了一下电蚊拍，上面一阵电光闪过，劈啪作响。“到处飞。刚才局长都骂了。” “对，对不起局长！因为昨天施了肥料，我这就处理！” 一听局长因为她的花很不高兴，曹彬连忙紧张的道歉起来，她冲上来一把抢过陈琳峰手里的电蚊拍噼啪噼啪的开始打起小飞虫来。 “给局长添麻烦了！对不起！” “算了算了。我也没有多生气，你不用太紧张了。” 李伊被面前这个一板一眼的女孩逗乐了。 “很少能在二科看见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了，是刚来的吗？” “是的！曹彬。职位，侦查员。2018年新入职，高级方术师，现在灵异特别搜查二科任职，是高级方术师陈琳峰的搭档。” 虽然李伊这么说，但曹彬还是很紧张。从她入职以来就没怎么见过李伊，唯一一次还是半个月前李伊把他们都召集到巫shan 县的时候。那一次只是远远的跟在背后，后来在过道上遭遇了EMP的冲击，因为坐在车后排没系安全带的她撞在前座上晕了过去，然后就被转运到了重qing 医院接受治疗。后面就再也没见过李伊了，直到今天李伊竟然亲自来办公室。虽然不知道为何原因，但是万一是来看望自己的呢？ 曹彬可是李伊的小迷妹啊，现在虽然表现的紧张但其实内心活动非常剧烈。满脑子想的都是，年轻漂亮又强大的李伊局长和蔼的视察下属，然后握手鼓励什么的。 “嗯。” 李伊冲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一板一眼的小迷妹笑了笑，她倒是看出来了曹彬的心理活动，不过可惜今天是为了洛清的事情而来，但也不能给这个小姑娘太多打击了嘛。笑一笑安慰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李局长太帅了！连笑容都是这么暖。） 曹彬可看不出李伊的想法，已经完全被李伊的笑容迷住了。连陈琳峰在一旁都扭头看不下去了，太夸张了吧。又不是追星少女。 “洛清，办公桌我给你搬过来了。” 正在这时，江枫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江枫一个人抱着一张办公桌正往办公室里走，洛清回头看见后连忙上去打算帮他一把，却被江枫摇着头拒绝了。 “不用，我一个人能行。比起我，你去外面帮她吧。” （外面还有人吗？） 疑惑地洛清朝外看去，走廊里穿着日韩系小西装制服的少女戴筱，正在全力推一张比她大得多的办公桌，木质桌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低头正努力推桌子的戴筱感觉桌子一轻，抬头看见是洛清帮她抬住了另一边。 “洛……前辈？谢谢前辈呀，我刚好赶来报道碰见了在仓库里找东西的江枫哥，就一起抱桌子过来了。可是……” 戴筱抓住桌子另一角，胳膊一使劲配合洛清抬了起来。 “这个桌子实在是太重了，我一个人根本搬不动。” “前辈？”洛清被戴筱的称呼搞蒙了。 “可我比你来的晚啊。怎么就成前辈了？” “因为前辈你比我年龄大啊，我也不能直接叫你的名字。这个时候叫前辈比较好吧。” 洛清还想说什么，戴筱却没有给他什么机会。 “别再纠结了前辈，就当是我随便找个称呼吧。我们赶紧把桌子搬进去吧。” 洛清也不再说什么，点点头和戴筱一起努力把桌子搬进了办公室。 放下桌子，戴筱走到李伊面前，敬了个礼立正说道。 “戴筱，一级方术师，七月入职，今天被调派到到灵异特别搜查二科了。” 她又面向办公室里的各位老前辈敬礼道。 “今天起就是二科的一员了，请大家多多指教。” 办公室掌声雷鸣，看起来大家很是受用这个新来的姑娘这一套见面问好。连陈琳峰都在一旁对旁边的同事说，这小妞看起来真是不错。 “前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搭档了。这个东西……是昨天江枫哥托我带给你的。” 和办公室里的同事打完招呼，戴睿又转身看向洛清，从裙子口袋里取出一个吊牌递给洛清。 洛清还沉浸在刚刚的掌声中没有反应过来，和他来的时候差太多了，这就是人气吗。 他下意识的接过戴筱递来的吊牌，上面是他的一寸照。旁边还写着：洛清，灵异特别搜查二科，四级方术师。 （四级方术师。自己现在只是个见习生吗？） 洛清撇了下嘴，倒也没意见。他本来就什么都不会，这个时候不让他去学校重修，直接安排工作就很好了 “前辈还有你的干员证。” 戴筱又递上来一个类似于警官证的小本本。里面和他的小牌牌上差不多，不过更详细一点，里面有他的血型和编号。 “上班的时候两个证件都要携带，出勤可以不带工作证。” 李伊在一旁叮嘱道。 洛清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好了，剩下你们帮忙整理吧。” 李伊和自己的一众保镖准备回去了，临走前特意看向靠在档案柜上的陈琳峰。 “陈琳峰，刚才我说的事情你都记住了吧？” 陈琳峰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想起来李伊说的是什么了，连忙拍着胸脯答应道。 “啊什么？噢噢，帮他俩收拾，好的好的。局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李伊眼神里虽然透露着不信任，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局长您慢走啊。” 陈琳峰在背后拍马屁般的送道。 第一百章 管理局元老 “局长您慢走啊。” 李伊和保镖刚走，陈琳峰就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上，立刻原形毕露。只字不提李伊让他帮忙整理办公室的事情。 洛清站在自己还横放在走廊挡路的办公桌前面，他一个新人自然也不好意思要求陈琳峰去履行刚刚和李伊答应的事情。 没办法只能一个人搬了。 “没关系的前辈，我们一起努力吧。” 面前的戴筱笑了笑，额前的刘海跳动。 幸好有戴筱这处事“老江湖”的帮助，两人合力很快在这个乱中有序的办公室里清出了两块地。办公桌背靠背着摆好，洛清朝门，戴筱朝窗。 这个办公室真是乱中有序，乍一看好像什么东西都是随意摆放，但当你真正置身其中并在里面活动了一段时间后，才真正发现，各种生活和工作必需品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地板上虽然全是装文件的纸箱子，但在纸箱子和纸箱子之间，却巧妙的留出来了一条可以过人的通道。 乱和序之间竟然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如果不理解其中的平衡而贸然整理的话，反而会将序彻底破坏，变成真正的乱。洛清的办公桌这里便是如此，因为刚才的挪动，他虽然可以在座椅上坐起，但朝外走的话却立刻会被各种各样的杂物绊倒。洛清不得已又开始整理地上被他扰乱了“秩序”的杂物。 忙活半天，回头发现戴筱竟然已经把她的那块小地方整理妥当了，干干净净，仿佛这一片乱世中存在的世外桃源一样。 其实这个房间里还有很多整洁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邋遢的人。女干员们一般都要比男干员整洁，比如说办公室一角的白月，她的桌子和周围就非常整洁，说起来洛清和白月也并不认识，只是在学生宿舍那次意外的见过一面罢了，连名字都不知道。当时好像还有一个美少年和她搭档来着，怎么现在哪都看不见。 洛清在办公室里四处瞅瞅，按理说搭档的话应该也在这个房间里才对，但屋子里根本没有看见那个美少年。白月现在也趴在桌子上昏睡不起，一副咸鱼样，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前辈，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戴筱坐在办公椅上转头问正在细心找人的洛清。 “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 “说起还要收拾的东西。” 洛清突然想起来了，看向旁边的鹤望兰后面的小门。 “员工休息室好像还要我整理。可是那么大的休息室我该怎么整理啊。” 一想到里面那像仓库一样的员工休息室，洛清就一阵头疼。他不光要整理，还要住在那里。 “我帮你来一起整理吧。” 戴筱反倒过来安慰洛清。 “因为以后我有时候可能也要使用休息室，快点整理以后用起来也方便呀。” 洛清和戴筱在办公室里找到扫除工具，准备去打扫隐蔽的员工休息室。曹彬正在小门前面，给自己的鹤望兰除虫，一天生这么多虫，她推断可能是因为土壤没有做过消毒工作所以加了肥料之后唤醒了里面的虫卵。 她弯着腰正在往土壤里掺杂除虫药。顺带另一只手握着电蚊拍，收拾在旁边乱飞的小虫。 曹彬回头看见洛清和戴筱两人拿着扫除工具钻进她旁边的小门里，她在这里工作一年了虽然经常看见这个藏在鹤望兰背后紧锁的小门，却从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呀？怎么这么多床？” 她探头进小门，才发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这里是员工休息室啊。”洛清站在走道的沙发后面思考从哪里开始下手比较好。 “这真是个好地方啊。”曹彬走进来，像是第一次进城的孩子那样左顾右盼。“陈琳峰那个家伙，竟然从来没有告诉我，我们还有休息室。” “我帮你们一起打扫吧。” 曹彬热情的主动要求道。 “真的吗？这样怎么好意思呀，曹前辈。” 戴筱连忙笑道，其实这个休息室想要两个人整理出来可能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戴筱倒是希望曹彬能立即加入他们，最好不只是嘴上说说。 “没关系没关系。帮助后辈嘛。”曹彬摆摆手里的除虫剂，笑着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二科的人都很冷淡的，我个人猜测是因为工作难度的关系。现在想想如果我刚来的那些日子能有人帮我的话会少走很多弯路的，所以希望从我开始能改变二科这种冷淡的态度。” “你们等我一下啊，我把东西放下就来帮你们整理。” 曹彬拿着除虫药转身出了休息室，短暂的接触，洛清感觉那个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姑娘真是个热心肠的人啊。 “陈琳峰，快来帮忙。” 把除虫剂放回柜子里，曹彬戴着塑胶手套叉着腰对正把脚放在桌子前摸鱼打诨的陈琳峰喊道，这个中年大叔一把年纪了既没结婚也没干劲，在曹彬这样朝气蓬勃的新人眼中简直就是管理局的蛀虫。 陈琳峰双腿架在桌面上，屁股摇着椅子，嘴里叼着根烟正在看手机。办公室里是禁烟区，陈琳峰虽然散漫但也只能这样叼在嘴里，要是随便在这里点烟的话，那帮支持禁烟的女人一定会揍他的。 听见曹彬在喊他，陈琳峰倒是吃了一惊，李伊让他帮洛清干活当时全屋子只有他一个早到的人听见了才对啊，曹彬为什么还要叫他去打扫，难不成是洛清那小子告诉那小妮子了？ 虽然很不想去做，但陈琳峰毕竟有些做贼心虚的成分。还是把烟装回口袋里，起身走向休息室。 “干嘛啊？” 陈琳峰走到曹彬面前，还故意打了个哈欠，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他们两个人整理那么大的房间太可怜了，我们去帮帮他们吧。”曹彬指着小门，希望陈琳峰能收起这幅样子跟她进去帮忙。 （什么？搞了半天是你这个小妮子同情他们啊？果然是小妮子。） 听明白曹彬并不知道李伊的命令，放心下来的陈琳峰立刻拒绝道。 “要去你去吧。我不想啊，昨晚很晚才睡，现在困得要死啊。” “怎么了？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晚睡？噢！我知道了，你又跑去地下场所去赌牌了吧？” 曹彬对陈琳峰的态度很不满意，搭档一年了陈琳峰每天最喜欢干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嘘，小点声啊。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总得有点自己的娱乐吧。像我，今年39了。既然没老婆下了班去娱乐娱乐不过分吧。” “陈琳峰。” 曹彬笑了笑，陈琳峰这种说辞她听得多了，每次被揭穿他都是这一套。 “你要是不来帮我整理的话，我就把你每天晚上去早该被取缔的地下场所赌牌的事情告诉局长。国家公务员进出那种场所的下场你也知道吧，到时候你被开除都是轻的。” “你！” 陈琳峰挠挠头，虽然很生气但是曹彬确实说到他的软肋了，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让李伊知道了，估计会被打死吧。 “好了好了，我帮你就是了。” 他和曹彬一起走进休息室，洛清和戴筱正在整理沙发上的白布和杂物。陈琳峰看见两人笨手笨脚在一堆杂物中手忙脚乱的样子笑了起来。 “要收拾这种乱七八糟的房间。” 他甩掉外套，把西装扔到外面的玻璃隔窗上。 “先要想好你晚上要睡的是哪一张床，然后把那张床收拾出来就行了。” 陈琳峰走到高低床之间，四下打量了一下，最后看上了一张靠近沙发和采光窗的床。 “就这里吧，以我多年的经验说。这里靠近沙发，有小桌子还有小窗户，重要的是离门远也不会吵。办公室里那些神经病有时候真的吵得你头疼。” “神经病说的就是你吧。” 曹彬在身后拆穿了陈琳峰的大话，干过几天的人都知道，这层楼就属陈琳峰最神经病，如果还有别的神经病的话，那一定也是被他带的。 “哈哈，好了好了，赶紧整理吧。” 陈琳峰不理背后曹彬的碎碎念，一头钻进杂物中忙活去了。 曹彬他们也开始忙起来。 中午。 一直忙到中午的四人好不容易将员工休息室整理了个大概，洛清要睡的高低床下铺被收拾出来，沙发上的灰尘也被扫干净，桌子上的杂物也被搬到院子里刚叫了车拉走了。 陈琳峰此时瘫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放松四肢。曹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虽然也很累，但她还是很敬佩陈琳峰能把椅子坐出床的感觉，“躺”在椅子上面四肢伸展却完全不会从掉下来，果然不是正常人。 到了午饭时间，江枫告诉洛清，单位餐厅在院子里那个一楼平房里。味道对第一次去的人还行。 是个十分中肯的评价。 洛清本来想去单位餐厅去看看有什么的，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钱，手机也在学校里丢了，现在全身上下一分钱也没有。 而办公室里的那帮人竟然都在用手机定外卖！是因为餐厅的饭太难吃了吗？ “洛清。” 本来出去找李伊的白月回来，站在门口喊洛清。 “有一个人，局长希望你去见一见。” 第一百零一章 观星师 “局长想让我见什么人？” 饿着肚子的洛清跟着学校里见过一次的白月，大中午的走在满是食物飘香的白绿相接的旧走廊里。穿着黄色或蓝色外卖服的小哥在走廊上走来走去，手里提着令洛清肚子狂叫的午饭。 “这里真的可以叫外卖吗？” 洛清好奇的问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白月。 “不是隐秘的部门吗？连门口都是食品厂的招牌。” “虽然是国家安全部，但是隐形于大众之中才是最好的藏匿。进来的外卖员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快要倒闭的，听都没怎听过的食品厂而已。” 洛清听着白月的解释，觉得这个设定本身就有问题。一个杭zhou 本地人都没听说过的零食食品厂，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是个人都会怀疑吧？不过换一种角度去思考，生活里大多数都是如此吧，见到自己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但只要它还是在你生活的这个“体系”里的东西，就有人会自动忽略它，或者自己编一个解释得通的解释。 门口有一个懒散的看报纸的老人在看大门，样式和自己别的印象中那些旧厂房没有什么区别。藏身于街边小巷的食品厂，来来往往的人就算经过门口，看见挂牌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食品厂。但只要它是在自己朝夕生活的城市里的东西，就不会有人去怀疑在这厂房的背地里是在守卫人类的安危还是在做别的什么危险的事情。 “局长想让我见什么人？”洛清重新提起刚才白月没有理他的那个问题。 这次白月没有无视他。 “是总局里的一名元老，他在妖怪学和五行学有很高的造诣。局长想让你去见见他，说他可以解答你内心的疑惑。” 洛清挠挠头，他自认为现在内心的疑惑一大堆，比如说前世真的存在吗？司空为什么昏迷不醒？自己没钱吃饭这事该怎么安排呀？而且早上戴筱给他的员工证，他什么法术都不会比在学校里那会王鑫蕾还惨，人家好歹还是正儿八经的【息】级方术师。自己刚入职，也没经历过个入岗培训就随便拿个【四级方术师】的牌牌总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要是有学校能给他特训一下就好了。 一般来说元老的话都是些老头，而且只有资历很老还有重大建树的人才能称之为元老。那样的老头真的能处理的了自己这么多问题吗？不会一个弄不好心肌梗塞了，万一真发生那样的事情，到时候自己不就成了罪人了。 “元老会要见我这样的小人物吗？” 洛清担心自己跑到门口结果吃个闭门羹，别人元老连见他都不想。虽然李伊是局长希望自己去见元老，但对方毕竟是元老吧，是元老都是有点脾气的而且一般和当权者还不和。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历史上凯撒不也是因为不和，被元老院暗杀的吗？ “不用担心，元老本人也对你很是好奇。” 白月并不知道洛清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诧异的笑着说洛清你真是想象力丰富。平时生活娱乐挺充实吧。 “元老也好奇我？” 该不是有什么古怪癖好的老头吧，喜欢年轻的俊美男性，洛清虽然自认为算是个帅哥，但那么多天逃亡的精神折磨也让他的那张脸充满了疲惫，跟俊男根本挂不上钩啊。 越想越离谱，洛清索性不想了。这个世界还是多一点信任比较好。 白月带着洛清来到门口，这就是一扇普通的旧款木门，米白色的上面布满了时间的痕迹，表面的氧化层几乎让米白色的门变成米黄色。 “就是这里了。”白月站在门口对洛清说，“你一个人进去吧，剩下的事情你一个人就可以了。” 说完，白月就不理他了，转身朝来时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洛清猜测应该是急急忙忙回去吃午饭了。马上十二点半了。 站在元老的房门前，洛清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进去。看看自己今天这一身，白色衬衫配休闲裤，好像有点不太正式。书上教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无论是见女生还是长辈。第一印象糟糕的话后面再努力也很难改变糟糕的印象了。 不过算了，自己现在到哪去搞一身西服啊。而且说不定管理局上上下下都是穿西服的人，元老正视觉疲劳，自己一身休闲服进去说不定正对胃口呢。 洛清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有想法的人。 他整理了一下，随后抬头敲了敲门。 门里面传出一个听起来上了年纪，但很精神的声音。 “请进吧。” 得到了允许的洛清，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一下心情，随后推门进入房间。 屋子里很暗，四周都是紫罗兰色的丝质帷幕，帷幕层层叠叠的让洛清看不出这到底是个多大的房间。紫罗兰帷幕在中心围出了一个四方的空地，四面装着小小的射灯，灯光刚好照下笼罩了小空地。在这四面的幕墙上还拉着彩色的LED，空地中间摆了一张木桌，木桌上放着一个软盒盛放的水晶球。 洛清看见这房间里的摆设，一下子还以为自己是走进了哪个塔罗算命的店里呢。 “传说”中的元老就在这里吗？他其实不是个方术师而是个情感占卜师吧，想不到现在方术师都有这种副业了。 洛清楞在桌子前，他左看看右瞅瞅。紫罗兰帷幕实在太挡视线了，房间里除了他再无二人。 “洛清？”和蔼的声音在他面前那面帷幕后面响起，一个穿着绿色西装，同色西装马甲罩白衬衫的老人从帷幕后面走了出来。 这老人和洛清印象中在街边小巷里摇着蒲扇乘凉的老人有着的明显，白发白须，留着圣诞老人那样的大白胡子，眼眶深邃，西装笔挺。完全不像是个元老，倒像是哪个男式西装的广告代言人。 “啊？嗯嗯。我是。” 听见这酷老头好像是在叫自己，洛清连忙答应道。 “哈哈，不用紧张。我叫张君辉，是这里的第一代管理局方术师。” 酷老头很和蔼，洛清的紧张情绪一下减轻了很多。 “我是，洛清。这里布置得很特别啊。您刚才说您是第一代方术师吗？他们都说您是元老。” “元老。这么说起来的话。我确实经过三代的更迭了。” “钟子语，钟明群，再到现在的李伊。嗯，差不多是三代总局长了，方术师都比较长寿嘛。” 洛清心说，明明我听到的消息，方术师可是个高危职业，能不能活到退休都很难说。心里这样想，但洛清嘴上却说。 是啊是啊，从您老我就能看出方术师都很长寿。敢问您今年高寿？ “哈哈，今年也就是第109个年头。要说方术师高寿，可没有谁能和现在道家的霍青峰比长寿了，从我入方术师这一行的时候起，他就已经是这一界的顶梁柱了。到现在任然是一个大佬。” “话说回来洛清。”酷老头突然话锋一转，从原本的怀旧情一下子跳到严肃调上了，转变速度简直和川剧变脸一样让洛清猝不及防。“你了解方术吗？” 洛清愣了一下，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自己关于方术的理解。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多了解方术，在他的印象里，方术就是一群超人类互相丢火球的东西，和游戏里的法师很像。 “我……并不太清楚。” 洛清摇摇头，不好意思的实话实说。 “他们都说你是潜在的【仙】级方术师，说你可能具有成为下一个霍青峰的潜质。李伊更是在全局上下力挺你，说你的价值比九尾还要巨大。” 想不到李伊竟然认为自己的价值比司空还要大，这是不是扯得有些没边了？ “不过也有些人认为从你吴国华和李奕辰那两次的暴走来看，你那股不明来源的力量根本就是难以操控，如此危险的东西还是要趁早人道毁灭的好。” “那是他们……先动手的。” 洛清争辩道，要是没有吴国华和李奕辰来给他和司空找事情，怎么会有召唤不动明王和神秘少女的事情。不召唤他们也就不会有无辜的伤亡了。 “会议上，在李伊的再三担保下，那些其他元老才同意把你放进总局观察一段时间。这期间由李伊亲自监管。” （难怪李伊一直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她在监视自己吗？和自己的前途有关？） 洛清不明白酷老头跟他扯这些有什么用，但无故说这些事情，肯定有什么意图，甚至不怀好意。 “那您在这里面是哪一派的呢？”洛清反问酷老头。 “作为年龄最大的老一辈，我是不选边站队的。你刚才说你并不怎么懂方术，但那两次事件中，你都是用了神仙术之类的降灵吧？” “嗯。” 洛清点点头，神秘少女那次确实是他使用了神仙术，不动明王那个时候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就说神仙术应该能少很多麻烦。 “我猜是九尾教你的吧，李伊给你安排的是四级方术师，这在局里不是什么秘密。但现在问题是你有没有四级方术师的实力？如果你没有的话，很快元老那边又会发起新一轮的对你的审核。到时候李伊在审核中会很难过的。” 洛清并没有四级方术师的实力，不用神仙术的话他就是个普通人。 “你可能不知道，你要在半年之内证明自己有四级方术师的实力，并且没有暴走风险。到时候你就可以继续在总局任职，如果没有做到那么就将被免职回家，但更多的可能性是被他们‘人道毁灭’，因为你有两次暴走的先例，存在危害人类社会的危险。九尾则会被变成守护兽保存在总局。” “您告诉我这些是要做什么？” 老头摸着自己的胡子，漫步到方桌前，在水晶球的前面坐了下来。 “我希望你帮一把李伊，我在总局里是个观星师。观星师你知道吗？不知道的话，李淳风的《推背 图》你应该有所耳闻吧。观星师观测星象占卜未来，是方术师中的一个小分支。我观测过你的星象，占卜过你的命数。星象上推算出你的加入可能会给方术管理局甚至方术界带来巨变，但吉凶不知。” “啥？我能带来变数？”洛清不知道面前这个酷老头突然神神叨叨说些什么，刚才还像是个坚定的科学拥护者，现在一下子又变成了玄学家了。“大爷，您没开玩笑吧？” “是的，巨变。从星象的结果推断。我认为，你说不定能改变现在方术界的乱象终结九大家族的寡头统治，带来一个崭新的方术世界。” 洛清笑了，酷老头越说越离谱。自己怎么就从一个小角色摇身一变成了王侯将相了。这就好比，亚瑟王之前梅林老头找到他说，小伙子你有皇帝命啊，赶紧去创造奇迹吧。朱元璋开国之前遇到的老算命先生，狮子王里面的老猴子。就是忽悠你去为了什么大业去建功立业，然后战死沙场。要是问他什么理由，甭问，问了就是玄学。 面相啦，手相啦，望气啦。反正捡着你不懂的说一大堆，最后能忽悠你就行。 “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哪里有龙虎之气。” “谁说你有龙虎之气了？那东西可不是谁都有的，我说你的星象可能会给方术师们带来巨变。从来没说你能当皇帝，那东西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袁世凯不就想当吗？可他命里没有龙虎气注定当不了皇帝。” “那你是怎么看见我的星象的。星座吗？刚才你还说我吉凶未知，那也就是说我可能是救星，但也有可能是灾星也说不定。毁掉那群自大的方术师也说不定。” “观星并不是科学，也不需要科学家来证明它的科学性。方术的星象和西方的星座并不是同一个东西，你问我怎么看见你的星象的。抬头看天，幽邃的星空在观星师的眼里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这个必须是同为观星师的方术师才能理解的。虽然说是吉凶为止，但我更愿意相信你是吉。我愿意赌在你身上。” “总之，在我的观星里，我说你是改变世界之人你就会是改变世界之人。这个是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的结果，哪怕你去怎么作死，去跳河都无法改变，说不定正是你的跳河反而促进了世界的发展。我今天把你叫过来告诉你这些，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成为一个方术师的觉悟。我希望你能站出来，去帮助李伊改变这个混乱的方术世界。它已经越来越离当初的创造它的方术师们的意愿背道而驰了。” 洛清的脑海里，一下子跳出了在学校的时候，他和司空在学生宿舍背靠着背，互相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在小床上那次谈话。 司空问他，以后进入了方术的世界，你就不是一个普通人了。再也不可能过上和周围人一样的生活，会时刻都面临着生死的选择。这就是方术师的道路，你下定决心了吗？即使这些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甚至给你的亲人带来死亡的威胁。 要来吗？ 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的回答。 （从我那天跳出登山道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回不去普通人的世界了吧。） 洛清看着酷老头答道，“从我遇到司空以后，我就已经不可能回归普通人了。我不可能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还能回到家里学校里，安安稳稳的去上课。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回去了我肯定天天不会忘记这些事情的。洗脑都对我没用，你们也对我用过一次。但第二天我依然想起了那些事情。” “所以你要是让我当救世主，那就让我变成救世主吧。我不想站在司空背后让她永远保护我，那样的无力和窝囊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第一百零二章 金性方术师 酷老头张君辉坐在方桌前的椅子上，左手捏着一根快要变形了的香烟，软香烟在他的指尖旋转着。 他的右手“啪嗒啪嗒”的转着一个圆柱形水笔样的Paker牌打火机。洛清的目光被酷老头手里飞快旋转的帅气打火机吸引，在酷老头手中飞速旋转的打火机在射灯的灯光下逐渐变成一道闪亮的银光。真是一手好绝活。 洛清在心里暗暗赞叹酷老头转打火机的酷炫感。 但酷老头的双眼却紧盯面前的水晶球不离开。 “怎么会？怎么会？” 他嘴里不停重复着，好像完全不能相信什么事情似的。 洛清不敢打扰酷老头，他也不知道怎么把酷老头从这个状态里“解放”出来，十分钟前酷老头让洛清坐在水晶球前，打算给洛清检测一下是哪种属性的方术师。洛清则说不用测了，九尾司空说他说金性方术师。 但酷老头点点头，还是坚持要给洛清检测。他告诉洛清，金性法术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如果洛清真的是金性方术师的话请务必让他检测一下，把这种稀有的属性记录在档案也是一种荣幸。 洛清没辙，其实他也比较好奇方术师属性是如何检测的。是不是和小说里面那样，摸一下什么石头什么属性就能出现什么颜色。 刚好，他面前不也放着一个水晶球吗？ “不用那么麻烦，你在我面前坐着就好，观星师通过星象观测就可以到一个人的属性，只不过要面对面。” “噢。” 听到原来这么简单，有些失望的洛清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的看面前酷老头盯着水晶球，他的脸在水晶球上被放大扭曲成一个可笑的样子，却还依然严肃的板着脸，让人忍俊不禁。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失望？” 酷老头从西装马甲里摸出一根烟和一个样子奇怪的打火机，左手捏烟右手准备点火。 “我抽根烟你不介意吧，一个人呆在这个房间里没什么事干就好抽烟。我知道你在失望什么，但生活毕竟不是小说。一个观星师可以很轻松的观出方术师的属性。但比起方术师，观星师才是一个更稀有的职业。一千个方术师中可能才会诞生一个观星师，所占比不到千分之一。在曾经的一段时间里，观星师奇缺，没有了观星师就没有人能检测新人的属性，导致没法发展新的方术师。那个时候的方术师们便想起了一个古法，就是用奇特草药调制出的药剂，相比起稀缺的观星师，草药总是可以更容易培养的，哪怕是再怎么稀有的药材。用古法检测的时候，检测者们身着纯白麻衣站在大堂里喝下配置好的药剂。不同属性的人会出现不同的反应，火属性身上会燃起火焰；水属性会浸透麻衣；木属性和土属性会让麻衣干燥形变，区别是土属性形变会让麻衣自己分崩离析就和干燥的土块一样，木属性需要用手去把衣服剥离。这四个反应到麻织品上的变换是千百年不变的，但金属性却总是最奇特，喝下药水永远会呈现最奇特的变换。有的人会金光乍现，有的人天空会闷雷滚滚，也有的人会出现前四种属性的所有变换。还有些少数人反而会什么都没有出现，就好像无属性一样。” “所以金属性不光稀有，再没有观星师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出现错判，导致我们失去一个宝贵的金性方术师。而且金性方术师也是五行方术师中价值最高的方术师……” 滔滔不绝讲述方术师历史的张君辉，烟卷都叼到嘴里就差拿他高级火机点烟了，却突然不说话了。 他像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眼睛死死的盯着水晶球。他左手把烟卷从嘴里拿下来，放在掌心揉捏。 “怎么会？怎么会？” “你明明是火和土属性的方术师，土性偏强火性偏弱。观星看不见你有任何一点金属性的痕迹。你不是一个金性方术师啊。” 他不可思议的说道。 良久，酷老头又把那个快被他揉断的香烟送进嘴里。“叮”的一声脆响，右手拇指弹开了圆柱形Paker打火机的护盖，稳定笔直的火苗从打火机里冒了出来。酷老头用看起来同样酷的打火机点着了香烟，又用食指“叮”的一声合上了护盖。 酷老头轻轻吸了一口，朝头顶的射灯吐出一口烟雾。烟雾遮挡在射灯的灯光前，投下的光影在木桌上色彩斑斓，可以看得见烟雾流动的影子。 “谁告诉你，你是金性方术师的？” 洛清刚才听到酷老头的话，自己也慌了。他坐在酷老头对面的椅子上，捏着手指，冷汗从发际线上渗出来，像是海洋与陆地的交界处一样积累在额头和头发的交界处。洛清抬手抹了一下悄悄渗出来的冷汗，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考试作弊被查出来了，正在被校监会审查一样。 “我不是……金性吗？” 他不确定的问道。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金】性的，难道是司空说错了？ 张君辉摇摇头。 “你没有金性的天赋，倒是土性还可以。勤加修炼的话，估计可以达到【将】级方术师。” 他故意没有说现代方术师分级而说的是古语。 现代分级分七级，古法分级分八级，去掉古法中【乾仙】和【真君】两个不可能达到的领域只有六级。【离将】级方术师对应现代的分级只有二级方术师。在管理局中，二级和二级以下的方术师都只是普通基层干员，一级以上才能进入特殊部门参与大型案件。二级到四级方术师更多的是文职或比较安全的岗位。如果要说一个二级方术师能够改变方术师世界，这个张君辉自己都不信。二级方术师离开管理局自保都是问题，又怎么去撼动拥有千年根基的九家族和道家呢？ （是不是我弄错了。） 虽然坚信观星结果不会出问题，但为了证实自己之前的观星结果，张君辉又不得不尝试否认去否认开始的推断了。 96年的观星经验，张君辉自信他的观星结果是绝对不会出错的，但现在前后两者的结果互相矛盾。那他只能猜测是哪一次的结果出了问题。 （想不到我也会出错。） 张君辉期望是自己后一次的结果出问题了，洛清未来真的是可以改变世界的命运。而不是变成一个普通的二级方术师。 他又一次进入了观星状态。 张君辉这次观星，并没有像上一次一样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个水晶球。那个水晶球其实对他来说只是个摆设罢了，刚才只是做做样子。此时的张君辉此时瞳孔上翻，介于一种半昏迷状态。说是半昏迷在洛清看来也不太准确，在他的眼中，张君辉此时的样子和一个抽了风的老头没什么两样。 酷老头观星的同时，洛清也在回想自己是怎么认为自己是金性方术师的。在他的记忆中，这个事情是司空告诉他的，但当时具体说了些什么，洛清却记得不太清楚了。 （把你的手给我。） （置地沉重，金曰从革。你是【金】性。） 像是两根线路被接通了一样，记忆中的片段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洛清想起了司空给他说过的话。 （金？） 被司空抓着手掌的洛清有些脸红，他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向司空问道。 司空看出了洛清的尴尬，她一个千年的大妖怎么可能看不出一个少年人的心理啊。但她明明知道洛清的尴尬，却又故意般的牵着他的手不放。 （嗯，是个了不得的属性啊。【金】性天生就是为攻伐而生，比【火】的攻击更加全面，又比【水】性的防御更加牢靠。而且，不光战力强大，稀有度也是首屈一指的。） 酷老头瞳孔回位，从嘴里呼出一口烟雾。他左手夹着香烟，他面前木桌的这一边有一个夹层，里面加装了一个烟灰缸，张君辉在烟灰缸里面弹了弹烟灰，把香烟夹在手指尖任它燃烧。 观星了两次，都没有问题。可是这也说不通啊，如果观星结果都没有问题，那又是哪里出了问题。二级方术师是不可能改变世界的，这个结论绝对没有问题，你指望一个公司文员能做出什么影响世界的大事吗？ 难道？ 张君辉悄悄抬眼打量着洛清。 （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腔热血但又紧张万分的年轻人，往后的道路并不是他们这一派的。） 观测结果是，会给方术世界带来巨变，但吉凶未知。 （如果是凶兆的话那可就太糟了，观星结果绝对不会出问题。洛清以后一定会给方术界带来变革，这个巨变不是吉就是凶。照现在来看的话……） 可能是凶兆。 要不要趁现在，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把他扼杀掉呢。未来的二级方术师。巨大的变革。会议上元老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吗？洛清是个不稳定因素，将他扼杀掉才是最安全保守的做法。是李伊这次错了。 （还是不要太鲁莽了，我可不想葬送了一个巨变的机会。说不定洛清的造诣其实并不在方术上呢？而是治愈术或者观星师呢？观察期结束前还是不要妄下结论的好。） 张君辉自我安慰了一会，左手在烟灰缸上按灭了烟头。抬头看向洛清。 “要不做一下治愈师和观星师的测试吧。方术师详细分类也有很多，说不定你在其他的地方更有天赋呢。以后你的培养方向就是土性……” “置地沉重，金曰从革。”洛清低着头突然说道。 “什么？”张君辉愣了一下，洛清刚才说的是方术中一句极其专业的理论。以洛清对方术的了解来说，应该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洛清，你刚说什么？” “司空说我是金性的，你们口中的九尾告诉我的。” 洛清抬头，目光穿透停滞在两人之间的烟雾直视张君辉的双眼。 “九尾告诉你的？” 张君辉不说话了，他皱了皱眉头。 九尾身为一方大妖，应该不会无的放矢才是。可刚才观星的时候，他在洛清身上看不出任何和【金】有关的东西。 “它还说什么了？” 张君辉想知道九尾还告诉洛清了什么。 “司空她还告诉我，【金】不光稀有，而且天生就是为攻伐而生。攻击比【火】的攻击更加全面，又比【水】的防御更加牢靠。是不可多得一个全面属性。从古至今，但凡【金】性的方术师少有默默无名之辈。” “那……我是金性吗？”面无表情的叙述完了司空的话，洛清又有些不确定的问张君辉。“她一直教我的是金性的手印，我也一直认为自己是金性……” “唔……” 张君辉沉吟了一下，捋着胡子不确定的开口。 “我以前听说过，妖怪的确认属性的方式和我们人类不同，同一个对象。用人类的方法确认会得到【火】，而用妖怪的方法去判断的话却会得到【水】。两个完全克制本来绝对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属性，但用妖怪的方式却可以得出另一种答案。” “【火】克【金】，因为你有火属性自然就不可能再有金属性。但要是九尾说的话……” （既然是九尾说的，不如试一试。反正就算失败也不会有什么坏事情，还可以将洛清留在总局，以防他以后出现什么不可预估的凶兆，威胁方术界。） 张君辉有自己的考虑，现在用培训金性法术的借口稳住他，也可以体现他们尊重九尾的承诺，然后留住洛清。真是一举两得。 “我愿意相信九尾。”张君辉笑了起来，好像听见了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开怀大笑。“以后你的培训计划就是有关【金】性的所有方术知识，一般来说这个时候要给你安排个专业老师的，但是总局金性方术师也很稀少，现在能在身边的……” 张君辉想了想，然后说道。 “就只有白月了。她也是一名金性方术师。你们以前应该见过吧？我在她的事件报告上看见她提起过你，不过那个时候你被她判定是普通人，所以只是做了善后处理。” “学校那次吗？” “应该，我记的不是太详细。但你们见过以后说不定也好相处。我会安排她给你指导的，你可以回去了。已经很晚了。” 见到张君辉送客了，洛清也不好再待下去，道了声谢后转身离开了这个“占卜室”。 他刚走出门，就迎头碰见了白月，她好像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洛清。”白月看见洛清出来了，连忙走到他面前，递上来一个手提袋。“你应该最近比较困难吧。局长叫我把这个袋子带给你。” “啊？什么东西……” 洛清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接过纸袋。里面是一部手机和一张银行卡。 “这个……是局长给我准备的。” “嗯嗯。”白月点点头然后莫名的脸一红，她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仰着头闭着眼像不敢看洛清的眼睛一样。“还有啊，局长让我转告你。‘这是预支本月的工资和下个月的工资买的手机。好好替我干活吧，想走了先把钱还清才行哦。’这样的。” “好了好了，转达完了。我，我先告辞了。”白月红着脸转身马上跑掉了，转眼消失在走廊尽头。 洛清第一次近距离和白月接触，突然觉得这个外貌看起来冷冰冰的小姐姐好像也有温柔的一面啊。本来想和她说两句话的，不过对方已经跑远了就算了。反正以后就是导师了，有的是接触的机会。 他把袋子里的手机拿出来，是最新的国产品牌。洛清记得它的广告词好像是，潜望式变焦一瞬间拉近美好，超感光暗拍即使身处黑暗依然光彩照人——未来摄像。 价格不菲啊。 洛清暗叹。 “又欠了一笔钱啊。” 第一百零四章 中元节测试 和巡警的职责一样，方术管理局每天晚上都有干员开车在各个片区进行巡逻，巡视日常可能发生在街区的灵异事件。但哪怕是这样每天晚上都在巡逻，杭zhou 市却依然会发生灵异事件。因为灵体鬼魂的定向，人是永远无法预测。除非在杭zhou 市街道每一条街都派干员驻守，否则根本无法根除。但好在大多数灵异事件都没有受害者，因为很多游魂野鬼都与被害者无冤无仇，鬼就是人死后三魂中的命魂。为至阴之物，俗称鬼魂，人的躯体死去，剩下的非实体的形象。鬼在为纯阴之体，因而有一点灵力，但极其微弱，甚至不能称之为法术。 所以鬼一般是没有办法伤害到人的，只是可以吓唬人。 可是，总有一些个例。 例如平时人们传说的【怨灵】、【厉鬼】。为自杀或者暴死的人怨气所致的鬼，怨灵死亡时的强大怨气化为了它可以具现化甚至影响现实的强灵力。这一类的鬼是可以伤害人类的，因此被管理局列为【B】级灵害，不听劝说者视情况可以灭杀根除。 【妖】、【怪】之类的妖怪作乱的案件，被列为【A】级灵害，同样不听劝说者视情况可以灭杀根除。 【精】，指植物或非生命体长久修行后，在修炼过程中未成妖或仙但已有部分法力的状态，例如人参精、树精等，法力比妖略小，也比妖略有善意。喜好迷惑人，对人危害性不大。不论哪种【精】，白天夜间均可活动。前面的【鬼】也归为此类。此类案件视为【C】级灵害，视情况可以给予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 【灵】，是指生命体或非生命吸天地日月精华产生自我意识，但未曾进行修炼的存在。记载中， 石头、树枝一切具有灵性的物体都可以修炼出灵。 最为特殊的是【魔】，不同于西方的恶魔定义。管理局定义中的【魔】效仿佛家，把一切扰乱身心、破坏行善、妨碍修行的心理活动均称为“魔”。【魔】至少具备两个基本特征：妖力高强，危害人类。魔也可能是妖的一种，是资深的妖怪，魔在法力上远比一般的妖要强大的多，十妖君某种意义上也属于【魔】。但魔与妖不同点还在于，魔有可能是误入邪道堕落成的，而不是动植物直接修炼而来的。此类案件为【S】级，最高级灵害。一旦发现必须立即通知至少分局单位的管理局单位派遣专员进行妥善处理，分局单位必须向总局即使上报情况和处理进度。视情况可以灭杀根除。 以上就是管理局干员们平时处理案件的基本分类，其中不包括人类方术师所犯的案件。人类方术师所造成的灵害，例如西安（**）大学吴国华事件，此类案件会被列为特殊案件。派专员处理。 洛清跟着白月从新大楼到老大楼，走了一路听了一路。他现在也是一个方术师实习干员了，这些事情还是要了解的，以后迟早他要一个人出去巡逻。 老大楼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停着一辆待命的黑白SUV。这是一辆看起来很阔气的车，黑色车顶白色车身上面点缀着黑色的质感线条，全黑的车轮，前后车牌黑底白字白框。看起来大气上档次，一看就知道绝对是某个特殊机构的专车。 驾驶位上是一个不认识的西装男，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妆容非常暗黑系的女生。纯黑的头发，深色的眼影，长长的睫毛，双手修剪整齐的指甲上做着深色漂亮的美甲，唇上戴着一个亮晶晶的唇钉，耳垂上也别着非常有个性的耳环。少女此时低着头，正大口地吃一碗——牛河粉。 “洛清，他们就是今晚负责巡逻的干员。女孩是我们办公室的同事，复姓司马单名青；开车的男的是别的办公室的，我还不认识。”白月在洛清耳边低声说道。 “难道巡逻不是一个搭档的一起吗？”洛清奇怪那个少见的复姓少女，竟然和司机不是搭档？今天洛清看见的二科员工都是两两一组，男女配对。这是他看见的第一个不是一对的。 “那是因为……”白月越说声音越小，好像有什么不能细说的事情一样。洛清刚要凑近白月，想听清白月到底有没有再说话的时候，驾驶位上的西装男却开口打断了他们的悄悄话。 “快上车啊？马上一点了，时间要到了。一点的时候我们必须在街道上，GPS是有记录的。” 说着，他还没好气的敲了敲车上的GPS显示屏。 “你们好，你们好。”虽然不满意被西装男打断了和白月的话题，但现在毕竟是拜托对方，洛清也不好说什么。连忙走到近前，向司机男和暗黑系少女打招呼。 司机男恶劣的“哼”了一声，没有搭理洛清。倒是副驾驶的暗黑系少女把手中的牛河粉食盒平稳放在膝盖上，抬起右手对着洛清比了一个“枪”的手势，配合着动作嘴里发出一声轻轻的“biu”。算是打招呼啦。 这姑娘莫名其妙来的一通把洛清弄蒙了，不明白这是想表达什么意思？爱的biubiubiu吗？肯定不可能吧。 “啊哈哈，你好你好。”洛清尬笑着，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上了车。 白月从另一头拉开车门坐到司机的后面，暗黑系少女看见白月上了车，她举起双手在半空中比划了半天。全程非常安静，不发出一丁点声响。 洛清没看懂暗黑系少女的手势，但是他认出了那是手语。是听力障碍还有无法言语的人的重要交际工具。洛清在新闻频道上见过总有一个手语播音员，在屏幕右下角小框框里面比划手语。 （原来她是个聋哑少女啊。） 和洛清不一样，白月明显看懂了暗黑系少女的手语，那个手语就是给她看的。 她点点头，同样回应了少女一个手语。两人之间沉默无言，但是彼此的意思已经传达给了对方。唯独旁边的洛清和前排的司机一脸懵逼，两人都不懂手语。 暗黑系少女看见白月的手语之后，点了下头转过身去，端起膝盖上的牛河粉继续吃自己的宵夜。 司机男也已经将车开上了大街，今天的巡夜正式开始了。 今天是中元节，又名七月半，民间俗称“鬼节”。是“鬼门”大开的日子，民间传说，今天阴曹地府的亡魂会从鬼门关离开地府涌入人间，品尝人间的祭品。但洛清上大学的时候从书上看见过。七月半最早是祭祖的节日，这一天原本会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来祭奠祖先，后来因为七十年代的“特殊时期”被取缔，大型祭祖活动改革开放后基本消失。中元节渐渐和清明融为一体，变成了现在人们常说的“鬼节”。 因为是“鬼节”，所以这一天晚上游荡在街头的孤魂野鬼会特别多。管理局也会在今天加派人手，以防有什么危害普通人的灵害发生。 洛清不知道的是，在他“漂流”的这两个月里，一个灵异探险队在网络意外走红，原因是他们的一条在公墓里的探险视频里面，用EVP也就是灵异探险行业里盛传的“鬼魂对话器”录到了鬼魂的声音。在视频中，那个类似于收音机一样的EVP（鬼魂对话器）清楚的播放出了一个不知男女的声音，滚。而且连说了五遍，声音由弱转强，最后几乎是喊着出来清晰的一个“滚”字。这个莫名的恐怖声音吓退了探险队的成员，因为他们是去另一座城市探险的所以当晚匆忙返回酒店。却没想到，在酒店的一个晚上也不得安宁，那个被他们惹毛的鬼魂好像一直跟着他们去了酒店，折腾了他们半晚上，最后在酒店的玻璃窗上留下一个手印之后才飘然离去。 视频只到这里便结束了，探险队在片尾还留下了一个悬念。 “想知道在酒店里队友们经历了什么吗？敬请期待下一期！加入我们，你也可以体验不一样的刺激探险。” 然后还在视频末尾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小王是杭zhou 市一个普通的二十岁大学生，现在是暑假她休假在家。平时和老同学们一起逛逛商场，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暑假生活简单倒也快乐。直到有一天她的一个朋友给她看了这个看起来很厉害很灵异的视频以后，还劝说小王和她一起去报名参加这个探险队。小王想了想，觉得自己每天就是在家不是追剧就是刷视频，要么就是和朋友出去玩耍实在是没啥意思。而且这个视频看起来蛮厉害的，不如去参加着玩一玩。 按照视频上的联系方式联系过去以后，小王她们惊奇的发现，这个灵异探险队竟然就在本市，这下可真方便以后参加活动都省事了。而对面却告诉她们想要加入他们得先参加一个灵异游戏测试胆量。 小王接到的测试内容是，探险队给小王准备白米饭一碗，空碗一个，竹筷两副，鸡血一杯，香火三根，还有一张写有规则的纸条。中元节凌晨一点，参与者必须独自前往，在规定好的十字路口挑一个较暗的角落，摆好白米饭淋上鸡血点燃香火插在白米饭上。参与者将另一个空碗和竹筷摆好，转过身去用筷子敲打碗边，念出纸条上的咒语。然后等香烧完，这期间出现怪异的事情需要马上低头，并且不停的敲打空碗。绝对不可以抬头，不可以转身。否则可能会看见很恐怖的事情！等香烧完，收拾好东西前往下一个红绿灯路口，期间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更不要停下脚步！只管往前走。胆量测试走到下一个路口终止。 中元节的夜晚，大街上寂寥无人，耳边只有附近的一大片蛐蛐声，吵得让人烦躁。小王一个人提着探险队准备好的袋子来到了约定好的十字路口，离一点还有五分钟时间，小王决定先物色一下仪式进行的地点。 小王站在马路边，四下打量。 周围的道路上看不见一辆车，这个十字路口本身就是本市的一个都市传说地点。因为这里总是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交通事故，全部车毁人亡。无论交警怎么在这里树立警示牌设置监控摄像头还是派专人执勤。都减少不了这里的交通事故，因为目击者和监控里都表示，车辆是自己莫名其妙失控冲出道路的。这样诡异的道路，被市民戏称为恐怖的十字路口。 两盏高亮的路灯照亮这里的十字路口，这个地方地处郊区站在十字路口，远处市区里的霓虹灯五光十色，而这里好像就是城市中的两个正相反的两个极端，远处一个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近处的寂静无人，只有路灯陪伴。几个小时前市里还举行了一个大型的祭祖活动，当然也就是顺应现在的时情做做样子。大多数人连自己的根在哪里都不知道，却要在某些节日里祭拜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祖先”。小王对此嗤之以鼻。 十字路口周围的灌木非常的茂密，看来平时有人精心照料这些灌木。但现在就是这些平时看起来很精致的灌木丛，现在在夜色里却显得那么阴森恐怖。路灯的光芒把灌木丛的阴影丛黑暗中分离出来，像一个个立体的物体矗在灌木后面，让小王觉得好像随时都要有什么东西从灌木丛后面的阴影里跳出了一样。 一阵夏天夜晚的暖风吹过，拂动了小王的裙子，周围的灌木丛被风吹动发出密集的哗啦啦声类似拍手般的响动。小王惊了一下，冷汗从额头上渗出，她快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灌木丛，那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她用手按了一下裙摆，暗骂夜晚的风还挺大的。 对面人行道的绿灯亮了，她迈出一步踏上了空荡荡的马路，走出这一步就没法回头了。但小王不想半途而废，况且她不认为这个测试能发生什么。来的时候她把这个游戏在网上百度了一下，是一个流传很广的招魂游戏，但是网上的帖子里大家都说玩过，结果并没有发生什么。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倒是不要遇到痴汉就好了。） 小王摸了摸纸袋，里面有一个她准备的防身电击棍。 走到马路中央她还特意抬头看了一眼上面挂着的监控摄像头，图个安心，想让摄像头把自己的脸拍的清楚一点。这样万一发生什么事，警察也好认清是是谁呀。 （选在什么地方呢？） 她看了看，路的另一边。那个红绿灯的下面看起来不错，头顶有一片树荫，符合规则上的较暗角落。又在红绿灯下面靠近摄像头，但是树荫刚好可以把她遮住。她可不想自己点香敲碗的傻样让监控完完整整的录下来。而且这里直走很快就直接是下一个路口，大概六百米的样子，从这头可以看见另一边的红绿灯。万一发生什么事，自己不用等红灯也不用过马路，就可以快速退出测试。 “能发生什么呢？肯定什么都不会发生。” 小王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她真的一点也不慌，真的。 走到另一个路口的红绿灯下，站在树荫底下小王蹲下身从纸袋里取出准备好的道具。一个一次性餐盒，里面盛着已经冷掉的白米饭。一个空瓷碗，两副筷子，一杯密封好的鸡血，一张写着规则的纸条。都拿出来后，她发现袋子里面竟然还有个小包。 （奇怪？规则里没有提到会有这个啊。） 小王奇怪的取出包裹，抖开一看。里面是十根香火，和一沓子纸钱。 叮铃铃。小王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掏出手机。是灵异探险队的人发来的QQ消息，消息里提到香火是特意准备万一测试前香火出现问题方便更换。纸钱，则是以防万一的。 （以防万一？什么意思？） 正当小王疑惑的时候。手机叮铃铃响了起来，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这次的消息很长，小王大致浏览了一下，是教她万一发生什么事情的处理方法的。 （注：紧急手段！此方法必须预留七根香火，只为以防万一，详解如下。米饭上插三根香火点燃，转过身敲碗。如果发现异常，必须马上低头，持续敲碗，频率不要快也不要慢。点着准备好的纸钱和三根香火。一张一张的烧掉纸钱，同时敲碗，等待后三根香火烧完后再把最后四根点上，不用管道具，将一根香火放在地上对着自己前进的方向。手里拿着最后三根香火用比平时快一点的速度前往下一个路口。切记，此阶段不可奔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查看。） （到达路口，测试结束。） 第一百零五章 敲碗、点香、烧纸 （紧急情况处理方法！） （什么叫紧急情况？失……失火之类的吗？） 看完手机上对方发来的QQ消息，小王突然紧张了起来。 本来她还是很镇定的，认为今天晚上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测试里的东西不过都是骗人的。但是现在……对面发来的消息反复都好像在强调一件事情—— 真的有鬼！ （真的有鬼吗？） 小王看着包裹里的各种应付他们所说的最糟糕的情况的道具。 （不会吧？这个世界并没有鬼才是。） 小王扫视四周，十字路口一派祥和。红绿灯、灌木丛还有灌木丛后面立体般的阴影都和刚才别无二样。现在更是连刚才那阵晚风都不见踪影了，空气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仿佛她身处一座孤岛。孤独，落寞。连海浪声都听不到。 “呵呵，世界上哪有鬼啊？”小王自我安慰道，“今晚连一丁点风都没有，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她自我安慰了一番，决定继续进行测试。这个时候闺蜜一定也在另一个地方做测试，她们两人的测试是在不同地方安排的，但都是在这一天晚上进行。小王不想明天一见面，闺蜜发现自己半途认怂逃跑了。到时候也太没面子了。 将餐盒里的米饭摆好，小王打开密封的小杯子。血腥味扑鼻而来，她还没近距离接触过鲜血呢，这么浓的血腥味也是第一次闻见。鸡血倒在米饭上，小杯子装的量很少，只够刚刚把餐盒里米饭的中部淋上。猩红的鸡血淋在白米饭上，说不出来的诡异。小王捂住了鼻子，血腥味竟然让她有些反胃。她想起来警匪剧里面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刑警第一次见杀人现场都会呕吐的，那时候还不理解，原来血腥味这么难闻啊。 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打火机，点燃了三根香火，握着这三根香火，小王突然有一种想拜拜的冲动，她摇摇头把这个想法赶出脑海，都是那些的老观念害的。 她在心里自嘲一下，把香火插在淋了鸡血的米饭的正中间上。 青烟袅袅，从香火上散发出来。东方人习惯看见香火就想起庙里的神像。小王此时也不例外，一股莫名的气氛在小王的周围蔓延开，那种气氛说不清也道不明。 总之怪异得很。 按照纸条上的规则，这个时候她应该转身去敲碗了。 小王把纸钱和剩下的香火收拾好放进纸袋里，转过身背对插香的米饭餐盒蹲下，拿起准备好的竹筷和空碗开始敲打起来。 “咚咚咚。” 竹筷敲打碗檐的声音在夜色里回荡，清脆的敲击声在道路上回响，在灌木丛中穿梭，最后乘着高空的夜风逐渐放大，朝着远处霓虹灯闪烁的市区飘去。 今夜无风，香火上冒出的青烟飘的笔直。小王敲着碗，突然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家长都不让小孩子用筷子敲碗，说是会把福气敲走的。但不知什么时候，好像人群之间就流传着一种新的说法，说敲碗是在招鬼。 （都是无稽之谈，都是为了教育小孩子才编的瞎话。） 小王再次自嘲起来，大人遇到自己解释不了的事情编的瞎话多得是，不止一个两个。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神神道道起来了？都是这破测试害得自己紧张过度，早点结束回去睡觉了。熬夜对皮肤很不好。 阒其无人的街道上忽然起风了。一阵凉风从街道的一头吹向另一头，扫过了小王的裙角。 “嘶。”她抽了口凉气，左手伸到背后抚了抚裙角，暗叹夜晚的风真凉啊，刚才明明还都是暖风的。 手上敲碗的速度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刚才那阵夜风带来的凉意不知为何，就是笼罩在小王的周围不离去，好像连带着附近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小王左手摩擦着右胳膊，抬头看看四周。 “怎么这么冷？难道降温了？” 突然，她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周围温度下降了。而是这股低温竟然源自于自己的身后，一团凝聚起来的冷气正悬浮于自己的后方，在那碗米饭的上面。 “咔嚓咔嚓。” 像是野狗嚼骨头的那种刺耳的咀嚼声，从小王的身后传来。 有什么东西！正在吃那碗米饭。 （我的背后！有什么东西！） 小王背上“唰”的一下出了一层冷汗，汗水浸湿了她的裙子。她感觉自己的手脚瞬间冰凉了起来，冷汗带起的四肢麻痹感沿着她的四肢向上蔓延，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她的呼吸开始加快，敲碗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停止了，但那吃饭的东西并没有离开。小王虽然背对着它，但她却能感觉到，那东西在看自己！它上下正在打量着自己！ 小王能感觉到，原本凝聚在身后的那团冷气开始逐渐靠近她。冰冷刺骨的寒意覆盖上了她的后背，顺着脊梁骨爬上了脖颈。 她本能的想站起来逃跑，但在她失控前，脑中闪过了一则消息。 （紧急手段！此方法必须预留七根香火，只为以防万一！） QQ消息上提到的紧急情况处理方法！ 小王强忍住拔腿逃跑的念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过这团冷气。但她的手里还捏着敲碗的竹筷。 这是个机会！ “咚，咚咚咚。” 竹筷敲碗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小王右手强压着颤抖，尽量以匀速的频率敲打着瓷碗。她还记得消息上提到过的，遇到紧急情况，速度不能快也不能慢。就和对付野兽也一样，速度太快可能会让野兽以为你要发动进攻刺激它抢先进攻你；速度慢了野兽可能会以为你怂了，同样进攻你。 “咚咚咚。” 敲碗的声音不断，小王感觉到。本来要攀上自己胳膊小臂的阴冷寒意，停了下来。但它依然趴在自己背上，寒冷让她冷的直发抖。 小王右手敲碗，左手摸索着拽过旁边放着的纸袋。里面有预备好的纸钱和香火。将纸袋翻倒，小王一只手从里面取出纸钱，掏出打火机哆哆嗦嗦的点着了那些黄绿的纸钱。 面前火光燃起，驱散了围拢在她周围的寒意。看着面前纸钱燃烧，小王又急忙把三根香火扔进那小小的火堆中。香火被纸钱上的火焰点着，冒出青色的烟雾。小王把香火就这样平放在水泥地上，右手不断地取出纸钱扔到面前的小火堆里。每次只烧两张，如果烧一张的话，她怕接不上下一张纸钱，火不能断了。 烧纸和香火的烟雾腾起，熏得小王睁不开眼睛，火焰燎的她脸蛋滚烫。但她不敢挪步，她怕身后的那东西察觉她想逃跑。 趴在背上的那团寒气逐渐退散，本来麻痹到不能动弹的四肢也慢慢恢复了。 “咔嚓咔嚓”。咀嚼声又在身后响了起来。 听见咀嚼声，小王的心稍微放了下来。那东西的注意力已经从自己身上转移到食物上面了，至少自己暂时不用担心了。 她一点一点的往火堆里添纸钱，纸钱不多必须省着点用，小王怕烧的太快撑不到那三根香烧完。面前烟熏火燎的，小王眯着眼睛不让过多的烟雾吹进眼睛里，一点一点的往火堆里送纸钱。尽管眯着眼睛，但眼泪却还是流个不停，香火味熏得她直想打喷嚏。从周围的灌木丛里吹出一阵冰冷刺骨的夜风，好像是谁在灌木丛后面放了个冷库似的，冷风不断地从冷库卷出冷气里吹向小王的火堆。 火堆里只有两张纸币，阴风卷过立刻带走了一张烧着的纸钱。 “啊！” 小王想用手去抓但又怕被烧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纸钱飞到不远处的灌木丛地下，上面的火星被冷风吹灭。 又一阵阴风吹来，风很大，看来是想把剩下的纸钱也一并吹走，只是这次小王早有准备，她手上捏着纸钱隔着纸钱一把扣在已经快烧完的纸钱上，用手按住了它。 纸钱余灰上的火星刚好点燃了小王手上的这张纸钱，她又拿出另一张纸钱压在刚刚成型的火堆上，靠着这样的办法，小王终于把重新点了起来，虽然几次火苗燎到她的手指，但她也不在乎。火堆如果被吹散了，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她又丢了一张进去。 小王的手在纸袋里摸索着，她突然发现，纸钱烧完了，自己刚刚丢进火堆里的是袋子里的最后一张！ （纸钱烧完了！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又开始慌了起来，纸钱是让她在这里平安无事的秘诀。现在烧完了，背后的那东西不是又要注意到自己了吗？ 想起那东西，小王忽然意识到，背后那原本特别清晰的“咔嚓咔嚓”咀嚼的声音，现在竟然听不到了。 是又趴自己身上了吗？可是小王并没有刚才那种刺骨的寒冷感觉，难道说，是吃完了离开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小王注意到地上平放的那三根香火此时已经见底，马上就要烧完了。按照紧急方案上写的，三根香火烧完的时候，点燃剩下四根，放一根对着自己离开的方向，然后拿剩下三根起身前往下一个路口。只要走到下一个路口，这个恐怖的测试就结束了！ 小王取出最后的四根香火，用打火机点着捏在手里。她不敢捏的太紧怕将脆弱的香火捏断，又不能太松，万一像刚才那样诡异的风再来把香吹掉了可就糟了。 放下一根香火后，她捏着三根香火从地上站起来，壮着胆子朝身后的饭碗扫了一眼，米饭还是那么满，鸡血也原封不动的淋在上面，唯一不同的就是三根香火已经烧完，只留了一层香灰洒在米饭上面。 不远处灌木丛的下面，散落着小王纸袋里包裹纸钱的包装，不过她现在也不想去清理了，必须在手上这三根香烧完之前，走到下一个路口。重点是不可以奔跑，也不能明显的加快速度，只能用比平时快一点的速度前进。路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回头。 下一个路口明亮的红绿灯站在这里都可以看见，好像今晚恐怖测试中的一道曙光。小王庆幸自己把测试的地点选在了这个路口，起码可以不用顾忌过马路的风险之间前往下一个路口。 她迈开脚步朝那三道红黄绿的曙光走去，这条路今天晚上感觉也很阴森，旁边是一道长长、高高的看不见尽头也看不见另一边景象的高墙。墙上的绿植攀着墙壁扒着顶上从墙头探出来，像一排宽大的遮阳伞盖住了小王这一边的整条路。另一边靠近马路的一侧，橘黄的路灯从高处打下来照在树叶上，从人行道上投下了千奇百怪的影子。好像群魔狂舞。 小王拿着三根香火向前走着，右侧的高墙缝隙里面吹出飕飕的寒气，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手中香火冒出的青烟可以明显看见在向左偏移。 她慢慢走着，不敢回头也不敢张望。已经走了一半了，路上没有一个行人，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再有几分钟就可以走到下一个路口了，小王紧绷的心也放了下来。 突然，身后想起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很小，但在夜晚却听得很清楚，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 小王的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了，那东西！难道又跟上来了？ 细微的脚步声开始和她的脚步声并不重合，但渐渐地，身后的脚步声好像和她的脚步重合在了一起，二者彻底融为一体。但是小王还是听的出来，那藏在她的脚步声中一丁点的脚步回响，正在跟着她。 小王加大了每次迈出的步幅，想要甩掉身后的那个东西。但是她却听见，那东西的脚步在和她的融为一体后，竟然和她的步调保持了完全的一致。她加快步幅，身后的东西同样加快了速度，紧紧跟在自己的身后。 前面就是红绿灯了，曙光就在眼前了。 背后突然寒气逼人，小王感觉自己像站在了敞开大门的冷库门口，刺骨的寒意凝聚成一团阴冷让人炸毛的东西，站在她的背后。 那个东西终于动手了，马上就要到路口了，看来它不想让小王平安无事的走到这场测试的终点。 寒意像刚才敲碗的时候一样，顺着脊梁骨开始爬上她的后背，这一次，小王能感觉到对方的速度很快，在一瞬间寒意就封住了自己的四肢。她迈不动双脚了，刺骨的寒冷让她的胳膊本能的想要抱在一起。 “啪嗒！” 手指剧烈的哆嗦着，捏着的三根香火从手指间散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完蛋了！） 小王已经绝望了，她的香掉了，手脚也冰冷的不听使唤，背后的寒气越来越浓，好像要把她吞噬一样。可是离路口还有十米远。 （明明！明明就在眼前了！） （就差一点了！我不甘心啊！） 小王怒目圆睁，死死盯住自己前方的红绿灯。她努力的想要挪动双脚，她不甘心就这样在终点前失败，死在这样奇怪的测试上！她真的不甘心，也不想死！她想活着回去。 可是。 眼前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双眼皮越来越重。 （到极限了。） 这样想着，小王绝望的放弃了。 她没法和那个东西抗衡了，她死定了。 “轰！”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强烈的暖意瞬间赶走了背后附着的刺骨寒冷。好像身后冷库的门被人重重关上，有人把电暖气放在了她的周围，小王的体温瞬间恢复。她的手脚不再冰冷，逐渐变黑的视野也慢慢回来了。 一股暖风吹动了她的裙子，卷走了她身上的最后一丝寒冷。 “嘟嘟！” 刺耳的警铃声在身后响了两声。是平时在警车上听见的铃声，有人来了！ 小王激动地转过头，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旁边停了一辆黑白色的SUV，SUV的副驾驶上面顶着一个吸顶式闪烁的红色警灯，车的前部和驾驶位挡风玻璃上，隐蔽式的红蓝警灯现在也全部打开。闪耀的警灯照亮着小王周围的一片地区。 隐蔽式警车停在小王的身旁，副驾驶和后排座位的玻璃全部降下。车里面穿着黑色正装的暗黑系少女此时正靠在窗框上，四下打量着刚刚回过神的小王。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SUV的后排，一个女声响了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放灯 就在这件事发生十分钟前，洛清坐的SUV巡逻车在附近绕了一圈后拐上了万明路。本市最著名的都市传说凶恶十字路口就在这条路上。 “网上传说的凶恶十字路口确实奇怪，我们已经派专人在那里检测过了，但没有发现任何恶灵甚至灵异存在的现象……” SUV上，副驾驶上的暗黑系少女一直兴致勃勃的给洛清做着本市的地理介绍，凡是路过的地方她都做了详细的介绍，哪里有灵异点，哪里需要特别重视，哪里有凶恶的地缚灵不要随意靠近。只不过因为洛清完全不懂手语，所以一路上都是白月在旁边不厌其烦的给洛清翻译过来的。 “但是那里总会有车辆发生离奇的事故，监控录像上都看不出任何问题。” 暗黑系少女司马青转过身，不停的在前排用手语和洛清交流，白月也在旁边尽心尽力的翻译司马青的每一句话。 “那里平时是玩都市传说的热门地点，今天晚上过去说不定会有收获。” “洛清。” 本来正在专心翻译白月突然停了下来，她一副一本正经的看着洛清。 “我决定从明天起，手语的学习也是你的必修课了。司马青这丫头平时根本不和陌生人说话，连熟人都很难和她搭上话。现在竟然见了你这么有兴致，你们以后说不定可以变成很好的同事。” 凌晨一点，SUV飞速奔跑在郊区的街道上，路上看不见一辆车，两旁只有橘色路灯的光芒。这一带属于新区，公路建的很宽，一边是全楼熄灯的商务写字楼，一边则是布满高墙的爬山虎，围墙修的很高，爬在上面的爬山虎长势也很好，因此这里出现了一道绿色“幕布”，“绿幕”要比街道绿化带上的树木还要高出许多。爬山虎的叶子和头顶的树木连成一片就像遮阳棚一样不见日光，路灯的光线完全照射不进这一片“遮阳棚”。 “这里看起来很阴森啊。”洛清看着右边的那一片“遮阳棚”，晚上的阵阵凉风从打开的车窗中灌入，让他打了个寒战。“那片围墙后面到底是什么？” “是一片老住宅区。这里平时就这个样子，墙的后面是住宅区的后院，晚上根本没有什么人从这里经过。” 司机开着车给洛清解释道，在经过这些路段的时候明显放满了速度。这里的植被太密集了，又阴森，是个人都觉得这个路段不适合走夜路。 “到了。前面就是经常出事的地方。” 司机指着前窗外一处灯火通明的十字路口说。 洛清朝车窗外望去，他们的汽车正在快速靠近一处十字路口，车窗外面的十字路口里，路灯和四面红绿灯的光线交相辉映，每个路口都安装着七八个摄像头，全方位监控着这个十字路口，路旁还立着许多警示看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里的路口都不像是一个事故高发区。 当往往越是提醒，越是会出现意外。 “停车。好像有情况。” 两手扒在正副驾驶之间空隙的白月忽然手指着左前方，表情非常严肃。 司机男和暗黑系少女司马青同时顺着白月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的左前方的人行道信号灯下面，摆着一个透明的圆形塑料食盒，里面好像盛着是白米饭，白米饭上还有红红的一坨。旁边是在旋风中打旋的塑料袋和纸包。 “那是什么？” 洛清什么都没看出来，在他看来那就是一地被人吃剩的饭和丢弃的垃圾。 “阴饭。鬼抢食的东西。” 白月从自己随身的腰包里取出一张符纸，盯着面前路边的食盒。 “鬼抢食？可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呀？” SUV停在了旁边路口，洛清趴在窗户上看着面前的食盒，怎么都看不见哪里有什么鬼。 白月凑到洛清旁边，两根素白手指在符纸上轻轻一捋，然后拿符纸在洛清眼前晃了一下。当符纸拿下来的一刻，洛清看见了。在他面前的那团旋风里，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现在竟然出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黑影，正趴在那碗白米饭上狼吞虎咽。时不时有黑影抬头朝洛清这边望一下，洛清虽然看不清那些黑影的脸，但却能感受到他们朝这边望来时的那一瞬间凶恶目光。 就像护食的狗一样，警惕、威胁，随时露着尖牙警告着敢靠近它的人。 （原来那旋风就是一群鬼！） 洛清松开了抓住车窗的双手，缩进了车厢。他的身体有些颤抖，平生第一次看见野鬼抢食，受到的冲击和震撼可想而知。身后一双手扶住了他略微有些颤抖的肩膀。好像强有力的定心剂一样，立刻止住了洛清颤抖的肩膀。 “没事的。第一次都会害怕，以后看得多了就习惯了。” 白月说着，打开洛清这边的车门下了车。她站在人行道信号灯前，看了看那群死死瞪着她朝她怒吼的饿鬼，饿鬼的怒吼非常渗人，低惨可怖，绝对是洛清听见最能形容地狱里的声音。 三个方术师都下了车，围着这股不停在食盒上旋转着旋风。饿鬼们即使被三名方术师包围也依然不忘用手抓食里面的米饭，就像是从来没吃过食物一样的对那碗米饭露出贪婪的饥渴。洛清也下了车，作为日后的方术师他觉得自己不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躲在车上。他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站在三个人的后面，并没有凑到食盒面前。 暗黑系少女看见洛清下了车，露出赞许的目光，她对着洛清比了个“biu”的手势。白月取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右手丢垃圾一样随手把符纸扔向了怒视嘶吼的饿鬼。 符纸脱手后笔直的飞向那群饿鬼，随后爆发出一团明亮的火焰霎时笼罩了那群不断嘶吼警告他们的饿鬼，惨兮兮的嘶吼声在火焰中逐渐减小最后消失不见。火焰不靠任何可燃物和助燃物凭空燃烧，几秒钟的时间火焰消散，刚刚悬浮在食盒上面的旋风不见了，那群咆哮的饿鬼也消失了。 “指挥中心吗？我是特搜二科的白月，编号xxxxxx002。我想请你们帮忙调取一下万明路三号交叉路口十分钟前的监控录像。看看有什么人刚才在这里逗留过。” 食盒的后面还有一团焦黑的灰烬，看起来像是烧纸的灰。洛清以前也和家人祭拜过，一眼就认出了烧纸留下的灰烬，纸灰和其他的灰烬不一样。他蹲下身凑近查看，好像在烧纸的灰烬中还藏着香灰一样的东西。 “烧纸和香吗？” 站在洛清旁边暗黑系少女司马青听见他的自言自语，蹲下身点点头认同了洛清的判断。 后面的司机男一脚踢翻了食盒里的米饭，里面浸了鸡血的米饭和上面的香灰滚落一地。 “鸡血、米饭和香。妥妥请鬼吃的一碗阴饭。谁这么傻X在中元节这天玩这个？不怕引火上身吗？”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呸，晦气。” 地上的洛清连忙挪开了地方，他不满意司机男的做法。虽然不知道这样有什么影响，但是他把鸡血米饭和香灰踢到自己身上了，怪恶心的。旁边的蹲着的司马青抬头看了一眼司机男，眼里露出了厌恶。 “什么？你们什么都没看见吗？十分钟前根本没有人在这里出现过，那二十分钟前呢……” 挂掉电话的白月走到三人面前，神情异常严肃。看来电话那一边没有传来什么好消息。 “在我们之前，二十分钟之内，监控录像没有录到任何车或行人经过这个路口。” 司马青从地上站起来，打了一串手语，边打还边摇头。 “我知道……”看见司马青的手语，白月点点头。“从灰烬上看，最多不过五分钟前刚有人离开这里，但监控录像却什么都没有录到。说明那家伙遇到大麻烦了，能遮蔽电子眼的灵体绝对不容小觑，我们得马上追上去，以防出什么惨祸。” “可是去哪追？” 司机男伸直手臂指了一圈周围的四个路口。 “探头什么都没拍到，四个路口我们往哪追？” 白月打量了一下十字路口的四个方向，随后笑了笑。 “走这边吧。” “为什么？” “看看你的脚下。那根放着的已经灭了的香火。指引香，给灵体指路的东西。” 白月说着，拉开了车门。 “呸，傻X。” 司机又啐了一口，发动了汽车。 SUV快速行驶在通往下一个路口的街道上，两个路口之间相隔不过六百米，从这一边夜晚甚至可以清晰看见另一边变换的信号灯。和上一个街区一样，这一带都是写字楼和小区的后院，遮阳棚般的树荫完全挡住了旁边路灯的橘光。 本来安静的车厢里，暗黑系少女司马青突然手指前方。洛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前面一排“遮阳棚”的树荫下，一个穿着夏季长裙的女生正在艰难前行，虽然室外是三十六七度的温度，但是那女生看起来好像身处单衣走在冰天雪地中一样。双臂在胸前环抱，脖子几乎全缩进本来就低的衣服领里，哆哆嗦嗦，步履蹒跚。 司马青降下车窗，从置物柜里取出一个吸顶式警灯按在副驾驶的车顶。红色警灯闪烁，整条街道都看得见刺眼的红光。但前面那双手环抱的女生任然视而不见，或者说她根本看不见。汽车开到旁边洛清看见从她的嘴里呼出阵阵白色寒气，女生的手臂上覆盖了一层白色的寒霜，寒霜从手臂延伸到后背再到小腿，女孩的半个身体布满了在夜灯下亮晶晶的寒霜，步履蹒跚。十根手指里握着三根正在燃烧的香火，香火冒出的青烟弥漫在四周，女生全身哆哆嗦嗦的，但任然竭力把香握在手里。 “糟了！她被恶灵缠上了！” 白月伸手要从腰包里掏符纸，但前座的司马青速度却比她更快。因为坐在前面视野比后座好的关系，她更早的发现了那个女生的不对劲。 寒霜已经爬上了女生的双手，她手里紧紧捏着的香火也终于再也抓不住了，三根香火从她不停哆嗦的手指间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香火掉落的同时，车内司马青捏着手语手腕翻转，就像在变戏法，她手里的白色符纸爆出火花，熊熊燃烧起来。司马青从车窗里向女生的身后甩出燃烧的符纸，白色的符纸笔直的飞向女孩的身后。火光进入夜色后猛地冲向四周，火焰在空气中蔓延扩散，像是粉尘爆炸的效果，空气中瞬间爆燃起的火焰贴着女生的后背，爆炸的热风卷走了了她身上附着的寒霜。 “恶灵收拾掉了。”司机男将车停在女生旁边，“再给她来个醒魂铃。” “嘟嘟。”司机男按响了隐藏警车特有的警笛。SUV四周的隐藏式警灯也全部打开，红蓝相间的警灯和警铃终于引起了女生的注意力。 像见许久未见的亲人那样兴奋，女生刷的转过了头，与她迎面对上的司马青，她饶有兴趣的趴在车窗上看着女生，看起来有什么话要说，但是无奈对方可能不懂手语所以她只是笑着看着对方。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后座的白月先出声问道。 车窗外的女生看见警车，本来想请求带她一段路，可一转头迎面撞上的却是唇钉耳环浓妆打扮的司马青，一个看起来坏坏的的girl。女生嘴唇动了动，接着打量起SUV里剩下的人。两个穿西装，一个白色衬衫。虽然看起来都是正装的样子，可却不是警察。 “没……没什么。” 最终女生放弃了向这群人提议搭车的请求，万一是坏人的话，她可不想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我……我回家。” 女生手指着前面的方向，那里不是她家的方向。 “晚上一个人走夜路危险。”白月手指夹着一张卡片递出车窗，那张卡片洛清见过，上面的两面绘制着咒文，平时夹在她的工作证里。“我们是便衣巡警，送你一程吧，去了市区也好打车回家。” 卡片递出车窗的一瞬间，白月手指灵活地翻动卡片，背面绘制着的咒文立刻幻化成了一张警官证。翻卡片和幻化的时间不超过一秒，堪称完美。外面的女生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白月手里的警官证，好像还是不能下定决心。 白月的卡片是每个方术师都配发的小道具，平时夹在和警官证类似的“小本本”里，对着某人打开警官证的一瞬间上面的咒文会把卡片幻化成被见者最害怕的单位和机构。如果取出来拿在手里进行翻转操作，可以自行挑选幻化的单位名称。白月是担心女生对他们保持戒心，所以特意取出来变成警官证给女孩看的，但女生看起来还是将信将疑。因为她出示证件的方式和平时电视里看到的不一样。 “嗯！” 前座副驾驶的司马青突然发出声音吸引女生的目光，她的手里捏着一本打开的证件，里面露出了她的警官证。是她刚才趁着女生看白月的时候趁机变过来的。 女生在同时看了司马青和白月的警官证后，才真的确信他们是便衣警察，坐上了白月他们的巡逻车。虽然他们并不是警察。 送走了小王，四个人开着车继续在街上巡逻，等洛清感觉他们把这片地区转悠完的时候，司机男突然问旁边的司马青。 “要去河边吗？刚好顺路。” “嗯。” 司马青点点头，从脚下取出一个纸袋子放到腿上。 “去河边要做什么？”后座的洛清小声问旁边的白月。 “去悼念同事，丫头的搭档前年因为任务牺牲了。她每年都要在节日的时候去放河灯悼念一下，七月半，三月三、锅庄节、上巳节这些和祭祀有关的节日这丫头都会去河边放河灯。” 说到这，前座的司马青回头冲他们笑了笑。特意将袋子里的河灯取出来给洛清展示了一下。 那是个方形的纸灯笼，四方形的底座要比灯笼大两圈，里面放着一个精巧的灯芯，外面的灯笼壁上用黑墨写着祭文。 司马青将灯笼收回纸袋，给白月打出手语。 （请帮我给洛清翻译一下） 她特意加上了请求的手语。白月开始翻译司马青接下来的手语。 “我想纪念一下他。放灯不光是为了悼念他，也是期盼办公室的大家以后能够平平安安的。我不想再失去他们了。” 白月为洛清翻译出来司马青的话，自己也轻叹一声。 “方术师是个高危职业。我们二科更是如此，也许今天大家还能坐在一起追剧聊天，但可能明天就看不见彼此了。” 前排的司马青笑了笑，摇了摇头打着手语。 看见司马青的手语，白月也不再悲伤了，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司机男把车开到了运河边，找了一处安静的码头停下，洛清和白月、司马青一起下了车。 “一代繁华如昨日，御街灯火月纷纷。” 洛清站在运河边，脑海中描写繁华大运河的诗句一闪而过，“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网上有些段子说，要说文科生背那么多诗有什么用，就是在看到壮阔美景的时候不会只说一句“卧槽，水真他么多！”现在想想，还是有些道理的。知识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还有一个笑话，一个学生在机场自助取票，后面一个大老板不断的给人吹嘘他的公司，说想不通那些学生看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给他这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打工。学生听着，取完票默默地把自助取票机换成了英语版。 深夜两点，运河两边的住户早已熄灯歇息，连远处闹市区的商铺都差不多打烊了。这个时候只有运河两边的街灯，和沿河桥上的彩灯还在照亮。洛清站在木质码头上向着河面上流光溢彩的桥上眺望，孤零零的石桥伫立在河面上，石桥上灯火阑珊，夺目的灯光向四周散射，在平静的河水上层层叠叠的反射，完全遮蔽了周围的路灯和微弱的彩灯。让他竟然一时以为，那里就只有一座闪亮的银桥浮在寂静黝黑的水面上。连远处被灯光染色的五颜六色的城市天幕，都相较下黯然失色。 司马青提着纸袋走到码头边，取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河灯。 她的袋子里还装着一根长长的火柴，大概手掌那么长，火柴的圆头上不是常见的红色，而是白色的固体。司马青把河灯轻轻放在岸边，小心翼翼擦着了那根火柴。火柴上的白磷“呼”的着了起来，上面跳跃着白色的火焰，白火很快烧完了磷，橘色的火苗烧着了木棍在上面起舞。 司马青将火柴伸进河灯中，点着了里面的灯芯，木棍上跳跃的火苗蹦到了灯芯上，河灯里面晃动的光芒映照出了四面写着的黑墨祭文。 河灯被司马青端起来，轻轻放入运河中。小小的四方纸灯笼在河面上平静的漂浮，慢慢飘向河中央。黝黑寂静的河面上，只有那一抹灯光起起伏伏。 司马青从腰包里取出几张宽大的符纸，将它们迎风甩出，符纸脱手后悬浮停留在半空，司马青轻击两下手掌，低声吟诵出听不懂的祭文。 “呼” 河面上漂浮着的亮黄色河灯突然由橘黄色的火光切换成蓝色的火光。幽幽蓝火在河面上慢慢漂浮着，朝着不远处的石桥飘去。 白月此时走过来，站在洛清的身旁，和他一起看着河面上那一抹不起眼的蓝色火光。司机男靠在车旁，默默的点着了一根烟。 “愿天下国泰民安，愿我们都能像那河灯一样静静的走完一生。” 白月低着头，轻声祈福道。 洛清没有说话，他看着那逐渐飘远的小河灯，那一抹蓝色火光慢慢飘到了灯火阑珊的石桥下，被那强烈刺眼的光芒吞噬了。 第一百零七章 我是熊猫 “作为方术师，掌握一门迅猛、爆发力强的防身术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你没有基础，所以现在选择拳击是非常正确的决定。以后我会教你拳击，洛清，练拳首先是要熟练基本动作。从今天起，每天对着镜子把一会要教你的动作每个练五百遍！我会在一直在你旁边纠正你的动作的。” “学习手语，要把手语当做一门外语来学习。我们在打手语的时候不能强调汉语的语序，我们要按照聋哑人打手语的习惯来打出手语。注意自己手语的形象性，开始练习吧洛清！” 从昨天晚上夜巡回来以后，第二天洛清就不用再坐办公室了。他一天的行程被白月安排的满满当当。早上是拳击训练和手语训练，下午是方术专业教学。洛清的拳击老师是一个看起来很有范的中年人，瘦却精壮结实。戴一顶鸭舌帽，黑T恤，嘴唇上下留着又黑又密的小胡子，说起话来和和气气的和洛清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手语老师则是平时随处可见的中年妇女，听说是某家族的前任王牌，用心且严格的教导洛清手语。学习手语也是以后为了和同一个办公室的司马青交流。 说起司马青这个丫头，自从她见过一面之后就非常缠洛清。好像觉得洛清和她十分有缘似的，经常故意和洛清打照面。洛清的搭档戴筱倒是每天上班下班的一如既往，洛清第二天被拖走训练的时候她也没怎么找过洛清，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只是在办公室里做一些整理文件的活，日子倒也惬意。 听白月说，司马青这个丫头并不是先天残疾的。而是因为在家族里因为天资聪慧而被选定修炼家族秘法，两广司马家的秘法能用失语换得强大的方术，家族里每代都会选出最有天赋的孩童传授秘法。司马青只是因为秘法的缘故才失语，她不是因为听力障碍或者后天事故造成的。 学了一上午手语的洛清浑浑噩噩的走出教室，脑子里各种手语好像小鸟一样在叽叽喳喳乱飞，飞了半天他还是一个也记不住。而且因为拳击在手语之前的缘故，他上手语课的时候老是犯困，中年妇女为此批评了洛清很多次，甚至还威胁他要是再不能集中注意力就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导师白月。 虽然洛清不知道白月知道了以后会怎么做，但是他对白月这个美女还是怀有敬畏之心的，因为她不光是二科的科长，还是全国管理局中为数不多的【特级】方术师。洛清不希望她知道自己上手语课打瞌睡的事情，只好后面的上课时间拼命掐自己的大腿根，现在走路都一瘸一拐。 说起特级方术师，这是一个人类认知中方术师等级被列为最高荣誉和权威的称谓。 全国的【特级】加起来也不超过四十名，虽然从建国以后，方术师的选拔范围被从各家族的独裁选拔被改为全国范围的秘密挑选。【特级】的数量也在按平均每五年一位的速度增长，但方术师同样也是高危职业。每年的减员率和入职率可不是正比。一名方术师有幸进入了【特级】以后，立刻就是各个分局拉拢的对象。西部分局的王牌——申静，就是七年前昆仑之乱结束后被拉拢进西部分局数一数二的特级方术师。 白月则是整个杭zhou 总局的王牌，李伊麾下第一战将，放到全国范围去看都是让百分之九十九的方术师自愧不如的存在。这样的人来当洛清的导师，洛清知道了详情之后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低着头正在手机屏上划拉着，思索今天中午吃什么的洛清。凭着余光和记忆，熟练的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来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哪个地方有什么部门他几乎也全都记住了。正思考中午是吃鱼香肉丝还是宫保鸡丁的洛清，却迎头撞上了一团柔软的东西，感觉像是一块棉花。虽然柔软，但面前这团柔软的东西还是一下子把他“推”倒在地，重重坐在地上，手机乒乒乓乓的滚到了另一边。 “什么东西呀？” 还好是撞到的是个软东西，要不今天头估计得破，可那股“棉劲”还是让洛清脖子疼得不行，他轻轻揉捏着自己差点扭伤的脖子，慢慢抬起头。 这条道他走了一个星期了，今天早上还经过这里。没见过这里有放什么棉花墙还是海绵垫子啊？ “你……” 面前传来一个像是动漫里声优变音后的那种动漫音，听不出男女倒是小心翼翼的关心的说道。“能不能走路抬头看着路？把我肚子都撞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 洛清揉着脖子头都顾不上抬就忙不迭的道歉起来。 “是我走路看手机不对，你没事吧……” 他本来关切的问候却突然卡壳了，洛清坐在地上抬起头，然后接下来的动作就僵在了那里，他嘴角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在洛清的面前，站着一直体型巨大且直立行走的貉子。它的一只爪子按在大肚子上，一只爪子下垂在身旁，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眶正满脸无辜的看着洛清。 （貉he：日本狸猫。日语中【狸】这个汉字词（读作たぬき）经常被错误翻译成中文的“狸猫”，有时也被想当然地翻译成“狐狸”。事实上二者都是错误的。狸（たぬき）指的是貉，一种犬科动物，跟中文的“狸猫”并不等同。因为貉长得很像浣熊，有时也会被误认为浣熊，但貉与浣熊在尾巴、脚趾数目、毛色上，均不相同。） 貉子无辜地看着洛清，突然注意到了掉到走廊墙边的手机，上面还显示着订餐app。 “啊！你的手机掉了。” 它庞大的身体几乎和走廊齐高，走起路来像一面墙向你压过来，貉子“呼呼”的走到墙边，慢慢弯下它的大肚子，用那只空闲的“小短手”捡起来洛清的手机。 “喏，还你。咦？你在找午饭啊？不行不行，这家店不行的。味道不好，食材还假。我推荐你去买这一家的……” 貉……还是叫狸猫吧。这只大狸猫拿着洛清的手机，用自己的一只小短手熟练的退出菜单，退出主界面选了一个叫【老王汉餐】的餐馆点进去，然后把手机屏递还到洛清面前。 “这家店味道很好的，姐老给我吃这个。” 不过，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洛清却没有伸手去接大狸猫递到面前的手。他手脚并用坐在地上飞速后退，边退还边用咆哮般的声音发出怪叫。 “妖……妖怪啊！狸猫，狸猫精！” 他一直搞笑的手脚并用退到了走廊尽头直到背靠着墙壁再也退不动了，洛清慌乱的用手指着大狸猫，声音颤抖的威胁道。 “狸……狸猫精！我，我告诉你啊！这里可是方术师的大本营，你，你马上自己离开。否则一会道士们来了，把你煮成狸猫汤！” 他激动到把“方术师”口误说成“道士”，还甩手学着扔符纸的动作。 大狸猫一听洛清的话，顿时手叉腰不高兴了。它庞大的毛绒身躯快速挪动逼近洛清，小山一样压向洛清，看不出来，这个几乎占满整个走廊的大狸猫走起路来竟然毫不吃力。 “你这个人太没礼貌吧！是你先撞了我唉！怎么反而血口喷人说我是狸猫精呢？我还好心给你捡手机，真是好心没好报！再说了。我明明是熊猫！熊猫！什么狸猫，我才不是狸猫呢！” 熊猫？ 洛清愣住了，他看看面前这个大家伙。棕色的皮毛，黝黑的眼眶。怎么看都是一只正统的狸猫。 “你……你这家伙知道熊猫长什么样吗？要不要照照镜子再说话？” “你这个家伙！” “我错了我错了，你是熊猫，是熊猫！” 看着大狸猫渐渐阴沉的脸，洛清违心的承认了它是熊猫。全是迫不得已啊。 “团团？你吵什么呢？” 第一百零八章 回家 大狸猫的背后传来了白月的声音，因为大狸猫的身体完全挡住了整个走廊，洛清在大狸猫这边只能闻其声却不能见其人。 “姐。” 面前这大狸猫也听见了身后白月的声音，缓缓的原地转身，脸面向墙壁用一只小短手指着洛清愤慨的告起状来。 “这个人这个人！他撞了我还说我是狸猫！太可恶了！” “哎？”另一边白月的声音疑惑了一下，但立马明白大狸猫在说什么。“唉，我知道了。团团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变出真身大小，马上变回去。你这样我根本过不去。” “噢~” 大狸猫懒懒地应了一下，占据整个走廊的身躯立刻缩小，变成了原先三分之一的大小，大概只有一个户外垃圾桶的大小了。 “洛清。” 大狸猫变小后，洛清终于看见了另一边原本只能听见声音的白月。 “白姐。” “姐！就是他！”垃圾桶大小的狸猫精用同样变小了的小短手指着洛清，激动地跳起来喊道。“他撞我，还说我是狸猫！还说你丑！” （喂，最后一句是你自己加的吧！） 洛清立刻在心里吐槽起来，前面两个确实都是他做的，但最后一个还真没有。白月也算是个非常标致的美女了，黑长直大长腿，还有丝袜诱惑。自己怎么可能说这样的美女丑啊？ “白姐我……” 洛清刚想给白月解释，后者倒是一巴掌扣在小狸猫的头上，揉着它的耳朵。 “团团！你又撒谎了。洛清请你不要怪这孩子，它本质不坏，刚才也不是故意的。” “哈哈……”白月都先开口圆场了，洛清自然也不好意思指责了。“没事的白姐，我也不会和它一个狸……话说回来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啊？这小家伙是你的妖怪吗？” 差点叫错的洛清看见小狸猫马上要发怒的脸色，连忙转移了话题。 “它是我的妖灵。洛清，我今天把它带出来就是想到是时候给你介绍一下妖灵了。团团刚好可以给你提供一个非常直观的例子。” “妖灵？” “嗯，妖灵。方术师是可以收服听话或者互相理解的妖怪做同伴的，他们彼此之间是通过咒文联系的伙伴关系，当方术师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通过符纸直接将妖灵召出，无视双方距离。但妖灵却无法使用符纸反向召唤方术师。” 白月说着，揉了揉小狸猫的头。 “团团是我的妖灵，二科的大部分同事们都有妖灵。只是管理局老大楼有规定，不能把妖灵带到单位来，所以有妖灵的同事们平时都是把妖灵放在家里的。” “对！我是姐的妖灵要和一辈子相守的人。你这个家伙明白的话就离姐远点。还有我再强调一遍，我是——熊猫！哎呦！” 变小的团团帮腔般的在旁边拍着胸脯自我介绍道，但马上被白月一巴掌打住了。 “团团，麻烦你别瞎说。” “这么说，我也可以有妖灵吗？” 洛清有些兴奋起来了，妖灵是什么他第一次听说。但类似的东西，比如说阴阳师的式神。游戏动漫里可是经常见的，玩家打不过的时候就把超强的式神放出来，然后战斗就会自然而然的结束了。 “洛清你以后当然会有了。但是强迫妖怪可不行，所谓妖灵契约就一定是要对方自愿加入你才能变成妖灵。等到了那个时候，有哪个妖怪愿意帮助你了。我就会教你使用关于妖灵的法术。现在嘛，你好好的练习格斗术和手语，下午我们还有金性法术讲授呢。” 原本燃起的激动的火焰杯白月一盆冷水扑灭了，洛清又恢复了开始的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一股颓废的感觉笼罩着他。 “洛清？”白月敏锐地察觉到了洛清情绪的变换，“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洛清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怎么了，好像原本燃烧的炉膛里被人突然抽走了柴火一样，剩下的只有冰冷和灰烬。 看着洛清，白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低头对腰边的团团说道。 “团团，我和洛清要说一些事情，你先回办公室。午饭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什么？要把姐和这个禽兽丢在一起……是，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吃饭。” 本来还想抗拒一下的团团一扭头看见满脸严肃的白月，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吐了吐舌头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乖，午饭我给你多加了一个鸡腿呢。” “耶！有肉吃耶！”团团一听见中午加肉，哪还顾得上洛清和白月，兴高采烈地跑回去了。 目送走了团团，白月转过头看着洛清。 “洛清，你上一次回家是多久以前了？” “啊？就……四、五个月前吧？” 洛清回忆了一下，给出了个不确定的答复。从寒假结束后到现在八月份都快结束了，准确的说应该半年没回去了。其实他一想就能立刻算出是半年，洛清这几天无时不刻不在想家，每天都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该回去一趟，回去该怎么给父母解释这两个月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给李伊请假，也想不出回家要怎么给爸妈解释。刚才没有给白月说准确的时间也是因为心里犹豫，洛清不想让白月看出自己是因为这个而烦恼。 看见洛清的反应，白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洛清，你回去休息吧。今天下午的课先停一停，我有些事要去忙。” 白月的话搞得洛清一头雾水，他还没来得及问白月是什么意思，后者就已经自顾自的离开了。 老大楼顶楼，局长办公室里。 李伊左手敲打着桌面，右手撑着下巴，双眼紧盯着面前的老式拨盘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 座机突然响了，发出老式电铃声，李伊敲击桌面的左手按在了桌子上，她右手伸向电话听筒，却在马上就要碰到听筒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叮铃铃，叮铃铃） 又等了几秒，当电话铃响到第五声时，李伊忽然抿嘴笑了起来，她一把抓起听筒放在耳边，里面传来了洛清出院那天晚上，打电话到李伊手机上的老人——霍青峰。 “喂。李局长还是一如既往地让老夫好等啊。” 电话里的老人毫无情绪波动的说着不满的话。 “霍道长，我猜猜，你打这个电话过来我猜是同意了我的提议吧。” “嗯……”对面拉长了尾音，“交换李弈晨，我同意不再追究洛清和九尾狐的事情，以后他们就是你的人了。” “用你的信誉担保吗？”李伊用手绕着电话线，玩味的说。 “嗯，用我的信誉担保。我说过的话，天下道家的方术师都会奉若圣旨的。什么时候交换？哪个地方？” 像是不耐烦一般，霍青峰快速的保证了一遍，随后立即切入主题，看起来他很在意李奕辰的安危。 见到霍青峰这么豪爽，李伊也不好在继续和他兜圈子了。 “明天晚上，天jin。” “好，一言为定。” （嘟——） 说完最后一句对面立刻挂了电话，一分钟都不想和李伊耽搁下去。 李伊耸耸肩，满不在乎的挂回电话，手指欢快的在桌子上敲打着节奏，跟着节奏哼着小调。她现在心情很好，李伊心情不错的时候五感会不知觉的增强，她听见走廊上有一个略微急促的脚步声正在向她的办公室走来。仔细分辨脚步轻重和频率，她认出了那是白月。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李伊听见了和她一门之隔外面白月的呼吸声，听起来很是紧张。 “请进。” 对方明明还没有敲门，李伊就先回应了。 门外的呼吸声停住了，白月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后马上打开了门。 “打扰了局长。”她推门走进办公室，看见李伊后仰坐在椅子上，两条腿翘在桌子上。“局长……你干嘛用这么不雅的姿势。裙底我都要看到了！”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还不是没看见。”李伊不在意的摆摆手，“再说了，这间屋子里不是只有你我两个人，要那么正经干什么？” 听见李伊这么说，白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唇最后张口。 “局长，我……” “准了。” 又是一次，白月还什么都没有说李伊便已经把答案说了出来。 “什……什么？” “怎么？你不是要帮洛清请假这个事情吗？我说准了。” 李伊从桌子上放下双腿奇怪的看着白月。 “难道不是这个事情？” “是这个事情没错……可是，局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傻瓜。” 李伊突然笑了起来，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轻轻扶着桌子走到白月的面前，另一只手捏住了白月的脸蛋。因为白月的个子要比李伊高，所以她不得不抬起头看着白月。 “你忘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吗？你的呼吸，心跳，步伐我都了如指掌。你有什么能瞒得过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李伊故意拉长了语速，配合她现在的动作，场面显得极其暧昧。 “局……怡姐姐。”白月红着脸偏过头去，不看李伊的眼睛。 “姑娘大了，知道害羞了。”李伊放开白月，无奈地摇摇手。“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以前！” “好了好了，今晚就批准洛清回家。他的心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今天刚好，霍青峰同意交换李奕辰的事情，洛清现在离开杭zhou 也没有危险了。我会让戴筱和陈琳峰陪他一起回去的，那家伙这些天应该一直都在想怎么向家里人解释来着，我派两个人回去帮他解释他倒也轻松了。” 听见李伊已经安排详细了，白月也送了一口气。 “霍青峰同意了吗？我还以为他不会同意呢。交换地点在哪？” “那老东西继续和我们耗着也没有什么好处，倒不如识相点卖我个人情。地点在天jin 明天晚上。” “天jin ？莫非是怡姐姐你故意这样安排的？” “谁知道呢？”李伊略有深意的笑了笑，“你回去，帮洛清把今晚的机票定好，记住一定要定今晚的。钱从公费里出。” 第一百零九章 公费旅游 傍晚，杭zhou 机场。 洛清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的长椅上，身边放着一个方术师干员们常用的黑色手提箱，这是今天傍晚的时候戴筱给他提来的，里面只塞着几件乱七八糟新买的内衣裤，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洛清的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黑色西装，脚上穿着唯一一双鞋——新买的运动鞋。 身上是江枫的西装，下午刚吃完晚饭那会。白月突然闯进洛清呆的休息室里，把他从床上揪了起来往他手里塞了一张飞机票，告诉他今晚直飞天jin 的飞机晚上八点起飞，在白月的身后还跟着一脸无所谓的陈琳峰和收拾整齐拉着行李箱的戴筱。 洛清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刚想从床上坐起来又被突然扔进来一个黑色手提箱砸趴下。放下手提箱的白月走进休息室，开始自行翻箱倒柜整理洛清的衣物了。 “哎！那是……” 洛清抱着箱子，看见白月正在翻自己的柜子，连忙鬼哭狼嚎要扑过去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白月已经从柜子里翻出了洛清这几天刚在楼下百货卖场买的内衣裤。 “洛清……”白月捏着内衣裤红着脸看着洛清，“这个……这个东西你自己收拾吧！” 洛清同样尴尬着扑上来从白月手里抢过自己的内衣裤。 “嗯！我会收拾的。倒是你能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这个样子让我有些猝不及防的。” 白月深呼吸了一下尝试缓解自己的尴尬。她走回门口，挑了一张床坐了下来，招呼让戴筱和陈琳峰在外面先等一下。 “我帮你请了一个假，局长让你回家一个星期去和家里人见见面。” 洛清正往箱子里装内衣一听要回家，连忙摇头。 “不行不行。我不敢。” “洛清！”听见洛清拒绝，原本还平静的白月却突然发火，她从床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走过来，用力撑住了洛清坐着的床上的上铺。上铺发出“咚”的一声“惨叫”。 白月从上至下俯视着洛清。霸气的“壁咚”。 “洛清！你怎么能惧怕自己的家庭呢！” “我不是怕，我只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洛清。”白月保持着“壁咚”的姿势，这个姿势让洛清有些尴尬，但白月丝毫没有察觉。“不用担心这些，你要做的只是坐上今晚的飞机就好。剩下的，交给陈琳峰和戴筱就行了。他们会替你解释一切的。” “回家不能邋里邋遢的，江枫自愿把他的西装借给你，但他说鞋子除外。” 就这样，洛清没头没脑的被白月使唤上了送他去机场的专车，身上穿着江枫借他的西装，手上提着白月给他准备好的手提箱里面还塞着三条内裤，脚上蹬着自己的运动鞋。 专车司机一路风驰电掣，路上的行人在洛清眼里明明向前走却纷纷后退。眨眼功夫司机便把他们送到了杭zhou 机场，而现在距离八点的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坐在机场的长椅上，洛清傻傻的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思索回家后该怎么解释一切。一同来的戴筱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逛着去了，陈琳峰站在楼梯间里一根一根的抽着烟，楼梯间里烟雾缭绕的，看起来对于替解释洛清这些天去哪了他和洛清一样的烦恼。 新奇的是，候机大厅里还坐着一个穿着少见汉服样式的小姐姐，她一身席地白色交领长裙，外面批了一件同样的白色外衣。与其他常见汉服的是不同的是，她的广袖上装饰着白色的羽毛样式，层层叠叠。好像那条袖子就是用羽毛制成的，小姐姐的外衣上还罩了一件披肩，和袖子一样是羽毛制成，不过披肩上面的羽毛是红色、蓝色、粉的、紫等五颜六色的，袖子上则全是白色羽毛。少女的头上还带着同样五彩的冠帽。 羽毛披肩和广袖让衣服看起来厚了不少，在夏天的杭zhou 光看一眼就感觉闷热难忍。少女手里摇着一柄精巧的五彩羽毛折扇，坐在候机大厅里非常吸引目光。 奇异的汉服，身上鲜艳的颜色点缀又不显累赘，反季节的穿着。这身打扮让远处的洛清也看呆了，少女的周围更是围了一群用手机拍照的人。 “洛清。”陈琳峰的声音把洛清从痴迷状态唤了回来，“起来，我们去买件衣服。” 陈琳峰提着黑色手提箱走了过来，他和戴筱的行李箱刚才都已经办理托运手续了现在手上拿着都是随身行李。 “买衣服？我吗？” 洛清回头看着陈琳峰，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买衣服。 “你身上的那件太不合身了，一看就是借的。不买个好点的你父母估计会以为你被传销组织绑架了呢。更何况这次有局长特批的公费，不买白不买。” 陈琳峰抬起手，手指上夹了一张闪亮银行卡。 机场总是会提供一些奢侈品牌显眼的摊位，无论你走到哪个机场，都总能看到最显眼的位置，开着那么几家特别贵的品牌店。洛清从以前就有个疑问，为什么机场里的店铺那么贵，却还依然不会倒闭。 这其中蕴含了许多经济学的知识，但总的来说，主要是为那些想省时省力的游客提供齐全的选择，还能帮助他们省下要去找便宜店铺时问路的脸面和金钱。 走到购物区，这里有着好几家店面很大的服装店，商标基本都是洛清不认识的，但是看价位他还是能了解个一二的。没有两千元以下的衣服。一双袜子都是以百为单位开始的。 “嗯哼不错。”陈琳峰站在购物区的中间过道里，扫视了一圈这几家服装店。“还挺全的，英美日韩都齐全了。洛清你今天从这里出来一定能人模人样让你父母绝对不会不放心的。” “呃……” 看着陈琳峰油的发黄的西装，洛清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吐槽了。 “英伦的不好，太古板。我们去这家韩风吧。” 陈琳峰拍拍洛清肩膀，搂着他走进这家韩国品牌的时尚店。里面各式各样的潮流穿搭和小西装让洛清一下子觉得自卑起来，和那些衣服一比自己身上就像裹了件军大袄进了皇宫，而且军大袄还不是自己的。 “两位先生晚上好，请问看衣服吗？” 漂亮的女店员立刻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迎了上了，热情的介绍起来本季新到货的男装。 “昂！就是的，今天我们就是来消费的！”陈琳峰一脸低俗土豪相的冲着女店员大声的炫耀起来，那模样就差剃光头脖子上挂大金链子了。“你们今天把我这小弟给好好打扮一下，好不容易回趟家不能丢人啊。钱不是问题！” “好嘞！小帅哥这边请，这件衣服是我们店……” 洛清一下子被几个店员围了起来拖进了琳琅满目的衣架中，而陈琳峰则走出韩风店去了对面的英伦西服。 “先生您好，请问您看西服吗？” 端庄大方的女店员立刻迎了上来，刚才陈琳峰那番话她也听见了，面前可是个有钱人，得好好把握机会提高一下业绩。 “嗯。”陈琳峰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他看见远处候机大厅那个白色汉服的身影。“选件西服，要看起来像个王牌特工。” 半个小时后，洛清和陈琳峰从购物区满载而归。洛清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韩版小西装，脚上是配套的锃亮皮鞋。手里出来提进去的手提箱外还多了四五个纸袋，都是店员小姐姐给他精心搭配的时尚服装。陈琳峰则穿着崭新的双排扣深色西装，全身上下从皮鞋到鼻子上的墨镜全部焕然一新，这墨镜还是刚买的高档货。 两人趾高气扬的走到候机大厅，刚才的人群围观的汉服小姐姐已经走了，只剩下戴筱一身连衣裙无奈的看着这俩人。 “怎么样？小戴。”陈琳峰故意在戴筱面前嘚瑟了一圈，“帅不帅。你再看看洛清，剩下就是搞一个配套的帅气发型了。” “嗯……”戴筱看着这个神经病大叔嘚瑟的样子，满脸的生无可恋。“挺人模狗样的，以前那件黄西装呢？” “扔了，这么一身帅衣，那件旧的就直接交给店员帮我处理了。” “所以……花了多少钱。” “不知道，我刚才发现那是张透支卡。哈哈哈，随便刷，走去吃点好的去。今天有钱啦！” 叮铃铃。陈琳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奇怪这个时候会是谁来联系他呢？发现是条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好，您的中国交通银行信用卡此次消费43260元。 短信还没看完，陈琳峰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是电话，来电显示是李伊打来的。 “喂，局长啊。我们快要上飞机了……”陈琳峰不假思索的接通了电话。 “陈琳峰！你特么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四万多元！你把公款当自己钱用了吗？你当自己是暴富的土豪吗？啊？” “不是局长，我这不是惦记洛清回家不能穿的太简陋了吗？所以给他买了几件新衣服……” “哈？System Homme消费我能理解，你特么自己在ARMANI给自己搞得衣服以为我不知道？你穿那件发黄的报喜鸟不就行了？也不看看自己啥身份就随随便便敢用我给的公款买ARMANI？何况你就是穿报喜鸟，报喜鸟都该哭了！信用卡我冻了！你特么回来的时候自己买票吧！西装钱从工资里扣！” 嘟—— 对面李伊生气的挂掉了电话，剩下半天接不上话的陈琳峰独自风中凌乱。 叮铃铃。 尊敬的客户您好，您的中国交通银行信用卡已被冻结，如需解除请携带身份证前往交通银行营业厅。 五秒钟后，陈琳峰手机上收到了第二条短信。 戴筱坐在长椅双手趴在行李箱上，看着面前陈琳峰的表情在一分钟内丰富的切换，从满面春风到愁眉苦脸，速度堪称一转身一瞪眼的【变脸】。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不公款吃喝，不贪图享乐，不……卡被冻了吗？” 看着陈琳峰越来越黑的脸色，戴筱连忙改口转移话题。 “嗯。”陈琳峰点点头。 “我们的路费也没有了吗？” “嗯。” “那，陈sir你计划一下我们一周后怎么回来吧。” “走回来……应该不行吧。我们可以骑自行车回来，现在流行这个，锻炼身体。” “1151公里，你还蛮牛批的嘛。要不跑着回来，更锻炼身体。” 两人拌着嘴被洛清拉上了飞机，这个时候陈琳峰就是想反悔也回不去了，李伊正在气头上估计会杀了他。 三人坐的是经济舱，陈琳峰本来估计是头等舱的，但这么着急的买机票自然买不上头等舱的机票。洛清自己是无所谓，反正他从来没坐过头等舱。经济舱三个座位，他本来是想坐靠窗的位置上好看风景，但是陈琳峰进了机舱后一屁股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把洛清挤到了中间。 坐下没多久，飞机边启程了。时隔两个月，洛清第一次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一百一十章 随便开挂 航空公司一般规定，夜班飞机过了饭点就不再提供晚饭了，最多提供一个廉价小面包充饥一下。 这一点洛清和戴筱都很认同，晚上不应该吃得太多，会发胖而且对身体不好。可每一架飞机里面，几百名乘客，总有那么几个不和谐的存在。 “空姐~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空姐~我想抽个烟。” “空姐~我想吃个晚饭！” “您好先生，我们这个时间段不提供晚餐的。”受过专业训练的空姐耐心的给陈琳峰解释道。“我给您拿一个面包吧，我们很快就到天jin 了。” “不要，机场的饭太贵了。而且天jin 我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去吃饭啊？最关键的是，我喜欢吃空乘餐。” 陈琳峰耍赖般的说道。 “你能不能去给我热一份，一份就好。我是真的饿了，想吃。” “对不起先生，这不符合规定我们不能做。” “我不管，我就要吃。我饿了！” “先生请您不要无理取闹。您这样我们要通知机场警察按治安条例处罚您的。” “对不起……我并不是想无理取闹什么的……可是你看，我也是一个到了被人叫大叔的年龄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大叔胃不好，晚上必须得吃点东西，你能不能帮帮大叔，大叔要是不吃东西一会胃就……宛如刀搅啊。” 见撒泼不成，陈琳峰立刻换了攻势。疯狂的开启卖惨模式，整个机舱的人都在看着陈琳峰声泪俱下诉说自己刚刚编出来的胃病史，他旁边的洛清和戴筱不约而同的转头，他们不认识这个人。 “空姐，你看啊。旁边这两个是我的侄子和侄女，他们都能替我作证。” 陈琳峰当然不可能让洛清和戴筱藏到一边自己一个人卖惨，卖惨这种东西就是需要提供让人信服的证据才好往下发展的。 “其实老叔我没有多长时间活头了，老叔得了……”陈琳峰向空姐使了个“你懂得”眼神，“大概……还有两个月吧。这次呢，就是想回老家一趟，再见老家人一面啊。” 空姐看着快要哭出来的陈琳峰，半信半疑的空姐又看看旁边的洛清和戴筱。洛清和戴筱，一个哭丧着脸，一个面无表情，但全都点点头。空姐当然不会相信陈琳峰的鬼话了，凡是特殊乘客她们都会提前做记录的，上飞机前她们都确认过了，绝对没有特殊病例，现在就无缘无故冒出一个“你懂得”。 怎么可能呀。 不过空姐也不想再和这个家伙扯皮下去了，早点满足他早点结束。而且又有旁人作证，空姐将信将疑的给陈琳峰特别准备了晚饭，牛肉盖浇饭微波炉版。晚饭端上来，陈琳峰立刻急不可耐的“刺啦”一下撕开加热袋，拿起勺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整个机舱弥漫起食物的香气。 “咕~” 一个乘客的肚子叫了起来，本来这个时候坐飞机就很少有人会在赶飞机的途中去吃晚饭的。现在陈琳峰吃上了牛肉饭，引得整个机舱里都饿了起来。空姐不能给全飞机的人都额外配晚饭，只好提前发放夜宵。每人一个航空公司特制的面包和一杯饮品。 洛清也拿到了面包，不过他并没有吃。和没心没肺的陈琳峰比起来，他现在被回家的紧张心情占了一大半。根本没有心情吃什么东西，洛清只是拧开瓶盖抿了一口水。 忽然，原本平稳的客机突然一阵颠簸，陈琳峰手里勺子颤抖起来，就像是突然得了帕金森，勺子里面的牛肉饭粒全部抖进了碗里。正在发放食物的两个空姐也不得已扶住了座椅，其中一名空姐抓住小推车防止小车在过道里滚动伤人。 “咳！” 正在喝水的洛清不小心呛了一下，拿水杯的那只手控制不住的从嘴唇上离开，杯子里的可乐洒了他一身。 “我去！”洛清手忙脚乱的用手去拍衣服上到处流淌的褐色液体，另一只手去撕刚刚发给他的一次性纸巾。 “啊。怎么搞得啊？”旁边的戴筱也看见了洒了水的洛清，也撕开纸巾一次性纸巾去帮他擦可乐渍。 在戴筱拿起纸巾伸向洛清衣领上的那一秒钟，飞机上一次最强的颠簸突然袭来，坐在椅子上洛清的被惯性甩向头顶的空调口，桌板上的可乐冲向高空，要不是他被安全带拉住，洛清早就一头扎进空调口里了。 “啊啊！！” 机舱里尖叫声响成一片，谁也没有料到会遭遇这么强的颠簸。原本扶住小推车的空姐被甩向旁边的乘客座位，落进了一个中年大叔的怀抱，另一名空姐双手抓住座椅靠背但任然没有抵挡住上下起伏的地面，好像站在蹦床上一样，一屁股坐在了过道的的地毯上。 洛清重重摔回座位上，五脏六腑都仿佛颤抖起来，桌板上的纸杯子滚落到脚下。又一次颠簸，他再次冲向顶板。 就在这时，原本剧烈颠簸的机舱就在这时忽然停了下来，洛清保持着头挨空调口的姿势被固定在了空中。他弯着头，本以为飞机恢复平稳的他看看四周。戴筱手撑着前排座位姿势艰难的不让自己被甩出去，左边陈琳峰双手摆着扭曲的姿势，右手抓着勺子，面前无数饭粒洒向半空，停止在陈琳峰和前座靠背之间。那个盛满牛肉饭的饭盒此时正向前倾着扑向写着“南航”的蓝色座椅套，而陈琳峰则面目狰狞着伸长舌头去接四处挥洒的饭粒，左手拼了命的去抓那盒牛肉饭。 旁边过道上，坐在地上的空姐眉头紧皱看起来很是痛苦，保住另一名空姐的中年大叔胳膊紧紧搂着空姐的小腹，一只手按在了空姐的丝袜长腿上，另一只手则抓向空姐的胸部。虽然因为撞击面目狰狞，但洛清还能分辨出藏在他眼角的一丝喜悦。 被空姐摔倒踢到的小推车冲向一旁，上面的可乐瓶和雪碧瓶从车上“跳”了起来砸向地毯，原来叠成小塔的纸杯子也洒落一地从小推车到地面，无数的纸杯子固定在半空中。 “这是？” 洛清看着眼前宛如时间静止一般的场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试了一下，也没法从空中跳下来，只好转身过去把陈琳峰打翻的饭盒给他端起来放到桌子上。 “你这样帮他也是没有用的。因为这并不是现实世界。”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洛清顺着声音看去，原本的坐在旁边的戴筱竟然变成了黑白短裙的神秘少女，她用手指拨拉了一下洒向地面却半途停住的可乐，接了一滴放进嘴里。 “味道还不错，这就是凡人的饮料吗？” 洛清认出了这个神秘少女，是和李奕辰大战的那一次自己用神仙术召唤出来的少女，洛清那一次和她达成了以后的互帮互助协议。 “你……我以为你走了。”洛清愣了一下，欠打的话脱口而出。 “就因为我好几天没出来你就盼着我消失吗？你可真是狠心啊，救护车上还是我救的你呢。你抛弃了我，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呢。”神秘少女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开着不符合她人物设定的成人玩笑。 “请你不要面无表情的说这种话好吗？三无少女说这种话太让人信服了吧。” “三无？我在你的记忆中看见过这个词，指的是以喻指那些沉默寡言、缺乏面部表情、难以被窥知心理的内心封闭的少女。但是洛清，我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我并不是什么三无少女，最多只是个伪三无。我的表情是因为一些事情无法显露。” “一些事情？什么事情？” “这些事情和你以后要帮我做的有关，现在可以先不用知道。比起这个洛清，我这几天没出来你该不会都把我忘了吧？” “哈……哈，怎么会呢。” 洛清心虚的转过头去，故意不看神秘少女。 “果然呢你把我忘了……洛清，虽然我这些天没有找过你，但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你的方术天赋真是一塌糊涂啊。” “你怎么……算了，我是没有什么方术师才能。别人学一遍就会的手印我根本就记不住顺序，灵力如何调动我也不明白，我真是有够笨的。” 神秘少女手指在空中画着圈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是当然的了，凡人的修炼天赋是在十岁之前，十岁之前如果不打好基础后面要多困难有多困难。这是开天辟地之时就已经定下的规则，你都二十多了，当然不可能修炼成功了。” “那我该怎么办啊！这个样子别说是帮助司空了。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洛清，我记得你小的时候经常看一部叫《哆啦A梦》的动画吧。”神秘少女突然打断了洛清的自怨自艾。 “嗯？看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记得在第二集里，哆啦A梦拿出了一个叫记忆吐司的道具来帮助大雄来应付考试。那个吐司可以印上书本上的东西，接下来只要吃进去就能记住书上的知识了，特别方便的一个道具。我们如果不能靠正常的方法的话，其实还有一条，就是作弊呀。” “作弊？” “你有我，难道还怕跟不上普通人的进度吗？我当然也可以像武侠小说里给你醍醐灌顶，传授神功。但囫囵吞枣式的教学没有任何意义，你还失去了‘体会’这个重要的阶段。方术的学习对于‘体会’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能让你修为大增的同时，还能得到最重要的‘体会’。” 听到自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洛清一下子兴奋起来了。他连忙凑过来，趴在神秘少女旁边追问道。 “怎么弄怎么弄？我想快点升级！” “别急呀。你现在的水平想打人还早得很呢。先学会防御吧。” “防御？” “我教你一套防御级别比较高的符纸画法，保证能够抵挡大多数的凡人法术。名字叫做三伏图，降妖伏魔的专用阵法。” “很简单，三伏图其实是三张符纸组成的防御阵法，三符成阵，单符成纸。它的优点就是虽然为阵法，但却能跟随施法者的移动而移动，时刻保护在你的左右。而且制作也很简单，只需要把三个不同的咒文写在符纸上，捏起手式就可以催动了。” “可是我……记不住咒文的写法啊。要是能记住我早就画出来了。” 洛清正说着，旁边的神秘少女一把突然攥住了洛清的手，后者一惊，刚想把手抽出来却感觉到顺着手臂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神秘少女那边传了过来。无数复杂的咒文线条，无数看不懂的抽象笔画在洛清的脑袋里慢慢清晰了起来，他以前从来看不懂的文字，现在竟然如此的明白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一般。 渐渐地，不光是那些在洛清眼中神秘奇怪的文字清晰起来，方术师的手印，金性法术的结印方式他全都了如指掌。 “这是……”洛清满脸惊愕，甚至直到神秘少女收回了手，他还愣愣的看着对方，好像一个被突然打了一巴掌的宠物狗那样茫然、不知所措。 “小说里面常说的，‘醍醐灌顶大法’名字虽然这么说俗了点，但给你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所以这么给你说。想简单解释的话，就是我一次性给你了用普通凡人记事的办法无法估量的修为，具体有多少呢？少说也有普通凡人修为两千年了吧。你的灵力基础我就给你打好了，接下来就是无数次的训练让你熟练使用这些灵力了。” “两……两千年？我……我……” 洛清语无伦次，感觉太不真实了，就那么轻轻握了一下手，两千年的“挂”就到手了？普通人最多修行一百年，霍青峰老妖怪比较特殊，多修了三百年。可那不过是三百年而已，自己说拿就拿了两千年！ “你不是诓我呢吧？”洛清还是不太相信，他用怀疑的眼神看向神秘少女。 “要不你自己试试。想一个白月教过你的手印然后结一次。”神秘少女的语气里透露着爱信不信的意思，“不陪你玩了。凡人就是这样疑神疑鬼的，自己去试吧，试好了再叫我。对了，我教你的三伏图虽然是很强的法术，但却会因为符纸材质的问题而发挥出不同的强度。普通白纸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效果，动物皮或者人皮之类的制成的符纸可以达到百分之百的效果，如果用卫生纸的话我估计只有百分之十。你自己掂量吧。” “等等！人皮？” 洛清话音未落，原本静止的时间突然恢复了流动。一股凉意突然溅到洛清脸上，那是旁边过道上洒出来的可乐。身旁的神秘少女又变回了戴筱，她正在拼命拍打着溅到身上的雪碧。抱着空姐的中年大叔感受着怀中柔软温暖的身体，既不敢用力去揉也舍不得轻易放手。拉住小推车的空姐在摔倒的同时不小心一脚踢出去，将小推车踹到了过道的另一端，没有拧紧的可乐雪碧瓶子从小推车上“跳”了出来，褐色的液体落到了洛清的头上，透明的液体泼到了戴筱的身上。 整个机舱乱作一团。 “亲爱的各位乘客，本航班遇到了空中乱流发生剧烈颠簸，请各位乘客收起桌板，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洗手间将暂时关闭……” 正说着， 一个乘客被甩出洗手间，巨大的力量让他撞开了洗手间的折叠门冲到了对面的洗手间里。 洛清旁边，竭力用手去抓饭盒的陈琳峰手舞足蹈的，手上的勺子掉到了洛清的腿上，上面还沾着没吃完的牛肉饭。洛清这才看见，他刚刚明明帮陈琳峰摆正了饭盒但此时拿饭盒依然在空中“跳舞”。随着最后飞机最后一次剧烈颠簸，陈琳峰一头扎进了那个在桌板上“飞舞”的微波饭盒里，直挺挺的躺在了小桌板上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公费旅游（2） “洛清，有没有想好回家以后怎么解释。” 陈琳峰面前的桌板上摆着一堆湿纸巾，左边的湿纸巾撕开，擦干净脸上的牛肉饭粒后再把废纸扔到右边。 刚才整个机舱里虽然尖叫声一片，但就属陈琳峰的惨叫声最响亮。牛肉饭盒整个扣到了陈琳峰脸上，滚烫的饭粒毫无保留的和他来了个亲密接触。等乱流过去机舱恢复平静后，陈琳峰先是用手去抹脸，却只是把脸上的油越抹越匀，到后来整个人都开始散发出牛肉饭的香味了。同座的戴筱实在是受不了，招呼空姐给他送来了一大堆湿纸巾，一整沓全堆到陈琳峰的面前让他慢慢的擦干净。 “啊？没有呢……说真的，我不知道怎么给家里人说。” 洛清用借来的湿纸巾努力的擦自己新衣服上的可乐渍，刚穿一个小时不到就留下了这么一大片污渍，洛清感觉自己真是有够笨的。他旁边戴筱已经放弃了身上的雪碧渍了，刚穿空姐一直在给她道歉，让本来想说什么的戴筱最终也放弃了。 “你不用担心洛清……喔，喔，嘶。嘶！”陈琳峰又撕开了一包湿纸巾，顺带还擤了鼻涕。“都能跑到我鼻子里去，不愧是牛肉饭啊。”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擤鼻涕和牛肉饭。） 一旁等待陈琳峰下文的洛清忍不住吐槽道。 “我已经都帮你想好了。你回去以后就说……妈……嘶！我给你……嘶！说个好消息……嘶！” “你要不先把鼻涕擤完再说？” “不用不用……嘶！马上就好。”陈琳峰扔掉手里的废纸，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啊！好爽。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陈琳峰，你脸上还有饭味呢。”同座的戴筱在一旁捂着鼻子，“别靠我太近，否则今晚我可能不想吃饭了。” “切，你刚小丫头懂个P。我这叫和食物融为一体，身上散发着类似于牛肉饭的体香。” “……前辈我去趟洗手间。你快让他闭嘴，简直毁了我心目中的体香。” 见戴筱起身去了洗手间，陈琳峰连忙神神秘秘的凑到洛清旁边，那一瞬间洛清终于闻到了戴筱刚才说的“体香”，陈琳峰这家伙真的整张脸都散发着那个气味。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干嘛？你就在那边说就行了，我听得见。” 他强忍着恶心，皱着眉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你就给你爸妈说，你被特工机构挑选走了，参加绝密计划。然后经过两个月的秘密培训现在从同类人中脱颖而出，变成了他们的佼佼者！这个说法怎么样？” “……要不我直接给他们说我被挑去建设中国未来的火星基地去了，在杨利伟训练基地参加了严格的训练，现在训练规律最后一次回家明年就要去外太空建设祖国了。这样不是更玄幻一点吗？” “你这个语气是不相信吗？那你觉得什么更可信？被绑去做了传销结果两个月还让传销组织亏损数百万现在亲自派人把你这个瘟神送回来了？” “哎对！你听这个明显可信度更高啊！” “我去你去死吧！说这个你是想让李伊弄死我吗？李局长可是亲自交代了要我把你送回去给父母解释清楚的，可我看你分明是想害死我啊？我已经因为机场买衣服的事情现在要贴钱回去了，要是给你爸妈说我们是做传销的然后你爸妈报了警，那估计我得丢工作！” “机场买衣服的事情，这得怪你自己吧？我是被你拉进去的。” “那你把这身衣服脱了吧，你那会子像个刚捞上岸的落水狗一样，回到家说是流浪了两个月最后被警察送回来都有人相信。我是不是得把你包装成特工的模样啊？” “买一身潮牌就是特工了吗？” “至少会让你爸妈觉得你在外面不是捡垃圾吃度日的。” 戴筱一脸菜色的从洗手间回来了，看起来刚才陈琳峰的那个味道对她确实不是很友好，在洗手间呆了那么久。戴筱坐回位置上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呃……我有些晕机了。好难受。 声音小到只有离得最近的洛清一个人能听见。回来后的戴筱靠在飞机座位上紧闭双眼，手里攥着前座靠椅上抽出来的呕吐袋，上面的小口已经被撕开随时准备投入使用。 “小戴，你怎么啦？晕机了？” 不知是不是故意，陈琳峰此时又凑到洛清这边来关切的慰问脸色很不好的戴筱。 “你！你别过来！呕……呕！” 机舱里响起了戴筱的尖叫，随后这姑娘终于控制不住的一头扎进呕吐袋里，一阵干呕后起身朝洗手间狂奔而去。 “你说这丫头，晕机干嘛还要坐飞机啊？” “我觉得她本来可以忍受，但却被你身上的那股味道弄崩溃了。” 洛清也捂着鼻子，无助的在散发牛肉饭味的陈琳峰旁边瑟瑟发抖。 陈琳峰看见了洛清此时的表现，疑惑的把鼻子凑到自己胳膊上深吸一口，随后露出陶醉的表情。 “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觉得我现在很香吗？闻我自己一下都让人感觉食指大动啊。” “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换个话题吧。” 洛清连忙制止了陈琳峰，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马上就要去步戴筱的后尘了。 “刚才那个特工的提案，你有什么确定好的计划吗？” “详细的安排你就放心好了！我陈琳峰办事你就放心吧。” 陈琳峰拍着胸脯散发出更强大的牛肉味，味道穿透了一直捂着鼻子的洛清，让本来也有些不舒服的他终于忍不住，起身冲向飞机洗手间步入戴筱的后尘。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洛清感觉自己差不多是在洗手间里待完飞机全程的，直到快要降落的时候他才被空姐从洗手间里扶出来。 原本的三人座上，最边上的戴筱已经昏死过去了，陈琳峰正探着头从小窗里欣赏风景。空姐把颤颤巍巍的洛清扶回座位，帮他整理了一下面前的垃圾。刚做完这些，飞机上的广播就开始播送马上就要降落的公告了。 降落的时候倒是非常的平稳，再也没有出现刚才那样剧烈的颠簸。等飞机平稳降落后，洛清和戴筱迫不及待的提起行李打算下飞机，却不出意料的被人潮堵在了过道上。陈琳峰双手抱胸坐在座位上对两人冷嘲热讽，他脸上的油渍刚才已经洗干净了，戴筱从洗手间回来后就砸了他一瓶深度洁面，逼迫陈琳峰把他魂牵梦萦的牛肉味洗了个干净，现在他浑身都散发着的是洁面乳的清香。 跟着人流慢慢悠悠出了机场，戴筱脸色一直涨红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走着路。旁边的陈琳峰问她怎么了，她说自己突然不适应北方的空气，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直到出了飞机场她才慢慢好转。 机场门口停着各式各样的接送亲属的车辆，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十点半了，但依然火爆，最后一班飞机十二点才会从天jin 机场起飞，在这之前机场会一直维持着运作。洛清一行三人站在机场大门口，面前停着一辆巴士和一辆出租车，司机都向三人招手希望他们选择自己的车。 “坐哪个？巴士吗？”陈琳峰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问旁边的洛清，毕竟他是本地人，怎么回家他最熟悉。 “坐巴士没法一站到，只到市区，我们还得转车好几次，而且等巴士开到了市区地铁公交应该都停运了。” “那还说什么？打车呗！”陈琳峰拍拍大腿从行李箱上站起来。 “陈琳峰，你有钱吗？”一旁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的戴筱适宜的泼起了冷水。 一提起钱这个字，陈琳峰立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的又坐回行李箱上。本来以为这次是公费旅游的陈琳峰一分钱都没带，何况他本来就是月光。现在信用卡被李伊冻结的他，在这座城市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唯一能体面点活下去的办法就是戴筱或者洛清能借钱给他。 戴筱估计是不可能了，陈琳峰在后面看着戴筱的侧脸，她对自己的印象应该已经很差了，这种情况下别说借钱了，连正常的说一句话都不太可能了。那剩下的—— 陈琳峰看向洛清。 “我们打车去吧。”一直没有开口的戴筱突然替洛清做了决策，“晚上本来就各种不方便，人生地不熟我们应该早点赶到目的地。巴士绕远路，如果滞留在市区还要花时间找旅馆，我建议我们应该直奔前辈家。” “噢！这个建议好啊。”陈琳峰拍手赞成，他也不想今晚睡大觉，虽然可以住旅馆但他没得钱。“那，谁付钱呢？” 陈琳峰说完又自觉的退到一旁了，没钱的人这个时候才不会跳出来说话呢。 洛清摸了摸自觉口袋，觉得他算是本地人，虽然口袋里也没什么钱但打车费还是出得起的。刚想张口拦车，最前面的戴筱却抢先说话了。 “我出车费，别磨磨唧唧了。赶紧上车吧。”话音未落，她便已经拉着行李去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他们三人的司机师傅那边，在司机师傅殷勤的帮助下把行李塞进了后备箱。 从行李箱上起来的陈琳峰凑到洛清旁边，和洛清看着戴筱雷厉风行的背影啧啧赞叹。 “想不到小戴还有这样的一面，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她是那种比较温柔的女孩子呢。想不到这次出来她表现的非常有领导能力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是因为老哥你太不靠谱所以把她气着了吧。能逼一个温柔的女生变得雷厉风行起来，这得是受了多大的气呢。” “你们两个！还不上车吗！”远处已经坐在副驾驶的戴筱朝还在交头接耳的两人喊道。 “来了来了！”一看戴筱都准备就绪了，陈琳峰立刻像个哈巴狗一样的扑了上去，提着箱子甩进了后备箱。一边拉车门一边招呼还楞在原地想着怎么吐槽陈琳峰的洛清，“快来呀！出发了！” 三人上了车，司机师傅笑嘻嘻的问他们到哪。戴筱和陈琳峰同时看向洛清，只有他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在哪。 洛清顶着三人的目光，终于，说出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地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辈子的终点 二十三点五十五分，天jin 空港连接市区的高架桥上灯火辉煌，与明亮灯光相反的是这条康庄大道上此时却车辆罕至，天蓝色的出租车载着洛清三人飞奔向远处的霓虹高楼。此时的城市里起了薄雾，从高架桥向市区的方向望去，高楼大厦好像一片海市蜃楼，霓虹灯勾勒出的大厦被升腾起的雾气笼罩在时隐时现。出租车在高架桥上移动，洛清把车窗降下来想感受一下家乡的空气，高架桥下不断变化位置的街道和路灯，犹如斗转星移一般快速闪过。 与高架桥平行的轨道上，一辆亮灯的轻轨列车与出租车呼啸交过，透过上面的车窗可以看见轻轨上坐着的稀稀拉拉的乘客，他们都是来赶晚班飞机的旅人，最后一班车刚好把他们送达机场。 “洛清。一会回家的时候，你要控制好情绪，不要哭也不要尖叫。就像最普通的回家一样。平时放假怎么回家的这次就怎么回家。” “我尽量……” “前辈，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提起说一声你回来了吗？” “不用了吧……我不知道说什么。” 一路上戴筱和陈琳峰不断的叮嘱洛清回家后要做什么，才能更好的让他们给他爸妈洗脑洛清已经变成了特工的事实。但其实洛清也并没有怎么听，他心里乱糟糟的。 他怕回家后老妈第一个反应就是给自己一个巴掌，然后就是煽情的抱着哭。他其实很不适应这些东西的。 （没事没事，一定不会这样的。生活又不是电视剧。） 出租车平稳下了高架路，冲进了薄雾笼罩的市区里。差不多飞驰了一个多小时。洛清三人组跑进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代感的老街区，街道上几乎不见行人。住在这种老街区的居民一般没有什么夜生活，连路边摆小摊的也不会摆到很晚。 在洛清的指引下，出租车驶进了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大门。虽然大门看起来破破烂烂甚至连一点灯光也没有，外部车辆想在夜晚找到这个大门没有熟人指引根本是痴人说梦。进入大门，连里面的道路都是黑漆漆的，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个生产黑暗的角落，半夜没有司机敢一人开车进来。 但当他们顺着道路进入深处以后，眼前的景象让包括司机在内的三人组意识到，何为诗句上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在这夜晚犹如宇宙黑洞的大门里面，竟然藏着一个灯火通明的高档小区。恬静的小树林，路灯下咕咕流动景观小溪，溪水沿着一座高大假山的缝隙流动最终汇聚到大门正前方的一个小池塘里。远处，楼间距测算良好的高楼树立在路灯照射不到的夜色里，两栋楼之间被宽大的绿地隔开，两栋楼相隔很宽，完全不会互相影响采光。 这里是真正的高档小区。隐藏在外面低矮楼层中的“世外桃源”。 “洛清，原来你家是大户人家吗？” 送走了司机，陈琳峰站在高楼之间，抬头仰望楼层之间群星闪烁的天空，好像这里的优质环境连城市阴霾都能过滤，看见的天空都更纯净了。 “也不算是大户人家啦。我家以前是住四合院的，小的时候我常常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上了高中换了楼房。到现在我还不怎么习惯呢。哈哈哈。” “原来是住四合院的，大户人家大户人家。”陈琳峰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眼里充满了说不清的羡慕。就连一旁的戴筱也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好了。”洛清反而被搞得很不好意思，“我们赶紧来对对口供吧。一会进了家门该怎么说。” 远在杭zhou 总部的李伊和白月此时一人手拿一杯热咖啡，结伴漫步在新大楼的环形天井通道里。现在是夜班时间，不同于老大楼那边的冷清，新大楼的夜班时间大家依然忙忙碌碌，通道里随处可见步履匆匆、目不暇接的干员。明天就要去和霍青峰交换俘虏了，今晚略有些兴奋的李伊约上已经下了班却依然留守单位的白月。两人一起在新大楼的自动贩卖机点了杯热咖啡，准备今天晚上加班。 “说起来白月，洛清这孩子方术的天赋怎么样？” 原本一路无言的李伊走在路上突然问白月洛清最近的培训计划怎么样了。白月愣了一下，明显没有跟上李伊的节奏，她抿了口烫烫的咖啡，小眼睛可爱的往上翻了一下，略微思考了一下。 “该怎么说呢……其实他不像是个适合修习方术的人吧。” 虽然白月努力地寻找措辞委婉的表达她对洛清的评价，但李伊却还是一下子听出了白月的意思。 “这孩子并没有方术师的潜质，是吗？” “是……” 面对挑明了她本意的李伊，白月小口小口的喝着咖啡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唔……有多不好。一级方术师能达到吗？你都教了他什么？说不定，说不定是因为你没有教学经验才这样的。” “没有教学经验是我的不足，可是局长。你也是知道的，一个人有没有方术天赋从一开始就能看出来了，和教学方法没有什么关系。我这些天一直在教导他金性法术的手印和感觉灵力的方法，可我教了他一个星期却感觉不出来他对金性法术有任何的敏感之处。我问他闭着眼睛专心致志的时候能不能看见到闪着金光的灵力，他却说能看见一些棕色的光点！他不像是个金性方术师，倒像是个土性方术师。没有一丁点金性的天赋，我估计……我是做最坏的估计，洛清可能最多到三级方术师就到头了。” “三，三级？”李伊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洒了出去，“这样太低了吧……他可是有仙人级别的灵力啊。怎么会就三级。” “我不知道。”白月看起来也很失落，她不想这样评价洛清，但，现实却是无情的。“李弈晨那一次，我在现场明明感受到了极强的金性灵力残留，一定是他或者别的什么人在我们赶去之前用仙人级的金性法术秒杀了李弈晨。可是现在，洛清却没有展现出任何有金性法术的样子。” “唉。” 李伊仰头猛灌一口杯子里的热咖啡，全然不在意里面是还在冒着热气的滚烫液体。让旁边的白月看的一阵心惊胆战，害怕下一秒李伊就把热咖啡全喷了出来。 “不管了，我相信洛清。他一定可以的。二爷也相信他，愿意在他身上赌一把。”李伊擦擦嘴角流出来的滚烫液体，像个没事人一样。 “二爷也相信洛清一定会改变方术界？” 二爷就是上一次给洛清看星象的张君辉，那个109岁的酷老头。他是建立方术管理局的元老之一，地位非常的高。第一任局长钟子语是大爷，他便是别人口中的二爷。这个名号一直被人叫到现在。在局里，凡是张君辉说的事情一般没有人敢不听的，就算是有不同的意见，也会把二爷的话当做意见记在心里从来不会当面反驳他。 “如果是二爷都这样说了……”白月很容易被说服，她平时其实没有什么主见。“那我就继续教下去吧，我希望他真的是能变成改变方术界的一个人才呢。” 李伊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勉励一下白月不要轻易放弃人的能力是可以培养出来的什么的老话。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却突然打断了她的思路。 黑色流线体轿车无声的在高架路上飞速行驶，周围的橘色路灯照耀着黑色轿车，椭圆形的光晕在亮闪的车身上一闪而逝被高速行驶的轿车甩到身后。轿车上的特殊牌照为它畅通无阻的开路，驾驶这辆轿车的是李伊，旁边副驾驶坐着的是刚才还一起喝咖啡闲聊的白月。 十分钟前，李伊接到了从管理局医院执勤干员打来的电话，那里刚刚发生了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 流线体车身的轿车冲下高架路，无视了出口附近的红绿灯笔直驶向大门紧锁的写着【杭zhou 解放军第某医院】的大铁门。当汽车快要接近大铁门的时候，立刻有身穿特勤服的干员从阴暗角落出现，从里面打开了大门。李伊驾驶轿车不用减速的驶入大铁门，停在住院部门口。 今天晚上的医院是有些不太寻常，这里平时虽然属于管理局的疗养院但也是对公众开放的医院，像这样紧锁大门的情况基本不会出现。可是今天，驻扎在这里的干员看起来却是高度戒备的样子，连刚刚打电话给李伊的值班警官闵泉都是支支吾吾的，只是在说有件可疑的事情，希望李伊亲自过来一趟。 反常的举动让李伊甚至觉得他们在谋划反水什么的事情，但这里驻扎的都是绝对受她信任的干员，绝对不存在那样的事情。 走进电梯直接上了顶楼的ICU层，这里已经站满了荷枪实弹的特勤干员，这群特勤干员中，一个系着军官武装带戴布帽的年轻人看见了站在电梯口的李伊，快速走了出来站在李伊面前敬了一个礼。 小伙子虽然带着帽子看不出发型，但依然遮不住他英气的脸庞。他就是洛清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试图阻拦洛清的值日官——闵泉。刚刚就是他给李伊打的电话。 “怎么了？遮遮掩掩的非要叫我过来。” 李伊仰视着闵泉的下巴，她的个子和这个男人比实在是太低了。原本就介于萝莉与少女之间身高的李伊，在一米八个子的闵泉面前毫无威严感。 “是的头儿！情况是这样的。”虽然面前的李伊仰着脑袋毫无威严感，但小伙子却依然尊敬有加丝毫不敢露出不敬的举动。他狠狠踢了一下脚跟，立定说道。“很抱歉打扰头儿的休息时间，但发生了一些可以的事情，请容小的给您一 一道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突现的恶意 一切都发生在二十分钟前。 北京时间一点零五分。此时是远在天jin 的洛清三人组刚刚走到小区楼下的那个时候，萝莉司空住院治疗的【解放军第某医院】顶楼ICU光顾了一个可疑的人。 今天晚上在顶楼值班的任然是闵泉，他已经半个月没有休息了，和他一起值班的还有他的两个手下一共三人。自从李伊把司空送到顶楼ICU后，闵泉所在的杭zhou 机动特勤小队就一直驻扎在这里，24小时贴身保护。 凌晨一点的医院走廊安静的可怕，这里顶楼的走廊整体是一个T型，司空的病房刚好就在“T”那一竖的尽头。 明亮的日光灯管照的走廊如同白昼，但偌大的走廊却只有三个人，白光反而让人觉得气氛愈加惨淡。从这边一眼可以望见另一边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应急通道，黑暗中只有一个指示牌亮在房顶，绿色的光芒微微照亮了应急通道的白大门。坐在这里看着，好像感觉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有个人趴上大门的玻璃窗和你对望。 闵泉双手叉腰坐在司空房间外面的长条椅上。今天是最后一班，根据李伊的指示，明天就可以把房间里的那个萝莉转出ICU进入普通病房。所以今天值班的干员格外的少，大多数都被李伊允许下楼休息了，大家在这里忙了二十多个昼夜一直不敢合眼，现在眼看就要熬出头了都有些不在状态。闵泉队长看大家太过辛苦，主动要求来站最后一班岗，身边只留下两个关系好的干员陪着他一起，其他人都下楼睡觉去了。 因为人数骤减，原本从不佩枪的闵泉今天特地扎上了他的黑色斜挎武装带，带上了他的QSZ手枪。作为国安的方术师干员，每个干员其实都有自行挑选武器的权利，但尽管如此，闵泉还是选择了国产手枪。一是因为他偏激的爱国思想，二也是因为这把手枪的外形显眼，插在腰间枪套里露出一大截非常具有威慑性，很容易威慑到犯罪分子。作为一代红色热血青年的闵泉经常幻想着自己带枪上街巡逻，然后潇洒击毙歹徒救下美女的画面。 实在是太man了！男人就该英雄救美啊！ 长条椅的两边坐着挎着新式冲锋 枪的特勤干员，一个坐的离门很近守在门口，另一个则警戒着旁边的公共洗手间和横在面前的这条走廊。中间的闵泉抖着腿，两手放在腿弯处无聊的玩着自己的伸缩警棍。这种配发的伸缩棍使用工程塑料，握在手里轻巧结实，配合防卫警棍术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闵队，下个月的全国特勤干员比赛你要参加吗？”百无聊赖中，靠近门口的干员突然开口打破沉闷。 “嗯？当然要参加，闲来无趣参加这种比赛也找找乐子呗。而且赛场上切磋比在这里看门要有意思的多，运气好的话我还能有机会和连队比试一下呢。” “连队？就是那个常年参加境外任务的传奇人物连彦？真厉害啊，如果能见到连彦本人，这一辈子也值了啊！”站在卫生间旁边的干员一脸星星眼的期盼起来。 “我只说有可能。连队每年都在境外。今年我听说他只是回来做技能大赛的嘉宾，不过要是他参加了，那肯定妥妥的冠军。连队可是我们总局最强的特级干员啊。” 闵泉摆摆手，他可不敢和管理局的明星人物连彦相提并论。 “最强的特级干员？比白月还要强吗？”一个干员不太相信闵泉的话，觉得他有点吹嘘自己偶像的嫌疑。 “白月？白月算个P啊。她也就在我们面前逞逞威风，要不是她巴结局长总局王牌的位置哪里是她的？我们连队，那可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叫他杀神都不为过。真正沐浴过鲜血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娘们儿比得上的呢？” “闵队……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太过了。白月虽然是个女人但是特级方术师的实力可是明摆着的，更何况还是个美人。局里有的是她的粉丝。” “是啊闵队，你话虽然这么说，但你也打不过白月吧。人家排在全国也是前三的存在。” 两个特勤干员看起来很不认同闵泉这个大男子主义的话。 “怎么了？我就是不喜欢她！更何况什么前三啊。我给你们说，前三只是我们管理局内部的排名，那些老古板家族里面的高手从来都是不屑于参加我们管理局排名的。像那个第一大家族钟家，里面的高手就数不胜数。还有人说，其实高手最多的司马家，他们一天到晚都蹲在深山老林里面琢磨那些个不为人知的秘术，借尸还魂呀，移魂大法啊……” 三个人正聊得火热，走廊那边的护士站突然闪起了红色警报。刺耳的警报声在走廊里回响吵的人耳膜发痛，但越是这种混乱的时候，特勤干员们则越是会已最好的状态警戒四周。因为警报一旦响起，一般人都会阵脚大乱，这正是敌人突袭和制造混乱的好机会。 闵泉和两个干员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右手第一时间按在了自己的手枪握把上。 啪嗒一声，打开了枪套的搭扣。 警报声是从横在他们三人这一侧最边上的ICU里发出来的，三个人持枪站在司空的房间门口。只见从面前电梯那移边变戏法似的跑出来一群医生和护士，走廊上乱糟糟的好像打仗。杂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跑来跑去，小推车车轮的滚动声，医生焦急的咆哮声和操作仪器按键声交织在一起不断地从旁边的ICU里传出。护士们则在三人面前跑来跑去。 虽然场面看起来乱作一团，但闵泉他们三人反而送了一口气。警报并不是敌人的袭击，只是重症病人需要抢救ICU病房才自动报警的。 这间医院虽然是管理局的内部医院，但为了隐藏于世，也对外接收社会上的患者，还有一些是部队里的病患。顶楼ICU并不是只住着司空一个人，还有其他八名患者。只不过顶楼平时都被封锁着，所以也没有什么闲人上来能瞧见顶楼全副武装的干员罢了。 闵泉坐回长椅上松了口气，他刚才是真的太紧张了。因为今晚是最后一晚上，他自作主张解散了大多数岗位，要是真的在今天晚上出了什么岔子。他对李伊可是提头谢罪都不够啊。 身旁的两个干员也放松了下来，一个看着走廊上跑来跑去的医生和护士突然打趣道。 “刚才把闵队吓坏了吧？” “可不是吗？你看，汗都下来了。别看闵队平时大男子主义的，其实对李局长那叫一个敬佩有加啊。” “去！”听见两个队员打趣的话，闵泉不高兴的挥手反驳道。“头儿不一样，那是真男人。” “局长明明是个小女生啊？哈哈哈。” 走廊那边的电梯门又一次打开了，这一次从里面出来的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而是头戴一个鸭舌帽的男人。这个男人一出电梯就开始东张西望，藏在帽檐下的两只眼睛不断地扫过走廊两边的小窗，好像在寻找什么。他的眼睛瞟过正前方看见了穿着特勤服的三个干员。男人低着头，东张西望的幅度明显减小，但他的眼睛任然左顾右盼的透过走廊两边的小窗搜寻着。 这个奇怪的男人立刻引起了闵泉三人的注意，两个干员站起来一左一右。一个挡住门，一个挡住窗。闵泉则双手抱胸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穿的非常普通，上身是一件随处可见的地摊货夹克，下身是破烂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一眼就能看出是仿货的PUMA运动鞋。两只手全都揣在上衣夹克的衣兜里，看不出兜里还有没有揣什么别的。 走廊上来来去去都是人，医生护士还有在楼下陪护的家属，现在都一个个跑了上来。医生着急忙慌的联系手术室准备把病人送进去抢救，护士已经先行一步去手术室里准备了，而家属一上楼就扑倒在ICU的门口开始哭天喊地。一声“爹”嗷的一嗓子就蹦了出来，吓得闵泉头皮发麻。 闵泉和两个干员在走廊这一头真是不胜其烦，恨不得各个拿个卫生纸把耳朵塞住。 电梯这边的男人此时已经走了过来，他好像是家属一样很关心这边老头子的抢救，脸上露着那种发自内心的藏不住的担心，但是他并没有像那些家属一样扑上去哭天喊地，和他们相比反倒是很镇定。男人走着走着来到了闵泉他们的面前，那一头病房的老头子此时已经被护士推进了本楼层的手术室里，家属也被护士推搡着下了楼，安慰他们耐心等待就行。男人一直目送老人被推进手术室自动门缓缓关上才收回目光。 面前长椅上坐着的闵泉一直双手抱胸观察着这个男人，这家伙看起来虽然有些可疑，但是他好像就是刚才那个病房的家属。刚才走廊明明那么吵，现在一下子全走光了，连个能证实自己猜想的人都没有了。 男人不安的低着头，揣在衣兜里的双手捏的更紧了。他抬起头，透过玻璃窗看见了静静躺在ICU病房里的萝莉司空。突然，他呆住了。眼里好像看见了什么特别的东西，男人盯着窗户里的司空，目不转睛。 男人的目光完全被司空吸引了，像个机械般想要走进病房里面。他迈开脚，想要再凑近看一看。 门口持枪的特勤干员发现男人愣愣的向自己走来，立刻抬手拦住了出神的男人，摇摇头示意他不可以进去。 被人拦住，男人这才醒悟过来，他呆呆的看看面前的特勤干员，再看看四周。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缩缩脑袋，害怕的退回走廊中央，左看右看认了认方向，最后朝左边走去。 “站住。” 帽子男刚经过窗边的特勤干员身旁，一直坐着抱胸坐着的闵泉却突然喊住了他。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双手叉腰走到男人身后，两旁的特勤干员立刻跟上，一左一右盯着这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人。 男人本能的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看闵泉，再看看四周，眼神里透着疑惑，仿佛再问，你是在叫我吗？ “站住，说你呢。”闵泉略显无奈地指了一下面前这个看起来一脸无辜的男人，“干什么呢？” “啊？”男人张口了，是很明显的杭zhou 口音。“我……我看我爹。” 他结巴着说道。 “兜里揣什么了？”闵泉指了一下男人一直揣在衣兜里的俩手问道，“手拿出来。” 男人慢慢转过身面对闵泉，动作很慢很慢，甚至有些僵硬。 闵泉有些紧张，难道他猜错了，这家伙不是病人家属？ 他尽量放缓语气不想刺激到这个家伙。 “把手拿出来。” 帽子男慢腾腾地把右手从口袋里取了出来，右手离开口袋的那一刻闵泉身旁的两个同事同时握紧了枪。男人的右手拿了出来，里面是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看起来他刚才在兜里捏的很是用劲。 但他的左手还插在兜里。 “另一只也拿出来。” 男人依旧是那副可怜相，看起来非常的无辜。但当闵泉指出他左手的时候，男人明显犹豫了一下。这个微小的表情变换立刻引起了闵泉的疑心，原本叉腰的右手立刻移到了枪套上。 “拿出来。” 闵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男人见没法反抗只能照办，左手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 “啪嗒” 闵泉的手指扣开了枪套的搭扣，按在了自己的手枪上。他已经准备好了，如果面前这个男人有任何可疑之举他就会立刻拔枪射击，他的特勤服下面穿着防弹背心可以抵挡大多数手枪的抵近射击。但是！如果对方使用的是法术怎么办？闵泉没有自信能在这么短距离展开防御，对方肯定第一个攻击他，被任何攻击性法术或者符纸击中他就凶多吉少了。 到时候只能指望身旁的两个同事了，方术管理局铸造的铭文子弹可以击穿普通级别的方术屏障，杀伤被击中者的灵力流转，造成不可逆转的灵力残废和损伤。而子弹本身的威力也能击杀除去方术以外只是普通人的方术师。 男人的左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在看见左手的一瞬间，闵泉握住了自己的手枪握把，食指以标准的据枪法贴上了扳机。 “喏！” 男人从口袋里哗啦啦的掏出一沓子纸，很生气的在闵泉和两个干员面前摇晃着。 “发票！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男人真的很生气，这帮看起来像是警察的人没头没脑的盘问自己。把他当贼了吗？要不是你们穿着这身皮，早就和你们理论起来了，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呢！ “走吧走吧。” 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的闵泉理亏的摆摆手，然后立马转身回到长椅上。让他道歉他做不到，大男子主义在那摆着呢。 “嘁！”男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身从旁边的楼梯下了楼。看起来是去追刚才那些家属去了。 闵泉有些尴尬，他刚才那么咄咄逼人的盘问那个男人结果一无所获，真是自讨没趣。 “噗啦”一声。在闵泉眼前，司空的玻璃窗里面好像有什么像是烧掉的纸灰一样的东西一闪而过。闵泉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但那道闪光他却认识，那是李伊在病房里面设置的防御法术被激活了。 李伊在这间ICU病房里面设置了齐全的防御法术，威力可以抵挡任何程度的攻击。刚刚像是闪电或者纸灰一样一闪而过的东西，一定是什么东西被防御法术挡住了。闵泉站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去，转动把手推开病房门。 打开白昼灯，洁白的瓷砖上，一团明显的灰烬落在地上。这就是刚刚闵泉看见一闪而过的东西。 防御法术被触发了，一定是刚刚那个男人，只有他接近过这个房间。闵泉面色苍白，他刚刚和一个方术师错身而过，能悄无声息在他们三个人的眼皮底下布下法术，刚才他们照面的时候也应该有实力秒杀他们三人。 为什么他没有做？只要杀了他们三个就能进入司空的房间，可他为什么没有做？ 闵泉的脑子乱糟糟的，他不想思考这些事情。现在事情发生了，是他减少了岗哨才给了敌人可乘之机。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惨痛后果，但是也足够让他后怕的。 （当务之急是把这个事情汇报给头儿！） 闵泉回到走廊关上门，按响了肩头的对讲机。 “所有人都起来！紧急事态！所有人封锁医院，给我找一个戴鸭舌帽穿皮夹克牛仔裤的男人，年龄大概三十岁上下。他刚刚从楼顶的应急楼梯下楼，现在可能在朝大门撤离。注意，对方可能是高级方术师，所有人谨慎行动！” 放下对讲机，闵泉看看面前两个一脸紧张的同事，显然他们两个也意识到刚刚那个男人可能是个高手。 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打开了李伊的电话号码然后按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绝望与抱恨之地 来到现场的李伊仔细检查了残留在ICU病房里的灰烬，她用手捻了捻又放在鼻子近前闻了一闻，这些残留的灰就和普通的灰没什么两样。上面没有丝毫的灵力痕迹，就好像只是单纯的灰。 但是仔细感觉的话，和普通的灰还是有区别的，捻在指尖手感不同，而且普通的灰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拍拍手，李伊站起身走出病房，来到门口立正等候批评的闵泉面前。 “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了吗？” “看清了头儿，小的已经派人去找了。” “赶紧去！找不到你就跳江别来见我了！” 草草骂了一句，李伊有些火大的转身朝电梯走去，白月紧跟在她身后。 “对方怎么没有把你这个饭桶给杀了呢？最后一天给我私自撤岗，还好对方的实力并不怎么样，只是试探我们一下。闵泉你记牢了，明天起！双倍岗哨！” “是！” 闵泉不敢跟上去一路挨训，他明智的站在病房门口远远地立正大喊道。李伊和白月走进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局长，我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个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符纸放进去，却没有杀了他们三个硬闯呢？” “你看过魔术表演吧白月？你觉得舞台上的魔术师是真正的魔法师吗？” 盯着面前的按钮板，身后的白月摇了摇头。 “来试探的敌人并不是多么厉害的方术师，如果他有能一瞬间击倒三人的实力何必舍近求远。就是因为他没有那种实力，所以没有看出来我在病房里面还布置了防御阵法。这家伙就像是个魔术师一样，在闵泉他们三个人的共同注视下动了手脚。问题不在怎么动的手脚而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不知道哪个势力有了这样的人才，回去以后得把这件事情记录下来以后多加防范才是。” “那能抓到这个人吗？”听了李伊的分析，白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觉得很难，能对自己面容不加遮掩的靠近闵泉他们，说明这个人并不怕我们事后追踪他。或者甚至在引诱我们去追踪他，不过提高警惕总是没有错的。让那些宵小之辈看见我们这里的警备级别，趁早打消入侵这里的念头。天一亮就把司空安排到楼下单间里去，派专人保护。那里没有闲杂人士，更适合我们的人施展身手。” 和李伊他们这边紧张气氛相似的是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洛清。他此时正站在单元门下，面前的是这户单元的门铃，身后站着不耐烦的陈琳峰和戴筱。 洛清的手指轻轻放在门铃按键上，却软趴趴的没有按下去的力气。 “快点啊，等什么呢？杵这儿快半小时了。”陈琳峰嘴里叼着一支烟，不耐烦的催促着。 “洛清？你怎么了？想不起门牌号了吗？”好脾气的戴筱在旁边关切的问道，眼里满满的都是真情实感，只是洛清觉得她这个问题更像是找茬。 “没，我只是……” 洛清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洛清是那种每次看见电视剧里面的煽情场面不屑一顾摇头的人，他认为太假。人怎么可能表现的那样做作。最真实的是寻子工程那些节目，多少年未见的母子相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孩子眼里或不解麻木，或同样喜极而泣。那样的人生一瞬间洛清其实也不怎么看，虽然真实但洛清自认为受不了。大男儿怎么能因为儿女情长而哭泣呢？更何况还是别人家的儿女情长。 只是到了今天，他也要面对自己平时最不屑一顾的儿女情长了。当他推开楼上家门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在迎接他呢？是先拥抱他还是先甩一巴掌或者是先甩一巴掌斥责他为什么没有联系家里，然后再拥抱他。 洛清想都不敢想，他一想这个就怕。 “我真是的。” 忍无可忍的陈琳峰弹掉了自己手里的香烟，走上去一把帮洛清按下了门铃，洛清的资料他早就浏览过，里面自然包括他的详细住址。 门铃响了几声便被接通了，里面的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立刻打开了门。 “门开了。进吧。”陈琳峰贴心的帮洛清拉开了门，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黑洞洞的楼道，洛清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踏步迈了进去。 楼道里面正对单元门的地方就有一台电梯，但拎着行李的洛清直接无视了电梯，他选择走楼梯上去。陈琳峰和戴筱站在一楼电梯口一脸懵逼看着洛清，和他们不同的是洛清是一脸的决绝。好像是要去抱着炸 药包扑向敌人的火力点一样。 “洛清？有电梯你不坐吗？”陈琳峰站在下面无奈地喊道。 “没事……我不想坐。”洛清说着，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去坐电梯。“你们先去七楼就好了。” “这家伙？” 陈琳峰站在电梯口进也不是跟着也不是。坐电梯上去如果人家的父母在门口等着，电梯门一开见是两个不认识的人，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最后面的戴筱倒是理解了洛清的意思，叹了口气拉着箱子走进了电梯。 “快进来吧陈琳峰，洛清可能需要时间静一静。” 需要时间静一静。其实洛清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搞的，他可能确实需要一个人走一段路好好想一想。从一楼到七楼这段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洛清蒙着头提着箱子往上走，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不断出现自己进家门后的种种画面。平时回家连一点楼梯都不想走的他，今天走起来怎么就感觉格外的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走到六楼了。 六楼灯火通明的，明明还没有到家怎么就这么亮？难道是爸妈下楼来找他了？洛清心里一紧，慢慢抬起头来。六楼的电梯门打开着，戴筱站在电梯里，陈琳峰在前面坐在旅行箱上不断的用屁股卡着电梯自动门不让它合上。 “你再不快点，我估计小区保安就要过来了。” 陈琳峰用手抵着不断从两边合拢的电梯门，一边指着电梯箱里，里面正传出来电梯故障的自动警报。 洛清干巴巴的笑了一下，和他们一起上楼敲响了自己的门。 令洛清没想到的是，家里灯火通明，家里的餐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饭菜。他爸妈都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播着今天白天新闻的重播。看起来好像洛清爸妈早就知道他要回来了。而且想象之中的巴掌和拥抱也没有到来，爸妈只是站起来，很平静的安排碗筷。好像对家里来了客人也并不怎么在意。 老爸也没有生气，老妈也没有生气。一切变得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像洛清只是今天早上才离开家门晚上就回来了。连平时他放假回来都不是这样的，平时放假回来爸妈好歹会问东问西一会。今天这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李伊刚刚抵达一处杭zhou 总局设置在本市的极其隐蔽的机构。 这是一栋外形四四方方的建筑物，建筑学在这栋建筑上得到了十足的表现，四四方方的建筑结构是由几个扇形和立方体拼接组成。建筑的外部没有一扇窗户，漆黑无光。神秘建筑的外围还建了有一圈通电铁丝网高墙的大院子，数十名穿着黑色特勤服装的安保人员在暗处持枪保护。 这里是管理局在十年前建设的关押方术罪犯的监狱——离恨天。 在钟明群时代，管理局关押方术罪犯一般都是借用各个关系亲近家族的地牢，或者只是政 府修建的普通监狱。除了家族地牢外，普通监狱很难阻拦方术罪犯施展法术越狱，所以要配有相当多的“狱警”看守，而且“狱警”的实力一定要比大多数罪犯的实力要强，这样做不光占用了人力资源每年监狱的开支是管理局总开支的一个大头。而且在监狱里不可避免的出现“狱警”和罪犯串通一气。前十年的时间里，管理局的内部监狱是极其腐败的。 作为当时总局长的钟明群自然要着手整改这一乱象。所以他在杭zhou 总部，花费巨额资金重新修建了一座专门用于关押方术罪犯的现代监狱——“离恨天”。各种各样国际先进化的管理制度和科技全部应用在这座新式监狱里。而且因为使用了先进科技和方术法阵的结合，这座监狱也不用在像以前那样会占用大量的人力资源，只需要少部分低阶方术师甚至普通人就可以管理监狱，大大减少了开支避免了腐败现象。 “离恨天”的内部，有一个巨大的中央天井，站在顶楼七层可以一眼望到一层。作为那个时代的管理局象征，和杭zhou 总局有关的一切建筑都建有中央天井。当时甚至传说这是因为钟明群极其钟爱这样的建筑设计。但是这样的设计运用在监狱中并不是那么实际，为此通畅的中央天井被设计为在紧急情况时每层可以独立封闭。“离恨天”的二层到五层里，分别关押不同程度的方术罪犯，他们根据囚衣的颜色来进行区分，每个区域都可以独立运行，互不干涉。最近刚被管理局抓获的重犯李弈晨，则被关押在地下两层的重监区。 “离恨天”六层总控室中，一个身穿白制服头戴蓝色棒球帽样式的安保人员正在紧盯面前的实时监控，他的身后站着总控室的安全主管。 “打开A1——A3隔离门。”主管脖子上挂着一副透明耳机，盯着屏幕里的李伊局长和特级方术师白月正在通过一层和负一层之间的连接通道。链接通道都是由总控室直接控制的，其余监区平时由各自的控制室控制，但紧急时刻可以被总控室强行接管控制。 明天傍晚就是约定的交换时间，李伊决定先一步来看看这一个月来都被关在这里的李弈晨。希望这小子没有在“离恨天”里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要是真变成了那样，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家伙当面还给霍青峰。 “总局长已经通过A3隔离门。”屏幕前的安保说道。 “打开重1主门。” 安保熟练的在电脑上操作，鼠标轻点几下。连接通道内部的重监区一号大门便闪着红灯的缓慢自动打开。 “重1已打开。” “通知重监区安保室，接下来由他们接手。” 安全主管摸摸额头命令道，他的总控室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再不需要这里的帮助了，只靠设置在重监区的安保室就可以完成开门。 “了解。”电脑前的安保人员熟练的切换通讯频道，“重监，重监。听得到吗？” “重监在线，信号清晰，总控室请讲。”频道另一头立刻传来了回复。 “总局长要见一名犯人，对象在地下重监区，接下来由你们接手。完毕。” “了解，重监开始接手。完毕。” 李伊和白月站在地下通道一扇紧闭的玻璃大门前，四周看不见一个安保。整个地下一层静的可怕。 “局长，白月同志晚上好。”就在李伊稍微快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头顶不知从哪传来了安保室的问候声。“这里是重监区安保室，接下来由我来为您服务。” 李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她知道就算周围看不见半个人，那群安保室的家伙也能通过隐蔽摄像头看见她和白月。 “请问局长想见哪一个犯人呢？” “李弈晨，编号ZB190812X。” “了解，编号ZB190812X被关押在重监B区，我将为您指引。A3大门开启。” 刺耳的电铃响起，李伊面前的玻璃门向左滑动自动打开。 “A3——开启。A3——开启。A3——关闭。”机械女声不断地播报隔离门的开关状况，监区的各个大门无法同时开启，来访人员只能通过一个大门后等待关闭，然后另一个大门才会打开。 等李伊真正进入重监区后，安保人员才陆续多了起来。白色工作衬衫和黑色西裤，腰带上戴着挂满装备的战术腰带。刚才通讯里的安保室员工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亲自给李伊和白月带路。一路走走停停，在不知道穿过多少个钢化玻璃门和金属门之后，李伊他们终于来到了B监区。 这里的牢房和普通监狱不同，“离恨天”里的囚犯被一个个分隔在单人牢房里，单人牢房是一个可以从地下升起的六边形混凝土房间。混泥土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窄窄的钢门，类似电梯门的样子。在钢门的外侧这边，上面画满了红色的阵法咒文。混凝土牢房的外面也和钢门一样，绘满了咒文。这样做是防止关押的囚犯使用方术越狱，以前的老监狱就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当囚犯进入六边形房间后，混凝土牢房就会降入地下，连带钢门一起没入地板里。普通监区的囚犯每天可以有一共三个小时的吃饭、洗澡和放风时间这期间他们可以离开这个小牢房。而重监区的囚犯是没有权利离开混凝土牢房的，他们的混凝土牢房被建在钢化玻璃围起来的透明房间中，这个房间也是他们的独立餐厅、淋浴间和审讯室。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们永远都无法离开这个玻璃房间，大多数情况都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混凝土牢房中度日。 离恨天——顾名思义就是绝望和抱恨终身的“地狱”。有着如此苛刻的关押条件，也难怪李伊担心李弈晨这些天会不会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在安保人员的指引下李伊和白月来到了关押李弈晨的玻璃房间前。这里是一条长走廊，走廊的一边是木门，进入里面是分隔开的房间，房间里有一扇巨大的玻璃窗。这个玻璃窗就是玻璃房间的一面墙壁。 玻璃墙的两边是固定好的金属桌椅，这里就是一个简易审讯室，还可用作亲属探望。 李伊在金属椅子上坐下，白月站在她身后。 “叫李弈晨出来。”李伊对旁边的安保警卫说道。 “升起编号ZB190812X的牢房。”警卫按响肩头的对讲机。 玻璃房间的隔音非常的好，李伊坐在这一边根本听不见牢房升起的声音，只能感觉到混凝土房间升起固定卡扣的那一声“咔哒”的震动。虽然听不见但她知道，这个升降的过程噪音是非常巨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折磨里面凶恶的罪犯。 玻璃窗的那一面很黑，李伊在这里什么都看不见。混凝土房间升起卡死后，玻璃房间里的几展白炽射灯立刻亮起，李伊看见了在玻璃墙壁之间的光线反射，还有最深处的那根孤零零的六边形水泥柱。 囚室大门打开，可以看见里面的空间很小，穿着深红色囚服的李弈晨就坐在里面。深红色代表超重刑犯，犯下重大方术犯罪需要严格监控的犯人。 “局长，洛清那边现在应该也到家了吧？”百无聊赖的白月突然问道。 “差不多，应该进门了。” “他没事吧？我担心……陈琳峰和戴筱不能很好的说明情况。” “你在担心他吗？不用担心，我已经在洛清去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的父母今天傍晚就已经有警察提起通知过也派了专员去了他家，给他的父母下了暗示。洛清只是出门一周，今天会带朋友回来。” “下了暗示？这样好吗局长。万一洛清不喜欢那样呢？被下了暗示的人被问起和暗示有关的事情可是会傻愣愣的。” “有什么不好的？我省心洛清也省心。更何况只是暗示而已，就和催眠术一样随时可以解开的。只要我在这里打个响指，他那边立刻就恢复正常。而且我还埋了好几个保险，就是怕的父母不同意我们呢。” 牢房里的李弈晨看见了这边的人群，从硬床上起来走向椅子。他原本梳洗整齐看起来风度翩翩的长发现在乱糟糟的和鸟窝一样，下巴上长满了胡茬。脖子上栓了一个闪着青光的项圈。松松垮垮一看就不合身的深红色囚服挂在身上。腰上绑了一根裤带，拴着不断往下溜的大裤子。他的手上戴着手铐，一根链子连在脚镣上。 李弈晨迈着步子，慢慢的拖着哗啦啦的铁链声走了过来。当然李伊是听不见的，但是她可以脑补出来。李弈晨走过来站在玻璃窗前，看了看窗户后面的人，他并不认识李伊。 “有什么事？”他哑着嗓子开口，语气里毫无精神。 “坐下吧。你的救星来了。”李伊咧嘴笑了下，转头支退了安保警卫。“我和他单独说个话。” 警卫点点头，离开了小房间。 李弈晨不认识李伊，但他一听“救星”两字，立刻坐了下来，原本无光的双眼此时充满了希望的小星星。 “你是来放我走的吗？” “别急，在这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李伊摇摇手压了压李弈晨的希望之火。随后她高高举起左手，在白月、李弈晨的面前，拇指和无名指摩擦碰撞，打了个响亮的响指。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亲情的怒吼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一瞬间叫停了客厅所有的杂音，不断滚动播放的新闻声，陈琳峰亲切的问候声和老爸热情的招呼声此刻好像都被那一声脆响盖住了。 脆响的来源是原本热情端菜的老妈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活，把菜盘子重重扔向餐桌，然后像一阵风一样飘到洛清旁边，在洛清还没有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抬起手甩了洛清一个巴掌。 被打的那一刻，洛清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样才正常嘛。） 洛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下子释然了，挨了这一巴掌洛清才觉得一切回到了正轨上，这次才对嘛。刚才爸妈的“虚情假意”，问都不问他离家两个月的去向实在是太反常了。洛清以前看过一个动漫，大概是孩子贪玩晚回家，本以为会被爸妈责骂。却没想到等他回家后爸妈一点都没有说他，只是给他做饭而且反常的陪他洗澡陪他玩，过于亲密。孩子虽然觉得侥幸没有被骂，但是却藏不住心里的奇怪。后来剧情推移他才知道，原来现在在眼前忙前忙后给他夹菜的爸爸妈妈不是真的爸爸妈妈，只是反派给他替换的橡胶人父母而已。 是冒牌货。 刚才老爸老妈那和蔼的态度一下就让洛清想起了那个动漫的剧情，他担心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也被什么妄图征服地球的大反派换成了假的橡胶人。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然后半夜痛下杀手的假象。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洛清谢谢他帮了自己，只是这不是自己想要的。而现在，被打了一巴掌的洛清心里忽然放轻松了，原来爸妈不是橡胶人。他们也有正常父母的反应。 “你去哪了？” 巴掌声落地，客厅里紧接着回荡着老妈冷冷的质问。 洛清爸此时也收起了笑容，走到洛清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陈琳峰一屁股坐到餐桌椅上，张大了嘴巴被眼前的突然一幕震惊到了。这前后变化也太快了吧？ 刚刚进门的时候他和戴筱就已经发现了，洛清爸妈被什么人施了暗示。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看这个情况真是帮他大忙了，至少不是恶意的暗示。陈琳峰这一路上都在发愁该怎么给洛清爸妈解释，虽然想好了用特工的借口三个人彼此之间也对好了口供。但是想让普通人相信这个借口也太牵强了，甚至不如说是被传销组织绑走了他们警察历经两个月刚把洛清解救回来。想让普通人相信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催眠暗示，只是陈琳峰不想当着洛清的面催眠人家父母，有点不太道德万一洛清不满意他脸不知道往哪搁。 “你说清楚！这些天去哪了？”旁边的洛清父也加入了审问，而洛清母已经扑上去抓住洛清的衣领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辛苦！我打电话到学校，学校说你回家了。我去警察局报案，他们却说你是通缉犯，满大街都是你的通缉令！邻居家都议论我们！说你是杀人犯！警察、军人还有一些穿西装的人隔三差五就往家里跑！他们都想知道你去哪了，我知不知道你在哪！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在哪？你两个月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洛清母扯着洛清的System Homme韩版小西装歇斯底里，诉说着她两个月的痛苦。洛清父也在一旁说道。 “这些调查从月初就突然中断了，原本一天来三趟的那帮家伙现在一个都不见了。我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你了，以为你死了！结果今天下午突然来了三个警察，告诉我今天晚上你会回家，还有国安局的同志会跟着你一起回来。”、 说着洛清父看了一眼桌子这边的陈琳峰和戴筱。 “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啊！你干脆死了算了！” 洛清被两个人夹在中间，低着头，就像狂风暴雨中摇摆的一片枯叶。 “对不起……” 他低声哽咽道，洛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独自感受着父母的怒火和难过，他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对不起。 站在厨房这边的戴筱看不下去了，悄悄走到陈琳峰身边贴着耳朵问道。 “现在该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他爸妈会把他打死的。” “不会，最多就打残了。”陈琳峰从西装暗兜里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含糊的说道。 “打残？打残也不行啊？陈琳峰。洛清要是在这种事上被打残了，你敢回去见局长吗？难道等你回杭zhou 以后告诉局长，你没拦住他爸妈，洛清被打成植物人了。” “呃……”陈琳峰右手取下香烟有些怂了。已经在飞机场的奢侈品商店干了蠢事的陈琳峰当然不敢再违背李伊的意思，要是因为他没解释通让洛清真成了植物人。估计回了杭zhou 得死。 以他的积蓄，如果被开除了。多半当晚就得被房东扫地出门。想着自己穿着破烂阿玛尼西装坐在街道上摇着一个坑坑洼洼的破铁杯，里面发出钢镚儿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嘴里喊着“one dollar，one dollar”，陈琳峰就头大。 “你想清楚了？以后坐在路边要饭就是你未来的生活，你的要饭口号想好了吗？‘one dollar，one dollar’怎么样？很有欧美气息哦。”戴筱趴在旁边故意刺激陈琳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陈琳峰摇着脑袋把自己要饭的画面赶出去，他从怀里掏出符纸拍在桌子上冲着还在“严刑逼供”的洛清父母突然喊道。“喂！两位停一下！” 洛清父母同时回过头来，对着陈琳峰怒目圆睁。那一瞬间压迫过来的气势让本来酝酿好情绪的陈琳峰都胆怯了一下，太吓人了！仿佛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父母“亲切的问候”。 “闭嘴！一会再问你们！什么国安局！说不定是搞传销的呢！” 父母朝陈琳峰怒吼道。 仅仅只是稍微感受了一下洛清承受的怒火，陈琳峰就双腿发软有些体力不支缩到桌子底下去了，这两人的怒火太强了！好像他此时面对的不是洛清父母，而是清政府面对的亿万万怒吼的革命党人。那股气场，那股杀气，父母怎么可能散发的出来。 当然陈琳峰可不是腐朽的清政府，纵使直面父母的千万吨级怒火，他陈琳峰问心无愧没做什么亏心事，毅然从桌子底下爬了上来，对着洛清父母甩出了符纸。 “喂，阿爸阿妈看我这边！”陈琳峰双击两下手掌，飞出去的符纸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芒，仿佛在客厅里打开了一盏通亮无比的白炽灯。伴随着强烈光线的还有刺耳的噪音，是那种常见麦克风爆音的声音。客厅里洛清父母和洛清三人同时捂住了耳朵，刺眼的光芒让他们措手不及此时各个眼前白花花一片。一同的戴筱知道陈琳峰想要干什么，但早早地就躲进了厨房顺带关上了门。 “你们家的洗衣机坏了你们不知道吗？” 本来以为只是陈琳峰开玩笑的一句话，可是原本正在气头上的洛清父母突然像着了魔一样停了下来，两人同时看向自家的洗衣机。嘴里念叨着洗衣机坏了洗衣机坏了，头也不回的走过去开始把洗衣机拆开来检查。 “这，陈琳峰你把我爸妈怎么了？”楞在原地的洛清立马找到了事情源头，坐在椅子上一脸洋洋得意的陈琳峰。“我们家的洗衣机怎么办！” “安心安心，只是先让他们转移一下注意力，以后再买个新的吧。你想想，我要是不这么做，今晚你爸妈非把你撕了不可。” 藏在厨房里的戴筱此时也打开门安慰洛清。 “是啊洛清，如果陈琳峰不帮你的话你可能真的会被打死。你看你父母刚才的样子，明显今晚不问出个结果不罢休呀。” 洛清有些动摇了，刚才老爸老妈的阵势确实把他吓到了，这样的阵势好像只有他小时候差点点火烧了自家院子那次遇见过。刚才一瞬间他甚至以为今天可能要过得比电视剧里家长里短的剧情还要惊悚。还好陈琳峰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现在老爸老妈的注意力全都在拆卸那台可怜的洗衣机上面了，他才有了喘息之机。 “其实洛清，应该不用我提醒你也看出来了。早在我们来之前，就有人给你爸妈下了类似的暗示。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暗示被突然解除了。所以你爸妈才会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但是现在我重新向他们施加了暗示，在暗示状态下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事情，向他们灌输一些想让他们接受的事情是非常简单的。接下来我会用几分钟时间让你父母接受你变成方术师的事实，而且不再继续责怪你为什么失踪。” “噢好……离谱的事情是指什么？” “比如说，向他们暗示你从来不存在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因为你和他们之间创造了差不多20多年的记忆，这些真实经历过且印象深刻到足以改变一生的事情想要通过暗示来改变是不可能的。只要被暗示者回想起来，暗示就会立即失效。但是我要给他们暗示的事情很简单嘛，绝对不会对你爸妈造成什么影响的。还可以帮你躲过今晚一个大麻烦。”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交换 四辆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穿行在天jin 郊区的一条公路上，这条路上车辆稀少，却不寻常的直接连接着天jin 空港，按理说这样的一条连接空港的道路不可能没有车辆行驶，但实际上这条公路是【战时紧急用道】，在它的两端最边缘是被一个木制路障拦住，上面写着道路施工的字样。但它其实一直处于“待机”状态，只有特殊车辆执行机密任务时才会允许开启这些隐藏的道路。 这个行驶在隐藏道路上的黑色轿车车队清一色的挂着特殊牌照，没进入公路多久在车队的前后又跟上来两辆黑色装甲车，组成了护卫队。这个车队是杭zhou 总局安排押送要犯李弈晨的。黑色轿车上坐着是杭zhou 和中央直辖区的精英方术师，身穿囚服被牢牢拷住的李弈晨被安排在其中第二辆车上，由李伊亲自押送。 在这辆车上，李伊坐在轿车的右后方，左后方是白月，副驾驶坐着的是叛逆系少女司马青，开车的是二科的另一位同事，名叫山睿权，他是九大家族安徽山家的子弟。被无数镣铐紧锁住的李弈晨则被安排在李伊和白月的中间，他身上的镣铐和禁源项圈都被锁链连接在轿车车顶和底座，以防这家伙突然暴起反抗。 坐在轿车中间随公路颠簸摇晃的李弈晨打量着上下连接四处的锁链，咧了下嘴角好像在无声的嘲笑。他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身旁李伊的眼睛，她降下车窗让外面的暖风灌进车厢，前排的开车的山睿权从后视镜向后瞟了一眼想出言提醒李伊车里还开着空调。但人家毕竟是局长，山睿权犹豫了下还是忍住了。 “觉得捆的太多了是吗？” 李伊看着窗外的风景，任凭暖风吹乱自己的头发。 “难道不是吗？”李弈晨也不再遮遮掩掩，摇了摇手上的手铐和上面连接的锁链。“其实只要脖子上戴着这个项圈就够了。何必弄这么多麻烦？” 李弈晨脖子上的闪闪发光的禁源项圈可以全方位的压制他体内的灵力流动，让他近乎无法调用空气中的灵力，将他使用法术可能性将至最低。禁源项圈是从古至今的方术师历史发展下来用来囚禁同类的现代产物，因为脖子上戴个项圈永远不会留下伤痕。但是在以前，封住一个方术师的灵力也是折磨人的一种手段，在各个家族里至今还有着各种各样古代的刑法：锁魂钉、断骨枷、穿肩棍、刖刑甚至剥皮。这些酷刑主要的目的就是用来折磨被关押在家族地牢的罪犯的，直到管理局刚刚成立之初各家族还在广泛使用此类酷刑，但因为手段极其残忍和落后所以被现代方术师所摒弃，到现在除了被判终身监禁的罪犯会被使用“锁魂钉”和“断骨枷”以外，基本上所有被关押在管理局监狱的囚犯都只是戴上了禁源项圈。 “自然不是哦。”李伊玩味的看着李弈晨浑身的枷锁，“你这样曾经绝代风华的剑客，名声显赫我可是早有耳闻。听说你不只是方术造诣了得，拳脚功夫也不是盖的。哪怕没了剑，我也不会让自己毫无防备的坐在你旁边。天知道你下一秒会不会扭断我的脖子。” “呵！你不是会观星推演吗？怎么不推演推演我什么时候会扑上去扭断你的脖子。”李弈晨冷笑一下对李伊的话不置可否，“话说回来，我的剑呢？是在你手上吗？我刚才才发现你明明和我同姓，但却和我不是同……唔！” 原本正在吹风安安静静的李伊突然暴起，以李弈晨无法察觉到的速度转过身，一只手用力捏住无法反抗的李弈晨的面颊，把他脸颊上的肉挤成一团，力量大到让李弈晨不知觉的吐出了舌头。 “说话注意点小子，要不是我和你的家族有约在先。你这样的货色我早就把你剥皮抽筋了，要不是为了和霍青峰达成条件，还会把你放回去？不要以为我和你同姓，你就可以跟我攀亲戚。我的本姓不是你这种凡人高攀得起的，你给我记住了！另外你的剑你老爹要回去了，让我转告你他希望你死在外面再也不要回去了。更别拿着家族的传家宝在外面丢人现眼。” 说完，李伊松开了快要别捏到翻白眼的李弈晨，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看外面的风景。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呼吸恢复顺畅的李弈晨干咳几下，突然仰头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要杀便杀呗！我看你的样子也不是很怕我师父霍青峰，至少不像别的妖那样怕。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杀我？我可是在重qing 汽车站砍死了你们八个人呢，喂！血海深仇啊！不杀我报仇吗？反而要放了我！你放了我，回去以后我们肯定还是不死不休……呕！” 李弈晨正在大放厥词的时候，左边的白月一记瞄准腹部的肘击猛地打断了几近癫狂的李弈晨，这家伙被击中后低头对着车底大幅度开始干呕，力气之大差点把胆汁给呕出来。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今天放你走是出于政治目的。下一次再见面了，我肯定会让你血债血偿的。”李伊看着外面的风景任狂风吹乱她的秀发，头也不回的冷冰冰说道。“你这样的疯子，杀他们的时候肯定没有想过他们还有家人吧。你老爹对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那么失望，却都没有下令处死你，他还念及你和他的父子情。你杀那些干员的时候，怎么脑子里就没有想想他们的家人以后该怎么过？” “开玩笑。你是妖！活的比我长应该比我更懂吧。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们本来就是敌人，我怎么可能对敌人的侦察兵手下留情呢？对他们手下留情不就反而会暴露我自己的行踪吗？” “敌人吗？……敌人。” 李弈晨的话大部分李伊都没听进去，却唯独对他提到的“敌人”颠来倒去的重复。见李伊不再搭理自己，李弈晨也就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了了。向后一靠，躺在座椅上假寐起来。等他迷迷糊糊差不多一觉起来，车已经停了外面黑天半夜，还能听见夜晚的虫鸣声，看来轿车被开到了一个四处无灯的荒郊野外。 原本坐在两边的李伊和李奕辰已经不见了踪影，李弈晨还被所在座位上没法动态，他刚想再探脑袋看看他们这是到了里。左右的车门突然被粗暴的打开，挤进来两个西装大汉，一个人用个黑布袋一把套住了他的脑袋，另一个飞速的解开他手脚镣铐上连接车厢的锁链把他从里面拖了出来。 “慢点慢点，我没站稳。”戴着头套的李弈晨嘴里嘟嘟囔囔的被两个干员一路拖着向前，眼前一片漆黑，但他感觉到了脚下的碎石和青草。“你们把我拉到哪里去了？不是说好了交换吗？现在是要把我拉到荒郊野岭给杀了吗？” 他突然有些害怕，荒郊野岭蒙头绑手，这不是要枪毙的节奏吗？ 虽然李弈晨看不见，但其实他的周围是站着数不清的黑衣方术师，远比押送他的车队上的人要多得多，方术师们将他团团围在中央。他被拖下车的地方是李伊和霍青峰最后定好的交换地点，天jin 市郊的某处废弃工厂外的荒地。中央直辖区的干员已经提前在这里做好了清场和布置，封锁了周围所有的公路和小路，机动特勤队占领了废弃工厂。在制高点上布置了狙击手和观察哨，现场还特地派来了直辖区的三名特级干员坐镇，只等李伊他们的车队抵达。 直辖区和杭zhou 总局联手，今天在场的特级干员不算李伊本人一共有五位之多。还有周围的三十多名高级干员，隐藏在废弃工厂数量未知的机动特勤队。每一个队员的实力至少都是一级干员。这样强大的阵容足以应对任何一场突发的A级灵害，甚至S级灵害也可以游刃有余，毕竟他们这里还有李伊在场。李伊本人的实力也深不可测。 但哪怕是这样，李伊还是不怎么放心。她毕竟是要面对号称有500万教众的道家，还有【半仙】之称的霍青峰本人。虽然不知道500万的数字是不是真的，但道家人数众多是事实。李伊相信，他们把李弈晨从“离恨天”里带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处于道家的监控之下了。无处不在的信徒早就把她的行踪报告了出去。当然这没什么了不起的，道家的一举一动也同样被她监控，李伊真正担心的是在场的直辖区方术师里可能混有已经变节道家的方术师，毕竟宗教这东西无时不刻不再渗人心魄、防不胜防。和她一起来的杭zhou 干员都是李伊亲自挑选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有道家的卧底。但那群直辖区来的帮手就不好说了，要是不佩戴道家器物的话根本就从外表上识别不出来。上一秒还是同志的干员下一秒就从背后捅了刀子。这样的事情方术师史上可是数不胜数。 （所以我讨厌宗教！） 李伊尽量站在和自己一起的方术师中间，扫视着外围直辖区的帮手。杭zhou 干员们也很有默契的在直辖区帮手中间又隐隐围出了一个圆圈，把李伊、李奕辰和直辖区的人隔开。 “热成像仪发现目标，你们的正前方出现了复数热像，正在靠近中。” 手里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了观察哨的报告。 他们等的人来了！ 现场所有的干员立刻精神起来，摩拳擦掌都想“瞻仰”一下传说中的霍青峰，那个传闻中“神”一样的人物。 在管理局干员严阵以待的正前方，昏暗的夜色中慢慢走出一群复古衣着、身穿道袍的家伙。一共九个，这些人李伊都认识，或者说是面熟，他们就是楼观台十殿守护。 楼观台十殿守护，是楼观台十座大殿的守护人，霍青峰最相信的十名手下，全道家实力最强的十名方术师。霍青峰作为道家之首久居楼观台，楼观台的十大殿守护便是天下道家的守护，这十人每个人都有特级方术师的实力。只是最近十殿之一的李弈晨被洛清在巫山斩龙台打败，又被李伊捡漏生擒。这件事让霍青峰很丢面子，也让十殿守护们内部很是生气，他们平时各个自认为论实力绝不输于管理局。现在十个人中竟然有一个家伙被一个还不是方术师的毛头小子用神仙术击败。原本剩余的九人都集体同意应该剥夺李弈晨的十殿守护名誉，被管理局击败的人不配作为楼观台的十殿守护，让他烂死在管理局的监狱里或者死在李家的地牢里是败犬的最好结局。只是霍青峰执意声称李弈晨是一个极有天赋的孩子，不应该这么年经轻轻就被埋没，才止住了剩余九人的口。但他们各个还是心怀不满，认为霍青峰太偏袒那个小子了。 管理局干员们紧紧盯着面前的九个道士，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帅有丑。虽然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九个道士，其中甚至还有道姑和小孩。但是他们身上散发的强大灵力威压证明他们绝对不是一般的道士。是可以和在场管理局方术师比肩的【王】级方术师。更何况这群人的正主还没出来呢。 “霍青峰老道士来了吗？怎么就你们九个人？”人群中的山睿权冷冷的打量了一下来的九个人，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嗯？” 山睿权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九名守护的不满，一道势如滂沱的灵力威压向管理局这边压来。站在最前面的几个高级方术师立刻面色惨白，连连后退躲进人群里。直辖区的特级方术师见对方主动示武，立刻同样放出灵力威压，两道灵力威压在空气中无形对撞，让整个荒岭掀起了一阵狂风。 “口出狂言侮辱师尊。罪该万死！” 九人中一个长眉道人冷冷说道，面前的威压又浓厚了几分。管理局这边的方术师皱皱眉头，一滴汗珠顺着额角落下，他同样加强了自己的灵力。狂风扫动着周围的野草地，两拨人静静的站在狂风怒号的荒岭中看着两人对拼灵力。直到其中一人撑不住败阵下去为止。 第一百一十七章 灵识 “够了。” 九名道士的身后响起一个穿透力十足的声音，让全场的方术师都听了个清楚。 那声音不算是苍老，却极其具有威严气场。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是仿佛一听见就能把人拉到旧时候的宗庙祠堂。庄 严压抑的祠堂里，高高在上的组长坐在中间，下面是全村的元老。只有那样严肃的场景才适合这样的声音，而不是这个荒郊野岭的“掐架”现场。原本和管理局方术师对峙的十殿守护听见了声音，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灵力威压。丝毫不担心对面过剩的灵力威压会伤到自己。 管理局这边的方术师一见对面松了劲自己也立马收回了灵力，刚刚的声音他也听见了知道是对方的正主来了。 列成人墙的十殿九人从中间向两边分开，从道家这边九人中走出一个身姿笔挺的人影。和李伊一起来的山睿权也从后面挤到了前排，刚好看见被口口相传几近神话了的霍青峰。 他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山睿权所想的不同的是。虽然对方是道家的至尊而且是活了三百年的老怪物，但这个老人并没有像他的徒弟那样穿着道袍或古装。相反的是他穿着一件蓝黑色的三件套，脖颈上扎着考究的暗红色领巾满头的白发梳理整齐在后脑汇聚成一条整齐的低马尾。他的右边额头上还特意留出来了一抹翘翘的白发斜刘海，鼻梁上夹着现代样式的金框眼镜，棱角分明的消瘦脸庞上留着平平的雪白色唇上胡和山羊胡。这位老人整个就是一位穿戴得体考究的法国老绅士，根本就不是什么传说中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如果他是出现在某个欧洲舞会上的话，一定是个少妇杀手。 山睿权在这之前没有见过霍青峰本人，连照片也不曾见过一张。今天见了面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位这么相似的老人。像二爷吗？不是，二爷虽然也是个酷老头但和眼前这个老绅士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二爷张君辉是满脸的络腮胡，而且穿上西装更像是个老痞子。这是全局的共识，只不过从来不外传给他而已。 （在哪见过呢？白发白胡子还戴着一副眼镜……） 突然！山睿权一拍脑门。 这传说中的霍青峰不是和他们杭zhou 那家KFC的招牌很像嘛！肯德基老爷爷。对，就是那个样子的。听说最近肯德基爷爷换新造型了，老爷爷变成了白发酷大叔。眼前这个霍青峰要是再年轻个几岁，绝对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样貌酷似肯德基爷爷的老绅士站在十殿守护的最前面，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遍对面的管理局方术师冷冷的问道。 “我今天是来要人的？你们没带过来吗？那你们来有什么用？” 说话间，从这位老绅士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无比强悍的灵识，如同磅礴山海的灵识从霍青峰身上“迸”出，一瞬间横扫了对面管理局阵营的所有方术师。周遭的空气好像瞬间被抽走令人胸裂的疼痛感袭击了所有人，他们弯下腰长大了嘴巴努力尝试往肺部吸入氧气但是却毫无用处。全身缺氧的痛苦伴随着耳鸣眼花几乎击倒了所有的方术师们。有几位特级想要调动灵力威压与之抗衡，却发现他们自傲的灵力威压在霍青峰如汪洋般的灵识面前只不过算是一片水洼，小小水洼怎敢妄想和汪洋抗衡呢？ 在灵识即将扫过所有人的时候，从方术师的中心处猛地爆发出一股几乎和霍青峰匹敌的灵识阻挡了霍青峰横蛮的探查。这是阵营中央李伊放出的灵识，在他们这边即将全军崩溃的时候挽回了大局。 两股无形的灵识在空气中猛然对撞，形成的飓风横扫了这片荒地。小腿高的野草地爆炸般的向四周倾倒，从野草地飞出了数不清的星星点点，旁边废弃工厂墙壁上积攒了无数年的陈年老灰被飓风扫下，肉眼可见的厚重灰尘从建筑上一跃而起，竟然勾勒出了工厂的外形，好像工厂建筑上出现了一层灰色的重影。 灵识互相纠缠相互吞噬，李伊的灵识不断的挤压霍青峰，最终在双方之间相隔的空地上形成了僵持之势。 山睿权隐隐嗅到了海水的腥咸。他抹抹额头的冷汗，刚才霍青峰那排山倒海般的灵识压迫过来时，他在那灵识面前仿佛就是海啸涌来前的一根小草，只能战栗的等待汹涌的恶水将自己淹没，连反抗的心都提不起一丝。现在李伊替他承担了那阵恐怖后，山睿权这才反应过来，李伊会使用灵识这在局里不是什么秘密。非人种族都可以使用灵识，人类方术师只能模仿出低等的灵力威压而不是可以威慑对手和侦查的灵识。但，霍青峰明明也是人类方术师，为什么可以也使用妖族的灵识？ 难道这老妖怪，经过三百年的修行已经跳出了【人类】的范畴？半仙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他真的和普通人类方术师有着云泥之别。 大胆的猜测让山睿权有些胆寒，如果所谓的方术师极致【半仙】不是人类，那会变成什么？ “敖姓小姑娘也在这里吗？”这群方术师中没有几个人可以和霍青峰相互抗衡灵力储量和质量，何况李伊的灵识还非常的具有特殊性，霍青峰一猜就能猜出在对面那群人中到底有没有李伊。 “李局长，既然你亲自来了，那我那不成器的徒弟也跟着一起来了吧。” 霍青峰收回了灵识，虽然刚刚的对拼中他已经隐隐压住李伊的势头了，但今天毕竟是君子相约和平交换，用不着搞得这么剑拔弩张。人群中的李伊同时缩小了灵识范围，但她并没有完全收回，大概保持着方术师全员的范围警戒着。她在担心方术师的内部出现内鬼发难。 “他当然一起跟着来了。按照约定赶紧完成交换吧，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他了。”管理局的队伍从中央开始自动向两边分开，一身黑色百褶裙的李伊推搡着被紧紧拷住穿深红色囚服的李弈晨慢慢走到前排，戴着头套的李弈晨步履蹒跚嘴里不停嘟囔着快点把我解开的话。 “他站在你那边可不算是达成约定。”霍青峰摇摇头，指了指李弈晨的手铐脚镣。李弈晨这边听见自己师傅的声音，便不敢再吭声了，好像突然哑巴了一样定定站在这里。 李伊挥挥手，两边的干员立刻走上前解开李弈晨的手铐，顺带一把抽走了他的头套。 被摘走头套的李弈晨狠狠摇了两下头，烂鸡窝一样的头发顶在脑袋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胡子拉碴的嘴角，眨巴眨巴眼睛。看样子还没有完全适应周围黑暗的环境。李弈晨的脖子上还带着禁源项圈，却没有干员再过来替他解开。 “喂。”李弈晨活动活动手脚，语气恶劣地转头看向李伊。“这个不解开吗？” 叮铃。 一声小小的，但在黑暗中异常清脆的金属声在双方之间的空地上空响起。双方同时抬头看向李伊忽然扔出去的东西。对面的霍青峰伸手横空一抓，金属小物件“啪嗒”落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副电子钥匙，塑胶的柄，像是芯片一样的铁齿。 “去那边给你解吧。”李伊面露微笑看着李弈晨。 “艹。”李弈晨恶狠狠的爆了句粗口，本想朝李伊这边再吐口痰，但是看见白月和司马青也从后面挤到了李伊旁边，想了想还是把那口痰憋了回去。 他转头，看见自己的师傅霍青峰正捏着钥匙在那边等自己。李弈晨咽了口唾沫，小小的迈出一步。 “快去吧。别口吐芬芳。别忘了，等以后见面我一定好好的替你父亲行使一下他的责任。”李伊拍拍手，对旁边的白月说道，“收队。” “我去···的！你···给···等着！”害怕见到霍青峰的李弈晨只能通过骂街来转移注意力，但是再怎么搞他还是不得不走到霍青峰那里去。 “啪！”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李弈晨的粗口。 霍青峰那边传来了接连不断的耳光声。 “局长。我们回杭zhou 吗？”白月站在李伊身旁，中央直辖区的方术师们也开始收队了，占领废弃工厂的机动队也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的撤走。 “回杭zhou ？不，我们不回杭zhou 。”李伊走向来时的黑色轿车，“难得来一次天jin 不去拜访一下人家的老家，可不实在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姓氏的力量 “今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我们的新进特工洛清正坐在桌子前，面对着窗外暖和的阳光思考人生，他在想什么呢？我们谁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大胆的猜测，他在思念一个女人。”陈琳峰躺在床上，像一个纪录片配音员一样乐呵呵地调侃傻傻看着窗外的洛清。 “陈琳峰……你能不能把措辞想好了再做你的解说？现在是盛夏，什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你是不是动物世界看多了？外面是四十摄氏度，屋子里要是不开空调都能把你蒸熟咯。”洛清用胳膊撑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窗外。洛清家在七楼，在他就的楼下和对面的居民楼之间有一片小小的树林。树林小小的却种着两排排梧桐树，梧桐树周围是浇灌良好看起来碧绿碧绿的草地。“你说，有什么鸟是红色的呢？” 在他家楼下的一颗梧桐树树枝上，站着一只大概手掌大的小红鸟。小红鸟在树枝上即不叫也不飞走，只是在上面摇头晃脑的，好像在梳理羽毛。不同于常在城市里见到的鸟灰蒙蒙的羽毛，它的颜色实在是太过于鲜艳以至于七楼的洛清一眼就在下面绿油油的树丛中看见了它。 “什么？谁家的鹦鹉跑出来了吗？”陈琳峰被洛清戳穿了文化水平后就半死不活的躺回床上，也不解说了。昨天晚上用法术替洛清解决了事情之后，他和戴筱趁着洛清父母高兴把那一桌子菜吃了个精光。当然陈琳峰吃的最多，整个过程跟个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筷子转着花的把盘子里的肉精准的拣到自己碗里，然后又拜托洛清父母今晚让他和戴筱住在这里。在法术的作用下，洛清父母早就对陈琳峰【国安局同志】的身份深信不疑，自然不会拒绝。安排陈琳峰和戴筱在家里住了下来。“你们天jin 人不是都喜欢手里提溜着个鸟笼在外面遛弯吗？说不定是谁不小心把笼子里的鹦鹉放出来了。” “……一般都遛八哥吧，谁遛鹦鹉啊。不过也说不定……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些东西。” 陈琳峰说着又来了劲，从床上爬到窗户边。 “我看看，哦呦！好珍惜的一只鹦鹉呀。光看羽毛颜色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一只名贵的玩意。哈哈哈谁家这么倒霉啊，丢了这么贵的一只鸟。” “你还懂鸟？” “略懂略懂。” “略懂个鬼，说白了就是不懂瞎胡扯呗。” “见你能深刻理解所谓‘略懂’的意思，我很是欣慰啊。洛君。”陈琳峰把视线从外面那只红鸟的身上收回来，装模作样的拍拍洛清的肩膀。 “把手拿开，干嘛又假装日语语序来说话啊？听起来很别扭吧。” 洛清不耐烦的打掉了陈琳峰的手，转头看看陈琳峰身上洗的发白的跨栏背心。 “你说你明明都已经是人到中年了，为什么还是这样不正经呢？和个二十多岁青年没啥区别。话说你的背心怎么还是老的？在杭zhou 机场的时候没有买新的吗？” “那会忘记了。”陈琳峰毫不在意的耸耸肩，翻身一骨碌躺回到床上。“洛清，你知道咱们局长李伊的真实身份吗？” “真实身份？”洛清愣了一下，翻翻眼皮想了一秒。“她姓李，所以是李家人吧，我听说李家是仅次于邹家的大家族……” “不不不，什么李家人不李家人的。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她真正的身份你知道吗？”陈琳峰躺在床上仰面朝天，一副故作深沉的样子好不严肃。“这个情报，整个管理局五大区知道的人屈指可数。但——我就是其中一个。今天，我可以大发慈悲的把这个情报告诉你，但是你得给点报酬滴。” 说道那个“但”的时候，陈琳峰还故意拉了长音。洛清已经很熟悉他这一套了，陈琳峰的画外音他一听就能听的出来。 “你特意强调自己是少数知道情报的大佬，但是让我猜猜。所谓的‘少数人’其实就是指老大楼里二科的人吧，毕竟我们是相当于李伊的亲卫一样的角色。既然二科每个人都知道，那么这个事情在二科可以算作一个基本的人尽皆知的情报了，拿课本来比喻的话就是基础知识。所以我可以问别人，你也不用故弄玄虚的来卖情报了。” “好好好，怕了你了。我承认这个事情二科的人都知道。刚才只是开玩笑。” “所以李伊到底有什么真实身份呢？” “唉，告诉你也无妨，我就简单点说吧。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所以到底是长还是短呢……） 洛清已经不想在吐槽他什么了。 “咱们的局长其实不是人，是妖。”陈琳峰小声的说道，那谨慎样子好像红色小说里地下党在敌人的地界里接头一样，恨不得用脑电波传输。“她也不姓李，她的本姓是——敖。在你的认知中，有什么敖姓的概念吗？” “敖姓？”洛清想了想，“少数民族吗？” “你神话知识这门必修课是不是要再补补了？神话知识不及格的话学府里的和尚是怎么让你毕业的？噢，我忘了你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那没什么了我们继续吧。在神话传说里，龙族的统一姓便是敖。四海龙王啊，江河湖川中那些小龙王，还有九州大地上的所有龙都姓敖。你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它是和黄帝时期的上古神话是有很大关联的。绝对不是网上胡说的和西游记之类的小说有关系，因为根本就没有孙悟空这些人。” “从刚才开始就是你在自说自话，我可什么都没有问。”洛清看着躺在床上的陈琳峰突然坐起来变成了说书人模式，脑补着周围各种听众的问题。突然担心他是不是有着传说中的双重人格。 “别打岔！” “李伊的本姓是敖，名无人知道。她是东海龙王的女儿，和她一起的李雨杭秘书也同是龙族。我曾经见过一次李伊的本体，她是一条细长的有着闪亮鳞片的银龙。那次是前年刮台风的时候，李伊显出真身在电闪雷鸣的云海中翻滚。龙生来就有呼风唤雨、翻江倒海的能力，这种天赋也可以助长风雨。所以那次托她的福沿海地区受灾严重。从此以后每当台风来临这种灾害气候，全科就一致禁止她再出去到雨云里打滚了。” “那她既然本姓敖，现在为什么又要姓李呢？” “这是因为，大概两百年前吧。我们的敖大小姐在南海沿岸翻江倒海撒欢的时候，被路过的李家方术师击败了变成了护家灵。但是这里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她是被李家方术师击败，被迫变成了李家的护家灵。另一个说法则是在大海里待了上千年的敖大小姐厌倦了龙宫里的生活，跑到了岸上被路过的方术师看中。双方斗了几百回合不分输赢，最后敖大小姐主动和对方达成协议。镇守李家三百年，这三百年里李家不会限制她的自由，但是如果李家出现重大危机的时候她必须回来拯救李家。正好闲的无聊的敖小姐自然而然同意了下来。” “那你觉得，这两种说法，哪一个更靠谱呢？” “当然是第二种咯，你是新人可能还没有见过李伊的实力。她可是身为妖身却可以抗衡被誉为‘神话’的霍青峰的人啊。光就这一点她就在十妖君之上，霍青峰可是有专门克制妖怪的天赋能力的，十妖君里都不能说有哪个妖怪可以对抗霍青峰。李伊可以对抗霍青峰，又怎么可能有李家的方术师能用暴力降服她呢？这次出任总局局长也是，因为只有她能在这个特殊时期同时获得中央和九家族的信任。李伊这个名字也是那个时候出现在大家耳朵中的。” 陈琳峰躺在床上说着，习惯性的伸手从领口口袋掏烟。手一摸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穿的是烂背心，烟盒在那件阿玛尼里。 “对他们这些神话种来说，一个人的姓氏是非常重要的。神话种从来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真名，因为对神话种来说，告诉一个人自己的真名就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对方，交换真名来完全的信任对方。这对很多妖来说是做不到的。但是这样类比的话，一个妖的真名对妖来说等同于它的生命，那么如果一个妖用自己的姓氏来做担保的话。其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洛清的脑子里突然有一些画面闪过，他不知道陈琳峰是有意说出还是无意提起。但是他的记忆随着陈琳峰的话一下跳到了那个燃烧的雨夜。 大地都被电芒烤焦，天空中落下的雨水一碰到周围的土地就立刻被汽化，空气中充斥着臭氧的味道。他站在一片蒸腾的水蒸气中，感受着冰凉的雨水落下冷却皮肤刺痛。对面站着的是那个第一次见面的黑长直少女。 “我跟你们走……”他小声说道，语气里全是无助。那是洛清二十年里唯一一次用这样无助的语气在大雨中说话，这是他最无助的时候。连对面第一次见面黑长直少女的心都不禁软了下去。“我跟你们走，我真的……需要帮助……可以信任你们吗？” “没问题的，我以我的姓氏担保。你绝对可以信任我。” 很亲切。有一种…… 邻家妹妹在劝说大哥哥的感觉。 站在雨幕中的洛清看着眼前一头齐刘海的美丽少女，她看起来还没有自己大，只有大概十六、七的样子。但是她的感觉和别的家族派来的使者都不一样。他想念这样的亲切感。他想家了。 直到现在，洛清才第一次明白了当时，那个黑长直少女所说的——姓氏的分量。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半天的假期 时至下午，洛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再思考什么只需要接受就行了。这两个月来还有什么离奇的事情他没见过吗？头上长角的人脸妖怪，天上御剑飞行的长袍道士，哭穷却养小老婆的两面龙王。既然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都见过，那为什么不能接受现在穿着日韩水手服的黑长直少女李伊正在客厅和自己爸妈开心的聊天呢？ 大概二十分钟前，洛清家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洛父嘟囔着走去开门，奇怪是不是又是警察局那帮饭桶来调查了，诬陷我儿是杀人犯。却没想到一开门是一群自称是国安局的黑衣人。按理来说，一般情况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害怕和疑惑。却没想到洛父好像早就认识来人一样，没有丝毫质疑就将他们热情的请进了家门。 茶几上摆着四杯热腾腾的茶水，客厅的立式空调的冷风开到最大。穿着日韩水手服的黑长直少女坐在自己父母的对面，身旁是一身ol装扮裙子只到大腿的白月。就是这样两个看起来像是只有cosplay现场才会出现的组合，现在正坐在洛清父母的对面，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国安局的同志。 洛清再看看自己爸妈。 他们还真信了！又是端茶又是摆点心的，好不热情。 （一定是催眠术。） 洛清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才能暗示自己强行接受父母没有把这两个“可疑分子”轰出门还倒茶的做法。 “这么说，我们家儿子真的在国安局工作了？”洛母再一次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能麻烦面前这位同志太多。万一问多了别人不耐烦了怎么办？人总是会对社会地位比自己高的一方自然而然的低头。 “是的，阿姨。”李伊微笑着又再一次解释了一遍，语气里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我们的证件您都看了。他现在被安排在杭zhou 那边的分局工作，高薪还包吃住。我亲自指导他干工作，等他在那边有一定资历了我就会申请把他调到北jing 工作了。等到了那个时候洛清就不在一线工作转到了后勤。你们二老就可以去看望他了。” （包吃住是指住在夹缝中的员工休息室吗？）坐在卧室偷听的洛清暗暗不屑。 “哎呀！那好呀！”洛母笑着拍手道，“想不到我们家儿子这辈子能有这样的福分！这么轻易就当上国家的公务员啦！哈哈哈！” 洛母喜不自禁，每说一句话都要带一句笑声。 “是啊是啊。我就说咱儿子小时候就像个当官的料！而且还能得到局里领导的器重，李局长真是新闻上说的父母官啊，还亲自到我们家来访问。我代替我儿子，谢谢李局长了！”洛父也乐呵呵的赞同老婆的观点，同时给李伊拍拍马屁，好不容易搭上个局领导的路子可不能丢了。 “您也客气了。我一向珍惜像洛清这样的好苗子。当时遇见了洛清，我一下子就仿佛看见了我国的未来啊。他以后一定必成大器！”李伊也毫不保留的夸赞洛清，措辞夸赞让里屋的洛清都捂起脸来。 洛清现在可以肯定，他爸妈是被什么催眠术催眠了。可能在他们眼中，李伊现在可能是一个浓眉大眼国字脸的清官大叔。能够得到这样从面相上一看就是清官的人的赏识，那可是他们洛家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不过干我们这个工作的，要求的是保密性。在洛清在杭zhou 工作的时候，你们绝对不能去问他任何和工作有关系的事情。最好也不要来探望，因为工作忙的关系，他可能没有时间陪你们。等他放假了自然就会回来看你们了。” “不看不看。我们绝对不去打扰他。这一点请您放心吧。” 洛清父母笑着连连摆手，表示绝对不会违背李局长的意思。生怕把对方惹不高兴了，给洛清带来坏印象。 仿佛一切都是按剧本表演一样，当双方最后一个话题刚好谈完在尴尬的气氛马上就要出现的前一秒，旁边秘书打扮的白月的手机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接着像排练了千万遍一样，白月熟练的取出手机，听了两秒然后递到李伊手边。 “医院打来的。”白月温柔的小声说道。 （太熟了了！绝对是演的！）扒着门缝的洛清开始幻想是不是他家的窗户外面还藏了一个摄像组呢？ “不好意思。”李伊冲洛清父母笑笑，伸手接过电话。和上次不一样，她接听电话时的表情没有出现丝毫的紧张，而是一直保持着微笑。“我知道了。我今晚就回来。” 李伊点点头，挂掉电话递回了手机。 “虽然我们一见如故，还有很多话没有说。但是今天可能也没法再继续了，局里打电话过来有事情叫我回去处理。”李伊从沙发上起来，老道的和洛清父亲握手告别。洛清爸妈连忙站起来热情的送客。 “李局长这就要走了吗？都打电话过来了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这么着急，回去的飞机票买好了吗？” “无需操心，原定就是今晚的飞机，我现在就去机场等候了。洛清现在在家吗？临走前我有句话想跟他说。” “在呢在呢！洛清，你还不出来！别躲在里面让李局长等急了！”洛父吼道。 听见自己老爸的吼声，洛清连忙嘚嘚的跑了出来站在李伊面前一个立正，敬了个标准的美式军礼。 “胡闹！”洛父见自己儿子怎么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平时在家里不正经就算了现在怎么见了重要的外人还是这样呢？连忙出声制止道。李伊到并没有因为洛清故意做的美式军礼露出什么不满。 “洛清，有一个消息你一定很想听到。本想等你回局里再告诉的，但是我觉得你到时候可能会怪我所以不如今天就告诉你吧。接下来我说的事情，怎么做决定权在你。” 听着李局长明显偏袒自家儿子的话，洛清父母打从心里高兴，他们觉得洛清要是继承了自己优良品质的话，这个时候就该赶紧说怎么会怪您呢这样的话。 “什么事？”洛清当然不会向父母想的那样，如果面前的人真是个国字脸李局长的话他到有可能恭维一下，但他可不是中了催眠术的老爸老妈，面前的不是什么西装革履的国字脸李局长，而是一个穿着JK服装的cos系少女。他怎么可能恭维的起来啊。 “刚才医院打来电话说，司空醒了现在正在单人病房修养。你是要在这里休完一个星期的假呢还是今天跟我？”李伊故意没有说完。 “今晚我跟你……”洛清话刚说一半突然咽住了，他想和李伊一起回去见司空，想亲口听她说为什么会变成小孩的样子。为什么会昏迷了这么久。但是他昨天刚刚到家，和爸妈两个月没有联系了怎么能刚回来就走呢？ 他看着李伊，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决定权在你，一个星期后回了杭zhou 你就很难再回来了。我们会很忙的。”李伊没有催促也没有暗示，只是默默微笑。“不要放过了难得的休假。” “我……她真的醒了吗？没事了吗？”洛清面露难色的问道，在听到自己可能很久都回不来时他就已经做出决定了。 “详细情况我还不是很清楚，今晚过去了才能知道。你这样问我，是打算休完假再回去吗？” “我……”洛清不说话了，看看自己身旁的爸妈，最终点点头。“我想陪陪他们……” “没问题，司空我会帮你照看的。今天晚上我会让陈琳峰和戴筱和我一起回去。你应该有很多话要跟家里人说吧，就不多做打扰了。” “嗯。” “洛清！你就放心去工作吧！不用担心我和你爸！”原本站在一旁沉默不言的洛母突然开口，一语惊人。“妈虽然不知道司空是谁，但她应该是个女孩吧。听你的话，你和她的关系应该不简单。既然你这么担心她，今晚就跟着李局长回去吧。不用担心我和你爸。” 洛母久经疆场，很轻松就听出了自己儿子的真实想法。她其实也很想让洛清在家多待几天呀，上次一去两个月不见音讯，现在刚待一个晚上又要走了。但孩子大了，现在又有机会，不能让家庭束缚了他的脚步。抱着这样的想法，洛母才忍痛说出了那些话。 旁边的洛父沉默不语，但也点头表示赞同自己老婆的话。他有和洛母一样的想法，男孩子二十多岁了，是时候出去闯一闯了。 “妈……”洛清眼睛里透着不舍，但也很感激老妈说的那些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司空已经在他的心里占了很大一块地方了。那块地方被一把勺子挖掉了一个月，现在好不容易还了回来，他真的一刻也坐不住了。 “不用担心我和你爸。我们知道你平安无事就行了，而且还有这么好的李局长照顾你呢。今晚你就出发吧。那个叫司空的是个女孩吧？是女朋友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猜可能出了什么事。过去了好好照顾她，过年了有机会把她也一起带回来吧。” 洛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司空不是他女朋友。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和司空究竟算是什么关系，与之相反的是司空好像知道全部的事情，她认为自己是某人的后世，仇人？还是爱人？她从来没有告诉自己。 “妈你误会啦，不是女朋友，只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洛清只能含糊地解释。 “懂，懂。”洛母露出一副我懂的笑容。看在眼里的洛清知道自己老妈肯定是想歪了，但也不想再解释。知道的太多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等以后把这一团乱麻理清了，再慢慢解释也不迟。 “决定好了吗？”李伊看他们也讨论出结果了，出声询问结果。 “决定好了，我今晚就回去。”洛清如释负重的笑了笑，“对了妈。这次我过去不是再联系不上了。手机也找回来了，你想我的话给我打电话或者发讯息就好。我会马上回复的。” 洛清父母惊喜不已的连连点头。 “半小时后，我在楼下等你。这次好好向父母道个别吧。”说完，李伊带着白月转身下了楼，卧室里的陈琳峰和戴筱早早就打包好了行李，此时也连忙跟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章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直达杭zhou 的飞机晚上十点准时降落在杭zhou 机场。 洛清和李伊一众人下了飞机直奔【解放军第某医院】，等赶到住院部却被走廊上的一票医生护士拦住，这些医生护士都是管理局内部的员工，他们告知李伊病房里的那个女孩刚刚苏醒，精神和身体状态都不是很稳定。今晚必须彻夜检查，最快明天早上才能探视。 这事没得谈，哪怕李伊拿出总局长的身份都没用。无论怎样这些医生都不放行，弄得洛清差点和领头那医生打起来。后来在李伊找住院部的闵泉确认确实如此后，才把洛清拖了出去。 从医院出来，李伊和白月坐车顺道回了总局，本来想带洛清一起回去。但洛清却说自己想找个地方静一静，陈琳峰此时自告奋勇说要留下来陪他。 看着李伊远去的轿车尾灯，洛清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目视着面前安静的马路，这里本就是一处偏僻的地方，周围除了高架路以外再无其他。陈琳峰拖着行李箱走到洛清旁边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在洛清面前晃了晃。 “抽吗？” 随着声音抬头看见了陈琳峰手里的东西，洛清条件反射想去接。但当看清是香烟时他收回了手，摇摇头拒绝了陈琳峰。 “不吸烟，减寿。” 想借这个搭话的陈琳峰被呛得说不出话，他看看手里的烟，赌气似的叼在嘴上，摸出打火机。 “减寿个P。不抽我抽。” 点着了烟，陈琳峰吸了一口抬起头对着深邃的夜空吐了个烟圈。从鼻孔里慢慢喷出烟雾，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就当洛清以外他要说些什么大道理的时候，陈琳峰却又变回了那副贱样。 “说起来，你知道咱们管理局的人其实都有配枪吗？” “配枪？”这个话题成功吸引了洛清的注意力，他加入管理局这些时间，还真没听白月说过他们其实还有配枪。 “你说的是那个枪吗？那个啪啪啪的，不是那个一根杆上装个尖头的那个。” “你在说些什么？”陈琳峰满脸问号，不是很懂洛清的思维现在跳到哪里去了。“除了手枪还有别的什么枪吗？” “没没。”洛清尴尬的挠挠头，连忙转移话题。他可不好意思告诉陈琳峰自己刚才第一时间想的是抗日儿童团手里的红缨枪。“手枪啊，那你有手枪吗？我怎么从来没见你带过。” “我啊。”陈琳峰又吸了口香烟，嘴里喷着烟雾满不在乎的说道。“一直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带那玩意儿干嘛，那么沉还用不上。你见哪个方术师是用枪解决恶灵的吗？” “没见过，既然用不着那干嘛要配枪？” “哈哈哈，我刚才就那么随口说说。方术师的枪里装着是特制的表面印刻着咒文的子弹。这种子弹对有实体的非人种还是很有效果的，等级不高的什么山精野怪还是很怕的。” “噢。”洛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没见过什么山精野怪。但是动漫里的设定还是很常见的，《王立国教骑士团》里的男主角不是就拿着两把装着大圣堂特制纯银弹头的手枪吗，打反派一打一个窟窿。陈琳峰的意思他听明白了，游戏中的附魔武器呗。 “那我也可以有一支吗？”洛清右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 “当然。”陈琳峰叼着已经抽完的烟滤嘴，“每个外勤干员都有持枪权，文职干员另说。明天早上我带你去新大楼领一把。我说，我们今天就早点回去吧。医生都说了今天晚上见不着，我们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来不挺好吗？” 洛清这才明白，搞了半天陈琳峰又是抽烟又是聊天的，原来是想劝他早点回去啊。 “我知道，你和楼上那姑娘有我不知道的往事。我也没啥资格去问，也没兴趣。但是她已经没事了，你又何必在这街道上一做一晚上吗？为了体现你的忠心？那是在这种事情上体现的吗？你们这些小情侣的心思我不懂，但是我知道这事要是轮我头上我肯定回去好好睡一觉。第二天买个大花篮过来开开心心的看完她，而不是顶一张憔悴的脸还有着感冒的风险去看她告诉她昨天我在医院楼下的台阶上坐了一晚上。” 陈琳峰一说起这些让他不爽的事情立刻滔滔不绝起来，甚至准备再取根香烟边抽边说，却没想到一旁的洛清却突然站了起来。他吓了一跳连忙一个蹦跳和洛清拉远了距离，以为洛清气不住了要揍他。 洛清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朝街道走去。 “我们回去吧。” “啊？你同意了？”陈琳峰被洛清搞糊涂了，半天没明白。“回局里？” “是啊。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与其在这里挨饿受冻大半个晚上。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一会。明天早上再来。只不过这里应该没有出租车吧？你能叫到车吗？” 陈琳峰扔掉手里的香烟两步走过来拍拍洛清的肩膀笑道。 “早说嘛。这回去好回，咱们用手机叫一辆车。不过车钱你掏。” “为什么要我掏！” 两人回去在休息室凑合了一夜，虽然不是很舒服但好歹比露宿街头强得多。洛清有自己的床，陈琳峰找了一张空床，躺在上面和衣而睡。这是当时戴筱帮忙整理休息室的时候顺道帮自己整理的，她还给自己买了一套小被子。 第二天洛清和陈琳峰收拾妥当，坐着公交到了【解放军第某医院】的附近。医院附近总会有很多花店、水果店和小百货，探望病人一条龙服务。这方便了洛清，他穿上自己新买的韩版小西装，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把鲜花。花店的店员告诉洛清他们的鲜花卖的特别好，送女友、送男友、送闺蜜、送老公、送老婆、送同学、送同学无论探望对象是什么都可以满足。店员说一看洛清打扮的这么好，探望对象不是长辈就是女友，特别给他选择了一束【女友专用花】。店员的话弄得洛清有些不太好意思，但他也没有解释什么，有时候这种误解让他也有些暗爽。毕竟能有司空那样漂亮的女朋友绝对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和陈琳峰一起西装革履手捧鲜花的走进住院部，向前台的护士姐姐打听清了司空住的单人病房。她在一间独立的楼层，和其他楼层不同的是这里竟然还有专用的电梯。两人兴冲冲的坐上了直达疗养病房的电梯，一上楼发现这里果然和别的住院部不一样。走廊开阔且采光十足，典雅的装修风格，没有其他住院部那样的杂乱人来人往，这里只有偶尔工作路过的护士小姐。洛清沿着这暖色调为主的走廊前进，一路上留心两旁的病床号。这里全部都是单人病房，住在里面的人有军人也有普通人。 其实洛清不需要特地去留意病床号的，因为这条走廊上有一处病房前挤满了人，全是荷枪实弹的特勤干员，司空在哪个病房一目了然。门口摆了一张硬板凳，上面坐着双手抱胸满眼红血丝看起来已经修成“大罗金仙”的闵泉。自从上次出了那个事后，闵泉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门口连眼都不敢合，和他一起值班的干员更是一天三班倒。全副武装还额外佩戴***和电击棍。为的就是如果当未知的敌人再来侦查的时候，可以在不伤性命的情况下不用警告直接击倒对方。这几天闵泉可是一心盼着上次那个人再来一次，让他报一箭之仇。可惜别说是上次那个人了，就连类似的可疑任人物都没出现，而且托他们这些特勤干员的福，这层走廊上一般没什么人敢出来活动。谁都怕这群像是夜叉门神一样的家伙。周围病房的病人可都在房间里听见了，谁要是经过这里多朝这里瞅一下，都会立即遭到一群警察模样打扮的人的盘问。更没什么人出来了。 “哟，闵队长。”西装革履的陈琳峰挤过凶狠夜叉般的特勤干员，走到闵泉面前欢快的招了招手。“看你的面色，最近‘修为’已近大成啊！” “陈琳峰？”困到极致的闵泉从凳子底下摸出一罐喝了一半的咖啡，灌了一大口又把易拉罐放回原处。“少tm废话，你们是来探视的吧？赶紧探，等这差事结束了老子要请一周假，好好躺尸一次。” “哎呀辛苦你了。不过还是少熬夜的好。听说肾会透支。”陈琳峰开玩笑的拍着闵泉的肩膀。本来这几天就火大的闵泉现在更是不胜其烦，一抖肩膀甩掉了陈琳峰的手。“滚！” 洛清没有跟着陈琳峰一起在外面拌嘴，他早就等不住了，见闵泉没有阻拦直接上去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的装修堪称精美，典雅温馨的墙壁，明亮的顶灯，摆着鲜花的小桌柜。旁边是一张宽大的病床，屋子里还摆着一个最新款的“格离”流线体立式空调，小沙发小茶几，液晶电视独立卫浴甚至还有一张可以书写的贴墙一体式写字桌。这哪里是病房啊，分明比外面的宾馆还要好。果然是穷人止步吗？洛清震惊屋内装修的同时看见了把枕头立在床上靠在上面的黑发少女。 少女背对着他，漆黑如渡鸦般的秀发，像瀑布一样披散着。屋子里很安静，她靠着枕头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远景，那里是高楼耸立的杭zhou 市区。听见有人进来了，少女转过头来。 洛清还记着自己第一次见到司空的时候，她的那双眼睛最令自己印象深刻。气之清明，双眸善识。那是怎样一双动人心魄却又不敢亵渎的明慧双眼，只有真正见过的人才有资格去论述。洛清至今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第一次看见那双眼睛的印象，仿佛深邃的漩涡一样要把他的灵魂都吸入进去。 但现在。 那双清明善识的眼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稚嫩和纯洁。 （怎么会？） 洛清楞在原地了，原来那个精美能干仿佛有掌控天下自信般的御姐不见了。转而变成一个好像没下山，还在门派跟着师傅修炼的小女孩。 （她是司空吗？） 洛清一下子不敢确定了。 在他犹豫思绪混乱的时候，坐在床上的小女孩一下子认出了他，原本乖乖女的样子荡然无存，从床上蹦起来踢开被子扑向洛清。 “你来啦！”她尖叫道扑上去保住了洛清，这女孩的身高很唉，踮起脚尖也不过才刚到洛清的胸口。她用力的抱住洛清，小脸不停的洛清的胸口，好像一只见到许久归家主人的小奶猫。正“喵喵”叫着向自己的“全部”撒娇。 “你来啦！你终于来啦！”小女孩兴奋的叫着。 “啊？嗯嗯。”洛清愣了片刻，终于缓过神来，伸出手抱住了面前的小女孩。“我来了，让你久等了。司空。” “嗯？司空？”听见洛清的话，小女孩傻傻的抬起头，用特有的天真语气呆萌语气问道。“司空是谁呀？” “啊？什么意思？”洛清被搞得有些懵，“司空是你的名字呀？是你告诉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小女孩用食指拄着精致的小下巴，抬头看看天花板看样子很努力的在思考，最终摇摇头。“我不记得了。我的名字。司空是我的名字吗？什么意思呀？” 问起“司空”这个词的意思，小女孩好像又甩掉了刚刚冒出来的关于名字的烦恼，满眼好奇的看着洛清。 “啊意思？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洛清也有些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司空不是恢复了吗？都已经苏醒了，怎么现在好像被格式化了？ “唔唔……”小女孩盯着洛清看了一会，摇摇头。“不知道哦，但我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因为有这种……感觉。” “你是我的谁呀？”她又问道。 “我……”洛清彻底头大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前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发问的小姑娘。这个姑娘看起来就像是司空小时候的样子，但她没有任何关于和洛清共处那段时间甚至一开始的前世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清。”正当他突然间不知所措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陈琳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局长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暴风雨来临之前 “医生也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已经给她做了各项检查，但结果全部是正常。结果显示她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12岁女孩了。” 李伊和洛清面对面坐在单人病房的小沙发上，萝莉司空坐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抓着洛清的胳膊，另一只手玩着李伊刚给她带来的布玩偶。 “12岁女孩？可你应该知道她以前……”洛清看了看旁边挽着自己胳膊正聚精会神玩布偶的小女孩，“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我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子。而且……你发现没有。她虽然身体是12岁的女孩，但心智好像要更小，接近于6、7岁的孩子。” 洛清摸了摸萝莉司空软软的头发，后者立刻好像很舒服的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丝傻笑。 “而且她更像个小奶猫。” 听见洛清的评价，李伊笑了笑。 “小奶猫吗？很有意思的形容。说不定是类似于‘返祖’现象。体内缺少可以维持成年形态灵力的九尾，自主选择返回到了更幼年的时期，而幼年期的九尾可能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本性。所以她的行为才类似于你说的‘小奶猫’。” “自己选择回到幼年期？这种事情能做得到吗？而且她为什么要选择进入这个时期，这么小不是毫无抵抗能力吗？” “人类当然是不可能的，自然界的演化是具有不可逆性的，就比如说你不可能回到你五岁的那个夏天一样。但是九尾，她毕竟是九尾妖狐，真正意义上天生的大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和一般的生物有天差地别。最好不要用人类的科学思维去解释它。至于为什么选择这个年龄段，我也不清楚……” “因为是妖吗……” 洛清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萝莉司空，后者刚好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抬头看向洛清。 “我以后把她带到老大楼里吗？”他开始担心起萝莉司空的去向了，这也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就是司空苏醒后要去哪里。原本想着以司空的本事她苏醒后想去就去哪，不用跟自己一样窝在小小的方术管理局。但现在看来，不行了啊。 “有什么不行。反正员工休息室那么大。多住一个小孩完全可以。” “不是啊，怎么这样安排啊。这样就好像感觉我拖家带口住在公司了一样，和办公室的同事就一墙之隔。而且他们还二十四小时不下班，我躺在里面就能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我想有个能和单位分开的私人空间啊。咱们局那么大那么有钱，能给我安排个单间不。” 洛清对继续把安排在员工休息室表示了强烈反对。 “反对无效。现在你的身份这么敏感，还想出去住单间？就是现在把你放到宿舍区我都不安心，你和九尾这么重要的角色被多少不轨之徒惦记呢。我肯定要把你放在身边贴身监视才行。” “是监视吗？”洛清第一次听见李伊用这么不舒服的词。 “你怎么理解都行。监视、看护，反正意思相同。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么微妙吧，我不可能让你离开老大楼的。最多把员工休息室装修一下，变得更适宜居住。” 听着李伊的话，洛清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的身份和九尾的身份他都很清楚，为什么不能搬到宿舍或者出租房他也听戴筱跟他解释过。但，他不想吃喝拉撒睡和办公室的同事就一墙之隔。 “我什么时候能把她带回去呢？”洛清不再和李伊争论这个了，他清楚其中的道理，争辩是没有意义的。 “过几天吧，员工休息室需要装修几天，而且这小丫头还要在住院观察观察。今天下午会从上hai 来几个对妖族有很深入研究的专家来给她检查一下。检查结束后我会通知你把她领过去的。” “检查？” “不用担心，不是什么你想象的什么解剖之类的残忍事情。只是确认一下我的推断是否正确，毕竟是方术师历史上第一次直面观察妖怪的‘返祖’现象。想留下更多的资料而已。” “那好吧。”想不出什么阻止意见的洛清只能点点头，接受了李伊的提案。洛清摸摸萝莉司空的头告诉她让她乖乖听话，自己过几天就回来。 陈琳峰突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打扰了局长。有人报案，发生了【B】级灵害。” 急匆匆的和萝莉司空道别之后，把她交给了医院的护士小姐，洛清跟着李伊坐车匆匆返回总局老大楼。路上陈琳峰给李伊对刚刚收到的报告做了个简报。 “我们在公安厅的专员报告说，今早在柚子区医院路的一处老公寓楼里发现了一起令当地派出所匪夷所思的凶杀案，杀人凶手将被害者一家三口全部残忍分尸，三人的尸体被弃置现场。周围道路口监控录像找不到任何嫌疑人的踪迹。而且现场也十分诡异，警方内部谣言四起，都传言可能是恶鬼做的。我们在警察局的专员分析认为确实属于灵害，判定警方已经无法侦破所以上报了这个案件。” “匪夷所思，有具体说是什么吗？”李伊问道。 “嗯……”陈琳峰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和李伊坐在一起的洛清，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这么详细。 “说吧，洛清也是二科的人。这次的案件我也想让你带他一起去见识一下，早早培养。”李伊打消了陈琳峰的顾虑，当着洛清的面表示自己愿意培养他作为亲信。以前戴筱也提到过，为什么很多部门都搬到了新大楼却唯独特搜二科留在老大楼。因为特搜二科里的干员们都是李伊的最信任的方术师，出去无论做什么都会带着他们。 得到李伊的肯定，陈琳峰点点头接着说道。 “警方的报告里提到，一般遇到的分尸案凶手都是用锯子刀斧之类的利器分开被害者的躯干，好更容易处理尸体。但凡出现分尸案，作案者都会选择浴室之类接近水源的地方处理血污。但这次的分尸案完全违规常理，凶手在客厅、卧室和卫生间分别杀害了三名被害人。而且断肢被随意丢弃在现场，看起来并不像是为了处理尸体才分尸的。分尸的手段极其残忍，不是常见的剁手剁脚，而是完全将三名被害者撕碎了。” “撕碎了？”李伊一时没明白“撕碎”的意思。 “就是如图字面意思，将三个大活人像撕纸一样撕成了碎片。整个现场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尸块，都是血肉末。” “肉末？排除嫌疑人用刀斧剁碎尸体的可能性了吗？” “嗯，您如果看见现场照片就知道了，整个屋子残留的尸体根本就不是能用刀做出来的。而且那是一栋老公寓楼，隔音效果不怎么好，如果是剁成肉末的话，凌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听见。但周围的住户昨天晚上只听见了一声尖叫声，之后再无声音。更是整晚都没有听见疑似分尸的噪音。” “听起来有些麻烦啊。新大楼的干员们去了吗？” “应该已经动身了吧。我猜是灵异灾害处理科那边接手的。” 黑色的轿车稳稳驶入挂着食品厂招牌的老大院，在大楼门口停下。李伊下车后转身对想要一同起身的陈琳峰、洛清说道。 “你们别下了，我让司机直接把你们送到新大楼那边，你给洛清挑一套出勤的装备。然后你和曹彬，戴筱和洛清一起去现场看看。如果比较难搞的话就把案子接过来，告诉他们特搜二科的接管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新手专用 这是洛清第一次从外面看见新大楼的模样。它是一栋建在郊区的玻璃帷幕大厦，大概三十多层，周围方圆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它还要高的建筑，附近全是老旧的写字楼或者厂房。这里以前是一片老工业开发区，后来因为城市实行环保政策搬走了大批的工厂和单位，管理局边将这里买了下来建设了现代感十足的新大楼。 从最顶层看，大楼是一个巨大的“U”形，天蓝色的玻璃和周围的天空几近融为一体。在大楼的屋顶，有一个椭圆形的“巨蛋屋顶”，那是白月以前说过的可以九十度打开的直升机平台。新大楼是树立在一座广场的中央，广场的周围是几条环绕的马路，再往外周围是已经废弃的工厂。洛清这才看出来，这个大楼的样子他在哪见过。这个大楼，以及它周围的布局好像是一个纪念碑啊。 广场周围的道路上没有一辆车，门口横着一条公路用来停靠车辆。想要走到大门口，必须要经过一段长楼梯。 洛清和陈琳峰从轿车上下来，司机留下一句自己打车回的话之后头也不转的开走了。看着原地留下的车尾气，陈琳峰耸耸肩毫不在意，带着洛清上了楼梯走到新大楼门口。自动门前面站着一名配***特勤打扮的女门卫，不同于洛清以前见过的干员臂章上写的【特勤】，女门卫的臂章上是【安保】。 进自动门后是一处安检门，七八个和外面同样的安保站在闸机后面看着两人。 “请出示证件。”最前面的安保点点头和蔼的说道。 上交了证件，几个安保又拿着各种仪器走过来一阵检测。洛清感觉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好像赤裸一样，除了一件衣服剩下的什么都藏不住。过了安检，头顶就是上一次看见的超高天井，一层到二层的天井有两座连接两层的扶梯。但陈琳峰没有带洛清去坐扶梯，而是领着洛清径直走到了扶梯的后面，在这里还有四个隐藏的直梯。 “走扶梯太慢了，我们直接去顶层。直梯快一点。”陈琳峰走进电梯，按下层的按钮。 “我刚才一直没问。”洛清看着闪烁的28层电梯键，“我们干嘛要来这里？” “嗯？”陈琳峰奇怪的看了一眼洛清，“昨天不是说了吗？给你领装备啊。你不想要枪了吗？” “枪？”洛清一听枪立刻激动起来，“要呢要呢。现在是上去拿吗？” “是啊，射击场和枪械室都在28。上去以后先用你的证件注册一个持枪许可，然后就可以领装备了。” 电梯到了28层，陈琳峰带着洛清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服务台，这里类似于老图书馆的服务台，长长的柜台，大铁窗把工作人员和顾客隔在两边。洛清发现，注册这个许可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服务台只是用机器扫一下他的证件看见他是外勤干员立刻就同意了。刚才他们路过射击场，从里面传出来长枪短炮的砰砰声，让洛清心痒痒。巴不得快点进去见识一下。 “又来个新人？今年不是已经过了纳新月了吗？”服务台后面的大胡子秃头拿着印泥在洛清的小本本上不停的按着印。 “他留级了两个月。错过了纳新月。”陈琳峰张口就开始编瞎话。 “留级？方术学院也开始留级学生了吗？”大胡子抬头看看洛清，眼里充满了不信任和鄙夷。“学校里留级了估计工作上也不会怎么样？你是他的师父？” “算是算是。”陈琳峰手指敲敲柜台，有些不耐烦了。 “那就看好他，枪可不是拿来给不靠谱的人当玩具的。给，办好了。”秃头大胡子从铁窗里递出洛清的证件，不客气的扔到柜台桌面上。证件里面多夹了一张长纸条。 陈琳峰一声不吭的收回证件，领着洛清无视了大胡子秃头直接进了柜台后面的铁门。走进铁门，洛清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电视上的枪店，又有点类似外面的眼镜店，这里面摆满了玻璃柜台。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看起来闲到发慌的男服务生坐在沙发上直打瞌睡。陈琳峰走进了敲了敲柜台，几个人才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 “啊，先生早上好。”一个服务生一个筋斗从沙发上翻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西装走到柜台前，露出满分的服务微笑。“先生要看枪吗？” “你们现在都闲成这样了吗？看见你们我都想来这里上班了。”陈琳峰故意讽刺，把刚才在外面的怒火发到了店员身上。 “先生说笑了。”店员不气不恼的回应道，“先生想看枪吗？” “嗯。给我们部门的新人看个手枪。我们有一次长期免费领枪许可，不定做。”陈琳峰说着洛清根本听不懂的东西，后者只是站在一旁茫然的点点头。 好在这个店员应该见多了这样的事情，丝毫不在意的低头开起来单子。 “好的，第一次。不定做是吗？先生有什么中意的枪吗？这位小兄弟可能还不了解，我们这里不光有国内的武器，还有世界各国枪械公司的产品哦。您有一次免费机会，可以随意挑选您喜欢的武器。但仅限于手枪系。” “没有，你推荐一下吧。要新手好用的，灵活的。” “新手专用，灵巧好用。好的，请稍等先生。”服务生重复了一遍陈琳峰的要求，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他走到另一边的橱柜里，戴上了一双白手套用钥匙打开橱柜，洛清看见他面前的那个橱柜里全是一些小巧的手枪，像是女士专用。 “先生，请允许我为您推荐这把卡尔．***PPK自动手枪，美版警用。弹容量12发，与原版相比扩大了7发的弹容量，加大却不显累赘的枪身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掌握，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快速拔出，简单的枪击调节稍加训练就可以掌握。重要的是它的握柄设计完全不输于潮流，可以适应大多数设计姿势。这把枪几乎符合您的所有需求。而且还是电影中007的专用，现在额外下单还可以独家定制您的专属***、加长弹匣和特色握柄。” 洛清看着服务生手里那把造型复古的手枪，打心底里不是很喜欢。他喜欢的是那种“电影明星”Glock、***或者m1911。造型潇洒，性能可靠，一看就是主角专用。而现在这把广告词是007都在用的手枪和那些“明星”枪简直没法比，更何况洛清根本就不看那些老式特工片，他觉得那些电影过于给主角开挂了，真是万枪从中一点过，颗颗子弹不沾身。 “先生不满意这把枪吗？”服务生看洛清半天只是瞅着不说话，猜出洛清可能不满意自己推荐的东西，轻巧的把手枪放在展柜上的一个软垫上。无声的走到另一个展柜，从里面取出了几把的手枪。 “这几把是现在全世界销量很高的实用品，瑞士的P226、P229、意大利的***F9，德国HK公司系列，奥地利Glock系列，还有经典的********。”服务生微笑着取出两把银闪闪的颜值担当，“分经典款和战术款。” “全部性能可靠样式又好看，但这些枪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如果先生您满意这些手枪的话，请允许我为您推荐奥地利的Glock。” 看着这些样式好看又现代的武器，洛清心花怒放刚想点头，旁边的陈琳峰却抢先说话。 “不用了，一开始那个就挺好。我们今天就要用，没多少时间训练了，选个简单易上手的就好。你这里还附赠方术干员装备吧，麻烦给他准备一套。” 服务生点点头，把柜台上一个个精致的“大家闺秀”收进了柜台，只留下一把在洛清看来“爹不亲娘不爱”的丑货。转身去了后台。 洛清虽然心有怨言，但是碍于自己是新人也不好提什么意见，只能接受陈琳峰的安排，但却暗自下决心下次要选一把喜欢的武器。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但是我们今天只有30分钟的试枪时间，我不希望你第一次带枪出勤就犯什么错。所以选一把能在30分钟掌握的新手武器比较好，下次你再自己换吧。不过第二次是要花钱的。虽然是新手武器。”陈琳峰走到柜台前拿起那把墨黑的PPK手枪，熟练的操作起来。“但是足以应对大多问题。” 过了一会，服务生从后台里面出来。给洛清办了相关手续后，又取出刚才陈琳峰要求的干员装备。 所谓的装备其实就是一副类似于电影中的腋下枪套连接着一个挂腰的战术腰带，上面预制了几个可以插预备弹匣的插槽，还有一些奇怪的小插槽。在腰带的右手边，还有一个硬邦邦的小皮夹。 陈琳峰让洛清脱下外套，帮他穿好了枪套和腰带，拍拍右手边的那个小皮夹说道。 “这是一个方术师干员真正需要的装备，符纸包。我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要使用各种各样的符纸和方术物品，这个小包和腰带的那些小插槽就是用来装这些东西的。” 陈琳峰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手枪和赠送的子弹帮洛清插进插槽。 “枪虽然威力十足，但永远只是我们方术师的辅助道具。一个方术师的真正实力还是要看他的方术造诣。”整了整洛清因为枪套略微褶皱的衣服，陈琳峰转头看向一旁的店员。“靶场有空位吗？” 服务生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职业微笑，语气恭敬的侧身让出一个后门。 “当然先生，靶场永远有空位。”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在案发现场 在靶场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洛清和陈琳峰从里面出来，后面还跟着靶场教练。教练笑的满面桃花开，跟在后面不停的夸奖洛清有天赋。明明是第一次摸枪，却在短暂的适应期后就变现的如同射击老手一样。移动靶、固定靶、特殊靶枪枪满分。一旁的陈琳峰都是第一次见到枪法这么神准的新人，不说新人，连老干员里都很少有能和洛清比肩的射击冠军。如果非要找一个的话，可能只有杭zhou 特勤的王牌——连彦。能够与之相比，但连彦也没有还是在新人的时候就射击满分的。打完最后一个弹匣，洛清放下枪潇洒的摘下耳机。站在后面一直观摩的射击教练就一下冲出来，抓住洛清的手问他是哪个部门的，要不要来他们靶场上班当教练，绝对高薪。 经过教练的再三软磨硬泡，洛清差点就动心了。要不是一旁陈琳峰拍拍教练的肩膀告诉他，他们是特搜的。今天估计洛清就真的留下转行了。 靶场教练一路把他们送到了地下车库，陈琳峰在新大楼里有内线消息，知道这里刚好有要出勤的检验科干员。陈琳峰打算蹭他们的车一起去现场。地下车场里停着几辆厢式车，陈琳峰走上去一把拉开车门熟练的就跟自己车一样，问也不问他旁边跟着的大男孩是谁，直接招呼陈琳峰上车。这群干员和其他干员一样，虽然是检验科，但各个西装革履，皮鞋擦的锃亮。只不过他们的长相配上这身衣服，只能配得上“西装暴徒”的了。 案发现场位于杭zhou 市柚子区医院路的一处老公寓楼。那是一栋非常老旧的住宅楼了，同行的干员聊天时说起，从70年代建起到现在，大概差不多四十多年的历史了。2000年的时候这里还发生过凶案，一位女租客在下班回家的时候被外面尾随而来的流氓奸杀，现场残忍无比，时候警察很快就抓到了凶手，那个流氓也对自己的作案经过供认不讳。但是真正麻烦的事情却在后面。 女户主死后，公寓的主人雇人重新装修了那个房间，清理掉了所有的痕迹。因为这里靠近杭zhou 的老市区，当时也算是黄金地段。装修过后没过多久就搬进来了新的住户，可是新住户没住几天就来找房东。说这房子不对劲，他晚上一个人下班回家，总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像是低语。但他很确信屋子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经常感觉有什么人在暗处注视着他。他也好像偶尔能看见有什么奇怪的影子从眼前飘过去。 房东安慰新租客，是楼太老了隔音效果很差，肯定是楼上楼下说话声音大了他碰巧听见所以误会了。还亲自去带他给附近的租客叮嘱，希望他们不要太吵。新租客见房东的态度这么好，也没有太计较那些怪事，晚上放心的回去住了。但是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租客第二天一早就慌慌张张的跑了，他的行李还是搬家公司上午过来拉走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说，有人昨晚在他床板贴着他的耳朵尖叫，那屋子一定有鬼！ 这么一闹，这间出租房闹鬼的传闻不胫而走，虽然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看上这个火热地段还房价奇低不信鬼神的租客。但最终他们无一幸免，都被吓走了。甚至他们反应的都出奇一致，奇怪的低语声，尖叫声，和一闪而过的鬼影。 “那你们没有去那边看一下吗？”洛清忍不住打断了这个检验科干员。“那里真的闹鬼吗？” “看过，怎么没看过。”检验科干员一副严肃的表情，“我那时候还是个外勤干员，跟着师傅去看过一次。那里确实闹鬼，但是那只是个徘徊在那里的地缚灵。还远远算不上恶灵，更何况几次的灵异事件那些当事人只是被吓了一下，当时我师傅和那个苦命的地缚灵沟通了一下，她表示人生太苦了，活着时就是个苦命打工仔，死的时候也是这么憋屈。不愿意转世下去了，所以我师傅也就没有强迫她。” “只算是个【C】级灵害吗？”陈琳峰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一直饶有兴趣的在一旁听着。 “真的有转世这种说法吗？”洛清想起了刚才这个干员说起的，顺便问起来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呃。”检验科干员明显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挠挠头思索了一下最后无奈地摆摆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当年总是听我师傅说转世转世的，但到底有没有转世这种说法也不知道。” 洛清又看向陈琳峰，后者也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有鬼、有妖、但有没有神话中的阴间天宫我不清楚，也从来没有听妖族或者哪个鬼提起过有这种东西。” 这个问题打断了检验科干员的话匣子，后面的路上车厢的人全都默默无言。 几个红绿灯的车程后，他们到了柚子区医院路的老公寓楼。这是一栋远离街道的旧公寓楼，从大路上走到公寓楼前面的空地上可以看见外墙上连当年的涂漆都已经掉光，公寓楼上只剩下灰蒙蒙的水泥墙体，周围几栋同样的公寓楼都已经被废弃只有这一栋还在使用。公寓楼之间的草坪也被铲掉，现在里面长满了小腿齐高的杂草堆。这里的公寓楼格局非常奇怪，每栋是类似于四合院样式的封闭布局，八层高的公寓楼只有面对草坪的那一面开了一个大铁门。铁门前警戒线已经撤掉了，门口只有一辆警车和两个留守的警察。 管理局的厢型车停在铁门前，检验科干员拉卡车门纷纷下车，洛清跟着他们一起下了车。站着铁门前，这里的公寓楼给他一种很压抑的感觉。紧邻相对的四栋八层公寓楼完全挡住了采光，明明现在还是夏天但只是站在中心的草坪上却能感到阵阵阴冷。 “这里阴气很重呀。”检验科的干员走到警察旁边搭着话，其他的人正忙忙碌碌的从厢型车里取设备。 “是啊，阴森的很。”警察见这帮人打扮的西装革履，一时间还不明白他们是要来干什么试探性的问道。“你们是上头通知的专家组吗？” “嗯。”检验科干员亮了一下自己的国安局证件，抬头看看头顶这栋压抑的水泥灰公寓。“这就你们两个吗？” “没没，上头门口还有俩，我俩是在这等你们专家组的。”警察连忙端正态度，担心这专家组从他们身上找出什么问题。 “那走吧，带我们看看现场去。” 洛清跟着两个警察进了铁门，铁门里面是一个像是客家大院一样的深邃天井。站在地上能仰望见四周高楼处那一片小小的天空，但依然照不进一丝阳光。从外面就能看出，这栋公寓楼的户型应该非常狭窄，窗户和窗户紧挨着每家每户都挂着空调外机。看起来密密麻麻好像蜂巢。 “这里用电量应该很大吧？”洛清看着头顶密集的空调外机咋舌道。 “算不了什么。”陈琳峰抬头扫视一圈，“杭zhou 市每年夏天的用电量大到吓人。这样一栋老公寓根本比不上市区的一栋玻璃大厦。” 从外面看这栋十分有年代感的公寓，想不到里面却有比较干净宽敞的电梯。洛清还以为这里的电梯会是咔咔作响，上上下下摇摇晃晃的呢，看来维护做的还是很到位的，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哪个物业会掏钱维护这里。 出事的地方在六楼，房间离电梯并不远，大门紧锁门口拉着警戒线，两个警察坐在小马扎上，离这扇门远远的。 “老王，怎么坐那了？”带路的警察招招手说，“专家来了，快过来开门让专家好好看看。” “那房间味道太腥了受不了。”被叫老王的那名警察正在抽烟，一听来了专家连忙扔掉烟头补上几脚，边掏钥匙边走过来。“你们可算来了，本地的专家吗？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因为太邪乎，现在都没人敢从这过了。” “怎么个邪乎法？”刚走近这扇防盗门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陈琳峰赶忙捏了捏鼻子。 “唉，你们看了就知道了。”老王打开了防盗门退到一旁，干员们站在门外朝里面望去不禁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打开铁门正对着就是玄关，玄关往里是客厅餐厅厨房的结合，小小的房间里可以看见三个房间的影子。连接着这个稍微大一点房间的是两个卧室和一个卫生间。差不多也算是个三室一厅了。 玄关的防盗门有一个2.5公分的门栏，它现在就像一个水坝一样阻拦着屋子里面的血水让它不会流到楼道里。洛清从人群缝隙中蹭了一眼也是立刻被吓的一声冷汗，门栏里面堆积的血液几乎和门栏持平，要知道这个老式门栏可是2.5公分。换成毫米便是25毫米，究竟得流多少血才能积到25毫米的高度呢？就是把家里的水龙头都打开，因为地漏的关系也不可能积攒这么多水吧。 难怪血腥味这么浓，整个屋子，从门口直到客厅，全部积满了鲜血。因为这里的门口比较低矮，所以大多数血液都流到了这里，可就算如此客厅里的情况还是惨不忍睹。站在门口朝里看，整个房间的白墙几乎都被染成了红褐色，连天花板也喷溅上了一大块血液。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汽球在客厅突然炸开一样，在压力的推动下爆开的血液朝四周飞溅，防盗门的后面满是已经干涸的斑点。 所有人的眉头紧皱，有些人甚至脸色煞白，大家都是“老江湖”了，见了那么多的凶案现场但从来还没见过这样的，就是放干一个人的血也放不了这么多吧。好在刚才路上一直说话的那个检验科干员最先反应过来，拍了拍周围几个同事的肩膀让他们回回神。 “大家都别愣着了，快干活吧。” 检验科干员这才回过神，转过身在走廊上打开他们带来的提包，把各种仪器从里面取了出来，一个个换上白色的塑胶工作服，提着仪器走进了这个满是血浆的房间。开始给凶案现场的各个现场拍照取样。 陈琳峰站在外面捏着鼻子，他闻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却没有抓住。摇摇头把这种感觉赶出大脑，陈琳峰从检验科干员的提包里取出一双鞋套套在皮鞋上，也走了进去。洛清见陈琳峰都进去了，门外站着的几名警察都在看着自己，咬咬牙也准备从包里找鞋套穿上跟进去，但突然。在他弯腰翻包的一瞬间，余光从旁边警察的小腿缝隙中瞟见了一个奇怪的影子。 一个像是女人一样的身影站在警察身后的走廊一头，身上穿着灰蒙蒙的衣服，披着头发遮住面孔。 洛清一惊，猛地抬头。他左顾右盼的从警察之间的缝隙中向后面的走廊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面前的三个警察奇怪的看着洛清，他们转身看看身后，什么也没有。 “那个……”一个警察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当晚的事情 “那个……你怎么了吗？” 洛清反常的举动引得警察有些疑神疑鬼，再加上站在这么诡异的凶案现场门口和幽暗的楼道里，一下子就感觉好像出现了什么诡异的气氛。 “没什么没什么。”洛清连忙摇摇头，可能是他看错了吧。转过身捂住鼻子，犹豫几秒后走进积满鲜血的房间里。 一脚踏进“血池”里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和水的感觉完全不同洛清无法形容这种从脚上传来的猎奇触感，他稍稍有些反胃。 “洛清，把口罩戴上，这屋子里有很浓的尸气。”站在客厅里积血稍微少点地方的陈琳峰隔着老远递过来一个类似防烟口罩的护脸面具。 “尸气？”洛清快走几步接过口罩，他比较担心自己刚才的动作会不会把血溅到裤子上，不知道血可以用什么来洗。“什么叫尸气？”他戴上口罩，这会洛清才注意到，前面先行进入屋子里面的检验科干员此时各个全副武装，一个个打扮的跟防化兵一样拿着相机和仪器在每个房间走来走去，好像这里是被什么恐怖组织用生化武器袭击了一样。 “科学的说法是是人的尸体腐烂后散发出来的气体，它是潜伏在人体内的大量细菌制造出来的。主要是有毒气体硫化氢，次要的还有甲烷、氨气、和二氧化碳。巨人观就是腐败气体在身体里堆积产生的现象。”陈琳峰左手捏着一张白色的符纸在空中晃着，上面黑墨写成的文字在他的摇晃下竟然慢慢变成了紫色。 “但是我这里提到的尸气并不是科学上的，而是方术中的说法。尸气是尸体上散发出的特殊气体，可以被沾了闻墨的符纸吸收到，闻墨遇到尸气会有颜色变化。但是我感觉徘徊在这个房间里的尸气和普通尸体有别。” “那是什么？酸碱试纸吗？”洛清觉得陈琳峰现在就像个化学老师。 “闻墨写的符纸，上面是感知咒。”陈琳峰看了眼上面变成紫色的咒文，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物证袋将符纸好好的封存进去。“尸气常见的紫色中还带着棕色的斑点，我刚才进门前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果然在普通尸气中还混杂着什么，是鬼气吗？” “没法知道是什么吗？”洛清回忆自己刚进来的时候，除了血腥味什么也没闻到。 “这样的办法没法再具体了，得看检验科他们了。”陈琳峰看着一个检验科干员手里拿着试管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能将三人在很短时间这样残忍杀害，还留下古怪尸气的凶手。除了僵尸，我想不到别的了。” “僵尸！”洛清脑子里闪过林正英僵尸片里的穿着宽大清朝官服双手平举的那些怪物，自己小时候看的少儿小说里面也有过，当时还把他吓个半死。 检验科的领队在一旁也听见陈琳峰的话，凑过来问道。 “喂，确定吗？也有可能是妖怪干的。” “闻墨变成白色说明存在妖气，但现在只变成了紫色，夹带着奇怪斑点。说明这里只存在尸气，而且不是普通尸体散发出的平常尸气。能携带大量尸气还能徒手撕碎三个大活人的怪物，也只有僵尸了。” 检验科领队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点点头认可陈琳峰的推测，他看见了陈琳峰手里物证袋里的符纸。 “闻墨啊？你这个家伙挺有钱啊，闻墨一小瓶就五百呢。而且能做的事情又少特别不划算，我们检验科都没有。” “哈哈哈我没花钱。当年我从司马家顺的一大瓶，现在还没用完呢。” “有胆子，敢顺司马家的东西。他们没找你麻烦吗？” “没有，我和司马家当家的有私交，一瓶墨水拿了就拿了。他们家还给不起一瓶墨水啊？” 洛清站在一旁听这些中年人日常吹牛皮，敬佩他们哪怕在这种地方下也能谈笑风生的勇气，两人聊的不亦乐乎直到那个拿试管的干员走过来才打断了他们。 “头，检验素成阴性反应，现场有大量僵尸的尸鬼气。”干员递上来那根试管，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液体，此时已经如同从化工厂舀出来的污水一样呈现一种黑色透绿的诡异颜色。 陈琳峰从领队手里接过试管凑到眼前看了看，还回试管走到卧室。洛清连忙跟上去。 “卧室的窗户有破损，这间屋子里上睡着这家的男女主人，我推断僵尸应该是从这里开始行凶的，这怪物徒手攀上六楼打破窗户。从被子的凌乱角度来分析，女主人在僵尸破窗前就已经发现了它，她发出尖叫吵醒了男主人。男主人被尖叫声惊醒后看见了窗外的怪物，大惊之下想要坐起，也就在这个瞬间僵尸砸开玻璃冲进室内。” “为什么这么推断？不能是僵尸直接冲进室内才惊醒了两人吗？”旁边的检验科领队不太明白。 陈琳峰想要去拉被子，手在快要碰到被子的时候却停住了，后面的检验科干员赶忙拿过来一双白手套，陈琳峰戴上白手套后走到双人床靠门这边的位置，拉开了被子。 “从玻璃的飞散在被子上的角度可以判断是先发现还是先破窗。女主人睡在靠门远离窗户的这边，枕头上留着她的长头发。她在发现怪物后要砸窗后掀开被子想要逃走，所以她的床铺和被子下面掩盖着玻璃碎片。如果是在睡梦中打破玻璃被揪起来，飞散的碎片应该会被裹在被子的外侧。还有她的拖鞋也被踢到了墙角，说明她是在慌乱中起身双脚踢到了摆在床边的拖鞋。”陈琳峰又走到靠从窗户这边一侧，指了指这一边的玻璃碎片。 “这边床上的玻璃碎片较少，靠近窗户的位置在玻璃被暴力打碎后不可能有这么少的碎玻璃飞溅到床上。说明怪物砸窗的时候，男主人已经惊醒并且本能的从床上起身想要反抗。大部分碎片飞到了他的身上被挡住了，你们可以看看这边的地面。”领队走过来，在双人床和窗户之间狭窄的过道上看见了密集的玻璃碴，“男主人在卧室当场被杀，屋顶上的血液颜色比地上的深，看来他当时只是被杀死却还没有被撕成碎片，从房顶上飞溅的血迹推断致命伤是划破了他的颈动脉。但僵尸本身四肢僵硬，而且不只是房顶连旁边的墙壁上的也有他杀害男主人的血迹。”陈琳峰白手套包裹的食指划过床头白墙上一圈奇怪位置的血迹，“男主人是被掐死的。僵尸巨大的手劲捏爆了男主人的脖子，从手指间创**出的血液形成了床头这些奇怪的血迹。就像是我们捏爆一个还没喝的可乐汽水罐一样。” 听见陈琳峰栩栩如生的描述，洛清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可乐罐被暴力压碎时的场景，可乐罐被挤压时因为形体变形会出现第一个裂开的破口，从里面喷出被压力推出的褐色可乐。 陈琳峰走出窄过道，站在卧室通往客厅那一道长长的血痕旁边。 “女主人在男主人被杀后从惊吓中惊醒想要逃跑，但僵尸砍断了她的左脚。这里、这里、两摊血迹之间是有间隔的，推测是女主人在被斩断左脚后因为惯性向前跌了一跤，所以这里出现了留在原地的断肢和她摔倒之后的血迹。女主人受伤后继续向前爬行打算逃跑，僵尸追着她来到了客厅，在餐桌那边杀死了她。家里的小孩此时听见了响动也从卧室出来查看，看见僵尸后逃到了卫生间躲在了洗澡的隔间。僵尸追上去在洗澡间杀害了小孩。因为新鲜血肉和孩子的躯体的双重刺激下，它在洗手间吃掉了小孩的尸体。又返回客厅在这里撕碎了女主人和男主人的尸体，很可能还吃掉了一部分。” “两个成年人的血液量在客厅里堆积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客厅里会形成‘血池’了。卫生间的血液很少，但是血迹喷溅的量却很大，推测是从地漏流走了一部分小孩的血液，剩下的可能被僵尸饮用了。” “那，为什么僵尸要在客厅吃掉两人呢？”检验科领队不太理解，“一个人的尸体可是很重的，哪怕是在损失了大量血液之后。僵尸为什么要把男主人的尸体拖到客厅在吃呢？在卧室就地处理不是更快？” 陈琳峰摘下口罩走出防盗门，站在走廊上弯下腰取下被染的鲜红的鞋套。回头冷笑一下。 “说明这个僵尸是具有一定灵智的家伙，会选择进食地的家伙和靠本能进行猎杀的普通僵尸有本质区别！” 门口的两个警察看见陈琳峰出来了连忙围了上来。 “专家，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呀。” “里面不是一般的情况，你们处理不了。从现在起我们接手了。等我点根烟破破血腥气。”陈琳峰手伸进内兜里摸索了半天，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你们都进过这房间？” 俩警察连忙点点头，一听陈琳峰这语气他们脸色都有些难看，不知道进了房间会怎么样。 “回去以后给你们进过这房间的同事都说一下，去药店买些桑枝、艾叶、雄黄冲服擦擦身，这几天吃些糯米去去湿气。这房间太阴了。你们以后没有我们的许可不能随便进这屋，对你们和家里不好。懂了吗？” “懂了懂了。”俩警察忙不迭的点头，马上和这屋子拉开了距离。 “对了专家，刚才楼下的同事说又来了你们几个同事。” “又来了几个？他们没上来吗？”陈琳峰有些奇怪，是曹彬她们吗？怎么不上来？ “没有。说上面有你就够了，他们就不上来了。” 这边陈琳峰刚想下去看看来的是不是曹彬她们，那边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警察和一个穿西装的干员。这名干员一看见陈琳峰就好像老熟人一样远远喊道。 “我还以为这次二科来的是谁呢？这不是陈兄吗。哟？你换西装了？怎么，小赌场赢钱了？” 男人在走廊里大声说道，全然不在乎旁人。 “老张啊。”和男人不同，陈琳峰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处理科那边派的就你一个？” “没有没有，还有我徒弟。我把她留在楼下了。”被叫老张的男人过来热情的拍了拍陈琳峰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既然是你来了，那你应该已经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了吧？局里那边等着我拿结果呢。” 陈琳峰叼着烟耷拉着眼皮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方，在他的脸上掏出打火机给香烟点了火。 “僵尸嘛。吃人的那种。” 老张伸手扇了扇面前的烟雾缭绕。 “我听说这次是B级，但如果是僵尸的话就要升成A级了。A级灵害，我们的专长。” 洛清此时恰巧从屋子里面出来，闻见了陈琳峰的烟味，出乎意料的深深吸了一口。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喜欢二手烟的味道，里面的血腥味冲的他头疼。 “洛清，你去下面看看咱们局里还来的有谁。”陈琳峰头也不回的吩咐道，“这次的案子非同小可，恐怕你们一个科拿不下来，得有人带你们。” 老张放开陈琳峰转身从检验科的包包里取出一副鞋套套在脚上，又拿出一副口罩戴好。一切装备齐全后走进了染血的房间。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看看陈兄你是怎么带头的。” 洛清一个人坐着电梯下了楼，寻着记忆走到了大门口。大门外比他们刚来的时候又多了几辆车，还来了一些他从没见过的干员。洛清大体看了看，没有他熟悉的二科干员， 第一次看见凶杀现场本以为自己会吐。却没想到除了头晕以为再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刚想转身找地方坐会儿，却被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前辈？”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见的日子 “前辈？” 背后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把洛清拉回到了以前安逸的校园生活，那个傻兮兮的学妹狂奔到截然两个不同方向的教学楼来看自己，被黑怪逼入绝境的时候也要执着的挡在自己身前绝不逃走，站在小树林里给自己一字一句的说“向你保证”的话。但从上次校园乱斗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个月一丁点消息也没有听到。 是那个丫头吗？洛清闻声急切地转过身。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位穿管理局青年女式制服的披肩短发女生，黑色的日韩校服风格的薄毛衣和白衬衫，黑色百褶裙和黑色的及膝袜，红色的蝴蝶结精心的扎在领子上，这身衣服洛清经常见戴筱穿。女孩的头发比洛清以前看过的稍微长长了一点，两个月没见原本黑色的头发染成了时尚的雾蓝色。额头前的右侧斜刘海略微过眉，右侧头发好似突发奇想般的梳在耳后，用一个可爱的小梅花发卡别在耳后。 女孩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斜挎包，她的身形因为那个大包的原因而向一侧倾斜着，看起来那包包重量不轻。女孩的脸色完全没有因为过沉的背包而表现的劳累，相反整张脸上写满了惊喜。女孩一只手抓住挎包的背带，另一只手伸向前方的虚空，用不确定的语气重新问了一遍。 “前辈？洛清……前辈吗？” “王鑫蕾……”一瞬间，洛清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两个月前王鑫蕾为了保护他而苦战昏迷，而他因为暴走的关系最后不告而别。洛清总是在想自己不值得王鑫蕾这样做，他只是个没用的普通人啊，就因为那狗屁不通的单纯爱情吗？难道朦胧的爱情游戏就值得为一个人拼死甚至付出生命吗？ “你在这啊？”过了好久，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洛清终于憋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以为……你回家了。” 对面的王鑫蕾一言不发，只是肩膀抖动地朝洛清这边走了过来。她走的很快，越来越快，终于她将自己身上那个沉重的挎包一甩扔到地上，朝着洛清快跑过来。洛清吓了一跳，不知道该做什么的他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以为王鑫蕾要冲上来气愤的给他一巴掌。为了迎接马上就要到的疼痛，他甚至提前咧起了嘴。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对方撞了他一下，洛清本能的张开双臂将她拥了进来，王鑫蕾顺势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终于……终于，见到你了啊！”王鑫蕾的声音带着哭腔，两手紧紧抱住洛清的后背，把脸使劲的贴近他的胸口。“这么久了，哪都找不到你……我以为……我以为你被管理局的人抓走了。所以我就拜托我爸，进了总局……就想能不能查到你的消息，但是他们也不知道你在哪，我每天，每天给人拎包，当徒弟……知道你踪迹的人只有特搜二科的，但我不认识他们啊……他们也从来不和我说话。为什么！明明不是一个单位的吗？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去哪了啊！” 夏天穿的衣服都很薄，洛清高举着两手不知道该往放哪，他感觉到自己的衬衫湿了。这丫头真的哭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吗？洛清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不是王鑫蕾，不能知道王鑫蕾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但哪怕他是个宇宙钢铁直男，现在也知道该干嘛了。 高举的双臂猛然放下、合拢。洛清也紧紧把在自己怀里哭戚戚和自己诉苦的小丫头搂住，搂得很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不知道你在这里。”他不会煽情的话，只能将对方紧紧搂着。“……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这丫头，真的付出太多了。这已经是“爱”了吧？洛清不清楚，但他知道，就算自己以前怎么想的，如何想要想法设法赶走这丫头，到了现在，也不能轻易放下她了。 良久，王鑫蕾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他们的周围还有很多同事呢，连忙脸一红松开了洛清。 “那个前辈……对不起！刚刚见到你一下子就……太兴奋了。失礼了对不起！”她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双颊好像涨红的气球，眼神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没事没事。”洛清知道这丫头脸皮薄，如果不给她圆个谎恐怕下一秒就要转身逃走了。干脆顺着王鑫蕾的话说了下去，“说起来，这个大包是谁的啊？” “包？噢噢，包包！”听见洛清的提醒，王鑫蕾这才想起地上还扔着她的挎包。连忙跑过去把挎包捡起来，因为举不起来所以干脆立在地上随便拍了拍土。鼓了鼓劲，嘿咻一声提起来跨在身上。看她背包时候摇摇晃晃的动作，洛清想上前帮帮她，却被王鑫蕾制止了。 “不用前辈不用。我能行的。” “这包这么沉，是谁的？” “呃……”王鑫蕾沉默了一秒，“是带我的那个师傅的，里面是他的家伙什儿。说走哪都要背着以防万一。” “你师父？”洛清愣了一下，“男的吧？怎么让你个女生背这么重的包。他自己怎么不背？” “没事啦前辈。我可以的。”王鑫蕾摆摆手，悄悄用手指指周围的人群。洛清这时才看到附近的几个干员已经同时看向他这里了，看来王鑫磊的师傅威望很高的样子？ “我帮你背一会吧。”洛清伸出手从王鑫蕾身上强行接过挎包，这才发现这包真的很沉。里面鼓鼓囊囊装了不知一包什么东西，一拎起来还叮当作响。“里面装的是碗筷吗？” “不是啦，是他的法器。他总说要把所有的法器都带上，这样才能做到有备无患。” “家师是处理科的张学智高级干员吗？”戴筱的声音从另一头穿过人群。洛清和王鑫蕾同时回头，一辆黑色轿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管理局的车队最前排，戴筱和曹彬一左一右站在轿车旁边。 戴筱今天一改往常，穿了一件蓝色的男装上身和八分裤，黑色短袜搭配时尚跑鞋，戴着一顶浅色的鸭舌帽，帽檐刚好遮住了她额头上的花钿。一旁的曹彬穿着今年的夏季女式流行款，一张酷似明星的脸几乎可以让她驾驭任何风格的衣服。 “前辈。这两位是？”突然被人曝出师傅的真名王鑫蕾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本能的朝洛清这边靠了靠。“那边那个姐姐长的好像，金赛纶啊。” “我们是特搜二科的专员，这位是曹彬高级干员。”戴筱双手插在衣兜里主动介绍起来，“我是戴筱，一级方术师。洛清师兄的搭档。” “噢，昂。”王鑫蕾抬头看看旁边的洛清，后者点点头算是赞同了。“你好，我叫王鑫蕾。灵异灾害处理科三级干员。”王鑫蕾伸出手和戴筱简单握了一下。 “这段时间前辈多谢你照顾了。” 戴筱把手插回口袋语气平平的应道。 “哪里哪里。我才是总受师兄的照顾呢。” “我说戴筱。”洛清调整了一下快要被压断的肩膀，有些无奈的说道。“为什么我又成师兄了啊？以前不是前辈吗，再说我明明没上过方术私塾，不用这么叫我啦。” 戴筱冲洛清笑了笑。 “师兄年龄比我大，我应该这样叫你的。至于为什么换了，我不想和别人用相同的称呼。” 说完戴筱双手插兜再也不说一句，走到他们身后的单元门。 “我上去看看。你们聊。” 洛清看着戴筱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她是不是有些火大现在？怎么说话这么冲啊。旁边的王鑫蕾悄悄瞅了一眼洛清，心里埋怨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两位不要介意哈。”后面的曹彬走过来替戴筱解释了一下原委，“车上的空调坏了，这姑娘一路上因为闷热不停的发牢骚。所以心情可能有些不好，你们就原谅她这一次吧。她一定也不是故意的。” “那倒是没什么了。”洛清本来也没有记恨，听见曹彬的解释自然马上就原谅了戴筱。“倒是曹彬姐你们也来了，是局长的指示吗？” “是哦。局长给我们打电话说让我和戴筱过来协助你，我和戴筱接到电话后就马上赶来了，结果路上堵车冷气还坏了。唉，要不是得看着戴筱这姑娘，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可能也要发火了。” “上面什么情况啊？看这里处理科和检验科的人走来走去的，陈琳峰那家伙也在上面吗？”曹彬抬头看看头顶这处密封压抑的天井，皱了皱眉头。“这里阴气有些重啊，是不是有什么灵徘徊在这呀？” “刚才陈琳峰说是僵尸作祟念念叨叨的跟毛利小五郎一样在屋子里装模作样的推理来着。对了曹彬姐，说起灵，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洛清简单的把刚刚那个一瞬间瞥见的女人影子和路上检验科提起的凶杀案跟曹彬说了一下，后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找你这么说，可能真的有地缚灵被困在这里呢。当时他们判断这个地缚灵并无危害，但现在时间也过去这么久了。有些地缚灵的实力是可以随时间增长的，这么长时间她已经变成一个恶灵了也说不定。不过陈琳峰在上面，如果看见是恶灵的话应该会顺道处理了吧，我们不需要担心啦。” “但是如果是僵尸作祟的话，那么【B】级就要生成【A】级了。为杀戮而生的僵尸比一般的妖怪都要难处理，规定见到是要立刻灭杀的。更何况楼上的僵尸尝到了人血的滋味，就和吸毒者品尝到了高档毒品一样个感觉，原本吸**气的家伙尝到了血肉，获得极大满足感的同时也会疯狂痴迷那种满足感，近期它一定还会作乱的。要早早了结才行。” “曹彬姐，僵尸真的有这么恐怖吗？”洛清对僵尸的理解仅仅限于在电影上看到的，会一蹦一跳的怪物。 “僵尸就是跳尸。最初的僵尸都是因死不瞑目而怨气聚喉，这样的尸体能吸收月亮阴气变成僵尸。有些僵尸还会因染上尸毒或墓地风水属性，产生尸变。尸变可能由各种方式产生，染上尸毒、借生人的阳气、风水问题、照到月光、黑猫经过、被恶灵等邪物附身、魂离魄留等等。我们将尸体变成僵尸的原因分成两项：新尸突变、葬久不腐。僵尸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妖魔，天生为了杀戮而生。和电影里不同的是，被僵尸所伤的人不会变成僵尸，而是会被尸毒所侵变成行尸。人已经死了，但尸体却可以继续移动。” “这些变成行尸的人都没救了吗？” “在变成行尸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还可以救回来。真正变成行尸以后，就再也不行了。” “等真到了那一步，杀死他们才是对他们的仁慈。”有人在他们背后说话。 洛清和王鑫蕾、曹彬一起回头。嘴里叼了根烟的陈琳峰双手插兜走出单元门，后面跟着黑着脸的戴筱。 “陈琳峰。”曹彬叉着腰问道，“勘察结束了吗，上面什么情况？” “案子升成【A】级了，处理科和我们携手合作。我们接下来要抓僵尸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五分钟的监控 “抓僵尸，具体要怎么抓？” “公寓楼附近的监控全是坏的，只在主街上有一处监控，距离能进入公寓楼的那个小道大概两百米。” 二科的四人此时全部在管理局新大楼里的控制室，新大楼的控制室连接全市的监控系统可以随时调取各个街道小巷的监控画面。这个监控室好像就是科幻动画里的秘密基地一样，阶梯形的内部结构格外突现指挥官的位置，巨大的显示屏上分格着无数小画面，整个监控室没有窗户，大厅侧面的黑暗空间里凭空闪烁着整个地区的地质全息图。 陈琳峰站在一排首席技术员的身后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闪过的监控画面，在他的掌心里跳动着一个圆头圆脑的紫色小纸人，纸人的头顶上还扎了一条红色的毛线，那是他在公寓楼里用过的闻符，来的路上折成了纸人的样子。小纸人在陈琳峰摊开的手掌上蹦来蹦去，活灵活现的非常可爱。曹彬、洛清和戴筱坐在技术员给他们安排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难得专心工作的陈琳峰。 “现场的闻符检测上带有鬼气，有鬼气又有尸气可以用实体置人于死地的，很可能是僵尸。僵尸作案无外乎只有两类，一种是自行尸变靠本能行动，另一种是被人驱使。进入公寓楼的小道外面的主街道上，前后两百米各有一处监控点。如果是靠本能行动的僵尸肯定不懂得避开街道上的监控；如果是受人驱使也存在有行为怪异的人会被遍布城市的探头抓拍到。” “什么叫可疑的人？”洛清问身旁的曹彬。 “使役僵尸的人是受距离限制的，不同于役鬼，施术者和僵尸不能距离过远。距离太远僵尸会挣脱施术者的控制。所以如果是有人使役的话，那他就要背着僵尸或带着他行走。带着那种东西在城市里是不可能行动自如的。”曹彬解释道。 “也有可能是靠车来运送，案发时间是凌晨的两点半。那个时间段这样一条即没夜店又没酒吧的老街道是没有几辆车经过的。很容易就能查到踪迹。”戴筱抱着手补充道。 洛清点点头，继续看陈琳峰破案。 技术员按照陈琳峰的指示，调出了主街道两头的监控录像。但是奇怪的是从两点到两点半，主街道上毫无动静。别说车了，连一个可疑的影子都看不到。技术员又向前调取了一个小时的监控录像，提前一个小时除了一个外卖小哥骑车抄过近道以外再无他人。外卖小哥从一头到另一头不到二十秒，连召唤僵尸的时间都不够所以不可能是嫌疑人。陈琳峰挠挠头头，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把周围的录像也调出来。” “环绕这个路段的四个十字路口，十六个方向，从什么时间开始呢？” “十六个方向吗？”陈琳峰扶额，他最不擅长一心多用了。“这么多，那就先从两点开始吧。” 一直安静坐在椅子上的戴筱突然叹了声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陈琳峰和一众技术员站在大屏幕前。 “真是麻烦。把整个片区的所有路段和民用监控，全部投放到大屏幕上。”她站在指挥室的中央语出惊人。 “戴筱？”陈琳峰抬起头和所有技术员一样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在拍电影吗？要不要这么牛？” “还要不要我帮你了。要帮你就快放吧。”戴筱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捂住耳朵。“我要专心一下。” “放。”陈琳峰对旁边的技术员说道，技术员点点头，他也想看看电影中演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鼠标一圈。大概一百多个分格画面同时被投放到了大屏幕上。这里面不光有各路段的监控录像还有一些和110联网的民用监控，现在全部投放到了大屏幕上。所有画面从两点开始，一起播放着。 戴筱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两只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大屏幕上一百多个让普通人眼花缭乱的分格画面。画面上播放着同一时间却在不同地点发生的事情，喝醉的男男女女勾肩搭背，社会青年四处遛弯，小巷子里打架斗殴，空旷的街道上飙车狂飞驰而过。这样奇异的画面也只有此时能看到了。 “速度快一点。”看了几眼的戴筱催促技术员，“我站不了半个小时。” 技术员按着键盘，播放速度加快到了两倍速。 “再快点，五分钟内播放完。” “那可是六倍速，普通人不可能处理这么快的影像的。”技术员质疑。 “快！我的时间有限。”戴筱捂着耳朵，语气里藏不住的焦躁。 “放给她吧。”陈琳峰吩咐道，他好像明白了戴筱在做什么。她在借住某种特殊法术阅览录像，但法术的时间好像有限。 技术员看了一眼陈琳峰，把速度加快到了六倍速。 一百多个分格画面飞速闪过，洛清的眼睛完全花了，他尝试在一百多个画面中只看一个画面，但就算是一个他也看不清上面发生了什么。画面里的小人飞速移动着。一个技术员突然干呕起来，高速闪过的影像让他恶心，三十分钟的录像在短短五分钟内全部播完。 “停！”目不转睛的戴筱突然喊道。一百多个分格画面同时暂停。 “大屏幕上，靠右边的五列倒退十秒常速重新放一遍。” 技术员熟练的操作电脑，右边五十个画面开始播放。 “好，停。剩下的左边开始放。” 剩余的画面同样倒退十秒开始常速播放。 “OK。” 十秒后，戴筱喊停。 “看出什么了吗？”站在控制台后面的陈琳峰满怀希望。 “当然。”戴筱转过头自信的笑笑，“留下画面15、37、48、96这四个。从15号画面开始，两点二十五分。” 一百多个画面全部清除，大屏幕上只留下了戴筱要求的四个画面。15号画面是一处主街道的道路监控，两点二十五分，只有零星几辆车经过。 “放大画面的右上角！”戴筱突然喊道。 技术员选取了15号画面里的右上角，将它扩大到了整个屏幕上。 “噢！”惊叹声在控制室忽然炸开。所有人都看见了，大屏幕上15号画面里的右上角的一团阴影中，有一个好像是人形的影子从街道上飞过。影像非常模糊，几乎不可能察觉到，那团人影和背景的黑暗近乎融为一体了。 “下一个，37号。” 37号画面立刻被放大到整个屏幕，这是一处偏僻的街道。 “左下角！” 画面被放大，一团黑色的影子刚好从监控的左侧切入左下角，只有短短的零点几秒抓拍到了它。 “48！” 这次不用戴筱命令，技术员已经放大了画面。奇怪的是戴筱这次并没有说要放大哪里，任监控录像自行播放。 两点二十八分二十七秒，控制室的所有人都看见了。原本安静的监控画面突然奇怪的上下抖动了一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踩过它的顶部一样。 “96！” 96号画面是最后一个监控点，也是距离公寓楼最近的那两处监控点的其中之一。它的角度斜对着街道，少部分画面可以拍到人行道和围墙后面营业楼。 “二十九分三十秒。画面的最右边，三层营业楼的顶部阴影。”这一次戴筱连具体的时间都说的出来。 时间精准向前，技术员按照戴筱的指示放大了三层营业楼房顶的阴影。那团阴影很小，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被监控的右上角照了进来。所有人都看向那团阴影，但是画面里一片模糊，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亮度拉到最高，技术员处理一下这个地方的画面。” 技术员轻敲键盘，拉亮亮度并且飞速修复了模糊不堪的画面。这一次，整个控制室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被处理过后的画面里，竟然清晰的出现了一个在屋顶上向前狂奔的身影，那东西穿着非常宽大的黑衣，上面的花纹是圆形的铜钱样式让人一下边联想到寿衣。那东西两只手臂笔直的垂在裤兜向前飞速奔跑，没有人类可以用那样的姿势飞速前进。它的速度很快，哪怕是经过处理的画面在它的衣服周围也是一片模糊。那东西在奔跑的同时，意外的偏转了一下头，它的侧脸刚好被监控录像抓拍到了。 那是一张近乎腐烂的侧脸，牙齿残缺不全的插在裸露的牙床上面，像是一根根胡乱摆放在烂地里的木桩。死鱼一样的眼睛毫无生气的盯着脸转向的那个方向，这张恐怖的侧脸完全看不出年龄，只能大概判断可能是个男性。 “僵尸。” “是僵尸……” 控制室的技术员全都在重复着这句话，证据确凿，四个画面依次播放，这是可以一只自主行动的僵尸，五分钟跨越四个街区进入四周无人的简陋公寓楼行凶。 “汇报上去。”陈琳峰沉着脸从衣兜里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已经正式确认，本案正式升级为【A】级特殊类僵尸灵害。目标僵尸进食过人之血肉，极其危险。请派遣侦查干员搜索全市所有的阴暗角落，下水道，任何可能藏有僵尸的地方都不能放过。一经发现立刻上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技法 深夜十一点多钟，一辆长途客车从杭zhou 汽车站驶出，这是一辆卧铺客车，目的地在合fei。客车午夜发车第二天早晨就可以抵达目的地。客车上的乘客躺在各自的小床上，无聊的翻着手机打算等客车上了高速就一觉睡到目的地。但今天却有些不同寻常，出了汽车站上了城内高速却半天不过收费站，客车一直是龟速前进。而且外面一直感觉吵吵闹闹的。 乘客有些奇怪的拉开小窗旁边的窗帘，窗户外面是排成长龙的车队，从收费站那边一直排队到公路另一头。收费站那里亮闪着刺眼的红蓝爆闪灯。乘客一惊，连忙摘下耳机，外面的吵闹声、车笛声和警哨声立刻传了进来。 “外面怎么了？”他探出头对着车内的走廊问道。 “不知道，前面有卡。好像在查车。”黑暗中，不知哪里回了一句。 “不知道今天在查什么。都查一天了。没事一会就过去了。”驾驶座的司机接道。 乘客探头又朝窗外看了看，他们离收费站还太远，在这里除了警灯什么都看不见。他重新戴回耳机，拉上窗帘坐回黑暗中。 客车挤在车流中缓缓向前，外面的爆闪灯越来越亮，渐渐的隔着窗帘也能感觉到刺眼。缓缓前进的客车终于停了下来，自动门打开过道灯全部亮起，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车厢。乘客探着头朝前面望去，从外面上来三个警察。敬完礼之后一个警察站在驾驶员旁边，另外两个走近卧铺车厢。 “打扰了，临时抽检。请各位出示身份证。” “大哥，出啥事了？这从早到晚的？”司机说着已经递上了证件。旁边的警察接过证件，指了指方向盘。 “没什么，临时抽检。先熄火。” 车厢里的两个警察穿着防刺服戴着各式警用装备，一个人手里还拿着警务通，第一个人检查完证件后第二个人还要再用警务通确认一次。乘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临时抽检。而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在全市大检查。 乘客拉开窗帘向外看，他们已经到了收费站底下，爆闪灯和路障在外面构成了一处临时检查站。检查站里全是穿着反光背心手拿指挥棒的警察，旁边还站着像车上这两个警察一样全副武装的民警。乘客还在爆闪灯和路障的后面，看见了持枪的迷彩服。 （是武警吗？） 他想看仔细一点，但爆闪灯的灯光刺的他眼睛生疼。他赶忙拉上窗帘，闭上眼睛揉了揉。刚揉几下，耳边边传来了询问声。 “你好，请出示身份证。” 两个民警已经走到了他这里。乘客点点头，刚打算从包里掏证件出来，窗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同志，你们这是检查什么着呢？” 检查站里，货车司机摇下车窗笑嘻嘻的看着窗外敬礼的警察。 “临时抽检，麻烦熄火。驾驶证、运营证、行驶证、身份证。”外面穿反光背心的中年警察对着司机招了招手，从里面接过递出来的证件。 “车里面装的什么？”警察把身份证贴在警务通上问道。 “猪肉。”司机愣了一下，“送到南jing 的。” “猪肉？有证件吗？现在不允许私自运送肉类。” “有证件有证件。我这是国家投放肉啊，不是私自运输。” “打开看看。”警察将证件递还回去，走到了后面的货箱。司机连忙打开车门跟了上去。 “小刘。”警察朝一旁喊了一声，一个民警从旁边牵过来一只警犬。司机刚打开门，原本安静坐下的警犬突然对着车厢狂吠起来。司机看着面前叫唤不停的狗，还没反应过来。原本站在旁边的中年交警突然退的远远的，从周围的车道上冲出来几名武警，手里长枪指向了司机。 “不许动！双手抱头远离车厢”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都和洛清毫无关系。他正在老大楼的大水池边上刷着牙，已经快十二点了，这个时候整个大楼里只剩下值夜班的同事还在办公室。今天僵尸案闹得全城沸沸扬扬，从陈琳峰上报之后听说所有的出城道路就全部戒严了。到处都在设卡检查，警察正在协助管理局调查每一个近两天进入杭zhou 的外省市人。各个宾馆招待所的登记簿都是他们检查的对象，听说还查到了走私。但就是没有找到关于僵尸的任何线索，按照流程洛清只要躺在床上静静等报告就行了。严格地说报告不是给他的，但是也没什么区别，报告传到办公室自然他也就知道了。毕竟他是这次案子的负责组，查出什么东西还需要亲自去现场看一下。 老大楼的洗手间完全保留了20年前的建筑风格，白瓷砖的长条洗手池，被绿色和白色油漆分隔开的墙壁，一道窄门联通着水房和厕所。厕所里面是混凝土分隔的单间。这里还是老式的大通厕所，巨大的水箱每隔几分钟就会从一侧蓄水然后倒下。洛清站在水房的镜子前，从镜子中看着自己身后右侧的一处混泥土墙发呆。巨大的水声从身后响起。他每天都提着大盆小盆的来三楼的洗手间洗漱，是因为二楼的洗手间偶尔会有同事经过他觉得被看见不是很好意思，而且洛清也不想搞得大家常用的水池里全是刷牙的泡沫，他自己觉得有些嫌弃。 洛清拧开水龙头，用凉水冲去自己脸上的洗面奶，冰冷的水流从脸上流下让他打了个寒战。水在上眼皮上汇聚成了小小的“水帘”，洛清半睁着眼从旁边的盆里去摸毛巾，朦胧之中他突然看见。在自己右侧后方的那个隔间里，一双脚直挺挺的站在便器旁边。 “嗯？” 洛清有些奇怪，手里的毛巾抹在脸上擦净水滴。他放下毛巾，从新朝镜子里的那个隔间望去。 那里是有一双脚，穿着男士皮鞋，看鞋尖的方向就是在面朝自己这边。这个卫生间每个隔间之间只是一面半人高的水泥墙，高度正好能把蹲下的人挡住。洛清的视线顺着那双鞋向上移动，鞋、水泥墙、然后……没了！水泥墙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对面的隔间门。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处隔间。这次脚也没了，只有一面水泥半墙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和地面间隔大概一个手掌宽的高度。 冷汗唰的一下从背后冒出，洛清眨了眨眼睛，又拍了两下脸，向前走了几步。 隔间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这样想着洛清转过头准备收拾东西下楼。手里端着盆，他临走前不放心的朝镜子里又望了一眼，一撇愣住了。镜子里，那双鞋又好端端的出现在了原位，顺着隔间向上看，任然什么都没有。 洛清再次回头，和刚才一样。隔间里没有鞋，也没有腿，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会这么邪吧。管理局也闹鬼？） 洛清僵硬地笑了笑，不敢在想下去。他想起来，整个三楼就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一人的水房此时突然变得恐怖起来，白炽灯管照亮的这一处小小的水房。老大楼的照明设施从来没有完整的翻修过一次，一般经常有人的地方才换成日光灯管，走廊里的老灯泡是坏一个才换一个。但总有那么几个灯泡特别长寿，异常坚挺。所以走廊里是白、黄交织，唯一的相似处是都非常暗。 洛清来的时候一路上打开了所有的走廊灯，但现在，看着旁边昏暗的走廊灯。洛清犹豫了，要不要快跑离开这层呢？往楼上跑，运气好李伊还在，往楼下跑办公室里有五个夜班同事还有加班的曹彬和白月。无论哪一个都能帮他保他不死。但恰巧这个时候，洛清想起了上一次他在学生宿舍楼时遇到的那个小鬼。会不会跑出去反而着了这家伙的道呢？对方就希望把自己吓到无人黑暗的地方然后下手。 “冷静冷静。洛清！你已经不是两个月前的你了！”洛清转过身把脸盆放在水池上，大声给自己打气。“想想这几周你都学到了什么！” （洛清，拳击可以帮助你……为了以后的交流，你要好好学手语……昨天教你的手印你都学会了吗……） 他盯着镜子里出现的那双诡异皮鞋，大脑飞速回忆起来。拳击教练，手语老师，白月三人的话在脑海里走马灯的闪过。 “完了……我好像什么都没学会。”半晌，他哭丧着脸绝望的看着那双鞋，他好像没办法了。 （我教你一套防御级别比较高的符纸画法，三伏图，降妖伏魔的专用阵法。） （很简单，三符成阵，单符成纸。可以时刻保护在你的左右。） 在洛清快要绝望的时候，神秘少女的话莫名出现在了脑子里。紧接着，像是某扇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无数有关金性的法印的咒语涌进了他的脑海，仿佛打开了新的天地，一瞬间洛清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他以前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这些东西就像是他与生俱来的一样，亲切无比。 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合拢，修长的手指熟练的自行动了起来。在面前的空气中书写了起来。渐渐地，随着手指的书写，点点金光从周围的角落里飞了出来，金光在他的指尖汇聚，越聚越多。 洛清虚空在面前写出了三张他从来没见过的符纸，但他知道，这是神秘少女在飞机上提到的三伏图。降妖伏魔的专用阵法。 面前虚空中由金光汇聚成的三段文字突然光芒乍现，仿佛凭空造物一般，三段文字变成了三张符纸漂浮在洛清身旁。洛清目瞪口呆，刚才他想起来神秘少女的一瞬间好像打开了一扇不属于他的记忆。在那个记忆力，保存了所有他现在和今后会用到的方术。 洛清抬起手捏住了面前浮在空中的符纸，符纸触感很特别，不是纸张的感觉，感觉好像是什么……皮革？ “啪啪啪。”正当洛清打算细细端详一下这凭空出现的符纸时，旁边却突然响起了鼓掌声。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通灵 洛清被身旁突然响起的掌声吓的一机灵，当他失去冷静时，面前的三张符纸立刻爆出耀眼的光芒自行环绕着洛清飞舞起来。 “什么人！”他看向身旁。 洛清的旁边是一扇老式推拉窗，原本紧闭还上了锁的窗户现在却被打开，一个穿着古代长袍的家伙正蹲坐在窗沿上给他鼓掌。 这家伙穿着洛清从来没见过的古代长袍，不像任何一个时代的产物。倒像是西方影视中老是对中国古代服饰固化的奇怪产物，长长的衣袍可以垂到脚踝，上面绘满了八卦周易图，像民国长衫一样宽大的衣服下摆，两边露着穿着收脚裤的脚踝和布鞋。他的头上戴着宽大的布帽，脸上还围着一块写着咒文的面巾。 洛清只能从那双眼睛和眼睛上面的皱纹上判断出这家伙可能是个男性。 “你是什么人？”洛清警惕的看着这个在窗台上神经质般鼓掌的家伙，三伏图环绕着靠近这家伙。 “噢噢，小心小心。”奇怪打扮的男人突然喊道，布鞋踩着窗沿轻轻一个前空翻跃到了洛清身后。“不要用那东西靠近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指指洛清周围环绕的三伏图。 洛清跟着这家伙听到男人的话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让旋转的符纸里他远点，洛清还不懂怎么控制三伏图。 “方才小的无理之处，还请洛清大人海涵。”男人学着清朝的模样作揖，用力拍了拍自己长长的袖子，半弓腰的低下头。“小的是太阴山府公孙太史令的属下，特来拜会洛清大人。方才只是小的的无心之举，望大人不要怪罪。” “太阴山府？公孙……什么？”洛清没听懂这男人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玩意。但这种乱七八糟的说话方式他曾经听到过，司空和谢观海初次见面的时候都曾经用过这样的说话方式。 “太阴山府，公孙镜太史令。公孙镜大人乃十妖君也，东南万妖之主。【陌】的督主。” “督主？”洛清有些懵，“督主不是，东厂里的……” “两者并不同意。”男人立刻接道。 “好吧。那这么大的人物找我是干什么？” 洛清总算听明白了，眼前这家伙是那个十妖君之一公孙镜的手下，那个叫公孙镜的家伙有一连串的称号，不知道是从何年何月自封的。太阴山府洛清在巫shan 县的时候听司空提到过一次，当时司空好像借用了对方的封印术封印了自己体内的不动明王灵力。 “是，公孙太史令希望能和洛清大人建立合作关系。希望洛清大人能为我们【陌】贡献一臂之力，帮助解放妖族重整昆仑神墟。” “解放妖族？重整昆仑？可我是人，不是妖啊。”洛清没明白这家伙什么意思。好像一位愚民走在路上被一个辫子藏在礼帽里的人抓住然后强迫加入革命党一样的感觉。妖族复兴关他什么事。 “公孙镜大大人秦时官至太史令，熟悉星象和天文历法。大大人听闻洛清大人和九尾司空大人一同行动，一路上亲如兄弟，于是观察了洛清大人您的星象，发现您的星象竟然和妖族的复兴大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特让小的来游说洛清大人。” 这男人言语间充斥着献媚，把他的上司公孙镜称大大人，而洛清和司空只是大人。这种不分场合的献媚引起来洛清的反感，他口中的公孙镜应该在他的心里地位很高，无时无刻不再献媚，这样的人说话只会是半真半假，甚至连万分之一都信不得。 “不要，我拒绝。我不知道什么妖族复兴大业，也不想加入。我要走了，别跟着我。”洛清抓起脸盆准备下楼。 “大人？大人不要走啊，您走了小的可怎么办呢。” “洛清大人，公孙镜大大人可以帮您找到命案的真凶。”男人突然对着洛清的背影喊道。 “什么？”洛清站住了，“能帮我找到真凶？怎么找？” “妖怪犯案，同为妖的我们自然最清楚。【陌】的耳目遍布九州三十六郡，想要知道僵尸是从何而来简直易如反掌。” “有这么厉害？那你说说吧，你知道些什么？” 男人弓着腰双手插在袖子里，半天不说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肯定有条件吧。”一看这德行洛清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小的希望洛清大人能再考虑妖族复兴大业的事情。” “好吧好吧。”洛清犹豫了片刻，“但只是考虑，不代表我同意了。” “自然自然。只要大人能重新考虑一下就已经是小的不负大大人嘱托了。” 男人一拍长袖，深深的躬了下去。 午夜十二点，曹彬和白月开着车来到了凶杀案的那栋公寓楼，只因为洛清半夜刷完牙突然撒着拖鞋冲进办公室一脸神神秘秘的宣布自己找到了案件的突破点，只要重回一次那栋公寓楼就行。为了不被其他同事轰出去，抱着心疼傻子的心情白月拉上一起加班的曹彬借口出去吃夜宵。驱车带洛清重新回到公寓楼，就是希望能让他打消那个念头。 “你要来这里干什么？”车停在公寓楼的天井外面，白月看着面前被车大灯照的通亮的公寓楼灰色的水泥墙。 “这栋公寓楼徘徊着一个不易察觉的地缚灵。我打算把她通灵出来，我猜那个地缚灵应该看见了那天晚上发生的全部。” “地缚灵？真的有吗？可那天陈琳峰出来都没有说看见地缚灵啊。”副驾驶的曹彬有些不太相信。 “可能它比较特殊吧？但那天我确实看见了是一个女人。我自己进去，我觉得既然只有我看见了那应该就能她通灵出来。” 洛清说着开门下了车，走进虚掩的大铁门，白月和曹彬坐在车上看着车大灯里洛清的背影面面相觑，看着洛清执着的打着手机灯走进院子。不禁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是陪小孩子闹一下吧。有些事情你跟他说没用，得让他自己碰壁才行。 夜晚天井里的阴森感比白天更甚，白天这里还有一点点阳光能照进来，但到了晚上高耸的公寓楼完全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天井里也没有任何的照明设施。站在里面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 洛清打开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摸索着找进了公寓楼唯一一扇单元门。楼道里面倒是有昏暗的声控灯，但在这种地方洛清总觉得没灯还比有灯要好一些。老式声控灯不是很灵敏，往往是洛清面前的一两盏灯会被他用力跺脚跺亮，远处的声控灯永远都亮不起来，昏暗相交的光线反而让整个楼道愈加恐怖起来。 凭着白天的记忆，洛清找到了电梯门拍下了上行键，电梯厢缓缓从八楼降下。 （2000年的那次案件里，受害人是住在三楼。那我应该去三楼通灵是吧？） 看着缓缓变小的数字屏，洛清思索着一会上去该怎么通灵。他把白月和曹彬留在车上就是因为他其实根本不会通灵，而且他还怕万一白月和曹彬追问通灵这个想法是从哪来的他不知道怎么给两个人解释。那个穿奇怪长袍的男人只说来这里通灵就行，洛清当时脑子一热一激动也就忘了自己根本就不会通灵这档事。 头顶的声控灯熄灭，光明与黑暗交替的那一秒。在洛清的余光里出现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影子，灰蒙蒙的上衣，从脸到脖子上好像遮掩在披散的长发中，影子和洛清的距离不到一米。 洛清急忙反射性的回头。但旁边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影子，没有上衣，没有头发。旁边只有一片漆黑的走廊。手机灯照过去，空荡荡的走廊两边堆满了杂物——自行车、蛇皮袋、纸箱子。隔壁家还能听见电视剧的声音，这老房子的隔音太差。站在楼道里洛清都能听出来里面放的是抗日剧。 “呵……”从洛清的嗓子里挤出一声干笑，他猛地跺脚“踩”亮了头顶的声控灯。电梯此时刚好降下，冰冷的白炽灯光从里面刺了出来。 走进电梯按亮了三楼的按键，电梯门缓缓关上。在两扇门马上就要闭合的前一秒，外面的声控灯又恰巧熄灭，灰色的影子再次出现在门缝之间。面对着洛清，好像在直勾勾的盯着洛清。电梯门合上，洛清看着电梯门里反光的自己。这楼里确实有鬼，从自己进入楼道那一刻起那鬼估计就已经跟上自己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不轻易露面。 他抬起右手准备掐诀使用三伏图，但咒语还没念完他又收回了手印。三伏图是专门用来降妖伏魔的，自己今天晚上来主要目的是想问问案发当晚都发生了什么，不是来搞事情的。万一三伏图效果太好把那个地缚灵当场灭杀了可怎么办。 电梯到了三楼，洛清壮着胆子往外探出脑袋四处瞅瞅，主动前往闹鬼的地方还是第一次。外面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洛清跺脚“踩”亮了声控灯。 “我是方术师，呃，见习方术师。”洛清扫视走廊，两旁小声念叨起来，“听说这栋楼里有个可怜的……地缚灵，不知道怎么称呼还望莫怪，抱歉抱歉。” 洛清不知道怎么通灵，方术里面的通灵和降灵他是一窍不通，白月也从来没有给他讲过这些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个地缚灵好像在有意主动接触自己。索性干脆跟她说说话，说不定对方就被自己给念叨出来了。 “你找我是想问前天晚上的事情吧。” 头顶的声控灯熄灭，人影突然现身在洛清身旁，披头散发素衣白裙。 没有料到对方真的会出来的洛清肩膀明显的抖了一下，他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眼前这个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 “你是……那个传说中的地缚灵？”洛清壮着胆子，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女人。直呼别人“鬼”是不是不太礼貌。 “是的，我是一直徘徊在这栋楼里的灵。你随意称呼就好，我不在意，死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忘记自己的死因和自己是谁了。感情什么的我也好想没有了。” “你一直在这里。那白天为什么那么多方术师在这里的时候，没有一个发现你。”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想让人看见，那么一般是没有人可以找到我的。我可以出现在这栋楼的任何一个角落，它就像我的身体一样。” “那为什么我来就……” “不清楚，但是我一靠近你就难以维持原先的状态，身体会不自觉的现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低着头，因为头发披散下来洛清看不见她的脸，但听声音可以感觉到她现在很疑惑，不停的小声重复着上一句话。洛清感觉这个女鬼有些神经质。 “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吗？”洛清尝试改变话题。“为什么你要披着头发？” “嗯。方术师的名号以前也曾听说过。最近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你是为什么而来不难猜。披着头发是因为我的脸已经腐烂不宜示人，为了不吓到你所以用头发遮住。” “唔。”洛清没想到这个女鬼出奇的善良，和他想象的不一样。“那能请你告诉我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隐藏的黑暗 通过和女鬼的谈话，洛清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确实是僵尸袭击了六楼的那户人家，发生在客厅里的情形几乎和陈琳峰推理的一模一样。但有一点陈琳峰却没有预料到，僵尸并不是靠自我意识行动的，而是被人使役的。 据女鬼的描述，在僵尸吃掉一家三口不久后，就有一个人赶来背走了僵尸。看起来步履匆匆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僵尸是被人使役行凶，这一点洛清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什么事情都听陈琳峰的。估计陈琳峰自己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所以判断僵尸只是自行尸变，现在满杭zhou 的侦查干员正在辛苦地翻找下水道呢，找那只他们认为正躲藏在黑暗中的僵尸。 但如果是有使役人的话，那么他们的努力方向就完全错了。僵尸不可能躲在下水道，使役人肯定会把它藏到更不可猜想的地方。 可惜的是，女鬼无法描述使役僵尸的人的相貌。洛清问起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女鬼摇摇头，因为某些原因她无法记清别人的脸，她只知道那个使役人是男性。 女鬼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在讲述案发经过的时候不断地哭诉穿插关于自己不想转世的事情。到问起相貌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见女鬼再没法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洛清简单安慰了她几句。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为转世烦恼的女鬼，趁对方没有注意到就悄悄跑了出来、 在楼下等了快一个小时的白月、曹彬此时正坐在车里吃着外卖送来的夜宵。车厢里充斥着食物的香味，让本来就没怎么吃晚饭的洛清肚子一下叫了起来。 “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吃夜宵。你们还是人吗？”洛清拉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曹彬正在大口吃着一份热干面，回头看看洛清。 “回来啦。进展怎么样？唉，今晚又没忍住，又要长胖了啊。” “没事的小彬。”白月把最后一根面条吸溜进嘴里，用餐巾纸擦擦嘴。“只是吃一顿而已，不会长胖的。” “我哪像你！你吃多少都不会胖好不好。我现在的体重你知道我是废了多大的劲才维持下来的嘛。呜！” 白月笑笑不敢搭话，曹彬每天减肥辛苦她是看见的，但永远不要和一个刚吃完饭喊着要减肥的女人讲理。因为根本没理可讲，她要是真想减肥就不会吃了。 “洛清，通灵成功了吗？”白月问后座的洛清。 “嗯，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这里果然有一个地缚灵，只是她比较特殊很不容易被发现罢了。”洛清简单将是有人使役僵尸的事情和白月曹彬两人说了一下，原本还互开玩笑的两人一下不说话了。看他们的脸色，洛清猜应该是事情变得复杂了。 “我们先回去吧。把这件事报告上去，如果有人在使役僵尸的话，那么我们的搜查方向就错了，要马上调整才好。” 一间小小的房间里，散落着数不清的符纸和散发着腥臭味的泥土。窗帘被紧紧拉着，之间的缝隙也被透明胶带死死封住，因为从外面透不进一丝阳光所以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从房间里的装饰看像是一个小旅馆，圆形的茶几放在窗边，一张单人床被粗暴的挪到角落立起。原本单人床位置对面的墙壁上挂着小小的电视剧和烧水壶。 单人床挪开的空地上被铺上了一层层报纸，厚厚的像地毯一样盖住了原本的地面。那些充满腥臭味的湿土就放在这次候报纸上面。 “叮铃铃。叮铃铃。” 一部放在烧水壶旁边的黑色老式翻盖手机响个不停，怀旧特色的铃声在黑暗的小房间里回荡，好像在催促这黑暗里什么人去接听那只电话。 “哐当！啪嗒。”桌椅碰撞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响起，从桌子下面抬起一只手在木台子上摸索着，摸索途中打翻了放在角落的烧水壶。最终那只手摸到了想个不停的翻盖机，翻盖机的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屏幕上面显示着来电人。那只手把手机抓到眼前，五秒后用拇指弹开了手机。 “喂。”手机灯熄灭，一个老年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翻盖机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质问，“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是你放出去的吗？你知道我们不能暴露吧。” 黑暗中沉默了几秒，解释道。 “不是，那天晚上车翻了。车上拉的棺材被撞开了，僵尸从里面逃出去了。好在我已经把它捉回来了。” “你现在在哪呢？全市戒严我猜你应该没有成功出城吧。”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黑暗中的声音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藏身处。“我要出城，你能安排吗？” “你在想什么呢？所有出城的路上都有哨卡，检查的非常仔细，你和你的棺材绝对会被查出来的。我安排不了你出去。除非你想自投罗网。”电话那边马上否决了出城的提议，“老老实实在市里躲着，把你的棺材都藏好。别给我惹麻烦！剩下的我这次就帮你善后吧。” “善后？我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才是。”黑暗中的声音有些疑惑，自己这么谨慎难道还有哪里有疏漏吗。 “那栋公寓楼里有一个地缚灵你没有发现。它看见你回收僵尸的经过了。” “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个事情吗？”黑暗中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的呼吸在黑暗中明显加重了。 “我不知道，但我会在它暴露之前处理掉的。你用的是一次性电话吧，打完这个电话把手机扔了。新的手机在老地方，用那个联系。” “嘟……”对方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在一片漆黑中亮了起来，照亮了一个满是胡茬的下巴。屏幕灯划出一道流星，被男人甩在对面的墙壁上用力砸的粉碎。 在案发现场的老式公寓楼里，一个男人慢慢从耳边拿下手机。他的手机是一部老式诺基亚。***在公寓楼走廊里熟练度打开机盖，从里面抠出电话卡。夹在手指上拇指用力，将薄薄的电话卡捏成了碎片。 “嘭。” 男人头顶的声控灯突然亮了，照亮了男人的脸。男人抬头看着头顶昏黄的声控灯，右手掏出一张符纸按在旁边的墙壁上。声控灯“啪”的一声爆炸了，玻璃碎片伴随着一瞬间的电火光从男人头顶坠落。 无窗的走廊上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一个灰色的影子出现在男人面前的黑暗中。是那个地缚灵女鬼。 她披散着头发，一动不动的与男人对视着。 “你就是徘徊在这里的地缚灵吧，果然和一般的灵有不同呢。天生阴脉，又借着这里的风水地势养成了罗刹鬼。不过看你的灵力，你应该还一次都没有吃过人吧。” “没……有……”女鬼沙哑着说着，声音好像是来自遥远的山谷。“我不吃人。” “是个好鬼呢。”男人抬起手伸到女鬼披散的头发面前，故意鼓了鼓掌。“你为什么不去转世呢？不吃人的罗刹鬼说不定可以投个好胎哦。” “我……不想转世。不想转世不想转世不想转世。”女鬼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她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语速越来越快。“我不想转世！” 女鬼冲着男人尖叫一声，原本披散在脸上的头发向四周散开，恐怖的鬼脸露了出来。惨白的皮肤，只有眼白的眼睛、不满伤口的脸和满脸的血痕。所有的一切都能想象出她在被害的那个晚上究竟遭遇了什么。女鬼伸出锋利满是污泥的指甲朝男人扑了过来。 “是吗？不想转世？”男人举起右手，食指虚空书写出一个诡异的咒文。咒文浮在半空，发出深紫色的邪魅光芒。女鬼看见咒文后两只手马上捂住脸发出刺耳的惨叫，锋利的指甲戳烂了她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的脸颊。 “那就魂飞魄散吧。”男人右手合掌，扇风一样将半空中的咒文轻轻拍向女鬼。 第一百三十章 准备 “找到线索了。” 管理局老大楼的一间会议室里，长桌上的投影机上投影着一个被监控录像拍到的俯视侧脸。整个特搜二科的干员此时少见的全部聚集在会议室里，陈琳峰站在屏幕旁将手里的伸缩小棍开开合合。 “今天早上，本市的一家殡丧公司向警方报警，他们的一批特制的高级棺木遭窃，丢失了三口最名贵的棺木。价值大约15万。” 伸缩棒敲打了一下屏幕上的男人。 “蒋红军，56岁。是报警的这间殡丧公司的大货车司机。平时负责开车运送公司从外地工厂定制的棺材，盗窃案的嫌疑人。丢失的棺木就是在他每次卸车的仓库失窃的。”陈琳峰按动手上的遥控器，屏幕上切换出一张蒋红军的放大证件照。那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剃不干净的下巴，耷拉着的单眼皮满脸的皱纹，穿着一件看起来已经很久的防风衣。“此人是本市的固定人口，家住盛德路阜阳小区三栋501号，走路坡脚，据同事说平时还有些手抖。根据殡葬公司提供的情报，蒋红军已经无故旷工三天了，时间正好是僵尸袭人案第二天。警方今天早上突袭了他家但一无所获。” “你的意思是，这个蒋红军是本案的嫌疑人？可有什么根据呢？”长桌旁的曹彬突然举手打断道。 “僵尸袭人案当晚，蒋红军的货车在与柚子路相邻的主干道上翻车，凌晨两点二十四分附近的交警赶去处理事故现场，两点三十分柚子路公寓楼就发生了僵尸袭人。根据交警的案件经过可以知道，两点三十五分到三点十分之间。蒋红军在和交警叙述完翻车经过后本该原地等待保险公司和公司财务但却有三十五分钟不在现场。据他本人说这段时间是去解手。但你们不觉得这也太巧合了吗？” 会议室的众人不说话。 “当晚殡丧公司对蒋红军给予扣工资的处分，其本人第二天便无故旷工。” “可能只是他赌气表示抗议吧？”有人问道。 “哪一个马上就要退休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旷工等于辞职，一个没有固定收入马上又要退休了的人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是有些巧合，这个蒋红军刚好在案发当时出现在现场附近，但就算如此，也没有证据可以表示他就是使役僵尸的人吧。” “而且公寓楼里的那个地缚灵也说不出使役人的相貌。”有人看向桌角一言不发的洛清。“那里真的有什么地缚灵吗？” 洛清点点头表示无奈，那天晚上之后陈琳峰也亲自去了趟公寓楼，尝试通灵地缚灵确切的问一遍。但和洛清不同的是，无论陈琳峰用什么样的通灵方法都没法唤出洛清口中所谓的地缚灵。所以办公室的同事对洛清的提供的情报一直是半信半疑。 “有证据的。” 陈琳峰从面前的桌子上抓起一个档案盒。大屏幕上的图片切换成了一张单据。 “这是蒋红军从工厂发车那天工厂方的记录单，上面写着运送棺木32口。但根据警方的问询，工厂的那个装货人和蒋红军有私通。他承认蒋红军在殡丧公司工作的这几年一直在使用公司的货车拉私货。每次都会多带一口棺材，有时候是两口或三口。据工厂那人说，案发前发车的那批货蒋红军像往常一样多拉了一口棺材，多拉的那口棺材看起来和新出厂的棺材明显不同，相比之下颜色更深。” “案发当天抵达仓库的棺材中确认有33口，有一口殡丧公司没有见过的棺材装运在货车里。诸位同仁，案发后无故旷工，多拉的一口棺材，丢失地点正好是司机卸货的仓库。这么多巧合点我想足够我们去怀疑这个人了吧。”陈琳峰看向长桌对面一直不说话的李伊。 “嗯？”后者抬头看了看陈琳峰，好像才从回过神。“那还愣着干嘛，这么可疑就先抓回来啊？” “已经在全力搜寻了。我们前期的搜索方向错了，把重点放在了流动人口和出城人群身上，忽视了本市的固定人口。加大搜索力度的话相信他躲不了多久的。” 中午由李伊局长签发的紧急令在新大楼总局发布，无数原本正在搜查下水道的侦查干员全部转向调查全市各个宾馆、招待所最近几天的住宿登记。重点寻找持有本市身份证登记的大龄男子，一切都在暗中悄悄进行，侦查员传回的无数情报在下午涌进了总控室和特搜二科的办公室。特搜二科的干员们今天全体加班，他们要赶在嫌疑人发现不寻常的动静之前先一步找到他的踪迹。管理局马力全开，效率真不是盖的。不出半天侦查员就在一栋小招待所发现了一个嫌疑非常大的对象。 下午发现嫌疑人，傍晚刚过新闻联播时间。特搜二科就已经全体出发，十几辆车从不同的方向围住了这间小招待所。周围临近的街道也被假扮施工抢修队的干员封锁了起来，陈琳峰不希望大张旗鼓，万一嫌疑人还在外面有眼线给他传递消息就不妙了。所以今晚的行动只有特搜二科参与，连协助的警察都没有。 “化名蒋万春。”陈琳峰坐在轿车驾驶座上翻看着侦查员提供的照片和入住登记，里面有一份招待所监控拍下三天前的一个模糊的照片。“虽然用了假证件但他的特征实在过于明显。很容易就被我们找到了呢。” “招待所的人说，这个叫蒋万春的老头一次**了一个月的房费，从三天前入住之后就再没有见他下过楼。”副驾驶的曹彬趴在窗户上努力朝招待所里观察着，希望从那些紧闭的窗户里看见某个一脸阴沉的变态。“举动真的很可疑啊。” “不管是不是他，我们都应该先把他抓回去。大不了抓错了再放。”陈琳峰放下手里的照片，开始研究招待所的地形图。“招待所有三层。每层靠楼梯的第一个房间是保洁住的。每个走廊的楼梯口都安装有一个摄像头。前台说蒋万春特意要求住在三层最靠里的房间，看来他有什么东西不能见光呀。” “是那个房间吗？”曹彬指了指旁边小楼最边上的一个窗户，“窗户好小啊，而且关的那么紧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那一间，是那一间的对门，后巷里的那个。店家说那一间是最阴冷最孤僻的一间房了，本来想做仓库的，但是他们贪心还是改成了客房。招待所的地形不是很复杂。” 陈琳峰拿起车上的对讲机。 “都听好了，我们一共26个人，分两组。一组是奇袭突击班一共16人，四人一组。剩下的10人看住后巷和前门，以防蒋红军逃跑。我、曹彬、江枫和司马青是渡鸦组，做破门最先突入的组。洛清、戴筱为锦鸡组做后援。保护我们突入后走廊的安全。其余组负责相应楼层的安全，注意警戒楼梯。” “要把重要的任务交给洛清和戴筱吗？他俩都是新人啊。”曹彬有些质疑陈琳峰的安排。“还是把白月叫来吧。她现在应该在老大楼，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不用，我们大部分都是高级和一级方术师。对付一个使役人足够了。我把洛清和戴筱安排到后援组就是希望他们多经历实战，我们可不能像灵灾处理科那群人一样把老人用到死，等哪天老人都退光了新人不顶一点事。” “好吧。既然你是从这方面考虑的。我们要叫机动特勤队来支援一下吗？万一对方的反抗很激烈呢。” “不用，机动特勤队来很有可能打草惊蛇。小曹，你不要老是担心太多啊，好歹我们也搭档一年了。你见我哪次是在做没把握的事情呢？” “那……好吧。”看见陈琳峰这么信心十足，曹彬也找不到什么不妥之处来否决他了。她仰头靠在后座上为一会的行动闭目养神起来。 “侦查组。报告情况。”陈琳峰用对讲机询问道。 “一切正常。目标没有离开房间。”一名用绑带将自己系在路灯杆上头戴安全帽的大叔用手遮住耳朵，他的衣领上别着一枚浅色的通讯耳机。 “街道一切正常，未发现可疑情况。” “后巷一切正常。” “正门大厅一切正常。” 侦查组的干员便装成各种各样的人士潜伏在招待所四周，死死地盯住了那个小房间。 “OK，现在全员对表听我指示。十点整突入！” 第一百三十一章 突入 晚上九点五十四分，在杭zhou 市的老商业区一座小招待所，招待所的玻璃门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广告，老旧的门面招牌，还起了个特别土的名字——【红富招待所】。 招待所是一栋三层楼长方体的楼房，大门在一条小巷的巷口以奇怪的布局分开了小巷，巷子在招待所的大门左右分开、一直到这栋楼尽头再合拢。在这栋楼的最后面，还有一扇后门，正对着这条巷子的最深处。这里属于老区，小小的招待所和不见路灯的深巷完全被外面的光鲜亮丽的高楼遮挡住了，就算是本地人，如果不是住在周围的人也很难找到巷子的入口。外面的人也绝对不会在半夜随便走进一个没有路灯的巷子里的。 而现在，这条幽深寂静的巷子里却被十辆轿车从不同的方向团团围住。所有的出入口和看不见的黑角落里都停着一辆车。巷子里家家户户也都不约而同关上了门窗，预感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严肃的气氛让空气仿佛一下子粘稠了起来，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好像石子落入死水潭一样打破了凝固的水面。火苗在黑暗中出现，拇指长的火苗点燃了一根香烟后马上便消失了，刚刚被打破的死水潭重新合拢在一起，凝固的水面阻断了水底和外界的联通。 “都这种时候了。能不能别抽烟了。”曹彬的声音从一旁响起，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不满。 “抽根烟解解闷，这根烟抽完也就该上了。”陈琳峰叼着香烟含糊不清的说着，黑暗中只能看见一个明亮的烟头在燃烧。 曹彬坐在黑暗中不说话，放在平时她是很反对陈琳峰在这样密封的空间里抽烟的，从小就讨厌香烟的她加上看网上说被迫吸二手烟会减寿，而且会受到比吸烟者还要大的伤害。在办公室只要见到陈琳峰抽烟，曹彬总是第一个站起来反对。想起他们第一次搭档出外勤的时候，陈琳峰也是在车里抽烟，曹彬指责他而后者毫不在乎。忍无可忍的曹彬做了一件她到现在想起来都认为过于冲动的事情，她拧开矿泉水瓶朝陈琳峰的脸色泼了他一脸水。80千米每小时的车速，那次汽车差点因为这个原因出了车祸，两人还因此大吵一架。 后来两人在白月和李伊的调解下才好不容易和解，曹彬为自己的冲动道了歉陈琳峰也表示自己以后抽烟的时候会离她远点的。虽然他经常表现的是一副很不靠谱的样子，但这一年来陈琳峰始终都记得他说过的话，再也没有当着曹彬的面抽过烟。但他现在…… （他也紧张了吗？）曹彬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默默猜想着。 （毕竟这一次，总感觉有什么看不清的东西徘徊在那间小小的，不见阳光的客房里。） “曹彬。”黑暗中陈琳峰突然说话了。“你紧张吗？” “嗯？”曹彬楞了，她张了张嘴想了一下自己前一秒的心理状态。最终在黑暗里默默点了点头。 “嗯……总感觉……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就是觉得不安。” “果然。”陈琳峰喷出一口烟雾，呛得曹彬皱了皱眉头。“要是放在平时你早就嚷起来了，让我把烟灭了什么的。但这次却一言不发的默许了。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紧张了。” “哼。那你不也紧张了吗？你从不在我面前抽烟的，今天怎么抽了？”被猜中心思的曹彬在黑暗中红着脸反问道。 “我啊，我也紧张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心里面总是有一种不安心的感觉一直跑来跑去。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但就是感觉不太好，越到时间那种感觉就越强烈。” “你也有吗？这次的行动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问题……”曹彬的语气强硬了起来，“既然你也不安。那还是听我的，叫特勤机动队来支援吧。有机动队在什么样的突发情况就都能处理了。” 曹彬看不清身旁陈琳峰的表情，但听见他重重吸了一口嘴里的烟卷。那一点红红的烟头此时在黑暗中更加明亮，她看见一个肌肉紧绷的下巴，这个男人这次真的在考虑自己的话了。 “全员注意。”陈琳峰突然拿起手边的对讲机说道，“突入时间延后，等机动队抵达后一起突入。” “叮铃铃。叮铃铃。” 摆放烧水壶的木质电视柜上，一个经典款的诺基亚突然响铃打破了死气沉沉的黑暗。一个影子划过，抓起来桌子上响个不停的诺基亚放到耳边，按下了通话键。有个人坐在黑暗中背靠着电视柜，刚才划过的影子是他的手臂。 “喂。”沙哑疲惫不堪的声音对电话另一头说道。 “你今天盗了三口棺材吧。”电话另一头，还是昨天的那个中年人，语调不紧不慢，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不是说了老实做人一段时间吗？你还有出去盗棺，还偷的是自己公司的东西。” “……”坐在地上的影子沉默了一秒，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解释起来。“我快压制不住僵尸了，必须借用我的那口棺材和镇棺符才能压制它。” “我没办法啊。”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看了盗棺实属下策确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那多盗的那两口呢？要是不偷那两个，估计公司也不会报警，警察也不会找到你身上吧。” “我用了移尸大法，将我在外地藏着的两具僵尸移到了这里，需要两口棺材去装他们。盗棺之后我有暴露的可能，所以需要自保的实力。” “是嘛？”电话另一边终于换了另一种语气，不屑的反问。“管理局的人已经把你包围了，就在外面。” “什么？”地上的影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激动起来。“就在外面？我的外面？” “现在是九点五十五，他们已经守了两个小时了，我猜他们可能会整点发动突击。你大概还有五分钟。” “那我怎么办！我这里还没有处理干净啊！”房间里的影子急了，他走到报纸堆着的泥土旁边，土堆上面扎着一口猩红的棺材。 “自己看呗。反正你要是被抓了我只能放弃你了。我不能冒险。”电话那头情绪再次消失，没有丝毫起伏，“你最好别让抓了。你知道我的手段的。嘟——” 电话被挂断了。黑暗中的影子捏着手机，双手垂到两旁，盯着面前的土堆发愣。 “陈队。热成像显示，就在刚刚房间里那个一直静止的家伙突然躁动起来，看起来正在收拾东西。” 对讲机里传来侦查干员的报告。 “什么？”陈琳峰刚刚才和总部通过话，总部同意派机动队过来让他们耐心等候。刚挂掉电话怎么就出情况了？ “他要干嘛？逃跑？”陈琳峰抓起对讲机，挠着头发焦躁的问道。 “不确定，但是看样子像。他正在飞快的收拾东西。”侦查干员手里的热成像仪清晰的看见一个灰白色的影子正在往背包还是袋子里装着什么。 陈琳峰放下对讲机抓狂的揉着头发，情况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对方难道发现了什么？要临时转移？还是只是他计划好的外出？ 心中的不安更强了，本来等机动队来再实施安全的抓捕让他的不安减轻了很多，但现在看起来对方不给他这个机会了。突如其来的举动正在逼迫他做出决定，是提前开始行动还是静观其变？他不知道，但心脏却跳动的莫名很快。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的不安。 “目标消失在视野盲区了。我这里看不见他了。” “其他观察点呢？”陈琳峰用对讲机问道。 “没有。” “没有发现目标。” “后巷没有没有发现异常。”观察点依次报告情况。 “怎么办？”旁边曹彬也看出现在的发展出乎意料，对方消失了。“要静观其变等待支援吗？” 陈琳峰狠狠挠挠头，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双眼死死盯住三楼的窗户，好像要看穿上面的紧紧盖着的窗帘。终于，他把烟卷重重地扔到地上。“全体行动！重复，全体行动！” 巷子出入口和角落黑暗处，各个原本安静的轿车此时全部发出了响动，无数身穿黑西装的干员打开车门冲了出来，无人的小巷一下子挤满了奔跑的干员。 “全体行动！重复，全体行动！渡鸦组、锦鸡组负责三楼蒋红军！白兔组、浣熊组负责二楼！极狼组负责一楼！其余人盯紧前后门！” 陈琳峰、曹彬、司马青和江枫拔出手枪钻出轿车，一起冲进招待所前门，这里已经被极狼组的四名干员占领此时正在向一楼的楼梯推进，干员们现在全都脱下了原本的黑西装穿着白衬衫套着轻便的防弹衣。 “白兔、浣熊组已经上去了。”一名举枪对准楼梯上层的干员头也不回的说道。 “二楼安全。”陈琳峰手里的对讲机同时传来白兔组的报告。“三楼楼梯安全。” “收到，渡鸦、锦鸡即将抵达。”曹彬的防弹衣上也戴着一个对讲机，她按下上面的按键回复道。 江枫持枪打头，两步一个台阶跨上二楼，司马青紧随其后。陈琳峰确认了一眼一楼已经部署完毕跟了上去。曹彬最后，她朝站在前台的洛清和戴筱招招手示意跟上。三人一起走上二楼。 三楼很安静，走廊里铺着红色地毯暗淡的节能灯管挂在走廊顶上，小招待所“约会”的情侣好像同一时间都感觉到了外面不同寻常的气氛现在全都缩在房间里一齐停止了动作。 陈琳峰和江枫一左一右站在走廊最后一间房间两侧，司马青跟在陈琳峰身后一手持枪一只手搭在陈琳峰的肩膀上，三人自然形成了标准的战斗队形。曹彬和洛清、戴筱两人一起上来看见陈琳峰他们的架势，转身对洛清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掏出手枪静步上去站在司马青的背后。 一个人站在房门一侧的江枫伸手轻轻试拧了一下房门上的门把手，门把手纹丝不动。这间小招待所所有的房间没有安装电子锁，还用的是钥匙开锁。站在对面的陈琳峰从衣兜里取出一张符纸，侧身小心地贴在房门上，他的手离开房门后符纸发出一抹暗淡的闪光和房门融为一体。符纸上面写的关于破咒的咒文，可以破除一些简单的预警阵法或法术陷阱甚至能打开一些锁头，被管理局用作破门突然前的必走程序。 见符纸完全融入房门后，江枫冲陈琳峰点点头，做手势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搭在陈琳峰肩膀上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后面的司马青传递来自己和曹彬也已经准备好的信息。 陈琳峰朝江枫比了个拇指，后者猛地站起一步上前踹开房门，房门被打开的同时陈琳峰举枪第一个冲进屋内，事前侦查阶段传来的情报是这间房子是没有开灯还拉紧窗帘的，陈琳峰进门的同时强光手电同时打开。司马青、曹彬紧随其后，三人排浪式的一瞬间压进房内，“X”交叉火力线同一时间覆盖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江枫在三人进门后最后一个进门，他负责破门和后卫警戒。黑暗的房间被三盏强光手电照的如同白昼，这间最靠里的房间非常的小，明显布置是最便宜的那种客房。一个巴掌大的卧室，用玻璃墙在卧室里隔开的洗手间，卧室的一面墙摆着电视柜，上面是烧水壶和电视机。整个房间被一张双人床占据了大半，靠窗的地方有一个小茶几和小椅子。此时这些家具全部被挪开堆在角落，那张占据一半房间的双人床被抬起立在窗口，完全挡住了窗户的位置。江枫看见从床旁边露出来的窗帘一边被透明胶带封的死死的，双人床空出的地方铺了一大片报纸，上面堆着小腿高的腥臭熏天的红土，好像被鲜血浇过一样。一口棺材竖插在那堆泥土上，棺材板掀在一旁，棺材里躺着是一具穿着寿衣马褂长衫样式的尸体，尸体双眼紧闭，脸色戴着一个写满咒文贴着符纸的铜钱面具。 “找到了！”陈琳峰按下肩头的对讲机，“发现僵尸，使役人不在房间里。” 一丝若有若无的烟火味飘进江枫的鼻孔，是那种火药被点燃的气味，过年的时候放完鞭炮的那种气味。江枫不舒服的抽了抽鼻子，疑惑地用力吸了吸。 “火药味？” 在闻到第一下烟火味后，烟火的气味突然在江枫的周围明显了起来。不是若有若无，而是刚才他高度集中注意力完全忽视了一直充斥在他身边的火药味。 他寻着火药味猛地转头，一个绑在门框上正不断冒烟的管状物体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江枫第一次看见那种东西，冒着硝烟奇异的管状物体，在手电筒的强光下呈现土黄色好像一个用完的卫生纸纸卷。虽然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枫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一个名词。那个名词加上这么近的距离让他一下感到了强烈的恐惧感。 雷管！ “小心！炸……”江枫大吼，吼声惊到了身后的陈琳峰三人。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出口，那个冒烟的土黄色雷管突然停止了喷射烟雾，紧接着一道白光扩散到了江枫的视野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输于僵尸的人 站在走廊里的洛清握着枪，和戴筱一前一后盯着走廊两个方向。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渡鸦组突袭的时候警戒他们的身后。洛清看着这边走廊的楼梯，戴筱则看着那边的整条走廊。 走廊尽头，江枫用力踹开房门，渡鸦组鱼贯而入攻进房间，强光手电的白光和头顶灯光的光线在走廊里交相辉映奇怪的是渡鸦组进入房间后并没有传来后续响动。 “找到了。发现僵尸，但使役人不在这里。”肩头的对讲机传来陈琳峰的声音，看来他们扑了个空。 戴筱面前的一扇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生从里面探出头看来是想看看走廊里发生了什么事，正好和戴筱撞了个对脸。 “警察，回房间去，别随便出来。”她朝男生挥挥手，没有握枪的手伸进衣兜里打算去取证件。 “咋了？”戴筱听见男生身后传来一个同样年轻的女声，看起来是小情侣住宾馆找乐子。并不是什么可疑人士。 戴筱刚想用证件赶他们回去，从尽头房间位置突然爆出一片明亮刺眼的白光，白光占据了戴筱的整个视野。一股强风从另一头吹来，携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将毫无准备的戴筱向后击倒，倒飞出去的戴筱砸到了洛清后背上，两人一起滚到墙角。 头晕目眩的恶心感在戴筱脑子里好像一匹野马乱撞，仰面躺在地上的她鼻孔里充斥着灼热的火药味，整个走廊的灯管在刚才的冲击中全部被震落，刚才门口那个探脑袋的男孩正好被砸中，现在趴在门口一动不动。 “渡鸦！锦鸡！你们没事吧？渡鸦锦鸡！你们有没有事，请回话！”肩头的对讲机响个不停，但戴筱却什么也听不见，吵闹的蜂鸣声在她耳朵里响个不停两道血流从鼻孔里涌出，她大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却最后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无声的呜咽着。 被戴筱压在身下的洛清到没有受什么伤，他推开背上的戴筱摇摇头赶走脑袋里跳个不停的“野马”，回头看看走廊。因为所有的灯管都被震落所以看不清整体受灾情况，走廊尽头的墙壁上几道火苗在向房顶上窜，火光刚好照料了那里。洛清看见尽头房间对面的那间客房已经在爆炸的冲击波中坍塌，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 他手忙脚乱爬到戴筱旁边，戴筱此时双眼无神大张着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道鼻血已经流到嘴唇的位置了。 “求救求救。”一阵头晕感袭击了洛清，他强忍着突然的恶心感晕晕乎乎的按响肩头的对讲机。“目标房间……发生了爆炸……戴筱受伤了！渡鸦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这里急需救助！” 放下对讲机，洛清跪在戴筱身旁，不知道现在要做些什么，他从来没有受过CQB的训练，也没有人培训过他战地救护。现在只能替戴筱擦擦快要流进嘴里的鼻血。 “渡鸦组没事，房间被人装了IED（简易爆炸物）我们开门的时候触发了机关，江枫用法术保护了我们，他需要医疗协助。” “收到。浣熊组上去了。我们正在请求总部给我们调配医疗和消防支援。渡鸦你们有看到嫌疑人吗？” “没有，没有看见嫌疑人……”对讲机里正在汇报情况的陈琳峰突然没声了，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恐怖的咆哮。 在尽头的客房里，江枫依靠在房间里的墙上，耷拉着脑袋白痴般的看着自己的鞋尖。刚才爆炸发生的瞬间，江枫甩出了自己符包里的所有符纸，江枫的符纸、法术主修防御水晶屏障。一张符纸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展开一个大概一人厚度两人高的六方体水晶柱，大概两张符纸变成的水晶柱就可以封住一个普通门。这个法术是江枫的王牌，无论在进攻还是防御都有奇效。 刚才江枫情急之下用了自己所有的符纸，形成的水晶屏障抵挡了绝大多数的爆炸冲击，受到阻碍的冲击波和气浪冲向了反方向的对面房间，顺着三楼走廊一路向前击倒了戴筱和洛清。现在江枫表现出的样子是他的水晶屏障在一瞬间被冲破的后的灵力反噬，IED的威力超乎他的判断，里面大概是一捆雷管的装药量。 陈琳峰三人虽然没有受到爆炸能量的波及，但却还是被房间的震动推倒在地。曹彬和司马青各滚到房间一边，胳膊护住头部。陈琳峰刚才被掀翻的时候撞倒了房间中央的那口棺材，不过他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土性法术的防御力让他也拥有抵御冲击的能力。 第一时间站起来的陈琳峰走到躺在地上的江枫身边，后者翻着白眼鼻孔好像开闸的水坝一样喷着鼻血。 “渡鸦组没事，我们开门的时候触发了IED，江枫用法术保护了我们，他现在需要医疗协助！”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在陈琳峰心里急剧放大，从他的后背扑来一股阴寒的风，好像腊月的冷霜。曹彬急切的尖叫从身后传来，她一定看到了什么！ 来不及思考的陈琳峰本能的半蹲转身，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直扑鼻孔让他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哆嗦了一下。两道黑影分别从左右向他刺来，陈琳峰抬起手抓向那两道黑影。那是两条冰冷僵硬的手臂，锋利的指甲直指陈琳峰的胸口戳破了他的阿玛尼西装。 陈琳峰两只手两只铁钳一般牢牢抓住指甲半没入自己西装的两只僵硬手臂，他这会才看清。袭击他的是刚才那具棺材里的僵尸，黑色马褂寿衣，原本挂在两边耳朵上的面具现在掉了一半。没有嘴唇的烂舌头冲着陈琳峰，几根牙齿木桩般插在已经腐烂的牙床上。僵尸的力气很大，陈琳峰感觉自己好像徒手顶住了一头公牛的全力冲刺，抓地的皮鞋在满是碎屑的地板上一直向后打滑。 他被僵尸推到了墙角，陈琳峰向后蹬出一条腿踏住墙壁不让自己靠在墙上，腰部发力努力顶住僵尸。 “陈琳峰！”僵尸身后，戴筱和司马青也刚好站起来了准备上前帮他解围。 “别管我！你们去追蒋红军！” 陈琳峰以自己蹬墙的后脚为借力点，另一只脚抬起同时蹬墙整个身子横在半空用身体的重量压下僵尸的双臂，一记刚猛的肘击靠重力顶向僵尸的面门。 在房间另一边的曹彬听见了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陈琳峰的肘完全顶进了僵尸大张的嘴里，满口烂牙和鼻梁被砸凹陷进脸里，吊挂在脸上的面罩被打飞出去。 “这家伙我能应付，你们去追蒋红军！别让他跑了！” 黑色西装变成一道虚影，向前冲刺的陈琳峰压低身形，迎面冲进僵尸大开的胸膛中间，右肘凶猛发力狠狠从下而上顶在僵尸的下巴上。又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僵尸的脖子夸张的仰起，以不正常的角度向后歪着。陈琳峰刚才一下打断了他的脖子。同时双臂折叠抓住僵尸僵硬的关节，脚下侧步掀翻了僵尸。 尸体尸变成僵尸后，肌肉骨骼均会变硬，普通僵尸可以冲破厚重的木门，强大的僵尸甚至堪比钢筋铁骨。这具戴着铜钱面具的僵尸虽然还没有达到最强大的几个等级，但也是使役人下了心血养出来的，靠着强悍的身体素质和法术抗性绝对可以战胜大部分同级别的方术师。但现在这样一具危险无比的僵尸却被陈琳峰生生砸断了脖子还按在了地上。 陈琳峰作为特搜二科的一名高级方术师，擅长土性法术，符文咒法。在方术干员必修的格斗防身课上他精通传统武术刚猛近战威力无穷的八极和形意。两种拳法配合他土性法术硬化的肢体，肉搏战甚至不输大妖凶兽。 “我们的任务是蒋红军，僵尸是他用来拖延时间的！不能着了他的道！”原地摆开架势的陈琳峰目光死死锁定房间里的僵尸，土性法术已经硬化了他的皮肤，现在他的完全不惧疼痛。 知道陈琳峰意思的曹彬点点头，转身和司马青跑向房间深处。在靠窗的茶几旁边，她们看见了一个在墙上被掏出来的矮洞，蒋红军很可能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曹彬蹲下身用强光手电照了照矮洞里面，矮洞打通了这个小招待所的一处隐藏隔间，里面不知道通向哪里。她把手枪插回枪套里，猫着腰钻了进去，后面司马青跟着爬进矮洞，留下陈琳峰一个人对付僵尸。 陈琳峰的压力现在有些大，他大的不在自己，而是身后半死不活的江枫。他既要想办法制服力大无穷的僵尸又同时要护住身后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江枫。 （看看能不能拖到支援来吧。） “嗷！”僵尸爆发出一声怒吼，明明是个僵尸怒吼声中陈琳峰却听到了愤怒的感觉。 （果然是有简单思维的僵尸吗？） 在公寓楼惨案的时候，眼前这个僵尸挑选了客厅作为它的进食场，只有有灵智的僵尸才会选择觅食地和进食场。 僵尸膝盖紧绷站直身体，只靠脚踝发力跃起竟然与房顶同高。甩着断掉脖子仰面朝天双手成爪抓向陈琳峰。陈琳峰后退一步向右侧身，动作好像一只灵巧的猴子，胳膊在胸前交错护住要害。一人一僵尸就这样互换了位置。 僵尸站到了江枫的旁边，它的全部注意力现在都放在对面的陈琳峰身上完全忽视了脚旁的江枫。僵尸身后是被刚才雷管炸塌了的客房，门口被门框和房顶的塌方掩埋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门框之间的空隙里黑烟弥漫不时有火星从废墟中窜出。 “你知道吗？我一直想着怎么和你独处一会，但是一直没有想出好的办法，现在你自己走到门口。” 陈琳峰先前迈开一步摆出一个架势，双手握拳紧盯嘶吼的僵尸。 “所谓形意拳之——” 僵尸脚尖抬起，平行移动一般朝陈琳峰扑来，它区别于所有妖、兽的怪物，根本不能用尝试来理解。平举双臂，尖爪剜向陈琳峰的心窝。对面的陈琳峰丝毫不躲，黑色阿玛尼西装的身影正面冲入房间的黑暗中。双腿发力、压低上腰，双拳从两侧发出。 “崩！” 两只被土性法术硬化的铁拳如同告诉飞行的炮弹一样击中僵尸的胸口，一声闷响在房间里扩散、回荡，以两人为中心激起的灰尘向四周爆出。僵尸胸口出现两块肉眼可见的凹陷，保持着平举双臂的姿势向后倒飞，冲破了身后的客房废墟跌进了满是火焰和黑烟的“火炉”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袭击从黑暗中来 从矮洞里钻出来的曹彬发现自己好像跑到了某个隔间里，隔间昏暗狭小一眼望的到尽头，高度刚够她弯着腰前进。 强光手电在隔间里照了一圈发现是一个阁楼，狭小的房间里面堆着积满灰尘的纸箱子，在阁楼的中央吊着一个灯泡，但曹彬找不到开关在哪里。阁楼的一侧，在一堆箱子的后面传来街道上的警笛声，声音很响。 曹彬匍匐着爬过面前挡路的纸箱绕到后面，纸箱的后面这里有一扇隐蔽的小窗通向外面，小窗此时打开着看来蒋红军是从这里逃跑了。曹彬趴在小窗上，举着手电照向外面。 窗户大概在三层半楼的高度，外面是一条漆黑幽深的小巷没有一盏路灯，小巷两旁住户的大门紧锁，明亮的手电光照下去看不见巷子通向哪里。窗户旁边有一个从楼顶通下的排水管，年久失修上面固定的螺丝一部分已经脱落，排水管此时还在左右摇摆。 曹彬伸手摸了一下排水管，震动传递到手上。看来蒋红军是从这里逃下去的，外面那条小巷只通南北两个方向，现在一面被二科的干员死死守住蒋红军能跑的地方就只有一处。曹彬试了试排水管，看起来虽然摇摇晃晃但还撑得住。追敌心切的她将手电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双手抱住排水管直接翻了出去。承受了一个人重量的排水管立刻左右摇晃起来，曹彬双手双脚紧紧卡住排水管，待排水管的晃动幅度稍微小了一点后，她开始往下爬。 徒手爬排水管的难度比曹彬想象的要难的多，不靠任何工具完全依赖握力和摩擦力，没爬多远曹彬就变成整个身子抱着排水管往下溜。夏天只穿一件短袖的她手臂抱在排水管上，粗糙布满污渍的排水管摩擦着曹彬的胳膊，在嫩白的胳膊上摩出一道道血痕。但好在虽然过程危险从三楼到一楼几次曹彬差点失手摔下来最终有惊无险降入小巷。 轻轻揉揉胳膊上的血痕，曹彬举起手电筒确认方向后追了上去。她按下肩头的对讲机。 “目标逃至后巷，曹彬正在追击。请求支援。” 曹彬面前的路被第二道手电光照亮，楼上司马青也赶到了阁楼，正趴在窗户上用手电查看巷子情况。 “小司马，你太慢啦！”看见司马青手电光曹彬在频道里开着玩笑，等司马青看清她的时候已经跑进深巷中了。 不知道为什么越往巷子里面跑，曹彬的心情就越不安。女人天生的第六感正在疯狂警告她，巷子里面有危险。曹彬停下了脚步，仔细判断那股强烈的危机感是不是自己跑步心跳加速所致。今天在他们进入招待所前，破门前她都出现像现在这样强烈的危机感。每次危机感出现的时候，都是他们即将见到蒋红军之前。 （危险来自蒋红军！） 曹彬抽出手枪，强光手电照向四周的黑暗。什么都没有，紧闭的门窗，拉死的卷帘门，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在这正常的表面下，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蒋红军。曹彬握紧手中的武器贴近一侧的墙壁，靠近实心墙体可以减少一面的威胁。 “喵喵喵。”附近的黑暗中，不知哪里传来野猫的叫声。猫叫让曹彬稍微放松了一些，刚才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中了幻术呢。曹彬深深呼出一口气，摸摸衬衫后背才发现什么时候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曹彬曹彬。”对讲机传来陈琳峰的声音，“你在哪里我们来支援了。” 曹彬把手枪手电一起交予左手，右手按下对讲机。 “陈琳峰。我在后巷里面，具体未知不清楚。我可能追丢蒋红军了。” “没关系不要深追。蒋红军比我们预估的要聪明很多，等我来支援。” “收到。快来吧。”放下对讲机，曹彬靠在砖墙上。半年了她第二次感受到在任务中听见陈琳峰的声音是一件令人安心的感觉。曹彬和陈琳峰搭档一年，开始的时候他们总是吵架好像天生就是冤家，曹彬总是找白月诉说上辈子陈琳峰一定是住他家隔壁然后顺着院墙往邻居家院子扔大粪的丑陋恶物。白月虽然听不懂曹彬的描述，但对陈琳峰的人品也表示了怀疑。陈琳峰是她见过最不靠谱，最神经质的干员了。用白月的话来说，就算自己被十妖君团团围住身陷死地的时候，最不想看到的帮手也是陈琳峰。他来能干什么？一送二吗？ 曹彬前几个月一直维持着看茅房苍蝇的眼神看陈琳峰，如果不是李伊坚决拒绝给他们换搭档曹彬早就走了。有一个星期曹彬甚至想辞掉自己在特搜二科的职位转行到其他部门去。陈琳峰倒是毫不在意，公开表示没有搭档自己一个人也能活，不需要特地照顾小女生的情绪。一句话，爱走不走。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上一个新年的时候，那时李伊给两人安排一个任务，追踪最近夜晚徘徊在钱塘江里的害人水鬼。无论是他们俩当事人还是二科的其他同事都建议局长换一组人去吧，曹彬、陈琳峰现在这样的关系去了根本就完不成任务。但这些提议被李伊全部拒绝了，理由是从星象看他俩绝对是最合拍的搭档，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局长什么时候也这么迷占星了。） 曹彬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满意，但总局长的命令却不得不听。当天晚上她和一脸无所谓的陈琳峰驱车来到江边，时间刚过十二点。寒冬腊月再加上新年假，江边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走动。今晚的涨潮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从江面另一头隐隐传来轰鸣水声。不过一会，轰鸣声越来越近黑夜中一线白浪翻滚着涌向曹彬站着的江岸。 “在那！潮水里！”身后陈琳峰指着越来越近的潮水说道。顺着手指的方向曹彬看见一个人形的东西正在那一条发出巨大响声向前飞速推进的浪潮中游动。 （水鬼是被卷走的人吗？） 曹彬看着在怒吼江潮中翻滚的人形，耳边的“雷声”越来越大，她看见江潮中，那个人形张开了嘴，冲着江岸的她咆哮。 虽然耳朵里只有汹涌的水声，但曹彬感到自己好像听见了那只水鬼的怒吼，他在宣泄自己的怨气！被无情江潮卷走时的绝望和无力挣扎的愤怒。直到背后被陈琳峰拍了一下她才从这种状态惊醒。 “干什么呢？灭水鬼走啊？”陈琳峰说着走下现在已经是危险区的堤岸，手里拖着从汽车后备箱里取出的橡皮艇。 “灭？怎么灭？它在江潮里啊！”曹彬看见陈琳峰自杀般的举动一下子忘记了两人的恩怨，惊叫的朝陈琳峰喊道。 “你不是废话吗？当然是坐船去潮里啊！站在岸上怎么灭？这水鬼只有每天晚上的涨潮才会出现，江潮只有很短的时间，潮落后它也会踪迹全无。你要是怕了就呆在这吧，明天就赶紧滚出二科。” 说话间，陈琳峰拖着橡皮艇来到江边拉开气阀，原本干瘪的橡皮艇自动充气，几秒内充气结束橡皮艇漂浮在齐腰深的水面上。这是军用防汛艇比一般的橡皮艇稳定许多，但曹彬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在江潮中依然保持稳定。陈琳峰熟练给橡皮艇装上发动机，自己脱掉外套穿上一件救生衣。见到陈琳峰近似自杀式的举动曹彬咬咬牙，平时她怎么看不上陈琳峰觉得这个男人有多么不靠谱，没想到他不光不靠谱，还不要命！江潮中是玩橡皮艇的时候吗？第一个浪头估计就得翻船。但她也走了下去，曹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橡皮艇旁边，可能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吧，她不想输给自己看不起的陈琳峰。 “穿上。抓紧。”见曹彬脱掉外套爬上防汛艇，陈琳峰扔给她一件救生衣。发动防汛艇驶向怒吼颤抖的江面，迎向那个在江潮中咆哮的生物。 寒冷的江水溅到身上的刺骨感到现在曹彬还记得，割耳的寒风吹着她的头发，越往江潮靠近寒风就更强。江潮在曹彬眼中越放越大，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和一个疯子驾驶防汛艇冲向2米高的水墙，现在想反悔也晚了。面前是震耳欲聋的一线浪潮，身后是一片汪洋退无可退。水鬼也看见了他们在潮水中迎面扑向他们，曹彬闭上了眼睛。 最后的结局是防汛艇在和江潮撞击的瞬间便被打翻，冰冷的江水猛烈的动能砸中曹彬，她在江潮中双腿乱蹬无处借力，只能死死抓住橡皮艇上的把手。曹彬知道如果自己松手就会立刻被潮水卷走，然后在某个桥墩上被收尸队捞上来。 翻倒的橡皮艇在潮水中上下起伏，凶猛的潮水狠狠冲击着没在江水中的曹彬，还好她穿着救生衣，虽然救生衣在潮水中几乎从她的身上脱落，但奇迹的是上面的带子缠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和救生衣紧紧连在一起。江水冰冷，曹彬抓住橡皮艇的右手渐渐失去了知觉，她想抬起左手去帮忙，但左手在水里拍打乱划却怎么都摸不到橡皮艇在哪。 明明它就在自己右手的位置啊！为什么！为什么左手却抓不到。 右手被冻僵了，曹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右手是不是还抓着橡皮艇。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在被潮水带走，浪潮打在脸上让她睁不开眼睛。 （要死了吗？）眼前一片模糊的曹彬最后想到，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一个东西握住了她几乎失去知觉的右手。对方力气很大，一下子将她拉出了水面。脸上一股钝痛，对方扇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将曹彬打醒，她睁开眼，水流在睫毛上往下滴答，但她还是认出来了她跪在翻倒的橡皮艇上，旁边是陈琳峰，是他刚才把自己拉出来的。 曹彬浑身发抖，冻僵的肢体让她只能保持跪姿。最大的浪潮已经过去了水鬼不知去向。事后她才知道在自己在水里挣扎的时候水鬼已经被陈琳峰灭杀，两人坐在橡皮艇上向下游的桥墩飘去，头顶传来救援直升机的桨翼声。 眼前的画面渐渐扭曲，那天晚上的寒风仿佛又吹了起来，割脸的冷风配合着江潮打在她的脸上。让曹彬突然清醒了，她意识到自己现在明明在盛夏，又不在江边。怎么可能吹得到那时候的寒风，感觉的到江水。 曹彬举起手枪，强光手电扫过周围的黑暗处，一切正常，和刚才一样什么都没有。 “哔——”肩头的对讲机传出电流声，却没有说话声。曹彬抬手按下对讲机中断了电流声。 “陈琳峰？你们什么时候来？陈琳峰？” 对讲机另一边没有任何回应。 “喂？听得到吗？陈琳峰你听得到吗？” 身旁墙壁缓缓向中间合拢，原本两边一样宽的街道逐渐在曹彬变成了梯形。曹彬停止呼唤对讲机，举起手电查看，周围的墙壁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竟然变窄了。梯形的路面一路向前，到前面手电光找到的最大尽头时已经小到只有苗条的女性侧身才能走过了。 （幻术吗？） 曹彬已经意识到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刚才她在墙边等待支援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了对手的幻术。究竟何时中术，曹彬猜测可能从她想起钱塘江那次就已经中术了，受过各种训练的她在这样充满危险的地方是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怀念过去的，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她在那个时候便已经中了幻术。 原本梯形的路面放宽，周围奇怪的变换突然恢复正常，曹彬肩头的对讲机也不再发出电流声。看来这个幻术虽然巧妙，但却也异常简单，只要中术者认识到自己已经深陷幻术中便会自行解除。 幻术解除的瞬间，一股凌厉的劲风便迎面吹来。曹彬心里一惊，知道藏在暗处的施术者出现了。来不及使用法术的她举起右手，食指扣动扳机。 “嘭！”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深巷中回荡，弹壳回弹到水泥地上发出脆响。但子弹却没有打中对方，曹彬的手腕在抬枪的瞬间便被一股巨力握住强行压下，紧接着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对方力气之大竟然一瞬间捏碎了曹彬的手腕。 “喔！”曹彬的脖子被对方另一只手掐住，对方深熟格斗术的要领，掐住曹彬脖子的时候小臂向内借用怪力慢慢举起了曹彬。这样做可以防止曹彬稳住下盘借用格斗技巧破除扼喉，举起曹彬可以让她无处借力。 对方的手劲极大，被掐住脖子的瞬间曹彬便被阻断了呼吸，她感到自己的咽喉好像都要被挤碎一样。脚尖渐渐接触不到地面，曹彬的眼白不受控制的上翻，马上她就要因为缺氧而陷入昏迷了。到时候就会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右手被对方握住，手枪也因为手腕使不上力掉到了地上。唯一能动的还剩下左手，曹彬左手摸索着伸进裙子里，她的裙子在贴腰的地方还缝了一个暗兜，里面装着以防万一的符纸。 必须一搏！ 眼前的视线慢慢变黑，窒息感正在吞噬她的意识。但曹彬的手指也勾到了自己需要的符纸，她中指按住符纸剩下四根手指掐诀。这是她的救命符，施法条件非常简单，只要触碰到符纸掐一个简单的手诀。符纸便可以爆发出强大的灵力冲击，将自己周围两名内的所有对象击退。 （只要手诀掐成！就能脱困。）已经完全陷入黑暗的曹彬把自己的全部希望压在了那张符纸上。 一阵剧痛从手腕传来，打断了曹彬的手印。对方竟然还有第三只手？右手和脖子各被两只手抓住，两只手都在还有什么能抓住自己的左手？但现在左手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惊恐的发现，对方还藏有她不知道的能力。第三只手的力量和其他两只手一样，顷刻间便捏碎了她的手腕。 “哔——曹彬？曹彬？收到请回话？” 肩头对讲机传来陈琳峰的问询声，但曹彬没办法告诉他自己遇袭了。肩头对讲机被什么东西抓住，对方的第四只手抓住对讲机暴力的将它从防弹背心上扯下来扔到角落。 曹彬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一口深井，最后的意识也渐渐离她而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寻 红蓝爆闪灯照亮了整条深巷，身穿黑色特勤服的机动队友端着***巡视巷子里的每个角落，警犬的叫声在周围此起彼伏。 当陈琳峰和洛清赶到支援时，整条巷子找不到曹彬的踪影，对讲机频道里也没有回复。面对幽深的黑巷子，陈琳峰叫来了整支机动队连带新大楼的大部分外勤干员，连本市的警犬队也来帮忙。狗鼻子在这种地方可要比人有用的多。 “她不会有事吧？你们科里，那个叫曹彬的女孩子。”王鑫蕾和洛清并排沿着巷子搜查，旁边跟着一名警犬队的队员。 “我也不知道。”洛清摇摇头，戴筱和江枫刚刚被急救车拉走。今晚他们的行动没有看见蒋红军反而伤两人失踪一人，堂堂局长直属的特搜二科抓一个使役人结果却彻底失败，二科的脸可以说是被狠狠的打了一下。 看二科笑话的人有很多，灵灾处理科的干员基本都在嘲笑陈琳峰的指挥，说他小打小闹还行真要指挥稍微大一点的行动立刻就暴露出自己的无能。作为当事人的陈琳峰面对其他人嘲笑一直沉默不语，在他看来曹彬的安危比自己的名誉重的多。如果曹彬这次能安然无恙，任务失败就失败了，无所谓！无论是降职还是降薪什么的他都能接受。 外面的道路上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临时指挥所。消防队刚刚处理完火灾。陈琳峰一个人坐在车门大开的轿车驾驶位上，两条腿伸在外面正在抽烟，地下的烟头扔了一地。搜索已经持续了半小时，曹彬追的再远现在也该归队了。可她到现在还是没有消息，那只能猜测是出事了。 陈琳峰把烟叼在嘴里，香烟燃烧烟灰落在大腿面上，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头顶被霓虹灯染成紫红色的夜空。蒋红军有IED（简易****）是他没有想到的，这种事情如果是换了机动特勤队破门也多半会中招。 洛清和王鑫蕾跟着警犬，两人一路无言，强光手电不时照向路边堆放的杂物后面。 “汪汪！”旁边的警犬突然冲着一个地方叫嚷起来。警犬员拽住警犬，洛清连忙上前查看。 在一堆木质建材板后面，一个橙黄的小东西在手电光下闪闪发光，那是一枚弹壳。洛清蹲下将弹壳捡起，突然看见在建材板的下面还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在反光。 他将建材板搬开，下面压着一副手枪和一个已经摔散的对讲机。 “找到了！”洛清大喊道。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我们这里有重大发现，找到了疑似失踪干员的配枪和装备。”身后的王鑫蕾连忙按下对讲机报告。 车上发愣的陈琳峰听见频道里的报告，好像一下子魂魄附体一样从驾驶座上一跃而起。直奔深巷而去。 “确定吗？是她的枪？”等陈琳峰赶到时，周围已经围了一群干员，一个干员正蹲着捡起手枪往证物袋里放。陈琳峰挤过人群一把从那干员手里抢过证物袋，借着周围的手电光检查里面的手枪。 “是她的。”半晌，他语气低沉的说道。“不会有错的， 这枪是她的。” “你发现的时候现场是什么样的？”陈琳峰抬头看向王鑫蕾，眼睛里闪着怒火。 “啊？我……”王鑫蕾被陈琳峰的目光吓了一跳，“就就……手枪掉在这里，还有坏掉的一副对讲机。” “对讲机？” “喏！这里。”旁边一个干员递来一个证物袋，里面是已经摔坏的对讲机。陈琳峰接过袋子。 里面是一个近乎散架的对讲机，原本连接电池的伸缩线被扯断，电线从断口处升了出来。 “什么样的家伙能够暴力扯断一根伸缩线？” “事先调查的时候没有任何情报显示蒋红军可以制造简易爆炸物。技术科对遗留在现场的残骸和材料做了鉴定，虽然形似雷管但威力确实普通雷管的20倍。很难想象靠土质火药和这么小的装药量实现如此巨大的威力，我们推测蒋红军的背后可能还有一个提供非法军火的组织。” 午夜，新大楼的大会议室里。包括李伊在内的所有一级以上的干员聚在这里，商讨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抓捕行动失败蒋红军不知去向，曹彬失踪。从现在找到的线索来看，曹彬很可能被蒋红军掳走了。一个方术干员还是个漂亮女生落入敌对方术师手中，结果大家都不言而喻。 只是现在谁都不想提这个事情，曹彬的搭档陈琳峰就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阴着脸一根一根的抽着烟。活像一个在一团火堆旁边“蓄势待发”的炸药桶。谁都不敢这个时候去触陈琳峰的霉头。 “技术科报告说，那具僵尸的制成时间很短。不过三四天，现在分析是蒋红军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制成一具初具规模的僵尸。” 李伊看看陈琳峰，按下手里的遥控器，会议室的电子屏上换了一张图片。上面是本市的详细路线图，一个巨大的紫圈圈出了以招待所为圆心的一片地区，几条红线在地形图的小道上穿插着。 “现场留下了一枚弹壳和曹彬干员的配枪，技术科已经确认。弹壳是从曹彬配枪上击发的，在现场也找到了弹头。说明曹彬在被袭击时曾尝试做出反抗，但对手过于强大甚至是突袭一招制敌。曹彬在微弱的反抗后便失去抵抗能力被掳走了。” “这是本市的地形图，侦查科已经初步推断出蒋红军可能逃跑的路线他们正在全力搜索。我要求你们今天晚上全体加班，在这个已经确认的范围内扩大搜索范围！动用我们全部的搜查力量三位一体搜索蒋红军的去向。必须找到蒋红军！让他知道他这次惹错人了，我们不是那些保守的方术家族，我们是共和国的坚盾利刃！一定要让这狗东西付出代价！” “明白！”所以干员起立齐声吼道。 新大楼所有的地下车库开启，顶层九十度的直升机平台打开。无数闪烁红蓝警灯的特殊黑车咆哮着从车库中冲出，所有的干员都全副武装，身上别着配枪穿着防弹衣，他们给SUV的后备箱里塞满了武器，这些武器对付一个小型恐怖暴徒团伙都绰绰有余。直升机平台上三架不同型号的直升机起飞，分开三个方向朝市区飞去。新大楼内部的广播不断播放着这次任务的提示。 “所有人员注意，所有人员注意。各车辆封锁预定道路后布置钉刺带和拦截网，警告附近车辆停车接受检查。如有不从者再警告无效后可以进行武力威慑。” “前方车辆注意！前方车辆注意！这里是杭zhou 公安厅，请停车接受检查。停车接受检查。” 一时间，杭zhou 市的街道上遍布隐形警车。这些闪烁红蓝警灯的黑色SUV、轿车和厢型车封锁了每一条大大小小的街道。荷枪实弹的白衬衫站在警察旁边，摇着指挥棒命令每一辆车停车接受检查。平均一辆车过一条街要路过四五个检查站，每过一个就要检查一次。巷子里、下水道里遍布警犬员，每一个缝隙都不落下。 杭zhou 市的夏天湿度很高，整个城市都感觉像是被架在蒸笼上蒸烤。如果不是呆在空调房里，那么户外的话呆在有风的地方还能舒服一点。新大楼三十层的顶楼直升机平台，太阳下山后凉爽的风从江边吹来驱赶了白天的闷热。 在直升机平台外面的天台上，一点红色的火光在黑夜中燃烧，火光背后是市区闪烁的霓虹灯，相交映衬之下火光在凉风中忽明忽暗。陈琳峰坐在天台上，两条腿荡在三十层高的玻璃大楼外侧。他穿着那身阿玛尼西装，弓着腰双目疲倦的俯瞰着灯火辉煌的市区。如果洛清在这里肯定就知道为什么前一身报喜鸟的西装会烂成那个样子，陈琳峰好像就这一身衣服，从来都不换。 “你要跳楼吗？”直升机平台上传来洛清的说话声，“爬这么高还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死不了。”陈琳峰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道，“土性法术可以让我硬化身体，哪怕从顶楼跳下去我也摔不死。” 洛清从后面走到天台边缘，向下望了望。黑漆漆的，站在顶楼竟然看不见底下。洛清立刻打消了站上去和陈琳峰并排坐在一起的想法。他可不像陈琳峰那样摔不死。 “不去参加搜索吗？”洛清站在天台后面问道。 “蒋红军可以在几个小时就制成一具僵尸，尸体如果是高级货的话还能做出一个有初级智慧的僵尸就像我们在招待所遇到的那个。”陈琳峰像没有听见提问一样自顾自的说道，“怀有灵力的方术师就是所谓的高级货，女性被绑架的黄金时间在7个小时以内。这么大的搜索力度如果一切正常的话，蒋红军还很快就会被找到。” “可蒋红军如果是普通嫌犯的话早就被我们抓到了，他要是普通嫌犯也不会懂在门后安装拌雷的。” “你的意思是，外面的天罗地网也找不到蒋红军？”洛清不太明白陈琳峰在说什么，但察觉到曹彬现在面临的情况。 她可能回不来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那些外勤干员。运气好我们还能把蒋红军堵在市区里，但距离曹彬失踪已经过去2个小时了。蒋红军肯定早就不在市区里了。”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吗？曹彬不是你的搭档吗？最着急的不是你吗？”面对陈琳峰说出的事实，洛清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你就在这里坐着等他们找到……她的尸体吗？” 洛清不敢说曹彬的名字，如果陈琳峰所言事实的话。那么曹彬生还的几率其实已经非常小了。 陈琳峰手指把香烟夹住从三十层高的楼顶甩出。 “当然不是。我们也不能老想着最坏的事情啊，得对未来抱有希望。”说话间，陈琳峰的手机响了。他麻利的从衣兜里取出手机，滑开锁屏接通电话。 “峰哥。那人我找到了。”电话那头是一个洛清从来没听过的声音。 “知道了。我这就到。”挂掉电话，一个潇洒大胆的侧翻。陈琳峰半个身子露出天台外面跳进天台里，拍拍洛清肩膀朝直升机平台的楼梯走去。 “走吧洛清。我们一起去接曹彬回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逼问 杭zhou 郊区的一条无人巷子里，发着暗红色光的招牌在巷子里闪烁，但招牌下的店门却紧锁，卷帘门完全挡住了这些巷子里的店门。 巷子里无人，也没有杂物堆放，更没有一辆车。里面的景象和别处的巷子截然不同。只有几声猫叫在巷子的暗处回荡。这里好像是一个野猫聚集地，往巷子深处走便可见成群结队的野猫。 一声闷响突然打断了所有的猫叫，好像重锤落地的声音。 “啊啊啊！！” 声音是从巷子里的一扇卷帘门传出来的，在这门的后面有一个狭窄陡峭的楼梯。楼梯通向一个地下室，几展惨白光芒的节能灯管照着大厅里的无数麻将桌，因为这里堆满麻将桌和凳子的关系所以大厅看起来异常的拥挤。 此时大厅内空无一人，从麻将桌上散乱的麻将牌和周围翻倒的凳子看至少刚才这里还有很多人在打牌。一个穿着廉价西服打牌花T恤的乱发男被压在地上，他的左手被陈琳峰用关节技锁住，右手被陈琳峰用腿锁住。从男人的右腿上流出汩汩的鲜血，血液染红了周围的水泥地。陈琳峰坐在乱发男的身上，手里摇晃着安装粗大***的手枪。 “蒋红军。”一张照片被陈琳峰按在被压在身下的乱发男脸上。“现在在哪？” “艹！我不知道啊！啊啊啊啊！”***的枪声打断了乱发男的咆哮。陈琳峰不等乱发男说完，手枪对准乱发男的另一条腿开火了。 0.45英寸的弹头打穿男人的小腿没入水泥地，男人在陈琳峰身下剧烈挣扎着，但却根本无法挣脱陈琳峰的控制。鲜血从创口中流出，淹没了另一片地面。 手枪用力顶在乱发男的后脑上，好像要把他的脸按进地里。 “蒋红军在哪？” “啊啊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男人的小腿又中了一枪。 “你身上能打枪的地方还有很多，我能和你耗上一晚上。但是你要是再不告诉我的话，你那傻弟弟可就要死了。” 在男人的旁边，一个穿着白色大背心的胖大汉子双手反绑跪在地上。旁边一个穿着黑西装夏威夷衬衫的寸头胡子男站在旁边。手里捏着一个塑料袋子，此时塑料袋子正套在胖大汉子的头上。寸头男正戴着手套胖揍汉子的脸。 一拳接着一拳，套在汉子头上的塑料袋里面已经沾满了血迹。寸头男下手毫不留情，汉子的五官都被打烂，因为缺氧的缘故他正在剧烈挣扎。 寸头男松开塑料袋，一把从汉子头上扯下。被扯下袋子的汉子大口的喘息着，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他在吸气的时候把血吸进了气管。 “呃呃呃呃呃呃！”汉子摇着头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眼泪鼻涕和血液混合挂在脸上，很是凄惨。 “啪！”寸头男甩了汉子一个耳光，紧接着又是一个。一连串的耳光打的汉子不敢呜咽了。 “说！蒋红军在哪呢？” “呃呃！” 一个耳光。 “说不说？” “呃……” 又是一下耳光。 “钟子，我看他还是不肯说啊。”陈琳峰看着脚下的乱发男头也不回的说道。 塑料袋被寸头男粗暴的罩回汉子的头上，汉子挣扎起来。但因为双手被绑，他挣扎的越用力窒息感就来的越强。 “嗵！嗵！” 拳头入肉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响起，寸头男又开始打了起来。 “操你妈的！陈琳峰！沃日你祖宗！”身下的乱发男看见汉子被虐待，突然挣扎着怒吼起来，完全不顾他被紧锁快要这段的肘关节。“有本事你冲我来啊！别动我弟！他是个傻子！他知道个屁啊！啊啊啊！” “咔嚓。”男人的关节被折断了，陈琳峰漫不经心的在身后说道。 “所以我不是正在问你吗？你也会使役僵尸，使役人惯用的伎俩你肯定都知道。你要是不说，你弟弟可能会被打死。” 寸头男扯下塑料袋，又开始了扇耳光，重复着说不说的问题。 大约一个小时前。 洛清跟着陈琳峰下了天台，坐电梯来到28层。 “不是去找曹彬吗？干嘛又来枪械室？”洛清跟着陈琳峰走进武器商店，这里不同于军械库。武器商店的武器是要干员花钱定制的，当然也可以买现成货但既然提供定制为什么不选择定制呢？ “陈先生。”彬彬有礼的西装马甲服务生，昏暗的吊灯和发着白光的武器柜让洛清错以为他们现在在某个电影场景里。 “我来拿我定的配枪。”陈琳峰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像是发票一样的小纸条递上，柜台后面的服务生接过纸条进到里屋，从里面取出一个笔记本电脑大小的黑盒子。 服务生轻轻把盒子推给陈琳峰。 “陈先生，您定制的银色M1911，枪身雕花装备***。” 陈琳峰把两把手枪从盒子里取出来，熟练的检查枪膛枪机，扣动扳机枪机“叮”的一声清脆响声。服务生自豪的冲陈琳峰点点头。 “陈先生您放心，我们的定制产品从来都是最好的质量。” 银色手枪在洛清面前闪耀，那是枪界的颜值担当。想想自己衣兜里揣的那把丑小鸭，洛清有些自愧不如。正想着，那把银色手枪被递到洛清面前。 “借给你一把。去找曹彬要直接面对蒋红军。你这样不会什么方术的没有一把厉害的武器怎么行。”陈琳峰把另一把银色手枪装进腋下的皮套里，从口袋里取出手机。“会打吗？后坐力要大一些。” “应该行。”洛清点点头接过手枪。 “那就不练枪了。我的线人已经传来消息，找到一个可能知道蒋红军下落的人了。” 陈琳峰开车带洛清来到一处看起来偏僻却整洁的黑巷，巷子深处一个寸头胡子男正站在黑暗里抽烟，陈琳峰把车停在寸头男面前。 “在车里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嘱咐了洛清一句，陈琳峰下了车用手刨刨头发，把本来就乱的一窝草弄得更乱。一个询问的眼神看向寸头男，寸头男朝旁边一个紧闭的卷帘门撇头。 卷帘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而已。打开卷帘门里面是一条朝下的楼梯，楼梯下面还有一扇铁门上面有一小窗。 陈琳峰和寸头男走下楼梯来到铁门前熟练的敲敲门，小窗从里面拉开，一双眼睛从里面往外忘。 “高峰。是我，不认识我了？”陈琳峰一副二流子模样从纸包里用牙咬出一根烟，回头看看楼上的卷帘门。 “陈老板？”门后那双眼睛一惊，又看看陈琳峰身后的寸头男。“他是谁？” “我司机，今天陪我一起来玩玩。快开门开门。”陈琳峰点着烟，不耐烦的冲小窗后的眼睛摆摆手。 门后的眼睛关上小窗，下一秒铁门传来“哐当”一声。一个满脸胡茬的胖男人把门打开一半让进了陈琳峰和寸头男。 “陈老板，好些日子没来了。前些日子紧张了吗？” “昂！”陈琳峰叼着烟吐出一口烟雾含糊的说道，“刚借了些钱还了债，还剩下点就想来爽爽。而且我也不是没来，我在鹏达那家呢，那收费比你们这便宜。” “那是那是。但鹏达的那家可没有我们这的VIP房啊。” 铁门后面是一个烟雾弥漫的大厅，头顶几盏节能灯照亮大厅，墙边还摆着乱七八糟的木板和纸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仓库改建成的。“哗啦啦”搓麻将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脏兮兮的大厅里密密麻麻摆着三四十张麻将桌，一个个男人坐在桌子前喷着烟雾用力的搓着麻将。笑骂声不时从麻将桌上传来。 “给钱给钱！看见没！老子赢了！” 一个个哀叹声中，输了的男人们从兜里掏出十块二十的扔到桌上，推倒麻将牌准备下一把。这里是曹彬以前一直挂在嘴上陈琳峰经常出入的小赌场。 “陈老板老规矩去VIP？”胖男人在身后问，“今天VIP没啥人。” 陈琳峰环视大厅点点头，“刚子今天没来？” “陈老板您找黄哥？在，在。他在里面办公室呢。” “帮我叫一下他。我想跟他打。” “好嘞，陈老板您稍等。”胖子点头进去了里面一间玻璃门里，从门缝里可以看见屋子里面吹着空调，露出来的冷风让闷热的大厅凉爽了一下。 一个穿廉价西装花T恤的乱发男从里面走出来，扫视一圈大厅看见陈琳峰。 “陈老板。”操着本地口语的乱发男露出笑容走了过来，和陈琳峰握握手。“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今天想和我打牌啊。” “那可不。想赚钱了，就来找黄老板你打牌。”陈琳峰假笑的说着没名堂的话，“刚子，最近可好？” “哈哈哈，陈老板口气不小，赢我的钱还得靠本事呢。走，我们去里面说。”乱发男笑着转身朝里屋走去，右手却突然被陈琳峰拉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脚下一空便摔倒在地，陈琳峰用腿锁住乱发男的胳膊坐在他背上。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银色手枪。 “砰！”朝天开了一枪。 嘈杂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都看向压在这附近有名地头蛇黄刚身上的西装男。 “都给老子滚！今天是老子和黄刚的私事，不想死就赶紧往外滚！”陈琳峰朝全场怒吼着。 “砰！”又一枪。 刚才躲到角落的寸头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自制的转轮土枪，四根粗大的枪管指着大厅里的赌徒。寸头男冷笑着慢慢转动枪管，刚才一枪就是他放的，转动枪管可以让他随时开下一枪。他手里土枪的口径很大，看那黑洞洞的枪管甚至有些像是***的样子。 大厅一下子炸开了锅，一屋子人乱糟糟的往外涌，VIP房里跑出几个看起来像是小老板的人后面还跟着守门那胡茬胖子。 “陈老板，姓陈的！你干什么！”陈琳峰身下的乱发男不明白陈琳峰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陈琳峰只限于赌场之交，他都不知道陈琳峰叫什么更和他没什么仇。 “别装了黄刚。你不知道我但我知道你，你是本市的下水道方术师。还是少数几个没登记的使役人。你那办公室墙的夹缝里就埋着你的僵尸。” 下水道方术师是管理局干员通常用来称呼一个地区无籍方术师的称呼，这类无籍方术师一般没什么大能耐也不害人，所以管理局干员很少去理会他们。但是情报部门还是一直在收集他们的资料。 黄刚便是这些无籍方术师里的一个僵尸使役人，平时就开些小赌场做做地头蛇。最近“扫黄打黑”势头很紧，外面那条巷子原本是本市有名的不法之地，什么三教九流都聚集在这里。但警察来突袭了几次该抓都抓进去了，能逃的都跑光了。黄刚不怕警察，但他不想惹麻烦，就索性把外面的门都锁了假装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反正这条巷子已经是个“鬼巷”也没什么人能举报他。 听到陈琳峰把自己的老底都念出来了，黄刚索性也不装了，有什么话和陈琳峰挑明了说。 “你是什么人？噢，我懂了！你是管理局的狗啊。难怪知道这么多秘密，难怪警察三两头的就往这跑。” 陈琳峰一张符纸贴在黄刚的脖颈上，以防他偷偷使用什么法术。从口袋里取出那根大***拧到手枪上。 “我是方术师没错。但从来不会通知警察来扫你的黑。现在，我问你答。老规矩你这个地头蛇应该懂，说了不该说的或者我不想听的，我都会让你好好吃点苦头的。” “不可能的！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什么事情吗？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说的！” “啊啊啊！”从里屋的办公室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嘶吼，一个穿着白色老汉背心的胖大汉子尖叫着扑了出来，朝寸头男撞过去。寸头男不慌不忙，抓住胖大汉子的老汉背心自己向后摔倒，顺势一个柔道里的巴投将胖大汉子摔了出去。汉子借势朝前扑出去，砸烂了一张麻将桌。 寸头男站起来走过去抓住汉子的脖颈把他提起来，接着一个耳光打翻汉子。汉子喷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直哼哼。寸头男又把他重新抓起来让他跪在地上，自己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塑胶袋罩在汉子头上开始殴打起来。 “你要是不说，你那傻弟弟可就真的死了。”坐在黄刚身上的陈琳峰已经打了前者三枪，身下已经是血流成河。一旁的胖大汉子被扯下塑胶袋，脸上五官没有一处是好的，污血和各种呕吐物混着一脸。 “姓陈的！我草你妈的！”黄刚大吼起来，伴随着吼声是寸头男的又一拳。胖大汉子向后倒在地上， “蒋红军在哪！”陈琳峰也怒吼起来。“他在哪！” “我说了我说了！别打他了！”黄刚竟然哭了起来，像个被打怕了的孩子一样。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第一百三十六章 巢穴 “我说了我说了！别打他了！” 麻将大厅里回荡着黄刚的哭喊声，哭的很惨很悲。好像一个被打怕了的孩子，陈琳峰知道他是心疼他的傻弟弟。黄刚待他的傻弟弟很亲，平时守着护着，从来不让人欺负。所以他的傻弟弟才老是一股子傻劲还惹麻烦。 让惯的。 大厅里一下安静了下来，旁边的寸头男停止殴打看向陈琳峰这边。 “哐当”一声。手枪弹匣落地的声音。陈琳峰退下没剩几颗子弹的弹匣，从衣兜里取出备用的塞进手枪。 “说。”他用手枪戳着黄刚的后脑，凶狠的感觉大有一句话不对就杀人的意思。 “蒋红军，蒋红军是我们这一行的大哥。他是个尸体痴，不喜欢和人相处，大多数时间都和尸体呆在一起甚至我们这些同行都怀疑他是不是有那样的癖好。” “说重点。” “好。好。蒋红军的使役术很高超，他可以在五个小时内就制作出一具初具威力的僵尸，这样的僵尸在两天后会被炼制成一具有微弱意识的僵尸。普通使役人像我们，只能使役一只僵尸就是极限了，但蒋红军那家伙不一样。别看他一老头模样，但他却可以同时使役三、四只僵尸。” “你见过吗？”陈琳峰知道自己面对的家伙非等闲之辈，但一次能使役这么多僵尸的家伙他也是第一次见。“他一次能使役几只僵尸？” “我见过的，三、三只。但他说过，这三只只是小意思。所以我们圈内人都猜测他不只能使役三只。” “继续说。” “上周我见过一次蒋红军，他来找我拿镇尸的器具。我问他最近城里沸沸扬扬的事情是不是他闹出来的。他虽然没回答我，但我隐约猜出那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事后他叮嘱我们市区周围几个少有的养尸地都最近别让我们靠近，有僵尸的也都带走。” “蒋红军多半会在养尸地那里。我知道就这些了。” “养尸地？三门桥那边的野地吗？” 陈琳峰口中的三门桥是市区周围最近的一处阴地，那里背山周围有一个死水潭，平日靠雨季死水潭常年水源不断。以前是一个乱葬沟，谁家要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说谁家的闺女要是未婚先孕，这孩子生下来可能就让家里人给掐死扔到这沟里了。旧时市里杀了死刑犯尸体没人领，也会扔进去。日子久了，本来就是阴地的乱葬沟的地方闹了鬼。传说那里有恐怖的妖魔出没。 后来一次偶然，钟家方术师路过此地茶余饭后听见人们提起这里的事情，便顺道处理了那里。现在三门桥的那处乱葬沟虽然还在，却被处于严密监控中。 “怎么可能！”黄刚恶狠狠的笑道，“明知道你们监视那里我们怎么可能还去自己往里撞。” 半小时后陈琳峰和寸头男走出那间地下小赌场。两人在门口分开，陈琳峰坐回车上寸头男则消失在巷子里面。洛清没有去问陈琳峰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从刚才的枪声和陈琳峰上阵阵的硝烟味洛清就能猜到个大概。 “知道什么了吗？”洛清在副驾驶上问。 陈琳峰从衣兜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一元一个的打火机特有的声音响起。他坐在车座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在一片烟雾朦胧中点了点头。 现在是凌晨三点，距离曹彬失踪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街道上静悄悄的，相比两个小时前市区的满城哨卡现在已经撤走了不少。好像管理局也已经放弃搜寻曹彬的下落了。 原本寂静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两束明亮的车灯，紧接着又是两束。一支黑色防爆车队从南到北驶入街道，一共十辆车安安静静的驶过街道最后环绕式的停在了一片四栋楼的街区。 防爆车门打开，无数身穿黑色特勤服的方术师干员端着冲锋 枪跳下车迅速形成战术队形朝这四栋楼的街区推进。突然出现的特勤干员一分钟内完成了包围，突击部队开始清扫居民楼。 虚掩的单元门被撞开，这是片缺乏管理的老住宅区，上面的门锁早就坏了。打头的干员顶上盾牌，上面的五展爆闪灯瞬间打开照的原本漆黑的楼梯间一下子亮如白昼。这是俄罗斯最新装备的高频闪光防弹盾牌，被杭zhou 总局的特勤干员借来用用。上面可以随意增减的频闪的爆闪灯可以在黑暗环境瞬间闪瞎对面敌人的狗眼清扫房屋有奇效，比以前特勤干员装备的爆闪盾牌要好用一个档次。 三队特勤干员同时清扫一栋楼房，速度飞快转眼间便已经搜查到了最顶楼。 举着盾牌的闵泉打头站在防盗门前，他身旁的干员正在用万能 钥匙开门。干员扭动钥匙，大门打开。闵泉一把拉开防盗门举着盾牌冲了进去，身后的特勤干员鱼贯而入，压倒般的气势搜查房屋。 “报告指挥部。这里是一队。目标房屋未发现目标。突袭任务结束。”半分钟后闵泉懊恼的从屋子里出来，接通了肩头无线电的频道。 远在新大楼指挥室的李伊重重锤了一下桌子。根据陈琳峰提供的情报，那四栋无人管理的居民楼是下水道方术师僵尸使役人们这几年常用的一处阴地，因为地处特殊所以还没有被管理局发现。黄刚说的最后一次和蒋红军见面对方提起要用这里的阴地就是这里，原本以为时隔两个小时的突袭可以抓蒋红军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连影儿都没见到。难道蒋红军根本就没来这里吗？ “所有单位，扩大搜查范围。”无奈，李伊重新下达了命令。一晚上几次的包围网式搜索，结果连对方的尾巴都没抓着。要是这是蒋红军故意为之，还不笑死管理局的侦查机构。 正当指挥室里的众人一筹莫展时，频道里陈琳峰的声音又让他们燃起了希望。 “这里是二队。我发现了些东西。” 陈琳峰和特勤干员们站在一个只有半人高的地洞前，地洞用水泥修整的整整齐齐，上面还加装了一个木制的活板门。打开活板门里面还是有一扇铁质的栅栏门。几束手电光照进去。地洞里面是一个类似阁楼夹层和地下室的空间，阴暗潮湿没有一丝光源，隐约还能听见黑暗中滴答的水声。陈琳峰第一个爬进地洞，地洞里面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陈琳峰皱了皱眉头，捂住鼻子朝地洞里面打去光束。 这间地下室中间摆着一张刑椅，椅子上沾满已经干涸的血迹，两旁的还安装着被鲜血浸红的手铐和绑带。地下室的水泥地上遍布粘稠的血液。椅子旁边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是平时五金店随处可见的工具，但现在上面全部沾满了鲜血。显而易见这些五金工具已经变成了刑具，陈琳峰用手擦了一下上面的鲜血。还没干透，看来不久前有人刚用它折磨过什么人。地下室的周围有一圈排水沟，一个连接着水龙头的胶皮管被扔在角落，水管的周围是干净的没有血迹。看来有人原本打算用水管去冲洗血迹的，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他放弃了。 “这是什么地方？刑房？”身后特勤干员陆续进来，一下挤满了原本就不大的房间。 “看来我们中头奖了。”昏暗的地下室一下子被手电光照的亮堂起来，陈琳峰的目光越过那个沾满鲜血的椅子看见了后面好像还放着一个书架。 陈琳峰举着手电走到书架前，这是一个展列柜。上面从左到右摆的依次是老式录像带、录音带、电脑软盘和几个录音笔。全都是有人记录的资料，每份音视频资料上还贴着白色的便签。上面用黑圆珠笔写着年月日和一个姓氏。 1992-1-2 孙 （这是什么？）陈琳峰一时间没明白这些音视频资料是什么东西。他的目光从左到右扫过，拿起一份录像带。录像带上还有着一处型号标签，标签除了有些发黄上面的型号清晰可见。这种老式录像带得有配套的放映机器才能播放，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录像机价格不菲。从上面标签来看，这些都是昂贵的进口日本录像带，影像采集水平和录像时长都比国内的录像带要好。 “有发现了。”身后一个搜查地下室的特勤干员喊道。 他手里拿的是一本超大影集大小的记事本，陈琳峰凑过去。上面每页记满了女性的详细信息，姓名、年龄、血型。每一个女性的开头还用胶水贴着她的照片。照片上无一例外都是在这个刑房拍的，从照片上来看这个刑房应该是备有明亮的光源的。 （他可以在五个小时内就制作出一具初具威力的僵尸。） 不知为何，陈琳峰突然想起在地下赌场黄刚说过的话。他急忙夺过特勤干员手里的记事本，从头翻越起来。记事本最上面的页眉还记着日期。 （1991-1-5、1991-10-28、1992-1-2） （找到了！） 陈琳峰翻到记着1992年一月二日的这一页。 （孙一珍。21岁，横桥大街汽车制造厂员工。A型血。）这一页上粘着一张照片，看起来是从远处拍摄的女孩下班路上的照片。 满满一页用黑色圆珠笔记录的详细关于这个叫孙一珍的女孩的个人信息。从她的工作单位到家庭住址，甚至到每天几点下班，下班路线都做了详细的备注。在这一页的反面还附了一份横桥大街周围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做了一些奇怪的标注。 陈琳峰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记事本上详细的信息和地图标注让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不敢去证实那个在脑海里跃动的恐怖猜测。他的手好像不听使唤般的机械翻动书页，再后面一页依然是满满一页记录。但上面写的确实令人毛骨悚然的犯罪经过。 “一月二日夜晚，已经了解了孙一珍的下班路线……做好完美计划……” “……将她带到这里，迷 药的作用消退的很快。她开始尖叫……准备好刑具，打开录像机。准备录像……”这一页粘了一张在这个地下室拍摄的照片。老照片里，孙一珍嘴巴被胶带封死，双手被绑在那张刑椅上，全身被绑带加固，脖子被一根绑带固定在椅背上。瞪大眼睛朝镜头张望，满眼都是惊恐。 隔着照片陈琳峰都能感觉到当时那女孩的害怕和绝望。他缓缓放下记事本，恍惚间看见在发现记事本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台老电视，和那台电视配套的还有一个录像带放映机。脑中一片空白，像个木头似的。陈琳峰走到电视前，电视还插着电源和三色线。这种录像带他当年操作过，记忆中的操作顺序还没有忘，熟练的打开电视机打开放映机。将手里的录像带插入放映机，放映机发出独特的嗡嗡声，把带子“吃”了进去。 电视机上画面闪烁，开始播放录像带里记录的东西。突然，凄惨的哭声从电视里传来，一个女孩被绑在椅子上发疯的扭动身子尝试挣扎。一个男人的背影进入画面，手里捏着一把断线钳。他把断线钳的钳口放在了女孩的手指上…… “报告指挥中心。这里是36号巡逻车。在长城路发现可疑目标，目标骑一辆改装过的电动三轮正在驶入我们包围的居民区。” “把他截住！所有人都动起来！把他在大道上堵住！”频道里传来陈琳峰的咆哮。街道上一辆黑色轿车发出怒吼，一个危险的急转弯翻越灌木丛护栏冲入对面车道，隐藏警灯打开刺耳的警笛响彻夜空。 “蒋红军是一个有着高度施虐倾向并且非常聪明的人，他从1991年开始至今累计绑架、强jian、 谋杀女性53人，平均一年两人。失踪人数和这些年公安厅的记录完全吻合。在地下室搜到的个人日记中详细记录了他实施犯罪的经过，他非常的心细，有实力。所有干员行动时必须组成三人或三人以上的队伍行动！” 在长城路通往附近居民区的街道上，一辆马槽改装成铁皮箱的三蹦子正贴着路边行驶。一名干员开车从对面车道和三蹦子错身相过，他在确认三蹦子的驾驶员是不是蒋红军。 “36号车报告，三蹦子驾驶员是一个戴宽大草帽和口罩的大龄男性，一副很像是照片里的嫌疑人。他马上要拐入居民区了。” “36号车你马上掉头，居民区这里我们已经封锁了。你和45号车配合逼停他。” 三蹦子晃晃悠悠的行驶着，右前方是一个拐入小区的小道后门。现在后门的大铁门被紧锁，一辆SUV横停在铁门外面，驾驶位上坐着两个黑西装。 骑三蹦子的老头在岔路口停下，因为SUV拦路他现在没法右拐进入小区，老头坐在三蹦子上静立了半分钟，左扭车把打算原路继续向前。 但对面一辆轿车突然加速，从对面车道并道过来拦在了三蹦子前面，车上的红蓝警灯同时打开。 老头掉头打算从来时的方向离开，三蹦子拐弯到一半时，36号车从后面突然加速跟上来堵住了三蹦子的退路。三辆车从不同方向挡住了三蹦子的前进方向，以它的速度不可能绕过三辆车逃跑。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交战 凌晨三点半的马路上，一辆三蹦子被三辆警灯闪烁的黑车夹在中间。三蹦子上的老头戴着大草帽和脱脂大棉口罩完全遮住了面容，他骑在三蹦子上前后看看，面对这样的情况却显得异常镇定。 “36号车。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来处理。” “收到，你们来处理，我看着他……”驾驶座上的干员刚拿起无线电准备回话，一阵类似于子弹飞过的呼啸声突然传入干员的耳朵。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车前挡风玻璃边被突然击碎，密集的火力打穿了驾驶座。 “怎么了？36号！”其他两辆车上的干员除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再没有听见任何异响，但下一秒他们也遭到了猛烈打击。无数子弹样的东西击穿玻璃射进车内。 “交火！交火了！”凶猛的火力顷刻间打死了猝不及防的驾驶员，副驾驶上的干员大吼着打开车门掏出手枪还击，另一只手伸进符纸包去摸符纸。 下一秒钟，密集的攻击又从三蹦子上打来，弹丸洞穿了薄薄的车门杀死了没来得及逃跑的干员。 三辆围堵的巡逻车全灭，三蹦子上的蒋红军看看四周再没有其他人了，发动三蹦子准备从横在路上的那辆车上绕过去。一辆黑色SUV突然从旁边道路冲出，SUV上的司机猛踩刹车狠打方向盘，黑色SUV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与三蹦子急刹车处于平行，轮胎在路面上画出一个半圆，车身甩向三蹦子。 三蹦子被SUV撞飞出去，后门的薄铁皮货箱翻倒在地。一阵乒乓作响的声音从车皮上传来，数不清的弹丸击穿了SUV的座位，碎玻璃在路面上横飞。一道黑影从驾驶座上飞下，陈琳峰在撞车的同时便一跃而出，躲开了蒋红军的攻击。 弹丸打穿汽车叮叮咚咚落在地上，陈琳峰藏在车后，从怀中取出符纸时顺带瞧了一眼那些弹丸。是土丸，蒋红军是一名土性方术师，刚才就是用这些土丸杀死了三辆巡逻车上的干员，难怪没有枪声。 符纸从兜中取出，被陈琳峰重重拍在地上。 一道黑潮从车底窜出，迅猛的水流推开了汽车朝蒋红军扑去，从车底窜出的瞬间黑潮便化为了惊涛骇浪，浪潮遮蔽了路灯盖过了蒋红军的头顶。 阴风突然从蒋红军背后吹出，黑色惊涛骇浪从中间一分为二，巨大的影子挡在蒋红军前面高举右臂以手为刃切开了巨浪。 黑影是一个穿着深红色明朝文官服的巨汉，两米半的身高绯袍小团花。巨汉青面獠牙，铜肤铁臂，劈开巨浪的右手掌上写着一个咒文。 “不化骨配咒文？” 穿明朝官服的僵尸怒吼一声，双臂一举将SUV掀起，后面却不见陈琳峰的踪影。 水泥路从地上“爬起”，攀到了急速冲刺的陈琳峰的右手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拳套。和僵尸半个身子一样大的水泥拳套狠狠砸在僵尸的脸上，两米多高的僵尸被锤飞，官帽连带着脑袋滚到另一个方向。水泥拳套锤飞僵尸后伸开手掌朝蒋红军抓去。 “嗯？”戴着口罩的老头看着大手朝自己扑来，举起双手，左手抓住右臂上的袖子狠狠褪下，指甲同时抓破了右手臂内侧，霎时间胳膊上血流如注。 蒋红军的右臂不自然的扭曲抽动，右臂突然胀大伸长，细小的胳暴涨成一条黝黑的粗臂。粗臂迎上，接住了陈琳峰的拳套。 诅咒！ 陈琳峰看出了蒋红军的方术，他将怪臂用诅咒术封在自己身上，自己的血便是解除诅咒的媒介。 “诅咒吗？”陈琳峰和蒋红军面对面，在臂力上较劲。 “哎呵呵。不错啊，能和我最得意的作品对抗。你不是一般人哦。”蒋红军怪笑起来。 “最得意的作品？曹彬呢？你把她带哪去了！” “哈哈哈，最得意的作品便是我自己。使役人和僵尸之间永远缺少真正的联系，无论之间的契合度、血契有多高，僵尸一直都存在背叛使役人的可能。” “怪物就是怪物。但这些年我的研究发现已经完全解决了办法。” 蒋红军把左臂伸到面前，用牙狠狠咬向自己的腕脉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蒋红军狂笑着把血流如注的左手从嘴上移开，撩开自己的衣襟外套。手腕上喷涌出的血液被抹了一圈到他的小腹上。 下一秒左腕上的鲜血突然止住了，蒋红军的左手和小腹两侧开始不停的鼓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被棉口罩遮住的嘴角也向两边开裂到不自然的角度，无数獠牙钻出嘴唇。 见势不妙，陈琳峰右手上水泥拳套和手臂贴紧的地方“哐当”一声脱落开，陈琳峰抽出右手，原地蹲下双手结印。面前的水泥路面突然像液体一样开始流动倒退，站在上面的蒋红军被流动的泥土推倒在地。 “耍小聪明！”躺在地上的蒋红军一声怒吼，从泥水里跃起扑向陈琳峰。陈琳峰站起身后退准备躲闪，却撞倒了一道坚硬的铁墙，刚才那具被打飞的明朝僵尸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从后面抱住了他的双臂。 “只会耍小聪明的怂货，我要掏你的心去养尸！” 蒋红军的鬼爪掏向陈琳峰胸口。被僵尸抓住动弹不得的陈琳峰只能做出微弱的反抗，他抬起一条腿踢向蒋红军。 “哈哈哈，有用吗？”蒋红军大笑起来，两只手抓住陈琳峰的腿左右用力。“看我先把你的腿拧断。” 想象中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却没有听见，蒋红军扭着陈琳峰的腿仿佛抓住了一根钢筋，任他怎么用力都没法扭动对方的腿。 “扭断吗？”保持着抵挡姿势的陈琳峰突然说道，一束红光从天而降落到僵持的两人中间。红光从水泥中炸开，热浪扑面而来。陈琳峰借着冲击波一脚蹬开蒋红军，红光从地上跳起飞到陈琳峰身后用力朝僵尸撞去。 从背后抱住陈琳峰的僵尸发出一声怒吼，松开了陈琳峰。红光烧掉了僵尸背后的一块官服，又原地爆出一股热浪推飞了僵尸。随后红光轻巧的跳起，跃到陈琳峰的肩上。那是一只火红的猫咪，身上着着明亮的火焰，看起来瘦长瘦长的此时正在陈琳峰肩膀上温顺的舔毛。 “那是，妖灵？”蒋红军认出了站在陈琳峰肩膀上的火猫咪，“我都忘了，你可能还有妖灵助阵。” “刚才你也是用土性法术硬化了自己的腿吧？” “当然。”陈琳峰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偏头凑近肩膀上的火猫咪，后者一脸厌恶的任由陈琳峰在自己身上点烟。“我还担心你会不会拧断我硬化后的腿呢，看来你的手劲没有那么大。” 凌厉的呼啸突然在陈琳峰耳边响起，陈琳峰一惊下意识的弯腰准备应对攻击，肩头的火猫咪顺势跳起，火焰构成的炎圈在陈琳峰周围环绕。 身后传来了东西烧焦的滋滋声。 陈琳峰蹲下身双手结印，周围一圈的地面上弹出地刺一样的东西向四周蔓延。火生土，地刺在火焰的灼烧下变得通红巨大，身后的突袭者步伐轻盈，轻松躲开地刺回到蒋红军的身后。 微弱的光线下，陈琳峰看见那是一个有着纤细身材的影子。看不清脸，但多半又是蒋红军的僵尸，根据情报，那家伙可以同时使役多具僵尸。 “你的手下挺多的嘛。”陈琳峰维持着结印的姿势警戒着，蒋红军的那辆三蹦子后槽上的铁皮柜被暴力打开，看来那个新出现的僵尸就是从那里面钻出来的。那家伙身手敏捷，如果不是自己的妖灵先行防御可能刚才就着了他的道了。 “呵呵，自然。他们都是我的兵。”蒋红军招招手，那个明朝官服打扮的僵尸回到蒋红军，刚才的攻击虽然击退了僵尸但看起来并没有给它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 “我的得意之作，明朝古墓里淘出来的浑然天成的不化骨。今天晚上带来给你见识一下，怎么样不错吧？” “马马虎虎。” 从陈琳峰身后传来了嘈杂声，管理局的其他干员已经赶来支援了。红蓝相应的警灯照亮了陈琳峰身后的街道。 “呵，那下次再好好让你感受一下。”看见正在朝这里赶来的管理局干员，蒋红军无心恋战，抬起双手飞速结印。 “站住！”见对方打算逃跑，陈琳峰放弃防守打算追上去，但当他刚迈出一步的时候脚下的地面却突然开始摇晃起来。在陈琳峰周围，以蒋红军为中心剧烈摇晃的地面向四周塌陷。猝不及防的陈琳峰被突然出现的塌陷带入天坑中。 “火灵！给我扑……”陈琳峰刚打算命令肩头的妖灵扑上去拦住蒋红军，却看见了一张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脸。“怎么……” 今天晚上的任何一秒钟，陈琳峰的脑子里都冒出过这个想法。但他始终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会真的发生，对于一个方术师来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了，而是死后还被利用。天坑外面蒋红军身旁那个细长的身影，浑身皮肤和四肢被针线钢钉加固，腹部被掏空。里面填满了从未见过的虫子，陈琳峰看不清那是甲壳类还是蠕虫类，但那一窝黑咕咚咚的东西全都扎堆挤在那影子小小的腹部空腔中。 那个瘦长僵尸的关节被扯断，改成了人偶一样的球形关节，两只手的掌心被安装了长长的尖刃，胳膊侧面被缝上了弯月形的弯刀。脸上，在原本下巴的位置被换成了奇怪的张合机关，半张脸上用猩红色写满了看不懂的咒文。尽管那具僵尸几乎面目全非，但陈琳峰还是认得她。他和那个人相处了一年多，以前也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可最终双方达成了协议，还算是和睦相处。 ——曹彬。 陈琳峰看着那张面目全非的面孔，念出了她的名字。 天坑上蒋红军听见了陈琳峰说的，朝着坑底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们认识啊？我就知道总会有人认识这个姑娘嘛。这个姑娘真的是一具很好的素材，你知道吗？我制作僵尸的时候，越好的素材越要保持其的新鲜度，保持新鲜度的秘诀就是——” “让她慢点死。哈哈哈哈。她到最后把她挖空的时候可是求着我杀死她呢。哈哈哈。” 看着陈琳峰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蒋红军放声笑着。把曹彬做成僵尸并且让她参战的目的就是用心理战给对方造成伤害，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也该撤退了。持久战对自己不利。 转过身拍拍曹彬的肩膀，蒋红军和明朝僵尸一同离开。曹彬接道命令跟上离开。但却在转身的一瞬间，陈琳峰看见。在曹彬那张已经满目疮痍的脸上，那双眼睛里竟然留下了一行泪水。 那一幕转瞬即逝，如果换做别人可能根本发现不了。但陈琳峰却看见了，可能是他俩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一行眼泪，他看懂了她的意思。 “你现在的样子，还不如死了。” 放弃了追杀，愤怒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变成了千丝万缕的烦人心绪。陈琳峰一屁股坐在天坑的废墟上突然哽咽了起来，猫咪形态的妖灵趴在他身边抬头看着他。 第一百三十八章 挑衅 一阵微风吹来了初秋的凉意，也带来了清晨温暖的阳光。火警声在街道上微弱回响，红色的灯光伴随着警笛闪烁。 消防员正在检查凌晨战斗留下的天坑，直径约为20米，街道下面的天然气管线被严重破坏，他们紧急关闭了这块地区的燃气供给。 白月骑在一辆女性小摩托上，她戴着全罩式的摩托车头盔，麻花辫垂在身后。事件的恶化暂时还处于管理局高层的预计中，损失也处在“可以预估的范围内”。所以包括白月在内的特级方术师都没有被派出去对付蒋红军。 “是吗？曹彬还是没有熬过这一劫啊。”她在打电话，电话另一边是李伊惋惜的感叹。 “您早就知道她会遇到这个事情了吗？”白月的语气有些生气，具体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去细想。 “观星师会看见其他人的星象，曹彬的星星从上个月开始就一直变得昏暗起来。我知道她会在这个月有一次大劫但是具体不知道哪一天。” 李伊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在怪我没有帮她一把吗？” “……” “你是特级方术师，你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我们不能干涉他人的未来，尤其是观星算命这一类的方术师。如果我帮她了，便是有违天命，以后她会有更大的劫难的。这是命运。” “……您是像二爷那样的宿命论者吗？相信曹彬无论怎样努力、逃避最终都会面对注定的事实。” “少女，注意我的措辞。我说的是‘命运’而不是‘宿命’。我是命运可变论的支持者，和二爷完全不同。但我确是比较悲观的可变论者，一个人的想要改变命运主要在于自己。曹彬想要躲过此劫唯有靠她自己，如果你的强行介入虽然避免了这次的劫难。但以后可能又会出现更大的劫难，到时候可能不止危及她自身甚至是我们集体。” 白月没有说话，她不认同李伊的观点，但李伊的话确实没错。所有的方术师包括白月自己，分为两大派。其中更以观星师最为极端。一派是宿命论，坚信命运天注定不可违背。一派是命运论，相信靠自己的努力是可以改变未来的。但其中又有一些悲观者例如李伊这样的，认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想要改变未来必须靠自己的努力而不借助任何外力。相反也有一些乐观者认为“人定胜天”，只要帮手多，多么大的困难都会被战胜。 “回来吧，那个刑房的鉴定结果出来了。虽然混杂了少量以前失踪人口的血迹，但……”电话另一头的李伊沉默了一下，“大部分都是曹彬的。” “姓陈的，你能不能不用再这种地方抽烟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穿着管理局制服的曹彬正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 “啊？怎么了？”懒洋洋地声音回复道，陈琳峰满不在乎的慢慢摇下车窗，双眼挑衅般的看向曹彬。“要不你下去，就闻不着了。” “环城高速上我怎么下去。你就不能注意一点这些事情吗？我以前给你科普的知识你完全没有记住是吧？” “啊？你说我抽烟你会死那个事情吗？我记得，但我后来想了想。都是屁话。” “你什么意思？”曹彬的语气开始变得低沉起来，她已经到发火的边缘了。 陈琳峰没有说话，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这个烟我是不会掐的。 在汽车副驾驶的侧面塞了一瓶茶饮，那是曹彬上车的时候带上来的。陈琳峰的话让她怒上心头，怒火完全赶走了理智。曹彬知道她这么做可能会出现不可想象的后果，但她顾不上了。现在一点也不在乎。 谁叫他先惹的我呢？ 怒不可遏的曹彬拿起手边的那瓶饮料，一把拧开瓶盖瓶口对着陈琳峰的脸，把半瓶饮料泼了上去。 带着糖水的茶饮突然泼到自己脸上，陈琳峰反射性的闭上眼，双手朝左边猛打了一下方向盘。意识到汽车即将的陈琳峰连忙踩下刹车，环城路上车速八十公里周围车来车往，汽车在高速路上划出一道弧线，最后恰巧停在隔离带的边上。 “啊！你这个疯女人！”陈琳峰咆哮着打开车门，用手擦着自己脸上的饮料朝曹彬吼道，而副驾驶上的曹彬无动于衷。 当陈琳峰把眼睛上的水擦干净朝她看去时，曹彬只是坐在位置上露出灿烂的微笑看着自己。 大年初一的钱塘江水冰冷刺骨，因为刚刚涨完潮，江面上的波涛还没有下去。陈琳峰和曹彬坐在翻倒的橡皮艇上，不同的是陈琳峰是仰面躺着，曹彬则是跪在橡皮艇上。 刚刚浑身浸透了江水的曹彬此时在橡皮艇上瑟瑟发抖，回想刚才就像梦一样。毫无作为的跌入水中，在咆哮的江水中不断翻滚，呛水，最后被陈琳峰拉上来。都结束了吗？ 曹彬慢慢扫视四周，确实看不见刚才那个咆哮的水鬼了。是陈琳峰消灭的吗？ 看着身旁仰面朝天的陈琳峰，曹彬不敢相信刚才是陈琳峰像周处一样乘风踏浪勇斗恶鬼。 “真没用。”仰面朝天的陈琳峰偏过头看着曹彬，“平时那么能行，倒是拿出点真才实干的来啊。” 曹彬沉默不语，头顶上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原先说好来接应的直升机到了，白色射灯打在江面上来回搜索。 “对不起。”突然，曹彬说话了。 “什么？”陈琳峰没听清曹彬说的是什么。“大声点。” “上次泼你水的事情，是我冲动了。”曹彬还是用一样的声音说道，“请你原谅我……” “算了，听不清你说什么。”陈琳峰从橡皮艇上坐起来看向曹彬。“回去吧。” 看着陈琳峰的脸，曹彬突然笑了，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傻。 面对曹彬的笑脸，陈琳峰也笑了，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可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吧，或者也有别的。 “救我——”橡皮艇上他看着曹彬，曹彬的笑脸突然变了，她满脸血污，失去了一半的下巴一张一合。生硬的词语从她那处原来是嘴的血洞里发出。 “救——我！” 自己的惊呼把陈琳峰从噩梦中唤醒，他用手扶额看看四周，自己正躺在办公室夹层里的休息室里。有时候噩梦就像梦魇，让你在里面徘徊不醒，任你在梦境中大闹也逃不出去。 高低床旁边的柜子上放了一个纸杯，里面贴心的倒了水。陈琳峰抓过杯子一饮而尽。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天坑里转移到休息室的，只知道一番恶战，他被赶来支援的同事救上来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现在是下午六点三十分。 不知不觉竟然躺了一天。 陈琳峰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一闭上眼睛就是曹彬在天坑边缘上那最后的一瞥，那一滴泪水划过满脸是血污的脸颊。 曹彬想告诉他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一个方术师死后不应该遭到这样的羞辱，被下水道方术师做成僵尸随意使役。曹彬因为本身就是具有灵力的人，所以死后被做成僵尸任然具有一定的灵智，甚至还保留了一些以前的记忆。 （她还记得我。） 和曹彬一样，陈琳峰同样痛苦万分。他痛苦的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把曹彬解放出来呢。还有不知道蒋红军在哪里。 休息室屋外不同以往，没有吵闹声，异常的安静。 陈琳峰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休息了，今天睡了一天却没有丝毫减轻困意，相反脑子里到现在还昏昏沉沉的。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推开小门。 办公室里只有几个不熟悉的同事在值班，没有江枫，没有白月，没有司马青，没有戴筱，没有洛清，没有曹彬。陈琳峰经常说话的同事都不在。 几个人看见陈琳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继续埋头工作。陈琳峰大概扫视了一下这几人的桌子，上面堆满了和僵尸有关的资料。看来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管理局已经开始研究如何有效的消灭高级僵尸了。 （要杀了曹彬吗？） 这些人里其中一个陈琳峰还算说过几次话。 山睿权。上次和李伊白月一起去天jin 交换李奕辰的山家方术师。此刻他正戴着大大的圆镜片像个死宅一样的趴在桌子上抱着手机聚精会神的看，厚实杂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额头。 “喂。”陈琳峰走过去拍拍桌子。 这个动作显然把山睿权吓了一跳，他表现剧烈的猛抬头，动作之大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干什么？”看清是陈琳峰后，山睿权满脸不快的扶了一下眼镜把手机放下。“找谁？” “李……白月。”陈琳峰想了一下，说了个可能在老大楼的人。 “局长科长都不在。她们都去新大楼了。”山睿权推了一下眼镜不耐烦的说道，眼中是可以看见的敷衍。 （和这样的人聊不来。） 陈琳峰放弃了和这死宅问话的想法，转身出了办公室，顺着楼梯上了楼。 李伊的办公室在四楼，但继续沿着楼梯上去还有一个天台，这里很少有人会来陈琳峰以前老躲在这里抽烟。 因为这里是老楼，所以天台的风景并不像新大楼那样有俯瞰全局的景色。但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周围高楼耸立，商区在不远处喧哗，旁边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下班高峰期马上就要到了，街道上的车辆可以看见的增多起来。末夏的余晖映照在整座城市上空，染红了这座忙碌的城市。 天台上还有一个人，洛清。后者此时正趴在天台的围栏上眺望远处的马路。 “趴在这干嘛着呢？”陈琳峰走到洛清身旁，和他一样依靠在栏杆上。洛清对于陈琳峰的突然到来表现的毫无准备。 “我……我也不知道。”他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看着陈琳峰一下子变得沧桑满面胡茬的侧脸。“我刚才医院回来。” “江枫他们怎么样？” “江枫没有什么事，现在在病房里静养。戴筱收了点冲击，但也没什么大碍。”洛清低下头，“曹彬她……” 曹彬死了，这个事情今天凌晨洛清听说的。虽然他和曹彬不是很熟悉，两人真正有接触的机会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他也记住了那个有一张明星脸，活泼开朗的漂亮姑娘。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好像梦一样不真实。洛清倒是希望这是一场梦，等自己明天早上一醒来，曹彬还是活生生的在办公室里坐着，自己也依然只是冲他笑笑不搭话。 现在连搭话的机会也永远失去了。 “我知道。”陈琳峰低着声音说，他也不想认同曹彬真的死了。“方术师就是这个样子。每天朝朝暮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我有一次见过司马青在河边放河灯，说是为了祭奠她的前搭档。当时我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现在明白了？” 洛清沉默地点点头。 “我们就是这样的。生进死出。” “不能辞职吗？” “很少有人去辞职的，因为辞职会受到监视。你引以为傲的方术也没法使用。而且——” “其实很少有人能活到退休。” 话题太过沉重，聊了两句两人就在站在天台上相视无言了。 “今天中午的时候，局长决定把灵灾科的王鑫蕾召进二科。” 洛清尝试打破尴尬。 “不是挺好的吗？”陈琳峰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嘴上点着。“你俩还是旧识。可惜你已经有戴筱做搭档了。” “二科每个人都要两两搭档吗？” “不一定。局长信星象，谁和谁搭档得看星象的。” 夜晚将至，天边最后一抹余晖还在努力照亮这座城市，但任然抵挡不住黑暗的侵袭。一半红色，一半黑色。时间差不多了，街道上的路灯纷纷亮起。这座城市的大部分地区都被照亮，但每个亮光的背后都总会出现阴影。 有时候阴影就在他们每个人的背后。 陈琳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从兜中取出手机，本来以为是局里的电话，但看到那个联系人的时候。他犹豫了。 是曹彬打来的。 曹彬会自己打电话？恐怕不是，打电话的是那个人。蒋红军。 陈琳峰接通电话，把听筒放到自己耳边。 “接通了？”电话另一头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后又开心了起来。“接通了正好啊，我想知道这个叫陈琳峰的是谁？我是……” “蒋红军。我知道你是谁。” “这个声音？啊，是昨天晚上那个家伙啊。哈哈哈，这可真是运气啊，第一个电话就找到了熟人。” 蒋红军此时站在市区某栋高楼的楼顶，头顶是一半是夜晚黑暗一半是夕阳的余晖，黑暗中星光闪烁。脚下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晚高峰刚刚出现，无数汽车在街道上排成长龙，站在楼顶上都能听见下面的鸣笛声。 “既然也算是老相识，那我就告诉你个事情吧。”蒋红军拿着曹彬的手机，看着天边的晚霞。 “今天晚上，我要袭击电视大楼。当然，你的那个小同事也在哦。要是想来阻止我的话就尽管来吧，来多少人都没问题。我一定好好陪你们玩玩。”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终结的开始 夜晚的大运河处处透露出繁华的美感，运河两边的五彩的华灯，每一河段光华的石桥好像架在黑夜上横跨两地的彩虹。运河上少数没有彩灯装饰的地方，是一处木质码头。这个码头并不是为了停靠船舶而设计的，只是单纯的一座观景台。 码头上蹲着一位少女，少女有着纯黑色的头发，暗黑系的妆容，唇上有一颗闪亮的唇钉，耳朵上戴着个性的耳环。 司马青手里捧着一个荷花样的河灯，里面摆着一根短短的粗蜡。这个河灯和上次放的方形河灯不一样，上面没有祭文也没有大大的底座，只有一个小小的荷花座。 “又有人死了？”从少女的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像是刻意伪装的网红渣男音。 司马青默默地点点头，把手里的河灯放入水中。小小的莲花随着河水的波动上下起伏，河面上有些风，里面的小火苗忽明忽暗。 “要是每死一个人都要放灯祭奠一下，每年的忌日都要用不同的灯去祭奠。那你一年会有多忙？放多少次灯？”男声对司马青的行为表现的非常不屑，“祭奠不相识的死人是软弱的想法。背负着刻印的人始终是要踩着别人的尸体前行的。” 看着水面上的河灯缓缓远去，司马青背对身后的人站起来。她从兜里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在手心里揉成团然后双手合十。 空灵的祭文突然在空中响起，这很不同寻常。祭文是女声念诵的，但司马青是失语者，周围又只有一个男人，又还有谁能在这里念出祭文呢？ 诵咒声在夜空回响，逐渐接近尾声。司马青张开双手，在掌中的纸团还没落下的时候，突然合掌。无形的冲击波从司马青身上震出，水面上激起了一层波浪震熄了河灯上的烛光，周围的街灯突然灭了。 深蓝色的影子像烟雾一样从身上钻出，影子在司马青头顶愈来愈大，码头周围也出现了深蓝色的雾气。这是灵力实质化的表现。那具象化的影子有着鹿角、牛头、蛇腹、鱼鳞、凤足、人须、是一条货真价实的龙。蓝黑色的云龙盘绕在司马青上空，盯着身后的那人。 “云雾缠绕的龙。失而复得的声音。你是龙鳞的刻印。”男人看着面前的云龙自语道，“家族刻印最强大的一列印在了你的身上，而你最先施展的却是恢复自己的声音。” “有够可笑的。” 河面上，墨蓝色的云龙渐渐消散，徘徊在周围的雾气沉入码头的缝隙中。旁边熄灭的街灯重新亮了起来。司马青目视前方，朝男人走来。 男人后退半步，做出了防御的姿势。这是本能的动作，虽然他知道对方已经收回了刻印代表她的敌意已经消退了，刚才的影子只是威慑警告他不要再出言不逊。 巨大的爆炸声突然从市区的方向传来，司马青和男人同时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一条烟柱在城市的霓虹灯光中缓缓升起，黑色的烟柱带来的不安感压迫着司马青。 司马青走到男人面前，抬起双手，做了一个简单的手语。动作简单却形象有力。 滚。 明了的意思，哪怕不懂手语的人都能读懂。 做完这个手语，司马青不再看男人一眼。面无表情的从男人身旁走过，朝不远处的巡逻车走去。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欢迎收听520.2电台。520，您的音乐好伴侣。” “晚上八点半，欢迎收看今日关注。今天上午我市发生的天然气泄漏已经……” 杭zhou 电视大楼，这栋大楼集电视、广播、报纸与一身，是本市的地方传媒龙头。晚上八点半电视大楼许多员工还在上班，主持人和摄像人员忙来忙去的在做明天的节目。对这些人来说，今天就像是和以前一样的普通一天没什么区别。做完这个节目就可以下班了。 只是大楼里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今天晚上会有一个不速之客。 大楼安保室的大门被暴力撞开，一个身披团花绯袍的两米多的巨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巨人青面獠牙活像小说里的巨魔。巨人的身后还站着一名戴着棉纱口罩的老头，老头背着手走进安保室。 “喂！你是谁？想干什么？”安保室七八名保安站起身拿着棍子朝老头怒吼，但慑于那青苗獠牙的怪物没一个人敢动。 老头没有说话，他旁边那两米多高巨魔缓缓走上前，钢筋颜色般的铁臂举起捏向这些保安。 “试音试音。” 一分钟后，电视大楼响起了职员们从来没听过的广播声。一个老头操着流畅的本地口音，慢吞吞的宣布道。 “听得到吗？应该听得到吧？我已经听见自己的回音了。你们可能不认识我，但这并不重要。你们怎么称呼我无所谓。我已经控制了安保室，这栋楼的电梯和大门已经被我控制了，包括所有的监控设备。就像动动自己的手指一样简单，我可以知道你们每一个人的位置。每个人的动向。你们所有人现在听好了。” 蒋红军熟练的操作着安保室的设备，他在查看每一个监控摄像头的画面。 “楼梯上被我安了炸弹，炸弹有很多，但总体分为两类。陷阱式和遥控式。每个楼梯间的门后我都装了拌雷，拉门就炸，所以别想着逃跑。楼梯是我还设置了遥控炸弹，以防你们有人拿东西试雷然后妄图逃跑。电梯也不用想了，火灾常识大火发生时不可以乘坐电梯。连楼梯都会布置炸弹的我怎么可能会放过电梯呢？接下来是最重要的部分，在广播结束后的五分钟内。大楼里的所有人都移动到大楼的中间那一层。这是七层建筑吧？那么所有人都去四楼。我会从一楼开始逐层排查，如果发现有漏网之鱼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现在——开始！” 挂掉广播系统蒋红军转头，安保室内一片狼藉，满地是保安被杀后留下的血污。明朝官服僵尸站在尸体堆中，右手还抓着一具不成人样的残破尸块。蒋红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简易遥控器，踩着鲜血走出安保室。 几团火光从电视大楼中喷出，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到了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电视大楼附近的几栋楼里甚至因为因为爆炸震碎了玻璃，天花板上的吊灯被震落。半条街道的人都感觉到了因为爆炸引起的震动。 管理局新大楼的指挥室警报大作，突然出现的爆炸让他们也毫无准备，文职干员们跑上跑下，接线员戴着耳机不断地接通从各个机构打来的询问电话。 “报告，电视大楼发生爆炸。有人报警称大楼遭遇了恐怖袭击。” “消防局和警察已经出动，但在现场遭到不明人士的阻击，已经出现多人死伤。” “报告，我们有一名巡逻干员失去联系，在失联前曾发来讯息表示在现场目击到了蒋红军的僵尸。怀疑爆炸是蒋红军所为。” 无数讯息洪水般的涌入指挥室，让今天的负责人有些手足无措。杂乱的情报太多了，现场也是一片混乱。到底是一般罪犯还是蒋红军这样的方术师很难确定。 “重新整理情报，给我确定制造爆炸的到底是谁？” “不用了。”年轻的少女声突然从门口响起，两名黑衣人推开指挥室的大门。身穿黑色制服短缺的李伊一脸严肃的走进指挥室，后面是一身ol装秘书打扮的白月。 看见总局长亲临，负责人识相的到一旁立正站好，准备随时为总局长报告现在的情况。 “不用整理情报了，在电视大楼的就是蒋红军。这个家伙，是被逼到绝路了吗？”李伊走到控制台前按下了话筒的开关。“现在大楼里的所有管理局干员注意，我是总局长李伊。在电视大楼发生了【A】级灵害，通缉犯蒋红军在大楼内制造了炸弹袭击，还用僵尸造成了大量平民伤亡。我宣布，方术管理局将全面介入。现在进行如下人员和装备配置。” “特搜二科，灵异灾害处理科，奇异精怪对策科，妖魔镇魂攻魔部，所有方术师出动封锁现场但不允许私自进入大楼。机动特勤队全部出动，抵达现场后制定突入计划。交通科的干员处理周围交通调度问题，不要让平民靠近大楼。新闻科马上解决舆论扩散问题，不要让方术师和僵尸的事情扩散出去。相关对策部门马上拟定合理说辞，用来对付警察那些政府机构。” “对待蒋红军这样难缠的敌人确实需要我们认真对待。局长，要不要我带陈琳峰一起去现场。有我在他也不太可能会乱来。”身后的白月见李伊完成了部署，插话道。“有一个特级方术师在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 “用不着。只是一个僵尸使役人罢了，虽然难缠，但还不足以让特级方术师出场。”李伊回头看了白月一眼，“你应该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多少方术家族在盯着我们。我可不能为了一个难缠的僵尸使役人就把局里信得过的特级派出去，杀手锏一定要用在关键的时刻。” 李伊的话让白月无法反驳，总局里一共有包括她在内的四名特级方术师。这些人都是像超级武器一样的存在，他们是方术师中真正的王者，可以看齐真仙的方术师。每个人都实力强大，可以对抗千军万马。就像李伊所说，方术家族们一直希望找到李伊的破绽，赶她下台。自己必须作为李伊的利矛坚盾在她左右，这是命中注定，她也愿意如此。 “而且，你现在也追不上陈琳峰了。他早先一步出发了，这条情报还是他通知我的呢。” “什么？陈琳峰已经去了吗？” 一架直升机从空中呼啸而过，直升机面前是冒着滚滚浓烟的电视大楼，下面是两极化的街道。一边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一边是被各式警车、消防车围的水泄不通的空地。空地上还可以看见不少的血迹和残肢，一个纤细苗条的影子站在电视大楼的玻璃门前，被十几道强光照着。 长发翩翩，身材苗条。陈琳峰认出那是被制作成僵尸后的曹彬。和上次相比，她的两条小臂都直接被改造成了长刀，小腹空腔以外的其他地方看起来已经完全硬化，透露着金属的光泽。 “人质在四楼，从窗户外可以看见很多人影。”飞行员驾驶直升机盘旋在附近街道上，不敢轻易靠近。“那家伙让人质趴在窗户上遮挡视野。” “有人质的地方蒋红军应该也在，飞到楼顶上去，我们从楼顶进入！”陈琳峰用手指着空无一人的楼顶吩咐道，“飞机在楼顶上飞过，我们跳下去。速度够快的话蒋红军不会怀疑的。” “跳下去？你们怎么跳？你们必须尽量靠近屋顶才能准确空降，但直升机上没有降索。”飞行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那个天台上全是空调机和大型换气扇，我没办法在上面降落让你们下去。” “从屋顶飞过就行了，高一点！剩下的我来想办法。”陈琳峰说完，便退回座舱。 飞行员摇摇头，他不相信陈琳峰会自寻死路，但他也想不出来陈琳峰要如何从楼顶空降。直升机停靠时间超过十秒，巨大的噪音就会让蒋红军起疑心。 直升机先是后退，再爬高，等超过电视大楼的高度后，飞行员推动操作杆，直升机朝着楼顶呼啸而去。 “十秒钟！”陈琳峰他们已经摘掉了耳麦，飞行员大吼着警告他们。 “你们两个！抱住我！”陈琳峰抱着一盘钢索对洛清和王鑫蕾说，他用胳膊套住线盘腾出双手结印。 “五秒钟！”直升机已经抵进电视大楼屋顶，从这里已经可以看清上面成套的大型空调扇了。 洛清和王鑫蕾从后面紧紧抱住陈琳峰，他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估计加下来的事情和玩命差不多。 “跳！” 直升机正好从屋顶飞过，陈琳峰发出一声怒吼，带着两人向前一扑冲入空中。狂风在耳边呼啸，头顶直升机的噪音越来越远。洛清感觉到急速的失重，他们正从超过十层的高度下坠，而下面就是那在空中小小一点的大楼屋顶，旁边是警灯闪烁的街道。 他们要摔倒街道上了，高度越高越难准确降落。 陈琳峰在半空中用手抓住两人，在半空做翻滚动作。他的周围出现了一圈泥土，这是他刚才在直升机上施下的法术。泥土将他们三人裹在中间，形成一个球形砸向屋顶。泥球重重落到屋顶上，发出很大的响动，下坠的能量砸瘪了一个空调机和一个换气扇，最后撞在屋顶边缘才停下来。 土球打开，陈琳峰三人倒是完好无损，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要不是为了带你们两个，我是不会用这一招的。”陈琳峰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直升机已经飞远了。刚刚经过屋顶的时间不过一秒钟，他们完成了一秒跳伞的特技。 “洛清和……你，你们两个从屋顶下去。”陈琳峰看看王鑫蕾，他没记住这女孩的名字。“我从屋顶降绳直接去四楼找蒋红军，你们等我把蒋红军引走后组织人质撤离。” 陈琳峰将胳膊上那盘绳子打开，一端连在屋顶的大型空调机上，一端缠在木盘上，在自己的腰上打了一个锁扣。 “我数到三就开始行动吧。” 陈琳峰抱着木盘站到屋顶边缘，洛清和王鑫蕾冲他点点头。 “三！”他只喊了一声，便纵身一跃跳下屋顶。木盘上的绳子飞速收缩，地面上的风景正在急速变大。陈琳峰抱住木盘将它朝下使劲扔去，双手掐印硬化皮肤。绳子在差不多快到四层楼的时候拉完，因为下跃角度的关系绳子收紧让陈琳峰从四楼上方边缘刚好可以荡向四楼的玻璃窗。 人质们站成一排，双手趴在玻璃窗上。这栋大楼里五十多人都被扣成了人质，现在在四楼的只剩下四十多人了。十几个不信邪的尝试逃跑，在楼梯间被炸死了一些，勉强跑到大门口的幸存者也被一个奇怪的怪物一分两段。剩下害怕的人被迫听从广播走到四楼，心里还抱有一丝警察会来救我们的幻想。但是趴在窗户上的人却看见，靠近这里的警察都被门口那个细长的怪物杀死或打伤。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进入大门口那片空地了。 刚才楼顶上的直升机声音让所有人又燃起了希望，但直升机好像只是从这里飞过，并没有做什么停留就走了。巨大的反差又让大家的情绪陷入了谷底。 “嗯？”一名大叔绝望地看着窗外，外面那么多警车却没有一个人能救得了他们。身后那个疯子老头还拿着一捆炸药在走廊里巡逻，怎么想都不可能获救！ 黑影突然出现在窗户上方，从天而降的影子在空中潇洒的转体，蹬腿，面朝玻璃窗飞了过来。 “人……人！”搞不清楚发生什么的大叔后退一步，指着窗户大喊起来。 硬化的双手借住势能轻而易举的砸开了玻璃，和玻璃的碎片一起，陈琳峰熟练的拉开锁扣上的活结像一只燕子一样的飘入走廊，周围的人质竟然全都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一起看向陈琳峰。 陈琳峰甩甩胳膊抖掉肩头的玻璃渣，捏了捏戴着手套的双手，看见了正在人质身后巡视的蒋红军。 “老东西。让你久等了。” 第一百四十章 首战 洛清趴在屋顶边缘看着陈琳峰像特工电影里的场景一样空降大楼，动作是那样的潇洒流畅，他甚至有一种自己在碟中谍片场的错觉。 “好厉害啊。” “前辈，接下来就靠我们了。”身后，王鑫蕾打量着屋顶的设施说道。“我刚才用方术简单侦查了一下这座大楼，发现从屋顶的楼梯间到一楼的这段距离被安置了23个不明物体。从上次的抓捕情况来看，应该是炸 弹。” “楼梯间被装了炸 弹？” 听到楼梯间被装上了炸 弹，戴筱受伤的那一幕又浮现在洛清脑中。 “不用担心前辈。刚好让你见识一下我这段时间特训的结果吧。”王鑫蕾在屋顶上半蹲下来，双手结印。洛清听见屋顶上出现了涓涓流水声，但却看不见水流在哪。 “你会拆弹吗？” “用水性法术的特性去接触炸 弹的触发装置，因为水是没有形态的，所以用法也是五行法术中最多样的。” “喳喳。”屋顶的边缘突然传来了鸟叫声，一抹红色的影子从屋顶一边飞过在洛清头上盘旋一圈后，落到了屋顶另一边的栏杆上。 “那是？” 飞过头顶的是一只红色的小鸟，洛清觉得那只红鸟有些眼熟，印象里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什么？谁家的鹦鹉跑出来了吗？） 洛清回家的那天，在七楼的书房里向下看的时候，在楼下那片树林里见过一只相同的红鸟。像是麻雀一样的大小，落在枝头上不叫也不走，只是在那里梳理自己的羽毛。因为它的颜色太过鲜艳，和城市里灰色的鸟类明显不同。以至于当时身在七楼的洛清一眼就看见了它。 （是它吗？） 洛清盯着在栏杆上梳理羽毛摇头晃脑的小鸟，无论怎么看它都和鹦鹉之类的差的有些远。红色细密的羽毛，大小只和麻雀差不多大，头顶有不同寻常的羽冠，尾部有长长的五彩羽毛。它长得不像洛清见过的任何一种鸟。 （鹦鹉吗？还是野鸡？） 红色的小鸟梳理完羽毛，拍拍翅膀看样子打算离开。突然，它转头朝洛清这边看了一眼，本应该空洞不可理喻的眼睛竟然里充满了……一个人才应该会展现的蔑视眼神。奇怪的眼神只在洛清身上停留了一秒，红色小鸟拍打翅膀，振翅飞走。 “那是……什么鸟？”盯着红色小鸟消失在霓虹灯幕中，洛清突然觉得那可能不是一只鸟，刚才那个眼神里，有一种好奇观察的意思和……不屑？那是只有人这样的高级生物才能表达出的情感，就连被认为最和人类接近的大猩猩也无法表达出不屑这样复杂的情感。直到被身后的王鑫蕾唤醒，洛清还在思考刚才那只红鸟的那一瞥。 “前辈？”王鑫蕾在身后轻轻叫道，看见洛清竟然在这种地方发愣王鑫蕾虽然表示不解但也没说什么。“我已经把楼梯间的炸 弹拆除了，可以下去了。” “嗯？拆除了？”洛清回过神，转头就忘掉了刚才红鸟的事情，眼下的事情才是大事。“鑫蕾你好厉害啊。竟然还会拆炸 弹。” “没有什么啦，这是水性方术师的基础罢了。我们快下去吧前辈，趁着陈队长吸引蒋红军，我们应该更多的救助被困者才是。” 推开楼梯门，洛清和王鑫蕾沿着楼梯向下。因为在直升机上的时候看见人质都被集中在四楼，所以他们在上面几层没有做丝毫停留。洛清还在楼梯间看见了好几捆被胶带缠在栏杆和楼梯门后的炸 药竖。 “里面的火 药和激发装置全都被我用水性法术浸透了一遍，已经没办法再使用了。” 王鑫蕾走在前面引路，刚才施法的时候她已经把整栋楼大体的结构顺带熟悉了一遍，几个月前她还没有这样熟练操纵【水】的能力，看来消失的这段时间应该也是接受过什么特训。两人来到四楼楼梯口，楼梯大门的背面被安置了一捆炸 药，从炸 药顶端的激发装置上延伸出一条细细几乎看不见的钢琴线连接在另一扇门上。这是一个简易的拌雷，任何鲁莽之人在不检查就暴力推开门都会触发这个拌雷而被炸的尸骨无存。 从手指上射出一道水线，水线像利刃一样轻松切断拌雷的细线，王鑫蕾拉开楼梯门。 “前辈，我们快进去吧。” 两人一同进入四楼，并没有想象中的吵闹，整层楼安静的可怕。洛清本以为因为这一层挤满人质的关系所以四楼应该人满为患，可根本不是这样。整层楼几乎没有什么声音，楼道里的灯光也全都是熄灭的，只有每隔一段距离的应急灯还在维持照明。 （这样的感觉真是和恐怖片里一模一样啊。） 眼前的走廊简直是恐怖片的经典场景，一副凶相谁知从哪个地方就会窜出个厉鬼来吓唬他俩。而且洛清遇到这么多次灵异事件，哪一次不是漆黑走廊这样半密封半开放的环境，敌人可能会从任何一个房间任何一个角落袭击他。 刚想到这里，突然从左边的应急灯光处，那一片光亮外面的黑暗中。一个黑影从灯光下一闪而过。在灯光下，那个黑影朝王鑫蕾扑去。 马上，从洛清的衣兜里自行飞出三张符纸，那是他在管理局的时候做的三伏图。平时是装在符包里，但三伏图会在符主危难时刻自行激发。三张符纸环绕王鑫蕾和洛清在空中快速旋转形成一道“围墙”，扑来的黑影在撞上这堵墙后发出一声怒号，接触的地方爆出滋滋声和白烟。 “小心！”怪物怒号的同时让王鑫蕾也注意到了敌袭，她蹲下身从符纸袋里抽出符纸戒备着。 “是僵尸，前辈。” 借着应急灯光，王鑫蕾认出了刚才黑影受伤留下的一些伤口碎屑。被三伏图击退的黑影第一次没有得手后重新躲入应急灯外的黑暗中潜伏起来，寻找机会。虽然看不见但洛清能感觉到，那家伙正在哪里监视着他们俩。 “它还在附近。”洛清右手结印，控制着三伏图在他们两人周围环绕。三伏图自动防御的特性刚才救了他们一命，虽然洛清可能看不见僵尸会从哪冲出来，但三伏图会帮洛清进行全方位的防御。并且没有任何限制，除非对手强大到一击击垮三伏图。 “前辈。我来找出它的位置，但我的水性法术对僵尸的伤害不大，前辈会什么攻击性的法术吗？” “我……”听见王鑫蕾的话，洛清开始努力回想白月教给他的东西，白月这些日子一直把他当弟弟一样教导关照。虽然体贴但并没有教给他任何实际效果的法术，他不会任何一种攻击性的法术。 金性方术师这几千年来有很多，但他们只有两类人。一种是震动天下的名人，一种是被历史掩埋的无名小卒。金性从来就不是容易驾驭的属性，更何况白月从来不相信洛清是金性方术师。从五行亲和力来看，她更坚信洛清是土性。 （金性法术常见的变化便是雷，虽然说是常见，但能驾驭成功的人却少之又少。） （等等，有一个！） 洛清想起了自己在无名水潭一招挫败李弈晨的那一招，当时是神秘少女借用他的身体结印念咒。但咒语和手印他却奇迹般的记下来了。 “我会一招。但，不确定能不能用得出来……”洛清沉吟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说出这个，如果用不出来的话可不是丢人那么简单了。 “会什么都行，前辈！五行中【火】、【金】两种能对僵尸这样的不死生物造成重创，其他法术效果虽然中庸但也能一用。前辈不管你会什么只管用吧。我为你找出僵尸的位置，你只管把法术丢过去就好。” 根本不等洛清说出后半句，王鑫蕾就表示了自己对洛清的肯定。现在只要信任前辈就行了，她要集中注意力找出僵尸的位置。在黑暗中和僵尸战斗，对他们两人来说毫无胜算。 王鑫蕾半跪低头，双手快速结印最后抱拳。涓涓细流从拳缝流出，好像掌中握了一捧水，细流在地上积成一小片随后散成无数水流蛛网般的朝四周扩散。无数水流沿着地砖缝和在地板上前进，在走廊拐角转弯，从门缝钻入房间，碰到墙壁后顺着墙壁攀爬，最后覆盖天花板。 黑暗中，洛清听见了点点清晰的滴水声。开始是一声，后来慢慢增多，他感觉自己仿佛处在一处潮湿的溶洞中，无数水滴从头顶的圆锥形钟乳石上低落，落在洞窟中黑暗的地下水潭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回响。 和半年前还必须唤出家族守护兽相比，王鑫蕾的进步真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了。 （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 随着滴水声，洛清本来还有些胆怯心虚心理现在竟然慢慢平静下来。他站在王鑫蕾身后，三伏图围绕着两人缓缓飞行。洛清开始回忆起神秘少女的手印，记忆中每一个动作都逐渐清晰起来，手指的结合，手掌的位置。 洛清微微张嘴，念出了无名水潭边神秘少女念过的咒语。他只听过那咒语一遍，现在却好像重复过上千遍一样轻松。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熟稔于心。咒语配合上正确的手印，洛清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手上聚集起来。好像一团空气，就像在高速行驶的汽车上把手伸出窗外的感觉，无形的“气”在他的手下聚集、膨胀。他的手指抖动想努力把那团东西抓在掌心，酥 麻感从掌心向手指扩散。洛清睁开眼，闪烁着蓝紫色电芒的光团在他掌中劈啪作响。不时长出肩膀的电弧在空中闪耀，蓝紫色电芒照亮了他眼前的空间。 “成功了……” 虽然和神秘少女用的金色电芒不同，但这是洛清第一次使用高级法术。还是在只看过一次的情况下一次成功，尽管不懂这是为什么，但洛清都把它基于是神秘少女的原因。 另一边，昏暗的走廊在王鑫蕾的脑中渐渐清晰起来，墨蓝构成了总体环境，无数不一样大小和形状的色块构成了这走廊的每一个角落。她的家传侦察术分高级和普通两种，王鑫蕾现在只能用出普通侦察术。用水流灌注环绕周围环境，被水流探查的物品会以颜色、大小和形状在她眼中具象化。而她父亲的高级侦察术则会令场景以黑板画的形态具现，比色块的图案更清楚。易懂。 但现在已经足够了，王鑫蕾练习普通侦察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已经熟悉，当环境被具现后，什么地方该有什么颜色，哪里的轮廓和周围不符，哪里的影子又和周围格格不入。她都懂。 在走廊靠近一扇门的地方，有一块黑红色的色团站在门的前方。它和周围的色块和轮廓明显不同。 （僵尸就在那里！） “前辈！两点钟方向！僵尸就在门口。” 洛清顺着王鑫蕾的指示朝那边看去，在那片漆黑只有微弱光线照到的地方，他竟然看见了一个格格不入的黑色轮廓。 像扔一块石头，他把手里的电球朝那个轮廓扔去。蓝紫色电光照亮了房间，洛清看见了那个站在门前的家伙，穿着清朝官服戴着大帽的怪物。 “嘭！” 一声巨响。 电芒在怪物身上爆炸，整个房间都闪烁着蓝紫色光芒，走廊的所有应急灯突然炸裂，洛清仰面朝后飞去，手指粗的电流在他的周围划过。他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酥 麻感刺激着他每一个毛孔。 爆炸和闪光转瞬即逝，电流消失，整个房间坠入黑暗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绝战 “你还真的来了，单枪匹马。” 悠长的靠窗走廊，数不清的人质双手向前趴在窗户上。他们被蒋红军恐吓趴在窗户上抵挡警方狙击手的视线，蒋红军和他身旁那个长相非人非妖的奇怪生物一直在监视他们。更多的人质被蒋红军集中关在走廊靠里一侧的房间，每一个房间的桌子上都被放了遥控炸弹，蒋红军告诉他们只要有一个人打算逃跑，就会炸死他们所有人。 他这次袭击电视大楼压根就没打算留活口，留这些人质本就是计划让警察投鼠忌器不敢进攻，最后拖到管理局来介入的。蒋红军自己也算是个方术师，不屑于和普通人浪费时间。他想要的是鱼死网破，和方术管理局，还有他背后的组织。 （这就是被抛弃之人的报复。） 蒋红军今天遭到了人生的重大打击，因为和管理局交手不得不砸出天坑逃跑的事情，今天他接到组织管理者的电话。对方告诉他，组织将要放弃蒋红军，把他当做一个麻烦抹杀。 前途黑暗的蒋红军心灰意冷，这才决定带上全部老底来劫持电视大楼。劫持电视大楼管理局一定会来处理，到时候再把组织的事情公之于众。 这是他计划好的。 “你不是给我打了电话吗？” 外面的强光射灯照在玻璃上，在每个人质的身后形成了栅栏般的竖影，陈琳峰站在竖影中对蒋红军摇了摇手机。 “告诉我你要袭击电视大楼，还说我来了就告诉我一个重要的事情。现在我来了，你说吧。” “还早着呢。”明朝官袍的僵尸从阴影中走出站在蒋红军身后，它不停地发出低吼像是在做某种威胁。“我还站在这里，怎么可能告诉你其他事情？” “让我把你揍趴下的意思吗？”陈琳峰收回手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取出一根香烟点上。 “早说嘛。” 两人沉默，大楼外面传来直升机的独特噪音，估计机动特勤队已经到了。移动的惨白光束在四楼走廊里滑行，穿过玻璃上的人墙从两人身上飘过。猩红的火星在烟头上飞舞，陈琳峰低着头重重吐出一口烟雾。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跑！”他突然怒吼道，对着周围的人质大喊。 原本被镇压的人群躁动起来，他们互相查看，在黑暗中有人开始低语。终于，第一个人动了，如同泄洪的大坝，人头攒动起来，人群开始移动，被扣押的员工们纷纷朝走廊两侧逃跑。一分钟的时间，走廊上只剩下陈琳峰和蒋红军了。 蒋红军也没有阻止这些人逃跑，他本来就不在乎有几个人质，更何况被关在办公室里的人还在他手上呢。 “没人打扰我们了吧。” 陈琳峰看看窗外，一架直升机正悬停在四楼的窗外，上面有人正借着射灯观察楼道里的情况。 蒋红军慢吞吞伸手在衣兜里捣鼓，从里面掏出一个小零件。“这是旁边几个房间里炸弹的***，十分钟打倒我。***归你，秘密也归你。十分钟你失败了，人质和这个秘密都不复存在了。” “哼。”陈琳峰冷哼一下，“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游戏。终归来说，你所谓的秘密就是你那些军火的来源吧。我可不管军火交易。” “呵呵，可不是呢。我的秘密是关于整个方术世界的，关于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存在的大事。” 陈琳峰皱了下眉头，这个事情他确实没有想过。 “好奇了吗？好奇就来打倒我吧，我一辈子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玩。” “玩？” 射灯突然移走，电视大楼外面的直升机不知什么时候撤走了。外面的红光连成一片，越来越多的警车聚集过来。 “你杀死的那些女孩，也是为了玩吗？”陈琳峰咬着香烟缓缓说道，“折磨曹彬也是？” 香烟突然从半空落下，陈琳峰被火星照亮的下巴随着光源移动也隐入黑暗中。原本对峙的两人同时动了，蒋红军踮步飞速向后倒退，另一边的陈琳峰却不见踪影。下一刻，刚猛的顶肘突然出现在蒋红军的面前。陈琳峰标准的八极式子，右顶肘正中蒋红军的鼻梁。蒋红军的鼻梁发出清脆的喀嚓声凹陷下去，陈琳峰乘胜追击再进一步，右手降下朝蒋红军的裆部打去。 旁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一双铁爪从侧翼抓向陈琳峰的额头，紫青色铁手上面锋利的指甲像刀一样，看势要把陈琳峰的脑袋削掉。 本来快要接打下去的右手不得已的抬起，陈琳峰弯腰硬化小臂，右臂举过头顶强行改变了铁爪的轨迹，乌黑的指甲擦着陈琳峰的头顶刺过。 心知自己的突袭已经失去作用，陈琳峰脚下撤步退出不化骨的攻击范围。面部整个凹陷下去的蒋红军痛苦的怒吼一声，抬起双臂用牙咬烂自己的皮肤，将鲜血涂遍自己的全身。 “竟然能够用出如此迅捷的瞬身术伤到我。和上次的方式完全不同，看来上次你并没有用出全力嘛。”蒋红军的肌肉开始抽搐，随即向外膨胀。原本干瘪的皮肤变成了紫铜色充满爆炸感的肌肉，蒋红军的体现急速变大，身高和体重看起来是原先的两倍，从蒋红军的腹部两侧又有两只手臂戳破衣服伸出来。全身上下紫铜色的皮肤此时看起来极其有金属感，被挤爆的衣服碎屑残破的挂在身上。 蒋红军将被撑大还坚硬挂在自己脸上的棉布口罩撕下。 “让你看看我的完全体。” 蒋红军现在的样子活像一个金刚鬼神。 陈琳峰退开几步结印，地上的混凝土失重一般从地砖上剥离飞起，附着到了陈琳峰手上。从双手开始渐渐地开始向全身扩散，只留下眼睛和鼻孔的位置，剩余的部分全被裹入其中，混凝土将陈琳峰包成了一个中世纪的金属骑士。 两人对峙着。 “你可就剩七分钟了。”蒋红军突然从自己仅剩的裤兜里掏出一个油性笔样的东西在陈琳峰面前晃晃，“七分钟后，这一切背后的真正主谋和这些人质可见烟消云散了。” 陈琳峰认出那是一支录音笔，看见蒋红军突然掏出录音笔，陈琳峰有种不好的预感。 蒋红军狞笑几声，将录音笔对着陈琳峰，那动作看样子想让他看的更清楚一点。他紫黑色粗大笨拙的手指按下录音笔上的按钮。 “害怕可以喊出来，这里很安静，喊再大声也不会打扰到什么人的。” 录音笔里传来蒋红军的声音，背景里还有一个女人的喘息声。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陈琳峰突然一愣，他听出来那是曹彬的声音。 “不喊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以为自己很烈士吗？你现在强撑着等一下我就让你求着我杀死你。” “……啊……啊……那是不可能的……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啊！！”录音中的曹彬发出剥肤之痛的哭喊声，上一秒还在向蒋红军放狠话的她下一秒竟然痛不堪忍的哭喊起来。陈琳峰的脑子里又出现了那天晚上曹彬的样子，被砍掉的双手，挖空的内脏、剥离的皮肤和五官。听着录音，他在这战场上一时间竟然能想象出曹彬当时是在经受多么大的痛苦。 “哪有那么容易就死啊？”录音中传出蒋红军的狞笑声，“这个房间有我的法阵，会延续你的生命，不会让你那么轻而易举的死掉哦！哈哈哈！接下来，就是内脏了。” “呼……呼……杀了我……啊啊啊！！！” 录音停顿几秒，曹彬粗重的呼吸从录音笔中传出，紧接着是凄惨绝望的尖叫。陈琳峰握紧了拳头，他双眼通红，听这录音能想象出蒋红军正在干什么。 他正在生挖曹彬的内脏！ 杀气突然从身后袭来，双眼通红大脑充血的陈琳峰猝不及防被一击打倒，巨大的力量将他撞翻在地上。陈琳峰在地上翻滚几圈才从刚才冲冠眦裂的状态中清醒了一点，他一抬头，刚才蒋红军的位置此时已经没有人了，只留下一支录音笔。整条走廊空无一人，对方趁他心态大乱的时候已经藏到了暗处。 “内脏之后，就是你这可爱的小嘴了。等我把你的下巴割了你就再也叫不出来了。满脸是血啊，我给你擦擦。” 录音笔里还在放着蒋红军的录音。 “杀了我……杀……了……”曹彬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你在求我杀你吗？哈哈，我刚才是不是说了，我会让你求我杀你的。继续求我啊，再求一会我就同意了。” “求你……杀……唔！唔唔唔！” 蒋红军趁曹彬张嘴的时候将手指捅进她的嘴里，他打算撕开她的下巴。 “唔唔唔！！！”走廊里回荡着肌肉组织被撕裂的声音，曹彬的哭喊混合其中。 “蒋红军！”陈琳峰站起身看看身后，刚才袭击他的就是曹彬。只是她现在已经不是“曹彬”了。 变成僵尸的曹彬此时面无表情站在刚刚打飞陈琳峰的位置上，她的机关人偶下巴此时张开，从里面伸出一个奇怪的管状机关。小腹里的虫巢疯狂蠕动着，无数看不清的东西在她腹部上的巢穴钻进钻出。双臂上的臂刃上还穿着陈琳峰身上的混凝土碎屑，刚才凶猛的一击就是曹彬打出来的，从背后凶猛的一刺差点刺穿了陈琳峰的盔甲。 “曹彬……”陈琳峰看见曹彬一时间竟然有些愣神。头顶一声巨吼，明朝官服的不化骨从天而降，手掌向下煞气肆意的一掌拍下。他的手掌上写着一个【镇】字。蒋红军将道家咒文和不化骨相互搭配，原本两者有着云泥之别，现在在蒋红军手中竟然将他们完美合并，威力相比两个单一物件的任何一个都更胜一筹。 巨大的冲击击穿了四层的地板，在走廊上轰出一个两米宽的大洞。陈琳峰在尘埃与碎屑中翻滚，他的警惕再次让他躲过了一次偷袭。 “怎么样？同伴之间的哭喊是不是感觉撕心裂肺，摧心剖肝的痛苦。”蒋红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四只粗壮手臂突然抱住陈琳峰的腰和双臂。将他牢牢控制住。 “你看她现在的那个样子，多完美啊。这才是生命应该有的样子。” 曹彬面无表情举起臂刃朝陈琳峰走来，她打算用两手的臂刃将陈琳峰刺死。 “还剩三分钟了，你输了。”蒋红军怪笑一声，对着对面的曹彬喊道。“来！刺死他！刺死曾经的同事这样的痛苦我要让你好好尝尝！哈哈哈哈！” 曹彬举着臂刃，空洞的眼睛留下了一行泪水。她向前冲锋，双臂刺向陈琳峰的胸口。 （陈琳峰，你又去赌场了吗？） （你也好歹算是一个公务员，你那个去赌场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了？） （曹彬，局长让你打扫一下花盆里的虫子。） 曾经的对话又一次浮现在脑中，那是或者的曹彬留下的记忆。现在陈琳峰看着眼前行尸走肉的曹彬，心中说不出的痛苦。 臂刀捅入陈琳峰的胸膛，却再没有往前一步。铁箍一样的大手死死抓住曹彬的臂刀，陈琳峰的两只手从两侧抓住曹彬的利刃不让它再前进一步，他抬起头看向曹彬，瞳孔里燃烧着怒火。“你说我输了？” 火焰的爆炸从陈琳峰周身爆开，一束拖着火焰尾翼的通红生物围绕陈琳峰飞舞一圈，急速膨胀的热能震开了蒋红军和他的不化骨。陈琳峰双手用力，竟然掰断了曹彬的臂刃。双手结拳朝曹彬的腹部轰去，短促发力的双拳如两颗炮弹一样击中曹彬，将后者锤入走廊的黑暗中。 “玲！” 火红的灵猫在跳跃上陈琳峰的肩头，陈琳峰呼气收拳，脚下岔开左右分力，摆出一个武术的架势。 “两分钟。看我把你这个草菅人命的人渣揍到求死不能！” “玲！”陈琳峰手臂一展，肩头的灵猫顺着手臂冲刺跳起，灵猫的身体化为一束飞速的火焰。火焰在蒋红军面前虚晃一下，看见火束在自己眼前一闪蒋红军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心知这是敌人的虚招，蒋红军虽然立刻就强迫自己睁眼，但是陈琳峰的双拳已在眼前。 蒋红军四只手举起，同时抵挡陈琳峰的进攻，灵猫在蒋红军面前虚晃一下转向进攻不化骨。火焰爆炸的巨响和热浪在两人身边来回回荡，火光照亮了漆黑的走廊，两人的衣襟在热浪中翻飞。 陈琳峰不停的尝试硬进蒋红军的身前，两只拳头挥舞神出鬼没，让蒋红军一时间竟然难以招架。蒋红军虽然不懂拳法但四只手臂天生就让他更占优势，尤其是现在这种状态下他不惧疼痛，在渐渐适应了陈琳峰的进攻后逐渐招架住他的进攻，并且开始反击。四只手挥舞起来自然是比陈琳峰两只手的优势更大，经常能攻到陈琳峰护不到的地方。 两个方术师竟然靠体术在互相对殴，他们毫不在乎各自“妖灵”的战斗，两人的注意力完全在对方的身上，如何抵挡攻击又如何重创对手是现在两人的共同想法。陈琳峰的灵猫在一旁完全拖住了蒋红军的不化骨，虽然实力上不敌不化骨，但是凭借优异的速度和火焰的威力，竟然可以做到拖住不化骨和曹彬两人的同时进攻。 “你一个方术师！为什么不用法术？”缠斗中，蒋红军对陈琳峰这样的战斗方式非常不解，在他的印象中管理局的那群方术师非常喜欢比拼法术。作为下水道僵尸使役人的他自知不敌法术，所以特意在不化骨的身上写上了各种克制法术的咒文。但现在陈琳峰一味地使用体术和他对拼，让他预备好的战法竟然毫无作用。 （不过拼近身战对我也非常有利。） 再次格挡下陈琳峰攻势的蒋红军心中暗喜，化作僵尸的他不会受体力的限制，而疼痛更是毫不惧怕。在长时间的缠斗中，他的体力优势和钢肤铁骨会为他积累极大的优势。陈琳峰总有累的时候，手总有疼的时候，到了极限总会露出破绽。 （等到极限他露出破绽的时候，我在一举用这具身体重创他！或者诱骗他放弃近战被迫使用法术，到时候已经准备好的咒文足以要他性命！现在只要专心防御就好了。） 蒋红军开始使用守势，催动身上的诅咒逐渐硬化自己的身体。诅咒完全发动的他皮肤愈发的乌黑，包括眼球在内的五官也被染成了黑色，只有满头的白发还依然保留着以前的颜色。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鬼神金刚了，被邪化的四大天王。 感觉到陈琳峰的力道比刚才弱了许多，速度也慢了下来。蒋红军知道对手以及快到极限了，放开守势开始主动进攻，他要让对方更累一点才行。 （终于累了吗？等他懈怠的时候我就趁机重创他！哈哈。然后再把所有的人质都杀掉！）蒋红军四只手齐出，打算勾住陈琳峰不让他撤走。 两只拳头从高处砸下，砸开了蒋红军打算勾住衣服的四只手，陈琳峰双拳凶猛锤打蒋红军的胸口，借势和蒋红军拉开距离。 “累死了。你这家伙还真是打不死啊。”陈琳峰浑身是汗，杂乱的头发现在因为汗水完全披在额头上，他原本被混凝土包裹的四肢因为刚才的打斗竟然有几处出现了开裂。陈琳峰微微调整呼吸，看看自己的妖灵还在牵制对方的不化骨，于是换了个轻松点的站姿。 “跟打在水泥杆上一样，拳头完全锤不烂你。” “嘿嘿嘿。打不动我了吧。”蒋红军发出一阵阴笑，把手按在自己裤子仅剩的那一点碎屑上。“你输了，十分钟已到。” 他伸进裤兜里去掏***。 “那些人质都要因为你而死了。” 蒋红军狞笑着伸手去摸***，去没有在裤兜里摸到***。 “嗯？”他奇怪的低头查看，四只手一起按在裤兜上寻找那个凸起。 “在找这个吗？”对面的陈琳峰突然笑笑，从衣服里取出一个样子简陋奇怪的遥控器。“看你傻兮兮的，刚才我和你打的时候已经把它从你兜里顺过来了。没想到你现在才发现。” “我的，***！”蒋红军发现自己的视若珍宝的东西被抢走了，怒吼起来。“还给我！” “给你？那你来拿呗。”陈琳峰摇摇手上的***，将它揣进自己的兜里。 “啊啊啊啊！！！”蒋红军发出咆哮，弓腰发力，身体像一颗炮弹冲向陈琳峰。 “忘了告诉你了……”面对势不可挡的蒋红军，陈琳峰没有露出半点害怕。他突然伸手主动抓住陈琳峰的手腕，下身撤步快速移动身体。蒋红军这颗“钢铁炮弹”竟然以自己的手腕为中心画出一个圆，背朝地翻出去。 “我还会一点摔跤术。” 陈琳峰松开蒋红军的手腕，单手结印，浓厚沉重的力量在他手上凝结。大地的力量正在他的手掌上，泰山压顶般的灵力被他托起。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用法术。” “是因为并不精通，所以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啊！” 手掌拍到蒋红军脊背，冲击波击穿了地板，横扫整个大楼。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死战 眼皮很重，浑身酥麻，连动一下手脚都能感觉到针刺一样的疼痛。洛清躺在黑暗中渐渐恢复了意识，刚才他丢出的电球炸塌了小半个房间，从这里还可以看见楼下的地板。明显仓促用出的金性法术威力大了点，说不定它其实根本不是用丢的，洛清错误的用法差点把他和王鑫蕾都交代在这。 他用手撑着身体，忍着那针刺般的疼痛从地上坐起来。摇摇头开始观察四周。三伏图的三张符纸还在围着他飞舞，看来刚才的电芒三伏图可能帮他承受了很大一部分。面前，短裙制服的王鑫蕾弓腰站在自己前面一点的位置，她全身紧绷手里紧紧攥着符纸，看起来仍然在戒备什么。 “前辈？醒了吗？”听见身后的声音，猜到洛清醒了欣喜的问道。 “嗯……发生什么了？”洛清含糊回道，身体现在还有些沉，脑袋还是晕晕乎乎。自己是被雷劈了吗？ “前辈你的法术威力太强，僵尸的位置又离我们很近所以法术的爆炸把我们也波及进去了。我因为金生水的特性所以临时撑起的屏障并没有被击破，前辈你是被一束电流直接命中，明明躺在地上却四肢扭动着好像跳舞一样，还好这些飞来飞去的符纸帮前辈抵挡了后面打来的电流前辈你才只是昏迷过去。” 我真被电打了？ “啊，我晕了多久？”洛清感觉自己尴尬极了，看见王鑫蕾没有看向自己这边。他赶紧看看自己的手，又赶紧刨刨自己的头发，有没有像电影里那样爆炸起来。 “三分钟吧，我没有记。” “那。这样强的攻击，僵尸还在？” 王鑫蕾的动作并不像危机解除的样子，反而是危险就在他们周围的警戒动作。 “嗯，很遗憾前辈。被那样强大的金性法术正面击中，那个僵尸却依然活蹦乱跳的。它正在利用三楼和四楼之间的地洞对我们进行攻击。” 说话间，洛清突然听见了奇怪淅索的声，像是衣带袖袍迎风的鼓动声又类似于成群昆虫爬行的声音。 洛清也不再躺着了，他一抬腿翻身跃起，半跪着仔细倾听周围的响动。 “来了！”王鑫蕾停止了说话，她的侦查法术现在已经失效了，施展那个侦查法术必须保持原地不动的姿势。在洛清昏迷僵尸又潜伏在四周的情况下她根本没办法施展侦察术。 阴风在耳边呼啸，一个黑影突然从左边的黑暗中扑出。原本环绕洛清飞舞的三伏图的一张符纸立刻迎向阴风吹来的方向，清脆的碰撞声和烤肉般的滋滋声在耳旁响起。僵尸尖锐地嚎叫仿佛粉笔摩擦黑板让洛清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刚刚僵尸离他只有一米的距离，三伏图替他挡下了偷袭。 击退僵尸的那张符纸在空中闪烁几下忽然飘落在地。长时间的防御已经耗尽了上面的灵力，三伏图三张为一阵，失去一张符纸整个阵法的防御力会大打折扣。现在剩下的两张符纸只能各自为阵了，不停的做消极防御直到灵力耗尽。 “前辈。”王鑫蕾慢慢向洛清靠拢，“这个僵尸非常厉害，应该已经超出你我的共同实力了。我们必须联手，才有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王鑫蕾根本不抱有幻想能杀死僵尸，两个低级方术师是绝对不可能打倒有一级方术师实力的僵尸的。这时僵尸的咆哮又从房间响起，顺着声音看去，洛清才在应急灯下第一次看清了僵尸的模样。 和传统僵尸形象别无二致，宽大的清朝官服配上巨大的扇肩，头戴圆形的清朝礼帽，帽顶上镶一颗大红色宝石，后面装饰着已经干枯的孔雀尾羽。僵尸平举双臂，在灯光下站定，宽大的朝珠搭在脖颈。 王鑫蕾也看见了僵尸，她不像洛清。会把僵尸细细端详一遍，王鑫蕾闪身向前双手合掌，一道水箭从手掌中射出。细长的水流轻松洞穿了僵尸的胸膛，击穿了后面的水泥墙。 被击中的僵尸一声怒吼，开始向右移动。因为僵尸的移动，水箭细长的水流在僵尸的左胸上留下了一处细长向左的切口，水箭只是稍稍在胸膛上切了一个小口就失去威力了。僵尸重新躲进黑暗中。 危机感从王鑫蕾左手的黑暗中突然出现，僵尸的双爪从应急灯下的阴影中抓出，目标直指王鑫蕾的脖颈。悬浮在空中的三伏图符纸立刻有一张迎上利爪，两者相撞爆出剧烈的闪光和烫人的火花。 爆炸过后，僵尸重新退入黑暗，而洛清的那张符纸也耗尽了灵力飘然落到地上。 “前辈！赌一把吧。” 王鑫蕾后退和洛清站在一起。 “消耗战对我们极其的不利。前辈你的符纸现在只剩下一张，粗略估计失去阵法维持的符纸上面的灵力只够再接下僵尸一次攻击。符纸被破的时候，我们两人中必定会出现伤亡。” 王鑫蕾的意思洛清理解，三伏图三张图纸只要出现缺口，剩下的符纸就不攻自破，这是这一招唯一的缺陷。王鑫蕾可以用自己的屏障再稍作抵挡，而失去三伏图保护的他几乎必死。伤亡中的“亡”指的就是他。 房间四周不断传出电流声和重物坠地的声音，影子在灯光下一闪而过，房间里的应急灯正在被僵尸一个个打掉。 “我们要在下一招决出胜负了。”洛清从怀里取出陈琳峰借给他的那把Colt1911，这把枪是陈琳峰特别定制的，11.43毫米口径，管理局军工后勤部特制降魔弹，上面镌刻了“雍和宫”特制的灭魔咒文。 “前辈，我们要有一个计划。现在我们看不见僵尸，也没法对高速移动的僵尸做出任何应对。但前辈你的那张符纸却刚好成为了我们最后的‘眼睛’。那个符纸有自动拦截攻击的设定，当最后一张符纸被破后，僵尸应该会出现短暂的麻痹和后退态势。这时我用水性法术拖住它的动向，前辈你到时候趁机用那把手枪攻击僵尸的头部。特区制作的降魔弹应该可以给予僵尸重创，虽然不能杀死它但威力也足够让我们逃跑了。重创僵尸后我们一起朝楼梯间跑。” “我知道了。”洛清将子弹推入枪膛，将Colt1911举在与脸齐高的位置警戒。从小就有射击天赋的他击中一个僵尸的头颅没有任何问题，只要那个僵尸不乱动的话。“楼梯间的位置别跑错了，在我们背后。” “放心吧前辈。”王鑫蕾轻笑一下，洛清的玩笑话让她稍稍放松了一点。“只要前辈不要摔倒我们就能逃走。” 两人并排站在黑暗中紧挨着彼此，身处黑暗的他们看不见周围的环境也不知道危险何时会来，互相之间接触的皮肤温度和对方的呼吸现在正在鼓舞着他们彼此。整个房间的应急灯大部分都被打碎。那个僵尸是有灵智的，它知道灯光会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在第二次攻击过后就开始摧毁房间剩余的应急灯了，洛清和王鑫蕾失去了仅剩的几处光源，王鑫蕾的侦察术发动又需要准备的时间，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那张符纸了。 在黑暗里，失去视觉的人其他感官的敏锐度会骤然提升，最为显著的就是听力。洛清站在房间中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身旁是王鑫蕾有规律的呼吸声。脚下不断传来震动，看来陈琳峰和蒋红军的战斗还在继续，他们的这个房间在整栋大楼的内侧，没有可以看见外面的窗户。但洛清还是能听见外面尖锐的警笛声。 （包围还在继续吗？怎么没有人来支援？）现在他最希望听见的是其他人的脚步声，希望外面管理局的支援能快点赶到。 蜘蛛爬动的奇特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好像成千上万只昆虫挤在一起同时行进，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动在整个房间回响。 “来了。”听觉敏锐的洛清分辨出了这是那只僵尸独特的移动声音，他很想知道是怎样的运动才能发出这样的声响。黑暗中看不见僵尸的影子，但靠听力就能分辨僵尸的位置，对方正从右后方快速接近他们。 不用洛清的提醒王鑫蕾也知道了僵尸的位置，刚才在黑暗里短暂的一分钟她一直没有闲着。家传水性侦察术发动，水流“爬”遍天花板，整个房间现在都在她的监控下。毕竟靠听力和符纸来判断敌人的位置还是有些不妥，以稳重为主的王鑫蕾绝不允许自己只靠有迷惑性的情报来打仗的。赌一把生死也要把生的几率放到最大！ 清朝僵尸四肢着地正在地板、天花板和周围的墙壁上360度的移动靠近他们。只靠僵硬的关节很难做到出其不意，威胁到高级方术师，所以蒋红军特意改进了自己最新的僵尸。通过特殊的方法软化了他们僵硬的关节，在它们的灵智中植入了野兽般的战术。 围堵、骚扰、出其不意的凶狠攻击。 改造在曹彬的身体上也能看出来，原本的关节骨被摘除换成了工业的球形关节，让僵尸的肢体可以转向任何一个角度来灵活移动。 房间中出现了滴水声，刚刚经历过这一幕的洛清立刻明白王鑫蕾正在使用侦察术。在王鑫蕾的脑海里，僵尸化作一团红色高速移动的色块，正在房间中360度的爬行靠近他们的右后方。 （是时候了。） 王鑫蕾突然改变手印中断侦察术，“攀附”在天花板上的水流失去了“重力”，雨点般洒落下来，顷刻间水滴遍布洛清和王鑫蕾周围的所有空间。这些水滴并没有像雨水那样砸在地上，相反仿佛时间静止一般停驻在半空，周围看不见的黑暗中遍布悬浮于半空的水滴，一些水滴流到了僵尸的身上。 “啪嗒。”一声奇怪的声响在洛清的右后方响起，好像电脑软件里气泡炸裂的特效音。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数不清的爆裂声从右后方传来，那是僵尸移动击破悬浮空中水滴的声音，这一招是王鑫蕾刚才所用侦察术的变形，可以不用耗费精力去维持也能发挥粗浅的侦查效果。 尽管看不见，但只需要听这密集的爆裂声就能感受到僵尸是在以多么迅捷的速度接近他们。爆裂声由远到近，转眼间便近在咫尺，令人头皮发麻的爬动声就在洛清面前。 从第一声爆裂声响起的时候王鑫蕾就已经改变了法术的形态，悬浮在室内的细小水滴全部在她的操控下飞向僵尸附着在它的皮肤上。水属性有寒，现在聚集在这空旷黑暗环境下的水滴还属阴，阴寒相辅，能够起到固化物体运动的效果。况且衣物被水打湿后本来就会变重，这些特性加到一起再被王鑫蕾放大。便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拖延敌人移动的效果。 恶臭从洛清面前的黑暗中扑出，虽然看不见但洛清从水底爆裂声逐渐减少知道，那具僵尸在自己的面前从急到缓渐渐停止了动作，最终刚好停在他的前面。 “前辈！你面前！开枪！”好不容易停住了僵尸动作的王鑫蕾不等僵尸做出任何反应，朝旁边的洛清喊道。 “砰！”第一声枪响，喷出的枪口焰照亮了洛清面前的一块区域，让他这才看见僵尸竟然离他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枪响好像让洛清赶走了恐惧和惊诧，从两手持枪改成了单手持枪，一直把弹匣里的子弹打光。 王鑫蕾在一旁结印施法，水包容万物，可以在阴阳中切换自如。上一秒附着在僵尸身手的“阴”水被王鑫蕾主动变成了阳性。属于阴物的僵尸非常害怕阳性物质，道家法器还有民间常提到的一些物件都属阳性，所以能伤到僵尸。覆盖僵尸全身的阳性水滴突然爆出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僵尸发出痛苦的咆哮，震耳欲聋，粗野的咆哮声甚至让人感觉可以震塌楼顶的天花板。半分钟后，僵尸浑身散发恶臭的黑烟摔倒在地，浑身抽搐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呼噜声。虽然受到重创，但并没有被消灭。可见其生命力顽强和棘手。 “趁现在！快跑！”见僵尸被击倒，王鑫蕾马上抓住洛清的手带着他朝楼梯跑去。两人狂奔下楼，一步两个台阶有好几次洛清差点扭了自己的脚，明明是他们击败了僵尸但现在撤退的时候竟然显得如此慌不择路。 “我们不是打倒了僵尸？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反而要跑呢？”洛清跟着王鑫蕾朝楼下逃跑，不明白为什么王鑫蕾要这么忌惮那个僵尸。如果乘胜追击的话说不定可以把它干掉。 “那个僵尸是古籍中不化骨级别的僵尸，根本没法杀死它，唯一消灭不化骨的方法就是镇压。在很久以前我在家族书库中曾经读到过，家里的祖先因为一些事情无意中发现了古代陵墓中封印的千年不化骨，那个陵墓是远古时期巫师们所布下的阵法，说是陵墓但其实是一座监狱，里面关押着就是他们无能为力的远古不化骨。那个时候的方术师们就已经发现，靠人类的方术是没有办法消灭已经成为不化骨的僵尸的，所以特别建立了那座监狱来封印不化骨。可惜不幸的是被我家的祖先误打误撞解除了封印。我家的方术基本全是水性，用来对付僵尸乏善可陈。为了弥补犯下的错误，家里的祖先用自己的血为媒，使用禁术填补了陵墓的封印术重新封印了不化骨。” 洛清虽然知道不化骨很厉害但是不知道具体属于什么水平，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不化骨的传闻。 “那，难道没有什么办法或者手段消灭不化骨吗？”第一次听说不化骨强大的人都会发出这样的提问，洛清也不例外。 “人类是不行的。从人类对抗僵尸这几千年来，远古巫师到现代的方术师们都没有办法真正消灭不化骨。这也是为什么僵尸使役人们以养出一具不化骨为荣，有一具不化骨虽然不说天下无敌但也是难有敌手。想不到蒋红军竟然有两具……” “只是传说，我也只是听说。传说妖族的法术有一些可以消灭不化骨，但能消灭不化骨的妖法也必然是等同十妖君那样的大妖才能使用出来的。一般妖族法术也绝无可能消灭不化骨。” 两人已经跑到了一楼的楼梯口，离跑出楼道只剩一步之遥了。 “快到了前辈！等出去我们就赢了！”王鑫蕾跑在前面，伸手去抓楼梯门上的把手。洛清跟在后面也看到了希望，听到刚才王鑫蕾简短的介绍他对不化骨也有了新的认识，确实不是他们两个菜鸟可以匹敌的怪物。 一声两人都熟悉的嚎叫从头顶响起，余光中，一个黑影从上至下朝王鑫蕾的头顶扑去。 第三卷 尾声 电视大楼前的街道上挤满了警车，机动特勤干员在掩体间穿梭，狙击手布置在周围的大楼上枪口全部对准了电视大楼四楼。直升机在几百米外的楼顶待命，上面满载了突击队，只要局长下令他们就会立刻突入蒋红军占据的电视大楼。 现在电视大楼外的普通警察和医疗小组已经全被疏散了，管理局不希望在他们做事的时候被普通人目击，所以在他们驱魔除灵的时候会尽可能疏散普通群众。 灵害处理科在现场附近搭起了一个帐篷，管理局的长官们全部聚集在这里。李伊站在一众科长中间，面前是电脑屏幕上的大楼结构图。 “局长，狙击手看见陈琳峰正在四楼外侧走廊和蒋红军战斗，我们要趁此机会进入吗？”特勤队队长闵泉在一旁请示，在他看来陈琳峰已经拖住了对方唯一一人，现在正是发动猛攻的好机会。 “洛清和王鑫蕾也已经从天台下到大楼里面了。”白月站在李伊身边，用手指着他们在大楼外面设下的监控器上传来的画面。 “我们现在进攻的话蒋红军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本来就是，更何况一个下水道方术师何必叫我们全员出动呢？” “咳！”听见周围的议论声，李伊故意干咳一下。 周围的科长们立刻心领神会不再议论。 “这场是陈琳峰的战斗，我们只是来帮他控场而已。”李伊推开人群走到帐篷外，电视大楼四楼正因为激烈的战斗而溅出大量的尘埃。“帮还是要帮一下的，通知李雨杭来这里做一下准备，让她为曹彬镇魂。” “洛清和王鑫蕾他们两个怎么办，他们只是普通干员没有对抗蒋红军僵尸的能力。” “嗯……”李伊陷入了沉思。她有心试炼一下洛清到底能不能成为未来的关键，但又怕万一洛清大器晚成被自己一不小心试炼挂了怎么办。 在楼下强光射灯的白光下，一只火红的小鸟突然吸引了李伊的注意。那只小鸟虽然做了伪装和灵力隐藏，但它独特的气息和外表还是让李伊一眼识破真身。能够有那样外表和灵力的家伙全世界仅它一个。 看见那只小红鸟李伊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个家伙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的。难道是为了洛清吗？不会吧，怎么说它也是…… “白月，让所有人准备好。情况不对我们就马上冲进去。”李伊目视前方默默对身旁的白月说道。 “小心！”虽然看不清黑影的样子但洛清知道它不是什么善茬，下意识的脑中闪过一段记忆，双手自然的结印。原本繁琐的印结在一秒之内做完，一张淡金色的光网在王鑫蕾的头顶上展开。 僵尸从四楼楼梯间跃下，虽然展开了光网但也不足以挡住它的冲击。僵尸冲进光网中后，光网在向下拉伸在到极限后徒然炸裂，冲击波在狭小的楼梯间来回反弹。 王鑫蕾被冲击波震退，跌入洛清怀里，强大的灵力冲击在她脑中来回冲撞霎时间击晕了她。 僵尸站在洛清和王鑫蕾的面前刚好堵住楼梯口大门，刚才在楼上用的阳性水术并不会像火术一样毁坏衣物，所以僵尸身手的官服还是完好无损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被灼伤的样子和它刚才的惨叫严重不符。 如果不是知道它是僵尸洛清还要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它是个演员了，刚才的惨嚎和动静实在是太真实了。僵尸紧盯两人，手指上尖细锋利的指甲不断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那是它即将进攻的预兆。 拖了这么久它已经不打算再磨蹭了，必须赶快杀死这两个人类。 （怎么办！） 洛清怀里抱着王鑫蕾，本来想把王鑫蕾从楼梯拖走，但现在他只要有轻微的移动僵尸的指甲摩擦声就会变大，猎物的移动会刺激狩猎者。 反复尝试几次洛清也不敢再移动了。 这僵尸好像会对移动的目标作出激烈反应，原地不动反而能令它暂时不发动进攻。 王鑫蕾到现在还是晕晕乎乎的，刚才的那一下似乎已经彻底击溃她了。不过就算王鑫蕾现在还醒着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刚才下楼时她说的话洛清也全都理解了，水性法术对僵尸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不要说水性法术，人类的五行法术根本就没有办法消灭面前这具不化骨级别的僵尸。 （已经到极限了吗？现在连神秘少女也叫不出来了。） 从上次坐飞机回家后，神秘少女便再没有出现。本来对她的失踪洛清也算是习惯了，本来就是自己召唤出的一个英灵现在一直赖在自己身上不走了算什么事啊。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又一次进入绝境的洛清更希望在下一秒神秘少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然后助他脱离险境。 但并没有，从这个想法到现在已经好几秒过去了，洛清也没有听见神秘少女明明三无却故作轻松的语气。僵尸倒是停止了摩擦指甲，它双臂平举，微弓身体看起来像是要发动总攻的动作。 想着被那十根锋利的指甲戳个透心凉，没有回天之力的洛清竟然有了一丝释然。 （方术师的命真短啊。） 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再加上曹彬的突然离去让本来对前途迷惑的洛清竟然看开了，他和大多数方术师一样随时准备迎接自己的结局。 （被僵尸戳死应该死的很快吧？能死的痛快一点真是太好了。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再见司空一面，却还要拉上王鑫蕾这个丫头一起死。） 此时对峙结束，僵尸向前跳起，锋利的指甲朝洛清刺来。那十根比刀尖还锋利的指甲让洛清毫不怀疑能顷刻间把自己和怀里的王鑫蕾一起刺穿，面对死亡，他闭上了眼睛。 （至少，临死前不要让我看着僵尸那张丑脸。谁知道我会摆出什么狰狞的面容呢？）这样想着，洛清抱紧了怀里的王鑫蕾。就像在学校里那次一样，面对黑怪他也是抱着浑身滚烫的王鑫蕾。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动明王的力量来救他一次了。 翅膀的扑闪声突然在面前响起，伴随着急促搅动气流流动带来的清凉。 “唧啾。”楼梯间竟然传来了鸟叫声。 洛清睁开眼睛，僵尸的身影在眼中越来越大，但在他和僵尸的中间不知什么飞出一只小红鸟。看起来就是前一阵在屋顶看见的那只有着拟人表情的小鸟。 小鸟在僵尸面前展翅，仿佛狂风巨浪中的一颗沙砾，只要大浪的浪头略微打到一点，砂砾就会被卷入恶浪黑潮中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中。 僵尸对动态的事物比静态更为敏感，在小鸟出现的瞬间就已经注意到了疯狂拍打翅膀的小红鸟。两只利爪稍微改变方向朝着小红鸟刺去，在它的认知中这样的小生物只要自己轻轻一刺的功夫就会眨眼间灰飞烟灭。 但这次并不如僵尸所愿，利爪在刺向小红鸟的时候竟然遭遇了一面无形的阻碍。小红鸟挡在洛清和僵尸中间，而在小红鸟和僵尸中间，却有一面好似粘稠液体般的透明屏障挡住了僵尸的利爪。 僵尸不明白是什么阻挡了它，和前面洛清和王鑫蕾的屏障不同，它看不见是什么东西立在自己面前，只有简单灵智的它脚下再发力，使出浑身解数打算冲破那无形屏障，就像前几次一样。 “不自量力。” 从未听过的高冷女声在楼梯响起，洛清还没有从声音中辨出有没有听过，眼前便被一片红色占尽。扑鼻而来的热浪和强光让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在他的面前一道向四周急速扩散的酷热轰然从一点炸开。楼梯大门被剧烈的爆炸掀飞出去，肉眼可见的火焰顺着楼梯间的墙壁向上“攀附”，直冲楼顶，火焰所过之处只剩一层焦黑。 洛清抱紧王鑫蕾，热浪可以烧黑铁杆却仅仅只是掠过两人，并没有伤到他们。等洛清感觉热浪稍微弱了一点才睁开眼睛，这一睁开却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材纤细高挑的女子，女子全身红色华丽罩衫长裙后半席地，裙子上面装饰着华丽的鸟羽和宝石。不同于寻常古装，这美丽女子的长裙竟颇有现代风味，前半裙摆止于膝后半拖于地上还长出四尺。女子上身披着一件红色轻纱小袄，窄袖小袄披在及胸的深色红裙上，类似于现代的晚礼服在胸口出现半开之势。一条悠长的浅色纱巾环绕女子手背，搭在肩上，那是一条披帛，披帛上秀着金色的梧桐叶和五彩的羽毛。 女子的双耳处各戴一个红色羽毛式的饰品，乍一看好像一副双耳。羽毛饰品顶端还吊出两条红色的细绳，紧密的细绳下方散成如金红色的流苏，流苏直到腰间，末端还装饰五色羽毛。女子的额头还有一团像戴筱一样的红色花钿，犹如展翅的两只鸟羽。女子悬浮于空中，浑身上下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和无与伦比的华贵气质，一看便可知不是凡人。洛清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华贵的古装美人，哪怕是司空，论她身上的服装和配饰也不及此女万分之一。司空的妆容更是一种素美和清冷的感觉。不像眼前这个美女，浑身上下处处透露出自己的自信和富贵荣华。 空气灼热呛人，让洛清已经有些呼吸困难，但他任然朝女子看去。眼前这突然出现的女人，莫非就是刚刚的小红鸟？那小红鸟究竟是什么？ 僵尸的利爪戳在无形的屏障中被热浪灼伤，它慢慢退到楼梯口双目死死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它的灵智虽然低下，但也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绝对不是自己可以匹敌的，身为最强僵尸，不化骨的它，此时竟然也出现了退意。 而女人却并不关心眼前这个让方术师们伤透脑筋的怪物，她现在全身的注意力都在身后的洛清身上。 “这就是白狐提到的家伙吗？” 洛清从这个女人眼中感觉到了蔑视。但她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真是——弱的可怜呢。白狐为什么非要拜托我来替她照顾你啊。” 女人的语气充满了伤感，是那种明珠弹雀的悲哀、大器小用的伤感。她在为自己伤感。 眼前的情况让洛清完全搞不懂，你一个奇怪女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什么都不解释的先把自己鄙视一番，最后再发出莫名的伤感。你是什么人啊？ 而对面的僵尸本来想趁女人不备逃跑，但是因为蒋红军的命令——务必杀死进入这里的活人。它的目光最终还是停留在洛清和王鑫蕾身上，现在这里唯一的两个活人。那个女人虽然来路不明，但僵尸能感觉到她并不是人。 逃跑的本能和主上的命令让它犹豫不决。究竟是该遵从本能走为上策，还是听从命令杀死活人呢。 看到女人根本没有注意它，僵尸最终决定，趁女人不注意的时候扑上去越过女人直接咬死洛清和王鑫蕾再逃跑，这样它的逃跑本能和主上命令就不会冲突了。它弯腰趴在地上，四肢不正常的向四周伸展然后扭曲，变成了一种类似于蜘蛛的形态。刚刚在黑暗中洛清听到的爬行声，便是这种形态下发出来的。 僵尸赞足精力，突然把自己朝洛清弹射出去，张开恶臭扑鼻的大嘴，成败在此一举。 它的动向自然逃不过面前女子的眼睛，她虽然在看洛清但早就注意到僵尸奇怪的动作，一直疑惑僵尸这样的小杂碎为什么见到自己还不赶快逃跑的她看到僵尸朝自己扑来才明白，原来是被人使役，‘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误把僵尸扑向洛清的动作当成袭击自己，女子突然暴怒。原本身上不断流窜的明火突然集中到一起，像一束出膛的流火，正朝僵尸放去。遮蔽房间的汹涌火焰顷刻淹没了僵尸，因为集中一点放出所以火势迅猛，灼热流火烧到了楼梯间外的大厅，冲断了几根大厅内的支柱。 一场剧烈的爆炸，冲击波推动数不尽的灰尘冲出一楼所有可以进出的出口。 四楼走廊里布满灰尘，四周不断传来砖石碎屑掉落的声音。一个人形物体被重重抛在墙上，软绵绵的像一坨面团，撞碎了后面的消火柜。 “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 陈琳峰站在走廊上，正慢慢拆开简易***上的电池。拆掉电池变成废物的遥控器被他扔在地上，又补了一脚。 尖锐的破空声从身后响来，曹彬举着臂刀急速奔跑朝陈琳峰刺来，她身后陈琳峰的灵猫正在被不化骨纠缠没法脱身。背对的陈琳峰听声辨位弯腰躲过曹彬的突刺，在弯腰的中途扭转身体面向曹彬。曹彬一直张开的嘴部机关伸出细管，无数细针从嘴里伸出的管装机关喷出。 每根细针的尖端上都泛着紫青色的寒光。因为暗器的杀伤力很小，所以古代多数暗器都被涂抹毒药，这样就算仅是被擦伤都会很快毒发身亡。曹彬细针上的毒药便是江浙地区常见的植物雷公藤，这种植物可做药用但却又有极强的毒性，因为毒发时常会在肠道处出现激烈反应所以又有人称其“断肠草”。 陈琳峰能躲过曹彬的臂刀，却因为姿势的问题看不见这些细小的毒针。在毒针马上就要碰上陈琳峰的后辈时，另一边被不化骨僵尸苦苦纠缠的妖灵终于脱身，灵猫化成一束火焰绕过曹彬从陈琳峰背后掠过，移动的热浪带走了原本要刺中陈琳峰的毒针。陈琳峰此时抬头正好看见曹彬嘴部的管装机关，联想起刚才听到的细小破空声立刻明白了那是干什么用的东西。 （发射器啊。） 他的手臂做前扑状突然握拳，自下而上使出巨力砸上曹彬大开的嘴部。上下牙的突然合拢，挤坏了本来就脆弱的管装机关。陈琳峰松开拳头原打算顺势拆掉那个嘴部机关，但当他看见曹彬那张脸的时候却犹豫了。如果用暴力拆掉曹彬的“下巴”，她会不会痛啊。 虽然只是一秒钟的念头，但陈琳峰不断向前倾斜的姿势却已经不允许他再这样摆姿势了。他双腿向前一起大跨一步，右腿在前右手抱头，裹挟灵力的一记顶肘冲飞了曹彬的身体。到最后他还是心软了，原本足以致死的凶狠顶肘被他换成了灵力冲击“吹走”曹彬。 陈琳峰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下手在这个满目疮痍的女孩身上伤害她了。 “嗷呜！” 远处，明朝不化骨失去对手后发出怒吼，脚下接连加速朝陈琳峰的位置冲过来。陈琳峰现在每见一次曹彬，就会想起蒋红军放出来的那段录音，每每想起录音就让他怒火中烧，燃起那种仿佛要干翻全世界的冲动。 面对自己送上门来的“沙包”陈琳峰当然不会有丝毫吝惜，他主动迎上僵尸，握住僵尸的手臂拉低它的重心，一记凶狠的鞭腿折断了僵尸手臂的反关节。僵尸不化骨本以钢筋铁骨闻名，现在却硬生生让盛怒中的陈琳峰折断了关节。折断僵尸关节的陈琳峰接着补上一脚，将僵尸揣进和曹彬同样方向的走廊另一头。处理完两个打扰他的家伙，陈琳峰转过身朝已经变回原形的蒋红军走去。 蒋红军从刚才被陈琳峰用土性法术击中后脊时，他的金刚不坏之身便已经被破，这个时候的蒋红军就像是普通的小老头，甚至比一般的人还要更瘦弱，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点赘肉，有的只是皮包骨头。 “现在说吧。”陈琳峰走到蒋红军面前抬起一脚将他踹飞，蒋红军连带着消火栓的玻璃碎片一起在走廊上滑行。“有什么话赶紧说，因为我要在其他人来之前先把你弄死。你懂得，特别惨的那种。” 陈琳峰说着用手指抠抠耳朵，上去又给了蒋红军一脚。 “说啊！”他怒吼道。 他走到蒋红军跟前，双脚用力踩在蒋红军皮包骨的身上，一下比一下用力。 “说啊！说啊！说啊！” 血迹开始在脚下流淌，一些血点迸溅到陈琳峰的裤腿上。 踢累了的陈琳峰在蒋红军肚子上补了一脚，看着他像块石头一样在光洁的地板上滑到窗边。 “我要把你对曹彬做的，全部还给你。” “哈哈哈哈！”原本像一条死狗一样的蒋红军突然大笑起来，这股爆发的气势把陈琳峰都吓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蒋红军躺在地上用手抓住窗户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满脸是血，配上他消瘦的体型无比狰狞。“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发疯般的笑着。 “你什么都不懂啊。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感到快感吗？不能！我告诉你——真正虐杀完人之后有的只是麻木。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一只败犬。我是你打开新世界的钥匙，一个你根本就不知道的‘新世界’。” “冰山理论。”蒋红军全身依靠在窗户上，用手抹抹嘴角上泛滥的血流。“他们好像是这么称呼自己的。你们管理局了解的不过是方术界很小的一部分，但他们却是真正存在的一个庞然大物，存在于你们的对立面。相比较而言，你们就像影子一样，渺小的完全没法和本体相比。” “你在说什么东西？”陈琳峰听不懂蒋红军的哑谜，但他隐约感觉到这里面的事情好像要比自己想的更复杂。本以为他只是会吐出一些和非法军火有关的消息，却没想到他却说的和整个方术界有关。 方术界本身就因为有九大家族的斗争所以暗潮涌动，再加上这几年妖族又不太平，让所有方术师们更是神经紧绷。原本陈琳峰打算等他说个大概看没什么价值了就杀之后快，现在看来这老头可能知道的事情比他预计的要重要许多，生死不能让自己随便定论了。 “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你不是那暗流中的一员吗，为什么不保守秘密到最后。”陈琳峰还是不太相信蒋红军会把这么重要的情报随随便便说出来。 “因为……不被需要了啊。”蒋红军重重咳嗽一下，一大口污血被他喷出。“像我这样的老头，又是下水道方术师。本就不会受到他们重视。现在在杭zhou 捅了这么大的娄子，他们自然不会再需要了。” “不要你了？笑话，要是真做了什么大错要被灭口的话，你还能站在这里。你那边的那帮人就会杀了你。” “陈干员。不妨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吧，我们也好做决定。”陈琳峰的身后，从走廊另一头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一个穿着职场黑色ol装的女性缓步从黑暗中走进玻璃走廊。女人长得很漂亮，她的头发扎成精致的造型，成熟性感的侧脸上珍珠白的耳坠在发丝间若隐若现，一身黑灰色的ol装搭配****鞋为她更添自信和美丽。美女的双手在胸前平举相向交叠，两道银丝般的灵力束从她的两手手指指尖上伸出，银丝在她的手掌间交叠成复杂的类菱形图案。平安节样的立体图案在她手掌中不断旋转。 这个女人是李雨杭，平时李伊身边的贴身秘书。虽然名义上也属于二科，但在办公室里从来看不见她的身影。包括陈琳峰在内的老干员都没有见过她几次。在二科办公室的传言中，李雨杭和李伊同是龙族所以她才能如此得李伊的青睐，有时候她的特权甚至比白月还要大。而李雨杭虽然偶尔跟随李伊一起行动，但她从来没有使用过自己的方术，所以谁也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 “李秘书。”陈琳峰见过李雨杭几次，但从以前没说过话。“局长派你来的？” “嗯呢。”李雨杭并不看旁边的陈琳峰，她的目光全在蒋红军身上，对她来说蒋红军现在才是她更值得关注的对象。“说说吧。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嘿嘿嘿。”蒋红军突然狞笑起来，他扶着玻璃站直身子，一只手放在身后。“我要安全保障。我现在被组织的人追杀，需要有人保护我的安全。” “你这人渣。你觉得我们会保护你……” “可以。”陈琳峰刚想驳斥蒋红军厚颜无耻的提案，身后的李雨杭却同意了。“只要你提供有用的情报。” 身后阴风乍现，刚才被陈琳峰打倒的不化骨此时又重新从黑暗中扑了出来。它在走廊的墙上窜跳前进，从后面朝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李雨杭扑去，刚才被折断的右臂此时已经好了。 “小心！”陈琳峰注意到了蒋红军身后不寻常的动作，和蒋红军交手这么长时间，他的大多数动作基本表示要干什么他都了解。在他和李雨杭交谈的时候，右手在后面做了个驭魂的手印。 没等陈琳峰来得及出声提醒李雨杭，回头却看见那个黑影已经冲到李雨杭近前。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是他也做不出任何反应，李雨杭瘦弱的身影眼看就要被僵尸的利爪一分为二。 陈琳峰本想尽全力赶过去，看看能不能从僵尸手里抢下一具全尸，他不知道李雨杭是什么级别的方术师，不知道她能不能从那对利爪下逃生。却没想到在他看来非死即伤的李雨杭却游刃有余的转身，手里旋转闪烁的平安结立方体朝僵尸扔出。立方体在接触到僵尸的瞬间变飞速变大，上面交错相叠的银丝从中间爆开捆住僵尸。 走廊里闪过一阵刺眼的白光，刚才还怒吼挣扎的僵尸现在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蒋红军和陈琳峰都没有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能猜出个大概。李雨杭可能用了什么封印术之类的，在接触僵尸的瞬间便将僵尸封印了。人类方术里只有封印术能降服僵尸。 “找你的玩具吗？在这哦。”李雨杭转过身笑着抬起手，在她的左手中指指节上，出现了一个像是纹身一样的僵尸画像。画像印在她指节的那块皮肤上。 “下次你要再这样两面三刀，我就把你从七楼丢下去。相信就算是方术师，被封印了灵力也和普通人差不多吧。” “你。”见到自己的僵尸竟然被眼前这个女人轻而易举的封印了，失去最大依仗的蒋红军也终于害怕起来。“你刚才做了什么？” “镇压了你的‘小宝贝’罢了。”李雨杭双手在胸前随意旋转，刚才类似银色平安结再次出现在她掌心。“现在，给你三十秒证明一下你的价值。” 知道自己再无底牌的蒋红军只能妥协，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证明价值的话眼前这个女人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哈。哈。我前年加入了一个叫应离九歌的组织。这个组织非常神秘，我从来没有见过接头人。我们的联系一直都是他们单线联系我。” “神秘组织？”李雨杭微微惊讶，“什么样的神秘组织，他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有多少人？” “‘圣卡鲁多，摩的撒博尔特。耶萨资料说呢郭，嗯嘛是归纳法。’这是他们常说的一句话，我不懂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们和七年前的昆仑之乱有关……” “昆仑之乱！” 七年前的昆仑之乱是所有方术师金人之缄的禁忌，那场混乱中牺牲了太多的方术师，隐藏了太多的秘密。直到现在很多人任然不知道那处神秘之地究竟被谁控制，那场浩劫到底起因为何。 原本被当做禁忌的昆仑之乱现在被蒋红军提起，还和他口中那个神秘组织有关，这不禁让陈琳峰和李雨杭同时脸色一惊。 刚讲述到这，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从楼下一股压迫胸腔的强大威压突然冲出，瞬间笼罩了陈琳峰三人。其中原本就虚弱的蒋红军更是立马脸色惨白，胳膊撑住玻璃窗框才没有让自己跌倒。 “这是……妖力？”身处强大威压下的李雨杭立刻就觉察出笼罩在周围的到底是什么力量，人类方术师不可能在一瞬间释放如此的威压，更何况这股威压中带着和人类灵力明显不同的东西。 灼热、高贵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是大妖级别的妖力，只有大妖的妖力中会带有这些与灵力和普通妖怪不同的感觉。 整个大楼忽然距离颤抖一下，陈琳峰感觉到在自己的脚下，有什么不能言辩的沉重断裂声夹杂在震动中传来。就像踩着一块跷跷板上一样，原本两边齐平的走廊现在正朝一面倾倒下去，整栋大楼正在倾斜！ 陈琳峰站在走廊的玻璃窗旁边，面对着蒋红军，左手边是一整面的大型玻璃窗。在大楼开始倾斜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胡乱挥舞手臂希望找到平衡点。此时，他面向左边玻璃窗的余光里，在距离他们电视大楼对面大概百米距离的大楼楼顶那块夜色下突然亮起一团转瞬即逝的火花。 （那是！） 虽然只是余光扫到那团火花，但现在一直处于警觉状态的陈琳峰却马上猜到那是什么东西。 狙击手！那是***射击时的枪口焰。 下一秒蒋红军的位置，蒋红军扶着的玻璃被一个高速飞行的物体冲开。外面的射灯灯光下，玻璃碎片和蒋红军的上半身一起被强大动能撕裂，蒋红军的脸上还停留着因为突如其来的震动留下的惊愕表情，鲜血在走廊另一边铺开溅满墙壁。上半躯体和玻璃碎片撞在墙上，反弹到走廊一侧。下半截留在地上的躯体被惯性带倒，在地板上滑行。 “危险！有狙击手……”陈琳峰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把身旁的李雨杭顺势扑倒。下一秒，第二发子弹击碎他刚才站立位置的玻璃，在另一面的墙上轰出一个脸大的大洞。陈琳峰抱着李雨杭在倾斜的走廊上顺势滑行，两人借着倾斜光滑的走廊滑到了玻璃走廊的死角，这个位置对面的狙击手是看不见他们的。 “紧急紧急！”滑到射击死角的李雨杭抽出佩戴的对讲机朝里面喊道，“大楼对面位置的楼顶有狙击手！蒋红军死了！” 窗边的蒋红军被一分两半，两半身体各在走廊的一边。陈琳峰盯着满地鲜血的尸体，只有大口径***才能造成这样的创伤，看来蒋红军并没有夸大其词。他背后的组织可以使用这么强大的武器，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哐当。” 一声沉重的金属掷地声在对面大楼天台响起。比手指还粗的橙黄弹壳被退出枪膛，滚到天台的水泥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弹壳没滚多远便被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捡起塞进袋子里。 “第二发。没打中。” 一个冷静、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趴在一块砧布上面，面前放着一把军用反器材狙击步枪，枪口正对电视大楼窗户。 “没打中就撤吧。反正他们肯定躲起来了，下一发也打不着了。” 射手的旁边，刚刚捡起弹壳的人出言，提醒射手该离开了。远处直升机的轰鸣正在接近，机动特勤队已经出发朝他们这来了。 “我们为什么要现在才杀蒋红军？”射手并没有反驳，慢慢从砧布上起来开始收拾***。“不怕他泄漏我们的情报给管理局吗？” “统领知道蒋红军的性格，他不在最后一刻是不会告密的。” “而且。我们的统领不是有意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吗？” 两人在直升机射灯照亮楼顶的前一秒，从楼梯离开了屋顶。 第一百四十三章 痛 电视大楼事件。 一起发生在八月末的重大恐怖事件。因为毁坏规模之大，死伤之多在国内实乃首例，这一周来在各个平台和电视节目中一直是热门话题。无数的小道消息，手机视频在网上疯狂流传。久来安定的国人遇到这种事情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在流传于各个网站的手机视频中，有一个视频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在极其摇晃的画面中，黑白的夜视模式从一个俯角拍摄，画面刚好可以看到电视大楼的四楼。在视频里，两个白色的影子正在玻璃走廊里激烈缠斗，两人的交手速度非常快，一秒内可以进行同时几次的过招。但如果仅是这里，并不能有多么大的关注。 引起无数网友讨论的是，画面里的其中一个白色影子在搏斗中竟然伸出了四只手臂。四只手臂的那个影子朝他的对手扑去，手臂同时搂抱对面的人影。对面的人影却毫不慌张的实用技法挡住了四只手臂。视频总长4分钟，几乎全是两人搏斗的影像，只在最后几秒一个人影抓住对手单手向下一掌，走廊卷起了一阵灰尘挡住了两人的身影。然后视频就被剪掉了。 这段视频一经上传就马上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纷纷猜测视频中的两人都是什么人，毕竟普通人可长不出四条手臂。激烈的讨论在各个论坛开始，从两个月前的西安**大学的爆炸谈到巫山县一夜诡异的十八次地震，再到这次的电视大楼事件视频。所有人都在热议一个话题，是不是真武境的仙人下凡了。我们所在的其实是一个修仙世界。 热议过后，是各网站的激烈反应。上一秒还在集体讨论修仙世界，下一秒整个群组便被封禁。上一秒还在看的视频，下一秒就遭删除。网站查封这些话题的速度不亚于一个Tokyo Hot在字母站流传的程度。 网站反应如此激烈其背后自然是管理局在运作，在发现陈琳峰和蒋红军战斗的视频流传出去后信息管理部立刻勒令各个网站马上查封。这样剧烈的反应也让一些干员认为反而暴露了方术的存在，这就和贼喊捉贼一样，应该雇佣大批的推手在网上发布辟谣视频，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才可以做到掩盖事实。 不过对策室给出的策略则是先严打后辟谣，最后让真假信息在网上传播。就和以前一样，时间长了关注度自然就会下降。在严打的两周后，很快又纷纷出现了质疑的声音。一些网络砖家质疑这段视频掐头去尾的，那么好的角度怎么可能只录下四分钟的视频呢，所以伪造的可能性也很大。 虽说流出的视频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其实在管理局内部却没有人在意这件事情。 位于新大楼地下二层，这里是一处大型集中档案室，其中还包含档案室神秘的十号房间。十号房间是地下二层的最深处，这里专门存放管理局从各处搜集来的重要“异物”。其中多数是一些有着邪门法术的器物或者被法阵镇压的妖物。因为里面几乎所有的器物都有着不同的特性所以所有的器物都被专门存放在独立隔间，按照不同的特性来进行布置环境。 大楼倒塌前被李雨杭封印的两具僵尸也被镇压在这里——明朝僵尸和曹彬。至于最后的清朝不化骨则因为在楼梯间遇见十妖君之一的凤凰，等管理局干员赶到时已是化为齑粉连灰都不剩下一点了。 十号档案室里有一条横贯两侧的主走廊，走廊两侧则是被特殊合金分隔开的单元隔间。主走廊里灯火通明，为了保存和镇压这些特殊器物，整个十号档案室的含氧量很低，外面的人一进入四层封闭的隔离大门就像从夏威夷跑上了喜马拉雅山，高原反应直冲脑门。 陈琳峰手里提着一个氧气袋站在十号档案室的主走廊的中央，身旁是存放曹彬的单元隔间。他的高原反应很严重，进入十号房间不靠氧气袋根本没有办法行动，此时陈琳峰右手捂着氧气面罩轻轻转动上面的气阀。氧气袋的容量不是很大，他要在这里呆很久所以最好省着点用。 他轻轻呼吸着氧气，看着旁边隔间的曹彬。曹彬被关在一个外罩金属内罩玻璃的小房间内，只有从这一侧露出的玻璃墙可以看见她。曹彬浑身上下缠着一圈圈的白绳，绳子上每隔半米便裹一张符纸，绳头从隔间里的玻璃容器四壁垂下，末端缠在曹彬身上。僵尸是间与生死之间的怪物，不化骨虽然可以不死不灭，但普通僵尸却还达不到这样的程度，想要将它彻底灭杀只须用充足的时间来布置法阵即可超度。 换句话说，今天是曹彬的往生日。从明寺来的高僧会替曹彬超度被诅咒禁锢在残躯中的亡魂。上次作战期间，陈琳峰在那间地下室找到的记录，蒋红军自己钻研的使役术可以把被虐杀者的亡魂用符咒拘在体内，受尽折磨的亡魂怨气冲天可以大大增强僵尸的实力，甚至可以做出人造不化骨。了解到这个邪法的陈琳峰所以才会面对蒋红军时恨之入骨，生前遭受非人的折磨死后还要被敌人拘魂使役，这样的侮辱他决不能忍受。 今天超度的地点就定在十号房间，原本应该找更好的地方但鉴于曹彬现在不再是人类随时需要镇压，所以只能放在这里。 主走廊上稀稀拉拉站着十几个人，基本上都是陈琳峰特搜二科的同事。管理总局每天都可能会有干员牺牲，少一个曹彬不会引起什么人注意，今天能来的还都是平时被曹彬那股子开朗劲感染过的人，要是死的是陈琳峰估计现在门口应该是门庭冷落吧。 洛清穿着一身黑西装靠在走廊的一边，身旁是一个存放诅咒文献的单元。里面那份文献是30年前一件案子里搜到的，因为里面封印着怨念强大的恶灵如果流落外界恐会有灾难所以被一直保存在这里。 看到陈琳峰在看自己，洛清朝前者点点头，他大清早就到这来了。一半是对曹彬的离去他打心底里难过，另一半是休息室现在住进了一个麻烦家伙，和她在一起洛清浑身的不舒服。 （凤凰，白狐托我来的。） 从不化骨手下把洛清救出来的那个女人，留下一句话后就自己在洛清的房间里住下，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周了一句话都没有再和洛清说过。洛清和她搭话也不回应，每天只是坐在窗台旁的沙发上看天。 和这样一个女人同处一室，尽管对方是个美女也让洛清不适应。感觉自己更像被一个“活”的摄像头监视起来了。 墙壁上的显示氧气含量的屏幕亮了起来，发出“叮”的一声。 洛清注意到上面的氧气含量指数正在上升。低含氧可以压制这里深处的一些怪物，也可以帮助保存资料，平时出入这里的管理员都是要背氧气瓶的，只有李伊他们来的时候控制室才会破例提升氧气含量。 走廊另一边的密闭大门打开，一群着黑衣的人影陆续穿过大门隔间进入主走廊。这群人中最前面的是白月，表情严肃一看就知道是来参加葬礼的。她的身后跟着三名穿咖色僧衣批深色袈裟的僧人；李伊站在三名僧人的中间和其他黑衣保镖一同进入；李雨杭穿着一身ol装走在队伍的最末尾。 不同于和道家那么剑拔弩张，管理局和佛家的关系非常好。这源于九大家族在创立管理局时为了阻止霍青锋在自家的后人中传教，特意拉拢佛家高僧创立培训学堂。学堂里的先生全部由佛家高僧担任，九大家族以助教为辅，既拉拢佛家打击了道家势力，又能让自家后人学到佛家不同于家族方术的佛法。不动明王咒便是从那时起传入管理局的佛法。佛家势弱，千百年来一直被道家明里暗里的打压，现在能得到方术家族的庇护自然乐意联盟。 “这次就麻烦您了。”走在中间的李伊朝三名僧人为首的一人说道，超度的事情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做，李伊虽然自认为方术上难逢敌手但解救灵魂还是一知半解。 “不麻烦。本就是我们的责任。”走在前面的老僧人合掌说着，身后的两名僧人也一同合掌。 后面的事情洛清也看的不是很懂，三名高僧独自走进曹彬的单元里，本来进入生人的曹彬还剧烈挣扎一下，但在高僧缓缓地诵经声中竟然逐渐平静。她被改造的七零八落的身体安详的躺在台子上，那双本只能看见怨气的眼睛中露出了平静。最后轻闭双眼，在安详的诵经声和铃声中“睡着了”。 （超度这件事是很舒服吗？） （人真是可怜，生的时候就满是苦难，到死后还任要遭受折磨。） 超度结束后三名高僧在李雨杭的陪同下一起离开地下，特搜二科的同事们也陆续返回。法事结束曹彬的灵魂已经去往极乐，原本满脸怒容的她现在表情平静一动不动，和刚开始的样子完全不同。看来这些僧人真的有什么办法，不是嘴上说说。再过一会，就会有管理员来运走曹彬的遗体。 十号房间的含氧量马上就会自动降低，到时候整个档案室的含氧量加起来都没有办法供给一人的需求，洛清跟着人群一起走出四层隔离门。刚走到门口却被李伊叫住。 “洛清。”李伊站在隔离门的旁边，旁边还跟着白月。“你来一下。” 大概猜到李伊想说什么，洛清立刻人群走到李伊面前。一米六的少女和他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兄妹，第一眼看见谁都不会认为这个像妹妹的少女竟然是洛清的上司。 “和凤凰相处的还好吗？”李伊面色古怪的看着洛清，凤凰的态度她也有所耳闻。“我听说她基本不说话。” “何止是不说话。从她进休息室那个门后就没离开过那个沙发，然后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堆差不多我巴掌那么大的花盆，竟然在里面种树。每天不是抬头看天就是低头种树，我现在在休息室连话都不敢说。太压抑了。” 好不容易找到倾诉口的洛清一股脑的把这两周的苦水一下子全倒了出来，他对那个自称十妖君的家伙没办法，但说不定李伊可以。不指望她能赶走凤凰，只要能给自己安排个宿舍就够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洛清自己搬出去，把休息室全让给凤凰，到时候她愿意种几棵树就种几棵，改造成植物园都没关系。 “这样啊，我听她说她是因为九尾的关系才到这来的。跟你详细说了吗？” “没有，只有第一次提起是司空拜托她来照顾我。” 李伊若有所思，频频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既然她是因为九尾的关系，你今天把九尾领回去吧。看看她会不会改变一下。” “领回去？司空可以出院了吗？” 自从司空变成小女孩后，整天都被留在医院做各种各样的检查，管理局的那帮人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大妖发生逆生长。但检查做了一大堆，却什么结果也没得到。司空好像真的从来就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嗯。所有的检查都已经做了，她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岁小女孩。虽然医院的专家们告诉我她可能变不回从前了，但我觉得如果让她和你呆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奇迹。而且让小孩子多出去走走也好，每天把她关在那个房间里怪残忍的。” 洛清点点头，他也和李伊的观点相同。相信司空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变成小孩模样的，她很有可能只是在保存实力，只是用的方法所有人都没见过罢了。 “那我今天就把她接回去。” “一起吧。刚好我回去的时候可以把你送到医院。”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青城山下…… 走廊里布置雅致、温馨，洛清跟着李伊走进那条熟悉的医院走廊。这里是解放军第某医院的VIP病房，虽是病房却基本没有什么病人。护士站只有一个护士在低头做着记录，几周前这里还站满了警卫，李伊为了保护司空特地安排了总局的机动特勤队。但随着司空的苏醒门口的警卫也慢慢撤走了，今天只有几个腰别警棍的特勤坐在门口。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子里面“咯咯”的笑声，听起来小丫头像是在和什么人玩。洛清推开房门，布置温馨的病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桌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零食，在小丫头床边的柜子上还摆了一瓶郁金香。“咯咯”的笑声从床上传来，小丫头正背对着房门跟一名年轻护士在玩游戏。 听见开门声，年轻护士先抬头，然后萝莉司空才转过头。看见洛清后她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 “你来啦！”萝莉司空站起来，在柔软有弹性的床上蹦起扑向洛清。洛清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她。这两周洛清为了躲凤凰，经常来医院看司空，每次来的时候这丫头都表现的非常激动，好像他们许久没见一样。 “是哦，好久没见？多久没见啊。”司空现在的体重很轻，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羽毛枕头，洛清可以很轻松的把她举起来。 “唔嗯……”萝莉司空扬起自己可爱的小脑袋皱紧眉头努力思考起来，大概十几秒后忽然肯定地睁开眼睛。“十八个小时！好长呢！” “杨姐姐教我算时间啦。”没等洛清反应十八个小时是从哪来的萝莉司空又补了一句。 顺着她的手洛清看向坐在床边沙发上的年轻护士，后者不好意思的朝他们笑笑招了一下手。 “真棒！”洛清将额头贴近萝莉司空宠溺的夸奖道。 “哥哥哥哥。杨姐姐说外面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我想出去看看。”被夸奖后萝莉司空开心的眯起眼睛，好像一直被抚摸的小奶猫。忽然她抬头看着洛清说道。 “外面有房子，有树，还有花。我想去看看。杨姐姐说她每天下班的时候都能看到，好羡慕啊。” 天真无邪的一句童言却让洛清心里一直酸楚，他突然有种女儿想吃一颗水果糖贫穷父亲没钱老泪纵横的感觉，原来电影里都是真的，只是他不是那个父亲罢了。 洛清回头看看李伊，后者默契的点点头。 “去看。今天我们就去看。”洛清抱着司空把她举得老高，小丫头发出开心的笑声。“我们去看树、房子、花还有大江大河！” “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从今天起你就一直跟着我啦。” 本来司空就是管理局自己人，而且又有李伊跟着出院手续什么的繁琐事情统统不需要。提着医院护士给送的两大袋零食出了医院门，门口停着李伊的专车，旁边的司机立刻拉开车门让洛清二人上车。 “东西我帮你提回你房间，你呢，好好陪她玩玩吧。”坐在前排的李伊回头对洛清嘱咐，“过几天我会安排你新的特训课程，还有给你找一个妖灵的事情也该着手准备了。” “嗯。”洛清点点头，对新课程的安排他没有异议。上次电视大楼的战斗中，明明他前面做了那么多训练进入实战却还是几近手无缚鸡之力。反观陈琳峰。几乎以一人之力击败了蒋红军，要不是最后那个狙击手乱入他已经把蒋红军生擒了。 “可妖灵要怎么找呢？” “我想想啊。首先得有一个妖愿意和你建立这样的关系，其次你们最好实力相配，或者对方比你强，这样才能妖灵才能保护你。妖灵关系不是方术师保护妖灵的，这一点你一定要牢记。大部分妖灵和搭档的都是妖灵实力更强，就算不超过也要持平，只有这样才能在战斗中起到奇效。” “具体找妖灵的事情得看缘分，缘分好了说不定今晚就能找到一个。” 一个比自己强的帮手，洛清看看旁边坐在车座上摇晃小腿的司空，小丫头此时正趴在车窗上出神的看着外面飞驰的风景，眼睛追着外面一闪而过的灌木丛。从左到右。对她来说现在看见的城市建筑是人生第一次见，所有的东西比医院那一间病房大好多好多。 本想觉得可以拜托司空做自己的妖灵，但看见她这个样子洛清又摇了摇头。 司空变成这样，只能是洛清来保护她，没有司空再保护她的道理。或许……凤凰可以？ 脑子里刚出现这个想法洛清就摇摇头把它赶出去，凤凰现在那副样子还能给自己做妖灵？只怕自己主动去她提鞋对方都不要。 轿车开到小馋嘴食品厂门口停下，刚要下车的洛清却被李伊提前下车按回车内。 “都说了，你就好好陪她逛逛街吧，东西我帮你提回去。麻烦把他们送到他们想去的地方。”李伊从后座上抓起袋子关上车门走进食品厂大门，把洛清和司空留在车上。 “想去哪呢？”司机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洛清，估计他本不想加班，但是李伊的吩咐去又不能不做。“不如先去商区吧。现在才十点，商区人还不是很多。” “大哥你熟悉你带路吧。”洛清点点头，他来杭zhou 这么多天从来没有去市区走走，仅有的几次不是去新大楼就是在办案的路上。机会难得他也想去认认路。 司机大哥一踩油门，车子七拐八拐把他们拉到了商区。本来“食品厂”的位置就离商区不远，它建在老市区的一条巷子里，从门口开车到老商区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找了个好地方，司机把车停在购物中心旁边的街道上。 “这个给你，这90秒停车。逛完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驾驶座上的司机转身把一张卡片塞到洛清手上就开始赶人，被催促着拉起司空的手慌慌张张下了车，刚一关车门司机便驾车扬长而去。洛清站在马路边看看手里攥着的那张白色卡片。那是司机的名片，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 站在商区中心，到处是时代特色鲜明的高楼，这里大多数楼房都是上世纪的建筑，虽然样子有些老式但整个城市的核心商圈却任然在这里，丝毫没有因为过时的外观有所影响。商城内外基本都在近几年做过翻修，时尚典雅的辛巴克咖啡，大大小小的快餐厅和茶馆。虽刚过十点，但日头却已经高照，太阳晒的洛清睁不开眼。 他带着司空退到大楼的阴影处，看着周围的车水马龙思考着先从哪着手开始逛。这么多天第一次上街，还是一个人没有向导。让洛清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到处都是高楼，人生地不熟的他还真不知道去哪。 现在也不是暑期档，电影院都上映的是一些没名堂的电影，洛清可不想把两个小时浪费在演艺圈里。但现在离吃饭时间也还早，洛清不知道该去哪里消遣。 不过司空倒不像洛清这样苦恼，她抓着洛清的手出神的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如果不是洛清拉着她早就走到跟前了。她现在只是一个第一次和父母出门的孩子。对她来说，眼前的一切都很新奇，街上跑来跑去的是车，绿茵茵的是树，高高的房子。原本一样都没见过，但现在初次看见却全部都对上了。 “在看什么？” 洛清低头看见司空愣神的表情便出声问道。 “车，好多。”司空的脖子跟着面前一辆轿车从左拧到右。 “嗯……挺多的。”平时挺多话的洛清现在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是该像带孩子那样对司空还是用另一种更成熟的方式。小孩子的世界里总是童话的风景，大人要做的就是适当呵护他们的童话世界，让成年人的世界晚点冲击他们的梦。 “为什么，树这么少？”突然冒出来的问题让洛清愣了一下，他低头看向司空。 “杨姐姐说外面的树是连成片的，一片一片的绿色，每当有风吹过它们就会发出沙沙的声音。但现在树是连成线的，不是片。” 洛清抬头看看周围，绿化带排列整齐从街道一头到另一头，从人行道到马路之间还隔着一排修剪整齐的灌木带。但确实像司空说的那样，它们不是连成片的。 洛清本来想告诉司空，那个杨姐姐告诉你的树海在这里是看不见的，或许在别的什么地方能看见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但他不想这么跟司空说，就像你不舍得告诉一个三四岁大的小萝莉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公主的结局不可能永远和王子在一起，说不定他们结婚后过几个月就会吵架、家暴、然后王子把公主以女巫的罪名烧死了。 他不可能这么跟司空说。 （在哪里？有树海的地方。） 正当洛清绞尽脑汁搜索有树海的地方，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崇山峻岭中才能看见树海，但这里哪里有崇山峻岭啊。这里想看海倒是没什么问题。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附近一家小店的音箱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里面的曲子是最近正在热播的新翻拍电视剧。里面讲了一条蛇精和人类的爱情故事，他们因为前世缘分在西湖洞桥相遇最后走到一起的神话。 “西湖？”洛清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地方，“对啊。有可以看树海的地方。” 他连忙掏出刚才司机塞给他的名片，照着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西湖他从没去过，但照片还是看过不少的，那里应该有司空想看的树海。 几分钟后黑色轿车出现在马路的十字路口，司机把车停在洛清面前，这里就是他刚才下车的地方。司机一脸诧异的打量了一下两手空空的洛清，和下车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逛完了？”他不确定的问道。洛清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逛完街，八成是自己走后就没离开过这里。 “没逛，麻烦带我们去这个地方。”洛清拉着司空坐进了后排，说出那个有树海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五章 西湖大雨 洛清从来没来过西湖，他只在小学古诗词大全上读过描写西湖的诗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除诗句外对西湖的了解也仅限于，宣传画和电视广告上。 司机听洛清要去西湖看看，一下子自己也来了兴致，一路上一直和洛清说个不停。都是他年轻时和老婆如何在西湖相遇的情景，那场面要是配上音乐简直又是一个白素贞断桥相遇。 “当时就像电视里那样下着雨，我撑着伞在断桥附近闲逛，然后就遇到了她……” 坐在后排的洛清其实对他的爱情故事不怎么感兴趣，眼看时间快到十一点了，再过一个小时就到午饭时间了。两餐可是约会里的大事，一个成熟的男性一定要熟练的处理这两件事情稳重地选择餐厅，既要优雅又不能太贵。毕竟从根本上出发大多数男孩口袋里都是空空。 “西湖那有吃饭的地方吗？”有自己考虑的洛清打算借这个话题巧妙的转移司机的注意力。 “吃饭？有啊，有好多。”司机果然愣了一下，话题的巧妙转移让他没有多想。“以前有很多餐馆，这几年又造了文化城，玩的、吃的里面都有，都是给年轻人和游客准备的。到时候你顺着路一路进去就看见了，但里面可不便宜。我们去逛都是自己带午饭。” 因为不是周末所有景区的人很少，车可以开进公园附近让洛清他们少走点路。司机把车停在苏堤外面的停车场，隔着窗户一指前面的马路。 “你们就从那进吧，进去就是苏堤，那是雷峰塔，顺着苏堤走经过六吊桥，绕一圈看见香格里拉以后可以转去白堤。里面大着呢，最好找个自行车，中途你们自己参观吧。” 洛清带着司空下车，站在街道边上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辨认，雷峰塔的位置非常好辨认，这里洛清唯一认识的就是它了。 “等你们逛完就到下午了，午饭你们自己在里面随便吃吃，下午结束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 看着轿车开走出了停车场，洛清拉着司空朝苏堤的方向走去。反正里面是个景区，不用像在市区一样自己要带着司空逛，进去里面就算洛清不说话司空自己也能顺着路走。 说是顺着路走但其实洛清还是低估了西湖的规模，从苏堤一路向前两旁皆是碧绿的青草地，草地两旁绿树成荫，从一边一直连续到另一边看不见尽头。路边还有洛清不认识的杂花，从绿树再往外就是泛绿平静的西湖水面，今天天气风和日丽。走在苏堤上两旁的树荫驱散了闷热的阳光，阵阵清凉微风从水面拂过林荫路，带来了对岸的花香。游船在湖面上穿梭游荡，一只只水鸟在水面上起舞，伴随着清脆的叫声在湖面上划出一道水箭。 （花开红树乱莺啼，草长平湖白鹭飞。） 洛清感慨西湖美景。司空更是从进来以后小脑袋就没听停过，目光一直在湖面和远处的雷峰上来回切换，雷峰塔隐藏在身后的山林中，从这里只能看见一个反射太阳金光的塔尖。满山的绿树环抱住了位于中心的雷峰塔，往前看整座湖最大的岛屿孤山就在天边；站在映波桥朝那边望去，孤山上的绿树几乎占住了大半的空间，右手边便是无边的湖水。 看着远处的孤山，洛清突然有些后悔。从他刚才研究路边地图来看，穿过苏堤进入孤山公园才能看见白堤，这要让他走估计得到下午才能走出去。人是会累死的，早知道直接去白堤了。 “这就是连成片的树吗？”旁边的司空突然扬起小脑袋问道，“树好多，好舒服！” 洛清没有答话，他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眯起眼睛感受轻风的司空，顺滑的长发随风拂起，头顶上好不容易从树荫上穿透下来的阳光光斑忽大忽小，阳光好像一只顽皮的小精灵一样在司空的发梢上跳动。洛清有些呆滞，与记忆中高冷的司空不同，现在的司空更可爱更灵动，像一只温顺的小兽。 看着司空的背影，洛清忽然意识到。司空本体就是一只类狐生物，不管是不是神兽，她总是属于自然的。 洛清摸了摸司空的头发， 她没有丝毫抗拒，好像一只被习惯抚摸的家狐。 “这位小公子。”湖边一个本地口音忽然叫着。 洛清顺着声音看去，在岸边不远处，一个本地大叔正撑着摇橹船划，在朝这边喊。 他看看四周，过了映波桥后路上行人虽然有些分散但周围绝不只有他一个人。可是，这周围能叫得上小公子的，就只有他了吧。旁边一个腰里别着收音机的老大爷很明显没搭理那船工。 “叫我吗？”洛清用手指指自己，看见船工点头确认后便拉着司空走了过去。“有什么事吗？” “小相公坐船吗？”大叔把船摇到近前，“我看你俩郎情妾意，不坐船游西湖实在是太可惜了。” 大叔说着眼神疯狂在洛清和司空身上暗示。 “你们要走完西湖还有很长时间呢，如果还要再逛孤山和白堤的话午饭前肯定过不去。而且——”大叔故意拉长了调，“走路是上不去的小瀛洲的。” 大叔的一番话让洛清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行情但现在的旅游项目已经这么有人情味了吗？西湖游船主动靠岸揽客，而且还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我和一个看起来就比我小十岁的女孩走一起，到底哪里能看出郎情妾意啊。 “那个，我们不做了。没钱。”不好当面拒绝的洛清只好随便拿出个万能理由，没钱这个说辞绝对能赶走大多数旅游项目。毕竟人家都是赚钱而不是在这做慈善，不会真有人看你面向不错摇船到你面前来吆喝的。 “我这船很便宜的，市场价。比那个便宜多了。”船上的大叔指了指西湖远处的画舫，“当年虽说许相公和白娘子是断桥相遇，但后来却是游船结缘。所以船，是游西湖必不可少的工具。” “而且我看着小姑娘好像有些累了，坐船方便点。今天租自行车的人没来。” 经人这么一说洛清才发现，刚才还浑身仙子气息的司空此时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倦意，好像刚刚跑完绕场一周的马拉松。洛清自己可以不坐，但司空却不行，他不能让司空受累。 见自己的话有效果了，撑船大叔又赶忙加了一句扩大战果。 “你看看天边那条黑线，这个季节西湖中午经常会下雷阵雨，这雨来得急去得快，在你还没反应过来大雨就已经把你浇透了，等你寻思找一个避雨的地方乌云又过去了。小相公也不想让这种事情搅了意境吧。” 天边确实有一道黑线，说是一道已经有些不准确了。因为那片遮天蔽日的积雨云已经慢慢朝西湖这里压来，并且逐渐扩展；深黑色的馒头状雨云里裹挟着不时划过的闪电，乌云压的很低，仔细听还能听见隐约的闷雷响。看来船家所言非虚，一场大雨马上就要来了。 事已至此洛清也不是那种吝啬钱的人，连把伞都没带的他可不想让雨给淋成落汤鸡，反正李伊给他的卡上余额还有很多。 和司空一起从岸边跳上船坐进船舱，船家朝天一声吆喝摇动船撸，摇橹船缓缓驶离岸边朝湖心驶去。风景虽然一样，但在船上观景却和在岸边的感觉截然不同。在岸上的时候观景只能从一个方向去看小瀛洲、孤山；雷峰塔更是永远对着后脑勺。但现在所有的名景就在自己的周围，原本隔湖相望的小瀛洲现在近在眼前，一直对着后脑勺的雷峰塔现在也一览无余，高耸的塔身从周围的树林中显现。 小船划过小瀛洲，行驶到了湖心亭旁边，刚刚还在天边成一条黑线的乌云此刻已经扩展到了头顶。船舱上有一块木质的遮阳顶，原本它还是今天遮挡太阳的屏障，现在也用不着了，洛清探出头朝外观望；头顶上一半的黑云已经盖住了雷峰塔，天上的蓝天被一分为二，湖面上原本还在嬉戏捕鱼的水鸟此时也慢悠悠朝岸上的树林游去，还有一些水鸟从水面急速飞过留下一道白影。 小船后面撑船的船工不知什么时候从哪找出了一件蓑衣斗笠，此时已经全副武装完毕，看起来就像一个老成经验丰富的水兵，完全不惧即将来到的风雨。 “小相公，我送你上岸吧。大雨马上就来了。”船工在后面喊道，“我这小船不挡雨啊，岸上有餐厅，你进去躲一躲吧。” 洛清还没回话，一声让人胆战心惊的巨响就从头顶上传来；从雷峰塔的方向卷来一阵狂风，霎时间西湖的所有树海便向一齐倒去，原本平静的湖面上一下子起了不小的波浪，好像这是一个号令，所有还游在湖面上的水鸟同时间拍打翅膀从水面上飞起，朝树林的方向躲去。伴随着水面的波涛起伏洛清向外望，好像云层中有一只巨兽在翻涌咆哮，天一下子黑了。 又一道闷雷在云中炸响，狂风拨开乌云卷席而出，所有的树木发出巨大的沙沙声。不用等洛清说话，船工已经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摇橹船像一根箭一样破开汹涌水浪朝孤山的小码头冲去。 待洛清付了钱拉着司空从船上跳上岸，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原本还干干的水泥路一下子变了色，白色的雨珠在草坪上跳动，跃到水泥地上爆开成一片片摊开的水花。明亮的闪电在乌云中攒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整个西湖被雨幕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薄纱。 慌忙上岸的洛清这才发现，这周围没有什么地方适合躲雨。高耸的大树虽然可以挡住一部分雨滴，但面对这样的倾盆大雨繁茂的树叶也没辙，躲在树下说不定头上会落满被雨水砸下的小虫。就在慌不择路的时候，前面一片小树林中的“异样”引起了洛清的注意。在树林中好像有建筑物。 先过去再说，哪怕是个公厕也好啊。抱着这样的想法洛清拉着司空朝林中小屋跑去； 走近才发现，这个藏在树林中的建筑物看起来是一家日料店，店外面典型的日式装修，木质推拉门，上面挂着写着日语店名的暖帘，从玻璃上能隐约看见有人影在动。 知道进去就要消费但避雨优先，洛清推开了那扇推拉门。 “叮铃铃。” 挂在顶端的门铃发出清脆的响动，提醒店主客人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小的厨房 店里没有开灯，外面狂风暴雨、乌云密布，里面的光线比外面还要暗。店铺不大，除了一张曲面吧台以外只有四五张桌子，温馨的日式装潢和独具一格的现代玻璃灯墙，每张桌子之间挂着竹制的暖帘做遮挡。 从里屋走出来一个光头汉子，背对着吧台戴上一顶厨师帽又整理了一下，才慢慢转过身。 原本昏暗的屋子忽然亮了，吧台顶上的射灯、桌子上方的吊灯和玻璃墙上的壁灯相继亮了起来，店内响起来欢快的音乐，竟然是最近很火的动漫op。 光头大叔留着和亚洲人不搭的络腮胡，站在吧台上的一排“値札”后面看着洛清。 “想吃点什么？”他问道。 洛清站在“値札”前面看着上面一个都不认识的日文字，每行日文旁边只有一条很小的中文，再加上黑色加粗的字体让他很难辨认那上面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他尴尬的站在这里，希望店主能看出他的尴尬主动推荐一些菜品，但也不知道店主是不是故意的，就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拉……面。”忽然一句很小声很生硬的话从吧台传来，司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吧台前正专心的辨认吧台上小菜单的字。“tong？tu……骨拉面。” “豚骨拉面。”光头店主体贴的帮司空念出了上面的她不认识的字，“还是熊本拉面哦。” 光头店主一脸温和的看着司空，又抬头对洛清说。 “拉面的话，还有料汤拉面，这里面酱油拉面是我拿手的。其他的还有饭食和寿司，胃口好的话可以来点刺身搭配美酒。这个季节是吃鱼的好季节。” “呃……那我要……三文鱼寿司和猪排饭吧。”被店主说的晕头转向的洛清连忙说出两个最常见的菜单。 这个光头店主给洛清的压力太大， 本想转身找离吧台远点却一回头看见萝莉司空正晃荡着小腿坐在吧台前面，不光如此，她还和老板有说有笑。 “tong骨拉面。” “要一份豚骨拉面。面的硬度呢？” “唔……” “我自作主张帮你选适中吧。辣度和配菜呢？” “唔……辣？喜欢甜的。” “不要辣椒和大众常选配菜吧。” “嗯！”司空重重点头脸上洋溢着欢快的微笑，这是她第一次自己点菜。平时在医院里都是护士把饭送上来的，虽然偶尔也问她想吃什么但从来没像今天这么自由。点完菜的司空回头看着洛清，那眼神是在问他为什么要站那么远？ 不好意思把司空叫走的洛清只得又重新回到吧台，在她身旁坐下。吧台后面光头老板洗完手开始捏起寿司来，动作潇洒行云流水，只一会功夫就把小碟装的寿司和酱油低了上来。 “三文鱼寿司。どうぞ。” 炉灶点火烧水，准备面条和汤底。 “我先下面，猪排饭请先等等。” 看来应该是有什么不可以公示的秘法，光头老板煮面是在里面的厨房。就像电视节目里那样，精心熬制的汤底搭配软硬适中的面条，最上层再摆上令人食指大动的配菜。一碗豚骨拉面便上桌了。 “どうぞ。特制熊本拉面儿童版。”看来光头老板完全把萝莉司空当成小孩子了，面上的叉烧肉都比普通的分量要多。洛清长这么大没见过面上叉烧肉铺满的，不禁开始期待起自己的猪排饭了。 九尾狐本质是类似狐狸的野兽，虽不是狐狸但确实是食肉动物。萝莉司空在看见这么多大份叉烧肉后激动的欢呼起来。 厨房里又传来煎炸的声音，看来老板终于在做自己的猪排饭了。两三下把寿司吃完的洛清早就饿得不行了，尤其是看见司空碗里满满的肉片更是期待。可光头老板却并没有满足他的幻想，端上来的猪排饭里只是正常分量的猪排肉，并没有增多。 “老板，请问你是日本人吗？”津津有味吃着猪排饭的洛清赞叹起这个凶巴巴的光头老板的手艺来，他觉得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食物。 “不是，我是山dong 人。以前去日本留过学，当时在日本的时候呢非常喜欢做饭，所以就找机会跟随当时的名家学习过一段时间。我妻子生前也特别喜欢吃我做的饭，开这家店也并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纪念我的妻子。店的名字就是用我妻子的名字命名的。” 听到光头老板说开店是为了纪念死去的妻子洛清一瞬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他没有丧偶的经历，虽能理解这种悲伤但让他说一些什么有智慧的话来安慰一下却说不出来，最终只能以沉默面对。 等饭吃完，外面雨已经停了，看来那个船家说的没错，午间只是一场雷阵雨而已。结完账出门临走前，洛清还特地回头注意了一下这家店名。木门的上面在那一排暖帘的上方，有一块不大的黑底白字招牌——いのりのちゅうぼう。 回去的方式很简单，按照来时一样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差不多半个小时那辆黑色轿车就开到了白堤外面的公路上。坐上车返回老大楼，一路上司机一直在问今天玩的怎么样，下大雨的时候在哪躲雨，晚饭是回去吃吗之类家长里短的问题。 洛清有些累，只是草草回复了一下晚饭吃外卖就不再回话。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他逛街的时间只要超过三个小时就会感到无比的疲倦，今天陪司空走了差不多小半天早就到了极限。如果不是为了在女孩子面前逞能，他早就一溜烟打车回去睡觉了。 司机把他们送到老大楼的院子里，本想直接回房间的洛清却没想到在大门口碰到了个熟人。巫山县无名潭的老龙王谢观海。 谢观海的打扮还是当初和龙宫里一样，一个瓜皮小帽，一身肥马褂，一双老布鞋。和上次不同的是他旁边还站着龙宫里那位金屋藏娇的小妾，那只狐妖。此时谢观海正手里不停晃着一沓子纸站在门口和李伊议论些什么，李伊旁边还跟着一群文职干员。 洛清一下车，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他的身上，老龙王看到他后更是直接走到洛清面前。 “洛小子，你把老夫的龙宫给毁了还没赔偿老夫呢。到现在老夫的水产损失不可计数，而且连老家都回不去了。” “啊？”洛清看看谢观海后面的李伊，李伊摇摇头一脸无奈。看来她刚才就在和谢观海讨论这个事情。 “李局长应该都已经赔偿给你了啊？”记得李伊当初在医院里许的承诺，洛清以为这事早就解决了，毕竟电视大楼事件之前谢观海都没有来找过麻烦。 “小敖给老夫赔偿的只是基本的损失。上次帮你和楼观台打了一架，惹了霍青锋你觉得老夫那潭还能再住下去吗？搬家不需要钱吗？老夫龙宫里的那么多宝贝，那么多年搜集来的宝贝，毁了大半。老夫也还负责整个蜀地的高档水产销售，现在全没了。渔场搬迁不需要钱吗？搬迁以后还能不能重建以前那样规模的产业也不知道，这些不需要赔偿吗？” 洛清一阵头大，如果按老龙王说的，自己现在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他的损失。想不到一个井底龙王背地里还是一个身价过亿的企业家。 “那……我……”洛清也有些紧张，作为一个连白条都没打过的四好青年，从来没欠过钱更别说一次还这么多钱了。“……除非我家是印钞票的才能还得起吧。” “那你意思是不还了？就这么过去咯？”谢观海佯装生气，他这一副复古死板先生的打扮板起脸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九尾狐呢？把她叫出来，当初她可是说欠老夫人情的。” “谢叔叔。”后面的李伊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当然知道谢观海这个小气的龙无非是想多要点钱，他的损失除了渔场需要过段时间才能恢复生产，其他的那些宝物早被他这一个月时间一件不落的搬走了。现在只是故意吓唬洛清罢了。“刚才我已经给您解释过了。您的损失每一笔我们的都是核算好的，您的老房子几乎是连根拔起连拆迁费都省了。至于渔场的损失，您更应该早点去保一个保险，而不是找我要。我可不知道您还搞水产。” “什么？那老夫的损失怎么办……”本想继续争辩的谢观海忽然没了声，他的目光停在刚才轿车后座跳下来的那个小女孩身上。小女孩下车后看看四周，发现大多都是不认识的人，连忙蹦蹦跳跳地跑到洛清身上拉住他的胳膊。 谢观海盯着萝莉司空，后者感受到了来自老龙那道奇怪的眼光，把身子也缩进了洛清背后。 “这是，九尾狐吗？”终于，谢观海抬头看着洛清，不确定的问道。“气息很像，但……样子完全变了。是她的分身之类的？” “不是……她就是司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这个样子。”洛清的声音低了下来，司空变小的原因一直在他心中困惑着他，折磨他。 “这样啊……”谢观海又仔细看了看司空，仔细分辨了一下司空身上的妖气。最终后退一步从旁边一位文职干员手里抢过刚才他们争论的那一沓子纸头也不回的说道。 “小敖，损失叔叔认了。” 分身的妖气和本体虽然很像，但还是可以分辨的。谢观海忽然绝对不再追问损失的事情，挤开人群准备离开。 “洛小子。”走到人群边缘，他忽然站住脚步转身朝洛清喊道。“九尾狐的人情帮我记下来。等她恢复了我再来找她讨。” “嗯？”洛清一愣，听懂了谢观海的意思，他好像知道司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 “前辈知道司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他连忙借机请教，顺了谢观海好面子又不想主动说的心意。 “唉。老夫这次最可惜的就是没给渔场上保险啊。”谢观海背对着众人忽然叹息起来，“就和保险一样，妖的人形是需要大量灵力来维持的。当灵力快耗尽时便再难以维持人形，这个时候他就会变回妖形。” “通常妖的形态会比人形有更多的攻击手段，但灵力耗尽被迫变回妖形则例外，被迫变回妖形会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因为灵力耗尽在一段时间内丧失灵智。变成一只待宰的野兽。所以有能力的大妖都会在自己灵力耗尽的界限处设置一道保险用的法术，在被迫变回妖形时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谢观海走回司空面前，端详着她幼小的脸蛋。 “有些妖会主动缩小自己的人形来降低灵力的消耗，有些妖会设置传送阵法来让灵力耗尽的自己脱离危险。九尾现在的样子应该就是灵力耗尽的自我保护，维持最低形态的人形来让自己不用被迫变回妖形。可能九尾狐被迫变回妖形会丧失灵智什么的吧，所以宁愿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也不愿变成野兽。” 谢观海的说法和洛清、李伊的猜测基本吻合。虽然医院的专家们认为司空的现状无法用常有的方术理论来解释很可能无法再恢复原状了，但他两人任然认为司空会变回去的。 “可是，灵力耗尽需要一个多月来恢复吗？这一个多月我们的专家也在帮她检查， 结果是她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缺乏灵力的表现。”旁边的李伊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普通方术师哪怕灵力耗尽只要没有当场致死的话回去静养一周左右就可以恢复五成。妖怪也和方术师大体相似，静养一个多月按理说司空早就可以有灵力恢复以前的形态了。 “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意识到眼前是不同寻常的情况，谢观海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可能九尾的身体和其他妖有区别吧。” 自己这个老专家被问住了，觉得老脸无光的谢观海连忙一晃袖子准备推开人群离开。 “不说了不说了。十妖君的事情找同是十妖君的其他妖怪应该会更清楚，老夫就先告辞了。玉，回去了。”最后一句话是朝还站在李伊旁边的狐族小妾说的。 身穿粉丝轻纱长裙的少女听闻，立刻朝李伊、洛清微鞠一躬。路过司空时又郑重朝身为前辈的司空行了一个完整的礼节，这才随老龙王离去。两人出了食品厂的大门便消失无踪，只有身为同族的李伊知道谢观海的新家在哪。 面对最后狐族少女的礼，司空瞪着大大的眼睛露出天真的目光。她完全不懂为什么那个“姐姐”要对她做一个感觉非常恭敬的问候礼呢。 “其实。”目送老龙王离开大院，李伊忽然缓缓冒出一句话。“他的养殖场就算报了保险也赔不了吧，哪个保险员会想到在井里面养鱼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百鸟朝凤 当洛清把司空带上楼的时候，他已经设想过无数种凤凰可能出现的表情了。既然她和司空是老相识，那么凤凰就不可能再像对他一样对待司空。真是计划通。 洛清推开门，凤凰一如既往地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休息室外面已是日落夕照，凤凰那独孤求败的背影坐在一片葱高的梧桐树林中，衬托着夕阳竟然颇有伤感。 开始和往常一样，凤凰虽然听见洛清的开门声却没有理他，但几秒钟后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回头。回头的瞬间，洛清看见了她的眼中出现了激动。 凤凰的视线在屋内来回移动，最终停在洛清身旁的萝莉司空身上。她不确定的盯着司空的小脸蛋，目光几次闪烁，透露着不确定；她又抬头看看洛清，看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憋的双颊通红，对凤凰来说放下自己的态度和洛清说话是对自己身份的贬低，瑞兽凤凰怎么能和一个小小的人类方术师主动说话呢。 “是……九尾吗？”终于，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并不是对洛清，而是看着司空说的。“看着不太像……” 凤凰平时都是背对洛清从不看他，背对的时候洛清不知道凤凰在想什么，也没法理解她的行为。在他眼中凤凰的行为也是够古怪的，一声不吭往一个地一坐小半月，不吃不喝每天只是种树和看天。要不是知道她是妖，洛清还以为这姑娘从哪个医院逃出来的呢。不过在凤凰问出问题的那一刻，洛清还是看见了她双目中下意识流露出的感情。 虽然她极力克制情绪，但那眼神中无法隐藏的热忱却还是被洛清看见了。那不是看见友人的兴奋，而是看见心爱之人的幸福。 凤凰……难道对司空有爱情吗！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凤凰从沙发上起身，目光不离司空朝她走来。“形态丧失？灵力耗尽？” “你知道司空是怎么了吗？”洛清发现凤凰竟然一语便道破老龙王遮遮掩掩的猜测，不免有些兴奋。他们十妖君真的知道一些普通妖不知道事情？ 凤凰现在的情绪有些激动，根本没有理睬洛清的提问。赤红色的灵力从她的身上溢出，灵力在休息室里四溢，却感觉不到像上次楼梯走廊里的那股灼烧感。在凤凰灵力的影响下，窗户旁的那几盆葱高的梧桐树竟然开始以可见的速度生长，没几分钟就已经长到小树苗的高度了。屋子里的灵力渐渐满载，无处可去的灵力开始朝屋外散去，像是红色的雾气一样从窗缝和门缝溢出。 “嘭。”休息室的门被大力撞开，外面的二科同事感觉到了暴涨的妖力，一时间全都涌进了休息室。 “怎么回事！”他们大喊。 “没事没事。”怕被凤凰误会的洛清赶紧帮她澄清，还好凤凰只是灵力外泄也并没有展现什么敌意，二科的同事们很快就放下戒心退出房间了。 等送走了同事们再回身去看凤凰，洛清终于再一次认定她凤凰的身份。从凤凰背后已经和房间同高的梧桐树缝隙中，洛清看见休息室小小的窗户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落满了小鸟，叽叽喳喳地声音在屋子里面都可以听到。窗外的那些鸟种类颇多，其中有很多洛清根本叫不出名字。颜色鲜艳、五彩斑斓。它们全都站在窗框上，挤在外面的电线杆和其他靠近窗户的地方，朝屋里面望去。各种各样不同的鸟鸣透过玻璃传进屋内，搭配这些梧桐一时间竟然让洛清觉得自己深入了森林之中。 百鸟朝凤—— 洛清现在只能想到这个词。 传说凤凰是飞禽之王，当凤凰栖息梧桐枝头时百鸟会自发崇敬它们的帝王，环绕在它的身旁一齐争鸣。 盯着司空良久，凤凰终于发现自己的失态。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掩饰失态的尴尬，收回了已经弥漫全屋的灵力。灵力收回，她又变回了往常那个冰山美女；窗外聚集的鸟儿失去了召唤很快各自散去，凤凰看着司空又看看洛清，几次欲言又止，咬着嘴唇最终又坐回沙发上。 她故意盯着沙发周围环绕一圈的几盆梧桐树。 “揠苗助长，这些梧桐已经用不了了。”她用手抚摸着梧桐的枝干开口道。 “不是已经长大了吗？为什么用不了了。” “我的力量会催生植物在短时间内出现超乎常态的生长，但这违反了自然的规律，被催生的植物会在以后两三天里完全枯死。对它们来说，这股力量不是福音而是灾难。” “她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话锋一转，凤凰突然直入主题，刚才那些自言自语全是为了问这个问题做的铺垫。 “啊？”洛清没有料到凤凰会突然提问，但愣了一下后马上反应过来。“在巫山县和道家的十殿守护——李弈晨那场战斗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两周前刚刚苏醒，但是身体却变成了小孩的模样。” 凤凰背对着洛清。 “巫山县，道家十殿守护……我听说过他们的一些传闻，道家自四千年前就和我们是敌人，霍青锋更是三百年来屠戮妖族，难有敌手。我想知道九尾怎么可能会和这样的对手为敌？”她虽然背对着洛清，但言语中却露出怒气。“因为你吗？我曾经听她提起过。” 尽管不想提起那时候的事情，但好不容易和凤凰说上话的洛清不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而且她曾经说过，是司空的拜托她才会来这里的，姑且也算是自己人吧。 洛清把终南山的经过到后来巫山县锁龙潭的大部分事情告诉了凤凰，其中做了些简略。 听完洛清讲的故事，凤凰又沉默了下来，洛清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她不时起伏的肩膀上猜测，她正在回忆一些难过的事情。 “我早就知道了……明明自己虚弱的不行却还要做这种事情。为什么……这800年我以为你已经变了，可你却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凤凰陷入了一种自怨自怜的状态，让本来想问问她和司空关系的洛清一时不知怎么下嘴了。他只能继续等凤凰恢复，今天从见到司空起她的状态就一直比较激动，看来她果然和司空认识，而且关系绝对不浅。 终于，凤凰恢复了状态，洛清隐约看见她的眼睛竟然像是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巫山县一战我也有所耳闻。我很好奇，在九尾重伤、管理局还有半小时车程的情况下，你一个人是怎么把李弈晨重创的。整个水潭都几乎被移平，靠你——是怎么做到的？” 想起当时的惨状，洛清到现在还感觉历历在目。冰冷的雨水在滚烫的皮肤上拍打，在那片泥潭中他抱着司空，感受到她的体温在怀中流逝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他到现在还记得。 他看着凤凰的眼睛：“是我做的。如果有人还要伤害她，我会再做一次。” 洛清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字一句，霎时间好像身处火焰之中。每个字都透露着攻击性。 “有意思……哈哈……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和800年前完全不同，以前的你跟个傻子一样，每天就是愣愣地吟诗。”凤凰忽然转过身，刀尖一般的眼神盯着洛清仿佛要把他刺穿。“800年前就是你伤害了九尾。现在的你，有能力保护她？” 她全部接受了洛清的“火焰”，把他们全部转换成了刀尖还给了洛清。 “九尾拜托我代替她保护你，但我不像她那么傻。”凤凰从沙发上起身朝洛清走来，直视着洛清的眼睛。“我不想做一个食言的人。所以证明给我看，你不是一个拖累包。让九尾知道她没有猜错，没有把错误的信任压在你身上。” 就在凤凰“审问”洛清的时候，同一时间的管理局新大楼，中央会议厅。 “昨天观星台报告，昨夜星辰位移，星象陡变，方术世界恐有大变。” 黑暗无光的会议室，一张巨大的会议桌摆放中间。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来自于这张会议桌上，莫名的材质在黑暗中发出幽亮却不刺眼的冷光。借助会议桌上散发的光线可以看见桌子两旁还坐着许多人，大概两步一间隔。尽管每个人都抬着头但因为光线的角度，照射到脸上的光刚好只能照亮下半张脸，鼻梁以上的部分则完全遮掩于黑暗中。 在这片光与暗中，不时传来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坤星移入了‘地’线之下，这种星象千年没见一次，虽然没有什么来做参考，但多半是大凶变。” “大凶，古有帝皇覆灭，恐怕这方术世界定下几百年的规矩又要变天了。而且这次可能是和我们这些方术家族有关系的。” “你们只能想到这种事情吗？要是只是家族更迭这么简单可就好了，平时每十年都要变化一次的家族势力我们都习以为常，这次的星象这么奇怪，怎么可能只是家族更迭这样的小事呢。恐怕是更大的事情，说不定是——战乱。” “老太婆，你不要瞎讲哦。现在这种国际环境怎么可能有战乱？” “我什么时候是说俗世的事情了？难道你们忘了上次的昆仑之乱了吗？战乱的意思是我们——和妖族的战争。有人在故意激化我们和昆仑的矛盾，你们都是知道的吧。” “这……”另一人语塞。 忽然从房间一侧响起的拍手声忽然打断了会议桌上愈加激烈的讨论。在这张椭圆长桌的尽头，一个有着长长齐刘海的女孩背对着被荧光照亮的会议室大门，有节奏的拍着手。 “嗨嗨。停一停吧，老爷爷老奶奶们。叔叔阿姨们。” 说话的人听声音能猜出是李伊，她也和会议桌两旁的人一样，半张脸藏在光线造成的黑暗中。只是听语气，她并不像会议桌上其他人一样那么紧张。 “你们来这里，也并不是全说一些危言耸听的猜测吧。这次的星象巨变到底会发生什么，希望各个家族的族长和元老们能给出一些建议和应对的方案。” 没错，会议室里除李伊外，全都是和李家结盟的方术家族。因为昨天总局下设的观星台给他们发出了星象警告，李、山、司马 三家的巨头今天才难得齐聚管理总局。星象陡变，紫微星和坤星出现不正常的移位，未来预测大凶。星象专家张君辉也在同日给出了相同的警告，观星台这群家族老家伙们可能不听，但被尊称二爷的张君辉说话还是没有人不听的。他说有问题，那么绝对就会有问题。 三个家族的老家伙们又亲自派各家的观星师证实了一次，事实证明观星台和张君辉说的都没有错。星象确实在昨夜诡异的位移了。简单来说，原本“地”线是方术观星卦相的边缘，但现在竟然有一颗星星移出了这条边线，这样诡异的星象从方术观星这门技术出现之时就从未见过。很多观星师陷入了惶恐之中。 “我们有什么办法，从来没见过的星象预知了什么现在谁也不清楚。”会议桌上一位老太太尖着嗓子开口，她是李家最年迈的长老。“只能猜测事情可能会出在哪里。照现在各方局势来看，危机只能来自在北方做大的赵家，江浙一直潜伏的邹家，遍布九州的道家霍青锋，还有上次就出过乱子的昆仑雪山。” “其中我觉得赵家和昆仑雪山最危险。”老太太扫视着会议桌后面的诸位元老，“赵中锴这家伙这两年一直装病不参加九族会议，还暗自派家族子弟入侵我们顾及不到的西部分局，现在恐怕整个分局已经是他赵中锴的天下了。昆仑雪山那帮蛰伏的妖族，这些年在他们所谓十妖君的领导下逐渐忘记了我们当年签下的【山下戒律】。侵略我人族领土也是愈演愈烈，建国后我族的势力曾经遍布九州南北直抵昆仑山巅，但现在包括穿昆公路、铁路在内的一部分地段和周围的城镇都变成了无人区。妖气肆意、妖魔横行。昆仑妖族的野心不得不防。” 传统家族在谈及人妖问题时，习惯使用人族和妖族来进行区分。老太太不愧是李家的元老，一个平时足不出户的老人竟然能对方术世界的大事无所不知、侃侃而谈。 “还有云贵大山里的巫族。他们非我中原术士，千百年来藏在大山里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清末的时候不是还出过一次巫族之乱吗？”对面的司马家长老在李家老太说完后适时提醒，“我司马家这几百年来的任务就是阻挡巫族出山，但现在因为时局的消耗，也渐渐力不从心了。” “你们家力不从心？小半个云贵都快给你们司马家占去了。要说现在处境最难的非我山家莫属，本就靠近中原的我们这五十年来一直被卷在家族乱斗的中心，邹明群执掌管理局的时期更是连我家的江xi 都夺走了大半。” 臃肿的山家长老厉声斥责司马家长老装穷的虚伪，他们家族靠近邹家，实力上的差距让几代山家族长都如履薄冰、心力憔悴。既要保住地盘又要避免和邹家正式开战，为了在战力上抗衡邹家，多少山家的姑娘都被联姻给了其他强大家族。 “要我说邹家一定是最大的威胁。这几年真是步步紧逼啊。还派使节东渡日本，拉拢威胁日本的阴阳世家。邹明群野心不小，虽然现在他没了但他的继承人可是完美继承了邹明群的野心。” “说起邹明群，自从他突然宣布离世后，邹家到底是谁在做族长呢？”其他家族的几个长老突然来了兴趣，邹家拉拢阴阳师的情报给了他们不小的压力。但邹家的情报工作做得很足，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家族里都发生了什么，甚至一些外家子弟也不清楚。 “不知道，邹家没有半点风声走漏出去，我估计是邹明群的弟弟，他比他哥小五岁，大概还能在掌个七八年的权吧。” 各家族长老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长老们。”李伊忽然拍手打断了这些长老们的“邪恶”密谈。“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即将出现的大灾，不是让你们重复和往常一样的时局大会的。无论是邹家、赵家、巫族还是远在大海另一头的阴阳师们都不是我们要担心的大灾。” “那你说是什么。既然都不是这些，那还有什么可以称为大灾的？” 家族长老们一起看向李伊，看看她有何高见。 李伊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意见，而是低着头缓缓说出一句在场所有人都没听过、拗口的类似于某种神秘咒语一样的语句。 “圣卡鲁多，摩的撒博尔特。耶萨资料说呢郭，嗯嘛是归纳法。这是电视大楼事件里蒋红军在死前说的一句话，之后他就被身份不明的狙击手射杀了。” 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在思考这究竟是什么话。咒语吗？还是什么已经失传的古语。 “我好像听过一点。”终于，李家老太沉吟片刻不确定的开口。“这不是咒语，而是已经失传的一种语言。好像是妖族语，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曾经跟随父亲游历昆仑，偶然间听到过。” “这是上古昆仑妖族开明兽的古语，现在还能说这种语言的只有昆仑妖族很少的一两个妖族。妖族繁盛时，开明兽作为镇守昆仑天门的守门人，其族内语言作为外界的流通语在昆仑之外的妖族间传播。后来西王母莫名消失，昆仑遭大雪封境。开明兽也渐渐绝迹，失去了圣地昆仑山的各个妖族逐渐由开放转为封闭，失去了使用通用语的能力。可恰巧的是，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很久以前认识另一个守门人陆吾，他在妖族繁盛的时候曾多次前往神山。所以这门语言多少也会说一点。” “这句古语翻译过来，大体的意思是‘我族的光辉将重回昆仑神山，西王母和众妖的辉煌也将回归千年繁盛’。” “我族的光辉将重回昆仑神山，西王母和众妖的辉煌也将回归千年繁盛……”会议室里寂寥无声，所有人都在细细品味这句杀气凌人的古妖语。 “他们……要反吗？”半晌，司马家的长老才小声呢喃道。“第二次……昆仑之乱。” 七年前昆仑之乱的恐怖，在所有方术师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现在任然不确定里面的我族究竟是指哪一族。究竟是开明兽的回归还是其他说相同语言的妖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从蒋红军被射杀来看，有方术师正在帮助妖族，他们极有可能想破坏【山下戒律】的约定，颠覆世间五千年来人族的主导地位，重回上古妖族的繁盛之时。” “我们需要提前准备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仙道、人道 “我们需要提前准备了。” 上一次昆仑之乱让管理局和各家族丧失了百分之四十的有生力量，其中西部分局更是几乎全灭，那次灾难让所有方术师们意识到昆仑妖族还没有没落，老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在昆仑雪山里隐居的大妖要比全九州的特级方术师加起来都要多。 李伊的话在在场所有人心里游荡，严峻的形势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从上次之后各家族加强了西部分局的力量，在靠近昆仑雪山的地方设立了无数哨所，这个举动也帮助了赵家的崛起。虽然现在李家为首的江南三家非常忌惮做大的赵家，但却因为赵家是不折不扣坐镇昆仑山的前哨，所以他们只是忌惮并没有真的出手打压。 唇亡齿寒，他们怕自己家门口变成前线。 “那么……”一直不说话的李家老太忽然出声，尖细的声音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只有我们先备战了吧。” “虽然我本意是先下手为强，但只靠我们三家像单独对抗昆仑妖族还是太难了。方术世界如果不联合起来一起对抗，光凭我们就只能被动防守。我提议，各家族代表散会以后把这个情况带给各家主，让家主主持联合其他方术家族积极备战。管理局从明面出发，派遣专员调查这个神秘组织和昆仑妖族的联系。要赶在他们行动之前就把这个组织拔除。” 李家老太环顾四周。 “我李家先做表率，选拔家族精英加入管理局专员协助调查。各位代表们希望也能效仿，不要局限于家族争斗而耽误了生死存亡的大事。” 各家族代表纷纷点头，李家老太的话他们完全同意。但同意归同意，想要说服其他家族联合这难度着实有些大。这件事究竟怎么做，还得从长计议。 “证明给我看，你不是一个拖累包。” 在新大楼里家族元老们愁眉苦脸的时候，休息室里也在剑拔弩张。凤凰以王者的姿态俯视洛清，逼迫他证明自身有足够的实力可以让自己认可。毕竟妖族是以实力为尊的准则，能让她尊敬的只有强者。而凤凰本就是十妖君，现在的洛清想让她尊敬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谁啊？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面前盛气凌人的凤凰本来是一副帝王之姿，却好像被人忽然按下了暂停键，难以靠近的气场和盛气凌人的双目光彩不再；还没等洛清搞清楚状况，许久没见的神秘少女突然打开房门走了进来，经过洛清径直来到凤凰面前。 “这小妖……是神兽啊？嗯！倒是有些叫嚣的资本。”神秘少女捏着凤凰被固定的下巴，像是拍一块检疫合格的猪肉那样拍拍凤凰的脸，回身看向洛清。 神秘少女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三无却硬要装出常人的语气，戴着一顶看起来是出自名家之手的时尚金百色针织小帽，一束头发扎成马尾的样子从小帽后面梳下与瀑布般的长发融为一体。金白色凸显身材的紧身背心和小短裙，金黑白三色相间的长披肩上面绘着太极阴阳图。黑白渐变的裤袜紧紧包裹修长美腿，在衣服不起眼的地方还绘制着周易八卦图。 “上次打的不错，我的雷术被你用出了百分之五十。”神秘少女竖起大拇指面无表情的夸奖洛清，“就是你竟然没有杀死那小怪物。肯定是因为你用的是仿货才杀不死那种小怪物的。” 让方术师们头疼的不化骨被说成小怪物，全天下估计也只有神秘少女有这种口气了吧。洛清已经习惯她这种出场方式了，并不在乎她看起来口是心非的夸奖 “上次飞机之后你跑哪去了？”洛清见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凤凰也不说话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高低床上问道。“我上次可是差点死了哦。” “我也有自己的事啊。而且你要是被那种小怪物轻松的干掉了，只能说明我选错人了。”神秘少女双手一撑坐在沙发靠背上，晃荡着一双修长美腿不带感情的说着很恐怖的话，“你能干掉——那种小怪物吧。” 她面无表情故意一字一顿地吓唬洛清。 “干不掉，我在方术这方面就是个废物。”知道神秘少女是什么德行的洛清才不吃她这一套，反其道而行。“一大堆人都说我是土性，还劝我不要再在金性上浪费时间了。他们看我的那种眼神，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蔑视。” “还有这个。”他一指凤凰，“这人傲慢得不得了，好像天下就是她家后院一样。一会哭一会笑的跟个神经病一样。现在还逼我证明自己的决心。” “我拿什么证明，我什么都不会。教我的那些金性法术我都学不会，要我怎么办啊……现在改行学土性是不是太晚了。” 神秘少女当然懂洛清的意思，他在故意激神秘少女。而神秘少女本想继续捉弄一下他，但仔细一想，又感觉洛清太可怜了。被人这看不起那看不起，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小弟，要是总被人看不起那她自己日子长了会不会也遭到同等对待。 “人类的法术当然不行了。因为你就是个土性的小术士，这辈子再努力，也不可能有多大成就的。你要是学的是土性法术现在应该已经看见自己的极限了吧。平庸凡人的极限。”坐在沙发上原本沉默不语的神秘少女突然开口，“但是仙术可以。” 仙术？ 洛清看向神秘少女。 “人道做不到的事情仙道却可以，仙法不像凡人法术一样对自身的属性有极高的要求，像你一个土性术士，如果应用仙法的话也可以使出所有的强力五行法术。” “什么意思，就算是我，也能用出金性法术吗？”洛清一下子不太理解神秘少女的话。 “就是这个意思。”沙发靠背上的神秘少女抬起右手，从她的手掌中浮出一团乳白色偶尔夹杂青色的气团，就像是手掌握住了一团水蒸气。“上次你能用出我的仙术，也是因为仙道手印的关系。” “可我上次明明失败了。” “那是因为本来凡人是不能用仙术的。虽然手印没错，但这种和灵力截然不同的‘气’，普通人是修不出来的。强行用灵力催动仙术就会出现问题，上次只是法术的形态发生变化真是万幸。” “那你不是在玩我吗？”洛清一脸不满，他觉得神秘少女刚才说了一大堆废话。又是我可以，又是仙法的。到头来一盆凉水再给他把希望泼灭。 “我要玩你会有更好的方法。”神秘少女从靠背上跳下来走到洛清面前，“你听说过神话传说里古代的仙人不食五谷，靠朝霞彩云为生这个说法吗。”看着洛清呆呆的点点头，神秘少女故意暂停了一下接着说，“这些其实并不是说仙人们是靠吃云为生的，而是下阶的散仙在用嘴主动吸收游荡在周身的‘气’，这些‘气’俗称仙力即可。” “和凡人必须摄入食物一样，‘气’是散仙修行的必需品，维持散仙的生命和凝结自身仙力。” “你不是说凡人没法修行仙力吗？我该怎么修行仙力。而且你刚才开始就一直凡人、凡人的强调，那你究竟是什么？” “等你强大到可以帮我完成任务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是什么，现在我们还是来说说仙术的事情吧。”神秘少女完美的避开了洛清的问题，“靠你自己确实不能修行仙力，但我可以帮你。通常情况下我可以靠神仙术附在你的精神识海中，你可以以我为媒介使用仙力。这是一个质变的过程，通过我的附身使用仙术不断改造自身的灵脉最终达到自己修行仙术。” 神秘少女把手掌上那团乳白色雾气拍在洛清胸口，感觉到奇异的凉爽感从胸口向全身蔓延，洛清下意识的一激灵。 “看你周围。” 在神秘少女的指引下，洛清朝四周看去。原本普普通通的休息室现在竟一下子看起来雾气朦胧，这些雾气的颜色近乎是蓝色偏浅，但偶然还有一丝白色的雾气夹在其中，在蓝雾中若隐若现。 “借用我的手做媒介看见了吗？这些徘徊在周围无时不刻存在的蓝色东西其实就是你口中的灵力，它是‘气’的低级形态，因为杂质多所以徘徊在人道。方术师是看不见这些东西的，他们修行的时候只能感知到周身漂浮的光点，而且根据不同属性会出现不同颜色的光点，但它们其实本质都是‘气’。只是人类方术师看见的不一样罢了。夹杂在其中的白色雾气就是仙力，因为人道的关系这里的仙力非常稀薄，想要使用高级仙术几乎不可能。但就算是普通仙术也绝对在方术之上。” 当神秘少女的手指悄然离开洛清胸膛，原本漂浮在四周的蓝色雾气也瞬间消失，休息室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相关的咒语和手印我在飞机那次都已经全部教给你了。按班就部就行，一会我前往你的精神识海你就可以调动附近的仙力了。感受‘气’的存在，调动它为你所用，然后好好给那个小妖露一手吧。加油。” “……给我看。”凤凰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周围细小的声音又重新响了起来。洛清回过神，凤凰在沙发后面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神秘少女已经不知所踪。 （感受‘气’的存在，调动它为你所用。）神秘少女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指导着他下一步该做什么。 “那我就证明给你看……”洛清缓缓闭上眼睛，白月教过他感受灵力的方法，用心感受天地灵气。刚刚借用神秘少女看见的景象重新回到眼前，蓝色的雾气环绕在他四周。轻轻推手，挤满屋子的蓝色雾气一齐向凤凰的位置扑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百分之二十 新大楼射击场。 空旷的室内靶场，靶场地面铺着用作制造环境的砂石和草地，做障碍物的油桶和废车壳横七竖八毫无规律的摆在草地上，各种全身铁靶、半身靶立在障碍物后面，示意平民的假人摆在枪靶中间。这是一个实战检验靶场，从起点到最终的终点要通过五十五个铁靶和三十七个电子移动靶。每一段距离都会摆放一把随机枪械，还会随机出现爆炸烟火。 洛清穿着一件黑色贴身T恤轻便的战术背心套在外面，头戴一顶SWAT棒球帽和一副耳机。耳机是用来在爆炸烟火出现的时候模拟声效的，毕竟在大楼里面不能放真家伙儿。 白月和洛清的射击教练站在洛清面前，潇洒的女教练手里掐一只计时器，清爽的马尾辫在脖子上一摇一扫。电子显示屏摆在洛清旁边，上面跳跃的倒计时和教练手里的计时器同步倒数。洛清半举双手盯着计时器上面的倒数。 相比射击教练的轻松，白月倒是看起来有些紧张。 “叮——”倒计时归零，巨大的电铃声在头顶响起。 “开始！”教练立马按下计时器按键对洛清喊道，其实等不用她下达命令，洛清早已看见电子屏上闪烁的红灯。 计时器归零的同时洛清退步转身右手熟练拔出手枪开枪射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瑕疵。 “砰砰砰——”枪声响起，洛清的手枪在每个枪靶上精准的留下两个弹孔，然后转向下一个目标。腿上的步伐速度不变，泥鳅一般在障碍物之间穿梭。 “二号姿势。”设计教练在场外通过耳机给洛清下达命令，接到指示的洛清向左一抖手腕，打空的弹匣飞出手枪，拔出备用弹匣插入手枪后洛清更换了设计姿势。 下一波枪靶距离较远，洛清使用了具有较高精准度的三角射击姿势，射击完较远目标后又切换成伟佛式持枪开始推进。 真实情况复杂多变，教练在训练洛清时就希望他学会多种设计技巧和姿势以便灵活运用。 “第四种。” 在进入障碍物繁多的地段后洛清更换到了C.A.R姿势，以自身为轴将手枪握在胸前方便近距离射击；随着洛清进入模拟复杂环境的障碍物区，半身枪靶可能会从任何一个障碍物背后跳出，洛清必须仔细搜索谨慎推进。这次的测试是他的终极考核，漏掉一个枪靶都会被判定不及格。 越过复杂地段后洛清将手枪插回枪套，从预备好的桌子上捡起突击步枪继续向前推进，终极考核包括穿越不同环境和使用任何枪械的测试。他还要在后面分别使用***和***。每一把枪的子弹都只有一个弹匣，如果打完面前却出现漏掉的枪靶的话也会扣分。 “怎么样，他很有天分吧。”射击教练放下耳机对旁边的白月说，“这家伙在射击方面简直就是天才，稍加训练就达到了别人两年才能练出的水准。照现在这个水平，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处理很多突发事件了。” 白月点点头，但并不像射击教练那么高兴。 “射击虽然有天赋但其他方面就不尽人意了。格斗考试里只是拿了一个很普通的成绩，方术考试更是零分的最低分。” “零分？”射击教练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能考零分，那格斗多少分？他的C.A.R格斗用的很好啊。” “考的是拳击，考了六十分。” “唔……拳击是挺难的，我当年练得散打。”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洛清已经完成了最后的电子靶，摘点耳机深吸一口气转身从旁边的通道走出靶场。大厅顶上响起“叮”的一声电铃声，白月和教练面前的屏幕上显示出了洛清的最终得分。 98。在用***射击电子靶的时候因为没控制好弹药漏掉了一个被扣了分，洛清无奈用腰间手枪仅剩的一发子弹补射了那个电子靶。 “98分，nice。”看着走过来的洛清，射击教练鼓掌夸奖道。“唯一一个在综合射击项目里获得这么高分数的人。” “洛清。”白月也走过来，微笑着看着洛清。“表现的很不错。” 洛清面露疲惫的笑笑，慢慢撕开战术背心上的扒扣，他现在很累了。洛清刚才切换了那么多不同武器的持枪姿势，精神高度紧张的在障碍之间搜索推进；这样难度的考试对精神和体力来说负担都很大，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参加团队合作。这样他就不用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会轻松很多。 看着洛清在自己面前脱掉战术背心，白月的思维渐渐走了神。她想起今天早上李伊把她叫到办公室跟她说的一些话。 像往常一样，白月去局长办公室汇报工作。从上周开始，洛清陆续参加了白月为他准备的新一期的特训。从搏击、方术到射击，训练科目全部翻了一番，以往没有效果的培训全部换新。今天早上洛清完成了方术新科目和拳击的测试，很不幸的是出乎意料的低分。对于零分的成绩白月完全没有料到，她本以为在自己更换了训练项目后洛清好歹能有些起色才是。 （怎么会这样呢？） 面对这个结果白月也不明白，现在她觉得只有一个答案能解释了。就像一直猜想的那样，洛清根本就不是金性方术师，因为属性不同所以才在金性上毫无作为。 “我早给局长说了，可她就是不听。这回数据都出来了，看她还怎么说。”白月腹诽的小声嘀咕，走到办公室门前敲了两下推门进去。 李伊和她预料的一样在看呈递上来的成绩单，上面包括了洛清几门特训科目的具体数据，出乎白月意料的是洛清的拳击教练也在场，她本以为今天就她一个呢。 “其实洛清的拳击也就练了小半来月。他训练也挺刻苦的，尤其是这一周的特训。能打出这个成绩也算是及格了。因为拳击是一拳一拳打的，求不得快。”这胡子教练一听口音就知道是个北方人。 “嗯嗯。”李伊努着嘴直点头，她看起来并不在意洛清满堂红的成绩单。放下手里的数据表，她抬头看见白月正站在门口。 “快进来吧。”李伊冲白月笑笑，转头对胡子教练说道。“先忙，我这跟她说些话。” 胡子教练抬头看了一眼白月，点点头心领神会的出了办公室，上层的事情他也不想掺和太多。 “这次你是又想跟我谈谈关于洛清方术的事情吧。”李伊开门见山，数据她也看见了，洛清的方术成绩确实不尽人意可以说是一团糟。 “局长，您该不会还要辩解吧。这都看出来了，他确实不是金性方术师，您看考核的所有方术全部是零。金性灵力的测试也是零，可以说他根本没有金性的灵力。普通人练一个月都能有自己属性的灵力……”白月不说话了，她其实还是同情洛清的，觉得错不在洛清而是李伊的固执。非要坚决赞同九尾狐的观点，妖族的灵力修行和人类的能一样吗？ 李伊静静听完白月的话，她当然知道白月想的是什么；不止她一个人有这样的腹诽，这次的考核那些家族元老也看见了。质疑洛清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他们再次觉得把方术世界的未来赌在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身上实在是不可理喻。 但李伊对这些有自己的看法，她将数据单打开，指着里面的一项给白月看。 “这个地方，灵力聚集百分之五，但最后一行为什么有一个满是问号的百分之二十。这百分之二十是什么？” 白月凑上去看了看这一页数据，是关于洛清在考核中具体聚集和调动了多少灵力的后台监控。 “不知道，测试人员告诉我那几个问号是代表仪器监测到了无法识别的灵力，不是灵力或者妖力，而是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比如说……仙力。”李伊突然冒出一句，“还记得我们在西an和巫shan县同时发现的不明根源的灵力吗？极高的纯度，独特的圣洁感。现在这百分之二十的问号，我怀疑就是我们无法识别的仙力。” “仙力？”白月有些发懵，在她的认识里人类方术师是不可能具有传说中的仙力的，人永远和神仙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是她作为特级方术师的心得。“不可能的，局长您应该知道，人类永远都不能触及到那个极限。人是人，仙是仙。” “没什么不可能的。”李伊的观点倒不像白月那样固执，“而且这上面也写着，洛清的灵力聚集到了的百分之五，但纯度却近乎百分之百。我还从没见过有人能把灵力纯度聚集到这样的水准一丝杂质都没有，就连你也从来没有聚集这样纯度的灵力。你最高的分数是多少？” “最新的一次是百分之八十。”白月脱口而出，“确实，洛清的灵力纯度是管理局检测纯度以来最高的一人。但灵力的高纯度说明不了什么，他甚至无法做到凝聚出无属性的灵力。” “我相信他会有成就的。”李伊并不在意白月这些质疑，她只要做到自始至终都相信洛清就行了，她手指敲敲桌子上那张数据单。“就从这带问号的百分之二十开始吧。” “别再说这些事情了。反正你是劝不了我的，不如我们讨论一些更有用的吧。”李伊收起了刚才和白月谈笑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 “更有用的事情？”白月也不再继续说什么了，她要做的只是无条件跟随李伊就好，质疑洛清的事情不用她来想。 “家族的长老们希望我去联络一下东京的那些妖族。就在最近。” “大战在即，要拉拢万目鬼面吗？”白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不可能吧。万目鬼面不是很乐意帮助人类方术师的，要想拉拢他必须拿出能让他心动的利益才行，而他已经是十妖君了。多半，能让他心动的就是取代昆仑山的地位吧。” 李伊扯了扯嘴角，白月说的没错。万目鬼面狂妄自大，又统治独立三界之外的一片异空间，拥兵自重。古时虽然和人类方术师有过盟约，但从来没有干过实事。为了对抗昆仑山去拉拢万目鬼面，实在是下策。 “不管怎么说，我总得去一趟。”李伊仰头向后靠在椅背上，“总得让那些老家伙们知道我做了，而不是把他们的话充当耳旁风。你去准备吧，明天出发。” 第一百五十章 问路 距今大约1000年前，一部分生活在人间的妖怪无意中发现了一片独立于人间的小小新天地。因为当时人间频繁的战乱和可以预见的乱世即将到来，这些妖怪们决定借此迁移到这片独立于人间的小天地里开始自己的“桃源”生活。四百年后战乱渐熄，人间得到了一段短暂的平稳岁月，幸存下来的方术师们积极性的，开始寻找这四百多年他们无暇顾及的地方。偶然间他们找到了这片妖怪的桃花源。 但当他们找到时，桃花源已经不再是开始那单纯的一片桃花源了，从外界逃进来的一位十妖君统治了这里，把原本自耕自足的桃花源变成了他一人独裁的奴隶王国。他用自身妖法在“桃花源”里修建城池，桃花源从此自称“妖界”。 最开始进入这里的方术师出乎意料的没有和妖界统治者发生冲突，反而互相签订了合约，到底为什么十妖君会同意现在已经不可考。大多数人猜测可能当时十妖君也迫切希望和外界建立联系吧，再往后合约又变成了盟约。妖界曾经帮助李家夺过地盘，上次昆仑之乱的时候也出过力。总之，这几百年来还算是个靠得住的盟友。 这次李家老太在会议上说出希望李伊为使节出使妖界，就是希望试探一下大战前妖界的态度。妖界本就是那个大妖的独裁王国，全妖界上下意志全看统治者一人心情，妖心叵测，说不定见人间有难会落井下石也说不定。李家老太认为，如果对方反水的话，得赶在昆仑山出事前早点处理为好。 李伊本身是妖族一员，虽然是龙类，妖中的贵族，但当年陈胜吴广说出的那句话也深深影响了妖怪的思想。现在除了一些与世隔绝的妖怪群体之中，“贵族”这个名号说出来让其他妖叩拜基本上是不顶用了。 既然要作为使节出访，还是这么危险的地方。那当然既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却又不能带大军过去。说好的谈判你带一支军队怎么看都不是来谈判的架势吧。 但李伊好像并不是很在乎自身安危，随随便便点了几人，白月、洛清、司马青。这配置，看起来就是一股子很不在乎的样子，对她来说真要打起来，她和那十妖君还是有一战之力的。最大的依靠还是自己。 不同于李伊的轻松，当洛清听说要去妖界后反而一直手足无措的忙前忙后，休息室的那几张床上都铺着他做参考的装备。各式各样的枪支和器械，成袋从装备部领取的已经画好的符纸，桌子上放着还没开封的特制子弹，听说对驱鬼辟邪都很有效。 “应该再带些驱鬼效果的符，听说妖界的老大是万目鬼王，对外的名字是左千秋，有时候也称右至右，不过肯定都是假名。我对他并不了解，只知道是个看外表就觉得阴沉的家伙。” 作为洛清的狗头军师的凤凰背身正坐在沙发上细心照料几盆新栽下的梧桐树，上次那几棵树被她的灵力催生变大之后没过两天就和预计一样全枯死了。听说洛清要启程去一趟妖界，凤凰头也不回的冷冰冰提醒着。虽然上次被洛清的仙力镇压之后和对方签下了最平等的妖灵关系，但凤凰对洛清的态度依然没什么变化。洛清也习惯了凤凰这态度，不跟她计较什么。 戴筱这会也在休息室，听说洛清要去妖界作为搭档的她也比较热心的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准备点什么。萝莉司空一副人来疯的在休息室的过道上跑来跑去，爬到高低床上铺，从上面再跳到另一张床。引得洛清一边整理道具，还得一边留神注意她别摔下来。 “其实不用带太多没用的东西，像这些枪和手雷什么的都不至于。妖界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阴森恐怖的地方，相反它有一种不同于人间的繁华。非常复古的感觉，在那里就和穿越到古代没什么两样，街道上到处都是小贩、店铺和居民。不过都是妖怪和鬼罢了。” 戴筱见洛清有些紧张过度，出声安慰他不需要这样全副武装，拿出平常心就当旅游就好了。 “那你肯定是去过妖界咯？”听出戴筱好像比自己熟悉那里，洛清连忙请教攻略。俗话说饿死脸皮薄的，洛清大多时候都能放得下面子。这种时候他自然是希望多了解一些妖界的规矩，免得到时候过去了犯忌讳。 “呃，局里每年都会有名额过去参观的。我有幸去过一次。”戴筱从桌子上那一堆符纸中捡出几张驱鬼辟邪的放到床上，“那小鬼挺多，说不定就能趁你不注意缠上你，带些驱鬼符能省很多事。剩下的多带些防御屏障之类的符纸吧，万一遇到什么也好用，局里的人出外勤都是这么准备的。” “好的好的。”洛清连忙点头把那几张挑出来的符纸装好，既然说了不用全副武装，那就像平常那样带些基本的东西吧，仔细想想白月李伊都在，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们要怎么去妖界啊？是不是像三楼那个大铁门一样，穿过去就到了？”洛清觉得既然叫“界”那肯定占地不小，按照电影里演的很有可能会是某个地下城的废墟。 “妖界要怎么去啊……”戴筱仰头想了想，接着说道。“说起来这些方法其实和好多网上的灵异事件有关系呢。” 戴筱一脸神秘朝洛清眨眨眼。 “你知道网上很火的闭户寨吧，就是那个一直炒的很热的灵异探险点。” “我知道，好多爱好者都去那探险，但感觉除了一大堆老房子以外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炒作吧。” “其实呢……还是有些灵异的。那个寨子搬迁的原因就是和妖界有关，因为妖界是一处独立且外界边缘不稳定的奇异空间，再加上闭户寨因为地处群山之中，交通闭塞。很早以前留下的传统是修庙供鬼，村内墓地又总在屋子附近，特殊的拜鬼风俗导致那里的阴气很重。85年的时候妖界的一处缝隙突然在闭户寨打开，百鬼巡游造成了河流断流，夜晚狗吠之类的很多恶劣影响。当时河bei 附近的冯家出头联系政府为寨民做了集体搬迁。那个地方也被当做一个和妖界来往的通道保留了下来。” “那为什么那么多探险的人什么事都没有呢？”洛清不明白，既然真的是有灵异事件，那自从闭户寨出名之后。探险试胆的人络绎不绝，竟然没有发现藏在那里的妖界。 “这当然是做过阵法的处理了。冯家的方术师在闭户寨外面打了四个深眼，埋进了四根刻满镇压符咒的石棍，形成了封印阵法。才保证现在那么多人过去探险没有被妖界的鬼怪所伤。” “不光有闭户寨，网上大多数传的很厉害的灵异地点其实都和妖界有关。比如无底巷，万世广场，某凶宅，造香堂……大多数皆是如此。只是传出来的基本都已经被管理局做过处理了，现在那些地方没有专业人士过去只能算是普通的阴地罢了。” “我们这次去妖界就是从这些地方进去咯？”听到这些网络著名的灵异地点竟然都是妖界入口，洛清竟然有些跃跃欲试。他也是一个喜欢灵异的人，以前碍于自身没法去那些地方探险只能看看别人的经历，现在竟然有机会自己去难免有些兴奋。 “是哦，从杭zhou 去妖界最近的路就是在这本地一个学院的造香堂，那个堂本是民国时期的书坊，可惜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成了阴地，最后因为阴气聚集变成了妖界的一条稳定入口。等入夜了你们就从那去妖界，但有一点就是，按照管理局的**惯。每次要先派几个人过去扫扫地，念念咒，驱一下长久无人过剩的阴气。这叫‘问路’，阴气太盛在开门的时候可能会让对面的妖鬼也进入到这里来，所以要事先处理一下。” “意思就是派些小弟过去先递门票，告诉对面我们要来了，你们别捣乱。要不然保安可能会来赶人。”洛清脑回路清奇的重新理解了一下戴筱的意思。 “差不多吧，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正说着，休息室外面忽然响起山睿权的喊声。 “洛清！收拾收拾该去问路了！” “好了，五点了，差不多该出发了。”戴筱从床上起身拍拍手，“我跟你一起去，问路总得有个前辈指导才行。要不然是会出事的。” 洛清站起身穿戴好装备，套上一件休闲西服外套。摸摸旁边拿玩具正自娱自乐的司空的小脑袋，后者抬头天真的看看洛清。 “好好看家，我很快回来。” 司空手上正专心的玩着玩具，对洛清的叮嘱不知道听没听懂就点点头，知道她现在听不进去什么的洛清便和戴筱一起推开休息室小门走了出去。走出小门发现王鑫磊竟然就站在门口，双手在身前交叉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见洛清出来了她连忙抬头。 “前辈……我。” “你就呆在这里吧。‘问路’是个技术活，像你这种一次没参加过的新人去了反而容易被抓走当祭品。妖界那些看门鬼可不是什么善茬。”戴筱咧着嘴一脸阴沉的吓唬王鑫磊，后者刚一开口戴筱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这痴情傻妞的心思太好猜。 “这次去问路的，我、司马青加一个洛清。司马青19岁进管理局任职，第二年入特搜二，算上她从小练习方术是个货真价实的方术天才。我从上方术学堂的时候就随老师出入妖界，‘问路’的事情耳濡目染。一共三个人只带了洛清一个新人，就是因为‘问路’是个技术活，操作不好会有很大的危险。所以你就别去捣乱了。” 戴筱把两手插进帽衫兜里从满脸失望的王鑫磊身旁走过，目不斜视朝门口走去，顺路经过陈琳峰的办公桌后者还朝戴筱摇摇手里的茶杯挑挑眉，意思是你丫头真顶，看来不用我去了。 “没事。只是很简单的工作，很快就回来了。”洛清没有戴筱那么冷漠，他拍拍王鑫磊的肩膀安慰一下这个刚被嘲讽的丫头。“安心啦，不用紧张。你比我强很多的。” 虽然知道洛清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很感动的王鑫磊笑着点点头。安慰的作用其实很小，戴筱的话就像跟钉子一样扎到她的心里，归根结底她还是太弱了，没法让人信任。 洛清走出大门上车，三人直奔造香堂。 造香堂建在本地一处学院的深处，从学院后门进去顺着一条林荫道一直向下，林荫道尽头是一处四四方方的停车场。停车场很空，只有一辆装垃圾的电动三轮停在角落，是校工平时打扫学校住宿区使用的。 时间才刚过五点半日头还没落下，洛清下了车跟着戴筱出了车场继续向前，司马青背着手一脸懒散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看起来毫不在乎接下来要进行的“问路”。 从停车场继续向前走穿过一座旱桥，桥下有修好的水道，只是应该这里地处学校最末，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是不放水的。等过了这座旱桥，就能看见藏在一片林荫带后面的造香堂了。 造香堂门口比较空，算得上是半个广场。外面并排立着当地从晚晴至今的名人像，名人像再后面是矮阶梯，往上就是一栋富有西式建筑的造香堂了。 这里因为最开始是当时住在本地的洋人建的，造香堂整体是一座红砖西式建筑，从外面看是古典豪宅。洋人搬走后这里被当地乡绅买下作为书坊，后来又变成革命党的秘密街头点，当地人相传当年这里集会的革命党都被屠杀，人头就挂在外面的树上。各种绘声绘色的传闻给造香堂蒙上了一层阴森恐怖的外衣。 戴筱走在前面先上了台阶，台阶只有大概十几层，但她却三两步一上，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上楼梯多跨几级，不要数台阶。”戴筱站在古宅门口嘱咐洛清。 这句话让刚踏上第一级台阶的洛清愣住了，不要数台阶是什么意思，数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吗？她不说还好，这一特意提醒自己反而会更在意啊。就在洛清还站在第一层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司马青忽然从背后上来三两步跨上楼梯，和洛清错身的时候还像他做了个手语——跑上去。 不敢多想，洛清学着司马青的样子一次跨三级跑到顶层，中间还差点踩空摔倒但总算有惊无险的上来了。站到戴筱旁边，洛清回头看看身后的楼梯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不能数楼梯呢？是数了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吗？” “因为从楼梯开始，这栋古宅就是个杀阵。” 戴筱伸手按向古宅大门上方的老式电铃，按了一下电铃没有声响，但戴筱却毫不在意的再按第二下；第二下按的时间比较长，松开后戴筱又按了第三下。三下不同长短的无声按铃之后，戴筱接着掏出一把看起来就有年代感的钥匙插进锁孔里开门。 “数了楼梯的人不按规矩开门，会达成这个杀阵的因果律触发条件，触发后因果杀阵必死。在终点是死亡的结局中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的，看门鬼会把触发者拖进宅子里处死。当年就有人不懂‘问路’的规矩被处死在这里。” 推开门三人走进书坊内部，里面就是一栋老在电视里能见到的那种西方古宅的样子，虽然屋外日头才刚刚西斜，但屋内却漆黑无光。洛清跟着戴筱打着手电走进古宅，戴筱用手电筒四下照照后径直走向古宅深处。 “这栋房子的杀阵虽然凶险，但触发条件却都非常奇特。进房数楼梯和出房数楼梯会发现楼梯数不一样，只有同时数了两边的人才会触发这个条件，古宅会把倒霉蛋困在屋内，等着晚上厉鬼出来索命。” “你们都是方术师，还会怕鬼吗？”洛清好奇。 “怕的不是这里的看门鬼，而是这个因果律杀阵。因果律杀阵一旦成型无法可解，在很早以前只有少部分人会使用。在众家族里一直被作为禁术保存或者销毁。” 越往古宅深处走，洛清发现这宅子里面怎么布置的越来越像个舞台。斜下沉的大厅，最末端一处凸起的石台，在石台的最里面还有两张红色幕帘拉着。 “刚修建学校的时候本来是把这里改造成学生礼堂的，但后来守门人总是反应礼堂每天晚上都会出现怪事，各种常理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看到的人多了，坊间舆论逼迫，校方不得已关掉了这个学生礼堂。这个地方就一直废弃着。” 戴筱走上石台，在右边幕帘的里面摸出了一条直通天花板的锁链。锁链是控制幕帘开合的开关，上下拽动锁链幕帘会向左右两侧开合。让洛清没想到的是，红色幕帘拉开后，在司马青手电筒光的照射下后面竟是一扇与天花板齐高乌黑厚实的大铁门，铁门上塑着两尊同高的方形高帽阴差。 雕刻的虽然是两尊鬼差，但并不是民间文化里常见的黑白无常。而是洛清从来没见过的鬼，狰狞的表情，尖细的獠牙，长长的舌头。两尊乌黑鬼差手里各拿一件不同的物件，左边的握一哭丧棒，右边的拿一招魂幡。 “洛清，站到后面去。”戴筱站在台上面对两尊鬼像语气忽然严肃，原本表现的大大咧咧的司马青也站直了身子警戒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洛清看到这扇大铁门后感觉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好像突然把他丢到暗无天日的地洞中去，阴寒让他不自觉抱起了胳膊。 “这台子是祭坛，两尊鬼像是问路鬼。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回应，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要乱动，什么人叫你都不要答话。” “我在屋子里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实话，‘问路’其实是个危险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拜鬼祭阴 四张符纸在石台上无风”起舞“，从戴筱的掌心升起朝乌黑石门上的两尊鬼像飘去。忽然，在即将飞抵鬼像面部的时候，所有符纸一齐”轰然“点着。火焰腾起，闪着火星的纸屑在鬼像面前散开。 在火焰烧完之前，站在石台上的戴筱右手起印，原先亮堂的火苗突然变成诡异的绿色。四团绿火在黑暗的大厅里漂浮，好不诡异，明明纸团已经烧完火焰却不见丝毫熄灭的迹象。眼前诡异的景象，让洛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戴筱正在做的”问路“仪式和他以为的东西都不一样。洛清和许多人一样，以为这种事情最起码应该先摆个祭坛做做法事，烧几根香再烧几张符然后就阴风乍起……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的洛清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感觉从背后蔓延过来。 洛清浑身僵硬，背后那股出现的阴冷感觉伴随着让他特别不舒服的被注视感。第六感疯狂的警告他，有什么东西！正在背后直勾勾地盯着他！洛清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回头。不知为什么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个东西就在头顶右后方盯着他看，像一只蛰伏的野兽正在暗处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明知道和它对视可能会有危险，明明理智告诉他不要去寻找那股视线。但那股子劲儿驾驭不住的好奇不停的驱使洛清回头，他虽然脚下好像被粘住了一样，但上腰任然不受控制的缓缓向后转去，视线推移，洛清感觉自己已经转到了后面，再往上一点就能正对那个视线了。 洛清深吸一口气，准备好迎接那道恐怖视线。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恐怖的画面，可能一抬头一个鬼头正和他贴着，也可能抬头看见一张惨白的脸正在天花板的黑暗中对他笑。但好奇心的力量此时是不可抗拒的，尤其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退路了。 他缓缓抬头。 就在马上要抬起头的时候，从洛清右边出现的一股力量突然把他扯了个趔趄，阻止了他继续抬头寻找那股视线。好像被一下按进了装满冰块的浴缸一样，洛清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看向右边拉扯他的东西。 司马青站在他右边，正眼看祭坛目不斜视地拉着他的衣服。右手在身前打出一个“不要”的手语。 有如醍醐灌顶般，洛清一下子反应过来。刚才戴筱开始‘问路’前的话他不知什么已经忘了个干净，让他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去搭理，差点因为好奇心把自己搭进去。但是刚才那种着魔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因为好奇心，还是别的什么诱因，洛清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在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祭坛上原本幽幽燃烧的四团绿火却忽然自己熄灭了。整个大厅一下陷入了完全黑暗。一片黑暗中，从祭坛上传来极其刺耳的吱吖开门声，好像是那扇乌黑石门缓缓打开的声音。洛清感觉从自己背后吹来阴风，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感觉好像风都是从大厅朝石门里面吹的，紧接着周围的空气忽然倒流，从石门里倒灌出的空气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凝结感和窒息感。好像被静置千年的死水突然流动那样，死气沉沉的空气伴随着尘土味从石门里扑出。 这样死气沉沉的空气被吸进肺里谁知道有没有毒什么的，洛清用手捂住口鼻下意识的闭住呼吸。刚捂住鼻子，一个遥远切阴森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说话。 “男人。” 突然出现的说话时让他汗毛倒立，西装外套里的衬衫上一下子起了一层冷汗。恍惚间，他听到右边司马青那个方向传出一句同样语气的说话声。 “女人。” 一团亮光从漆黑一片的大厅亮起，站在祭坛上的戴筱右手指尖夹着一张燃烧的符纸，左手在胸前掐诀轻声吟咒。燃烧的符纸被扔到半空，戴筱右手在身前划过伸到左肩，第二张点燃的符纸在手中出现随后被扔到左边。 暗淡的火光中，洛清听见从打开的石门里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肢体蠕动声，就像有一大滩软体动物从石门深处缓缓爬到身边，令人作呕的蠕动声让洛清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祭品呢？”一个陌生的声音从石门方向响起，沉重而且语速极慢，好像是一只住在深渊中恶兽。 （对了，祭品是什么？）洛清突然想起来，从一开始戴筱从来没有提过祭品的事情，要说和这个有关系的，只有说起那个石台子好像是祭坛之类的。 （不会是什么人祭吧。）在场的一共就三个人，戴筱又打不过司马青，那做祭品的只有自己了。（不会吧。） 洛清满脑子都是恐怖的画面。 “接着。”昏暗中戴筱毫无感情的回复。 借住两张符纸燃烧的暗光，洛清看见戴筱将一个小小的白色塑胶袋递到了黑暗中，塑胶袋通体白色包裹的四四方方，外面还用宽胶带打了十字固定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一条腐肉色的软体肉团从黑暗里伸出，肉团的最顶端分裂出一只颜色更粉嫩一些的触手卷走了白色塑胶袋。 大概过了几十秒，那个语速极慢的声音再次说道。 “可以了。” 令人作呕的蠕动声在黑暗中渐渐远去，听起来刚才那个索要祭品的家伙已经离开了。一直照亮黑暗的两张符纸完成了使命，变成两团燃烧的纸灰落在石台上。吱呀声再次从黑暗中响起，失去光源的洛清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一道白光忽然在黑暗中亮起，刺眼的亮光让他下意识的迷起了眼睛。 戴筱打开了手电筒，白色射光在黑暗中扫了一圈，刚才打开的乌黑石门已经关上，上面两尊原本看向祭坛的鬼像变成了张牙舞爪一起望天的模样，鬼像手里的找魂魄和哭丧棒伸出石门探在外面，没有任何瑕疵好像原本就是如此。 戴筱转身跳下石台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手电被她倒放在地上，亮白的灯光一下子让整个大厅都隐约可见。 “接下来我们就等局长过来吧，但是不要大意。‘问路’虽然结束了，但危险并没有结束。看门鬼一直都在这栋屋子里。” 整个大厅有一种恐怖的安逸，除了洛清他们三人再无活物。 洛清走到戴筱旁边刚准备坐下，那股让他难受的视线再次从头顶传来。这次几乎是下意识的，洛清抬头顺着感觉去寻找那个视线。因为戴筱朝上的手电筒灯光关系，小半个大厅基本都能看见，整个大厅的上方是横梁结构，应该曾经是老剧场的原因。洛清一抬头刚好看见在他正上方那一片横梁的阴影中，只露出半张惨白的脸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半张脸的颜色是近乎纸一样的白，两只渗人的眼睛各占面部的一半，明显大的离谱。但也因为那双眼睛才更让人清楚的知道，那个东西绝不是长在人类身上的东西。 被两个鸡蛋大的眼睛盯着，洛清就算师承了神秘少女的仙术也一时间楞在原地。头皮发麻，呼吸暂停。对面的戴筱注意到了洛清的失态，察觉到某些可能性后，她顺着洛清的视线抬头也看到了那半张渗人的脸。那双鸡蛋大的眼睛没有因为多出一个人而改变什么姿态，依然直勾勾的望着下面。 “不要看！”坐在地上的戴筱来不及制止洛清，只能一脚揣在他的小腿上。 洛清被一脚踢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又中招了慌忙低头。在他视线离开头顶那个怪胎的同时，洛清听见从大厅横梁上响起一声刺耳的咆哮，好像一个女人的歇斯底里。戴筱从地上跳起来，手已经伸到腰带上的符纸包上。但刺耳的咆哮再一次从头顶传来，这一次咆哮掀起了横梁上的尘土，大量的积灰像水流一样从头顶落下。咆哮迫使她和洛清同时捂住耳朵，也打断了戴筱手上的动作，按在符包上的那只手因为来不及捂住耳朵，一行鲜血从耳廓里淌出。 咆哮中，洛清咬牙抬头朝横梁上望去。一团白色的影子在大厅的横梁之间窜来窜去，动作像是鬼魅又像是一只猿猴，透露着说不清的诡异。那团鬼影在横梁将穿梭，从墙壁上攀爬下来向洛清和戴筱靠过来。 “这家伙！”戴筱忍着耳朵里的疼痛掏出符纸，在微弱的光线中搜寻鬼影的踪迹。“是看门鬼！” “哈哈哈哈哈……”阴森的大笑从祭坛的石门上响起，门上原本不会移动的两尊鬼像面容扭曲，爪牙舞爪的发出渗人的癫狂大笑，好像在嘲讽戴筱他们触动了看门鬼。 鬼像的大笑中接着看门鬼的咆哮，刺耳的咆哮让戴筱又一次不得已捂住了耳朵追丢了看门鬼的踪影。看门鬼每次咆哮都会离他们更进一步，它并不急于发起攻击，看来它有可能也很忌惮戴筱他们几个，所以只是不断地在边缘游荡、试探找寻进攻的机会。 戴筱双手捂着耳朵，符纸直接被按在自己受伤的那只耳朵上，张大着嘴看起来非常痛苦。她额头上的红色花钿闪烁着耀眼的红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花钿里挣脱冲出。 洛清和戴筱面对面，因为借用神秘少女仙力的关系，他对咆哮的抵抗力要比戴筱强一些。白色鬼影发现了洛清的抵抗，发出一次比前两次都要猛烈的咆哮声，天花板上一根横梁在巨响中轰然折断，伴随着在手电光中漫天闪烁的呛人灰尘一起砸下。对它来说，机会，转瞬即逝。 白色鬼影终于从侧后方发起了攻击，在一片狂笑与咆哮的混乱中，白色鬼影攀附在水泥柱上划出一道弧线朝洛清和戴筱扑来。 一股不容挣扎的巨力从背后压过来，将洛清和戴筱同时按下。刚才一直在大厅另一侧的司马青爆发般冲来护住了他俩，手印飞速结出，司马青浑身闪着青蓝色的光，鳞片一样的东西出现在她的两侧脸颊。半透明的冲击波从司马青身上发出，以雷霆之势般扫过整个大厅，扑来的白色鬼影躲闪不及被冲击波打了个正着，跌落在地。 狂笑声和刺耳咆哮同时停止，大厅一下重新恢复了恐怖的安静。 洛清松开耳朵直起身他还扶着戴筱，这会他才看清白色鬼影的样子。惨白的脸上一双鸡蛋大的眼睛，像两颗乌黑透亮的鹅卵石；满口尖钉的大嘴上下张开着，钉子足足半尺长看起来根本合不拢。 戴筱此时也从刚才的样子恢复过来，额头的花钿也不再发光了。刚才混乱中下意识的躲进了洛清怀里，她此时站起身捡起地上的手电怒视石门上的两尊鬼像，手电光直接照射他们的脸怒斥道。 “为什么纵容看门鬼攻击我们！祭品已经给了，规矩也一个不差。为什么还要攻击我们！” 狰狞的鬼脸在手电光照下阴影轮廓清晰可见，愈发狰狞恐怖。但刚刚还发出笑声的鬼像现在就好像真的是两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连刚才张牙舞爪的姿势也变回了刚刚“问路”结束时的样子。 司马青走过来拍拍戴筱的肩膀摇摇头，看门鬼和野兽没两样，和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 知道得不到答复的戴筱也只能用强光手电照照这两张鬼脸解气，刚才被司马青打落那个白色鬼影现在也不知所踪，估计又爬到什么地方偷窥去了。戴筱只能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手里多了一些符纸警戒。 第一百五十二章 更吹落、星如雨 晚上七点，李伊和白月来到造香堂。一个小时前的看门鬼暴乱后，洛清他们加强了警戒，在周围布下了几个防御性的法术。直到李伊来到造香堂，看门鬼再没有现身过。 一进门的李伊就看见了戴筱她们设置的法阵，猜到发生了什么的她没有多说。妖界的所有出入口全部凶险万分，造香堂更是如此，只是可惜他们必须通过造香堂前往妖界。因为比起造香堂凶险的“问路”，其他的妖界已知出入口全是不稳定状态，当做稳定来往通道的话恐怕会出意外，可能刚走到一半人半截身子就不见了也说不定。 李伊走上祭坛面对鬼像，深蓝色的灵力从身上溢出，渐渐渗进鬼像中。在接受了李伊的灵力后，石门上的两尊鬼像逐渐开始变化，由最开始的举手样子变成叉手躬身，看样子很敬畏李伊的样子。 “还不开门？”李伊冷冷的说道。 石门吱吖一声，缓缓向外侧打开。手电光顺着石门照进去，里面没有光亮只有不见五指的黑暗，那股黑暗好像能把光也吸走一样，三支强光手电筒同时照进里面也不见一丝光亮。 “走吧。光是照不进这片地方的。”戴筱拍拍洛清的肩膀，后退一步转身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你不去吗？”洛清奇怪戴筱来帮忙“问路”自己却不进去。 戴筱转身，用手指指自己的耳朵。刚才那只耳朵被看门鬼的咆哮所伤，现在上面还挂着干涸的血迹。 “血腥味最容易引妖鬼，我这副样子是不能进去的。何况也并没有叫我同去妖界只是让我来做‘问路’仪式罢了。我现在听声音比以前弱了很多，估计上耳膜受伤得去趟医院才行。” 戴筱说完，转身推门从大厅出口离开。李伊站在祭坛上一直用目光护送戴筱出门，她担心看门鬼会趁她们进去后去找戴筱的麻烦。直到戴筱推门出了大厅，她才带头踏进那条连光都没法照亮的通道。 隧道幽深，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脚下的路还算平坦，不用担心被什么看不见的凸起绊倒。洛清看不见李伊在哪，他们每个人进去的时候都被要求保持一定距离以防推搡，看不见路只管往前走就是了。隧道漆黑只能听见前后两人的脚步声，洛清就这样跟着前面一个人的脚步声前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往前摸黑的时候洛清总感觉两旁都是目光和奇怪的“气息”。 类似于气场之类的东西。 “这条通道会徘徊很多孤魂野鬼，在妖界没有容身之地的野鬼会聚集在这里。”洛清前面突然传来李伊的说话声，“把灵力略微外放或者手里捏着驱鬼符，让这些孤魂野鬼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不然总会有一些不怕死的凑上来搞事。” 难怪两边一直有注视感，原来和大厅里的情况一样，野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找上门了。洛清这一周因为接受了神秘少女作为媒介，已经可以熟练调动周围的“气”了。既然看不见，洛清索性闭上眼睛，全神贯感知周围的灵力。让他没想到的是，通道里的灵力比外面的要充裕得多。 外面的“气”是一种奇怪的混合色，好像把水彩颜料胡乱挤在一起调出的东西，里面只掺杂少量的乳白色被神秘少女唤作仙力的东西。按照神秘少女的说法，青蓝色越浓郁的地方代表人道术士越多，方术师只能调动使用这些青蓝色灵力所以他们会把灵力浓郁的地方称作灵脉，并在灵脉上安置房屋永久居住。妖力和灵力略有不同，妖力在洛清眼中大都呈现浅绿色，但据神秘少女解释妖力的颜色其实还有很多。和灵力本质是青蓝色在不同属性方术师眼中是不同颜色光点不一样，妖力自身就按照五行分为不同颜色，妖、怪、鬼聚集的地方因为妖力繁杂所以那里的妖力一般都是颜色混杂出的“脏”色。这种地方被称作妖族的灵脉。 洛清周围布满了无法形容颜色的灵力，证明这个地方正如神秘少女所说是一处妖族灵脉。精确控制妖力中乳白色的仙力，洛清将它们聚集在自己的周围，如同一层蒸汽形成的铠甲。仙力是“气”中最为纯洁的能量，也是妖邪的克星。仙力一出，立刻如同点燃了一根炸雷。刚才还遍布四周的视线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盘踞在通道的孤魂野鬼都被洛清的仙力吓走，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让李伊他们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经常走这条隧道，但孤魂野鬼全部跑光她们也是第一次遇见。 李伊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情况源于洛清，现在一片漆黑也不可能看见洛清外面一圈的铠甲。没有想太多，几人大概又走了几分钟便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尽头是一片和通道截然相反的亮光，因为光线的突然增强让洛清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脚下不停直到前面一个人将他挡住。 耳边传来喧闹声，顺着声音洛清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座从未见过的巨大城门，站在城下一眼几乎望不到城墙顶端，也看不出这城门到底有多高。城门向内大开，钢铁大门上翻着青绿色的光，洛清猜测那是青铜铸成。门口两边站着两尊姿态各异的巨石像，样子类似于佛家中的金刚力士，半裸着上身双臂间环绕一条披帛。怒目圆睁，双手持械，注视着大门外的一举一动。 洛清他们站在城门外一条通往城内的宽阔栈道上，大道宽百米，可以容纳数十架大型客机并排滑行，向后看不见尽头不知道长多少。这条大道是由绿翡玉铺成，每块翡玉砖都是长宽十米的整体，靠人力不可能搬动。洛清的周围车水马龙，服装各异的非人物种牵着或骑着他从来没见过的各种各样的牲口或坐骑，看样子非常像古代的商人。大道也分左右，左边是朝门里走的，右边是出城的路，洛清他们睁眼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左大道的中间部分，随着人流向城门靠近。这条翡玉栈道的下面是一条绿色云雾笼罩的地底极渊。从栈道上往下看，能看得清的悬崖峭壁上搭满了帐篷。栈道的下面挂着成片的金属笼子，里面吊着半死不活的囚犯，这些囚犯被吊在里面整天被极渊毒雾吹拂，有家人的靠家人搭钩递食物救济，没有人管的只得吃喝一些排泄物求生。能够救济的还是挂在栈道靠外面的幸运儿，栈道最底下的囚犯根本没办法搭钩递饭，他们的笼子在栈道中间，一排封闭的下水道结构式的金属栏杆下面。这些可怜虫大多早就变成一堆枯骨了。 这里和人间处处不同，在洛清好奇的到处乱看的时候，一队牵着货运牲口的商队从洛清旁边插队向前面走去，所过之处皆是旁边妖鬼不满的叫骂声。 “别掉队了。”旁边的李伊见洛清好奇的四处张望，几次被路过的妖挤到边上便提醒道。“这里还延续的是封建奴隶制，人类在这里可是抢手的货。妖怪们管人类奴隶叫，界奴。意思是外界的奴隶，一个界奴的地位比妖族奴隶要低的多，在这里奴隶触犯了公民可以被随意杀死且杀人者不受惩罚。” “栈道下面那些帐篷是逃籍的妖鬼，身无分文没法入城又没办法出去，只能在那里求生。被生活所迫所以各个是穷凶极恶之徒。下面笼子里挂的大多数都是窃贼，在这里偷窃是大罪。少数是造反的妖族和奴隶。” 洛清向四周看了看，周围这些妖一个看着比一个面目可憎，看起来哪个都有可能是做奴隶生意的家伙。 “我以为妖怪和我们实行的是一种制度呢。” “满足少数人欲望的永远不可能会是民主制，妖怪之间大多数实行的都是封建奴隶，部落长老之类的。毕竟它们之间是靠实力来决定首领的。” 随着人流进入那扇大门，比外面更吵闹的叫喊声马上接肘而至。从进入大门之后马上就接着一条商业街，摆摊的妖怪小贩几乎占满了整条大道，一个个等边长宽的帐篷摊位首尾相交，将整条大道分割成了四条小道。每条小道之间只有大约一人的距离。在大道右边有一处院落，门口站着两名穿古代铠甲的妖族士兵，院子里面立着一座大概七层楼高的望楼，望楼上不断传来击鼓声。每次鼓声响起，就会有两三个官差打扮的“城管”从人群里挤出来维持市场的治安。这些摆摊的妖族一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和顾客起冲突看起来像家常便饭一样熟练，一言不合就到路中间拉架。 “妖界的原型是北宋东京城，这里的各条街道，大多数建筑、桥梁都是模仿东京城建造的。这座城最开始是秦朝躲避战乱的友善妖怪建造，后来逐渐发展出规模。到了北宋这里被十妖君之一的万目鬼王占据。逐渐被改成了以万目鬼王为核心的奴隶城邦，在这里万目鬼王就是妖界居民的崇拜偶像，所以说话一定要小心。和其他妖交谈的时候只能谈论他的好，不能说任何万目鬼王和妖界的坏话，否则会给我们惹麻烦的。” 李伊走在旁边给洛清介绍这里的情况，差不多就是一个标准的中世纪社会，领民的一切都以领主为中心，生杀大权都由领主控制。 沿着大道向前，是一处圆形广场。不同于翡玉大道上的拥挤，广场被官差和锁链串联的简易屏障清出一片空地；广场中心立起来一座高大的青铜塑像，塑像是一位看起来高大威猛的大妖，最为显著的就是面部上那数不清的怪眼。在塑像的底座上还写着“无量至尊昊天上帝”八个大字。看来这塑像的铸造者竟然心与天高，打算与天帝比较高下。 上古时期妖族繁盛，有很多实力强大的大妖统治人族自称仙帝，其中尤以崇拜巫鬼的楚国为盛，九歌里便记载了在楚地被尊为天神的几位大妖。这些大妖虽然被当时的楚人尊为天神，但如果论起法道来评判，他们任然属于妖。可能就是十妖君的前身。 “那边那位小哥，慢走啊，过来这边看看呗。” 市场的嘈杂声里忽然冒出一个格格不入的吆喝，声音虽然很好听但那种语气让人一听就觉得应该是出自某个江湖骗子的口中才对。出于好奇，洛清朝那声明显的吆喝看过去；在另一边的广场外围，一辆流动推车的后面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美人半身依靠在推车延伸出的柜台上，偏着头右手懒散地撑着白壁般的下巴，一双狡黠的眼睛正打量着洛清。 这女人有些古怪，看她是个做生意的商人但摊位前面没有一个顾客，推车柜台上也没有什么货物。不像周围那些商贩一样卖力的吆喝，只是在那闲闲地拄着下巴朝这边看。 （难道她是在看我？）洛清不清楚，他周围人也很多，可不敢那么自信的认为对方一定在看他。 虽然心里好奇，但妖界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洛清可不敢擅自脱队去那边悄悄。只能继续跟着李伊往前，直到周围越来越多的妖将那个女妖淹没。 （一会失败了记得朝这边走哦~） 明明已经再次挤进了人头攒动的大道里，耳边却还是能听见刚才那女妖的说话声。洛清回头看看，四周两旁到处都是相貌各异的妖，有些妖身上还散发着让他头晕的异味。那个女妖根本就不可能在旁边说话，就是大喊他现在也不可能听见。 （可能是这里一些无法解释的怪事吧。）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洛清很快又重新被繁华的古都吸引了目光。 在摩肩接踵的翡玉大道上一路向前，流动摊贩愈来愈少，往前两旁多了许多酒楼和店铺。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在楼顶之间挂着许许多多的彩色灯笼，彩色锦旗在灯笼周围飞舞，脖颈上带着钢铁项圈的奴隶正在打扫街道，穿着麻布衣的妖族小孩嬉闹的在绿树下跑来跑去；大街上衣着得体的居民来来往往，各个脸上喜气洋洋的。这里的塑像也比外面的更多，平均三五步就能看见一个万目鬼王威风凛凛的半身像或者全身像，每条墙壁上还有他的威武浮雕。整条街道、高楼上都悬挂着赞颂万目鬼王统治的标语。 就连这里的路人在街道上遇见，头一句打招呼的话都一定是“帝恩浩荡，歌功颂德”。万目鬼王在这里完全被当做神明一般来崇拜，关于他的一定是对的，反对他的一定是错的。 不知不觉，当洛清他们走到内城门外的时候，原本像是大雾一样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抬头仰望天空，头顶是一片干净清澈的墨蓝，不同于外边，颜色各异的繁星在这里的夜空闪烁，两轮紫色光辉的弦月并排出现在东京城的东北角，弦月尖尖刚刚越过百米高的城墙。弦月的出现让整个外城城区一下子欢腾起来，成千上万的妖鬼涌上从内城向四方延伸出去的四条翡玉大道。他们在欢闹，共同庆祝什么。 勾栏瓦市里也响起乐声，一出出人间从没有过的妖族戏剧在舞台上上映。流动摊贩居多的地段也在原本戒严的无人广场上撑起了巨型帐篷，帐篷里挤满了夜市摊，一辆推车接着一辆，长椅摆着推车前面，来往玩耍的妖鬼穿梭在夜市里，购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咚、咚、咚……”外城内城的望楼上响起更鼓，虽然听不懂现在几点了。但身处内城的洛清感觉在内城达官贵人的玩乐场所也一下子欢腾起来。 天边传来几声闷响，下一秒数条火柱冲上夜空，七彩的焰火忽然在墨蓝的夜空炸开。瞬间的华光照亮了这座古城，繁华与绚烂只有百米间隔。更多的烟花出现在外城各处，东京城的所有方向都在放花，焰火八方炫烂耀动。人群的呼喊络绎不绝，一声未落，一声又起，跟着烟花爆炸时的震动一起在城市里回荡。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人阑珊处。只有这首词能完美表达洛清现在看到的一切，虽然词作者写的不是东京城，但那个时代的繁华情景却与此时一样适用。 粉色、紫色的花瓣漫天落下，那是一些特制烟花爆炸飞散的飘落物，放在这里配合意境却极其唯美。内城街道上，许多衣着华贵的达官贵人也从各式店铺里走出，一起欣赏沐浴这片花雨。 贵人们身边跟着美丽动人、光彩夺目的歌女，她们的头发上插着各式珠宝装饰的饰品，在周围灯笼的映照下闪闪发光，整条街都是这样的闪光。人群中，洛清用手遮挡着眼睛，为了躲避这些刺眼的闪光朝天望去。无意中，怎么看见一个白色衣裙的女子站立在人群中，那道身影像司空，又像是刚才在广场上远远望见的那个女子。 等洛清眯起眼睛寻着刚才看见的方向找去时，却根本找不到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今天是妖界的临君日啊。”旁边李伊看着城里热闹的景象忽然反应过来，“是万目鬼王君临东京城的日子，为了庆祝他把开化和秩序带进了这片世外桃源而设立的节日。” 烟花放完，内城路上的人群渐渐少了起来，贵人们沐浴完花雨之后便牵着各自美人儿的胳膊回到了房间，街道上只剩下过往的大车和巡街的官差。拍拍洛清的肩膀让后者回身继续前进，李伊转身朝宫城的方向走去。 “走吧。这里是一座货真价实的不夜城，时间也和外面不一样。刚刚的更鼓代表夜市刚开，直到三更鼓后夜市才会散。五更内外城门开门，早市又出来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到明天早上都进不去宫城。” 刚才热情也下去的差不多了，洛清转身跟着李伊继续前进。这些欢乐不属于他们，不同于在战火和混乱中度过千年的妖界居民，让人不能理解的独裁和奴隶统治带来秩序下的欢乐是他们这些生在现代社会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 妖界东京城。一座城内城外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里的生活完全如同当年鼎盛的北宋汴京一般，繁花似锦，习惯这里的妖怪和鬼魂们过着如同人间一样的热闹生活。没有宵禁，只有不夜城无穷无尽的欢闹。 第一百五十三章 皇城内外 和内外城的热闹非凡相比，皇城就相对冷清许多，这里没有走来走去的热闹人群，只有挂在冰冷墙壁上的节日灯笼。 深紫色的通天砖墙将外面的吵闹完全隔绝，穿过沉重的两扇大门进入皇城。青石砖两旁站满了全身金甲的仪仗武士，这些武士手持巨大的仪仗剑，胸前一整块金光闪闪的金属板甲，全身都被盔甲覆盖，脸上还附着这一副似笑非笑令人背后发凉的金属面具。 盔甲武士后面旌旗飘摇，每一面城墙上都悬挂着近乎和巨大城墙同高的家徽旗帜。洛清等人穿梭在在通往皇城深处的石板路上，两旁这些金甲武士一言不发、纹丝不动，仿佛只是站在两旁的石像。另外一群金甲武士自洛清等人进入皇城后就一直跟在前后，“护送”李伊一行人朝深处的大殿走去。 “万目鬼王就是这里的国王，但他非要学别人弄什么议会。一会我们会进到他们的九老阁，万目鬼王和九个议员会在那里和我们谈事情。但不用管其他的那九个，万目鬼王有绝对话语权，只要看他就行了。” 李伊悄悄对身旁的洛清说着，妖界的规矩繁多，万目鬼王又是一个极其谨慎和胡乱猜忌的家伙。各种地方都要符合他的心意谈判成功的几率才能更大一些。 一行人被金甲武士带到青石路尽头，再往上有一处大殿，大殿外面的石阶上站满了手握战锤腰挎长剑的武士。武士的岗位从石阶最上面往下延续，一直到堵住了青石路的尽头。 戒备这么森严，看来上面就是刚才说的九老阁了。一直护送洛清他们的金甲武士穿过“人墙”，走上楼梯在大殿外面的一处小空地上半跪低头，面对着殿内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那武士站起身在楼梯上倒退两步转身下到下面，走回洛清面前用低沉极其生硬的声音开口。 “上去。” 听起来他并不怎么会说人类的语言。 金甲武士退到路边，连带着挡在路中间的武士们也从中间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李伊四人沿着百米高的石阶向上到达大殿外面，四尊形态各异的巨大武士石像立在门口两侧，狰狞的石像目视着从石阶上走上来的人，这四尊石像栩栩如生，身上的羽衣披帛好像随时要飘动一般，和它对私几秒就让人不寒而栗。 妖界所有的建筑都要比人间大很多，光是大殿的的门槛就比普通宫门高出一倍，大殿本身更是如同一座摩天大楼，好像妖界的人均巨人。但洛清也发现，外城那些平民建筑却是差不多正常人大小，只有内城的一些建筑和皇城里是如此。 大殿里没有任何光源，里面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就是大门外透射进来的光芒。洛清几人走进大殿后，身后的大门慢慢关闭，彻底将他们几人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站在黑暗里，洛清甚至感觉不到脚下的地面，也感觉不到任何方向感，自己像是漂浮在虚空中。 在这里甚至听不见同行人的呼吸声，只有一片死寂，对黑暗的本能恐惧渐渐包围了洛清，从四面八方笼向他。 这样的压抑感直到头顶传来一声点灯开关的“咔嚓”声才被驱散。 洛清顺着声音抬头，九个像是高大石碑一样的东西突兀地现身在头顶的黑暗中，他们在黑暗中发出温和的光亮，看不见任何底座或者吊线的漂浮在黑暗里。石碑四面的界限也完全融入黑暗，看不出它真正的大小。每块石碑的表面都雕刻着一些类山峰和城池的图案，四周还绘满了难以理解的符号。 九老阁。这九块石碑就是李伊口中妖界的九位元老。 “龙王家的小姑娘。”头顶的黑暗中，听不出性别年龄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回荡。“这次到访，是代表龙族还是人族。” 李伊上前一步，仰头对空中的九座石碑行礼。 “方术管理局局长李伊，今日代表人间三族联盟特来拜访。希望和官家商讨盟约之事。” “盟约？” “我们和人间的方术师确实有过盟约。” “但那是建立在附属朝贡的前提下的，你们李氏家族已经50年没有给我妖界朝贡了，何来的盟约之说？” 九座石碑上响起同一音调的不同说话声，他们虽然声音一样但说话的顺序却有先后，听起来是同时几个人在议论。 “请九老不要开玩笑。900年前李家和妖界管家签订的是平等互惠盟约，从来没有什么朝贡关系。这件事官家自然还记得吧。”李伊面对空中的九座石碑不卑不亢的说着，“昆仑妖族即将出世作乱，一旦昆仑山复苏，那么连官家的妖界都会受到影响。不知道官家是否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面对李伊的提问，九座石碑没有再接话。站在后面的洛清忽然看见，在九座石碑的侧面，一团黑暗忽然动了起来。那团黑暗如同大殿墙壁那么巨大，当它动起来的时候洛清觉得一座黑山正朝自己压来。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是人类直面巨大的未知生物的天生恐惧，在它完全扑出来以前，你会一直想象这东西会有这什么样的一张脸，直到它的真面目完全超乎你的想象，可憎的外貌瞬间摧毁你的理智。 可那座“黑山”最终也没有露出真面目，它在九座石碑的旁边停止了移动。紧接着一个极其刺耳，令人牙痒的声音从那片“黑山”中发出，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来源于最原始的鬼魂在咆哮，它们本是毫无意义，难以理解的魔音，现在却组成了洛清听得懂的语句。 “说得对，朕，确实和李儒订过盟约。”令人牙痒的声音摩擦着洛清的心智，穿透他的耳膜。“但，这次，朕不打算和人族同盟了。” 忍受完那难听的声音，李伊一行却楞在了原地。这玩意儿什么意思，忍了你半天却打算毁约？它要是撕毁了盟约，他们几个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官家的意思是？您要毁坏和李家先祖的盟约了？”李伊面不改色，万目鬼王的伎俩她都清楚，只是没想到他这次竟然这么无耻的当面毁约。装都不装一下。 “呵。”一声冷笑在大殿里回荡。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殿忽然亮了起来。但这些两个依然没有照亮九老身后那团黑暗。 整座大殿里浮现出了像是宇宙星辰一样的立体模型，无数立体的星球在大厅里运动、旋转。虽然感觉和平时见到的宇宙有些相似，但稍微观察就可以发现这并不是现代人看见的头顶上的那片星辰，里面有很多颜色各异、形态不一的从没见过的星星。 “星象图。”李伊看看周围的星体，轻声说道。 “这是观星术里的星象图，观星师观测的星星和科学上的不是一个东西；观星师沿用古代的天圆地方，他们看见的是区别于天文望远镜观察出的另一片‘星空’。”旁边的白月忽然开口解释道，“万目鬼王一定也知道了前些日子星图诡异变动的事情，所以才决定毁约的。” “紫微星离宫，荧惑高悬于艮，巨星移出乾位。这些都是预示人族大凶的星象，况且未来还会陆续出现六凶和十二凶星，你们人族的末路已至，可以预见的未来只有血与火，终点只有死亡。朕为什么还要和你们同盟，搭上朕妖界的命运呢？” “昆仑妖族即将出世，我们必须做好接管昆仑的准备，没有时间去管你们的死活了。”刺耳的声音仿佛是邪神正在诉说人类的命运，冰冷冷的话语令在场所有人心里一凉。 “星象的结果并不能代表一切，更何况人族岂会坐以待毙？昆仑妖族繁盛时万妖臣服于西王母座下，官家觉得难道以自己的实力可以和西王母争天下吗？当年楚地九君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凭现在的妖界一君就可以做到吗？” 李伊不希望这次空手而归，更不希望在他们对抗昆仑妖族的时候万目鬼王带领下的妖族会倒戈对方。 “你们只会再一次被压在西王母和她座下万妖的统治之下的，更何况你不光称帝，还有不忠之心。如果昆仑妖族君临世界，等待你的不过会是彻底的毁灭！就如同遭你遗弃的人类一样。” “哼！” 一声巨喝突然在大厅震响，所有的星图像一团烟雾一样被轰然吹散，原本好不容易亮起里的大厅又落入黑暗之中，只剩下九座石碑还漂浮在原地。 “大胆龙族！岂敢在此口出狂言！” “冒犯我妖界至尊，管你是人族特使还是龙族王女，照杀不误！” 九座石碑知道震动是鬼王的冷哼，连忙借势骂起李伊来。 “送客。”沙哑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声音更加冰冷生硬，听起来那家伙真的生气了。 “汝归后，妖界所有通道将会关闭。胆敢擅闯者，杀无赦。” 笼罩大殿的那团黑暗退了回去，和周围环境彻底融为一体。悬浮于半空的九座石碑也相继消失，整座大殿再次陷入虚空般的黑暗之中。直到身后大门打开，金甲武士齐步进入将李伊等人环绕一圈，看样子又要和进来时一样被“护送”出去了。 “走吧。”面若冰霜的李伊转身朝大门走去，其余几人连忙跟上。这次谈判算彻底失败了，900年前盟约的唯一作用就是能让他们安全离开妖界，不会遭到过河拆桥。 在金甲武士的全程“护送”下李伊他们离开了皇城，皇城外面依然是灯红酒绿的不夜城，妖界的居民根本不知道他们即将被自己的主子带上战场。妖界这看似盛世安详的日子也马上就要不复存在了。 “咚、咚、咚……”大街边上禁军院望楼又敲起更鼓来，和来时的夜市刚开相比这个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但外城边缘的夜市任然红火。走到原先的那处广场，巨大的帐篷里依然挤满了闲转的人，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 顺着人群洛清向城门的缓慢移动，这是一条很长的路，远处的巨大城门下站着手持长矛的禁军，进出大门都会受到查验。再加上今天是临君日，出去的速度只会比往日更慢。 在快要离开广场的时候，一个细长缓慢的声音从一处路边的摊位上悠悠传来。 “提醒你结束了来找我，你这么快就忘啦。”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但这句话和脑中的记忆忽然连成一线，让洛清几乎马上转身。在他身旁，一辆小推车的后面趴着一个看起来懒洋洋的女子，紫色及臀的长发盘成一个优雅的造型，一根银白弦月造型的长簪插在上面。女子肩上套着一件大开领的贴身抹胸，样子很像现代的运动紧身款，抹胸上一条夸大的开口毫不遮掩。身下大袖齐地长裙被她同样不得衣体的随意穿在身上，两边交叠的衣襟松散的挂在肩膀上，刚好够到抹胸下摆挡住了抹胸下面丰润的小腹。紫红色宽大束腰勒紧松垮的长裙，红白色绣着像是星图一样的披帛附在大袖上，沿推车下垂的大袖上装饰着奇异图案的金丝细线。 下摆齐地的长裙也有着古代没有的大分叉，前面类似现代短裙的款式，侧腰两边又带有高开旗袍的样子，一双修长的半透质感优异的黑色长筒袜双腿摆着翘腿，金丝白色绣鞋小脚在柜台后面一摇一摇。 洛清后退一步，眼前这个穿着打扮非常“另类”的暴露御姐拦住去路，是不是那家的歌女打算做生意？ 御姐倚靠在推车摊位上，右手背撑着玉白无暇的下巴，手指上长长的护指翘起，猩红的双眼饶有兴趣地打量洛清的反应。 （无论各位读者从哪里阅读到本书，如果您喜欢的话请来17K网站留下您的评论鼓励。作者注。） 没等洛清搞明白面前这位御姐的来路，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李伊忽然上前一步挡在洛清面前，和洛清错身而过的时候后者还听见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话。 “完了，来了个麻烦的家伙。”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圣贤大妖 “完了，来了个麻烦的家伙。” 没等洛清搞明白面前这位御姐的来路，原本从皇城出来就一直面无表情的李伊忽然上前一步挡在洛清面前，和洛清错身而过的时候后者还听见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话。 御姐没理靠过来的李伊，视线全在洛清的身上。她继续手扶面颊，说话像游丝一样小声婉转。 “你去的时候明明告诉你碰壁以后来找我的，果然根本就没记住，还是要我亲自挡住你才行。” 其他人不明白女子在说什么，但洛清一下子却反应过来。他在来时确实听见有人在耳边耳语，是让他如果在皇城碰壁后就回来找她的那句话。但当时洛清没看见身旁站着什么人，唯一一个表现奇怪的御姐当时还在广场的另一头，令他怎么想都不会优先想到御姐身上的。 “突然叫住我们有什么事吗？”李伊看起来像是知道眼前这位御姐是什么身份，拦在洛清和御姐之间，不让对方靠近洛清。 但这御姐就像看不见面前李伊的存在一样，视线平行盯着大概洛清站着的这一片区域，保持微笑、目不斜视。 “真难啊。”李伊退回洛清旁边拉着后者肩膀悄声低语，“这位是个妖族大咖，圣贤天蛛，是天生便掌握独特观星术的大妖怪。因为本体是蜘蛛，所以视力非常差。你看她虽然朝我们这边在看，但我估计两米以外她都分不清我们谁是谁。” “而且听力也不是很好。妖族传说善于观星天蛛隐匿于世，古代曾有心怀大志的妖族刻意寻找，但是却寻她不得。所以还有一个传言是只有她找你，被天蛛主动找上的人也是终成大事的人。所以这次她找到你是你的福气，跟她说话的时候注意点态度。” 李伊拍了拍洛清，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活像是为娘开心自己穷小子被大户闺女看上的那种眼神。一把将洛清推到前面，自己退到后面去了。 当洛清靠近御姐三米以后，御姐终于有了反应。她换了个姿势，在椅子上端平坐姿，那双看起来完全不聚焦的眼睛跟随着洛清移动。 “来啦。一通悄悄话说完，可知道我是谁？” 洛清心里下意识的一惊，不是说她听力不好视力不好吗？怎么知道自己在说悄悄话，看来她并不是那么不好啊。 “不要紧张~”御姐抿嘴轻笑，样子妖娆抚媚，成功吸引了洛清和周围一大群妖怪的眼神。“我是视觉和听觉都不是很好，但也有自己的方法啊。刚才那妖和你说的不错，我是因为命运大事才找上你的。” 刚想提问的洛清忽然感觉下巴一阵痒痒，伸手去挠却摸到一个奇怪的小东西。他张开手掌，一只芝麻大小的白色小蜘蛛被他抓在指缝，如果不是看见了它，这种小蜘蛛就是趴在洛清身上他也感觉不到。天生怕虫的洛清赶忙把手心里的小蜘蛛抖下去。 “这是我的妖力分身，在这个摊位周围直径十米都有它们的存在，我靠它们来捕捉周围的话语。这个范围里还布置了我的丝，用来弥补视觉上的缺陷。” 经过御姐的提醒洛清才注意到，他的西装外套上附着了几根比发丝还细近乎透明的丝线，附着在身上的这跟丝线一段已经断掉了，它的末端若隐若现的连在木推车下面。 “把这些小细节都告诉你了，意思就是说我没有恶意。妖怪一般是不会把这些能力告诉外人的，所以能坐下来慢慢跟我谈一谈吗？”御姐指了指木推车外面的一张小板凳。 眼前这位御姐表现的诚意挺足，李伊不也说天蛛的出现往往暗示未来命运之类的大事吗，说不定听听她说些什么能给他们这群人指条路呢。这样想着，洛清按对方的意思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见洛清坐下，御姐笑笑从摊位地下抽出一根玉质的长旱烟袋，翡翠精雕的烟嘴，青花瓷外表的烟杆和一个橙黄的烟锅。那橙黄的烟锅色泽艳丽，被周围温暖的灯光一照发出金灿灿的反射。 洛清皱皱眉头，旱烟的味道很呛。他老家的舅爷就抽旱烟，那味道一点能把一屋子的人都呛走，但老家的老人却都喜欢那东西。有些雅致的人还兴水烟，但洛清舅爷却总说那是达官老爷玩的东西，不如旱烟。如果眼前这漂亮御姐下一秒忽然点火吸起旱烟来，那么一直不喜欢香烟的洛清恐怕就要对她重新评价了。 但御姐并没有像洛清想的那样点烟，她右手轻拾烟杆优雅的握住，将橙黄喜人的烟锅挨在摊位的木桌面上，轻轻敲打。在她的敲打下，烟袋周身忽然散发出耀眼的闪光，随后变化成了一个八卦盘。八卦盘的构造看起来非常复杂，方形的盘底，中部成圆形；在圆形和方形之间的木块像是悬浮一样的互相紧扣却彼此分离，拨动一块木块，其余木块也会跟着运动。整个八卦盘最中心的位置是金属制，类似于浑天仪的道环，当从外部拨动木牌的时候，中心原本平放的道环也会自然起立，环绕在中心的位置，最中心的整体大铁球会同时裂成由无数金属丝构架成的空心球。 这个八卦盘玄妙无比，一看就不是凡品。 御姐从外侧拨动木牌边缘，整个八卦盘随即发生变化，上下分离旋转的不同颜色的木牌，中间翻滚的金属道轨和小球里的小指针同时运动。最后随着手指的慢慢减速，八卦盘逐渐停了下来。 “万目鬼王说人类最终会迎来只有死亡的命运吧？”漂亮御姐将八卦盘放在桌子上，端详着洛清看一眼就觉得眼花缭乱的盘面慢悠悠说着。“然后决定和你们决裂。” 漂亮御姐说的没错，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洛清心里疑惑，但又不知道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她在万目鬼王身边有眼线吗？ “你怎么知道的？有人……告诉你了吗？” “不是我知道的，是卦象告诉我的。万目鬼王那种程度结合卦象和平时传出来的只言片语就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足为奇。这次我主要是想见你，因为你人类的命运转折。”漂亮御姐忽然大叹气般的叹了一句，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很懒散的样子。“超麻烦啊~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不管的话我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为了以后的舒服日子，还是现在稍微累点比较好。” 漂亮御姐说着旁人听不懂的感叹，一幅身不由己的惨样。 “您的意思是，人类的命运还有可能改写是吗？”一直站在后面的李伊听见漂亮御姐的话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插话道。 “嗯？”漂亮御姐趴在桌子上抬了一下眼睛朝李伊的位置看去，但看她的眼神那么空洞多半也没看见是谁在说话。“人类的命运啊，血与火焰呗。已经注定的事情怎么会改变呢。” 李伊一行人安静了下来，前面说了半天还以为你有不同见解呢，说了半天还是没戏。表示很失望的李伊退回队伍，看起来马上就要走的表情。 “只是那万目鬼王和手下的观星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不懂这星象更深一层的含义。”漂亮御姐忽然开口，从桌子上起身来盯着洛清。“人族最终的命运不是毁灭，而是新生。命运的轨迹只会有一个，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的。但指向毁灭的这个结局真正的意思其实是死地而后生。很多人只看见了前面的死，却看不到最后的生。” “新生？什么意思？新的生命代替人类？” 所有人都不明白漂亮御姐的意思。 “这里。”御姐轻指八卦盘上的一个木牌，“在象征死亡的星星后面。还有一颗后出现的新星，星光很弱很难被察觉。但它的出现并不是无意义的，它是象征新生的星星。我所谓的‘新生’不是说会出现代替人类的新生命，而是说在经过‘死地’之后人类会发生巨大的变革。” “而你。就是这变革的起因。”漂亮御姐指着洛清，语气充满鼓舞。“我原本是不会随意干涉命运线的，因为命运这种东西是注定的，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功。星象虽说是新生，但哪怕是我也无法解读出这新生对现在的人类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本想就这么放任不管的，但在翻阅三千繁星时却偶然看见了你的星象。你的星象纠缠在整条人族命运的丝线里，说明你和后面的各种大事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定就是你引起了人族命运里的变革。你的星象属正，布局大部在生门之内。说明和你有关的变革是正向的，对人族来说是积极性的。正因如此，我才决定主动找到你，第一次主动触发正向的变革。而不是任命运抉择。” 漂亮御姐得意洋洋的抱手环胸点头，“我这是太聪明啦！所以我要和你们一起离开妖界，只有跟着你们我才能推动命运。” “这么说，你是想加入我们了？”洛清明白了漂亮御姐的意思，她竟然是支持人族一方的妖怪。在态度一面倒的妖界里竟然出现了支持人类的妖，总感觉有些不太现实啊。 “洗牌前总要站队吧。不是站你们，就是被迫站另一方，冲突中谁都没法置身其外。”漂亮御姐又像一条咸鱼一样趴在桌子上，甩出一套理所当然的表情，“比起他们，我还是更希望你们获胜。被迫等待获胜的一方万一赌输了怎么办。我现在还能摆个小摊，可如果赌输了连小摊可能都没有了，到时候我就会吃不起饭然后饿死。饿死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一代大贤饿死街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啊，与其被迫等待，不如自己创造。” 这段极具讨饭意味的话让御姐说的理所当然。充满干劲的话语让闻者都觉得，她确实应该去努力拼搏一番，与其坐吃等死不如努力去创造新天地。说话的人为了捍卫自己那一片混吃等死的小天地去拼搏，这样一件简单的事被说成一幅了不起的样子，真令人佩服说话者的脸皮厚度。 大妖怪主动投靠，这绝对是和妖界翻脸之后最好的消息了，何况还是妖族的圣贤观星师。这个消息要是散布出去，绝对会对各家族和其他旁观的妖怪有巨大影响的。李伊走到摊前伸出手，她打算代表管理局正式欢迎天蛛加入管理局。 微风忽然从摊位后面吹来，风不大感觉轻飘飘的。这股风掀起了摊位顶上挂着装饰作用的桌布流苏，斩断了环布在摊位周围地上的感知蛛丝。风从漂亮御姐身后吹来，留着刘海儿的李伊两边发丝被吹了起来，漂亮御姐的头发也被向前吹起。 这本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场景了，可李伊却从发丝间滑过的风声中闻到了一丝腥臭，是充满杀气的妖力。 漂亮御姐的位置更靠前一些，从李伊的位置可以看见原本懒散趴在桌子上的她现在已经起身，目光正在向身后旋转。同李伊一样，漂亮御姐也感觉到了什么。 “咚！咚！”脚步声此时在李伊的耳中无比清晰，一直站在队伍末尾的白月正在朝这边跑来，手里明晃的枪尖突兀的暴露在摩肩接踵的妖市里，明明说过不可以以任何理由在妖界亮武的，但此时她却把这句话抛在了身后。 李伊已经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了，但她没法顾及离她较远的漂亮御姐，只能先顾近前。没有时间犹豫，她伸出手臂抓向洛清面前的那一团空气，原本白嫩的小手忽然变成布满鳞片的龙爪。与此同时，一片血光在她的余光中闪烁。 鲜血从漂亮御姐雪白的玉颈上喷出，正转身到一半的她动作僵在原地，被心脏推动的高压力血液从深及脖颈一半的创口中喷出，原本纤细的脖颈近乎被一击斩断。漂亮御姐也像李伊一样感觉到了隐藏在风中的杀意，但她的位置太靠前了，除了本能的回头没有任何办法回避。 李伊抓向虚空的龙爪猛地一拧，一把近乎透明的利刃在离洛清的喉咙半米的距离处被她截停。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龙爪上响起，握住的利刃劈啪作响，精钢铸成的宝剑上暴出一条条金属条，近乎透明的宽刃剑被李伊用暴力拧成了麻花。 下一秒从后面赶来的白月手中长枪向前迅猛一挥，枪尖爆出的冲击波击倒了摊位后面广场上的所有妖怪。也连带逼退了偷袭者。 两人的配合完美无缺，将原本还想使用第二把武器的刺客顺利逼离了木摊。李伊一把将洛清从凳子上提起拉到身后，锋利的龙爪刺破了他的衬衫胸口。 （无论各位读者在哪里看见的本书，如果喜欢的话请来17K小说网留下您的评论足迹，让作者知道还有您的支持吧。作者注） 漂亮御姐趴在摊位上生死不明，创口处还在不停的往外喷血，如果是常人甚至普通妖怪刚才的那一下肯定当场毙命，但她是大妖，说不定还有生还的可能。 “情况不妙了。”李伊和白月并排站立，两人互相警戒四周。“估计是鬼王派来的刺客，看来他还是毁约了，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妖界。” “连带打算加入我们的同族都要诛杀，真是心狠手辣。”白月看着满桌流淌的鲜血，“是分兵追击，还是抱团撤退。” 第一百五十五章 龙族技击 靠李伊和白月两人的配合暂时逼走了刺客，但整座妖市广场也开始了骚乱。当那些原本正专心购物的妖怪纷纷开始逃跑，一起涌进周围的帐篷时，整个市场的秩序瞬间崩溃。 帐篷里的妖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另外一群从外面慌不择路跑进来的妖怪冲翻在地，整个巨大的帐篷都被推动起来，一两个帐篷不堪负重坍塌下来，掩埋了里面慌不择路的妖鬼。远处的妖鬼看见骚乱连忙转头向出口逃跑，但如此庞大的人流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你推我搡最后全部拥塞在路上。跌撞进帐篷里的妖认不清方向到处乱窜，里面摊位的主人大都躲进摊位下面，打算静等骚乱平息。整座市场出现的骚乱让维持治安的禁军也短时间没法靠近查看情况，这也给了李伊他们可贵的计划时间。 “在对方地盘孤军奋战对我们大不利，必须马上撤退。”白月双手持枪警戒四周，刚才的刺客只是被她逼退而已，很快就可能再次扑上来。 “没那么容易，这么大的骚动我们根本没法撤退。等骚动停下来了那些妖兵也就差不多围过来了。何况那个会隐匿气息的刺客还在附件，刚才他明明打算将天蛛连带洛清一起杀死，被我阻止后没可能这么轻易放弃。” 李伊走到摊位后面抱起脖颈断了一半的漂亮御姐，试了试她的体征；发现尽管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漂亮御姐的脉搏竟然还在跳动，果然大妖和普通妖是不一样的。她将漂亮御姐背在肩上拖回队伍里，漂亮御姐被暂时交给洛清照看。 “带好她，跟着我们。所有人保持圆阵移动！” 以洛清为中心，司马青、白月和李伊开始朝骚乱最早平息的一处帐篷移动。帐篷里情况复杂，人影攒动，虽然大多数妖鬼已经镇定下来蹲伏在地，但杀手也很有可能潜伏其中，但撤离广场的路只有一条，她们现在却不得不主动深入复杂地势以求活路。 李伊没有办法使用言灵来命令这些妖鬼让路，她怕被言灵控制机械的人群会把帐篷挤踏。 “加快速度，要赶在城门关上之前跑出去！” 李伊他们刚跑出十几米还没有进入帐篷，从左右两边突然扑出四股危险的杀气。四道人影突然从两边出现，刺杀短剑上发出刺耳的蜂鸣。这些杀手及其专业，四人分别攻向李伊和白月，她俩在这群杀手的认知里武力值最高，先动手杀死她们整个小队估计就会解体。 只是这些杀手虽然判断正确，但终究低估了李伊她们这个团队的综合武力。四道矮房高的水刃突然从团队中心拔地而起，水刃最开始的样子像是四根金属细线在空中舞动，紧接着细线变成半月形的“刀刃”扫向杀手袭来的方向，所过之处地砖、桌椅、帐篷被轻松一分为二。水刃在撕开地面的同时还激起了铺天盖地的灰尘。 在队伍里，司马青结出手印瞬发法术打破杀手的进攻，她的两边脸颊上浮出了几片蛇鳞一样的青色鳞片，闪闪发光。 杀手们的冲锋路线上虽然遭到水刃的拦截却没有放弃进攻，刺客们离李伊她们还剩下三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秒内的事情。只要冲上去，一刀就能解决一切！杀手们迎着水刃而上，脚尖点地，身子在半空侧面旋转大半，以及其夸张的身形躲开刀刃攻进了李伊的近身。 他们手里的刺杀剑不同于刚才李伊捏碎的那一把宽刃短剑，细薄的剑身形似纸片厚度，不算握把大概小臂长短，剑身上凝结着紫色的黏着物，应该是涂上了毒药。这种细小的武器因为剑身尖细，虽方便隐藏但也很容易折断。所以这些杀手们在上面涂上毒药来保证击杀效果。 面对两面杀手的同时进攻，李伊弓步降低重心双手化为龙爪护在面前。对她来说，两名杀手对她威胁最大的就是那两把涂满毒药的细剑。尽管她对自己龙鳞的防御效果有绝对的信心，但面对涂毒的武器就必须保证连一丝皮肤都不能被划破，没有丝毫容错率的战斗不免让她全力以赴。 她右手龙爪主动迎上冲在最前面的杀手，龙爪从侧下方拍出，靠蛮力轻易拍断了刺客手中那把细长的短剑。李伊右手翻转从上捉住刺客握剑的手腕，龙爪发力瞬间粉碎了他的手腕。之后拉住手腕拧腰后退，刺客的手腕被反折控制，反关节带来的痛苦让他刹那间半跪在地，抱住被折叠的胳膊被迫跪着跟随李伊的身法移动。 虽然控制了一名刺客，但他的挣扎也让李伊露出了左侧的空隙。另一名刺客趁机加速靠近，手中短剑朝着李伊的脖颈便是凶狠一刺。在他看来李伊的四肢都有可能附着鳞片，靠他这把轻薄的短剑想要在那副“铠甲”上划出裂痕实在是有些困难。不如瞅准攻击她的要害部位，到时候李伊为了保护自己的要害肯定要出手阻挡，那么其他部位就会露出破绽，自己那个同伴也会被她放开得以脱身。 但李伊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慌乱防御，她踩出大弓步稳住倾斜的身位，整条左臂在意念下附上鳞片折叠变做肘顶的动作向左边袭来，手臂上的鳞片用力搓在刺来短剑的剑刃上。剑刃在鳞片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爆出无数飞溅火星。轻薄的剑刃竟然在鳞片的大力摩擦下折断了接触那一面的剑刃，只留下坚硬的剑身。李伊靠左肘的撞击也成功撞开了对方刺向自己脖颈的剑锋，迫使刺客重新改变姿势保持平衡。 化解凶猛攻击的李伊从地上弹起后退一步刚打算重整步伐，从右手臂上却传来一声脆响连带着软趴趴的触感。原本被锁住关节的刺客见脱缚无望竟然主动折断了整条右臂来摆脱李伊的关节控制。左手从背后抽出宽刃短剑朝李伊的后颈横向劈来。 察觉到对方是一名凶狠死士的李伊松开对方已经彻底骨折的右手，转身迎着刀锋抢先一步主动撞进刺客的里怀。因为身处对方的里怀，刺客的劈击便失去了作用。李伊右爪沿着刺客握剑的左臂顺势向下，抹掉了握在手里的短剑，左腿跟进挂住刺客的右脚腕绊倒了对手。在刺客失去重心的瞬间以比对方快两倍的速度恢复身位，右爪贴着对手的右臂顺势再次砸了回来，重重砸在对手左脖颈上。 “咔嚓！”响亮的骨折声从刺客的脖颈传来。虽然脖颈的皮肉看上去还完好无损，但可以看见里面的软骨和其他骨骼已经发生了严重的错位，纵是妖族，受到这样致命的打击肯定也是当场毙命。刺客跌倒在地，没有丝毫挣扎的咽过气去。 这一场交锋进行的太快，从两名刺客躲开水刃突进李伊近身再到其中一名被放倒。一共花费时间不过三秒钟，三秒钟双方进行了共计五次交手。李伊靠自己独特格斗技法完败了两名死士。 另一名死士在同伴倒下的同时再次扑上来，手里那截断刃刺向李伊背对他的后脑。 李伊双脚画圆，没有主动防御对手的攻击而是阴阳鱼般圆滑的转身，后背贴着对手的断刃转身移动到了死士右臂的外侧。右手拍向刺客伸直的右小臂，左手从下方抠入对手的大臂关节处。两边同时用力，死士的右臂就像一根竹筷那样被两节折断，手中短剑受痛脱手。李伊的左爪穿袖搭手又抠入对方的咽喉，顺势轻轻一扯，喉咙里血红一片被锋利的龙爪带出。 死士双腿一软，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瘫倒在李伊面前。她回身看另一边，白月此时也靠手里的长枪优势成功击杀了两名攻向她的死士。 “白月！扫荡四周，不要让那些死士靠近！我们在城门汇合。”李伊对白月的实力抱有绝对的信心，她是全国不足二十名的特级方术师之一。每一位特级方术师都有压倒所有一级方术师的实力，白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为了李伊的要求不得在其他家族方术师面前暴露实力所以一直避免出现在各个可能会发生战斗的场合才一直显得默默无闻罢了。 白月点点头，李伊的命令对她来说就是绝对，没有不遵从的道理。她枪尖点地，闭上眼睛默念咒语。原本身穿黑色正装的她全身忽然浮现无数闪耀的光芒，光芒的亮度逐渐提升，终于在到达顶点之后散裂成点点光点飘飞消散。此时白月已经换掉了黑色正装，穿上了一幅闪烁金属光泽的女性板甲。说是板甲其实也并不准确，因为这身铠甲就像是二次元女生那样，该露的都露着。原本应该覆盖大腿的钢甲被开叉分开的战裙替代，战裙里两条被黑色长筒袜包裹的修长双腿若隐若现。她上身的铠甲关节处被红白色的短罩袍覆盖，形成一件精巧的披帛，披帛上描绘着一个看不懂的巨大符号。 周围的烟尘还没有散去，越来越多的人影出现在了雾朦的灰尘中。这些死士果然不是单打独斗，他们是一群有组织的职业杀手。站在烟尘中的死士们没有立即发起进攻，刚才四名同伴被瞬秒的战斗他们都看在眼里，这个队伍里的家伙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更何况现在一个【王】级的方术师正在散发恐怖气场的和他们对峙，没有万全把握他们不会轻易发动进攻。死士们选择了包围。而这边进入战斗状态的白月将长枪从地上提起背后，枪尖上的三角旗在迷尘中飘舞。她同样也在观察着敌人。 （人数大概20—30人，因为浓烟的关系看得不是很准确。但如果实力都像刚才那两个的话，我一个人应该……） “白月。准备好了吗？”队伍的前排，已经找到撤退路线的李伊忽然出声确认。她们不能再耽误了，必须主动突围。 “没问题！”白月信心十足的回复道，她微微躬身，长枪完全背到身后。 那是她的起手式。 “五分钟。城门口汇合。” 话音未落，从李伊身上突然向周围爆发出一股恐怖的灵识，令人窒息的威压排山倒海般横扫整片妖市。对面原本还和李伊他们对峙的杀手被这股灵识打的措手不及，肩膀上一沉半跪在地，一些比李伊弱小的杀手还咳出了一口痰血。 配合着李伊的灵识突袭，白月的身影从原来的位置上瞬间消失。下一秒那杆不可阻挡的大枪已经横扫穿过浓烟，突如其来的连携攻击让大多数刺客毫无反应的时间，猝不及防被这杆大枪扫了个正着。几个倒霉杀手的身影撞出浓烟跌进周围的帐篷中，又带翻了一片巨顶帐篷。 灵识不光可以靠威压起到突袭作用，主要功能还是探索远处的不明区域。灵识扫过，从广场到大门之间的所有的角落都尽收眼底。几乎同时的，在白月发起进攻那一刻李伊突然转身，不足一米五的身高回头抱住了包括漂亮御姐在内的三人。洛清只觉得还没有反应过来要做什么，就被一股巨力提起，脚下一空耳边响起来狂风的呼啸。 充满威严的长啸从广场中爆发，长啸传遍整个妖界外城，闻者皆是恐慌地往角落蜷缩身体，却又不自觉的仰头观望。好像惧怕天敌那样惧怕这声长啸的作俑者但又有血脉深处衍生的崇拜。 一条银白色的细龙冲上云霄，银龙大概长五十米，全身覆盖着细密的银白色鳞片，背上长着一列锋利的背鳍。它在空中盘旋一圈之后朝着巍峨城门的方向飞去。这条银龙自然是变换原型的李伊，既然从地上前进困难重重，不如一开始就制造计划从天上逃离。洛清三人被她轻轻握在两只龙爪中，耳边狂风呼啸让他们不得不屏住呼吸，透过龙爪上的缝隙洛清看见。越靠近城门的位置骚乱的妖界居民就越少，层层叠叠披甲头戴范阳笠的妖族禁军正在大道上列队。再往后还有面容狰狞的恐怖巨人和全身披甲连眼睛都遮住的守城军士。 从天上撤退就是比地上快很多，要是老老实实从地上逃跑。光下面那些军阵就够他们麻烦一阵子的了，更别提李伊她们还要赶在城门关闭前逃出东京城。在李伊朝城门飞行的同时，洛清看到原本下面正在整列的军阵忽然出现了混乱，铁甲军士一片一片的倒下，两三米高的巨人被从脚下突然翘起掀翻在地。 一个手持长枪的灵活身影正在军阵中肆意冲撞，看来白月并没有和那些刺客们陷入鏖战，而是快速击破了一面的敌人寻路突围了。只是她的处境要比洛清他们要难很多，地上的军士打倒一批还有一批，层层叠叠永无止境。 李伊同样看见了下面的战况，她原本轻握的龙爪忽然攥紧，把洛清三人护在爪心。自己庞大的本体则在天空盘旋画圈，然后像一架俯冲轰炸机一样俯冲朝地面的军阵冲去；紧接着从一点忽然爆发向周围无死角散射而出，无数门板大的水珠从天而降径直砸进地面的妖族军阵里。 顷刻间，仿佛将一把碎石扔进了平静的水潭。隆隆闷响带起滚滚烟尘腾空而起，整个军阵惨叫声连成一片，飞溅的血雾在周围起伏的烟尘上映出了大片大片的斑驳。借着俯冲的角度，李伊降低高度从整个军阵头顶上飞过，调整距离刚好经过白月头顶。 不需要指示什么，白月如同一只岩鹿一样灵巧的从地上跃起，踩着被水弹砸毁的废墟残垣一跃而上跳进李伊半开的龙爪中。李伊见白月成功脱离战斗后马上仰头提升高度，银白色的细长龙身从这片地区残存的古建筑群中钻出，全速向着城门飞去。 只飞行了一分钟，那道高耸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来时站在外面那道横跨深渊的栈道上仰望城门，就觉得城门高耸巍峨一眼望不到尽头，此时从半空中平行看去更加确信了这样的建筑绝不可能出自人类之手。再怎么模仿古代汴京，这样百米高远超比例的庞大建筑群也只有巨人才能建造，那道包裹了金属钢条和装饰用翡玉的巍峨城门又是用整块青铜铸成，凡人之手怎么可能完成这样的壮举。 等李伊飞到近前所有人才看清，原本还开着一条缝城门现在已经完全关闭，城门下列满了身披铁甲的妖界军队，那些身披重甲的军士几乎全是弓弩手。在弓弩手后面，站满了三米以上的妖族巨人。它们手里握着巨大的铁弓正挽弓搭箭瞄准天空被迫减速的银龙，头顶的城墙上巨大的床弩已经调转枪头瞄准城墙内部。在城门两侧，还站着两尊几乎和城门同高的石巨人，这两尊巨人一个顶着猩红的独眼，另一个则是一条红布遮住眼睛。都怒目圆睁的瞪着李伊，半裸着上身只披一件同样石质的羽衣。手腕上套着一些石箍之类的物品，两手各拿一件不同的兵器。石巨人单足站立，看样子活像是佛家传说中的怒目金刚，只是它们的样子更加邪恶罢了。 洛清记得他们来时那两个石巨人还只是两尊石像而已，门外两个门内两个，虽然比普通塑像要高很多但看不出有什么独特之处。同样的石像在内城和皇城都可以看见，硬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可能就是越往里石像穿的衣服越多。想不到它们竟然是类似于护山大阵一样的东西，在遇到外地入侵时守城妖军会激活这些石像协助防守。 “放！”一个沙哑的嘶吼从军阵里突兀地响起。 没有等李伊她们真正靠近城门，从城门方向忽然射出一片箭雨。下方的弓弩手和城墙上的床弩射出的箭矢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黑色大网，箭雨向着李伊的本体倾泻而下。 知道没法躲开的李伊只得蜷缩身体，用身上的鳞片去硬抗飞来的箭矢。在她蜷缩面对箭雨的鳞片上方凝结出了一片寒霜样的白色屏障，屏障是主要抗击箭矢，鳞片是以防万一；哪怕身位龙族，李伊也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硬抗那些妖族箭矢。 箭雨落地，周围的建筑上立刻附着上了一层黑色的“外衣”，寒霜凝结的屏障弹开了大部分箭矢，但还是有些粗壮坚硬的巨型弩箭穿透屏障，撞在李伊细密的鳞片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这些巨型箭矢都是由床弩和那些巨人射出来的。 “拉！” 城门下，那声嘶吼再次喊道。整齐的张弓声响成一个声音，那些妖族弓弩手们再次拉满了弓弩。 “敌将李伊！”城门旁那两尊巨人也忽然开口说话了，两人一人一句，沉重的震动从它们身上传来。 “还不快马上现形受缚！” “咚！咚！咚！”震人心魄的巨鼓响动也从皇城的方向飘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压到城门前，好像一团乌铁般的黑云，遮天黑幕在皇城上空盘踞。 （完蛋，万目鬼王也动了。现在城门被关，想要逃出去只能冒险翻越城墙，但听说妖界的城墙上空都被设置了禁飞法阵。强行翻越只会被巨力扯入深渊。） 李伊被万目鬼王和城门禁军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妖界高手如云，刚才派来伏击的刺客只是些普通妖怪，虽然精通刺杀术但自身实力其实并不是很强。可现在城门口的那两尊巨人就已经很难搞了，还有下面军阵中光能感知到的高手就不下十个，对方的妖力毫不遮掩的妖力外放摆明了就是在亮身份。身后万目鬼王还御驾亲征，它来了代表皇城的强者也都会跟随。只靠李伊她们双拳难敌四手，拼死挣扎恐怕只会落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可难道要束手就擒吗？真要投降了，保命好说，只怕会在以后被当做人质要挟。这样别提什么自己的野心了，连老家都得赔上。李伊有些后悔没再多带些人来。 她在城门前停了下来，银白的龙身盘旋成一圈，思考着如何破掉眼前这个死局。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万目鬼王赶来之前再像刚才那样来一次大范围的地图炮，制造混乱然后尝试翻越城墙逃跑。掉进深渊总比被人俘虏当做人质强。只是对不起洛清他们几个，但如果洛清被扣为人质可能会更麻烦。司马青代表了司马家，白月又是特级方术师之一。他们四个人谁都不能被抓。 正当李伊心一横打算施法时，一股足以和万目鬼王相抗衡的强大妖力从城门外穿透进来。这股妖力将原本覆盖整座东京城的妖力逼退到了皇城方向，城门附件的妖界军士像风吹麦浪一样一齐倒地，他们难以承受这股妖力的压迫感。 “退下！”巨大的吼声从城门外震响，但话语才刚出口就立刻被神秘东西掐断。 （如果您喜欢《我是方术师》的剧情，请您前往17K小说网为作者留言支持，请让作者知道还有您的支持吧~ 作者注） 整座青铜城门上，一股极高温度的热浪突然从中心一点向四周扩散，眨眼间整座城门都像烧红的铜板一样从中间化开，铜水翻涌落下正砸在下面被妖力压迫躲闪不及的士兵身上。城门附件的区域突然化作炼狱，整个街道燃起熊熊大火，浓烟四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一百五十六章 短暂结束 极高的温度突然在巨大青铜门中心一点向四周扩散，青铜以肉眼可见的熔毁速度飞快泛红然后化成铜水从巨门上流下。门下所有妖族军士也注意到了青铜门的异样，他们尖叫着纷纷躲避从天而降的铜水，少数躲闪不及的被铜水劈头盖脸的浇下，当场变成了“青铜塑像”。 整个城门附件区域好像变成了一幅未干的油画，渐渐熔毁的大门四处奔逃的军士，傻站着拉弓的石像，盘旋在废墟上的巨龙。这幅画面上，只有那一圈渐渐扩大不断滴落铜水的熔洞是动态的。 “何人敢强闯我等镇守的北熏门！”门口那两尊巨大的石像金刚一左一右转身面向正在被熔毁的青铜门，手中铜制的长剑高举，只等外面那人冲入门内。 两尊石像刚刚举剑严阵以待，不断熔化的青铜门忽然发出一声“轰隆”巨响。突如其来的能量从外往内的冲破融化滴落铜水的大门，如同一座喷发的火山，火红滚烫的固液混合物从破口中“喷射”而出，极高温度的混合物高速飞入东京城中，散落进城门面向的半座外城里。 一道细长的炎柱冲破青铜门射入城内，直到内城门附近才停了下来，炎柱所过之处房屋瓦片干裂崩塌，木质结构的屋梁起火燃烧。炎柱虽然在空中略过，但下面的整条大街都因为其巨大的能量向两边犁开，砖石上冒着高温燃烧留下的白烟。高于三楼以上的屋瓦均被灼黑。 大门崩塌，落下的混合物点燃了附件的木质房屋，火焰从废墟和房屋上窜出，转眼间便在街道上肆虐。落点附近的军士和妖鬼被砸的措手不及，没被当场砸中幸存下来的妖鬼们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要马上接着逃跑，周围的火焰很快就会围拢上来将他们吞没。 李伊化身的银龙在门破之前就已经躲开，同时还张开了冰冷的全身屏障才没有被那道炎柱所伤。 一席红衣从只剩下个壳子的青铜门飞进城中，两旁的石像见入侵者进入马上挥舞巨剑。小楼房那么高的巨剑从入侵者头顶斩落，巨剑切开空气发出的轰隆声让人胆寒。就在石像以为自己即将斩落入侵者首级的时候，他们手里的巨剑却突然化为碎渣飞溅出去。 “什么！” 两尊石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叹，下一秒它们的石头身躯也从离入侵者最近的腰部开始分崩离析。碎石飞溅，烟尘四起，眨眼间原本快和城门齐高的石像已经变成了无数碎石飞向城内各个方向。 “哼，蝼蚁之辈也敢班门弄斧？”熟悉的冷漠腔调，让人头疼的高傲态度。那一席红衣的入侵者自然是洛清前段日子白天晚上都想逃避的大妖——凤凰。 漂浮在废墟上的凤凰目光扫射，目光所及之处再没有能站着的妖鬼，她最后停在了对面盘旋的银龙身上。 “还要我来救你，现在救了，还不快走？” 就在一切发生几分钟前。天色渐暗，整个员工休息室静悄悄的。凤凰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静静注视着窗外透进来的霓虹灯光芒。与员工休息室只有一墙之隔的办公室倒是一直传来说话声，今晚二科的值班干员一如既往的聊着最近新出的电视剧，游戏，闭口不提曹彬的事情。他们已经习惯死亡了。 方术师他们聊的话题凤凰没有一个听得懂的，她性格高傲对人类的东西从来看不进眼里去。而且比起好奇那些“无聊”的话题，她又想起了最近一次和司空见面的时候。 凤凰和九尾司空是旧识。两人大概2000年前就已经认识了，那个时候司空刚刚夺位飞升为十妖君之一，作为新晋者要主动和其他妖君处好关系。只是成为十妖君的大妖大多数都性情傲慢，行为古怪。其中尤其以凤凰最傲气十足。 能夺位飞升十妖君，当时的司空自然也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但就是这样两个脾气几乎相对的人，却莫名成为了朋友。关系最好时两人甚至以姐妹相称。 之后司空发生了不动明王事件和凤凰的联系中断，直到上次她暂居巫山县的时候竟然又奇迹般的联系到了凤凰。凤凰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洛清的事情的。 后面是凤凰赶去巫山县寻找司空，中途遇到了些麻烦所以耽搁了大概一天的时间。就是这一天时间差，让她没有亲自找到司空问个明白。等她赶到，凤凰在巫山县看到的是满街的警车和数不清的方术师，司空和洛清被带去杭zhou 的途中凤凰一直跟着他们，她不知道司空近几年的事情，也不知道洛清有什么独特之处。所以打算一边跟踪观察洛清一边猜测司空的意思，为什么她要这么在意那个人类。再后面，电视大楼事件中她看见了洛清深陷绝境，本想不管的凤凰担心这样做会辜负司空的请求，于是在电视大楼里主动暴露了自己。 凤凰坐在沙发上仰头对着月亮发呆，洛清确实有不同寻常之处。上次他展示出的那股力量，绝对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那股力量区别于灵力，但和妖力却也截然不同。 就在凤凰思索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让她从沙发上惊起，伴随着紧张而来的还有痛苦的揪心感，好像她陷入了巨大陷境一样让人窒息。 这当然并不是凤凰遇到了什么危险，而是另一边身处妖界的洛清。他此时的心情被分享给了员工休息室的凤凰。上次在洛清展示完仙力之后，为了不辜负对司空的承诺。凤凰放下身段和洛清订立了平等妖灵契约。这种契约双方彼此平等，任何一方不能将个人意志强加于另一方。因为是平等契约所以洛清去出使妖界凤凰并不用被迫跟随；但如果一方遇到危险，另一方还是会被以这种形式告知的。 “真是会给我麻烦！说了几次那里有万目鬼王了，还非要去。最后出了事还要我去应付。” 在洛清走之前凤凰一直在提起一句话——妖界是万目鬼王的地盘。在她看来，这就是在提醒洛清不要靠近十妖君之一的万目鬼王，不要去对方的底盘。只是她的这种提醒方式洛清根本就没懂，对方还以为凤凰是在暗讽什么东西呢。毕竟平时凤凰说话老爱这样。 尽管觉得很麻烦，但说过的话还是要遵守的。凤凰从身旁的花盆里摘下一片梧桐叶，转身踩在沙发上，再从沙发跳上休息室小窗户下面的桌子。她打开那扇只有书本大的小窗，将梧桐叶轻轻用唇齿抿住，变成一只小小的红鸟飞出小窗。 凤凰虽然实力强悍，稳稳的十妖君前三。但在生活起居上却离不开梧桐树，在外面她的落脚必须是梧桐枝叶，栖息的地方要有梧桐树的身影，包括一些化形都需要梧桐叶来配合才能施展。可以说梧桐树可能是凤凰唯一的软肋，没有梧桐树她的能力会受很大限制。这也是为什么凤凰在来管理局第一天就先种下几盆梧桐树的原因。 尽管梧桐树的有无是凤凰人尽皆知的软肋，但要是有人想要在这上面威胁到她还是实属痴心妄想。凤凰可以在任何地方催生出梧桐树，休息室那些葱大的梧桐树也是她用法力喂养的。 夜空下方是明亮的街道和闪烁的霓虹灯，飞行在杭zhou 夜幕下凤凰并不会感觉晕头转向的。她在这里跟踪了洛清很长时间，比起车接车送到现在还认不清杭 zhou市有几条大街的洛清。凤凰已经能认得这个城市的四个方向了，何况她本是贵为妖君对妖力的流动和聚集异常敏感。整座城市哪里妖力和灵力最为充沛，在她眼里一目了然。 整座城市有好几个灵力充沛的地方，却只有一个混杂妖力浓郁的“宝地”，某高校内部的一处古宅。 凤凰并不知道那个古宅叫什么，但她知道妖界边缘的不稳定特性会在人间随意产生通道，这些不稳定通道在被方术师处理后还会堆积大量的妖力，时间长了就会变成一些妖鬼聚集的“风水宝地”。这座城市就这么一个妖力灵脉，结合洛清他们说过‘问路’的一些规矩，很容易就能猜到那个妖界通道在什么地方。 直接降落在造香堂门口，穿过周围的名人塑像。造香堂周围就会变得漆黑一片，这里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接近，学校也就没有打开这附近的照明。曾经有校工开玩笑说，造香堂这个地方就是放开大门也不会有盗匪光顾。就这鬼地方谁要是能在这里面睡上一晚上，那是真英雄。一到晚上，这两排名人雕像就会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观感，可能是因为受到造香堂妖力的影响，这两排雕像也有名气不小的都市传说。传说每过午夜，这两排雕像上的伟人就会活动起来，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凤凰走上楼梯来到造香堂的门前，用手轻轻推了推大门——锁着的。压根没想过什么温和的方法，凤凰右手按在门板上直接发力，将这扇也算有点历史价值的木门连门框一齐推翻。 厚重的木门整齐落地砸在造香堂地板上发出巨大的闷响。凤凰踩着木门漂浮进造香堂，走路太累了，还是飞着快点。此时的造香堂里黑灯瞎火连大厅那个标志性的楼梯也看不见了，但对凤凰来说没有影响，她的眼睛可以直接看见那团凝聚妖力的黑铁大门。 走进那间大会堂，头顶的横梁上传来淅淅索索的爬动声，那是几个小时前袭击戴筱她们的那只看门鬼。它正在逃命，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战栗感告诉它必须马上离开凤凰身边，否则会有大事。 黑铁大门上的两尊鬼差塑像也变成了恭敬的鞠躬样，头低的都能藏到腰间了，可见凤凰对它们的威慑力。 “阿强。阿明。——拜见妖君大人。”大厅里响起两个从未听过的阴沉声音，声音颤抖充满了诚惶诚恐的敬畏。 “开门。”凤凰落在黑铁大门前，面无表情的搭理道。对这些她眼中的小鬼小妖，她平时连话都懒得说。 黑铁大门上两名鬼差没有回话，大门也没有打开。 “开门。否则我用强的。”凤凰的语气比刚才更冷厉了一些，红色的妖力从她的衣裙上溢出，这是她最后的警告了，黑铁大门要是还不打开她就准备用武力直接突破。 没有丝毫犹豫，黑铁大门发出一声牙酸的吱呀声向两侧打开，洛清他们走过的那条漆黑通道出现在凤凰面前。双脚轻轻漂浮，她径直飞进了那条通道，所过之处妖鬼尽散。 妖界栈道上，原本因为青铜大门突然关闭，所有不明原因的行人都挤在栈道上等待门开。没想到门还没开，巨大的火凤凰却在妖界的栈道上突然现身，吓坏了无数栈道上的妖鬼。那些驮货的妖兽见到凤凰当场腿软跪在原地不肯起来，行人们挤在栈道上瑟瑟发抖看着巨大的火凤凰从它们头上飞过，朝着关闭的青铜大门飞去。 青铜大门两旁静止的巨大石像忽然动了起来，碎屑从它们僵硬的手臂上被抖落，露出了石灰色的皮肤，它们原本没有眼珠的眼眶里忽然浮现出了无数细小的红色斑点，斑点在眼眶中聚集最后翻滚变成石像的眼睛，当眼睛出现后这些石像也从各自的座台上下来。变成了行动自如的活物。 它们的四只手臂高举，每只手上都握着不同的武器。石巨人摆出迎敌的姿态面对朝它们重来的火凤凰，大喝道。 “退下……”话音未落，火凤凰便一头扎进两座石巨人中间。从中心忽然爆发的冲击波震散了两个石巨人的身躯，巨大的石头砸在翡玉栈道上，砸毁两旁的围栏滚入深渊，靠近栈道的几个帐篷区都被波及，整条深渊栈道剧烈抖动起来。 栈道上的妖鬼们吓得尖叫，胆小的已经跪下磕头求饶了。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些大妖的战斗总会伤及他们这些小妖。 城墙上的巨弩开始调转矛头，守军发现了突然出现的凤凰，已经开始准备应战。只是这些巨弩还没有掉转枪头，凤凰已经显出人形开始强行突破青铜大门了，那些正在瞄准她的巨弩也被突如其来的自燃大火摧毁。城墙上的守城器械无故自燃，浓烟刹那间覆盖了整座城墙，整座城墙上的石道被火焰席卷。 凤凰站在青铜门前，从她身上射出一道纤细的火柱正以势不可挡之时烧穿那扇华丽的青铜门。妖界可以抵挡万军的防御体系面对凤凰时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万目鬼王亲自炼出的看门巨像被一击秒杀，那扇能承载千斤的巨大青铜门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化。 “还要我来救你，现在救了，还不快走？” 突破大门后的凤凰盯着银龙背后那团越来越近的黑云面色凝重，万目鬼王在十妖君中虽然不是向她这样纯靠暴力碾压对手，但他的阴险是出了名的。尤其是现在在对方的地盘上发生冲突，凤凰自然是想马上离开。 旁边的李伊也不是傻瓜，见大门已破马上加速朝大门的破洞冲去。在和凤凰错身而过的时候，李伊还顺道向她道了声多谢。 当李伊从破洞撤离后，原本还在天边的那团黑云仿佛来了个瞬移，城门前的街道上眨眼间出现了一队人。 这队人排成长长的两条纵队，全是身穿长袍大褂头戴遮面斗笠的家伙。队伍的中间有几百号人抬着一台阁楼样式的大轿，乍一看还以为把小楼房抬出来了。大轿顶上延伸出各种各样的锦旗和横幅，上面绘着看不懂的符号和文字。 这条抬轿队伍绵延几公里长，队伍里所有家伙全都脚尖向下悬浮在半空。无声无息的抬着轿子向前漂浮，场面诡异至极仿佛百鬼夜行一般。 凤凰静静漂浮在大门的破洞前，看着下面的队伍越走越近。随着队伍的逐渐靠近，她身后的这片围墙也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原本高耸的石砌城墙竟然开始像融化的巧克力一样开始发软，整片的城墙变得软踏踏的，失去了原本坚硬的形态，好像一块柔软的堆砌物堆在一起。 “鬼王。”凤凰冷静的面对那台奇怪的大轿子，她知道和万目鬼王有关联的所有东西都会朝着常识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这是他的能力。所以并没有在意身后的城墙和眼前那栋奇怪的轿子，甚至连原本大门上的破洞被突然出现的黏着物堵塞也不回头看一眼。 “凤凰。”队伍停在离凤凰大概一条街道的地方，从轿子里传出令人牙痒的魔音，本应该毫无意义的声音和嘶吼现在被组合成了语音。它发出的每一句话都在折磨着听者的耳朵。 “做了这么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凤凰在鬼王视若珍宝的妖界造成了如此严重的破坏，让他手下的禁军死伤无数。这笔账，他可不会轻易就这么过去。 “你留得住我吗？” 凤凰悬浮在狼烟四起的废墟上，目光从周围扫过，语气中毫不保留的表现对同为十妖君万目鬼王的蔑视。 四目相对，轿子里面的人不再说话。凤凰静静等着，谈话已经结束，下一秒就是过招了。 凤凰身后已经变成橡胶状的城墙突然坍塌，巨大的紫色组织物从四面八方轰然向凤凰包裹过来，原本布满燃烧废墟的地面也猛地抬起，门前的整块地面变成了同城墙一样类似组织物一样的东西。紫色的组织如同百米高的海啸一般从天而降，巨大的阴影遮住了半条街道，好像一只大手要把凤凰抓在掌心。 在紫色组织物落下的同时，最靠近凤凰的那些部位已经被烧焦碳化。在巨大的阴影下方，凤凰顺着组织物包裹而来的方向缩化成一个篮球大小的火球，火球表面不断的塌陷再合拢看起来极不稳定。耀眼的光亮照亮了这片“海啸”下的阴影，组织被炙烤的嘶嘶声传到了抬轿的队伍这边。 “不好！快退！”万目鬼王看出了凤凰打算做什么，抬轿队伍在他的指挥下开始急速后退。原本排列整齐的队伍出现了混乱，漂浮的这些长袍鬼在逃跑中撞在了一起。 轿子的周围忽然拔地而起数道同样的紫色组织物，这些组织没有向凤凰结成的火球发起进攻，而是飞快的将阁楼一样大的轿子包裹起来。另一面已经覆盖住火球的紫色组织堆积成了一团黏糊糊的肉球，但这团肉球的表面却正在不断起伏、抽搐。肉球发出痛苦的尖叫，叫声像午夜的鬼怪。 裹住凤凰的紫色组织物从中间突然炸裂，耀眼的强光照亮黑夜。房屋化为灰烬，整条街道被连根拔起。爆开的巨大气浪推倒着沿途的一切障碍物，向着整座东京城蔓延开；在气浪的中心是一团轰起的明亮火球，火球跟随着气浪的脚步向四周膨胀，砖石和泥土一块块的飞起，仿佛被地下腾起的烈焰冲开。裹挟着灰蒙蒙尘土的气浪在内外城的城墙上攀爬，勾勒出了城墙的轮廓。 向周围扩散的火球淹没了万目鬼王的轿子，最终停止了膨胀像碰到一层无形的墙壁一样向天空上喷发。一条通天的粗壮火柱将午夜的妖界照的如同白昼。东京城城墙的一块完全消失，刚才由这些城墙和地面化成的紫色组织物被彻底蒸发了，只在爆炸的中心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坑。 火焰散尽，抬轿的队伍已经灰飞烟灭，唯一还存在的只有万目鬼王创造出来保护自己的屏障。那道屏障此时也焦黑一片，无法估计的高温将它的组织层完全碳化。从碳化的屏障深处传来一阵抖动，被焦化的外侧脱落，露出了里面紫色的组织。紫色组织物打开，被它们包裹在中心的轿子完好无损，几个运气极好的抬轿鬼蹲在轿子底下瑟瑟发抖。 在尘埃未定的街道上，万目鬼王已经感知不到凤凰的存在了。刚才是她涅槃重生的招数，舍弃原先的形态化为一团极具高温的火球然后向四周爆炸。爆炸可以毁灭周围的一切活物，曾经爆出的最强威力甚至摧毁过一整个妖族部落。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还是有所保留。只是气化了覆盖在身上的组织而已，因为城墙全部变成了组织，被气化以后没有了城墙的阻碍，重新化形的凤凰轻松离开了妖界。 一股强烈的羞辱感在万目鬼王心中翻滚。他本想靠自己的能力突然压制住凤凰，却不想被对方用暴力轻松突破。火焰法术的破坏力在五行法术中排行第一，他还是太小看这位大妖了。 （如果您喜欢《我是方术师》，请来17K小说留下您的足迹吧。作者注） “凤凰！！”龟缩在轿中的万目鬼王发出一声怒吼，整个妖界都在这声怒吼中瑟瑟发抖，所有的妖民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这场和管理局的冲突，算他妖界之主万目鬼王的完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凌晨 凌晨两点，在公寓里辗转反侧的王鑫蕾决定下楼买点夜宵。下午在办公室的时候被戴筱赤 裸裸嘲讽了一番，王鑫蕾自问不是那么大度的姑娘，尤其是当着喜欢的人的面被另一个女人嘲讽不可能不想还嘴。她只是不喜欢和人发生争执，因为这个优点大学里避免了很多的麻烦。这次也是，一贯的严厉家教告诉她自身不足就不要与他人争高下。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这是家父从小就教育她的道理。 可不争归不争，不代表王鑫蕾能咽下这口气。下班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回到公寓也不想吃饭，坐在渐渐黑暗的房间里回想自己这几个月的特训，直到两点还无法入睡的她才决定起来去买个夜宵顺便散散心。 公寓附件的便利店还开着。凌晨两点的便利店没有什么客人，只有男店员坐在收银机后面解闷的刷着视频。不时有一两句怪笑从柜台后面传来。 王鑫蕾自己从来不刷短视频，她也没法理解看小视频的人究竟乐在哪里。嫌弃的看了一眼男店员，她走到零食区里找寻喜欢的零食，耳机里播放着灵异探险视频。王鑫蕾一直很关注一位台wan 的博主，这位博主虽然也在大陆网络发布作品，但因为审核原因刺激的东西是看不见的。所以王鑫蕾经常搜索他的YouTube频道来看。看他的视频不是因为他的视频玄学，只是单纯觉得这个人有意思。王鑫蕾自己作为方术师见过的鬼魂不在少数，所有每当她看见视频上这些灵异博主一惊一乍的样子，把一些巧合的事情当做灵异事件的样子就会让她有一种忍俊不禁的愉快感。 “这次的事件就是这个样子啦，其实不管其他人怎么觉得，觉得这个现象有多么诡异也好。我个人任然觉得很可能就是个巧合啊。本期就到此为止啦，下期我将去挑战*****个都市传说。喜欢我的朋友们可以关注我的YouTube账号，里面也有很多往期的探险视频。好啦，拜~” 视频放完，软件还推荐了很多其他同类型的视频。王鑫蕾手里捏着大袋薯片和可乐，从速食区前路过，手里百无聊赖的继续刷着同类型的推荐。无意中看见了一个点击率很高而且榜上有名的灵异视频。 这个灵异视频是最近很火的一个团队——【惊起探险】制作。虽然看名字挺土还甚至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们的视频却一直是YouTube灵异类上排名前三。视频里各种神乎其神的灵异现象让观众惊叹，而且有时候确实拍上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影子。评论区里也是两面倒，赞的人夸视频真实，贬的人说视频造假。究竟他是真是假，光从视频上王鑫蕾也看不出来。 鬼怪除非主动现行，更多时候方术师们也是看不见它们的，更别提从视频录像上识别真伪。大多时候方术师们能做的都是像上次王鑫蕾在电视大楼施展探查术，用法术来探查鬼魂的位置，还有一些方术师可以感觉到附件的鬼魂。 目不转睛看着视频里神乎其神的镜头和里面参与者惊恐的尖叫，王鑫蕾走到柜台前结账准备回去。今晚她穿的是管理局的制服，年轻派制服有点类似于日韩女高中校服，亭亭玉立的样子让沉迷短视频的男店员都不禁抬头偷看。 “大家好，我是惊起探险的队长，雄哥。”视频里，一个戴着奇怪面具的男人用普通话自我介绍道，下面还细心的搭配了英文字幕。“下一期我们将带大家探秘杭zhou 市最凶险的都市传说，**高校里的造香堂凶宅和雕像自走传说。一如既往的我们会选择四名爱好者参与我们的探险活动。想参加我们的小伙伴联系视频末尾的邮箱号，我们会在下期活动开始前联系你们哒。就这样啦，拜拜~” 特意注意了一下末尾的联系方式，王鑫蕾这才发现这群惊奇探险的家伙，竟然还是本省的人。也就是说他们的大本营就在这里咯？ （造香堂？）一直觉得耳熟的王鑫蕾忽然想起，这个地方不就是前辈今天去“问路”的地方吗？ 说起“问路”，王鑫蕾就想起洛清，想起洛清就能想起戴筱，想起那个家伙就想起今天下午她嘲讽自己的那几句话。本来心情平复了一点的王鑫蕾火气又上来了。 自己这几个月做的努力不比谁小，不就是去过几次妖界吗？自己要是早加入管理局几年也一样能去。再说了，“问路问路”，那不就跟古代下人帮主子敲门一样吗？得意什么啊？ “哼。恶仆！”王鑫蕾嘟囔了一句走出便利店，她左手提着塑料袋，空着的一只手里握着纸杯装的U果汁。她吸了一口手里的U果汁，平复了一下心里腾起的那股怒火，迈步准备回公寓。她今晚特地买了一瓶可乐，俗称快乐水。 王鑫蕾捏着快乐水，捏的很大劲，好像要从上面汲取快乐的力量似的。“只要我的速度够快，悲伤就追不上我！” “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赛脸。天热脾气躁,我不微笑你别闹。江南江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街上忽然响起刺耳的引擎轰鸣声，引擎声中夹带着奇怪的喊麦节奏，三辆闪着各色彩光的改装小摩托从街道上驶入便利店门口的停车位。这些小摩托上每辆坐三个人，三辆小摩托一共下来九个人。这九个人各个锅盖头，紧身裤，豆豆鞋。脖子上是小金链，花纹身，九个人各个小花臂。一些人的锅盖头还上了颜色，五彩缤纷的。 这群人打头一个发型最特别。脑袋顶上刮光，只在周围留着一圈披肩发，看外貌活像个1912年的晚清遗老。九个人把车正当中停在便利店门口，下了车骚气的扭着小细腰，正撞上站在便利店门口捏着可乐给自己励志的王鑫蕾。 “哟？老妹儿，大晚上一个人shopping啊？”自从精神小伙火了以后，全国各地的精神小伙甭管哪人，一张口就是熟悉的口音。 王鑫蕾正捏着可乐瓶，迎面被一个和她一般高的男人挡住。有些尴尬的她红着脸抬头看看周围，面前站了一个样貌难以形容的晚清遗老，脸上用黑色化妆品摸着奇奇怪怪的花纹，乍一看还以为是亚马逊丛林跑出来的土著。王鑫蕾心里默默将这位遗老称为——长发哥。长发哥站在王鑫蕾面前气质的跳了一下脚步，剩下八个人立马也围了过来，九个人把王鑫蕾围在中间不让她离开。 “跟坤哥一起购购物呗？”打头的长发哥把小胸脯拍的当当响，小金链发出哐里哐当的碰撞声，怎么听起来还有些清脆？ “就是老妹儿，知道他是谁吗？坤哥！这附近篮球场都他罩的！”旁边的小伙们起哄道，一位歪嘴哥疯狂夸赞老大长发哥。“没他允许，篮球场不让人进！” 周围乱糟糟的起哄声和鼓掌声王鑫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的耳机声音开的很大，根本听不见旁边这群人都在嚷些什么。但这些小孩不怀好意的表情她可是一目了然，小小年纪不学好去学那些挺着啤酒肚的黑社会。你们的“伯伯”们可都进去了，难道你们不知道。 王鑫蕾将U果汁的吸管咬在嘴里，表情烦躁地伸手打算推开面前这位晚清遗老，可没想对方跟随着她手臂的移动竟然走到了她旁边，一伸胳膊搂住了王鑫蕾的肩膀。 见长发哥搂住了漂亮妹子，周围的小伙们立刻尖叫起来，努力鼓掌大叫坤哥威武。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胳膊搭上来的那一刻，王鑫蕾咬瘪了含在嘴里的吸管。 “坤哥威武，咱进去买东西吧？”旁边一位小伙凑上来，王鑫蕾暂叫他气质哥，气质哥挤眉弄眼的凑到长发哥旁边，他看见了里面店员的异样。 便利店的男店员早就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况，这群精神小伙是周围学校的不良少年；整天不在学校呆着，白天泡网吧晚上骑着自己改装的小摩托兜风。他们是这间便利店的常客，经常晚上都会来买点烟酒什么的。顺带骚扰路过的女顾客，挑衅男顾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男店员和老板反应了很多次，可每次那傻帽老板都被说反正对方又没造成什么损失，钱该挣还是得挣。 男店员不敢出去帮忙，打街斗不要看对方是高中生，年级小胳膊小腿就轻视对方，这群人本来就是仗得是人多。这些家伙肯定是看人家姑娘漂亮就像占人家便宜，男店员本来想打电话报警的，他不能坐视那么漂亮的姑娘让这群人给欺负。可几个人进来却指着他威胁道。 “拿包紫云，快点。别整这些哦。信不信我们坤哥把你店砸了。”面对人家的威胁，男店员只能认怂。他不想惹事，不想丢工作。只能再一次看着人家漂亮姑娘被人欺负。 （自己怎么这么怂。） 双拳紧攥，男店员拿来了小伙要的烟。可能这就是社会吧，总要服软，总要低头。 店外的坤哥还搂着王鑫蕾的肩膀，感受着手里姑娘绵软的肩膀，心里美美的想使点劲把姑娘搂更近点。可忽然手上一空，王鑫蕾略微缩了一下双肩，竟然从他的搂抱中滑了出去。 王鑫蕾轻松脱离了坤哥的搂抱，跳着后退一步，踮踮脚，把耳机从耳朵上取下，用牙叼着吸管将吸管从纸杯里抽出来。 “别急着走啊？你坤哥我还没买东西呢。”长发哥一抹长发，一脸贱笑的走向目光冷若的王鑫蕾。 （‘问路’是个技术活，操作不好会有很大的危险。所以你就别去捣乱了。） 捣乱？这句话否定了王鑫蕾这几个月所做的一切努力，从学校混战之后她就请了长假回家。在家里自愿接受父亲的魔鬼式训练，苦心磨炼自己的拳法和家传方术。自己甘愿受那么多苦就是因为上次在学校混战里的表现非常糟糕，一直认为方术是个没用东西的王鑫蕾，在那一次才认识到。没有能力保护心爱的东西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 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被同龄方术子弟当做异类，连学校里的同学们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从小就过不上正常孩子生活的王鑫蕾才更加珍视在大学喜欢的这个男孩，在喜欢他的这个阶段王鑫蕾才感觉到短暂的普通人生活。 面对再次走到近前的坤哥，王鑫蕾突然一捏纸杯，杯里的饮料从吸管孔喷出，毫无防备的坤哥被呲了一脸的果汁。 被劈头盖脸浇了一脸果汁的坤哥还没来得及擦干流淌的果汁，王鑫蕾已经箭步冲上，一招单推手擒住坤哥的右手手腕，瞬间将坤哥推了个趔趄擒拿住他的反关节。眼睛都没睁开的长发哥被王鑫蕾凶狠的一招折住手腕，脚下一空被扫到在地。 “哎呦喂！哎呦喂！”坤哥惨嚎着跪在地上像一只小鸡一样被王鑫蕾擒住了手腕，满脸流淌的果汁散发随着他的挣扎一上一下，好像一扇门帘。 刚才还像小鸟一样被抓在坤哥手里不敢挣扎的妹子怎么突然变成了凶悍的猛禽，离得最近的几个小伙发现情况不对连忙围了上来。 “放开坤哥！”他们还不清楚眼前王鑫蕾的实力，以为她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最多就是会点防身术的女人罢了。 “救我！救我！”听见周围小弟们的喊声，眼睛依然睁不开的坤哥连忙大声呼救。 听见自家大哥的求救，小伙们不再犹豫，从两边冲上去打算把王鑫蕾拉开。在他们看来只是这妹子简单的反抗罢了，等把她制服以后再让坤哥好好收拾她。 面对两人的前后夹击，王鑫蕾果断松开了坤哥的手腕，靠身形变化灵活躲开了第一个小伙的扑抱，手臂从小伙的肋下穿进横臂将小伙顶翻。可第二个小伙还是在趁王鑫蕾起身的时候从身后抱住了她。 双臂被夹在对方的怀抱中的王鑫蕾灵巧转身侧对他，右手顺势往前肋顶接着猛抠对方的膝盖弯将小伙甩飞出去。 “别抱我。恶心……” 灵巧的跃起脱离包围，王鑫蕾朝街道的方向快跑几步把这群小混混引开便利店大门。她怕这群人踩坏了自己的那袋零食，何况便利店门口有监控，动手其实很不方便。 “坤哥！坤哥！”从店里跑出来的小伙们将捂着自己手臂龇牙咧嘴的长发哥扶起，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竟然还有两手。那两个刚被打趴下的小子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刚才只是被王鑫蕾摔倒，并没有受伤。 “把这女的给我抓过来！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站在黑暗中的王鑫蕾面对这群来势汹汹围上来的小伙，双手突然抱圆拧腰摆出一个太极野马分鬃的架势。 （我的努力……不是白费的！） 面对这些嘴里不讲五德四美的精神小伙。在这一瞬间，王鑫蕾心里积压的怒火完全失控，她的心境乱了。在家里老爸一直跟她说要心境如水，王氏太极配合水性法术，最讲究心境平和。失去心境的拳法只会沦为暴力打斗的工具，这是他们家族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练拳者要时刻约束自己，脱离自身约束的拳师是极度危险的存在。此时的王鑫蕾已经不再是那个乖乖女，她是一个只想发泄委屈的打人机器。 “看什么！上啊！”站在人群中间的坤哥终于抹净了脸，一挥手打算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姑娘。他们广场九少叱咤风云这么长时间，还能让一个小姑娘收拾了？ 手下小伙们嚎叫着挥拳扑了上去，他们大多数人根本不会格斗，只会毫无章法的踢打罢了。 面对如狼似虎扑上来的九个人，王鑫蕾没有丝毫防御的意思，反而是迎面冲上去。她的动作就像一阵风，黑色的制服衣裙化为残影和黑暗融为一体，锁定目标后朝着最前面的一个人冲去。 在接敌的一瞬间，王鑫蕾熟练的向后压低重心，弯腰灵巧躲开对方直拳的同时，一记凶狠的踢腿当头踢上了对方的小腿。 “咔嚓。”骨头断裂的脆响在混乱的叫喊中异常清脆，完全不顾及后果的王鑫蕾第一脚就蹬断了对方的小腿骨。随后身影闪现弹簧般收缩乍起，横肘砸在小伙的肚皮上。 小伙惨叫一声倒飞出去，躺在地上没了声。 光速解决完第一个，王鑫蕾又朝第二个冲去。街斗便是在围攻中靠速度和技巧在自己耗尽体力之前打出一条生路。 第二个小伙的鼻梁骨被迎面一拳打断，第三个被从下方勾拳重创下巴。 王鑫蕾如同一汪凶猛的洪水在九人之间穿梭，太极如水，讲的不是太极动作绵软如水，而是在攻击防御时动作连贯如水。 防御，使周身浑圆密不透风；进攻，则狠毒凌厉不留后手。 鼻血在黑夜里肆意泼洒，黑色魅影在九人中穿梭直朝着站在最后的坤哥冲去。王鑫蕾凶猛的攻击让这些骨瘦嶙峋的小伙们各处挂彩。轻的鼻血喷涌，重的骨裂身折。没有接下王鑫蕾一拳还能站起来的。 八人已经全部倒下，王鑫蕾站在了坤哥的对面，两人距离不过两步间隔。 坤哥和那些菜鸟不同，他会点拳击散打，都是平常他自己练的。这些东西不需要师傅，只要动作正确反复练习即可有模有样。 他摆出拳击姿势迎击，一记右摆拳打出，却在挥拳拧腰的同时突然切换成了右高踢。这是他欺负敢反抗对象时常用的假动作。让对方以为自己出拳时候实际踢腿解决战斗。 俗话说千招知不如一招精，一般不会打架的人根本防不住他这一招。 但——这样拙劣的假动作可骗不了王鑫蕾。 一秒内的缩身躲开踢腿轻松进入坤哥一步距离，这样的近距离高踢腿便会失去作用。心知被对方贴身的坤哥右腿高起没法移动，慌乱中只能右肘砸下，他希望可以靠这一肘逼开王鑫蕾的攻势。 却不成想这仓猝的一拳竟被王鑫蕾捉住，王鑫蕾右手捉住长发哥右拳向左引领，长发哥的身形动作完全解体，从胸口到下裆的这条中线已经全部暴露。 拦擦衣。 从右削来的一掌正搓中坤哥的鼻梁，接着顺势环抱住对方的后颈，王鑫蕾提膝撞进坤哥裆处。男性最致命的弱点被击打，纵使坤哥此时拳皇附体也再无招架之力，何况他本就是自学出师。摞住坤哥脖颈的王鑫蕾听得清楚，在自己磕到对方裆部的时候对方发出一声闷叫。 这家伙脖颈被摞压迫住了气管，没法放声惨叫。 王鑫蕾松开右臂放开坤哥，脸贴着脸忽然两手高起猛地拍在坤哥的左右耳上。高速的冲击力震破了坤哥的耳膜，让他一时间口吐白沫翻起白眼。王鑫蕾再次揪住坤哥的衣领将他拽向自己，勾脚将他掀翻，此时的坤哥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轻松摔出，跌进了身后的一处灌木林。 从王鑫蕾贴近坤哥到现在只有短短五秒，五秒内王鑫蕾用出了各种本不应该对坤哥这样普通人该用的致残招式，轻易废掉了坤哥下半辈子的混混人生。她只是单纯的想报刚才搂肩的那一仇而已。 九人全部躺倒，王鑫蕾快走几步脱离战场，来到便利店门口捡起最开始放在地上的塑料袋。快乐水在刚才打斗中不小心撒了，可乐流了一地，王鑫蕾捏着手指将可乐瓶从地上捡起，黏黏的可乐沾了她一手。 “完了，悲伤追上我了。” 有些生气的将没剩多少的可乐瓶甩到一旁，王鑫蕾回头望向那九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看看满地的哀嚎的小伙，她突然惊醒般地后退一步，刚才的怒火中烧全部退去。 地上的九个人每一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造成这一切的王鑫蕾忽然感到一阵后怕。她的本我完全失控，刚才的那一分钟里，她完全沉浸在打斗的快感里无法自拔。现在约束感和道德感重新回归，醒悟般的王鑫蕾对刚才所做的事情感到非常的后悔，甚至有一些无地自容的羞耻感。 （明明只要小小教训他们一下就行了……） 她倒退着远离便利店门口，那里有这附近唯一一个监控摄像。自我保护的本能让她下意识的远离那个会暴露她的摄像头。 王鑫蕾退到绿化带边缘，这里是店门口摄像的盲区。她在犹豫是否要逃走，还是要叫救护车。九个小伙骑来的改装小摩托上还放着没啥名堂的音乐，男店员站在柜台的角落，不忍心看王鑫蕾被那群人拖走之后的结局。 正当王鑫蕾犹豫间，一声闷雷般的响动把她视线转移过去。一团火光从妖界通道——某高校的方向升起。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笼罩的阴云 造香堂的妖界通道并不是被凤凰的涅槃波及到的，涅槃爆炸的威力再大也没有办法扩散到和它不同空间的造香堂。王鑫蕾看见腾起的那团火光是李伊在凤凰返回后放的，为了彻底断绝他们身边和妖界最近的联系。 重回人形的李伊坐在造香堂石台上，原本放在台子上的两扇乌黑大铁门已经了一堆废铁，上面的鬼差也跑得无影无踪。大厅的横梁上布满了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整个大厅弥漫着浓浓的水蒸气。刚才李伊先是放了一把火，等大火摧毁铁门后再用水性法术熄灭了火焰。 “大家都没事吧。”李伊长出一口气，许久没这么剧烈活动过了，今天真是把她好几年的运动量都补上了。“天蛛怎么样了？” “伤口已经愈合了，但还没有恢复意识。”白月蹲坐在洛清身旁，后者还抱着从逃跑时就被托付到怀里的漂亮御姐。漂亮御姐靠在洛清的肩膀上，前面从脖子上的伤口喷出的鲜血打红了洛清半边衣服，但现在漂亮御姐的脖子却已经恢复了。难以想象之前那么重的伤，现在竟然能恢复如初，如果不是洛清肩膀上的那一大片血迹根本看不出来她曾经受过伤。 原本一直站在石台边缘的凤凰听见他们在谈论漂亮御姐，目光朝这边看了一眼。 “没有大碍，只要一击杀不死她，这家伙就会复原的。” 凤凰说完，漂浮着朝造香堂的门口飞去。既然洛清已经脱离了危险，那她就继续回去坐着冥想种树了。凤凰这样的状态保持了几千年，基本上整天无所事事，但也因为这样平时很闲所以也非常喜欢管闲事。在古代只有有人对着凤凰的画像或其他物品发愿，她马上就会听取。 “把她一起带回去吧。我们赶在消防队来之前回去，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多，回去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李伊起身拍拍衣裙，她的超强听力已经听见消防车正在朝这里驶来，如果他们不想引起骚乱的话现在必须要撤退了。 洛清背起漂亮御姐跟随他们离开造香堂。走出大门，外面已经是快接近午夜了，在妖界的时候洛清他们的手机、手表全部失灵，他并不知道在里面过了多长时间，总的来说感觉挺长的但出来以后发现其实没过多久。现在当他们离开了妖界这些东西又恢复了作用。学校外面已经能听见消防车的鸣笛声了，看来本市的热心市民还是不少的，看见火光马上就报了警。 为了避开消防车，李伊她们选择从后墙翻墙出去。今天晚上拜访妖界的结果在李伊她们回到管理局后当晚就已经传给了各个家族，从明天起，人类方术师就彻底和妖界决裂了。各家族必须立即关闭他们领地的妖界通道，并派人驻守结界。网红灵异景点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被身穿保安制服的方术师们封锁的收费景区，这样做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且如果不派人驻守的话很快这些地方还是会闯入好奇的探险者。 原本没人的地方突然一下多了这么些“保安”，网上自然又掀起了一阵波浪，许多人抱怨是不是有私人企业占据了这些景点强制收费，还有些人打电话去政府部门咨询，但得到的均只是些模棱两可的回答。毕竟这些举动都是管理局示意后的，虽然相关部门和民众同样不明所以，但既然是高层的指示少问就是。 尽管方术师们一如既往的把舆论的事情交给政府专业人士，可管理局内部这几天可不顾上网上的众说纷坛。自李伊从妖界回来以后也一直没闲住，连续几天一直在开会和开会的路上。各个家族的代表们也匆匆赶到新大楼一起商讨现在的形势，其中更是有已经基本脱离大陆方术体系的芮家。他们一直在海峡对岸。 “想不到妖界如此背信弃义，竟然还出尔反尔公然袭击使节。” 还是上次那个会议厅，这一次九家族的代表全部到场，妖界弃盟不是一件小事，九家族的小半天下都是建立在与妖界和平共处下的，现在这个稳定要被打破了。 “我们已经加强了妖界每一个和我们之间的通道，但现在的真正面临的问题不是妖界。而是我们真的变成孤军奋战了。” 会议上，这些家族代表们对人类的前景感到无比的悲观，一个劲的叹息人类的命运，仿佛是昆仑妖族已经打到楼下，他们下一秒就要全部嗝屁了。 “可李伊不是从妖界带回了天蛛吗？古籍上说天蛛是妖族的圣贤，既然是圣贤那想必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吧。我们可以利用天蛛的影响力来号召还在观望的妖族，就算不帮助我们也尽量保持中立。”一位代表提议道。 “应该可行！”会议桌前一个老头附议，“多派使者，联络我们已知的妖族。我们也可以尝试联系霍青锋和巫族，想必在人类生死存亡之际，他们也不会再继续和我们内斗了吧。集齐这些力量，说不定我们可以和昆仑妖族一战！” “一战？我们的中坚战力和对方差太多了，昆仑妖族在末期的时候都可以拥有数以万计的相当于我方高级方术师的战斗力。而我们现在才只有不足两千名高级方术师，大多数方术师的等级都局限于一级和二级。一旦正面开战，这巨大的实力差会瞬间击溃我们。就算是对方的部落各自为战，妖族术士庞大的数量也会让我们首尾不能顾。” 这位极其现实甚至有些悲观的代表叹着气说着。 “更何况，顶尖战力也相差巨大。我们最强的（王级）特级方术师不足二十名，而昆仑妖族有实力强悍的九君。现在的十妖君本身就有从当年九君中演变而来，难保开战后他们不会帮助昆仑山。根据古籍记载，守卫在西王母昆仑神山坐下的妖族部落，准王级的强者数不胜数……我人族休矣。” 虽然这老头每句话都像是在壮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但在座的代表们心里其实也清楚。人类方术师和妖族之间的差距非常大，当年要不是那一系列的妖族大灾摧毁了百分之八十的妖族砥柱，也轮不到人类来接替他们的统治。 会议室陷入了沉寂，九个家族的代表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你们……能别这样吗？”最终，还是会议的主持者李伊再次打破了沉默。这帮老家伙就是太悲观了，既然横看竖看都打不赢，那干脆待在家里坐着等死不是更洒脱，还干嘛来开这个会啊。 “叫你们来不是来感叹的，是想想御敌的办法。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呢，至少我是支持你们的啊。” “李局长说得对。”和上次一样，还是那位一语中的的李家老太开口了。“并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反对人类的，至少，龙族是支持我们的。” 所有的人一齐看向李伊，她是东海龙族的王女这个身份九家族高层人尽皆知，龙族战斗力的强横是妖族中出了名的，但她究竟能不能代表四海和各江各河的龙族这谁也不知道。还是不要太乐观的好。 “我们还没有到真正完蛋的时候呢。”李家老太在会议桌前大声呵斥这些悲观到死的家族代表们，尖细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每个人心里回荡。“如果人类真的完了，那也是战死沙场，绝不是窝在屋子里瑟瑟发抖的等死。自怨自怜没有任何意义，既然我们两族的战力相差如此巨大，那我提议。建立特殊对武力策部办公室。派遣大量专员去往各地，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削弱对手的实力，扑灭所有妄图支持昆仑妖族的势力。” “没错，特殊时期该用特殊手段！”一些代表连忙附议，他们真的是被吓怕了。 “不可！”李伊忽然出声制止了会议室里的附议，一些原本打算反驳的代表也同时收声看向李伊。见所有人都停下来附议，李伊接着说道。“高压政策只会激起更多的反抗，甚至引发中立的妖族和我们的全面冲突。对策室的提议可以，但不能对所有的妖族采取镇压态度。对待中立妖族，我们要以拉拢为主；对待我们内部的叛徒，比如蒋红军背后的那个组织。我们要用严厉的手段扑灭他们的企图。任何想要引发第二次昆仑之乱的势力必须完全消灭。我提议对策室将在近期组建，各家族代表回去以后请告知家主，派遣有实力的子弟加入对策室；各家族在自家领地里也要留意任何奇怪的动向，发现可疑之处要及时共享给管理局对策室。所有情报完全共享。我们只有先做到内部团结一致，才有可能渡过这次难关。”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前途叵测的未来让没有主见的人陷入了绝望，他们没有像家主那样的远见，面对各种各样的意见这些人只能随波逐流。 “那就先照李家小丫头的建议来做吧。”会议桌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邹家代表终于开口了。作为九家族里实力最强的邹家，派来的代表竟然是一位特级方术师。“我们回去以后积极筛选优秀子弟，查找那个神秘组织的下落。” 邹家代表一发话，几个势小的家族代表也纷纷附议点头。既然半数的代表都表示同意，这次的紧急会议便暂时结束，各家族代表也得马上向家主汇报情况，众人纷纷起身离开房间。只剩下李伊还坐在位置上不动。 李家老太在和李伊错身而过的时候，视线还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等会议室的代表们都走的差不多了，陈琳峰才从外面走进来，他刚才一直站在会议室外面，本来的安排是李伊要让他进来汇报关于神秘组织最新的调查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李伊并没有按照计划里那样叫他。 “局长。”陈琳峰走到李伊身旁，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吊儿郎当的样子，松松垮垮的领带和脏兮兮的西装。 他很聪明的没有问起李伊刚才为什么没有叫他，作为二科的老人他是知道，李伊并不喜欢那些家族成员，这也是她力挺洛清是救世主的原因。刚才那些家族代表的态度让李伊对这些家伙有些心寒，这些家伙真的能靠得住吗？ “查到什么了？”李伊不知道陈琳峰在调查方面取得了什么进展，在开会的前几分钟她才知道陈琳峰取得了进展这个事情。 陈琳峰弯腰靠近李伊，明明周围没有人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小声说话。 “我查到了一个叫刘一波的家伙。根据警方提供的线索，这个家伙在三月份的时候曾经在本省的几个手机市场采购了大量老型机的积压货，都是一零年以前的老手机。虽然这家伙全力隐藏自己，但这么一大批的采购还是会留下线索。根据一些手机商提供的货单逐一排查，我们刚好找到了蒋红军身上遗留下的那部诺基亚就是这批货的其中之一。” “意思是，这个家伙可能是蒋红军他们这些下层的联络人？”李伊明白陈琳峰的意思。 “有可能，现在这个年代又有什么人会倒卖老式手机赚钱呢？只能说明他们是在用老式手机联系躲避智能手机的后台定位。” “能查到这个人的位置吗？” “这个叫刘一波的家伙用的是化名，但手机商说他在清掉了多年的积压货后非常开心，所以多看了这家伙几眼，大概还记得他的相貌。我们根据口述复原出了一张照片，发现有一个嫌疑很大的人在三天前乘车离开了本省，购票记录上记录他买的是去北jing 特区的票。” “猜测可能是那个组织，害怕东窗事发所做的人员调动。我已经派人追过去了，但到了北jing 后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失去了刘一波的踪影。” 最新的进展就只有这么多，神秘组织如同一张布置在阴影中的大网，借着诸多复杂的方术势力和方术家族之间的矛盾隐藏下来。现在想要一次把他们彻底揪出来实在是困难。 “没办法，看来在对策室出来以前，得先去一趟特区了。”李伊揉了揉头发，趴在了桌子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 短暂的休憩 午夜两点，一栋远离市中心的老式公寓酒店外面忽然响起来犬吠声。 犬吠大概只持续了几秒便忽然戛然而止，好像那只吠叫的狗被人硬生生掐住了脖子。一排人影无声无息的在走路里穿行，原本走廊里全是声控灯，但这群人影经过时声控灯却没有一盏亮起。如果此时有人还醒着的话应该会发现，公寓楼的电源插座已经没有了电力。 半分钟后，一间房间的外门上传来了非常细小的淅索声，那声音好像用一个铁丝轻轻敲打暖气管一样，如果不是对声音很敏感的人绝对察觉不出。淅淅索索的响动持续了大概十几秒停了下来，比铁丝敲打暖气管大得多的响动从门上传来；下一秒，原本应该被从内部上锁的房间门被一根撬棍从外面突破。 一道刺眼的强光从门外照射进来，手电光在房间内快速闪烁了两下照亮了正对房门的位置然后熄灭。四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武装人员从门外闯了进来，交错的频闪手电光不停的闪烁照亮房间的各个角落，四个武装人员速度飞快的把房间的每个角落翻了个遍，包括空荡荡的衣柜和床底下。几秒后，一无所获的四名武装人员互相看了一眼，失落的转身离开房间。在房间的外面，还站着两排灰色气团样子的人形生物，这些是管理局的使役，用来在突袭行动中第一时间压制方术高强的方术师的。 四人小组里顶头的那人接通了胸口连接耳机的无线电。 “指挥中心，突袭完毕，没有发现目标。” 这些战斗人员的前后背心上有用白色粘贴粘住的【特勤】二字。肩膀上没有类似特警标识身份的徽章，这些人完全是游离于大众视线之外的武装人员，但他们并不是什么非法组织，而是方术管理局中央特区的机动特勤队。 这支特勤队曾在李伊来天jin 交换李奕辰的时候发挥过清场作用。 无线电消息传进了公寓楼附件的一处小楼里，这个小楼里的一个房间被特勤干员们临时改造成了指挥中心。各种各样的装备被摆放在桌子上，不同服饰的后勤人员正在将消息传回总部。临时指挥中心的中间站了一男一女，他们都身穿黑色的战斗服，只是不同于外面的作战人员，他们并没有戴头盔和耳机。 “扑了个空。情报有误啊。”男人双手环胸，语气轻松的并不像是跟这次行动有关。他轻松的语气让旁边的女人皱了皱眉。 “听说总局长明天下午就要来这里了。这个情报是总局的同事提供的，看起来消息的准确性还是不高。” “总局长？”男人仰头略微思考了片刻，随后提高声音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那个有名无权的人来这里干什么，她连其他分区都没法管理难道还想来特区试试水？” “能不能不要用有色眼镜去看待这位总局长，她也是特级方术师之一哦。而且无论在男女方术师中都有很大人气的，听说是一个合法萝莉哦，而且还是个黑长直美少女呢。” “切，恶心。我最讨厌这些不伦不类的女人了。”男人毫不遮掩的表达对当今审美的抨击，“一个个装可爱。等她来了我可得让她知道特区不是她这种花架子该来的地方。” 女人不再跟男人理论，跟这样的人理论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他们的观点和自己完全相反，继续争论也只是浪费口舌。她拿起手边的对讲机，对作战小队下达了命令。 “所有战斗小队撤退，行动结束，指挥中心下线。” 妖界一行之后，名叫糸织的大妖天蛛正式入驻方术管理总局，搬进了特搜二科的员工休息室。算上这个新来的大妖，洛清的这间小房已经住了三个大妖怪了。一天没心没肺不停傻玩的萝莉司空，一个毅力十足培育梧桐树的凤凰，一个自从苏醒就开始在房间一角结网的漂亮御姐。最后再加上虽然只是偶尔出现，但总是把自己那张床死死占住的戴筱。洛清本来就不大的员工休息室里常驻四个人，其中三个都是颜值顶尖的女性。 老实说，让洛清这样一个正当年的小伙和三个大姑娘住一起，天天看着大长腿难免有些心痒痒，萝莉司空还总往他的怀里蹭，说实话合法萝莉抱起来真是又软又啊。咳咳。 日子虽然惹人羡慕但洛清自己其实并不自在。在这间屋子里，无时不刻他的表演人格不在起作用，没有真正的私人空间，没有让他完全卸下面具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生活连一堵墙都没有，这样的生活让洛清感觉很难受。他也想舒展的躺在床上，但总是不自觉的要在几个妹子面前表现出正常的姿态。 “洛~”房间一角那道硕大的蜘蛛网上，慵懒细长的声音传来。“我饿了~” 洛清此时还抱着在自己肩膀上蹭来蹭去的司空，后者就像一只粘人的小猫只要他坐下十分钟就会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钻出来粘上他。需要洛清及时摸摸脑袋才会暂时安静。而大妖怪糸织姑娘也表现的完全如同她的种族特性一样，将一张高低床挪走，在墙角和高低床之间腾出的空隙结了一张网。不同于普通蜘蛛的圆网，糸织姑娘的网更像是一张四面黏在墙上的漏斗状吊床。她整日躺在上面睁着眼睛无所事事，洛清经常以为她在睡觉但看了几次发现她大多数时间其实都是睁眼的。 问起糸织姑娘为什么整天都躺在上面也不下来活动活动，对方只是懒洋洋的说蜘蛛就是这么生活的啊。 “还没到午饭时间呢。”洛清无奈地熄掉了手机屏，糸织姑娘的吃饭时间也和寻常人不一样。没有固定的时间点，饿了就吃。吃饱了往吊床上一趟，等着下一顿。 “那样会饿死的啦。”糸织在吊床上换了个姿势，细长的美腿妩媚的交叠在一起，非常的诱人。洛清的眼睛总是会不自觉的往那双腿上去瞟，而糸织姑娘也早就发现了这点，她总是在求洛清给她买饭的时候故意展现对方喜欢的地方。屡试不爽。这一招连带着外面的男同事也老是找借口出入这个原本冷清的休息室。因为糸织的关系，员工休息室的热度一下上升了好几个点，外面的同事们都想亲眼目睹一下传说中的最长美腿是什么样子的。 在糸织在加入管理局后，作为宣传对象曾几次出现在管理局的海报上和各种宣传画上，被广大男性方术师亲切的冠以“最长美腿”的称号。原本不允许特搜二科以外的干员进入的老大楼现在也成了热门“景点”，能够进入老大楼的许可证一票难求，各种进出老大楼的工作机会也被各种争抢。 “不会的，只是晚吃两个小时而已。怎么会饿死呢？” “但是会饿瘦啊，蜘蛛要是饿瘦了就没有光泽了，说不定没有力气还会显出原形。”糸织从躺姿变成了卧姿，语气里逐渐透露出了一丝狡猾的威胁。“我的原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哦。尤其是变回原形以后，理智可能会跟着本性走也说不定。” 一想到房间里爬上一只床那么大的蜘蛛，恐虫患者洛清就觉得全身发抖，立刻打开外卖软件呈给糸织选择，只差跪下来再磕一个响头了。 自己没法做饭就只能每天吃外卖，但总局附件的餐馆也就那么几家，吃上几周总会吃完的。糸织姑娘更是连素菜根本看都不看一眼，让本来就少的店铺又少了一半。 糸织躺在自己的窝里，将菜单往下划半天也找不到今天中午的午餐要吃什么。 “啊。怎么都是鸡肉什么的啊，这个炸鸡那个焖鸡。人类真的已经局限到这种地步了吗？除了鸡做不了别的了？” “可能是炸鸡这样的快餐容易受欢迎吧。你再往下看看，肯定还有别的。” “鸡肉好吃，特别好吃。”旁边的司空听见了连忙大声喊道，看来她对糸织不喜欢炸鸡的言论很不服气。妖族的本性告诉她，鸡是这世间最好捕猎的食物。 “那给你叫一份吗？”洛清宠溺的摸了摸司空的小脑袋，后者尖叫一声随即重重点了一下头。 “洛，这个牛蛙煲是什么啊。”吊床上的糸织姑娘忽然发问，看来她找到了一个还算有兴趣的菜单，说是有兴趣估计也是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 想不到这么多天，糸织姑娘终于正眼看了一下老二哥肉煲店了。以前她每次翻开菜单，都会以这家店的菜单看不懂为由拒绝点菜。 “牛蛙煲，就是可以食用的青蛙，里面还有虾一类的配菜。” 说起牛蛙，洛清也不是很了解。他只吃过一次，而且那次他事先并不知道是牛蛙，还以为是鸡肉开始吃的很香，但当知道是牛蛙后就再也咽不下去了。 “海鲜啊……” 糸织在吊床上滚了一圈，看起来她并不是很喜欢海鲜，平时她的菜单里也是个体小的鸡鸭类的食物，而且食物送到后她还会亲自将它们加工成流体状。“那就来一只吧。虽然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但偶尔换换口味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就点上吧。对了糸织。”洛清接过手机熟练的在老二哥肉煲点下单，“你的原形是多毛蜘还是外表比较光滑的那种？” “嗯？”糸织姑娘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人家可是有毒的哦，而且我最讨厌的就是多毛的家伙。在我还没有幻化人形的时候，每次遇到那种多毛的家伙，我就会毫不犹豫把它们吃掉。” 语气平常的一番话说的洛清一阵恶寒，难道糸织姑娘的本体像是黑寡妇之类的无毛剧毒蜘蛛吗？ “啪！”原本一直安静背对众人的凤凰忽然折断了手里的一根梧桐枝，引的洛清和司空同时看向凤凰这边，后者赶忙把手里的梧桐枝藏在身前挡住洛清他们的视线。 （凤凰这是怎么了？） 洛清怀里搂着司空，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司空找洛清撒娇的时候，凤凰就会突然回头一瞥。有几次洛清刚好看见那一瞥，是那种满含嫉妒和怨恨的眼神，让人看一眼就浑身胆寒。自己究竟和司空到底哪里惹她了？凤凰平时的举动就够不明所以了，现在这是突然又对糸织这只蜘蛛不顺眼了吗。 和这样脾气古怪的大妖生活实在是太累了，虽然凤凰实力确实非常强，但她要是搬走的话说不定休息室的气氛能轻松许多。 洛清这样想着， 忽然脑子灵光一现。 （不是有一种捕鸟蛛的蜘蛛吗？该不会凤凰刚才的举动是下意识的紧张吧。） 他偷偷看看凤凰的背影，一如既往地穿着红裙，背部线条也很纤细优美。但见识过凤凰在妖界的一番操作，洛清实在没法将她联想成怕蜘蛛的小女孩。相反蜘蛛见到她还不到马上逃命？听说造香堂的那几只看门鬼在他们返回前就已经跑得没影了，整个造香堂的因果杀阵也被毁于一旦，这几天总局的方术师还在全城寻找那几只逃跑的看门鬼呢。 “叮铃铃。”正在胡思乱想的洛清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叫回了现实。他低头看看手机，是白月发来的信息，内容是告诉他收拾好行李他被定为专员将要被派往北jing 去参与神秘组织的调查工作了。 “工作？”司空懂些字，手机屏上的个别单词她还是认识的。 “嗯。要去北jing 一趟。”洛清熄灭手机屏，宠溺地摸摸司空的脑袋，语气略有些无奈。而司空则一脸享受的钻进洛清的怀里。 第一百六十章 出发！ “我怎么感觉你们是在送我走。” 机场大厅里，特搜二科的同事们围成一个圈，李伊带头一齐鼓掌。他们每个人的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花环，大家一起举着写着“欢送本局专员”的横幅。洛清、戴筱和白月三人被围在中间，好像明星驾到一样感受来自全机场的目光。 “而且气氛古怪的让人窒息。” 这幅样子表面看起来是在给他们送行，但你们这帮人里面几个举着小花圈是什么意思啊，上面的挽联还没撕呢。洛清清清楚楚看见山睿权这个死肥宅手里明明捧着的是一个花圈，上面还挂着一幅挽联——灵魂驾鹤去，正气乘风来。 驾鹤去？ （你们是来给我送终的吧？什么意思，这次去北jing 很危险吗？危险到法事都要提起办完了，那我还能留个全尸吗？） 本来想着可以顺道回趟家的洛清这下高兴不起来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打算假装肚子疼不做这次刘一波案件的专员了。 “没事的洛清。听说冯家那边有你的老熟人，派你过去应该能和他们好好说说，帮我们找到刘一波哈哈。”李伊满面阳光的拍着洛清的肩膀嘱托道，看着她满面桃花一时间洛清都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本意如此了。 （她可能不知道我们在学校里干过一架。）洛清在心里安稳自己，李伊再怎么玩他也不会让他羊入虎口才是。（幸好没带上王鑫蕾，记得她和那个叫冯梓桦的妹子那次在学校里拳拳到肉来着。） “我们……我能问问我们这次是去干什么吗？”不管李伊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洛清还是打算旁敲侧击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自己踢出这次行动。 “你们到中央特区以后，特区的方术师会和你们见面。我在会议上已经谈好了，冯家会用他们的关系网帮我们调查隐藏在当地的刘一波。你们只需要把他带回来就好，带不回来可以就近审问。” “这么复杂吗？又是特区又是冯家的。关系网牵扯这么大计划实行起来估计会很难吧。”戴筱在一旁表示了自己的担忧，特区一直和九家族不怎么来往。他们的所有方术师都是从民间选拔上来到，不经过九家族之手，断绝了九家族惯用的人脉安插。 “不用担心。这次跟随你们的还有两名赵家的特派子弟，听说是赵中锴局长特别派来帮助我们的。”李伊笑笑，赵中锴的伎俩一目了然，安插两个眼线来打探神秘组织的消息。但明知道赵中锴的图谋，李伊还是同意了他的安排。对李伊来说，这点事情并不是机密事情，而且她也有意让方术家族们把视线放在神秘组织上。 这次司空也意外的出现在送行的队伍中，小小的身影牵着王鑫蕾的手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洛清看见两人，朝她们招了招手。 司空看见洛清朝她招手，连忙松开王鑫蕾的手推开人群挤到前面，王鑫蕾在后面追着也跟到了前面。 “前辈。”她跑到前面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本来这次的专员也有她的一员，但因为上次的斗殴她被暂时禁足离开总局，所以没有办法和洛清一起去了。这件事情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王鑫蕾只希望洛清现在不知道自己斗殴的事情。 “鑫蕾，你知道我这次要去冯家那边吧？” “嗯，前辈你要小心冯家的人。他们当时在学校里那次可没有任何心慈手软，这次你去了他们有可能还会刁难你。” 王鑫蕾和洛清一样，很担心这次接触的冯家人。毕竟她曾经棋差一招败给了冯梓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洛清也没有办法，“说不定就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这次你要去多久啊。”司空抱着洛清的胳膊摇来摇去，好像一只不舍得主人离家的猫咪奶声奶气。“会很快回来吗？” 听见司空的话，洛清溺爱地弯腰将司空抱起来。 “放心，就和上次一样。一晚上我就能回来了。你只需要在屋子里和凤凰姐姐，糸织姐姐玩玩游戏，然后再好好睡上一觉。等第二天的时候我就会站在屋子里啦。” “嗯！”司空对洛清的话深信不疑，只要洛清不提，她从不会问这些事情的细节。 洛清和司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大多都是司空问洛清，然后洛清安慰她。这样的对话直到机场广播提醒他们的飞机准备登机的消息才停了下来。 白月和戴筱已经提上行李先走一步，他们一分钟都和这个送行队伍待不下去了。洛清和司空、王鑫蕾告完别后也马上打算跟上，但李伊却突然快走几步拦住洛清，趴在肩膀上小声叮嘱。 “你的身份是总局专员一级方术师，擅长计划制定。这是个不考验任何方术底细的简历，而且很好糊弄。到了特区以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自己的事情，包括身边这些大妖的情报。所有的情报我们都是高保密级别，所以他们应该只会知道一个大概，按照给你安排好的身份糊弄就行。” 因为个子太矮，李伊叮嘱完只能拍拍洛清的后腰。 “我觉得你一个晚上回不来。最少要两天后了，而且是冯家很配合的情况下。” 说完之后她转身朝VIP通道走去，只留下站在原地一时间还不明白李伊是什么意思的洛清。这件事情李伊事先没有和洛清提过，伪造身份？自己的事情？究竟自己有多少秘密已经被知道了。 洛清挠挠头，大厅的广播又一次播放转身拉起行李前往登机通道。他的秘密太多了，任何一个秘密都会在方术家族中掀起轩然大波，但既然各家族在总局四处都安插了眼线想要完全隐瞒肯定是不现实的。只能选择亦真亦假让其难辨真伪了。 而另一边在特区，总局要派专员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冯家。 特区分局前几天还来过人和冯家对接过，询问他们要派谁去接待总局的专员。当冯家的大佬知道来的专员有洛清之后，特意让冯梓桦、冯彦臻和冯馨予一起去接待。理由是在特殊时期，本家的年轻子弟也需要锻炼锻炼，他们都是未来对策室的精英骨干。 冯家的大本营是一片建在新市区的玻璃大楼，这几栋紧邻的玻璃大厦都是冯家的财产，作为九家族中财力最雄厚的家族，冯家也经常搞一些有钱人的享受。 这些大厦的顶楼都被改造成了楼阁花园，论造型的话倒是和杭zhou 的方术学堂有些相似。只是这些冯氏集团的大厦顶楼还另开辟了游泳池和直升机坪，一整栋大厦都被改造成了公寓。家族子弟按照辈分和实力高低住在里面。一些年纪大的家族元老有些财力，不想住在高楼里便在外面买独户小院。家主从来不限制这些，只要家族会议按时到场即可。 和其他家族相比，冯家已经摒弃了古老家族的繁琐，完全演变成了一个现代化的企业。在这个家族里，如果是没有方术天赋的后代便会被培养为家族的生意人，成为家族方术事业的经济支柱。 在一栋摩天公寓楼中，冯彦臻当晚拉着冯馨予赶来冯梓桦的房间，美名其曰要商量如何接待。但房间里的三人却没有一个人在真正讨论冯彦臻担心的问题，除了冯彦臻，剩下两人全都各干各的。 “听说洛清要来啊？”冯彦臻躺在床上，旁边的书桌前坐着正在看书的冯梓桦。另一边客厅的地毯上，冯馨予正在聚精会神的给她喜欢的主播刷礼物。 “那有啊，小杨哥。人家才不是海王呢。”冯馨予躺在地毯上笑得花枝招展，她刚随手给直播里的帅哥刷了3000元，帅哥在视频里按照她的命令任他摆布。“先给我个飞吻吧。” “馨予……你打字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顺带念出来啊！好恶心啊，那男人有什么好的。”冯彦臻换了个姿势，冯梓桦不理他他只能跟冯馨予搭话了。 “啊？很好玩啊。你看他乖的跟Puppy一样哎，我现在是不是让他摇尾巴他都会照做啊。”冯馨予说着，手指滑到了下一个直播。这位直播是一个网上的精神小伙，戴着粉色狮子头假发画着黑色唇膏，右手二指怼屏，大声叫嚣着刚才怼他的看客，他的ID上写着【欢喜哥】。 “我告诉你啊。你就是干饭吃饱了肚子撑得没事找事，我这样我乐意你管我啊？你家在哪呢？信不信我三天只能过去打死你，打得你下半身，半身不遂！”主播正在屏幕上疯狂和观众们对骂，而且气势十足。 感觉自己眼睛被伤害到了的冯馨予本想马上划走的，但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却让她的手指停住了。看看右上角的观看人数，这位老哥可怜的只有40个人观看，而且大多数都是阴阳怪气的嘲讽，冯馨予抿起嘴唇不怀好意的一笑。 一架大飞机突然从欢喜哥的屏幕上飞过。 直播间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架大飞机价值5000卷，也就是500大洋。那些正在集体嘲讽的观众们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刷了这么一份大礼。这个叫好饿呀小改改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哪个土豪闲着没事干吗？ 倒是直播间本来正在爆粗口的欢喜哥最先反应过来，拜年式的低头鼓掌，大嚎一声。 “谢谢好饿呀小改改的飞机。祝小改改……”一大堆夸奖的漂亮话脱口而出，虽然一听就是随口编的但也莫名的连贯，让人一听就有点心花怒放的感觉。“大佬出手就是和别的人不一样，其他人就只会质疑我、嘲讽我一个个打字最脏的不行。我告诉你们昂，你们一个个到了现实里都是怂包，敢跟我比划的没有一个！” 没说两句，欢喜哥又开始和观众们吵了起来。 但马上，一架大飞机呼啸飞过屏幕，紧接着还有第二架。 一共三架大飞机，一千五百大洋就这么轻易送给了这位精神老哥。 全场一片欢呼，所有人都在喝倒彩。欢喜哥不断地说着谢谢，聊天区不断的刷着“震惊”，所有人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突然加入直播间的人要刷这么大的礼物。在场唯一一个不想这么多的就是精神老哥了。 “谢谢大佬的飞机，我欢喜哥有求必应，大佬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说什么就是什么？”冯馨予念着自己打出来的字，突然笑出了声。“那就给我学狗叫吧，然后脱掉衣服像**一样的骂人，骂到直播间被封。其余的人点举报就好。” “什么？”欢喜哥一怔，出手这么阔绰结果又是一个来**吗？要关掉自己的直播间？开什么玩笑？聊天区又疯狂的嘲笑起来，说的都是大佬看你不顺眼想用这种方法关掉你的直播间。 “你是什么玩意啊？上来就瞎**胡扯关掉我的直播间，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吧……你个****”欢喜哥又开始狂飙脏话起来，比刚才气势更加十足。 汽笛声在直播间响起，十艘豪华游轮排着队的从精神老哥的面前闪过，一共价值6000大洋。这下，连正在爆粗口的欢喜哥都停住了，6000加上刚才的1500，已经是7500了吧。短短几分钟就顶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大佬出手真的太阔绰了。这样的话……是不是值得自己扮SB了？ “这点钱就想侮辱我？告诉你，我欢喜哥是不为金钱折腰的！” 直播间忽然下起了元宝雨，连下两场元宝雨，这样礼物的总金额已经超过一万大洋了。差不多两万多大洋，这是以前欢喜哥做直播这么长时间，想都不敢想的金额。 “叫啊！叫啊！”直播间的聊天清一色的喊着，欢喜哥的脸色从震惊，逐渐涨成了猪肝色。刚才还在大放厥词的他却在下一秒就被元宝雨砸脸，一万多元，这要放在前几年够几个主播“下海”了。 “汪！”犹豫几秒，欢喜哥突然爆出一声巨大的犬鸣，紧接着就像破罐子破摔一般，不断地在直播间嚎叫起来。“汪！汪！汪汪汪汪！” “脱！脱！”所有的看客可还记得，大佬刚才的要求还有脱衣服骂人哦。“你这个**，来骂一个。” “艹！你M个*** ！”欢喜哥将自己的假发一摘，一把扯掉自己的烂T恤，光着膀子指着屏幕刚爆出第一句话，直播画面突然一黑被突然掐掉。 该直播间违反本平台直播条例，现已被关闭。 “哈哈哈哈哈！”冯馨予诡计得逞的在地毯上笑的花枝招展，满地打滚。冯彦臻在房间这边看着，冯馨予平时一幅乖乖女样子，想不到还有这样腹黑的一面。 “馨予！”一直在书桌前看书的冯梓桦突然喊了一下冯馨予的名字，这严厉的一声让后者立刻停止了大笑。 “下次你可以直接关闭他的直播间，但不许去侮辱一个人！” 原来冯馨予就是这个直播平台的经营者，有着最高级权限的她每天晚上都会在平台上面转来转去的，她投出的钱都有资格将其收回，只要编个什么该主播非法直播的理由就可以将这些打赏全部收回，但她并不在乎这些小钱。对家底雄厚的冯家来说，几万大洋就跟零钱没什么两样。 “是，我知道了梓桦姐。”冯馨予吐吐舌头，看起来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 “你们都回自己的房间去，今晚早些休息，明天我们还要跟大伯去接待洛清他们呢！” 作为大姐头的冯梓桦都这么说了，冯彦臻、冯馨予两人也只能应声从床上和地毯上起来，他们本来是来和冯梓桦商量对策的，但冯梓桦一晚上都在看手里那本书，看起来并不想提起来的样子。 “大姐头晚安。”冯彦臻临走前还把门带上。房间里只留下冯梓桦一个人，这时她才放下手里的书，她刚才并没有看进去多少，洛清加入总局的消息让她很是震惊，她本以为在学校事件之后洛清就已经失踪了，却没想到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加入了管理总局。 冯梓桦把书放在桌上，盯着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眼神闪烁，好像暗自下定了什么决心。 第一百六十一章 狂风 在杭zhou 飞往北jing 的飞机上。因为已经是晚上，机舱里几乎所有人都昏昏欲睡，而洛清却没有丝毫困意，他一直在思考究竟加入他们的会是谁呢？哪个家族的年轻人会这么积极啊？ 在洛清的认知里，方术家族的子弟们都是一些蛮不讲理的家伙，完全没办法和特搜二科相比。 但他却没想到……当他们下飞机后在机场见到的却是一位老熟人。而且是熟的不能再熟的那种了。 “赵泽晨！”洛清站在出站口，看见站口外的一群穿着西装的家伙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泽晨和一众黑西装方术师们站在一起，他比洛清早到一天，本来同为客人的他可以选择在酒店休息，可赵泽晨却执意要和特区来接待的方术师们一起来机场，理由是洛清是他的老同窗了他也想来接一下飞机。 他俩确实算是同窗，是以前出事之前，大学两年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好兄弟。虽然几个月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们宿舍现在基本是散了。但以前好到穿一个裤衩的感情，到底不是这么快能说丢就丢的。 “洛清……”赵泽晨见到洛清却没有后者那么兴奋，他早就知道自己要见得是谁了。“好久不见。” 赵泽晨见到洛清有些不好意思，在学校乱斗的时候他曾经对洛清动过手，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到洛清，但面子上已经破了。两人再见面时难免有些尴尬，这算是赵泽晨心中的一个结。上次事情之后，回到家里的赵泽晨也因为这个心结一直没办法静下心来修炼方术，爷爷赵中锴看出了赵泽晨的心事，特意安排他来见一面洛清。按照爷爷赵中锴的意思呢，他这次来能解开这个心结最好，要是解不开也不要太在意了，他们已经和洛清结下了梁子，以后当成合作伙伴来对待就好。 所以赵泽晨这次来是心事重重。他不想和洛清变成单纯的合作伙伴关系，在传统方术家族中，所谓合作伙伴关系是可以随时翻脸的。合作的时候好的跟一个人一样，可能转头就翻脸往死里打。这也是千百年来方术师们流传下来的方式，区别于尘世的另一个江湖，无法适应这套模式的家族早已经在历史中灰飞烟灭了。 洛清走下飞机，和赵泽晨四目相对。赵泽晨并没有畏畏缩缩的站在其他方术师中间，而是站在了队伍的前列，看起来就像是摆明了有话要和洛清说的。 嘴唇翕动了几次，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想不出来该怎么跟洛清说那些话。 “欢迎专员组。”从赵泽晨身后走出一个男人，用非常官方的语气说道。“我是特区除灵科的杜家安，旅途劳累。请跟我们来吧，这家带你们去酒店休息。” 这些话当然不是跟洛清说的，而是对这次的领队白月说的。白月皱着眉头点点头，她不是很适应飞机，每次坐完飞机都会有一段时间的晕机。所以每次要是事情不赶的话，白月宁愿会选择坐车。 杜家安带着白月他们朝机场的出口方向离去，迎接的队伍簇拥着专员组已经走远了，只有赵泽晨还呆呆站在原地。明明在来之前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和洛清说了，先道歉，再续缘。但怎么……真正见了面他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哥哥。”赵泽晨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呼唤，一个和外貌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孩站在他身后，同情的看着他。 “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赶紧追上去吧。要是被丢在这我们该怎么回酒店呀。”男生不同于赵泽晨的懊恼，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他们俩怎么回酒店的问题上。和赵泽晨相比，这个男生更加内向，连和作为兄长的赵泽晨说话都有几分不自信。 “急个什么。在北jing 你还找不到路吗？”被突然打断的赵泽晨没好气的回道，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家伙。“地图一开想怎么回就怎么回。”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还是听从了男孩的建议，追着特区方术师们的足迹朝出口方向赶去，虽然是傍晚但北jing 的天气还是比较热的，和迎接队伍一起回去还有空调可以吹。 白月他们抵达北jing 已经是傍晚八点，特区方术师组成的迎接队伍将人接到后转送至预备好的酒店，按照杜家安他们的计划，第二天早上他们要一起去冯家越好的见面地去商讨刘一波的事情。只是白月不知道的是，还有一波人在他们之前也已经赶到了北jing 。 在北jing 一家快捷酒店的房间内，聚集了五名男女。这些男女乍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普通的相貌如果把他们扔在街上，不出两秒就能融入其中。但他们在床上摆放着的东西，确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房间里的两张双人床上面铺满了各种枪械和爆炸物。如果懂行的进来看见这些东西，可能会惊讶的大叫。床上的这些枪都不是大众货色，2把MP5SD和三把改装过的M4步枪。在上世纪，MP5SD是专门研制供给特种部队的消音武器，粗大的消音筒可以让这种武器具有比水弹枪还小的声音，而且后坐力极小，哪怕是一个未受训练的普通人也可以很轻松驾驭。 M4步枪则是货真价实的军用武器，这些人连现役武器都能搞到北jing ，可见其手段之大。 在床上还摆着各种各样的冲锋手枪，在其中的几个长方形盒子里竟然还整齐摆列着十几颗成人拳头那么大，乌黑光滑发亮的“小香瓜”。这些是前苏联时期的军用手雷，因为简单好用所以被大量制造，现在依然有庞大的库存。 没法知道他们是如何将这么多军火安全运进首都的。如此强大的武装，屋子里这帮人就算是去抢银行恐怕短时间内都没有什么人能够制服他们。可是这样一群拥有这样强大武装的暴徒，此时竟然全部坐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一言不发。 五个人全都不说话，男人们一根一根抽着香烟，房间里烟雾缭绕，但与之相比，屋子里充斥着诡异、凝重的气氛。 “叮咚。”房间外门上的门铃突然响了，突然响起的门铃让五个人同时一惊。香烟被粗暴的在桌子上按灭，别在裤腰里的手枪被一把抽出，房间里的五个人同时起身缩进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两个男人食指搭在嘴唇上做出“禁声”的动作，一左一右摸到外门两边。与此同时，房门的门铃又响了一次。 “谁？”右边靠近门锁的男人将手枪顶在木门上，故作镇定的出声问道。 “漫天雪境。”门外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昆仑之墟。”门内的男人马上对出下一句，原来这是一句暗号，用来互相确认身份的。男人放下手枪，身子趴在猫眼上朝外望。门外是两男一女，时不时看看走廊两边，看起来非常谨慎。 门外的人注意到猫眼上的异样，突然靠近房门，对着门内的两人说出一句意义不明的音节。 屋内的两人马上接出另一个无法理解的音节，下一秒，木门打开，里面的两个人连忙把外面三人让进了房间内。 这些意义不明的音节便是上古妖族语，普通的暗号很容易被破解，所以这些人还用现在早已失传的妖族语做了二层暗号。 从屋外进的来三人打扮各不相同，打头的男人在盛夏的北jing 穿着一身黑色皮风衣，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包括两只手都戴着黑色手套。头上戴着巨大的宽檐礼帽，看起来很像一个COSER。他的身后跟着一名体格跟他截然相反的女性，盖住耳朵的黑色短发，穿着一身百褶裙搭配的黑色礼服上衣，一进屋子就站到一旁，看起来沉默寡言。 最后进来的是一名四十岁的壮汉，修剪整齐的下巴，搭理干净的中发抹着发蜡。这位大叔看面相像是刚才健身房里走出来的教练，但他的穿着着实比前两位更特别。宽大的深色无袖背心下套着一件同样深色的贴身紧身衣。腿上是一条贴身中裤和大号运动短裤搭配，脚上穿着一双足球鞋。 中年壮汉进来后关上门，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安静地站在一旁，看起来是在等这位中年人说话。 “你的妖族语发音太生硬了，说的跟现学的一样，音节都不对。马上提高你的发音，说的乱七八糟的我怎么知道屋子里面是不是管理局的特务。”出乎意料的，中年壮汉没有一进来就询问情况，而是批评刚才跟他对暗号的手下，说话的语气活像一位高中老师。一番话批评的的这名手下连连点头，不敢吭声。 “准备的怎么样？”中年壮汉看见这群人身后满床的军火，话题终于从外语转到他们这次的任务上了。“明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我们都做好了准备。明晚十一点，在北jing 体育场有一场大型的演唱会，我们会在您抵达目标位置后攻击那座体育场吸引管理局的注意力。” 中年壮汉点点头，从床上捡起一把MP5***，熟练的操作一番后无聊的将其扔会原位。 “这枪太小了，等你们把全城的警察都吸引过去，用这破枪根本打不过。” 听到中年壮汉的质疑，旁边的手下连忙补充道。“重武器没法送到市区，所以明天真正行动的时候才能到我们手上。请您放心，无论是妖兽，还是火器的准备我们都是仔细检查过的。绝对能吸引他们的注意，为您的行动打通通道。” “嗯！”中年壮汉满意地点点头，一巴掌重重拍在这位年轻人的肩膀上。 “很好。等我成功打开京城的‘大门’后，席卷而来的妖族之风将会成为你们送给你们无私奉献的最好礼物。人类和昆仑万妖，都不会忘记你们的伟大奉献的。你们都是光复昆仑最伟大的战士，以后一定会被万人称颂！” “是！我等愿为人类的崭新未来奉献全部，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年轻人右掌击胸，情绪激动地吼了出来，仿佛人类的美好前程就在他眼前。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家族比武 “白干员，欢迎你。” 四五名身着西装中年人满面堆笑的站在白月面前，两边还跟着数名笑脸相迎的女公关。 “一路奔波辛苦了，昨天休息的还好吧。” 白月的小组昨天在冯家的安排下被接进了本市最高级的酒店，冯家富裕出手相当阔绰，洛清也顺带享受了一下电视剧里总提起的总统套房。一行人乘着电梯直奔顶楼，豪华宽阔的房间一走进去，就让一直蜗居员工休息室的洛清一下子感觉未来都一下子敞亮了许多。人站在房间门口往里面看，一眼望不到尽头，洛清感觉这房间光是表明就比自己家还要大不少。里面娱乐室，会客厅应有尽有，光是圆形浴缸就能装下四个人同时并排，连带着三个卧室，每一间房间都和洛清家的客厅一般大小。 【冯华酒店】 在房间里的电话本上，洛清发现这家酒店竟然是冯家的财产。冯家的附属产业经营着全省最高级服务行业，这次将他们安排在自家的领地上，恐怕也是方便监视，这么大的一个房间，里面的某些角落可能就藏有难以被察觉的监控摄像。 不过他们三人也并没有在意这些，白月可能是没想到酒店房间可能会藏有*****，而洛清则是完全不在乎。在他看来，没有人会对他的身体感兴趣，何况冯家怎么也不会使出用私密录像来要挟的下作手段吧，虽然想想还是有些羞耻的。但抛开这些，这总统套房住的还挺舒服的。房间足够大，装潢足够豪华，家具足够只能。人住在里面，真的会有犹如帝王一般的快感。当了一晚上帝王，当第二天，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洛清忽然体会到了一个成语，恍如隔世。 舒坦日子实在是太短了，短到只有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洛清他们又再次收拾行装准备正式工作，按照白月的计划，他们今天要去见冯家的代表。上次总局的会议冯家代表也有参加，按照当时所有人在会议上达成的共识，冯家将要在这次全力帮助总局专员追查刘一波的下落，顺道挖出神秘组织的下落。 一大早，特区分局的车就已经停在酒店门口等他们了，昨天来迎接他们的杜家安今天也会跟随他们一起去和冯家会面。坐上车感觉没走几分钟，汽车就开进了一片大楼区。从车窗里面向外望，街道周围都是不同样式的玻璃大楼，但每栋大楼的顶上都挂着相同的Logo。其中最靠外的四栋大楼的顶层还各有一个巨大艺术字——冯氏集团。到这个时候洛清才明白，冯家是真的有钱，在学校那次给他开的价码也不是吹的。从他们入住的那家高档酒店到周围的这片地区，都是冯氏集团的园区。很难相信这么有钱的一个家族，在方术上竟然会极度衰弱。洛清有一次听白月她们谈起过这些，冯氏家族已经从从前的强大世家衰弱到了仅次于王鑫蕾家族的弱小家族了。在九大家族中排名倒数第二。 可人家就是有钱，虽然近一百年冯家的子弟几乎全都变成了纨绔子弟，一个个只知道享乐不知道修习方术。但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自己家的方术衰弱了就雇佣没有势力的方术师，其中不乏有一些臭名昭著的下水道方术师。这些被其他家族驱赶唾弃的下水道方术师们，只要自身实力够数，就可以在冯家这里找到一席之地。只是为了避免其他家族的职责和战争借口，冯家从来不让这些下水道方术师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涉外家族事务都是自家子弟来处理的。 在这片建筑群的中心，一栋最高楼前面的广场上。冯家的欢迎组早就已经等候在这里了。特区的专车稳稳当当停在给他们备好的红地毯边上，两边立刻就有年轻貌美的姑娘们迎了上来帮忙打开车门。在这个冯家欢迎组里，洛清发现和昨天在机场的时候一样，出乎意料的掺合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冯彦臻、冯馨予二人也在其中。只是这两人也没有上来和洛清搭话，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家长辈的后面。 白月她并不喜欢说什么话，和对面的代表一番简单地寒暄，冯家代表将众人迎进了大楼，赵泽晨和弟弟跟在最后，他俩本来就是爷爷赵中锴安排进入专员组里的。虽然白月他们根本不搭理这俩，但他们也要时刻跟紧队伍。 冯家大楼的门口摆满了欢迎的花篮和标幅，两边的迎宾小姐更是一个比一个好看。看来冯家在面子工程上是下足了功夫，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让特区这边很是沉浸其中。 跟在队伍的最末尾，赵家兄弟和众人一起走进了大楼。 “哥哥，你觉得冯家这次会帮助他们吗？”面容清秀的弟弟唯唯诺诺的小声发问，在他看来这冯家的糖衣炮弹可摆的是够大了，可一会上了谈判桌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他们的欢迎仪式一样让人受用。 “怎么会呢。冯家三代为商，可是出了名的会算计。别看昆仑山的事情在即，白月要是拿不出他们满意的条件一样白搭。” “怎么会这样。那方术家族们就都要看着人类都被妖族统治吗？他们自己不也深陷其中？” “方术家族就是这样，几百年形成的风气怎么可能是总局一个口号说变就能变得过来的。关键还得看有没有进步的人士帮忙了。”赵泽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妙。 洛清三人在欢迎组的带领下走进了这栋外观科幻的大楼，进入大门之后开始从一楼大厅往上，里面的布局和一般公司内部没有任何差别，门口的门迎柜台和楼上的职员办公室。果然，这里只有外观非常有科技感罢了，内部和普通的写字楼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构造也算是中规中矩的，管理局新大楼还有一个横贯上下的巨大天井呢。 被冯家欢迎组引领着来到了大概八十多层的会议室。这是一间有着整面巨大落地窗的房间，地面也是全部用透明的玻璃铺成，独特的观感设计让屋子中心的会议桌看起来是漂浮在近乎透明的玻璃地板上，恐高症患者在这里恐怕是寸步难行了。人从门外踏入房间，下面的街道车辆如同蚂蚁一般大小的走来走去。窗外，远处的市区在雾朦的天空下依稀可见，这座城市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晴天了，民间一直在说是因为环境污染的关系。 “诸位请坐。家主马上就到，请各位专员欣赏风景稍作等待。” 这栋有一百层的摩天大楼最顶层的楼顶上，热衷于享乐和秉承古**惯的冯家人还修建了一座朱红色的中式庭院。在这栋中式庭院里，一排排楼阁圈的中央空地上盖有一座大殿，大殿四周的墙壁都是可拆卸的门板，平日这里都是门板紧闭以防进灰。屋子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只有内部在建设时在中间的地板上用地砖铺出了一片不同的区域，这片区域的周围还摆了几张椅子和一张茶桌。 一位年龄大概在六十多岁的老人坐在房中的太师椅上，在这位老人面前，房间中央用地砖铺出的擂台区两边各站着一排身穿清朝甲具的子弟们，身着戎装的冯梓桦也位列其中。 这是一场比武，双方各出一人单挑，两人均手持长兵，兵器可以自选。不知道为什么，比试中冯梓桦对面的那支队伍实力很强大，对面一人已经连败这边四人，将冯梓桦这边的队伍打到只剩下冯梓桦和另一名男生最后两人了。 这名四战四捷的猛男在击败第四名对手后，轻松的挥舞了一圈手里的短柄长刀，最后重重砸在地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手里是一把样子奇特的武器，一般长炳刀的刀身相比长刀而言都会缩短，那样更方便挥舞劈砍，但这名子弟手里拿的刀却像是一把长刀加上了中长的握柄，显得极其另类。这件自制武器在他手里威猛无比，这位猛男就是用这把武器连挫四名对手的。 猛男用刀柄“咚咚咚”的砸地，指着冯梓桦旁边的最后一人，意思是下一位就是他。 站在冯梓桦旁边的最后一位男生呼吸粗重，握刀的那只手紧紧攥住刀柄，双腿仿佛被钉在地上一样，就这样立在原地半天，也不上前一步。 看来他已经被对方吓破了胆，根本没有丝毫战意了，这样的人就算上去了也会被马上击败。 “哈哈哈哈！这家伙被冯哥吓破胆了，连上来都不敢。” “可不嘛。冯哥太牛了，你看刚才打那四个人，神勇无敌啊！那四个人是真的菜，真不知道是怎么学的。” 猛男背后的队伍里，时宜的传出各种讥笑声，配合着猛男一脸牛气冲天的表情特别欠揍。 “唉。” 旁边男生的各方面细节被冯梓桦看在眼里，她轻叹一口气忽然抬手摘掉自己头上的尖尖的头盔，抄起自己的兵刃上前一步和猛男面对面站在一起。她代替男生接受了猛男的挑战。 “师兄。何必总是欺负辈分小的同门呢？”冯梓桦的长发被干净利落地扎在后脑，单薄的身子和对方的魁梧身材站在一起完全不成比例，仿佛一条蛇来对战一头巨熊。 “呵，就是因为这些后辈不努力，才会被我这么轻易击败的。武都学不好，还谈什么其他的法术？”这位魁梧的师兄冷笑着扫视了一圈周围被他打败站在一旁的后辈们，被他盯着，那些后辈们大气不敢出一下。 “师妹。我劝你还是主动认输的好，至少面子还能保得住，要不然一会面子里子都得丢掉，你的不败神话可不要被打破了。” 语气里的挑衅让在场所有的子弟面色微变，这位师兄和冯梓桦也是师出同门，都是家主亲自指点过的，同门之间怎么能这样讲话呢？ 冯梓桦没有答话，只是将手里的双刃枪一举，枪尖对着魁梧猛男，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面前的魁梧猛男见冯梓桦并没有主动投降，也收起笑脸，提起手里短柄长刀斜横在身前，和冯梓桦对峙起来。 场外的冯老爷子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本来场上压倒式的比武，突然引起了他的兴趣。此时从练功房的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他径直走到桌子旁的老者身边，凑下去低声在老者耳旁耳语几句——特区的专员已经到会议室了，家主现在应该去和他们见面了。 老者目视擂台上的两人点点头，挥挥手让来人退到一旁，手掌按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擂台上的胜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看完再走也不迟。 这一声轻微的拍手声莫名变成了打斗开始的信号。魁梧师兄手里的猛然长刀一挥，迅如疾风般横面砍向冯梓桦。 冯梓桦手里拿着的是一根短柄的双刃枪，握柄两头都是宽大的枪刃，这种枪的枪刃并不是圆锥或者一个很窄的面，而是有着两边宽大枪刃的特制武器。锋利的枪刃和枪尖可以让它完成刺击和砍击，在熟练者的手中很有威慑力。 双刃枪的枪身迎上劈来的长刀，架住对手刀刃的同时冯梓桦挥舞枪尾，另一头的枪刃从后方劈了上来。劈来的枪刃砍在魁梧师兄后颈的护具上，在他手上愣神的一瞬间，原本架住刀刃的枪刃越过长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冯梓桦只用了一秒就破解了魁梧师兄刚才连败四人的招式，还将他逼入绝路。 魁梧师兄有些懵，这位看起来瘦弱的师妹，她的枪法怎么跟自己学的有些不太一样。 冯梓桦放下架在脖子上的枪刃后退一步，看来她让了魁梧师兄一次，并不想那么快的打倒他。在擂台上故意让对方一手也有瞧不起对方的意思。 理解了对方的意思，魁梧师兄怒吼一声。他一向仗着高强武艺在同辈之间横行霸道，今天竟然被一个他一直瞧不上的女人让了一手？ 伴随着怒吼，长刀再次向冯梓桦砍来，他是动了怒了。任由这一刀砍下去，今天擂台上恐怕要见血了。 站在老者身后的西装男见到刚想呵斥阻拦，却不想冯梓桦主动上前迎上了这一刀。枪刃碰在刀刃上，在上面飞快的“搓”了一下，压住魁梧师兄的长刀，然后另一头的枪刃顺势从后面跳上越进魁梧师兄的胸部区域。 “啪。”枪刃横在魁梧师兄的脖颈上，冯梓桦顶着猛男的护颈，猛男在冯梓桦的步伐移动下不断跳跃倒退，最后跳出对方的枪刃范围。 魁梧师兄用手揉了揉脖子，对方两次留手，虽然穿着护具但真刀横在脖子上的滋味可不好受。每一次被真刀架住脖子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但多亏了这两次他也看出来了，冯梓桦的两边枪刃同防同打，这绝对是家主教给她了什么自己没学过的东西。 （艹！难道家主教了她真传是吗？） 冯梓桦竟然得了家主的武术真传，这件事怎么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 魁梧师兄挑起手中的长刀，在冯梓桦面前舞了一个花，故意吓唬冯梓桦希望她露出破绽。得到私传就意味着家主承认了冯梓桦，怎么会这样！一个分家的女人竟然被家主承认了？自家可是本家子弟啊！家主放着本家不教去教分家，就这么看不上自家吗？ 长刀从头顶向冯梓桦劈来，魁梧师兄的手法比刚才的更加狠辣，嫉妒已经让他冲昏了头脑，满心只剩下一心杀死冯梓桦这一个念头了。 双刃枪的枪刃和长刀相撞，冯梓桦一边后退一边灵活运用两边的枪刃防御对方的长刀。魁梧师兄此时已经怒火攻心，在踩着大步步步紧逼追杀冯梓桦的状态下竟然自乱了脚下的步法，终于，一个大跨步的姿势让他进入了“僵硬”状态，动作收放不能。 步法轻盈的冯梓桦看准时机进步向前，枪头敲在魁梧师兄的长刀上，第二根枪刃从右边划出一条弧线向魁梧师兄劈来。魁梧师兄步法用尽无法闪躲，只好学着冯梓桦的样子抡起长刀，用柄尾去格挡。却不想他的动作尽在冯梓桦的掌握之中。 枪刃磕住魁梧师兄的柄尾向下用力一划，魁梧师兄的长刀半截脱手，冯梓桦一枪敲在魁梧师兄的膝盖弯迫使他吃痛半跪，主动暴露出了自家的脑袋。 冯梓桦手中的双刃枪抬起一左一右的打在魁梧师兄尖尖的头盔上，一刮一砸，在上面留下来两条深浅不一的白痕迹。砸的这下非常用力，魁梧师兄直接前额磕地摔倒在地上。 对手倒地，比武结束！ 在擂台外的太师椅上，原本静坐的老者忽然起身，脸上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微笑，放下茶杯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朝房门外走去，身后的西装男看了一眼冯梓桦点点头，赶忙跟上老者。 胜负既分，剩下的比武也就没有再占会客的时间看下去了。 冯梓桦站在擂台上，长出一口气。手里握着双刃枪，活动活动肩膀，随后扫视魁梧师兄这一边的队伍。她也要像猛男一样，一个人挑战对面一整支队伍。 “啊！哈！” 对方一人受不了挑衅，马上举起武器大喝一声冲了上来。 已经没有观众的擂台上再次响起武器击打和对手倒地的声音。接二连三，此起彼伏。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来打场假拳吧 在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中，会议室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 数名身穿黑衣留着平头的年轻人们走进屋子里在门口列队两旁，一位步伐稳健的六旬老人紧跟在这群年轻人身后踏入会议室。他就是这次会谈的主角，冯家的家主——冯子彧。 这老人穿一身短袖老年衬衫，黑色长裤，踩一双老布鞋。老人下巴光洁无须，但双目炯炯有神，是一位身居高位的“王者”应有的表现。光看面向，洛清觉得他更像是神秘门派中的武林高手，而不是一个氏族的族长。硬要说的话，面无须麋的他更像是一位大内高手。 老者在会议桌的**上入座，简单扫视会议桌前的众人目光在洛清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看向白月和杜家安。 “诸位日安。”他停顿了一下，慢条斯理得接着说道。“各位今日到此，是来寻找传闻中潜藏在京的刘一波吧。” “冯大哥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意，那干脆直接开门见山的谈吧。”杜家安作为白月他们这边和冯家的“联络员”，自然要主动帮白月牵线搭桥。“冯大哥能帮我们找到这个叫刘一波或者其他什么化名的人吗？” “你们这些政府都找不到的人。”冯老爷子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我一介方士凭什么找得到？” 会谈刚一开始就遇到了麻烦，冯老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那么乐于助人的样子。明明经过上次的会议，他们家的代表应该已经把会议上达成的共识准确无误的传回来了才对。 “冯大哥说笑了，当今方术师谁不知道冯大哥眼线遍布京津翼。找一个倒卖旧手机卡的下水道方士，冯大哥怎会没有一丁点头绪呢？知道冯大哥有自己的考量，可毕竟找到此人是事关人类世界存亡的大事，还希望冯大哥出手相助。” 杜家安笑笑，这老人的意思他一清二楚。对方不想这么容易的答应帮忙，刁难的手段肯定还在后面。真是的，所以受不了这群方术家族的老家伙，大敌当前了还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帮忙可以。”冯老爷子的语气很慢，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睛从白月扫到洛清。“我想见识一下传闻中堪比仙术的灵力，我老啦。不想留遗憾，想在退下去前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半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境界。” 杜家安看向桌子另一旁的洛清，洛清此时也意识到怎么矛盾又被引到他头上了。果然就不应该加入这个专员组啊，坐在这里一句话不说都会引来麻烦。可是他明明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自己的事情，李伊也不会告诉方术家族，这位冯家家主是怎么知道的。 “冯大哥同意帮忙了？” “是看完之后。”冯老爷子语气不改，“有名堂了，便帮。没有，就算了。” “可我不会什么仙术。我只是一个普通计划分析员。”洛清忽然开口了。 如同被赶鸭子上架般，从刚才就一直老老实实坐着一句话没说的洛清莫名其妙被冯老爷子推上了风口浪尖。这次合作能不能进行下去的条件已经变成了他能不能展示仙术的问题了。他其实很想问问在场的冯家人，你们愿不愿意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更何况，抛开李伊的交代不提，他对自己能不能用出仙术实在是没什么信心。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 可整个会议室的气氛诡异，被包裹在这样的气氛当中让洛清那一大堆准备用来气人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一旁的白月面对众人的“围攻”没有丝毫的反击。白月自己并不会谈判，她的谈判技巧就和初次和妈妈去买菜的孩子一样，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人讲价自己一句话也插不上嘴。甚至，她会因为会议桌上两方的争吵而感到不好意思。所以，她这次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结果，在全场除白月戴筱两人以外的己方和对方的压迫下，没有任何异议的。洛清他们跟着冯老爷子上到了顶楼，来到了刚才冯梓桦打擂的地方。因为对自己的仙术不抱希望，洛清表示自己只能比比拳脚。听到洛清提议要比拳脚，会议室大部分的冯家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屑。在他们看来，一个半路出家几个月的小子怎么可能比得过方术家族培养多年的子弟，除非他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了。还有那么些可能。 顶楼大厅里的擂台上已经换了一拨人，还是和刚才一样身穿护具的两队人在中间打来打去，可冯梓桦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刚才的结果怎么样？”冯老爷子一进入屋子就问一直在屋子里站着观摩完全程的教练。 “冯梓桦一人挑战青队五人，无败绩。”角落的教练站在冯老爷子身后回忆刚才的比武，“他们已经比完下去休息了。” “叫场上所有人下去休息，把小梓叫上来。”冯老爷子坐在观众席中间的太师椅上大手一挥，独特的尖细嗓音吩咐站在周围角落里的教练们。“清场。” “赐座！”随着老爷子说完，一声高亢的喊声突然在昏暗的屋子大厅里响起。听见喊声，擂台上原本打的难分难舍的少年们同一时间停止了动作。他们放下手里的兵刃一齐转过身面对冯老爷子的方向整齐地拱手鞠躬，然后马上从四方离场。 紧接着，从大厅四周漆黑的角落里，莫名出现一排排抬着椅子的黑衣人。这些人将木椅整齐的摆在冯老爷子的两边，呈外八字形，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响，椅子落地的时候寂静无声。 “奉茶！” 白月、杜家安等人按照指引在木椅上落座。刚坐下来，椅子两边又发出轻微的“嘭嘭”落地声。一张张方形小茶桌被黑衣人摆在椅子扶手两边空出的间隙里，一盏盏茶盖碗被小心翼翼地摆在茶桌上。黑衣人们伺候好了茶饮，后退站在茶桌后两步远的地方，每一个茶桌、两张椅子后面都有一个黑衣人伺候着。 等待众人坐定，本来已经下楼休息的冯梓桦已经重新回到屋顶大殿。刚才比武时的全身护具已经卸掉，此时的冯梓桦头发还像刚才一样扎在头上，穿着一身紧身便服走到冯老爷子面前鞠了一躬。 “梓桦啊。叫你上来是想让你和这位总局的专员比一比，让师父看看半仙的技击。” 顺着冯老爷子手臂的方向，冯梓桦转头看见了坐在边上的洛清。她的眼睛里闪过惊异，但脸上却没有显露什么表情。洛清来京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和洛清见面，今天是家族里一年一度的比武，冯梓桦一天都很忙。按照她的设想他们应该是在晚上的家族晚宴见面才是。 冯梓桦没有表示异议，目光回到冯老爷子身上，再鞠一功，表示遵从，转身一步走上那片圈出的瓷砖擂台。 洛清自从冯梓桦进来以后他的视线一直就在冯梓桦身上。这冯老爷子把他们安排着坐下，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牌面还挺大，然后紧接着从外面叫进来个熟人，八成就是要他和冯梓桦来比试了。对于冯梓桦，洛清可是记忆犹新。冯家代表团第一次出现在学校的时候他第一眼就记住了这个气质不一般的女孩，还在后面的争斗中目睹了她和王鑫蕾的交手。虽然没有亲自面对冯梓桦，但洛清知道，她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对手。 这冯老爷子竟然想让他和冯梓桦做对手，摆明了是要故意整他啊。洛清心里有些打鼓，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依靠仙术击败冯梓桦，说起来他还一次都没有真正用过仙术呢，究竟上去了以后能不能用出来啊。而且——还是他提议要比试拳脚的，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集到了洛清身上，在这片令人厌烦的目光中洛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前几步和冯梓桦面对面站在擂台上。 所有人的目光开始变的期待起来，哪怕到了杜家安这种特级方术师的级别，也想见见何为仙人的力量。周围众人目光热切。但台下，白月的目光不像其他人那样期待。作为导师她是很了解洛清的，洛清从考核之后就没有使用过任何带有仙力的法术。准确的说，考核时他也没有用过法术，只是释放了自身的灵力而已，而且那些灵力里百分之二十才是疑似仙力的东西。 白月对这次的比试并不看好，她已经开始思考一旦洛清战败她该如何和冯老爷子继续斡旋了，竭尽所能的克服自己不喜交际打的心理障碍和对方斡旋。 从擂台两边各跑上来两名黑衣人，他们各抬着一幅护具放在冯梓桦和洛清面前的地上。黑衣人们熟练的为两人穿戴起护具来。 “洛清。上次一别，差不多也有三个月没见了吧。”冯梓桦和洛清面对面站着，忽然笑着小声开口。 洛清点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冯梓桦突然和他主动说话，而且好像还有些套近乎的意思。她刚才的表情可是一脸严肃。 “我知道你这次来是因为什么。”黑衣人已经替冯梓桦穿好了胸前的护具，正在背后替她整理护腕。“老实说，我不相信师父同意帮助你们找嫌疑人——刘一波。” 洛清皱了皱眉，浑身穿戴护具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应，但更多的是不明白冯梓桦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两名黑衣人替他们穿好了身上的所有护具，最后从地上捧起头盔各自递到两人手上。 等黑衣人退下，冯梓桦背对着冯老爷子和台下“观众”小声说道。 “没有时间了，直截了当吧。你打不赢我的，但这次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怎么帮？”洛清不明白冯梓桦怎么突然搞了这一出，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背后冯家的意思。 “打假拳懂吗？欠我一个人情，未来如果我家陷入巨大危机的时候，你一定要全力相救不可以袖手旁观。” “危机？什么意思啊？这个人情是不是欠的很不对等啊……” 正当洛清还打算问个清楚，从冯梓桦背后突然传来冯老爷子的问话声。 “怎么了梓桦？怎么还不开始？” 听到冯老爷子的发问，冯梓桦便不再回答洛清的问题。她默默的戴上那副尖头盔，动作缓慢的扣上上面的绑带，双眼在头盔下盯着洛清，仿佛在无声地催促后者。 “答应你了。”比起寄希望于不确定的仙术，洛清最后决定还是打假拳容易一些。虽然他感觉冯梓桦是故意借这个来逼迫他答应这个“不平等条约的”。 同样戴上头盔，洛清感觉自己的视线有很大一部分被帽檐挡住了，尖顶头盔感觉十分笨重，要是不常年配搭习惯这种感觉，初次使用肯定会有很大的妨碍。 在洛清还在整理头盔的时候，对面的冯梓桦突然向他抱拳鞠躬，第一次参加这种比武的洛清虽然不知道朝对手做这个姿势代表了什么，但常年看电视的直觉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本能的，他也选择低头鞠躬，却没想到弯腰的这个动作竟然让脑袋上的头盔掉了下来。 本来就长一节的帽檐突然下坠遮住了眼睛，洛清赶忙抬头双手去扶帽檐。却没想到，在他抬起帽檐的那一刻，原本还在远处鞠躬的冯梓桦却不见了。 急剧增长的危险感突然在胸口里发起揪心般的疼痛，本能的，洛清选择撤步躲闪，这是他在胡子教练那里学来的直觉，他的教练总是在他防护的时候突然出击，在这种时候洛清都会选择第一时间的躲闪。 一记凌厉的横劈从右边刮来，冯梓桦的指尖几乎擦着洛清的鼻梁划过。就在刚才他扶帽子的时候，冯梓桦竟然已经神速般冲了上来。从下面突然出现的***拽住了洛清正在后撤的右臂，冯梓桦突然手掌换肘，再次上步打算用肘将洛清撞翻。 （这是打假拳吗？） 被冯梓桦拉扯变形了身架，眼看无法躲开第二击的洛清在心里无声呐喊。冯梓桦太强了，她比上次见面还要强出很多。上次见面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她还只是实力较强的散打运动员，这次见面则感觉完全变成了一位搏击大师。在出手的第二招就已经将洛清逼入了绝境，这样子不等她放水自己就要被打倒了。 就在肘尖即将碰到洛清的时候，他却突然看见在他的身体和冯梓桦肘尖之间的空隙，竟然出现了原本并不存在的蓝色“气流”。因为胳膊的搅动，此时蓝色“气流”正在两人之间杂乱的扰动着。 （灵力？） 在洛清看见这些“气流”的那一刻，原本杂乱无章的灵力忽然整齐的朝冯梓桦的方向开始流动，在她的手肘间穿梭，如同一股蓝色的狂风吹向冯梓桦。即将碰上洛清胸口的肘尖在这股狂风的涌动下竟然改变了方向，冯梓桦原本竖直的手肘竟然伸直了！ 这股“风”同样带动洛清的左臂向前，拳头贴着冯梓桦伸直的手臂冲进冯梓桦的近前。被紧紧拽着的右臂也在“气流”的冲击下松开了，在这时间仿佛静止般的一刹那，洛清收回了右臂摆出了击打的姿势。 因为手肘突然伸直猝不及防的冯梓桦还没反应过来，一只不断变大的拳头便已经冲入眼前。冯梓桦本能的低头躲避，洛清的左拳打在了冯梓桦的头盔上，头盔被击歪挂在脖子上。冯梓桦连忙撤步，略有些狼狈地和洛清拉开了距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意想不到 “呼哦！” 洛清一拳击歪冯梓桦的头盔引起台下观众们的一片惊呼。原本一开始压着洛清打的冯梓桦，怎么会在眨眼之间就变成劣势了呢？ 冯老爷子眯着眼睛，看得仔细。冯梓桦在一开始就用出了自己教她的东西占住了优势，但她和洛清之间的间隙怎么会拉开的那么大，间隙大意味着破绽就大，很容易被对手找到击破。这样的破绽在刚才家族比武的时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这丫头，故意的吗？） 冯老爷子借着饮茶的功夫斜着眼睛看向一旁的白月，白月面无表情端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对洛清的表现丝毫不足为奇，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洛清怎么可能刚才在冯梓桦的那一式被动下做出之后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动作，那个抬手，绝对不合乎常理。难道是洛清真的用了什么仙术？） 白月一边思考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看周围的观众们，冯老爷子目不斜视地盯着擂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冯老爷子善于掩饰，但其他的人就没有这种下意识的应变了。周围几个冯家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写着不可思议。看来他们也和白月一样认为，冯梓桦那一招本来是必赢的。 （看这些人的表情，恐怕是冯梓桦演戏了吧。）白月猜测到，除了冯梓桦演戏再没有什么信得过的理由来解释了，可那丫头演的也太假了吧。 台下观众心里各执己见，但站在擂台上的冯梓桦此时才是最震惊的人，她是手下留情了，但并不是这么明显的。这么夸张的。 原本她计划在这一招中她故意露出破绽让洛清破解，但这个破绽其实并不是很好找的，除非是和她差不多水平的对手才能发现并利用。冯梓桦本想的是，如果洛清连这样的破绽都找不到的话，那么她就算故意打假拳也会被台下一眼识破，这样水平的帮手她不找也罢。找了根本就不可能帮她以后渡过难关。可谁知刚才的一次交锋竟然奇妙让她拙态百出，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在故意放水一样，而且手段极其拙劣。 （怎么会这样呢？我的胳膊怎么会突然打直呢？） 冯梓桦和洛清面对面对峙着，头上歪挂的头盔被她一把摘掉甩在擂台边缘。事情有些不对劲，她想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放水了。 对面的洛清感觉到冯梓桦明显改变的气场，也警觉了起来。经过刚才的惊变，现在在洛清的眼里，周围四处到处都环绕着浅蓝色灵力，灵力在冯梓桦和洛清身边像气流一样围着他俩。洛清本以为冯梓桦和他一样也能看见这些聚集在四周的灵力，但当他看见冯梓桦丝毫不理会这些弥漫在周围的灵力，大挥手扔头盔的时候。他知道了，这些东西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感受着身边围绕的蓝色灵力，洛清仿佛感觉到了它们实体一般的存在，被灵力包裹在其中，自己的感官和四肢好像向四周无限延长一般。他可以操作远处的灵力如同自己的手足一样流畅。尽管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洛清知道，这些充斥在周围的灵力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就像无形中多出了十几只手一样，他可以靠这些战胜冯梓桦而且不需要让对方放水。 洛清仰头同样摘掉了头盔，这东西对不习惯它的洛清来说保护效果几乎为零，而且还非常的遮挡视线。他舒展了一下肩膀，摆出了架势。 “洛兄。准备好了吗？”对面的冯梓桦见洛清摆出了姿势，自己也做出了相应的姿势。 自从她上次在大学里和王鑫蕾交手之后，深刻认识到自己实力不足的冯梓桦回到家中，主动找到冯老爷子希望老爷子教授她家族的形意拳法。谁知冯梓桦在这方面天赋过人，很快就超越了自己的师兄们。冯老爷子在意识到这是一块可塑之才后，将自己的家传形意八卦全部亲传给了冯梓桦。 冯梓桦向前试探着迈步接近，可以说经过这几个月的亲传，她的体术实力已经完全超过了大部分同辈，洛清一个半路出家的拳手对上冯梓桦完全是只有被碾压的份。 在冯梓桦前进的同时，她身边的灵力也开始流动起来。原本平稳环绕的灵力忽然出现了不正常的浮动，冯梓桦挤开周围的灵力向洛清冲来。 灵力的浮动像一阵风一样迎面拂过洛清，忽然增强。冯梓桦的速度也随之陡然加快，只是一个箭步便已经冲近洛清身旁，脚下步法飘逸，双手如同灵蛇般巧妙地绕过洛清的正面防御。 拂面的灵力呈几何的增强，如同一阵狂风从洛清的右面吹来。灵力在洛清防御的手臂间穿梭，下一秒紧随这些灵力动向的便是冯梓桦如同灵蛇般的手臂，穿插搭在洛清的两臂之间封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横在洛清的脖颈上朝后猛扣。 冯梓桦第二次还是留手了，交手的瞬间选择擒住洛清而不是击倒他，环绕扣住脖子的那只手可以反绕做“断头”，配合另一只手可以将洛清后仰固住。 脖颈上的手臂渐渐收紧，冯梓桦同时伸脚绊向洛清，上下的两面配合可以在不伤他的情况下轻松擒住洛清。却不想，原本应该绊住洛清脚后跟的那只脚被人轻松躲过。原本已经失去平衡的洛清奇迹般的抽出一开始就被对方搭住的左手，他反握住冯梓桦绕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另一只胳膊挣脱冯梓桦的擒拿反身压在冯梓桦的左臂上。 见自己被反攻的冯梓桦一惊，这样下去她会被洛清反擒住的。冯梓桦赶忙在洛清抓紧她左手之前使出八卦中的滚裹技巧脱身跳出。第二次交手，以双方平手结束。 冯梓桦有些惊讶，刚才的交手，两人擒拿与反擒拿之间的较量。洛清的手上技法竟然不输于她，轻易就反攻了她本已经近乎形成的擒拿技，这样的水准可不是一个练了一个月拳击的菜鸟该有的样子。 她犹豫了，洛清这样的水平超乎她的预测。再继续放水下去，别说不留痕迹的打假拳了，很可能一个不慎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好难啊。） 冯梓桦既要摆出自己和家族长者之间的开放平和的姿态，又要注意不能在长辈面前输的太难看。她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放水下去了。 与此同时，洛清已经逐渐明白了这些灵力流动的规律。灵力浮动在他和冯梓桦的身边，两人每一次在做任何一个动作之前，即将要行动的那部分肢体周围的灵力一定会先一步朝着行动者预计移动的方向流动。灵力移动，带动着肢体前进，最后身体跟着肢体一起移动。这些灵力的动向指引着洛清躲避和反攻冯梓桦的攻击，如同预知未来一样神奇。 刚才的试验中洛清不光知道这些灵力可以未卜先知，还发现了其他一些用法。 他猛然冲刺加速，缩短自己和冯梓桦之间的距离。 冯梓桦早就发现了洛清准备进攻的小动作，几乎所有人进攻前的蓄势待发，眼睛会先暴露自己的意图。人动，精气随之移动，跟随着双目中的精气，即可找到对方进攻的方向。冯梓桦这一点的感悟倒是和洛清刚刚运用的灵力技巧很像。 抬手护住头部，冯梓桦以虎抱头的姿势来应付洛清的进攻，在对方冲来的同时侧身抬腿准备截踢对方袭来的膝盖，近似于王鑫蕾在那晚对阵精神小伙第一下当头的凶狠一踢，力道之大可以踩断对方的小腿骨。 面对对方进攻，冯梓桦还是选择以守势来应对洛清的进攻，决定只踢大腿面，她担心一不小心踢断了洛清的膝盖可就糟了。 在洛清靠近的同时冯梓桦踢出了腿。 但洛清早在冯梓桦抬腿前就已经知道她要做蹬腿这个动作了，所以只是稍稍改变一下方向就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截踢。紧接着意念一动，如同改变手臂方向那么简单，冯梓桦双腿周边的灵力忽然改变了方向，原本向前的灵力此时一起向左“吹”去。 灵力移动，肢体也跟着移动。本来侧身抱头的冯梓桦突然像是喜剧表演一般，夸张的向左迈出一大步。洛清冲进冯梓桦暴露出的空档拧转身体，仿佛在打一幅老年太极；随着他手臂舞动，竟然拨动了冯梓桦手臂附近静止的灵力。冯梓桦的抱头姿态被灵力带动，竟然自己松开了手臂。 毫不犹豫的，洛清一拳击出，“轰”的打在冯梓桦的胸甲上。但因为胸甲的关系，挨了一拳的冯梓桦只是有些站立不稳，还没有倒地。冯梓桦在趔趄中急于重整姿态，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防御会瓦解，也来不及思考。接连三次发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算是冯梓桦，也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是眼前的洛清所为。 （他真的会什么自己看不出的仙术吗？） 抽身准备后退躲闪的冯梓桦却发现自己突然走不动路了，她的双脚像被钉子钉住一样死死的粘在地上。与此同时，她的双手忽然主动向两边张开，仿佛要拥抱向她扑来的洛清。台下的观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有些已经情不自禁的起立。他们不明白，冯梓桦怎么会在擂台上做出这样的举动呢？ 明目张胆的秀恩爱？ 只有冯老爷子稍微明白了些什么，冯梓桦每次在做动作前都会被洛清预判到，她的每次动作的最终结果好像都不是她的本意。 虽然冯老爷子虽然看出了端倪，但任然不明白造成这样对待原因是什么。 另一边，冯梓桦见自己竟然主动张开双臂，身体仿佛木偶一般不听使唤，发出一声惊呼。 “啊！” 刚呼喊出一句的冯梓桦被洛清扑过来拦腰抱起，仿佛摔跤一般朝身后的地面砸去。在她即将接触到地面的前一秒，洛清抱住她细腰的手臂猛然发力将她勾住，随后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啪。”盔甲磕碰发出一声金属响动，冯梓桦仰面躺在了地上。当她落地的一刻，原本不听使唤的手脚恢复如初，但冯梓桦没有爬起来，只是躺在地上呆呆地望向和她几乎平行弓腰的洛清。 两人视线相对。 “停！”台下的裁判教官忽然大喊一声，“洛清——胜！”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祥的雨 乌云压得很低，外面天色暗到仿佛提前进入了晚上。 四周渐渐响起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冰凉的雨滴从云中飘落，豆大的雨点砸到瓦盖的房顶上，顺着瓦片从屋檐下滑落。 突然落下的冰凉雨滴浇在已经透热的城市中，雨水马上就幻化成白色的雾气从街道上蒸腾而起。白茫茫一片的雾气覆盖在天际线上，沿着城市的大楼朝天上爬去，好像是要回归到那黑云中去。城市里白雾腾起，街道上只留下湿热的空气。明明雨水是冰凉的，但人站在大街上却感觉不到凉意。 街道上，原本正在张贴海报的兼职生们匆匆忙忙跑进附件的店面里避雨。今晚在北jing 某体育馆有一场著名歌星-=-的巡回演唱会，这位-=-的人气非常高，靠着完美无瑕的面容获得了许多女生的喜爱。主办方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炒这次演唱会的热度，到今天真正要开始的时候，这场演唱会已经在网上获得了空前的关注。到时候不光会有现场的两万多名关注，还会在互联网上进行全网直播。另外还有很多团体会来到现场做表演，这场演唱会在种种运作下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场巨大的庆典。 “搞什么啊？怎么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呢？”一群男女站在一家面馆的遮阳棚下面，在雨水溅不到的地方眺望头顶的雨云。 “是啊。希望这雨能马上停，晚上还有演唱会呢。要是一直下雨，演唱会可怎么办啊……” 在这群年轻人面前的街道上，一辆印着【同城快递】的箱式白色货车从他们面前驶过。这辆箱式货车比普通货车大很多，后面的加长车厢看起来很是笨重。 另一边，在冯家大楼上的比武大厅里。冯梓桦倒下的那一刻，场下所有的观众全部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他们没想到，冯家的利剑竟然会败于洛清之手。 “梓桦！”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时候，还是早先那位来叫冯老爷子的中年人先喊了出来，声音焦急，看起来很是担心场上倒地的冯梓桦。 大厅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冯家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走到冯老爷子耳旁附耳说道。 “老爷，空气中的水气突然无故增高了，下面的人观测说这场雨可能是方术师所为。” 冯老爷子被这条消息从刚才比武的震惊中叫醒，他也没想到自己教出的亲传弟子会被洛清这样的半吊子打败。而且他很肯定洛清是动了什么在场人都不懂的手脚，从冯梓桦那几次奇怪的动作上就能看出来。但……是仙术吗？ 老爷子转头看向来报告的人，这人是他的子嗣，平时负责家族大楼的安保工作。 “去，把门板都拆下来。”冯老爷子朝屋子里的家丁吩咐。 “是！” 四周站着的黑衣家丁马上应声走到大厅的周围，将一面墙最外侧的活板门全部卸了下来。门板刚一打开，马上一股冷风便从城市的天际吹进大堂，让原本温暖的大厅一下子骤降几度。所有人都不经意打了个寒颤。 雨水哗啦啦的顺着大厅的瓦片屋檐留下，溅落的水滴打湿了最靠外面的一条地砖。冯老爷子端起一旁桌子上的热茶，看着天边的乌云慢慢品了一口。 “你下去吧，把何囬给我叫过来。我有事问他。” 负责安保的中年人应了一声，马上转身出了大厅坐上电梯直奔楼下。九州的方术师们没有人不知道特区的特殊，但竟然有人会在管理局和冯家的管辖地界用方术唤雨，看来这座城里来了一位故意挑衅的能人啊。 报信人离开后，大厅又恢复了安静。其实自从冯梓桦落败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言不发，他们都在看冯老爷子会说些什么。 “诸位。”老爷子手拍在太师椅的把手上，作势要起身，两旁的黑衣家丁连忙走过来一边一个左右搀扶住老爷子。 “既然胜负已分，那么我说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请大家移步去会议室，在那里我们详谈。” 冯老爷子既然发话了。一眨眼，比武大厅里的人即刻散了个七七八八。杜家安他们都和冯老爷子一同下到楼下的会议室去了，讨论援助管理局的事情，大厅里只有刚才第一个喊出声的中年人还在原地，看着依然躺在擂台上的冯梓桦。 冯梓桦此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失宠的小孩，辜负了家里长辈的期望，丢尽颜面的被摔倒在台上。而就在前一阵子，自己还挑衅般的击败了师兄他们的队伍。这场比试要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自己可就要被那帮人笑话死了。 （啊……要是能这么一直躺着就好了。） 冯梓桦伸展四肢闭着眼大字仰卧在冰凉的地砖上，肩膀被盔甲硌的生疼也毫不理会，她躺在地上想象着冯老爷子脸上失望的表情。刚才所有人出门的脚步声她都听在耳中，对冯梓桦来说，这不光是会谈进行的下一步，而是对她失望透顶的回避。 “喂，你不起来吗？”耳旁突然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个把她一记抱摔扔在擂台上的男人正在哐里哐当的尝试把胸甲扒下来。“这东西都没人帮我去掉吗？” 洛清他们身上护具的四面为了固定，都设有很多的绑带和锁扣。如果自己肩膀韧性不够好的话，靠自己一个人还是很难把这套护具脱下来的。 洛清努力的把手伸到背后去摸索藏在铠甲下面的暗扣，但因为坎肩压着他肩膀的关系，无论洛清怎么尝试都没法够到那个暗扣。冯梓桦听见旁边哐里哐当的盔甲摩擦声，睁开眼看看正坐在旁边努力“挣扎”的洛清，突然感觉这家伙怎么这么滑稽，或者说傻得让她觉得有些无奈。 这样的人，真的会有仙人的力量吗？ “你应该先把坎肩摘掉，才能摸到后面的暗扣。”冯梓桦躺在地上抬手给洛清指出暗扣的位置，“喏，就在那。” 在洛清按照指示开始摘掉坎肩的时候，冯梓桦忽然开始自言自语的发问起来。 “你到底是真会仙术还是有什么别的方法啊，明明看着跟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话虽这么说，可你也没有跟我打假拳啊。不是那会说好了吗？”洛清摘掉坎肩，将坎肩甩在地上。 “我打了啊，从一开始我就已经放水了，你没有看出了吗？”冯梓桦搞不清楚现在洛清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如果你看不懂我假打的动作，那是怎么把自己击败的呢？” 回想起三次交锋自己都是出现了及其不合常理的动作，冯梓桦一时间竟开始怀疑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而不是洛清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 （是我脑子会出问题吗？抱头接踢没有问题啊。） 冯梓桦在这边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洛清那边却识相的闭上了嘴巴。他可不想承认说，他根本就看不出来冯梓桦的假打，是完全靠法术来取胜的。太丢人了，就好像学渣茫然的看着班里的学霸们讨论题目答案，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果然是会仙术什么的秘法啊……” 最终经过自己一轮脑内的激烈模拟，冯梓桦终于把自己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这个猜想否定了。她不可能在场上做出大跨步这样奇葩的动作，只能解释为是洛清用了什么法术干扰了她的动作，这场比试也从头到尾都没说不能使用方术。 “是我太傻了……” “你在那自怨自怜的说什么呢？”此时洛清已经把胸甲的暗扣解开了，正在一点点解开这身闷热的护具。“不就是一场比试吗？其实我自己根本不想来打这个的，都是被逼的啊。而且……你那个时候说要帮我，其实我是很感动的。” “我这么菜，正儿八经的肯定是打不过你的。你能站出来不顾家族的意思来帮我，我特别感动。但你是知道你们家主的意思吧，故意安排的这场比武来拖延答应好的援助……” “……我知道……”冯梓桦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声音低低地说。“父亲告诉我了，其实爷爷并不想帮你们他有自己的打算。这场原本预计你们不可能赢的比试也是用来找不合作的借口的。想不到却……” “……让我阴差阳错的赢了比赛。”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洛清也有些感慨，他也没想到这场比赛竟然会让他觉醒出了奇妙的仙术，这也是神秘少女的力量吗？洛清再次确信神秘少女的身份绝对不一般，他知道大妖们可以用言灵和各种玄妙的法术来用作攻击的手段，可从来没听说有大妖可以直接改变灵力的走向。这股力量说不定已经凌驾于灵力和妖力之上了。 洛清忽然想起来了，在学校遇见黑怪的那一次。不动明王寄宿在他手上的力量也是具有这样压倒一切的感觉，圣洁的灵力让整个学校的阴郁都横扫一空，那晚之后的一周时间，一直都有人说感觉学校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难道……神秘少女也和不动明王一样？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洛清此时回想起当时场上冯梓桦说的话，那口气完全是出自她自己的意愿，这么说作为家族子弟，她和冯家老爷子有完全不一样的考量。 冯梓桦躺在地上略微思考了一会，最终好像下定决心一般慢慢解释道。 “因为不同于爷爷那些复杂的‘政治’考量，我更害怕家族覆灭于昆仑妖族手中……” “七年前的昆仑之乱，差一点冲击到我家的根基，我家靠着雄厚资金才保证了自己九家族的地位。他们都说下次昆仑之乱的规模可能会比上次的更加恐怖，以我家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在那样的冲击下立足。很大可能是被直接毁灭，或者因为雄厚财产被并入某个大家族中。我不想那样……虽然家里现在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纨绔子弟也一天比一天多，但我唯独不想失去的是这个家。” 冯梓桦说着，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目光凝视着洛清。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思索究竟谁可以帮助我，帮助我们家族渡过未来那场大劫。方术家族的人都没办法指望，方术管理局内部又混乱无比。思前想后，我唯一可以尝试希望的，就是你了——洛清。” “我？为什么？”洛清不明白自己哪一点被冯梓桦看上了，竟然认为他是可以帮助冯家渡过昆仑之乱的人。 “你是被那位总局长李伊宣传的可以使用仙术的救世主，身边还有九尾和天蛛那样的大妖做为妖灵。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不是从方术家族里出身的方术师！” “可那都是宣传……” “我知道。可在学校那次，我是亲眼见过你的仙术的。什么都不会只靠宣传吹嘘的人，是不可能用那种闻所未闻的方术打败吴国华的。整个烂尾楼区被夷为平地，在现场残存下来的灵力痕迹确实和我们普通的方术师有区别。” “唔……”不动明王那次的情况很复杂，洛清不知道该不该跟冯梓桦解释一下，但要是解释了肯定还会引起她新的关于后面司空的问题，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所以洛清！”冯梓桦从地上站了起来，带着害羞的语气面对洛清。洛清第一次见到这样状态的冯梓桦，忽然，冯梓桦低下了头向他深鞠一躬。“帮帮我吧。求求你答应我，如果我们家遭遇劫难，请你帮助我们渡过难关！” “啊？喂，别这样。”洛清慌张的一把扶住冯梓桦想把她像电视上那样拉起来，但冯梓桦的腰仿佛铁杆一样任他怎么去扶都扶不起来。“你把这种重任托付在我身上，不行的，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那块料。” 在洛清看不见的角度，冯梓桦的双颊通红，说出上面那句话是她鼓足勇气才做到的。她平时算是一个强势的女孩。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一名男生身上，在冯梓桦眼中这样的请求就和告白一样不好意思。她尽量弯腰用这样的姿势来遮掩自己脸上的通红。任凭洛清怎么解释，她都不肯起身。 见自己怎么样都劝不动冯梓桦，不知道冯梓桦现在想法的洛清只能先使出缓兵之计。 “这样吧，如果到时候我真的有能力的话。我一定帮你。但，要是不行就不要指望我了……”洛清语气不确定的说道，算是勉强答应了冯梓桦的请求， “嗯！”冯梓桦一听洛清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低头时脸上泛起的通红退去恢复了刚才略有些害羞的样子，但比起刚才更多的却是开心。她直起身握着洛清的手止不住的摇，开心的像个孩子。“那就说定了呀！说定了，出现什么事情请一定要帮帮我~” “梓桦！”正当洛清对兴奋的冯梓桦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的时候，从大厅里摆椅子地方忽然传来一声呵斥。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站在那排椅子中间，正是前面一直跟在冯老爷子左右的那个黑衣人，冯梓桦在擂台上的时候也是表现的最揪心的那个。 “快过来。”中年人冲着冯梓桦大喊，语气中带着关怀。他没想到一向严肃的冯梓桦怎么突然像个小女孩一样抱着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胳膊摇来摇去，简直成何体统。 “啊，我得走了。那是我父亲。”听出了中年人语气中的意思，冯梓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洛清的双手，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即转身准备去找中年人，但临走前，冯梓桦好像又想起什么了一样，面对洛清鞠了一躬。 “谢谢你啊。洛清。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温柔许多呢。下午请好好休息，晚上晚宴的时候我们再见。”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玖万胡同 洛清刚来北jing 的这一晚，躺在总统客房柔软大床上的他，摆脱了员工休息室的嘈杂，却意外的没有像他所期待的那样睡一个好觉。 那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墨绿色火焰烧着了半边的黑夜，无数身披尖刺黑甲的妖鬼举着血迹斑斑的大刀从天边的火焰冲出，铺天盖地；在那群黑甲妖鬼的身后，无数高大巨人走在那支恐怖的大军中，拖曳着他们巨大的战刀，刀身上还没干涸的血迹滴在拖痕中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在巨人的身后，烈焰的阴影中还有数不清的巨大身影隐藏其中，它们还没有从火焰中走出，但那压倒性恐怖气息令人窒息。 它们是末日的代名词。 洛清站在一片烧焦的空地上，面前是如同黑潮一般的恐怖军队，背后却是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的城市。他缓缓回头，直冲天际的火焰中，一座座古代楼阁正在大火中逐渐化为灰烬，渐渐地，古楼竟然“长高”了，变成了一座座现代建筑。 看不出特征的城市在火焰中燃烧，身后大地的震动越来越清晰。那些巨人已经朝他冲过来了，布满鲜血的生锈长刀马上也会浸染上他的鲜血，恐惧令洛清感到窒息。 他回过神握了握拳，感觉到手上竟然抓着什么东西。目光从背后燃烧的城市上收回，洛清低头看见，他的手上竟然握着***枪。 强烈的震动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了下来，洛清抬起头，一个干枯消瘦满身都是肌肉和筋膜拧成的巨人站在洛清面前，它枯瘦的如同树枝般的大手扶着一把和它个头差不多的大刀，布满了骷髅和骸骨，上面的铁锈上附着着数不清的碎肉，鲜血正如同小河一样从上面流下。 巨人面对着洛清，在它身后，无数恐怖的恶妖也发现了身为鲜活人类的洛清，正在加速朝这边嘶吼着冲过来。 干枯的手指向洛清伸来，巨人将它的大刀扶正打算当做断头台，它要把洛清像一块火腿撞刀刃一样劈在大刀上。 一刀两断。 隆隆的震耳巨响从洛清的右边传来，在他顾不上看去的地方，一排直抵世界之巅高度的巨大海浪正在漫过前方的一切，朝着洛清和眼前的巨人淹来。但跟那海浪相比，眼前越来越近的大手才是洛清真正害怕的东西。 他不想像一块肉串一样被劈在那把血淋淋的刀刃，在大手即将拍下的瞬间，洛清忽然迫不及待的一样抬起手，将手上那把手枪顶在了太阳穴上。 比起那样痛苦的死去，还不如自杀。两种死亡，在巨大的恐惧下，如同普通人一般洛清退缩的选择了结自己。脚下一空，他被巨人抓了起来，正朝那块锈迹斑斑但挂满碎肉的刀刃砸去。 洛清扣下了扳机。没有做好准备的疼痛，恐怖的画面潮水般退去，紧接着赶来的是房间的黑暗，和手上真实触感的棉被。房间空调的冷风让他浑身发抖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结束了，恐怖的景象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他从噩梦中醒了过来，一直醒到了早上。 “总而言之，我们的情报网已经在全力运作了。最快傍晚的时候就能找到你们要找的那个刘一波的踪迹。” 耳边传来的说话声把洛清拉回了现在的时间，他已经从顶楼的比武场上下来，此时正和白月、戴筱她们坐在那个玻璃构建的观景会议室中和冯老爷子他们在商讨合作的事情。 “嗯，这样再好不过了。越快找到刘一波，我们才能早点知道这个神秘组织想要做些什么。这样才不会坐以待毙。” 桌子对面的特区方术师杜家安和冯梓桦的父亲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什么。换了一身白色西装马甲的冯老爷子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摇着手里的折扇静静听着，冯梓桦父亲的话就是他的意思。 洛清眼神迷茫，盯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发起了呆，他在思考着昨晚的噩梦。 “喂。”坐在旁边的戴筱注意到了洛清的异样，奇怪他为什么要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走神，小声提醒起来。“你怎么了吗？刚才挨揍被打的精神恍惚了？” “怎么会。”洛清回神没好气的反驳了一句，“明明是我揍的她好吧。” “虽然不知道你中途用了什么方法，但明眼人都知道你差点一开始就输了——被对手一记胳膊肘顶翻在地。” “要是被顶翻了，我现在就该躺在床上了。”洛清回忆起冯梓桦的第一击，“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啊。” “但结果是你赢了，虽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但赢了的这个结果是不会变的。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啊？” “方法？没有什么方法啊，我就是熟练的接下了一拳，然后反击，就赢了啊。” 洛清揣着明白装糊涂，仙术的事情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作为搭档的戴筱。虽然对不起她，但这是自己保命的手段，实在不能轻易示人。 “……说瞎话你的心不会痛吗？”这种睁眼说瞎话水平的谎言自然被戴筱一眼就识破了，她猜出洛清的意思放弃了追问。“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任务差不多也就结束了。接下来就等刘一波一找到，特区的人把他抓回来我们等着审问就行。” “还以为会很麻烦呢，毕竟是和方术家族打交道啊。”戴筱轻轻的长出一口气，看来她对这么快就完成任务很是满意。“运气好我们还能在特区逛悠几天，你不回家吗？我记得你家就在隔壁的。” “回家啊……”洛清想起自上次回家那场难忘的回家经历才过了一个多月，虽然上次的经历让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以至于一直都没有主动和家里联系过。不过既然这次刚好都已经离得这么近了，如果情况允许的话还是回去一趟吧。 但可惜冯家人并没有吹牛，在下午午饭前关于刘一波踪迹的情报就已经传回了冯老爷子这里。行动迅速让洛清刚出现回家一趟的念头随之消失，冯家人希望他们专员组和他们一起去逮捕刘一波。 “诸位，家主让我转告各位。刘一波的下落已经找到了，他这几天一直藏在玖万胡同里，但可能察觉到了什么，预计今晚就要坐车继续北上了。所以你们要抓住他们的机会只有今晚了。” 冯梓桦的父亲，一直服侍在冯老爷子近旁的黑衣中年人这次又作为家主的口目来给白月三人传话。 中午的会议结束，冯家人在和特区方术师们一起用过午餐之后，就将白月三人组安排在了大厦休息。杜家安等人任务已经完成已经先行一步回局里复命。冯梓桦父亲的消息让原本在休息室百无聊赖的三人瞬间来了精神，戴筱和洛清连忙走过来围住中年人追问了起来。 “这个情报告诉特区了吗？我们需要他们的力量才能围捕刘一波。” “特区那边也已经由专人将情报传递过去了。杜先生让我转告三位，他们会先一步封锁车站和机场，请三位稍作准备就出发随我们一起赶去玖万胡同吧。” 差不多等到日落西山，夜幕和夕阳在空中平分秋色的时候。三辆轿车从冯家大楼出发，开往情报中提到的玖万胡同。洛清并不了解玖万胡同这个地方，路上，莫名同行的冯馨予为他们讲解了一下刘一波现在藏身的玖万胡同的来历。这里原先是清末的大烟街，几乎全城的烟馆后门都集中在玖万胡同，烟鬼们经常出入玖万胡同所以经常在这附近出现走投无路之人打劫偷窃的事情，附近的老百姓们都不敢靠近这里。民国建立以后，烟馆被关，这里短暂的恢复了秩序。但这条胡同却因为地理优势，竟然逐渐变成了丧葬队伍往城外送葬的必走的一条近路。 因为丧葬队伍经常出入这条胡同抄近路老百姓觉得不吉利，渐渐地也就没有人靠近这个胡同了。直到现在，这条胡同成了北jing 的一个都市传说景点，并逐渐被下水道方术师盘踞了下来，纳入了冯家的管理之中。 看来刘一波并不知道北jing 的下水道方术师们是冯家的眼线，要不他也不会躲到这里来了。 冯馨予坐在副驾驶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洛清他们讲着这座城市的灵异点。只是她的视线一直注视着窗外的城市夜景，没有一次看向车内。 洛清注意到，冯梓桦和冯彦臻这次竟然没有跟上来。前后的两辆轿车中都是冯家这次派出的方术师，其中并没有像冯馨予这个年龄的，所有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壮年。 “冯梓桦这次没有来吗？”洛清忍不住发问道。 “啊……梓桦姐呀。因为比武的事情今天下午被家主禁足了，没有非做不可的事情的话可能两周都没法离开房间吧。”冯馨予略微有些小伤感的说道，虽然她说的事情让洛清有些愧疚，毕竟事出有因，是洛清击败她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可冯馨予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故作伤感的演戏。 如同洛清感觉的那样，冯馨予是真的在演戏，她只是想故意逗弄一下洛清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尽管冯梓桦确实是被禁了足，但也难得迎来了家族比试期间的两周“假期”，这两周她可以有充足的借口避开那些她不想参加的比武。而且加上上午和洛清达成的互帮协议，让她心情大好，此时的冯梓桦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享受舒适的泡泡浴呢。 看见洛清像自己预想的一样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冯馨予微微偏着头在后座看不见的地方偷笑了一下。 “没关系啦，梓桦姐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说她终于可以休息啦，不用再去看那些纨绔家族子弟的猥琐嘴脸了。出发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我，拜托我一定要帮助你们一起完成任务。所以安心啦，洛清也不用自责什么的。梓桦姐可没有怪你呢。” 说话间，他们乘坐等待三辆轿车已经无声拐入了一条寂静的小巷子中，在进入小巷子的同时，三辆车熄灭了车前灯。感觉到马上即将抵达目的地，忽然出现的紧张气氛让车上的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轿车最终安静的停在了一处黑暗的胡同口前，以“品”字型封住了胡同口。 洛清他们下了车，其余两辆车上的黑衣人则有序的围在了胡同口附近，但看起来他们并没有要冲进去的意思。 “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最后一个下车的冯馨予慢条斯理的走到洛清他们身旁，语气轻松的说道。“特区的机动特勤队会把目标从胡同那头赶出来的，就像捉兔子一样。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自己就能捉到刘一波，也省了我们的事了。” “他们把刘一波赶出来？” “对哦，他们在这方面可是专业的，毕竟是特区一群战斗力最强的方术师嘛。” 话音刚落，幽深漆黑的胡同里忽然响起了像是把气球捂在杯子里戳破的动静。这种奇怪的声响在胡同里此起彼伏，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洛清却听出来了，那是加装了***的步枪开火的声音。 “喏。戴上这个应该会好一点。”旁边的冯馨予忽然递上来三幅罕见的US军用全景夜视仪，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四眼”。因为是“四眼”的关系，所以视野比一般的夜视仪更大更清晰，而且看见的颜色也更加鲜艳。这样的天价非卖品想不到竟然冯家会拥有，在一般认知里，民用的一般有单目夜视仪已经顶天了。 戴上夜视仪后几人的样子像是外星人一般，原本漆黑的胡同一下子如同白昼一般亮了起来。 洛清看见，有几条绿色的镭射光束正在胡同深处的天空中晃悠，看来里面的特勤干员正在跑步追捕刘一波。但镭射光束移动的方向，却不是朝他们把守的这个胡同口来的。 “不对啊。”一旁的冯馨予看着越来越偏的镭射光束自言自语道，“原本应该是过来这里才对……那个方向，怎么是往隔壁胡同跑的？” “紧急通告，紧急通告。”车上原本沉静的无线电忽然疯狂叫了起来，从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焦急地怒吼。“这里是A队，这里是A队！胡同里有去向不明的暗道，刘一波正在朝南逃跑，我们要追丢了！” “所有人！上车！”一向温声细语的冯馨予听见无线电里的通告，一改往态的急了起了。抓不住刘一波等于她没有完成家族的任务，喜欢四处乱跑的冯馨予可不想也被禁足，被关在房间里两周她会疯掉的。连忙招呼着所有埋伏在胡同口附近的所有黑衣人飞速上车。 “我们去南面去截住他！”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惩罚之矛自天上落下 这条漆黑没有光亮的胡同里，子弹穿梭打在墙壁上，碎屑在窄胡同里四处飞溅，捏爆气球的闷响不停四面响起。全方位的火力压制逼迫胡同里的人影飞快向前逃跑。 一个人影飞快的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奔跑着，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每次都是在人影跑过一秒以后，子弹才会击中人影跑过的地方。 这条人影在崎岖拐弯的胡同里自由穿梭，速度丝毫不会因为胡同里的各种急转而减慢。在他的身后追着八名穿便衣背负防弹背心的特勤干员。尽管特勤干员们在全速追赶，但他们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前面已经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的人影——甚至连开枪都无法击中的目标。 “那是什么啊，是人吗？” 特勤干员们在后面苦苦追着刘一波的背影，但无奈对方的速度太快，感觉就像在追一辆七十迈速度行驶而且拐弯还不带减速的摩托。要不是这条胡同有很多崎岖的弯道，对方早就把他们甩掉了。 “上！追上他！” 随着特勤干员们的呼喊，一条泛白的长条身影蹬踩着胡同高高的墙壁从后面超越特勤干员，外形如同一只动物一样，白色的长影以极快的速度跃出人群追了上去。几秒之后便拉近了和刘一波的距离。 这条白影是管理局的量产人型妖灵，以灵力作为动力进行操控，分类有很多种，在管理局内部作为没有无妖灵干员的帮手来使用。人造妖灵的用途很多，特勤干员出任务时会携带更为全能的人造妖灵，专用于压制法力高强的敌对方术师。 白色的人造妖灵化为动物的样子在垂直的墙壁上奔跑，攀登上胡同里窄窄的墙壁上檐加速冲刺，如同一只大型猫科动物那般灵活。地形复杂的小巷子根本不能拖慢它的速度。 “为什么管理局会知道我在这里啊！”在胡同里拼命奔跑的刘一波不明白，他都已经尽力掩饰行踪，而且今晚也已经做好出省的准备了。一直安然无事的躲到今天，怎么就突然被发现了呢。“为什么所有的下水道方术师都不见踪影了啊！难道这里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攻陷了吗？” 刘一波以极快的速度拐过一个小弯，他也注意到了身后逐渐靠近的人造妖灵，尽管依照现在的速度那东西很快就能追上他。但刘一波根本不担心它，现在他在思考的是，如何在管理局的追捕下逃出城市，如果能侥幸逃到荒山里他就安全了。 但自己能在这样的追捕下逃出城吗？要是被抓了该怎么办！组织对待被抓的同僚可是很残忍的，被灭口是一定的。在杭zhou 的时候刘一波就听说蒋红军被组织的杀手当着管理局的面腰斩，意识到管理局一定会查到自己身上的刘一波决定连夜出逃。说起来刘一波这个名字也不过是假名，他们这些组织里的人全部都使用的是假名，互相都不知道各自的真名。 （一定要逃出去！逃出去才有活路！被抓了会被审问，然后会被管理局的人杀，就算没被杀死也会被组织灭口！横竖都是一死，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了！） 刘一波此时突然后悔加入神秘组织了，从加入到现在自己只是给那些见不着面的行动人员提供无法被追踪的通讯设备，BB机旧手机都用上了，他甚至连这个组织的名字都不知道；每月只是接受他们的洗脑，关于昆仑盛世的洗脑。这点东西根本不值得他被管理局和组织两方追杀啊！ “啊啊啊！” 身后的人造妖灵已经快要追上来了，刘一波脚下突然加速冲刺，一个俯身滑铲从一家院子的院墙小洞溜了出去。可能他自己不会什么厉害方术，但论起逃跑技能绝对能在杭zhou 片区排上前三。 进入大街上的刘一波再次提速，用比刚才还要快几倍的速度顺着街道狂奔，一路往市外的方向跑去。 “紧急通告，紧急通告。这里是A队，这里是A队！胡同里有去向不明的暗道，刘一波正在朝南逃跑，我们追丢了！” 最后才追上来的特勤干员们在死胡同里发现了被卡在墙洞里的人造妖灵，意识到他们追丢了刘一波，队长马上用无线电向部署在周围的干员们发出警示，其中就有冯馨予的队伍。 “我们会用镭射光束标出刘一波逃跑的方向，请各位同仁协助追捕。” 夜幕下，洛清看见几条显眼的激光束从胡同里射出，对着南边的天空不停的画着圈。 “那边！快！”坐在副驾驶的冯馨予指着激光指着的方向喊道，一旁的司机踩死油门，高级轿车瞬间提速，冲上街道一个漂亮的甩尾追着刘一波的踪迹而去。 “所有干员注意，这里是指挥中心。已经派出直升机协助追捕，请各单位配合直升机一齐围堵目标。”无线电里一直在重复指挥中心的命令。 从冯家车队的头顶上，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 两架不同样式的直升机飞跃他们的上方，向着远处正在街道上奔跑的刘一波追去。 刘一波冲进了城区的主街道，在两面不停交错的车流中向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奔跑，速度之快甚至可以看见所谓的残影。 “妈妈，马路上刚跑过去一个人？”一辆和刘一波并向行驶的小轿车上，趴在后座车窗上的小孩指着窗外一道人影闪过的方向不可思议地问道。 “人？哪里有人？”副驾驶上的母亲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人影刚刚超过了他们。 “摩托吧？怎么会有人飙那么快？不要命了？”正在开车的男人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影从他们车旁一闪而过，蹿到了老远的前方。 “注意，注意。目标上了首都环线，速度已经接近两百。”直升机驾驶员目视着首都环线上，刘一波正以跑车般的速度飞奔着。这架写着【首都公安】的直升机上满载着特勤干员，他们正在全力追踪逃逸的刘一波。 “好快啊。要是路上没有车的话可能早就跑过三百了吧？”驾驶员驾驶直升机从空中接近正在全力奔跑的刘一波，惊叹今天看见的奇人。 （这还是人吗？） 当直升机逐渐靠近刘一波，快接近地面公路十几米高度的时候，直升机座舱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一名抄着类似AWP狙击步枪的特勤干员坐到了飞机的外沿上，枪口对准了下面全力奔跑的刘一波，上膛松开保险。 “用麻醉弹将其击倒带回来。虽然难度很高，但是拜托你们了。”耳机里传来指挥官的命令，是上次指挥突击作战的两位指挥官之一，那名女指挥官。“我们要活口。” “这不是难度很高，是难如登天啊。”负责狙击的干员通过无线电吐槽，尽可能的瞄准下方狂奔的刘一波。麻醉弹不像子弹，对强风，引力的抗性很差，可以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在击中目标前麻醉弹很大可能就会脱靶。而且麻醉弹的射程非常短，特勤干员手里这把***是经过特殊改装过的麻醉弹专用步枪，虽然加装了专用的膛线，但最大射程也只有五十米。在这么强的夜风下，麻醉弹的射程只会更短，飞离目标几乎是板上钉钉。 而且就算侥幸打中了估计也没法完全的将麻醉剂注射进去。 “速度太快了，无法射击！”在心里经过一番周密的计算，这名特勤干员得出了靠这把枪根本无法击中刘一波的结论。“请求实弹射击。” 此时直升机为了增加狙击手的命中率，已经下降到了差不多二十米的高度；在这样的高度下飞行，下面就是环道上林立的电网和交通牌，这已经是飞机下降接近的极限了。 “速度太快了吗？那只要降下来就行了吧。”无线频道里忽然响起白月的说话声，一架纯黑色没有任何标识的直升机从夜色中突然出现，向明亮的首都环道扑来，对准刘一波前进的方向直插而去。“我来让他的速度减下来，你们看准时机射击吧。” 黑色直升机在前方超过刘一波大概两公里的地方开始下降盘旋，尽量贴近环线的道路，周围的车辆纷纷避让。 机舱门被拉开，穿着黑色西装的白月正站在机舱边缘。一手扶着直升机上的扶手，另一只手举起了她的长枪，做出投掷标枪的动作。 “警直，你们负责拦住后面的车流。”指挥中心明白了白月的意思，马上下达了指示。 “了解。” 这架一直在后面追击的警用直升机马上降低高度，尝试用自己的机身拦住环线后方驶来的车流。但环线上的车速可不是这么说拦就拦住的，几辆车因为直升机的突然靠近急踩刹车，后面的车躲闪不及撞到了前面已经停下的车上。数名机动特勤队友根本顾不上环线上因他们而起的事故，抄起枪跃下飞机，朝刘一波的方向奔跑过去。 刘一波的速度飞快，两公里的路程不过是转瞬即逝；在注意到了头顶的直升机消失以后刘一波暗暗窃喜，以为是自己甩掉了那帮方术师。 因为速度过快，当他转头看向前面的时候突然发现，什么时候路上悬停了一架直升机刚好挡住他的去路；不过那架挡路的直升机并没有完全降落，估计也是没有信心完全挡住他，所以在做随时起飞的准备。 简单目测后，刘一波认为自己可以从直升机正下方滑铲过去。 （哼！就这种水平还想拦住我吗？）刘一波心里暗笑，他现在已经几乎跑出了市区，再过一会就能跑到环线桥附近，桥下就是国道。只要从国道跳下去就能摆脱管理局的追踪。 刘一波已经近在眼前，以超越常理的速度向他们这边飞奔而来。白月半蹲在机舱里，她现在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刘一波脸上的表情。是那种沾沾自喜，胜券在握的狂喜。 “抱歉。为了人类的未来——此路不通！” 白月故意将枪尖的提前量计算到刘一波前方很大一段距离，对准目标，用力掷了出去。 “那是？不好！！” 等刘一波发现对面直升机上那根迎面飞来的长枪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的速度本来就很快，而为了让长枪赶在刘一波前面击中。白月特地用了很大的力气。 长枪上裹挟着紫蓝色电弧，空气中隐约出现了闷雷般的惊响！长枪势不可挡地迎面飞来刚好击中刘一波面前的柏油路面。 拔地暴起的烟尘瞬间吞没了已经开始减速的刘一波。 震动顺着环线高速路向两边传递，所有被拦住的汽车都感觉到了这股强烈的震动，高速路两旁的路灯随着震动左右摇晃起来。等待投掷区域的烟尘散尽，环线公路上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矩形塌陷区域，被长枪吓退的刘一波正瘫坐在塌陷区域边缘。白月手持长枪站在对面和刘一波对视着。 “艹，真的会死啊！”刘一波看着面前的大洞，朝着对面的白月怒骂，再偏一点自己可能就被迎面刺穿了。 “请放心吧。投掷是经过计算的，只会让你停在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白月语气平静的诉说着，刘一波的脏话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影响。“能麻烦你跟我们回去聊聊你效力的组织吗？” 刘一波依然瘫软在地上，他能感觉到自己和天坑对面那个女人有着绝望的实力差，对面的女人也毫不遮掩的散发着恐怖的灵力威压。就是要告诉他。如果他要是敢反抗绝对会被立刻制服。现在的他已经完了，只能再逞逞嘴上威风。 “去你m的，你tm做梦……”正在飙脏话的刘一波好像忽然被人掐住喉咙，如同被人打了一拳的疼痛从背后传来。 他双眼圆瞪从地上跪起，右手猛地拍在肩膀上开始向后摸索。在自己后背大概冈下肌的地方，刘一波摸到了一根扎在上面的飞镖状物体。 在他的周围，从远处步行赶来的特勤干员已经趁刘一波飙脏话的时候呈半圆形将他包围，飞机上那名拿着特制***的干员趁着刘一波的注意力全在白月身上，向他发射了一针麻醉镖。 特制***的力道很足，加上这么近的距离，步枪几乎将麻醉镖的全部针头都打进了刘一波的肌肉组织里。被针深深扎入的剧透和恐惧让刘一波突然陷入了歇斯底里。 “啊啊啊啊！！！” 知道发生什么了的刘一波从胸腔中爆发出一股绝望的怒吼，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朝面前的天坑扑去，刘一波不愿意自己被活捉，这一刻一向怕死的他竟然爆发出坚定的意志打算自杀。 “噗！噗！”两声独特的破空声从身后响起，两名拿着奇怪战术弹弓的特勤干员又给刘一波注射了两支小剂量的麻醉镖。 “阻止他！把他放倒！”耳机里响起指挥中心焦急的喊声。如果刘一波自杀那么事情闹这么大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站在四周其余的几名特勤干员快步向前，放下手里的步枪从副枪套里抽出了颜色鲜明的***。但幸运的是不等干员们用***将他放倒，麻醉镖的药劲已经起了作用，一股无法抗拒的困倦直冲刘一波的脑门，眼前一黑，刘一波倒在离天坑大概只有一臂的距离，晕了过去。 嫌疑人刘一波——抓捕成功。 第一百六十八章 爆鸣之声 “嫌疑人有麻醉剂过量的症状，指挥中心，是否把嫌疑人送到医院进行救治？”特勤干员们七手八脚的将刘一波抬上了警直，却发现昏迷中的刘一波竟然出现了麻醉过量的表现。 “不能把嫌疑人送往医院，神秘组织有安排杀手灭口的习惯，嫌疑人还要接受审问，应该把他直接带到分局里接受救治然后审问。”频道里的白月马上表示反对，李伊跟她交代过要尽快撬开刘一波的嘴，现在他们在环线上这么大张旗鼓的抓住了刘一波，神秘组织那里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情况正在安排灭口。 她不能像上次蒋红军那样，什么事都还没有问出来嫌疑人就让杀了。 面对白月的担忧，指挥中心那边明显沉默了一会，半晌才做出指示。 “……你们把嫌疑人直接带回来，我会安排一支医疗小组。先在飞机上做紧急处置。” 挂断了通讯，警直上的特勤干员互看一眼。所幸今天的派遣队员中有一名是专业培训的军医。他在用手电照射刘一波的瞳孔后，发现情况很不乐观。刘一波牙关紧闭，浑身抽搐，瞳孔如同针尖一般大小。这是严重过量的症状，别说在停机坪部署医疗小组了，就是送入医院都必须马上进行手术才行。 情况紧急，在进行手术前必须实施抢救才行。 心知刘一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他们几个情急之下注射了大量麻醉剂所致。这名军医连忙从飞机上的急救箱里取出一包医疗用品撕开，里面是***枪式注射器。在安装好注射药物后，将射枪口贴近刘一波的皮肤按下扳机。 无针注射药物被注射器的高压推入刘一波的体内，因为注射药物的关系，刘一波现在的呼吸开始逐渐平稳，已经没有了刚才显著的不良反应。 军医放下手里的注射器，又从医疗包中撕开一个紧急供养瓶，套在刘一波的口鼻上开始为后者供氧。 “你们帮我一下，我得给他做紧急抢救。”特勤干员说着用剪刀开始剪开刘一波的衣服，好在飞机急救箱里物资充足，他用牙咬着撕开一包静脉注射套装。“你们两个用手电把他照亮。你，拿着氧气瓶，不要让氧气断了，我们得在降落前把他的命保住。” 飞机上的特勤干员们做梦也想不到，一次抓捕任务他们还得为嫌疑犯做紧急救护。 黑白两架直升机呼啸着从城市上空飞过，因为刚才环线上的一闹，整座城市的媒体好像都“热闹”了起来。听说在环线上发生了塌方，媒体们蜂拥而至，网上各种铺天盖地的录像和谣言也随之而来，大致内容全是关于直升机围堵某一个东西的，但所有视频都因为太远看的不是很清楚。 “你这个画质，说是奥特曼在上面跳舞我都信呢。” 热门视频的评论区里，无数人对标题写的东西嗤之以鼻。 而在特区大楼的周围，已经全面进入了紧急状态，由分局特工组成的安保队伍封锁了周围的街道，这是为了防止像上次一样出现的灭口事件，特区局长特意安排的。 两架直升机在顶楼的停机坪降落，特勤干员们将刘一波抬到停机坪上早已准备好的担架，安保队伍立刻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每名安保人员手里都举着防弹盾牌，在整个医疗小组和担架周围组成龟甲阵，一路护送至大楼内部。 白月也从第二架降落的直升机中跳下，站在天台停机坪上警惕的扫视周围与管理局大楼齐平或高出来的大楼。 “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就在白月在扫视周围的时候，一直站在停机坪负责安保的指挥官走到旁边，和善的发问道。“我是局长安排今晚辅佐白月干员的。” “周围那些大楼。”白月见来了一个能用的负责人便直截了当的开口了，“都安排人了吗？对方的暗杀可能会使用远程狙击的方式。” “请放心，所有的屋顶和最佳狙击位置都安排了警卫。全部狙击组，开始报告情况。” 指挥官用手上的对讲机向白月展示他们的安保措施。 “A1安全。A2安全。A3安全。B1无异常……D4安全。”周围大楼所有的哨位立刻开始，按照顺序汇报，所有的哨位全部没有异常。 “白特等，我们还在周围的环境里布置了夜视仪和热成像，我们可以去安保科监控这些仪器。请。” 白月点点头，和这位负责人一起下到了楼下。 等把刘一波运到特区大楼接受手术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与特区大楼全面戒备的紧张不同的是。城区里此时才刚刚热闹起来，一场大型演唱会今晚正在某体育馆如期举行。艺人-=-的巡回演唱会，这场演唱会因为主办方提提前一个月的运作，今天的气氛显然已经达到了顶点，整个会场内外挤满了粉丝，体育场打开了三个大门同时检票却依然不见队伍的首尾。 而且因为今天的演唱会还是今年最大的线上直播，邀请了许多网络红人同台演出，所以各种演播车和专业团队也挤在体育场外围，几乎占领了一大半的停车场。 全城警察的三分之一也都聚集在这座体育场附件，每当有大型演唱会和同类型的活动时，最麻烦的就是现场的安保工作了。警察们的工作量极其巨大，因为每次都可能会聚集好几万人，警力捉襟见肘，虽然会尽量做好周密的部署，但突发事件还是时有发生。 警察对体育场周围的几条街道实施了交通管控和疏导，可庞大的车流还是让这几条道路被堵的水泄不通，这种情况只有等演唱会结束才会好转。 此时在交通管制区外的一条街道，与街道相连的一条较为空旷的巷子里。上次在快捷酒店准备军火的五人正安静的坐在车上，看着远处路上缓慢“爬行”的车流。 “到处都是警察。”副驾驶上的女人看着主路上时常挤过车流的警车和救护车，不吭不响的说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大半人群都进场以后，老大那边发出通知我们就出发。”后面的车型里，接话的男人正在给弹匣里压子弹，他的脚边还摆着两大箱纸包弹药。 “我们能进得去吗？”副驾驶的女人知道现在许多警察正聚集在体育场周围，其中不乏有作为精锐的警察精英，心里打鼓。 “你怕个鬼？”驾驶位上的同伴拍了一下副驾驶的脑袋骂道，“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这车就是我们最大的通行证。一定可以保证我们开到离会场最近的地方。” “……我们已在预定位置，视线很好噢……”频道里忽然响起一个中年男声，语气听起来丝毫不像车里的五人这么紧张。 “不要把伪装布扯下来，可能会被隐藏的热成像看见的，而且还有被直升机发现的危险。”一个冷静的女声接着男人说道，听起来是在和前面那个男声对话。 “这个伪装布也太闷了……” “是你穿的太多了，这个季节穿大衣活该。要是我们被发现了我会第一个把你打死。”女人生气的说着。 “都不要吵了！”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出现在频道里，是上次在快捷酒店里出现的那位喜欢说教的运动衫中年男。“我已经到了，冲锋队你们赶紧行动。沧潋，哈威，你们两个做好自己的事情。” “明白！”听见中年男人的声音，汽车里的五人立刻狂热的喊起来，对他们来说组织就是他们的命！这是他们的“圣战”。 “知道了。” “了解。” 频道里的一男一女倒是显得没有如同五人组那么狂热，只是各自答道便退出了联系。 “那么……”结束通话的运动衫紧身衣中年男此时正站在一处车水马龙的街道路口，他的身后是一处地铁站的入口。 中年男满面笑容，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喜悦中。在一阵莫名的狂喜之后，他突然高举双手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下放声高喊。 “往后，一切的一切都将从这场大水中孕育！就先让大水来冲刷净这肮脏凡世的罪恶吧，圣卡鲁多，摩的撒博尔特。耶萨资料说呢郭，嗯嘛是归纳法。（我族的光辉将重回昆仑山，西王母和众妖的辉煌也将回归千年繁盛）” 周围的行人见到一个穿着运动紧身衣的家伙在地铁站口大喊着听不懂的话纷纷好奇的驻足观看，很多人还掏出手机拍视频上传。在一片议论纷纷和指指点点中，中年人毫不在意的转身走下了地铁站的入口。 刺耳的警笛从一个巷子里进入到主街道上，一辆巨大的医疗车努力的从车流中挤过。这是一辆特种车。一个可以移动的医院，庞大的车身可以让它在任何地方如图游戏里的基地车一样展开。展开后这辆车可以变成一个大型房车大小的医院，用以在紧急情况实施手术或临时站点。 医疗车缓慢移动等待前面的车让开一条通道来，但它的车身实在过于庞大，在它尝试通过的时候还是擦掉了几辆车的后视镜。行进速度非常缓慢。 警车警笛从道路另一头忽然响起，一辆白摩托从车流中挤出在横在了移动医疗车的前面；医疗车内的司机见到突然挡在面前的警用摩托明显愣了一下，扶着方向盘的手一只悄悄伸到了方向盘下面。 而白摩托上的这位骑警却没有下车拦截医疗车，他坐在摩托上朝着挡在医疗车前面的车流用力挥挥手，鸣笛帮助医疗车开路。 因为多了这位骑警的帮忙，医疗车前进的速度明显提高了许多，没一会就通过了刚才最拥挤的路段，进入了体育场外围的高架通道入口。 “你们是去体育场吗？”在前面开路的骑警此时放慢了速度与医疗车持平，打开头盔面罩问车上的驾驶员。 “对对。”司机降下玻璃窗笑脸相迎，他戴着杯罩式的医用口罩，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在了下面。 “你们从这条高架通道进去，前面我会叫人帮你们继续开路的。”骑警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他热心的用手指着前面两旁几乎挤满车的高架通道，摘下对讲机说道。“06、06。救护车来了，帮忙开一下绿色通道。” “知道了。”对讲机里一个人简短的回复完，稍后，从体育场方向开来了三辆白摩托。摩托车上的骑警开始疏导高架通道上的车辆，为这辆医疗车开辟绿色通道。 见前面的路通了，医疗车上的司机向骑警热情的道了声谢，驾车穿过绿色通道驶向远处的体育场。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个警察停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副驾驶上的女人心有余悸的抹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车上冷气开的很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气的原因，现在让她有一种后脊背发冷的感觉。 “怕什么。我都说了，这辆车就是我们最大的通行证。在这样大型的活动上，有个什么踩踏都是很正常的，和警察不同体系的救护车可以很轻松的帮我们靠近会场。”司机驾驶着医疗车豪言壮语的吹嘘着，丝毫不记得刚才警察拦车的时候他已经把手扣在手枪扳机上这件事了。 “可是会场里面应该也有待命的救护车吧，等进到了体育场，警察会和医院证实我们的身份的。”副驾驶眼尖的看见远处会场的一处空地上，和数辆警车停在一起的救护车后，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怕个P。等警察核实出我们的身份我们早就开到门口了，到时候什么都晚了。”司机一边说着话，一边四处打量，寻找着他们的目的地。“B入口在哪呢？” 会场外面依然非常热闹，还有大批的观众在排队等候入场。站在体育场外面已经可以听见麦克风的说话声，艺人已经登台了，外面却还到处都是挤满了等待排队入场的观众，体育场周围立刻响起了乱糟糟的咒骂声。 “那！那边那个停车场前面写了B入口。”副驾驶指着不远处一块人流最少的入口喊道。 B入口是今天会场专门开放供工作人员和媒体进出的入口，也是离体育场总控室最近的一个入口，从这里进去几分钟就可以找到会场的总控室。在B入口的外面是一个大型的停车场，停车场里此时几乎停满了各个媒体的转播车，记者和摄像师们正在B入口排队等待入场。 驾驶员盯紧了副驾驶手指的方向，医疗车呼啸朝着B入口奔去。 医疗车巨大的车身极其压迫力的冲进停车场的“车海”中，一路速度不减的撞开了挡在前面的几辆转播车最后一个急刹摆尾横停在了B入口的大门前，门前的记者和摄像师们看见这么火急火燎的救护车连忙尖叫着纷纷躲避以防被撞。 “这哪家医院啊？怎么这么横蛮？”记者们见医疗车停了下来，连忙围了上来准备向驾驶座上的司机讨个说法，“再怎么是救护车也要注意行车安全啊，而且你撞了我们的车这可怎么算呢？” 愤怒的人群围在医疗车周围想要找司机讨一个说法，可车上的司机却坐在驾驶舱里不为所动。他按下开关，医疗车顶上闪烁着警报灯，四根液压支撑架从周围伸出固定住了车身，原本菱形的车身缓缓变形伸展，逐渐变成了一栋小楼大小的房车。 医疗车驾驶室里闪过一阵电光，等医疗车完全展开后，司机暴力扯断了控制板的电线。打开车门，从上面跳了下来。他穿着黄色反光背心戴着杯罩式口罩，粗暴地推开挤在周围的人群朝车厢的自动门走过去，副驾驶下来的另一人则挤出人群走到了B入口门口，门前的几名警察都在盯着她看，不知道这个救护员不紧不慢的想干些什么。 “B组，B组。报告你们区域的情况，那辆救护车是怎么回事？哪个医院的？”远处设置在高楼上的指挥中心注意到了B入口门前的骚动，很少会看见一辆救护车因为救人而连着撞坏一排的车。况且今天会场的医疗组都是预备好的，在现在会场秩序稳定的时候，应该不会有其他救护车入场才对啊。 尽管有些怀疑，但指挥官也不敢贸然断言发生了什么，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说不定。所以才要部署在B入口的警员马上核实才是。 “不清楚……我正在安排门口的警员核实身份……”对讲机中的通话断断续续，好像受到了什么干扰。 “什么？重复一遍B组，重复……”就在指挥官尝试检查通讯问题的时候，从B入口的方向，响起来数声空荡的回响。 “砰！砰！砰砰！” 因为有会场扩音器的缘故，回响声听得不是很清楚。 这名指挥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将目光从对讲机移动到远处的B入口。夜色里，几道闪光伴随着突然出现鞭炮般的炸响让他突然明白，B入口那里正在发生什么了。 站在B入口的副驾驶在人群和安保警察的注意力都聚集在这辆巨大少见的医疗车上时，突然从衣兜里拔枪，连续四下速射将毫无防备的安保人员全部点倒。 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这些响声是什么的时候，医疗车箱门从里面被打开，从车厢里走出一名全副武装穿着重型防弹衣的壮汉，他的手里捧着一把加装了巨大弹鼓的M4突击步枪，壮汉在扫视一圈后开始向周围的人群扫射。 连续的枪响和中枪倒地的人终于让这些记者们明白了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周围的记者和摄像师们尖叫着扔掉手里的工具开始四散奔逃，整个B区顿时陷入了混乱。 “接着。”壮汉端着枪扫射着走下车，紧随其后的第二人从车厢里提着两把大枪出来，将其中一把枪扔给了驾驶员。 驾驶员举手接住扔来的MP5SD***，熟练打开保险上膛，检查了一下加装的50发弹鼓，然后举起***朝B入口走去。 除了驾驶和副驾驶外，从车厢里下来的三人全部穿着重型防弹衣，壮汉站在车前向人群开枪，剩余两人肩上各背一个大袋子，手里还合里抬着一个。副驾驶从B入口赶来跳进车厢，她从里面也背出来了一个背包。 五个人抬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装备从B入口走进会场。 “一场袭击。有五个枪手！正在朝群众开枪！”对讲机传来B组的报告，夹杂着步枪的扫射。“请求支援！” 附近执勤的配枪警察纷纷赶了过来帮助疏散人群，但让他们惊奇的是这那无名暴徒明明全部手持重火力，却只是简单的扫射驱散人群后就马上跑进体育场了，没有做丝毫的缠斗。 “嫌犯跑进体育场了。里面情况不明。”B入口的巡警向指挥中心报告情况。“这辆医疗车把B入口堵住了，没办法挪走，驾驶室里面的控制板全被破坏了。” 几名巡警爬上医疗车驾驶室，发现里面的线路板已经被完全破坏。刚刚驾驶室闪过的电光就是暴徒破坏电路板时发出的闪光， 现在这辆完全展开的医疗车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法移动的路障。原本在门口执勤的警员也全部遇害，副驾驶座的女暴徒趁他们被吸引了注意力，拔枪突袭了他们。 “特警组抵达B入口。”数名黑衣特警从附近赶到B入口开始检查通道情况。“通道状况良好，是否进入？” 就在询问的这几秒功夫，从A入口附近再次响起一声巨响。体育场里的音乐戛然而止，接着是从里面传来的枪响，和如同海浪一般在会场里漫延起的尖叫声。 “又是发生了什么？”从指挥中心的位置看不见声音来源，现场指挥官连忙询问出事附近的巡警。 “……一辆，一辆同城快递的货车撞过警戒线冲到了会场A入口的一个防火门前，好像有三个背着大包的人跑进去了……那！那是什么？” 写着同城快递的货车车厢被巨力从里面撕碎，如同撕开一个纸袋子那样。 一只巨大的漆黑机械体从里面钻了出了，样子像，螃蟹、蜘蛛、蝎子的混合体。两只恐怖的大钳，一个带有多根尖刺的长长尾巴，蜘蛛一样带有钢毛的八条长腿。 机甲怪物的出现完全吓住了周围的巡警们，普通人根本没有见过这种外貌仿佛是科幻片里跑出来的东西。 “砰！”一名巡警手里的左轮率先开火了，紧接着所有的巡警都心照不宣的举枪射击。小小的手枪弹打在机甲的外壳上爆出片片火星，发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却对机甲毫无作用。机甲怪物察觉到了受到的攻击，转身看向周围朝他射击的巡警，在大概愣了几秒后突然加速扑了上去…… 此时会场里面，五人暴徒组已经顺着楼梯进到了总控室，会场工作人员和转播人员们面对荷枪实弹的暴徒们毫无还手之力，仅仅一分钟就被全部绑缚控制。两名穿着重型防弹衣的暴徒卸下背上的大包打开控制室的外门，来到看台上朝台下观众开始扫射。会场里的万名观众在遭到攻击后如潮水般开始四散奔逃，为了躲避子弹拼了命朝离自己最近的出口逃跑，因为看台之间的过道狭窄，原本只能步行的过道因为一下子涌入了过多的人潮，许多人被座位或各种意想不到的障碍绊倒，跌落下去，随后就被淹没在了人潮中再也没有起来。 “喂。你们两个，赶紧去布置走廊。按计划行动！”领头的驾驶员踢了一脚地上的大包，指着两名正在押解人质的同伴喊道。外面混乱的尖叫声和响亮的枪响完全盖过了他的声音。 但他们五个事先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了，两名同伴很清楚他们下一步要做的是什么，点点头走过来打开大包。 大包里面是排列整齐的一块块塑胶炸药，两个人各背起一个大包走出了控制室，按照计划他们要给通往控制室的所有出入口安装炸弹。 “特警组突入！不要让他们伤害平民！” 看着场内监控里数万名观众混乱奔逃的指挥官痛心疾首，他们大多数不是被子弹击中倒地而是在互相踩踏。体育场中间草坪搭起的露天舞台上溅满了鲜血，刚才暴徒最先射击的方向就是舞台，包括艺人在内的舞台人员都被击中。现在他们刚刚被人搀扶着逃下舞台。 接到命令的特警组马上组成战斗队形依次进入通道，但体育场的通道是一条隧道式的短走廊，在特警组前进的路上不断有群众从里面往外逃跑，严重拖延了特警组行进的速度。等特警组好不容易走到内部大门门口，从顶端的看台上忽然“咕噜噜”滚下两个沉重的铁块。 铁块从大门顶端掉下，两个梨瓜大小圆滚滚的东西一路滚到了特警组的脚下。乌黑的铁“梨瓜”上面还用白色涂料写着几个看不懂的外文字母。 “手雷！”最先看到这两颗手雷的特警大吼着转身飞身扑向地面，这样混乱的环境下其他人还没有搞清发生了什么，就在特警扑出的那一刻。两颗铁“梨瓜”轰然爆炸。 尘土从入口隧道里扑出。 刚刚还在朝观众席扫射的两名暴徒其中一名，在短暂的点了几枪之后转身来到了大门上方的观众席，手里正抓着一颗手雷拉开拉坏扔进已经烟尘弥漫的B入口里。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准备了足够的苏制手雷，这些老玩意别看年代远，但依然威力十足。 总控室的们被推开。现在从垃圾车里跑出的三名暴徒也已经和他们会合。他们三人手里分别提着不同的东西。第一个人手里拎着两个大号的武器箱，打开武器箱里面竟然是两把RPK机关枪，这是早就计划好专门用来拖延警方进攻的重型武器。也是在快捷酒店里提到过没法携带的东西。 剩余两人一人提着两个大号的油桶，一个还额外背着一个大背包，里面的东西因为太大所以背包的拉链都没法全部拉上。可以看见背包里面是一个白色塑料大桶，上面接满了各种电线，俨然是一个土质液体炸弹。 在这一晚，体育场被这群计划已久的暴徒们变成了险恶的战场。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迷雾 “最新突发消息，我市某体育场于一小时前遭到了恐怖袭击，袭击者一共八人。据悉，袭击发生时袭击者在现场向群众和台上艺人及工作人员开枪，现场一度非常混乱，根据警方提供的情况，袭击现已造成至少15人死亡其中包括三名警员，另有280名现场观众不同程度受伤。” “袭击发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警方现在已经完全包围了整个体育场，并且封锁了从某路到某路的区域将其划定为警戒区，警戒区的民众正在有秩序的疏散撤离……” “嫌疑犯不断的向体育场四周鸣枪警告，据悉，这伙袭击者扣押了会场工作人员和电视转播人员一共20名人质，因为担心被扣押者的生命安全，警方现在依然仅是处于包围状态……” “我们可以看到啊，现在警方已经将整个体育场围的水泄不通。因为警方警戒线的关系我们没有办法再靠到更近一点的地方，但从镜头中我们任然可以清晰看见，已经有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赶到了现场……，主持人，现场情况就是这样……” 所有的媒体都在争相播报今晚爆炸般的突发事件，媒体们为了争得第一手消息此时都聚集在警方划定的指定区域内，无数摄像机都对准了此时已经被完全包围的体育场，生怕漏掉什么重要的镜头。 “哈哈，这样的大事。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绝对是明日头条。”一名穿着黑衣的中年记者正站在摄像师旁兴奋的摇着手里的扇子，今晚不同寻常的燥热让现场所有人都大汗淋漓，摄像师一边操作着摄影机一边不断地用胳膊去抹额头上滴下的汗水。 “姓梅的，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会觉得很开心吗？”在这个摇扇子的男人旁边，一名美女记者坐在小马扎上不断地用手里的新闻稿扇风，作为同行她很不喜欢旁边中年人的发言。 “怎么？作为媒体人，就应该追逐这些劲爆的大新闻。何况我觉得今天晚上一定没法解决，说不定会有场大屠杀。” “喂，姓王梅的。”美女记者这边的摄影师突然抬头对着中年人喊道，“去你的吧。” “你们这帮人，这时候还假良心。在场的所有同行站在这里忍着炎热，哪个不是为了升职加薪。”黑衣记者摇着手里的扇子指着聚拢在周围的同行们，他摄像机占的位置很好，在所有人的最前面可以看见整个体育场的全景。 黑衣记者的声音很大，后面的同行们几乎都听见他在说什么。但没有人去想着如何反驳黑衣记者，黑衣记者的风评在他们这行都是很差的，反驳他只会被他气死。 “胡扯，我和你这种人可不一样。”美女记者暗骂一句，也不再理会黑衣记者。远处靠近体育场B入口的街道上，一队武警战士正在检查固定在B入口的那辆大型医疗车。那辆大车挡住了他们的进攻路线，警方正在考虑如何把它移走。 “就在刚刚，我市市长召开新闻发布会，会上还有一齐出席的警察局长和武警指挥官。市长向广大市民保证，一定会全力解决这次重大突发事件，并且已经将此次事件定为恐怖袭击，成立了特别应对小组……”电视上正在播出市长做出的保证画面，在他的两边坐着各级官员。市长面对镜头，义愤填膺的批评着这次恐袭的策划者。“胆小懦弱之徒才会将屠刀伸向无辜民众。因为他惧怕群众的力量，他惧怕我们这一个群体的力量！我向各位保证，今天天明以前，这次的事件一定会得到结局，所有的伤者都会得到妥善医治。希望全市市民配合警方的行动，我们会做出百分百的努力！” 市长的身影忽然消失，墙上的电视屏被熄灭。数十名黑衣人围坐在一张椭圆的会议桌前，会议室旁边是一面将他们和办公室隔开的玻璃墙。通过玻璃墙可以看见外面办公室的职员们正在焦头烂额的忙碌着，无数文员们走来走去，通过电话不断地联系外面的各个部门，以取得第一手情报。玻璃墙壁完全阻隔了外面的吵闹，会议室里包括白月在内的十几名黑衣人出奇的安静。他们都看着在会议桌首位，这位关掉电视剧，拉开椅子缓缓就坐的老人。 老人是特区分局的副局长，年龄大概五六十岁，有着泛白却打理整齐的发型，一身黑色的中山装穿的笔挺。 “已经从方术犯罪科抽调两名干员去现场处理了，如果冷科长给我的预计没有问题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解决。”老人看着会议桌前，和上次那位男指挥官一起指挥刘一波公寓突袭行动的女干员说道。“但这次事件也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恶劣影响。这些****，竟然会持有我们管理局才会拥有的人造机甲妖灵。看来这次不能用燃气泄漏来掩饰了，毕竟这么多人都看见了【烛钩】。现在电视上、网络上都用关于【烛钩】的视频在流传。” “副局长。关于会场****的事情，还请放心。韩轩和游少琦都是经验丰富的除灵官。韩轩有可以克制【烛钩】这类乙类人造妖灵的言灵，游少琦的方术则可以处理那些持枪****。如果他们已经赶到现场的话应该已经再着手处理了。至于现场的那台【烛钩】机甲妖灵，已经调查过并不是我们现役的型号，外表也经过了大量改装无法辨认。估计只有抓到它才能知道它的来源。”被老人注视的冷科长连忙汇报了最新情况。 “可是……很奇怪对吧。”会议桌前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月忽然开口了，“明明是拥有一台人造妖灵，还有一大票重火力的****。却只是劫持了在方术师眼中一个毫无价值的体育场。一般来说****都是要表达某种Pilitical claim吧，参照国际恐怖袭击，无论是劫持还是屠杀，最终都是要表达某种诉求的。可这群人到现在公布什么要求了吗？他们只是通过体育场广播公告他们在各个出入口都设置了相当量的爆炸物如果警方进攻就会引爆炸弹，明明手握人质，却只是警告警方不要靠近。” “他们的做法不像是****，更像是阻击部队……在故意拖延时间。” “白专员。你这样的看法，有什么根据呢？”副局长将信将疑的询问，白月的说法不无道理，但仅凭推测却没有证据他实在没有办法做出判断。 “没有。很抱歉这只是我的推测。”白月身体前倾歉意的回答，“但能在首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送这么多军火的，普通人应该是做不到的吧。能做得到的应该只有方术师。加上电视大楼事件时，本来已经放弃抵抗的蒋红军被大口径步枪射杀。我个人推测这次事件是蒋红军所属神秘组织的可能性很大。” “确实……要是有方术帮忙的话。在重重检查下运送大量军火就变成了可能。”一直静静倾听白月分析的冷妍冷科长点头表示白月分析的不无道理，“我们在外面，并没有设置任何侦测方术犯罪的设备和人力。” “也就是说，任何敌对方术师都有可能瞒过机场、车站的安保，将他们需要的装备运送到特区，而我们只有事情出了才能知道。”副局长也发现了他们一直存在的漏洞，方术管理局并没有什么机器可以帮助普通人检测方术的存在。“确实……从我局建立到现在。从来没有出现针对平民的方术犯罪。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而且费这么大劲运送来的装备只是用来袭击对我们方术师来说毫无意义的民用体育场……” “拖延我们的时间吗……” 虽然知道他们现在谈论的一切都只是推测，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有发生的可能就不能坐视不管。副局长右手撑着下巴思索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 “冷科长。方术犯罪科现在有多少干员可以调动？” 冷妍从椅子上站起来，思索了一下报告道。 “是。现在可以调动的有大概三十多人，算上取消休息正在归建的干员一共大约是五十余人。” “加上特工处的普通特工，我要你马上去加强特区周边所有异常点、灵异点和灵脉的防御。如果那些暴徒真是调虎离山的话，那么真正目的是这些灵异点的可能性很高。”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会议室散会，白月径直下楼去了安保室，她要去守着刘一波，以防出现什么差错。毕竟如果刘一波如实相告的话，他们说不定就能知道神秘组织下一步的计划，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冷妍则留在了这层，她需要坚守在方术犯罪科时刻对体育场那边做出指示；而且她并不寄希望于刘一波，一个逃了差不多一周多的人能知道什么情报。 “韩轩他们到现场了吗？”冷妍站在办公室的一面大屏幕前看着上面发来的实时画面，用对讲机询问屏幕另一头的韩轩他们。“韩轩，游少琦。你们到体育场了吗？” “哦，科长啊。我现在就在那个【烛钩】的正上面，天上风挺大的。” 原本在体育场周围的记者们被警方以警方部署需要保密为理由全部赶走。在记者撤离几分钟后，黑色直升机从附近高楼的阴影中飞出。降低高度扑向守在紧急出入口的人造妖灵——【烛钩】。事前为了不让媒体轻易拍到人造妖灵，警方将体育场周围的高杆灯全部熄灭。而位于A入口附近的【烛钩】也在将周围的警员全部杀死之后，失去目标的人造妖灵进入了待命状态。 小货车大小的人造妖灵觉察到了直升机的靠近，它抬起蜘蛛般的下颚，五只梯形分布在脑袋上的猩红眼睛在几近漆黑的空地里放出刺眼的红色光，那是人造妖灵【烛钩】进入猎杀状态时的标志。 人造妖灵【烛钩】，是第一次昆仑之乱时期管理局为了弥补前线方术师战力不足，特命特区分局的研发部开发的机甲妖灵。因为是高强度合金铸造身躯，内部填充等待激活的方术符文作为驱动。这种新出现的机甲式妖灵不仅便宜实用，而且防御力甚好。所以在镇压昆仑之乱中大量充当了杂兵的角色。但它的缺点也是显著的，因为是设计之初就将其定位为可以量产的普通人造妖灵，【烛钩】没有任何灵智，只能按照预先设定好的目标行动，和攻击指定范围内的敌人。在昆仑之乱结束后，马上就被撤出管理局的队伍中，大量的进行销毁和封存。 “想不到这群人竟然还能搞到一台【烛钩】式啊。”半边身子探出直升机外的韩轩借助夜视仪仔细观察着下面蓄势待发的人造妖灵，原本只拥有蜘蛛外形【烛钩】已经被改造的面目全非。“剧毒的毒刺，强有力的蟹螯，带有钢毛的长腿……真是个麻烦的东西啊。” 因为在设计的时候便以方便翻越昆仑雪山为目的，【烛钩】式没有办法跳跃，仅可以在峭壁上平稳行走，直升机下面的【烛钩】式已经几次尝试爬上体育场的外墙去攻击空着盘旋的直升机了。 “不好意思。麻烦把我放到那下面可以吗？”韩轩用手指着离【烛钩】相隔一段距离的步行道转头说道，眼镜在机舱红灯下反射着冷光。 直升机先上升高度脱离了【烛钩】的攻击范围，再重新降低将韩轩放在刚才他说的步行道上然后飞走。失去目标的【烛钩】不明所以在四周转了一圈，确认没有敌人后，五只眼睛红光熄灭，重新进入了待机状态。 “看来改造之后虽然攻击范围有些增加，但还是很好判断的。”提着巨大手提箱的韩轩如同在终南山的那次打扮一般，西装革履的穿过步行道和体育场之间的绿化带朝【烛钩】走去。 在他们之间的一片汽车残骸中，散落着几具不成人样的尸体，他们是刚才【烛钩】那对蟹螯下的第一批牺牲者。大部分残缺不全，少部分尸体皮肤发紫膨胀如同巨人观一般惨不忍睹，这是【烛钩】尾部毒刺的毒液所致。周围的尸体上还可以看见数道像是钢刷留下来的刮痕。 走在这些四零八落的尸体中央，韩轩轻叹一口气。普通人遇到人造妖灵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可能，这具改造过的【烛钩】比原版的更具有杀伤力，如果在袭击发生的时候自己就在场的话，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人遇害了吧…… 他面无表情的穿过残骸区走向黑暗中待命的【烛钩】，【烛钩】也感觉到了他的到来，黑暗中五只闪着红光的灯泡大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咔啦啦！”金属之间的摩擦声在黑暗中响起，时刻告诉韩轩这具隐藏在黑暗中的不祥之物。模仿未知巨兽的低吼从前面的黑暗中响起，像是响尾蛇的警告又像是猫科动物的威胁。原版的【烛钩】应该是没有叫声的，看来改造者连这个都加上了。 “不过啊。说起来我这次的任务还是蛮轻松的呢，要不要一会完工了去帮一把小游。”韩轩镇定自若的站在黑暗中迎接即将扑上来的【烛钩】，虽然周围光线很暗，但借着着夜视仪韩轩可以很清晰看见【烛钩】的动作。 五只红眼在黑暗中快速移动，地动山摇的震动从脚下传来，好像鼓手敲起了快节奏的鼓点。由远到近。【烛钩】冲着韩轩举起了那对巨大的蟹螯，和周围那些尸体一样，它打算把韩轩一分为二。 “退。”面对势不可挡的【烛钩】韩轩不躲不闪，只是淡淡地念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字。 就像用铁锹去铲起地上的一块石头那样，朝着韩轩扑来的【烛钩】忽然仰面四脚朝天的跌倒飞向远处，金属外壳在地上擦出几道痕迹，火星照亮了它的轮廓。【烛钩】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巨大的机械尾和四肢不断地挣扎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无论它如何努力，都没法成功。 “没有用的。”韩轩语气平淡的说着朝这边走来，“在设计【烛钩】的时候研发部怕【烛钩】失控。特地设置了一个‘后门’一样的保险。连接【烛钩】的动力源，作为核心技术无法被剔除。” 他一脚踩在【烛钩】的金属外壳上，踢了踢这个逐渐停止运作的大家伙。 “不过虽说触发这个保险只需要一个言灵，可因为担心敌人的破坏，大多数方术师都没有被告知这个言灵编写的详细构造。再加上【烛钩】的失控率是零，直到它退役都没有机会使用过这个保险所以很少有方术师知道这个“后门”。我随便试了一下，你们这群改造者果然也不知道啊。” 韩轩摘掉头上的夜视仪戴上眼镜，镜片下的双目闪着冷酷的光。 “接下来，只要把你大卸八块就能找到是谁改造了你吧。” 第一百七十章 计划之外 “你那边也太轻松了吧。”一个年轻男人在耳机频道里不断说着话，没有丝毫的紧迫感。“韩前辈和我这边根本没法比啊，我这边可是一堆炸氮和八个荷枪实弹的暴徒。韩前辈对的只是一个弱智机器，甚至连机器都算不上。” 穿着管理局制式灰蓝色夏装风衣的年轻男人顺着体育场内部通道朝被占领的总控室走去，他的语气非常轻松，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好像这里根本不是被暴徒控制的虎穴狼巢，而是他们小区的后花园。 “八个装备机关枪的暴徒，二十二名人质，还有足够可以让体育场上天的装药量。我可不敢说自己绝对能够制服他们啊。” 整条走廊漆黑一片，所有的窗户都被用报纸糊住，而且除了应急灯之外其他的光源全部被掐断。年轻人大大咧咧的举着手电筒在不熟悉的走廊里摸索着方向，时不时用手电筒挑衅式的照照头顶一直在监视他的摄像头。会场总控室可以操控全部会场的监控摄像，虽然警方从外面切断了大部分监控的有线连接，但暴徒却威胁如果敢屏蔽连接总控室走廊的摄像头就要杀死人质，受制于威胁的警方一直还留着这些关键地段的监控。 虽然强攻也是一个办法，但现在他们不至于冒着人质被杀死的风险激怒歹徒。 “全副武装的暴徒，部署周密的阵地，再加上这些涂满走廊的汽油……”越向里走，走廊里的汽油味就越浓。年轻人不自觉的用手捂住鼻子。 暴徒在走廊浇上汽油并放置了大量体育场里随手可得的易燃物，再这些基础上加装了暗置的绊线触发点火器。“他们是想以最大限度来拖慢我们的进度啊，果然就像白特等说的，他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 “并不是有什么诉求目的。” “你不能把嘴闭上吗？要是触发了那些点火器，别说人质了，哪怕是你都会瞬间葬身火海的。”体育场外的韩轩出声提醒，他担心游少琦这小子的性格把这次任务搞砸了，毕竟这次是这个小子第一次的正式任务。 “安啦安啦韩前辈。”游少琦朝着空气摆摆手隔空表示不用担心，随意的抬脚跨过了一条发丝般细的绊线。“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要对我的咒术有更多的信心呀。” 在这些绊线点火器中，夹杂着有线和红外激发装置。有线点火器和红外点火器作为明暗陷阱交替布置，明线的后面往往伴随着两个红外线点火器。 游少琦举着手电若无其事的穿过层层叠叠的红外线绊雷，如同透明人一样，没有一颗绊雷被触发。 “我是担心人质的安全。”韩轩无奈扶额，游少琦作为去年方术学院成绩第一名的优等生毕业。方术佛法样样精通，就是这个毛头小子在出任务上还是太嫩了，很多地方考虑的不周到。 “安啦前辈。暴徒们的筹码就是人质，除非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拿人质开刀的。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处理过他们的枪了。” 刚转过一个转角，在游少琦的前面有一条由横在走廊中央的桌椅组成的路障，简易路障挡住了去总控室的路。 游少琦举起手电照照这条简易路障，桌椅的上下全部用铁丝连接加固，整个走廊被总控室和周围房间搜刮出的杂物完全堵住，只有从那张放倒桌子可以翻到走廊另一边。只是在游少琦手电光的照明下，一名身穿厚重重型防弹衣头戴遮脸头盔的猛男正站在桌子后面，如同一堵厚实的墙壁，“墙壁”手里还端着一把RPK机关枪。 “滚！”手电光下的猛男朝游少琦恶狠狠地吼道，在他看来这个穿着奇怪风衣的小年轻根本就是误打误撞来找死的，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真实写照。 “怎么了？是遇到敌人了吗？”对讲机另一边韩轩发现游少琦突然没声了，有些紧张。“喂，你给我稳重一点呀。” “知道了知道了。”游少琦有一句每一句的回复着。举着手电筒仔仔细细的观察桌子后面的这位壮汉，本来就宽厚的肩膀因为穿着重型防弹衣的关系看起来更加魁梧，壮汉提着一杆机关枪满满的一弹鼓子弹，他的身上光是挂的手垒就有七八个之多。 “喂，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后面怎么说来着？”本想潇洒复述一遍电影里的米兰达法则，却突然发现自己只知道前半句的游少琦摸摸后脑勺朝对面的暴徒请教。“你把这句话复述出来就当我说过啦，O∩_∩O哈哈~” “去你码的！”回答游少琦的是一声怒吼，暴徒懒得再和眼前这个傻缺玩意儿废话，举起机关枪扣下扳机就打算将这个傻B打成一团喷血的粗孔海绵块。两人距离只有十五米，这么近的距离壮汉连瞄准都不需要。 却没想到的是，扳机在手指扣住的瞬间咔哒一声如同崩掉的塑料片一样从机关枪上飞了出去。 意料之中的枪没有响，暴徒奇怪地重扣扳机，却发现原本扳机存在的地方现在竟然空空如也。刚才扳机掉落的微妙声音完全被暴徒的头盔遮住，可就算戴着厚重手套的暴徒此时也感觉到了，他的枪被人动了手脚。 “妖灵——粉红情歌！名字不错吧，这可是我起的独特的名字哦。”游少琦大大咧咧的抬手用无所谓的语气解释起来，“其实是一种叫峪斟虫的微小妖灵，他们是一种成群结队行动的妖兽，口器之利可以咬断金属，我在进入这里之前就已经把它放了出去，破坏了你们的武器。当然——还有炸氮。” “什么？”暴徒虽然听不懂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但一直仰仗的机关枪被破坏让他陷入了慌乱。暴徒伸手从胸前摸出手lei，扣开拉坏准备炸死这个傻B。 暴徒双目怒视着游少琦，食指却怎么都摸不到手垒上的拉坏。他心里一惊连忙低头，发现手类上的拉坏完好无损的挂在他的防弹衣上，手垒上只剩下一截光秃秃、摸不到的残留铁块还作为细细的保险插在上面。凭他戴着手套的手是取不出那截子铁块的。 暴徒用力甩着手累，看能不能把铁块从里面甩出来。 “都说了用不了了，怎么就不信邪呢？接下来嘛……” 游少琦垂在裤缝的手打了个响指，响亮的梵音忽然无端出现在密封的走廊里回响，伴随着一声寺庙里突如其来的钟声。在游少琦身后密布的红外线装置全部熄灭，一道威严圣洁的金光从房顶落下，缓缓照在了暴徒身上。 如同一鼎千斤闸落在身上，金光照住暴徒的瞬间就迫使其扔掉武器四肢触地，巨大的力量压得他动弹不得。 这八名暴徒都是普通人，是这次行动注定要牺牲的炮灰，所以没有一个人懂方术，他们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方术师只是在吩咐下随身带着一些符纸罢了。全副武装可以对抗小型军队的八人，面对高级方术师实力的游少琦毫无反抗之力。 游少琦走过来灵巧地翻过桌子掩体，拍拍趴在地上的暴徒肩膀。 “好好在这等警察来接你吧。里面那条路就是总控室的路吧，谢谢你还特地出来给我指路。” 法术用出，体育场暴徒所用的枪械全部失效，它们本来就都被峪斟虫啃掉了扳机和枪机。现在游少琦的佛家法术更是从天而降压制住了所有人，他不费吹会之力便进入了严防死守的总控室。 这场开始时轰轰烈烈、震惊全国的暴力恐袭，竟然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观众朋友们最新消息！劫持某体育场的恐分子就在刚从，已经被神勇的特警队员们全部制服。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七分钟，现在从我们的画面中可以看到，特警队员们正在将那八名暴徒押解出来，所有的人质全部安全获救。这场僵持了一个多小时的恐袭事件终于在最后圆满落下帷幕。” 刚才被赶走的记者们重新回到体育场的拍摄区知道结果后，开始疯了似的争相报道、采访获救人质。 他们也没有想到，原本预计可能要几天、恐有牺牲的大事件，竟然在短短一个多小时就被解决了。这绝对是世界反恐史上的奇迹！不明真相的网络媒体开始争相发文，将这次解救行动称为——不可思议的反恐奇迹。所有参与解救行动的警察和指挥的官员全部被搬上了大银幕，甚至有一位导演看了新闻后当即表示，要把这次的奇迹拍成大电影，制作周期两个月，赶过年档就上映！而且已经有金主打算投资了。 不同于全城的狂喜，一直潜伏在附近大楼里的那对男女两人组现在有些懵。这两人藏身在附近一栋高楼房间里，这里既可以躲避巡航在四周的直升机，还可以俯瞰全场随时为场里的八人提供情报和援助。 八人组的原定计划是至少坚守三小时，给地铁站那边争取到足够的掩护，他们这里争取的时间越长，地铁站那边造成出其不意的可能性才越大。因为考虑到管理局介入的关系，纵使进行了周密的布置，也只能最多预计三个小时。 八个心理素质过硬，有着重火力和大量人质的队伍。 这些布置放在其他国家完全可以拖住特种部队一个星期，只要对方还顾及人质的安危和火力差距不敢强攻。但现在…… “连一半时间都没有争取到……” 穿着黑色小礼服趴在帆布上面的短发少女正用着一把看起来快和她一般高的反器材狙击步枪瞄准下面的体育场，这把枪官方名字为M82A3，有个响当当的俗称——巴雷te。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是离开这里去掩护你还是……” 女孩正通过耳机联系另一头一小时前走下地铁站的紧身衣中年人。 “没想到这些家伙的作用这么低，但没关系。异变已经开始了。”耳机里响起中年人那铿锵有力的磁性嗓音，在他说话的地方正回荡着明显的水流声。“你们主动出击，把管理局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掩护我的行动！现在只需要半小时，从天而降的大水就可以冲刷这污秽的凡世了。” “我要用全力了，无线电会中断……至少需……半小时……半小时后你们……即可撤退……” 随着水声增大，无线电里开始出现断断续续的杂声，男人的狂吟声在杂音中逐渐变小，最终完全被杂音遮蔽。 “遵命。” 短发少女还没有回复，旁边一直在倾听的风衣男突然合上了自己手里一直在看的小册子。抬起头，在他宽大礼帽帽檐的下方是一张令人胆寒的青铜面具，如同钦察人铁骑一般，嘴唇上有着金色卷曲上翘的胡须，整张脸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无线电那头彻底掐断了，如同行动开始前所做的计划一样。当地铁站的男人快要成功的时候，突然增强的灵力集中在封闭空间里会遮蔽无线电。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比预计的快了一个小时，不知道是地铁站那里出乎意料的顺利呢，还是仓促不够后果的加速所致。 （如果是后者，会对行动的成败有影响吗？） 少女这样想着摘掉耳机，看着旁边缓缓起立面朝大楼外面俯视的搭档，无奈地拉动枪栓推弹入膛。 “我支援，你拼命。老配合对吧。”少女将下巴贴在改装后柔软的衬垫上，瞄准了下面正在黑暗中研究【烛钩】背对他们的韩轩。“狙击开始后警方就会发现我的位置，最多十分钟我就会离开这里。到时候你要是没死的话就集合点见吧。” “嗯。” 穿着宽大风衣罩袍头戴礼帽的男人转身推门离开房间，临走前故意停顿了一下对少女叮嘱了一句，只是他的话马上引来少女的不屑。 “别打着我……” “滚。”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同时发生的事情 韩轩脚踩在【烛钩】的残骸上面一筹莫展，刚才他试验了几种手头边就能实现的便捷切割方式，但都失败了。 【烛钩】这东西有方术抗性，便捷的切割法术都比较低级，没法破坏【烛钩】外部装甲的方术抗性，看来想要研究这台【烛钩】机甲只能等管理局的支援队伍了。按照开始就和警方约定好的事情，【烛钩】被击败后要交由管理局带回，期间不允许有管理局以外的人员靠近。 韩轩百无聊赖的踢着【烛钩】的外装甲，自游少琦进入总控室后通讯就中断了，不过从四面八方涌过去的警察和远处回来一直沸腾状态的记者来推测，他应该没啥事。 下意识的想掏出手机看看，却想起自己出任务根本就没带。韩轩无奈地甩甩手，摘掉头上的夜视仪。这个东西方便是方便，但时间长了真的不是很舒服，实在是太沉了。 突如其来的，一股危险的感觉在韩轩摘掉夜视仪的同一时间从身后远处的高楼扑来，如同一股冰冷的寒风直刺他的后背。 像韩轩这样经历过大任务洗礼的干员通常都会准备几张预警符来保命，所有的预警符在危险来临前都会向佩戴者发出大概几秒钟的警示，具体效果看方术师自己的设定。 胸口的预计符疯狂警告！韩轩本能的回身面对感觉危险即将来临的方向，躲避的时间只有三秒钟根本已经来不及了。他举起手里的手提箱挡在自己和高楼方向之间，手提箱里有大量的符纸和法器，应该可以抵御一次攻击。 下一秒手提箱被一股巨力击中，力道之大几乎让它从韩轩手中飞出。箱体从面向高楼方向的一侧开始碎裂，就像用大锤砸裂一块木板，手提箱在空中轰然爆开碎裂成一片片碎块，里面的符纸和法器在空中天女散花般散开。最靠外侧的符纸着起了火朝四处散落。 “滴里哐当！” 手提箱里的法器飞溅到了四周发出铜锣落地的响动。 没有预料到手提箱会爆炸的韩轩来不及思考，他撤步回身一个翻滚跃入【烛钩】的背面，借助烛钩的装甲来抵挡对方的攻击。第二发爆炸掀起了他刚才站立的那块地面，崩起的混凝土碎块打在他的西装外套上。第三发紧接着打在他闪身过的【烛钩】装甲上，大片火星从装甲板上爆起。 跃入【烛钩】背面的韩轩侥幸躲开了对方的三发连射，不是对面的枪法不好，是他的运气和反应救了自己。如果对方知道子弹打不穿他的手提箱马上补射第二发的话，那么他现在就是一具躺在地上首尾分离的尸体了。 “游少琦！游少琦！听到了吗？我遭到攻击！有狙击手在附近，马上离开总控室来帮我！” 三发这么猛烈的爆炸，韩轩几乎已经判断对方用的应该是大口径步枪了。躲在【烛钩】背后的韩轩果断请求了支援，对方既然知道先攻击他，那么多半也是一位方术师。现在敌在暗我在明，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游少琦！游少琦？你个gou日的听见了吗？我受到攻击！速来支援！！” 接连不断的火力压制打断了韩轩的求援，手掌长的爆裂弹打在金属装甲板上发出的巨响让人心惊胆颤。虽然知道子弹应该打不穿【烛钩】的装甲，但这样的心理压迫感还是很摧残掩体后人的心境。 高楼上，短发少女趴在大楼房间里，对着【烛钩】装甲的薄弱处不断地扣动扳机。 巨大的弹壳从枪膛中飞出砸在地上，又滚回身边，短发少女三两下就打空了弹匣里的子弹，熟练地退出空弹匣更换新的弹匣。 她使用的狙击步枪可以对2000米外的人员和轻装甲目标进行精确打击，更可怕的是，不同于游戏中，真正的“巴雷 特”狙击步枪其实是半自动的。可以进行恐怖的连射达到压制效果。 推弹入膛，短发少女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连射。枪响之后她精心挑选的这处狙击位就暴露了，她必须在警方的SWAT赶来以前完成任务，不让韩轩和游少琦会合，可以的话杀死其中一个。 感受着装甲板上传来的震动，断定对方没法击穿装甲板，韩轩再次呼叫起了游少琦。 “游少琦！你西八在哪？” 与此同时，总控室里的游少琦也站在观众席上同步呼叫着韩轩。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会场的通讯一时间都失灵了。 “前辈？前辈？韩轩？听得见吗？” 体育场外面的枪声他也听见了，可他们这里还在疏散人质和逮捕罪犯。按照任务分配，游少琦要待在这里检查现场有没有关于方术的东西，如果发现要及时清理不让方术物品流落出去。听见枪声后，游少琦担心情况有变赶忙就跑出来呼叫韩轩了，但无论他怎么样呼叫都没法得到回应，在总控室里的SWAT队员也一样，所有人的无线电都同时失效了。 “算了。我去找前辈吧。”丝毫没有意识到通讯失灵可能意味着什么。游少琦看看总控室里忙前忙后清理那些炸弹和汽油的SWAT队员。 现场的勘察工作他大体已经完成了，没有发现方术物品。离开这里去支援前辈应该也是允许的吧。 这么想着，游少琦转身打算从最近的通道离开体育场。但身后一连串微小的异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站在分隔观众席的铁栏杆上向他这边冲刺。 踏步声越来越近，从游少琦的背后靠近。 游少琦猛然醒悟过来，他向前冲刺一步跳了出去，尽量远离这些铁栏杆。下一秒凌厉的斩击从他背后袭来，切豆腐般切开了周围一圈的椅子和栏杆。 他转过身，一位身高大约两米的男性站在身后的栏杆上。男人穿着宽大如同罩袍般的风衣，很有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复古感。 风衣男戴着一顶宽大的礼帽，帽檐几乎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他的手里攥着一把雨伞，从雨伞上发出的斩击切断了游少琦刚才站立地方的一切。这个怪人维持着斩击的动作缓缓抬头，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奇怪的面具。如同钦察人铁骑的金属面具一般，嘴唇上有着金色的卷曲胡须，整张脸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失手了吗？本以为会一击毙命的。”风衣男的面具下响起机械电子合成音，“摘掉耳机吧，不用求救了。体育场周围所有的通讯都被我遮蔽了。从现在开始的半小时以内，将会是你的死期。” “什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敌人游少琦有些慌了，他双腿有些发抖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这……这……” 不等游少琦恢复镇定，风衣男就挥舞手里的尖细雨伞发动了第二次斩击，伞尖如同利剑一般切开了体育场的水泥地面，看不见的剑波向游少琦刮去。 尽管有些本能的怯战，但游少琦还是凭借多年来的训练下意识向后躲避，近乎后仰弯曲的身子躲开了这一击。仰身接后空翻，游少琦在观众席中翻滚。迅速拉开了和风衣男的距离。 他退到远处双手结出佛家的法印。 仿佛被刚才的斩击打醒了，游少琦轻微发抖的双腿平复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面对这个诡异的风衣男。现在胆怯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敢于面对眼前这位强敌。 （冷静下来，我是学府第一。这样的训练……早就做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梵音开始在空中回响，从天而降的金色光柱缓缓下降，罩住了结着法印的游少琦。光柱的表面闪烁着不断变化的梵文，这道屏障正在保护游少琦。 “噢？好像镇定下来了呢。”风衣男故意发出一声奇怪腔调的语气助词，“佛法是吗？终于有些意思了。” 他将尖细雨伞藏在身后向前弓腰，一直藏在风衣下的左手此时伸到了前方。 随着手臂的伸展遮挡在上面的广袖慢慢褪下，露出了一条干瘦如同植物一般的手臂。诡异的手臂令人胆寒，更加恐怖的是，在这条干枯手臂上还缝制了很多一齐向上开口的口袋，口袋里面插着布满整条手臂的木刻符。在木刻符出现的同时，游少琦感觉周围的气温都降低了几度。 这绝不是人会拥有的手臂！ 虽然不知道上面那些木刻符是用什么木头制作的，但从袖子滑落迎面而出的那股浓浓阴气就能知道，这一胳膊的木刻符绝对不是凡物。 风衣男不等游少琦做出反应，向前猛然甩动自己的左臂。藤条编织的口袋里，木刻符一齐被甩向前方组成一面立体的扇形覆盖了游少琦前方所有的位置，不留任何死角的向他射来。 风衣两角在狂风中发出“咕咕”的拍打声，风衣男在甩出木刻符的同时一跃而起，配合木刻符的封锁方向举起手里的雨伞从天而降向游少琦劈来。 “死吧小鬼！” 在韩轩和游少琦同时陷入苦战的时候。特区分局这边，一直在地下掩体的医务室接受抢救的刘一波终于脱离了危险被推入病房。 特区一众方术师包括冷妍、白月等人都等焦急的等在外面。他们一直在地下，还不知道体育场那边发生了交战。 病房里走来走去的医生护士们不断地检查着刘一波身上的仪器，大约十分钟后一位医生走出病房，摘掉口罩对外面焦急等待的方术干员们说道。 “从数据上来看，病人应该已经清醒过来了才是。但无论我们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他的情况已经平稳我们的任务也算是结束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吧。”说完医生挤出一众干员乘电梯返回地面，病房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出病房，只留下两名护士守在外面。以防出现什么突发情况。 众人见医护人员主动让出了地方，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从他们刚才说的话推测，刘一波应该是已经醒了，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在假装昏迷而已。那么既然醒了，事不宜迟也该轮到他们上场了——撬开刘一波的嘴，把所有关于神秘组织的情报榨干。 冷妍看了一眼白月，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她走进病房，白月也紧跟其后。 进到病房站在门口，冷妍等白月进来以后将门关上反锁，这间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关上门从外面是听不见任何声音的。外面的方术师们心领神会的围在门口挡住那扇窗户，接下来的景象可能过于残暴，还是不能让无关紧要的人看见为好。 冷妍按下玻璃上的开关键，透明的玻璃变成了雾化玻璃。一切准备就绪！ 冷妍走到刘一波的窗前扯掉他身上的各种仪器，将刘一波的被子猛地掀开。 “既然醒了不如堂堂正正的面对吧。反正你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也没地方去。除了我们，外面的人都想让你死，或者说你唯一的活路就是和我们合作。” 刘一波穿着几块无菌布组成的病号服静静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动静完全看不出是苏醒了的样子。 白月站在病房角落，审问不是她的强项所以决定全权交给冷妍去做。冷妍领导的方术犯罪科每年都会逮捕很多方术犯罪者，他们就像公安系统里的刑警一样，涉及的领域有很多。其中心理攻坚也是其中之一，经常用来对付顽固的罪犯。 白月对冷妍点点头，得到了前者的肯定冷妍嘴角上扬冷笑一下。上前一把抓住刘一波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从外形上看，像冷妍这样较小身材的女生应该不会有这样大的力气才对。 因为时间紧迫，再加上刘一波的心理防线应该已经被各种残酷的现实摧毁，以他现在的处境想活命只有待在管理局的监狱里才能苟活。正是因为看穿了这一点，冷妍才决定一上来就进行强攻，她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审讯手段会影响白月心里对特区的形象。 “喂，装昏迷逃避现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再说了，你什么都不说就表明你其实是个你们组织边缘的垃圾，什么保命的核心情报都拿不出来。向你这么无用的垃圾我们一般会把你扔进最底层的地牢去等死。” 刘一波的呼吸有些紊乱，冷妍的话让他的内心混乱了。 “你知道离恨天吗？管理局专门用来关押重犯的监狱。你应该听说过，因为这是我们宣传出来威慑你们这些垃圾的。被关在离恨天底层的囚犯每天都过着不见天日、生不如死的生活。因为我们管理局的宗旨是让你们在绝望中忏悔。但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吧。” “其实能进离恨天的只有级别很高的重犯，只有重犯才有价值在离恨天等待发落。向你这样的垃圾，毫无价值。我们会直接扔进方术家族的地牢里。离我们特区最近的冯家老窖，是从清朝时就修建的地下水牢，里面臭气熏天，浮油遍布。那些污水少说得有一百年的历史了，听说在里面腐烂的尸体不计其数。王秦明听过吧？清朝北方最有名的大方术师曾经祸乱一方的大能，就是被冯家捉住关在水牢里烂死的。所以你听说过关于王秦明的各种传说都是终止在嵖岈山之围。后面的故事便是下落不明，无人知晓。” “因为他死了呀。受尽酷刑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祸乱数十载最后屈辱的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冷妍放下刘一波的衣领，此时的刘一波呼吸完全紊乱，急促的呼吸完全暴露了他已经苏醒的事实。 见恐吓已经奏效，冷妍决定给这头骆驼施加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上前一步猛地一踢踢在病床床板，被固定在地上的床板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连带固定在地上的床腿都震动了起来。刘一波发出一声惊呼，从床上一滚而下，缩在地上。 “害怕水牢的话，换成总局地牢也是可以的。”冷妍绕过病床走到刘一波面前，踢开了他包裹自己的被子。“你现在正位于特区方术管理局的地下一层，在这层的下面两层建有我们关押拘留嫌犯用的拘留所，说的直白点就是地牢。每个分局都有自己的监狱，我们会在确定你的身份之前一直把你关在拘留所。” “两种结局，选择权在你。”冷妍蹲下身直视着刘一波的眼睛，她整了整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智能表，调出了秒表功能。“给你一分钟，一分钟不说你就完了。” “……求求你。”冷妍刚刚对完表，一直沉默的刘一波忽然慢腾腾地呢喃起来。“……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不想死啊。” “嗯？”冷妍放下手腕，看着刘一波。“姓名？” “马……马逵。” “年龄？” “32。” “干什么的？” “给浙江地区的组织成员提供手机和手机卡。” “怎么提供？” “我按照上层的指示，每次把电话或者电话卡放在指定的地方。然后我就走人，从来不让我去看把电话给了谁。” “现在都是实名制的电话卡，你们怎么有这么多电话卡的？” “我们都是有作坊来做私卡，然后用模拟搭进基站里或者搭私用的通讯通道，所有的电话通话范围都是有限的。基本上超出了市内就没法使用了。因为是私卡所以警察也没法追踪，而且我们会有阵法师在制作私卡的工厂附近绘制法阵，来驱赶不相关的人远离。” “上线是谁？下线又有多少人。特区的恐袭跟你们有关系吗？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上线我不知道，从来都是他联系我……下线的话我估计可能有五十多人，但我也一个人都没见过，我就是个负责联络的中间人。组织里的保密工作做的都很好，像我这种级别的人根本没法接触到他们的上层，他们所有的计划我都不知道。” 冷妍回头看了一眼白月，白月站在角落手撑着下巴。她也没想到费了这么大的波折，结果什么都问不出来。 “潜伏在浙江的其他人呢？他们都逃了吗？”冷妍继续追问。 “都逃了。因为我是联系人所以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我们都是各逃各的，彼此之间没有什么联系，我根本不知道他们逃到哪去了。” “我警告你。”冷妍的语气忽然冰冷，“我要的是句句属实！你尽编这些瞎话来骗我们是不想活了吗？你把自己择了干净，是想告诉我们你在组织里这么长的时间什么都不知道吗？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哼？” 冷妍捏着刘一波的衣领，突然发狠的将他提起来然后摔倒在地上。刘一波挣扎的四肢撞翻了病房里的仪器，打翻了旁边五斗柜上的花瓶。冷妍抓着刘一波的胳膊将他反拧身后，单膝跪压在刘一波的后背上。 “就在一个半小时前，你的兄弟们在某体育场搞了一场大屠杀，多少无辜群众当场惨死！你却在这里告诉我你就是个无害被逼迫的小猫咪？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其实冷妍并不知道刘一波有没有说假话，她只是按照特殊审问程序来进行操作而已，给刘一波的心理防线最后一击。 “求求你……我真的神秘都不知道啊！” “哼！” 她将刘一波拽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扎带将刘一波拷在病床上。转身从远处的桌子上提起上面摆放的花瓶将里面的水和花叶劈头盖脸的浇在刘一波身上。又将病床旁边的仪器插头插在插座上，然后猛然发力扯断了电线，露出了塑料连线里面的金属线头。 冷妍走过来将金属线头对准刘一波。 “最后一分钟，不说实话的话按照国家安全法紧急条例，我有权就地将你这个威胁排除。” 房间的触电保护没有开启，现在冷妍手里抓着的那根电线上毫无疑问通着220V的交流电。被淋上水拷在床头的刘一波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绝佳的导体。 “神秘组织的情报！你都知道什么？”冷妍吼道，摧毁刘一波最后的心理防线。 第一百七十二章 窒息的宁静 被拷在病床面对步步紧逼的电线，刘一波双腿抖的如同一只抽搐的青蛙。面对死亡的恐惧，他的怕死精神再一次战胜了理智。 “我说！我说！”他嘶吼着极力挣扎着，“我知道！我知道组织上的高层预谋先改变现在的环境气候。昆仑妖族存在的时代，气候环境和现在截然不同，上层认为昆仑妖族在不适应的环境下无法生存。所以要唤出昆仑妖族，第一步就是创造出他们喜欢的环境。” 冷妍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盯着喘着粗气的刘一波。判断他是不是在为了保命而胡说八道。 “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们所有的下线都是分散逃跑的。七个去了湖bei ，八个去了湖nan，十个去了广xi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啊！！” 冷妍故意将电线在刘一波头上虚晃一过，拽住电线将插头拔出来仍在地上。起身绕过刘一波出了病房门。她在门口站着，等白月从里面出来后，拉住白月走到其他干员听不见的地方，低声说道。 “估计只有改变气候那句话是真的，后面说的都是胡话。” “嗯。”白月点点头。刚才的审讯她都看在眼里，刘一波情绪激动的时候说的基本都是为了保命而编造的假话。“改变气候这种事情，你觉得和这次的恐袭会有什么联系吗？” 冷妍摇摇头，她从刚才听到这个时就一直在想二者之间的联系。想要把现在的气候环境逆转到上古巫族时期是不可能的，这种事情本就是不可逆性的，又不是科幻小说。何况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 “我们先上去吧。这家伙就放在这，一会会有人把他带下去的。” 还没等冷妍和白月回到办公室，就有干员在走廊里拦住了他们。 “科长，两分钟前，韩轩和游少琦他们遭到不明来源的攻击。现场的通讯和我们完全中断，无法最新确认情况。” 此时方术犯罪科的办公室里已经是乱做一团。文职干员们捧着文件走来走去，部分干员们则正站在大屏幕前看着里面抖动的画面尝试用对讲机呼叫现场的韩轩和游少琦。有一些眉头紧皱站在角落，看样子甚是紧张。 无论办公室的干员们怎么呼叫，远在体育场的两人始终没有回复。 大屏幕上正在滚动播放着一段从远处拍摄的爆炸火光和摄像机被逃跑的人群推倒的画面。爆炸看起来不是很强，从视频中推测大概只是少量火药造成的。但那边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能联系上警方那边吗？”冷妍站在屏目前注视片刻，问旁边一直在呼叫韩轩的文职干员。 “呃……现场所有的通讯都被中断了。无论是我们的，还是警方的……”这名干员看起来完全面对眼前的突发状况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多频率的袭击。“科长……要派出救援吗？” “特勤队呢？”冷妍现在脑子里也乱糟糟的，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她的预料。没想到原本预计应该已经清理干净的体育场里竟然还隐藏着敌人，而且对方还能发动如此迅猛的进攻，甚至可以做到压制韩轩和游少琦。 “特勤队在城区周围的几处灵力点和灵脉布防，少数在前往远距离灵异点的路上。” “特工处呢？” “特工处同样……大部分已经在市内的灵力点布防。只有少量人手驻守在局内。”文职干员犹豫了一下，俯身上前一步接着说道。“科长。现在局内的防卫是比任何一次都少的时候，无论是我们方术犯罪科，还是灵异搜查科，亦或是灵害处理科全部都在外面执勤。如果这个时候敌人对我们的总部发动攻击的话……” “慌了吗？”冷妍转头用奇怪的眼神瞧了一眼旁边的文职干员，后者极力隐藏在眼神中的担忧显露无疑。冷妍又看看周围的文职们，几乎所有人都有类似的担忧，他们的眼神里混杂着焦虑和恐惧。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和这个神秘组织正式交锋，面对未知的敌人，像他们这种不会什么方术的人很难自保。 “慌什么？你们难道忘了培训的内容了吗？如果敌人的方术师冲进来了，就算这里有再多的枪，就算我们人手发一捆也保护不了大家的。真正能保护大家的是方术，现在管理局里各部门长官都还在，况且就算我们管理局里一个特勤队员，一个特工，一个外勤干员都没有！但只要有我们的局长在，有我们最强的方术师在这里！就没有人可以进攻到这来！” “这些实力强大的方术师，就是我们最大的靠山！有他们在，敌人休想进入管理局一步！” “确实啊。”众多文职们也忽然恍然大悟般想起了他们局里那位一直不露面却在心目中宛如神明的存在。 “有局长在。我们还怕些什么！那些家伙根本不足为据！” “是的呢，诸位。”冷妍成功鼓舞起来办公室内文职干员们低落的情绪。“所以现在开始全力以赴起来吧，理清每一条收集进来的情报，分析出的他们的下一步动机。还有！找出和上古妖族有关的气候资料，水文，温度只要是搭边儿的全都要翻出来！派出留守的特工和外勤干员，火速支援体育场那边！” “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惹错人了！” 文职干员们情绪高昂，刚才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又纷纷开始各司其职起来。这间办公室再次变成了指挥这座城市反恐战争的中枢。 “很鼓舞士气的演说呢。”刚才演说的全部内容都被角落的白月看在眼里，等冷妍离开办公室来到走廊和她汇合后由衷地称赞道。“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 “这没有什么的。”冷妍略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打消了大家无畏的担心罢了。就像我说的，如果敌方方术师攻击我们的话，靠多少支枪是保护不了我们的。能保护大家的只有局里驻守的强大方术师。” “就是刚才你说的那位局长吗？”白月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特区局长的身影，从她入职接触其他分局以来，代行特区职务的便一直是刚才会议室里的副局长——那个老头。副局长作为特区的形象代表，从来没有听说过特区还有一位局长之说。 “局长是今年才刚刚进来的，还没来得及和大家见面。”被白月问及局长的事情，冷妍竟然显得有些尴尬。“其实……包括我们内部的大多数人都也没有见过局长。见过局长的只有副局长身边的几人而已。” “比起这个，和你一起来的两位……他们还好吧。希望这次的突发状况没有影响到他们。”冷妍将话题转到还在外面执勤的洛清身上。 自从白月的直升机在环线上将刘一波抓捕返回后，无缘无故完成了任务的洛清就一直被冯馨予拉着逛街，甜蜜的仿佛是一次约会。冯馨予这边也是得到了家里的示意，希望可以多接触洛清了解他的更多情报。当然她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玩心，在家族比武期间所有的晚辈子弟都不可以随意离开冯家大楼。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机会，当然自己也要好好玩一玩呀。 此时的冯馨予正带着洛清在特区最繁华的商业区里逛悠着呢，而戴筱在任务完成后就借口自己不喜欢逛街离开了队伍。 “他们啊？”被问起洛清和戴筱的白月明显毫无准备，她是和刘一波一起直接回局里的，戴筱和洛清那两人在做什么她是真的不清楚。白月思考片刻随后叹气一声。“虽然我不想对他们俩强制命令些什么。但现在这种时候他们不归队也太散漫了吧。” 一想到现在满城风雨的，这两人连个音讯都没有。白月竟忽然生起气来。 “哈哈。没有什么的。”旁边的冷妍连忙劝道，“本来白干员你们就是总局来到专员，这次事件出在特区自然就由我们特区来处理，怎么能劳烦专员们呢。” 正当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节奏感强烈的“滴滴”声忽然从冷妍的腰间响了起来。 冷妍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掀开西装的衣摆。在她的皮带上挂着一个如同BB机一样的小物件，小物件此时正在不断滴滴叫着。 同为方术干员的白月自然知道，这是局内部分干员使用的安全通讯线路，白月同样也有一个。在白月做出一个“请便”的动作后，冷妍转身离开走廊进入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取出口袋里的无线耳机连接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后接通了通讯。 “方术犯罪科冷妍，请讲。”冷妍不知道通讯对面的谁，安全线路是不显示来访人姓名的。只有代号。 而对面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号码。 “冷科长，很抱歉私自接通了你的安全线路。我是冯老爷子的亲随。冯建斌。”来电人是冯梓桦的父亲，一直侍奉在冯老爷子左右的分家人。 “冯先生。”冷妍有些意外，她的安全线路只有副局、各家族族长那样身居高位的人才会知道。看来这位来电人应该使用了冯老爷子的权限连接了通讯。“既然打到这个线路里，那肯定是有万分重要的事情吧。” “确实是十万火急。”电话另一头的冯建斌语气严肃的说道，“我们的情报网可能发现了这次神秘组织恐袭的真正目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真相终出 “也就是说，结合刘一波的供词和冯家提供的情报。敌人果真是调虎离山之计吗？” 还是在那间会议室，身着中山装等待老人坐在首位，下面是各科的科长。因为冷妍得到了冯家的关键性情报，所以会议紧急再开。 “特区的灵异点一共有24个，几乎每一个失控都会引起重大灵害。为什么你们会推测是所谓海眼的可能性最高呢？”老人问面前的冷妍。 听见副局长在问自己，冷妍翻开了手里厚厚的一沓资料。这些都是她在听了冯建斌的提示后赶忙收集来的。 “刘一波的口供里提到过，神秘组织的首要任务是改变现在的气候环境，将其恢复成可以适应妖族生存的时代。在先秦时代，已经处于没落的妖族曾与我们人类共同生活很短的一段时间。虽然至今无法考证更早的妖族盛世究竟是怎样没落的，但是从现有先秦巫师的记载中可以推断，除了它们自己流传至今的昆仑神墟的突然崩溃，妖族的没落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气候的改变。” “妖族喜好潮湿温暖，在昆仑山变成现在这副雪境之前。所有的妖族部落都流传着关于昆仑盛世的美丽传说，万妖和谐、繁荣昌盛，甚至还有些长寿妖亲眼见过那副景象。” “但根据古籍分析，在不知原因的巨变之后，西王母消失，昆仑神墟的统治摇摇欲坠。在这期间妖族部落们纷纷开始混战，大地血流成河。这场大战造成了多数恐怖的后果，其中之一便是让给予九州温暖潮湿的海眼断流。” “根据冯家的情报再结合刘一波的供词可知，要让妖族降临必先创造出适宜的环境，想要环境首要任务是疏通影响气候的海眼。因此我们可以推断这次敌人的真正目的可能就是上古时期的海眼。” “海眼？”在场有人突然怪叫了一声，“那不只是个传说吗？民间传说中的海眼便是特区的北新桥，玉泉山和燃灯塔。可这三处地方没有一处地方是所谓的海眼，连灵异点都不是。” 副局长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冷妍，那眼神满是匪夷所思。 “确实如此，冷科长。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海眼。经过历代方术师的查证和寻找，得出的结论全部都是——那只不过是民间传说。” 众人的疑问也是冷妍的不明之处，现在她推断一切都是根据搜集来的情报所得出可能性最大的结论。但这个结论有一个致命缺陷，就是在管理局和九家族的记录中，根本就没有海眼这个东西。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一名文职干员的敲门声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冷妍见是自己部门的干员知道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打扰这样的高级会议的，连忙起身暂告走出会议室。 “科长。”这名文职见冷妍出来了，急忙走上前递上一个平板。“特工处和我们科室的支援已经赶到了，通讯也已经回复。” “开始进入。”平板上播放的正是外勤特工们随身携带的记录仪拍摄的画面，手持短步枪的特工们正在联合特警包围狙击手藏身的大楼，警惕的拉开大门开始搜索。另一边的画面是犯罪科的十名干员正在和游少琦一起和一个被全身包裹在大衣里的神秘人对峙，游少琦的衣服上虽然有些血迹，但看起来还能动弹没什么大碍。 从两副记录仪上来看，抵达体育场的支援部队已经重新控制了局势，正在有序清理残存的神秘组织成员。 “嗯，很好。”冷妍点点头，虽然事情的发展大快人心但因为这种事情就把她从会议室里叫出来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她看看这名文职，用眼神询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还有一件事科长。”明白了冷妍意思的干员连忙接过来平板，操作几下后重新递了回来。“刚才新闻上报道，说七号线的三里桥站发生了浸水，运管暂时封锁了地铁站派人检查……却查不出原因。” “因为我们在寻找海眼的线索，我觉得和这个可能有关系，就赶来报告了……” “让所有灵异点马上上报各自情况！” 没等这名干员说完，冷妍已经转身冲进会议室。在会议室众人一脸诧异的表情下找出遥控器，点开了墙上的大电视。 “据悉，三十分钟前，七号线的三里桥站台突发了小规模的浸水，地铁工作人员在浸水发生时便紧急关闭了站台进入站内进行检查，但未发现浸水点。从画面中我们可以看见，三里桥站内的浸水量非常大，短短三十分钟就已经近乎淹没了整个站台。”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特区电视台的紧急报道，一名记者正站在地铁站口采访从里面撤出来的工作人员。 “我们从浸水发生时就紧急通知了控制室，停止了所有运行的列车，并排除人员检修。可我们仔细排查了所有可能出现的浸水点，都未发现浸水原因。”一名大叔交叠着双手站在镜头前介绍道。 “浸水的速度快吗？”记者提问道。 “呃，刚开始的时候是不快的，最深的地方也只是淹没脚踝，地铁站里面就像是下雨一样不停从天花板往下渗水。但差不多……也就是在十五分钟前，浸水量突然变大了……水位上涨的速度也很快。我们在关闭地铁站后进行了全员疏散。现在的情况你也可以看见……” 镜头缓缓转向封闭的地铁站，如同游泳池里清澈见底的水面一样，透亮的水流已经完全淹没了地铁站，站内的灯光还在水下亮着，碧蓝的水面下只留下通向水底的半截扶梯。 “据本台报道，在这次突发浸水事件的地铁站不止三里桥一处，在二号、一号、十四号等十几个站台几乎同一时间均发生了情况不一的浸水。现在北jing 相关部门已经全线关闭了地铁运行，开始故障抢修。请各位市民绕行发生浸水的站台以免发生意外，更换其他的交通工具。” 会议室的所有人看着电视面面相觑，尽管这表明上看起来只是一个浸水事故，而且还没有任何人员伤亡。但他们刚谈到海眼的事情就发生这么个事，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我们应该派人去探查一下。”冷妍双手扶在会议桌上，严肃的说道。“说不定就是和我们正在怀疑的海眼事情有关！” 众人互相看看，没有一个人说话。现在这件事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了，你要说这和海眼没关系吧，这浸水出的也太巧合了；可要是说有关系，一个浸水事件值得他们管理局去探查吗？万一它就是一个普通的浸水，派人去探查反而分散了这里的人手。 所有人都不说话，他们没法拿这个主意。而副局长则用手撑着下巴，静静思考。 关于海眼的事情他其实还是半信半疑，何况比起不知所谓的海眼，特区周围的灵异点才是他们应该重点防护的地方。因为任何灵异点出事，都有可能造成最严重的灵害。他担不起死伤万人的责任。 “滴滴滴。” 就在副局长还在沉思的时候，办公桌他面前的这块区域忽然亮起来红灯，这是副局长办公室的加密线路被转接到会议室了。 红灯在眼前亮着。副局长看看面前的属下们，每个人也都在盯着他。 最终副局长按下了接通按钮。 背后电视上的新闻画面被切掉，李伊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上，在她的身后还站着总局的众多科长。 “很抱歉打扰你们开会了。”李伊礼貌的笑了笑，“但现在的情形让我不得不主动联系你们，关于神秘组织的目标是海眼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副局长回头看了看白月，转身面无表情的对屏幕上的李伊说道。 “确实有一部分情报说海眼是这次敌方袭击的目标，但没有证据可以支持这个判断。” “北jing 的地铁站多处浸水是吧。” “可这说不定只是普通的事故而已……什么？” 屏幕上突然跳出的动态画面让副局长把刚准备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动态画面上是一副九州地图，在这幅地图上有八个不同的红点正在闪烁，其中就有标识特区的红点。 “很抱歉，天蛛曾经警告过我。但就和您一样，在这之前我也不敢确信这是真的。可现在不光是北jing 地铁站出现了浸水，几乎是和北jing 地铁浸水同步出现的，全国八个不同的地区都同时出现了不明原因的漫水事件。包括本应该寸草不生的沙漠。” “详细情况还是让专业人士来说明吧。” 李伊退到一旁对着镜头外面，接着一个身着类似旗袍长裙的美丽女子款款走入镜头，她的长裙上绣着像是星河般的银白色图案。女子的紫色长发盘成一个优雅的造型，一根银白弦月造型的长簪插在上面，她走到镜头前懒洋洋的站着，右手举起一个样式奇怪的八卦盘。 “哎呀~早告诉你们了却不相信我……”带着慵懒感觉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女子缓缓拨动着八卦牌，上面的卦象随着盘体的旋转变化着。 这个女人管理局上下皆知，她就是最近才新加入的、被疯狂宣传的圣贤大妖——天蛛。 “你们人类就是打死都不承认有海眼这个东西。不是你们看不见的就是不存在的哦~”女子轻笑一声，“真是个有趣的机器呢。明明相隔万里却可以面对面的说话！” “天蛛小姐。”副局长出言打断了糸织的自言自语，这个女人好像看起来有些找不着重点的感觉。“请问，关于海眼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噢？”糸织的眼睛看向发出声音的屏幕，但那双眼睛根本没有什么聚焦，仿佛在看一团空气。“说话的人就是李伊局长提到过的特区负责人吧。” 糸织本就是重度近视，根本看不清屏幕上的人脸。而且因为自己大妖的身份，她也并没有对副局长用任何敬语。 “关于这个海眼的情况呢，想必你们也都看见了，本不该有水的地方出现了大水。而且你们可能并不知道，在海眼下面其实连通着传说中的无底之谷——归墟。也就是说海眼的水是无穷无尽的。现在海眼大开，无尽之水从地下漫出，填充着已经干涸万年的土地，这些水不把陆地变成汪洋是不会停止的。” “早在昆仑盛世的时候，这八个现在出现漫水的地方都是一片汪洋，因为水系丰富气候宜人，再加上靠近水域食物丰富。所以大部分妖族都会选择定居在这些水系附近，你们最耳熟能详的应该就是楚地的云梦大泽了吧。云梦大泽曾经是楚地妖怪的家园。其他七处水系也是一样，每个水系都聚集着庞大的妖族群落。但西王母突然失踪，昆仑神墟的崩塌让这些往日富饶的水域逐渐消失。食物减少、气候巨变让原本生活在这些水系附近的妖族也纷纷迁徙不知去向。最终，从不知道哪一纪起，上万吨的淤泥将这八处海眼彻底堵塞。水塘变成了陆地，最终在上面出现了人类的村落。” “而且海眼大开绝对不只是会有大水，可以预计的，当大水淹没城市后，现今的风水和灵力走向，包括灵脉全部都会被改变。方术灵力可能会因为这些致命的变动而进入落潮期，面对日后出现的妖族将只能是等待被屠戮的命运。何况无底之谷中也不只是只有水，许多远古恐怖生物也栖息在归墟中。它们也会随着海眼的开放而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来。” 糸织说完就不再继续了，她长长的做了哈欠，看起来刚说两句话就已经很累的样子。糸织离开屏幕，李伊重新回来接过话题。 “所以说到这里……副局长。”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语气却异常坚定。 “根据前天定下的特殊武力对策预案，以及特殊武力对策办公室的权利，我要全面接管贵局的全部权限，希望我们通力合作，一起对抗这次的海眼危机。” 第一百七十四章 补救 趴在伪装布下的短发少女猛地揭开一直压在身上沉重的伪装布，这件伪装可以帮助她躲避热成像和夜视仪的搜索。但现在位置已经暴露，再披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数十辆黑色SUV已经停在了少女隐藏的这栋大楼楼下，少女从房间残破的窗户可以看见，几十名黑西装特工和周围的特警正在排着战术队形进入大楼，要不了十分钟他们就会直扑这间藏身的房间。 “该是时候撤退了……”少女自言自语着拔掉最后一个空弹匣，站起身将巨大的***拆解装进枪袋里扔到地上。简单用脚将地上散落的弹壳聚拢到一起，少女抓起床上撇着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哈威，不管你听不听得见也不管你现在走不走。反正我这里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外面的特警队最多十分钟就会找过来……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我们集合点B见。” 说完，不等对讲机那边有任何回话，少女便把对讲机和***扔到地上铺着的伪装布上，用脚拨了拨地上散落的弹壳将它们聚拢在一起。拉响一颗铝热弹扔到堆叠起来的这堆“垃圾”上，少女便背起一个小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几秒后铝热弹喷出炙热的火焰，四射的火星溅落到周围的床单地毯上，如同熔岩般的火红物质在这堆“垃圾”上肆意流淌。仅消十秒，整个房间便被腾起的熊熊大火吞噬，所有的证据都消失在了3000度的高温中。 这边的短发少女果断撤退，而另一边，代号哈威的风衣男自然也听见了少女的呼叫。不过相比少女的从容他这里要难很多——被十名方术师包围，想要从容撤退实在是有些过于托大。 好在实力最强本应该作为主力的游少琦已经在支援抵达前就被他伤到，剩下包围他的这十名方术师实力都很普通。想要留住他根本就不可能，他们十人能做到的只是互相配合拖住他罢了。其实哈威也并没有和在场的所有人缠斗，从哈威出手偷袭游少琦到两架直升机把这群人空降下来之间只隔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他真正一对十不过才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这几分钟还让这群方术师们险象环生。 心里盘算着差不多十五分钟了，哈威也不打算再拖下去了，万一拖到对方的特级前来增援，到时候想跑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哈威将用作武器的雨伞藏进风衣中，脚踏在栏杆上站直了身子，不再警戒四周包围他的方术干员们。他这个动作反而让周围的方术师们警惕起来，担心他要做什么。 “你们今天捡回了一条命，期待下次不要遇见我吧。” 如同他来时一样，哈威从栏杆上一跃而起，风衣随风展开好像一只夜枭般悄无声息。哈威跃入了夜色中消失不见，只留下十名干员面面相觑。 和体育场的干员们一样，当外勤特工和特警队们冲进预计有狙击手的那层大楼时，大楼里突然响起的消防警报就让领队知道，他们来晚了。大火已经吞没了整间屋子，所有的证据和狙击手本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通知，所有干员全部前往三路口集合。通知，所有未派遣干员全部前往常德路三路口集合！” 就在体育场支援作战宣告失败的时候，一条强行覆盖所有通讯频道的通知在所有干员的耳机里回响。强制性的命令让所有分散在体育场各地的干员们有些错愕，他们不明白为这么总部会忽然下达这样的指令。但体育场这里的情况已经稳定，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不容多想，体育场的干员们纷纷撤离上车，现场只留下了一支善后的队伍负责回收机甲和照顾伤员，其余的全部开始朝着通知中的目的地靠拢。 另一边还在商业街的闲逛的洛清也接到了通知，不过并不是管理局发来的，而是冯馨予家里的通知要求她马上归家。原因未知。 “你也要去吗？三路口？”冯馨予手里端着一杯冰激凌，拉着洛清朝商业街出口走去。洛清任凭冯馨予带路，他从来没有逛过北jing 也不认识方向，从这次逛街开始就一直是被动的跟着冯馨予四处走。 洛清手里捏着一杯刚买上还没喝几口的奶茶。他这会正思考着什么是三路口，洛清完全不知道地铁站那边的事情，今晚的体育场袭击也是从手机速闻上看见的。 “我不知道啊……” 两人讨论着走出商业街。在商业街口，农夫屯地铁站前不明所以的围了不少人。几名工作人员正挡在地铁站口不让围在门口的人们下去，而被挡住的那些人正在和工作人员争吵着什么。 “为什么地铁要停运啊！明明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坐不上末班车该怎么回家啊！” “是啊。这么多人等着坐车呢，你们这样做有理由吗？” “诸位诸位。”相比乘客们的怒吼，最前面的工作人员倒是更着急，他非常不善于应付群众的怒火。“因为几个地铁站出现了浸水事故，所以地铁今晚紧急停运，所有的地铁线都被清空了！现在就连本站也出现了浸水现象，不是我们故意为难你们。而真的是情况不允许开车，请大家该坐公交或者其他交通工具吧。” “浸水？什么浸水啊？” 地铁站口的人群还在吵闹，洛清和冯馨予却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今晚城市里的水气特别的重，像北jing 这种北方城市按理说不可能会有如此重的水气的，何况天上一片乌云都没有。今晚一如反常的连星空都能看见。 这种突然增强的水气洛清和冯梓桦比武的时候也遇到过。 手机的震动声让洛清从人群的吵闹声上收回了目光，他取出手机，是白月打来的。估计今晚确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清。”白月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焦急，很少能听见白月这样的语气，在洛清印象里白月一直都是冷静的代名词，哪怕在妖界陷入重围那次也是一样。 “你在哪呢？” “白姐？我在商业街这里呢。发生了什么吗？” “嗯。”白月沉默了一秒，继续刀。“时间紧迫，我就直奔主题了。你不用和其他人一样去三路口集合。今晚海眼大开，三路口地铁站将是预计的第一受害区域。” “海眼？”洛清有些发愣，海眼的事情他听说过，但仅限于网上的都市传说。传说中的海眼是跟锁龙井挂钩的，有一条大铁链子深入井内，拉动链子就会打开海眼，但这些东西都是假的，连石井带链子那张图片都不是北jing 的。 “对，就是海眼。归墟之海连接在九州大陆上的八个入口。这八处分别是北jing 的两处，济nan 一处，三峡 一处，南jing 一处，黄山一处，湖bei 云梦泽一处，班通古特大漠一处。北jing 的两个海眼是这个水系的核心阵眼，如果它们被打开，那么剩余的六处海眼全部都会随之开放。现在这两处阵眼正在被神秘组织逐步打开，地铁站浸水就是海眼打开的标志。我们正在想办法阻止海眼开启，你需要马上找到戴筱和她组队待命。” “但我不知道戴筱……” “洛清，海眼被破事关灵力走向和我们抗击昆仑妖族的局势，必须马上找到源头将以掐断。现在整个东南区域的地铁站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浸水，水流正在向周围扩散，我们虽然设置了一些防洪措施，但效果甚微。三路口地铁站是推断的一处海眼位置，现在正在组织方术师准备修复。至于剩下的一处海眼我们还不清楚具体位置，但按照浸水规模来推测的话，海眼的位置应该是在十号线以内的这片范围里。” “十号线以内？” 洛清看了一眼身旁路牌上的地铁线路图，顿时就有些头大。地图上，十号线圈出的范围十分巨大。这条线一共有45座车站，包括17个换乘车站。和它相交的地铁线就有13条。想要在这么大一片地方上找到一个海眼爆发点难度也太大了吧。 “这也太大了吧。” “没有办法了，这次我们是被动应战，情况对我们不利。分局这边已经动用了现在能动用的全部人手组成了搜索队，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始进入地铁站搜查尝试缩小范围。你和戴筱也在刚才被正式编入了东向搜索队。任务是从最近的地铁站开始，沿着铁轨朝东逐一排查，直到找到海眼为止。找到海眼后通过G号频道联络总部，联络代码是回复【初惊河落】。总之，东边就拜托了洛清。” 白月的声音忽然凝重起来。 “一定要赶在海眼大开前找到海眼的位置，否则今夜一定会死伤无数的。” 通话结束，洛清收起手机看看一边的地铁站口。刚才围在周围愤怒的乘客已经在他通话的时候走了个干净，只剩下那几名工作人员重新坐回地铁站的台阶上，满面疲惫的看着站外的人来人往。今晚他们挨的骂已经够平时几天的量了。洛清感觉自己一瞬间不知道该干什么，白月的任务是让他和戴筱一起组队，可戴筱却并没有和他在一起。现在联系不上戴筱，要扔下她一个人进去探查吗？ 他拿起手机尝试给戴筱打个电话，但那边根本就显示无法接通。 “事情你都知道了吗？”冯馨予站在旁边开口，她看见洛清的表情有些恍惚猜到刚才的电话里应该说了什么。 “嗯。”洛清点点头，他看向地铁口无精打采的工作人员。“白姐让我下去看看情况。你呢？要一起吗？” 洛清看向冯馨予，冯馨予的实力他不清楚，但应该是一位值得信任的方术师。如果她肯和自己一起下去的话，搜查的工作应该能轻松不少。洛清自己是个门外汉，根本不清楚地铁站构造，怎么开始沿线搜查，需要什么装备。 面对洛清的邀请，冯馨予刚想回答，但包包里的手机铃却恰巧打断了她。冯馨予取出手机接通，表情也渐渐从刚才的轻松变成了凝重，在和对面说了大概一分钟后，她挂掉了电话。 “抱歉了洛清。”冯馨予满脸歉意的苦笑着，“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走的。但家里刚才来电话了，要我们所有人必须立刻归家。家里的命令我不敢违抗，所以……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一起下去了。” “没事……”虽然有些失落，但洛清本来也没想着冯馨予会答应。“那馨予，你能帮我一个小忙吗？” 他看着地铁站前无精打采的工作人员若有所思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幽暗隧道 指针临近十一点。 差不多快接近下班时间了，地铁站门口的大部分工作人员也已经走了个七七八八，和一群人吵架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本来就是打工的小员工们可不想把自己今天晚上的好心情搭进这份工作里。 地铁站门口只留下了三名还算是有点小官的员工继续值守，不过再过半个小时他们也就可以离开了。 三人坐在门口台阶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祈祷着明天可以放半天假。但如果今天晚上施工队就能把浸水源抢修好的话，明天就得继续照常上班了。 既想放假又担心地铁停运的矛盾心理困扰着值守的三人，也就是在此刻，一名员工的余光中出现了一名女孩。 北jing 晚归的女孩不在少数，这座城市里有很多人都是十一点后才能下班，下班后一些人会选择去外面逍遥放松或选择直接回家。可无论是疲惫的女生还是双目放光满怀期待的女生，哪一种本都不应该会引起这三名员工的注意。 但眼前一名路过的女孩却有些异样，她的步伐很小，小到感觉好像迈腿都是一种奢侈。三人注视着这名女孩，看着她走到他们坐着的地铁站门口。忽然，女孩站直身子，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紧皱好像突然某个地方剧痛袭来。随后竟然“噗通”一声栽倒在他们三人面前。 “喂？”最靠外的员工看见女孩栽倒，果然不出所料的站起身询问起来。“你，你没事吧。”一边说着朝栽倒的女孩跑了过去。 地铁口剩余两人也急忙站了起来，三人一起将女孩围了起来查看情况。 “她怎么了？” “不知道啊？要不要叫救护车？” 就在三人的注意力都在昏倒女孩身上的时候，一个大男孩突然从旁边的树丛里冲出，快步疾跑到地铁站口手撑护栏一跃而入，沿着楼梯飞奔进已经关闭的地铁站内。 跑进来的人自然是洛清，门口“晕倒”的女孩则是冯馨予。几分钟前洛清拜托冯馨予的事情就是这个，由不下站台的冯馨予想办法在外面吸引员工的注意力，洛清则趁机下站搜查。洛清并不知道冯馨予会用什么方法来吸引注意力，但看现在不得不佩服冯馨予的演技了。这丫头或许可以直接改行走演艺圈了。 洛清沿着楼梯一路往下，他很幸运，因为留守的三人原本想在下班前再下去检查一次，所以没有关上站口的卷闸门，这让他抓住了机会。不然卷闸门上锁的话，想进去又得费一番力气了。 旁边的电梯当然是停运的，洛清顺着悠长的楼梯百米冲刺一路向下，因为担心被身后的员工看见，所以在下楼梯的时候洛清都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下跳。要不是他还抓这点两旁的扶手，早就不知道多少次踏空滚下去了。 （说不定滚下去的速度还快点。） 虽然这样想着，但洛清可不想真的滚下去。这么长的楼梯，真的失控滚下去恐怕得让人抬着出来吧，还是脸上盖白布的那种。 背后的地铁口已经看不见了，按照说好的冯馨予现在应该已经撤退了才是。如同洛清这会儿设想的这样，在看见洛清翻身越入地铁口后，冯馨予马上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编了一大堆瞎话来解释自己摔倒的原因，大体就是刚刚失恋又有些低血糖，随后飞也似的逃离了地铁口。 再不跑这些员工可就把救护车给她叫来了。 两旁明亮的壁灯照亮着楼梯，洛清一个人在楼梯上孤独的冲刺着。走廊两边广告海报上的人脸全都在注视着他，无限循环的明星脸让洛清已经感觉不到还有多远才能跑到终点了。在这片惨白的灯光下，洛清只能看着两旁闪过的广告脸不停的奔跑着，心里尝试着计算还有多长的距离。 终于洛清在气喘吁吁地翻过检票闸机后，抵达了他的目的地——地铁月台。 闸机前的通道边缘上，有一排用防汛沙袋垒出的防汛带。隔绝了月台里的积水。 站在月台上洛清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进到了一个漏雨的茅屋，滴答滴答的冰冷水滴密集的从天花板上渗下，打在满是积水的地砖上。溅起的水花飞溅到洛清的手背上，他抬起手背将沾水的地方凑近鼻子闻了闻。 上面是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从刚才进入月台后这股味道就一直在鼻腔里若有若无的徘徊，味道不浓烈，却也躲不掉。洛清从来没有闻到过类似的味道，不像海水的味道，也不是下水道的恶臭。 “本月台现已关闭，请各位乘客有序离开。本月台现已关闭，请各位……” 悬挂在月台四处的电子屏不停的滚动着这一行红字，悦耳的女声伴随着红字的滚动反反复复的念着，机械而又死板。 肩头的衣物很快就被密集的滴水打湿，洛清忍着腥臭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因为滴水的关系月台里的温度比室外低了好几度，穿着淋湿短袖的他站在这里如同站在刮着冷风的雨幕中。 头顶的滴水势头不减，周围地面上的积水也渐渐漫到了防汛带的顶端。虽然靠近隔离门的大部分积水都顺着排水设计的倾斜地砖流走，但这里的水实在太多了。水流滴在地砖上积成了一个个小水潭，这些小水潭又分流出了数条细流向四周流淌。很快隔离门附近的积水便到了要淹没鞋面的高度。洛清踩在水中小心翼翼的前进，他没有坐过这座城市的地铁，所以打算先看着指示牌研究一下方向。 （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认准自己的目的后，洛清踩水走到月台的最边角，这里通常会修有进入地铁隧道的暗门。 轻松找到了藏在柱子后面的暗门，洛清推开门走下楼梯跳进幽深的隧道中。地铁隧道里很黑，因为浸水的关系所以地铁部门关闭了整条隧道的供电，连带停运了所有的列车运行。 当楼梯上的暗门彻底关闭后，隧道便瞬间陷入了不见五指的黑暗，一下子把洛清扔进了令人不安的“异空间”里。 暗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关上后连月台里刺耳机械的电子音也完全隔绝了。好在就在洛清左手边的墙上，有一个用荧光材料勾勒出的应急箱。从箱子里面洛清找到了一个长柄强光手电，还有一些他用不上的工具——消防斧，撬棍，消防面具之类的。 把消防斧和撬棍分别在手里掂了掂，洛清最终选择了轻便一点的撬棍。 点亮手电筒，洛清小心翼翼的走在一人宽的疏散平台上。水泥平台高出铁轨一大截，但隧道里的浸水情况比刚才月台里还要严重，如同小河一般的水位几乎和平台持平。可能是因为水流增多的关系，隧道里腥臭味也比刚才月台上更甚。 忍受着呛人催吐的腥臭味，洛清突然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把那个消防面具也戴上了。 （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 他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在这个地铁隧道里手机没有一丝信号，想起下站前白月说过的联系方式洛清意识到有一点白月是不是没有预料到。他一没对讲机，二手机没有信号，就算找到了海眼拿什么来联系总部啊。 这里的水也和平时见过的不一样，当手电光照射在水面上，洛清发现这些所谓的海眼之水竟然是黑色的，流淌在隧道里的水流漆黑腥臭，完全不像是海水或者是淡水应有的样子。看来所谓的海眼和它的字面意思相差很多。 好在在这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搜查的方向还是很好辨认的。手电光向前，将隧道变成小河的恶水从东边一路朝西边流淌下来，如同真的河水一般。越向着上游的方向走，水流便越急，激流推动着这些恶水朝洛清站着的这片平台上冲刷。 继续向前，平台的左边出现了一排LED屏幕，这些屏幕在通电的时候会给地铁里的乘客提供稳定的动态广告画面，现在没了电只是一排垃圾而已。洛清在一长排LED屏幕前行走，手电光扫射着周围的支柱，隧道里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哗啦啦的流水声。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走到下一个站台了。 可好景不长，穿过LED屏幕区域没多久后，这段疏散平台竟然走到了尽头，难道疏散平台都是断断续续的吗。洛清大量四周，从平台尽头的反光牌来看，再有几分钟的路程他应该就可以看见下一个月台了。下面只能涉水前进了。 洛清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但恶水的源头依然不清楚，在这条幽深的隧道里，孤僻的恐惧无时不刻的在折磨着他。看着平台下方流动的腥臭黑水，再用手电照照前面没有尽头的隧道。洛清眉头紧皱，思考片刻后将手机插进胸前的衣兜口袋里，随后下定决心慢慢踏进了这条黑水河中。 水面没过了他的大腿部位，腥臭的味道随之扑面而来。 忍受着这股腥臭，洛清在这条黑水河中抗击着流水的冲击努力稳定身子向前行走，水流推动着他向后倾倒。洛清一边要顶住这股力量前进，一边还要注意两旁的隧道小心脚下不要被纵横交错的铁轨绊倒。 涉足在这片黑色的地下河中，感受着大腿上逐渐加深冰冷的触感，洛清这才意识到水位上涨的速度比他想的要快很多。双腿的麻木沿着身体向上传递，这些水实在是太冷了。 按照这个速度，不等他找到源头水流可能就会没过他的胸口。曾经学过游泳的洛清知道，当水位与腰齐平的时候他的行走速度就会被大幅度减慢，等水位涨到和胸口一样高的时候就只能从行走变成游水了。但在这样一条腥臭冰冷的“地下河”里逆水前进，他的体力很快就会耗尽，到时候被困在隧道里只能干等着被淹死，最有可能的是四肢失去知觉然后自沉。 （被淹死在地铁隧道里应该也很可笑吧。） 洛清在心里调侃着自己，脚下加快了速度。四周的流水干扰了他对时间的判断，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比知觉还高的铁轨隧道里，洛清用手电筒扫射看见了隔离门后的月台。他终于走到了下一个月台。 但这座月台的浸水情况比刚才自己下来的那站还要严重，站在隧道中洛清接着手电光看见隔离门后的站台，如同是一座建在透明玻璃中的游泳池。黑褐色、小腿高的水流在隔离门后肆意流淌，站内通往上层的楼梯变成了瀑布，湍急的水流从上面冲刷而下，月台上木质或塑料的杂物在水面上随意漂浮。几条水柱从天花板上大开的漏洞里，正在源源不断向站台上倾泻大水。好像这些水不是来自地下，而是来自地上。 （怎么回事？海眼已经打开了吗？） 看着站台上湍急的水流，洛清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在隧道里涉水前进了！必须马上从这个站台撤离返回地面，水势势必会将整个隧道吞没。现在戴筱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做独行侠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上到地面后，等手机有了信号和白月取得联系，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这样想着，洛清涉水向前开始寻找这座站台上的检修门。 忽然间，还在隧道中涉水艰难前进的洛清感觉到了来自前方幽深隧道里一丝骚动，强烈的不安感从隧道的黑暗溢出，向这边靠近，仿佛万千个躲藏在黑暗里的某种生物集体睁开了眼睛看向这边，而且那些东西不光看见了洛清，还在朝这边移动着。 冰冷的黑水让洛清牙齿直打颤，他浑身湿透，僵直的站在这条恶水中。弥漫过来的邪恶气息一瞬间封锁了他的动作，他现在正处于一种和虎视眈眈的“猛兽”对峙的状态，贸然的移动都会惊动那片藏在隧道黑暗中的东西。 海眼的出现改变了北jing 原有的灵力和风水走向，在归墟之海中，曾经就栖息着无数人类世界不存在的各种奇怪生物。现在—— 大批的秽物已经聚集在了这座最先遭难的阴暗隧道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海眼 好像无数只铁线虫在黑水中巡游，借着手电光，洛清看见成千上万的奇异生物正在朝自己这边奔来。 那些恶心、畸形的生物的首部是一颗如同眼球般的东西，在它的上面长着一张好像七鳃鳗的嘴。首部的后面是数条铁线虫一样的漆黑铁丝一样的诡异“触手”，这些触手章鱼触须般运动推动它的首部向前移动。在这片漆黑的恶水中竟是这些本不应该存在的畸形生物。 瞅着那些畸形恐怖的生物朝自己扑来，洛清头皮一阵酥 麻。他努力迈动起双腿踏着水面往距离他不远的平台楼梯跑去，高过小腿的水面很大程度的阻碍了他的前进，但对那些畸形生物的恐惧让洛清爆发出了极大的冲刺速度，哪怕在这样复杂的水面依然能飞快的奔跑。 如同水上飞一般洛清踏水冲到了金属楼梯旁，当他摸到楼梯扶手的时候，那些怪物也离他只有几米的距离了。洛清不敢回头，但他却能在喧嚣的水声中分辨出那些怪物兴奋的尖叫声。来不及去一级一级的走楼梯了，洛清在水中双手扒住楼梯扶手，脚踩在楼梯下方的水泥墙壁的凹陷处上，双手用力发力将自己从水中拉起。 翻过楼梯扶手，他马上拉开站台的隔离门钻了进去。身后水中的怪物也才水面上飞快跳起，铁线虫般的细长触手异常灵活，展现出的爆发力也非同一般，这些怪物在强健触手的支持下，将自己像一只短箭一样从水面中“射”起。但大多数怪物因为掌握不好方向硬生生撞在隔离门旁的水泥墙上，少数则撞上了半开的隔离门。 洛清闪进门内躲开怪物的追击，拉住扶手在“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中强行关闭了隔离门。 一只运气极佳的怪物从水面中“射”出飞进了隔离门内，但却刚好被关闭的隔离门夹住了触手。怪物半截身子探在站台内，扭动着被夹住的触手撕心裂肺的尖叫着，好像婴儿歇斯底里的哀嚎。 没叫几声，一只从天而降的撬棍砸在了怪物的畸形头颅上，撬棍下顿时爆出一团红色的鲜血，仿佛人血一般猩红。 洛清抬起撬棍，看看弯头上沾着的鲜血。这些怪物绝对不属于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它们是从另一个世界涌进来的异形，从那个叫归墟的地方。 有些嫌弃的把沾着怪物鲜血的撬棍卡在门把手上将隔离门彻底堵死。洛清打着手电从员工通道里踏着冰冷的水流走上月台，在月台和隧道中间的那一面透明的安全门上，无数的怪物从水里弹出“哐当”一声粘在玻璃上，好像一只触手展开的章鱼。恶心的触手在上面滑动落回水中，在玻璃上留下一条印记。 这些怪物好像并不能在垂直的墙壁上攀爬，它们从水中弹出“粘”在墙壁后，只能在触手的维持下缓缓像下爬动。因为感受不到了水中不同于自己的活物动静，怪物们从开始疯狂的扑出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朝安全门进攻了，继续顺着水流向下游飘去。 这些怪物的力气不是很大，从水中飞出用尽全力却根本撞不破这堵安全玻璃。 发现这个情况后安心下来的洛清开始检查月台里面的情况，这处月台深处的吊顶上烂了几个大洞，粗壮的水柱正从那些大洞里朝月台上倾泻。手电光向上，从破开的吊顶里可以略微看见里面的水泥墙壁，因为水流在吊顶上流动的关系，月台上的吊顶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形和鼓起，一些脆弱的地方正在从缝隙中朝外喷水。 （这个月台撑不了多久了。不断增大的水流很快就会让整个顶棚都垮塌下来！） 得出这个结论的洛清决定马上从月台上撤离到地面。隧道里有异形，月台里积水成河，再待下去还不等找到海眼自己就得报销在这里了。 按照月台上的指示，洛清开始寻找上去的路；如同站在淋浴间里一样，他的衣服已经全都湿透了，湿漉漉的上衣粘在身上让他的行动更加困难。湿衣服还在无时不刻带走他的体温，加上地铁站本来就要比地面阴冷，洛清此时穿行在水中已经是浑身发抖。 突然，洛清停了下来。在周围嘈杂的水声中出现了区别于环境的异响，异响很轻微，几乎被遮盖在了哗哗的流水声中，但精神高度紧张的洛清还是察觉到了危险。他停了下来，站在上行的电梯口用手电筒检查四周。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水面上一些不同于水流相互撞击的波纹吸引了他。 （有什么东西，正在水里游动。） 一些东西！类似于水蛭和涡虫结合体的软体生物正在水里巡游，逐渐向他靠来包围了他。 一只异形生物从水里探出头，囊肿般的柔软身体攀上了洛清前面的电梯，黑黢黢的好像一个长在上面的肿块，拦住了洛清逃跑的路。 洛清后退着朝月台隔离门退去，那是唯一还没有异形的地方。当手电光照在这些水蛭一样的异形身上时，这些怪物竟然出现了畏惧，可能是几乎永远生活在黑暗的环境，它们本能的害怕强光。 （那些吊顶上的孔洞不是被水流冲破的，而是这些家伙们……）洛清后退着，小心翼翼避开吊顶的破洞。他怕再从上面跑下一只正好落在他身上。 “叮铃铃！” 口袋里的铃声忽然把洛清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释放了出来，他在水中惊跳了一下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怎么可能？） 从下入地铁站后手机一直就不明原因的没有信号，现在怎么会又恢复了联系呢？ 不管是谁，说不定都是此时的救星。洛清将手电交与左手，右手取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竟然是今天晚上一直处于失联状态的戴筱。 他迫不及待的接通了电话。 地面上，一架像是鱼鹰运输机一样的飞机正在夜幕的山峦间穿梭。山峦周围云雾环绕，淡淡的薄雾正在山体周围聚集，但马上又被运输机的螺旋翼扫开。 运输机上不停交印的指示灯在云雾中闪烁。这些指示灯标出了云雾中运输机的轮廓。 这架运输机的样子虽然像是鱼鹰，机身却比鱼鹰更加扁平，更加具有流线型。仿佛是从科幻电影中走出来的一样。这是全新款，它没有在任何一本军事杂志上出现过，没有在任何一条报道中暴露过。在这架运输机的机身上印着一个大大的八一徽记。 “来这里的只有我一个人吗？我从刚才一直以为只是我一个人坐了一架飞机而已。” 在运输舱中，一名穿着管理局外勤灰风衣的男人正在语气无奈的通电话。旁边的几名军人有些好奇的看着这名打扮奇怪、年龄不过30岁的男人。 “是的呢。毕竟你是这次的专员嘛。我最信任的男人。”电话另一边的声音是李伊，她正在故作温柔的安慰男人，语气中透露着假装的暧昧。 “有能力处理这次事件的干员差不多都派出去啦。现在各个分局也在组织干员向他们辖区的海眼进发呢，你的运气是最好的呀，我最信任的男人哦。这次是我们管理局少数得到了军方支持的任务呢。” “不管谁支持，这样级别的灵害只派我一个……到底是你们太信任我了还是太恨我了？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吧，只派我一个人来处理最高级【S】的灵害，可能是想悄无声息的借口处理掉我吧……” “哈哈哈，徐徐你也太阴谋论了吧。你是我最信任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安排必死的任务给你呢？这次是你的强项哦，最多不过就是半身不遂。” “你是不是说真话了？终于说真话了吧，我就说你妹的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可能安好心！而且你下次能不能假惺惺安慰人的时候不要用从日剧里学出来的中二语气，听着很反胃唉，我又不是萝莉控。而且你都是多少年的老……” “死吧。”电话另一头的李伊终于被激怒了，她不装了摊牌了。“徐姚，你赶紧把这次海眼给我处理干净。否则你就自沉江底去！” 电话突然被另一头掐断，留下无奈的徐姚将远离耳边躲避李伊怒吼的手机放下。他耸耸肩，并不是真的抱怨什么，只是想要日常听听萝莉局长的怒吼罢了。 徐姚收起手机，百无聊赖的趴在机舱圆窗前看外面的风景。他也并不是真的担心自己这次有去无回，老话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三峡那边具体什么情况等看了才能知道啊。 倒是刚才一番通话引起周围几名军人的好奇，命令上说让他们去接国安的专家同志，想不到所谓的专家和他们以为的差的还很多。没有电视上专家的假严肃和一本正经，眼前这位专家就像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 而且这位专家几乎没有带什么东西，只有一个精致的如同白领的公文包抱在怀里。 （里面会是手枪吗？）几名军人不禁猜想，因为身份特殊他们不能检查这位专家的私人物品。但国安里出来的人总会让他们好奇，尽管这些军人他们自己就已经是大众眼里的神秘人物了。 他们是五十三集团军荆州陆军航空教导大队，虽然叫做教导大队，但这只部队一直是作为国内最新装备的试验部队，使用着数款最新式的未公开装备。这架样式奇特的运输机就是其中之一。 运输机穿过层叠的山峦切开薄雾，在薄雾中笔直的飞行。它的下面就是隐藏在白色薄雾中的长江三峡，借着月光可以看见，薄雾中若隐若现的三峡江面好像与往日有些不同。江面明显变宽了。 三峡江面宽的好像是一片海面，从空中竟然都可以看见水边拍打在山体上的白色波浪。 随着运输机逐渐飞出山峦，在这架运输机周围的薄雾中陆续出现了无数红色闪烁的光点，它们都是飞机上的指示灯。灯光密集，层层叠叠，一直延续到了天边。原来朝这里赶来的飞机并不止这一架。所有飞机的目的地都是同一方向——大坝附近的久岭山阵地。 无数运输机陆续停泊在久岭山上开辟出的临时机场，地勤们在飞机间来来回回的穿梭整备飞机，有些飞机仅仅停靠几分钟又马上接着要出发了。在机场上空不停穿梭着降落和起飞的运输机，巨大的重型直升机吊着沉重的补给箱从山峦之中出现，将补给箱投放到阵地的指定区域，沉重的补给箱落在绿烟标记的区域。 徐姚拎着自己的公文包在飞机上的士兵陪同下穿过忙碌的机场，各种兵种在他的身边穿梭，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的严肃。耳旁全是螺旋翼的轰鸣，头顶上来来回回是运输机和巨大补给箱，这些飞机正在朝大坝飞去，远处的江面上还有三架直升机正在低空巡视。在群山之间徐姚看见了久岭山旁边的环山公路上挤满了紧密停靠的自行火炮。 整个阵地上都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沉闷又窒息，还带着丝丝恐惧。 几名士兵将徐姚带进了一顶阵地上最大的帐篷中，在里面有几位看面相就知道是当官的人，他们正围在一副三峡地形图前，讨论着什么。 “报告，国安专员！”士兵们将徐姚留在野战桌前，便退了出去。 几名当官的回身看看站在桌子前的徐姚，眼里有一些淡淡的不屑，在他们看来这个小年轻不过就是国安的小犬罢了。能比他们懂怎么打仗？ “姚干员，文件上是这么称呼你的。”不过装还是要装一下的，最中间的那名指挥官走到徐姚面前，双手背在身后说道。“一路上辛苦了，国安给我们的文件上说你是处理这次事情的专家。能够帮我们来处理这次的事情。” 徐姚现在压力很大，他完全不知道这些高官为什么对他抱有这么强的敌意。况且他只知道这里有海眼，根本不知道一个海眼而已干嘛要部署这么多的军队。 “呃……”徐姚想伸手和高官握握手，才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握手的意思。索性自己也把手往风衣兜里一插，不理面前语气咄咄逼人的高官自顾自走到他们刚才围着的白板前面。他不是民间征召来的科学家，没见过军队。他隶属的国安局和军队虽然不是一个体系，但却是平级的。何况这次他是带着中央的文件来的，可以说是特权保护，协助眼前这些家伙们处理海眼事件的。 “情况怎么样？”他看着白板上面贴着的各项图纸、卫星照片比对、直升机航拍、快艇的近距离拍摄。从这些照片上，他大概猜出来这些军人在防范什么了。 海眼大开后，三峡江面出现不可预计的涨水。在涨水半小时后，三峡大坝上游扩宽的江面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从各种照片和旁边配上的文字来看，这个影子的体现非常巨大，而且移动速度很快。 是个未知的活物。长江里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东西，这个活物出现仅仅一个半小时，就撞翻了一艘江上航行的货船，几次接近三峡大坝引起了大坝上工作人员的恐慌。为了保密，军方紧急动员封锁了周围数十公里的地方，在三峡沿岸设置了数个阵地。久岭山阵地就是这里的主阵地。 徐姚身后的军官们互相看看，最后一起看向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那个高官表情不动声色的抽了一下嘴角，对旁边的军官们点头表示允许。 “两小时前三峡水域出现了不明原因的大规模涨水，江水淹没了沿岸的大批陆地和山峰，现在江面宽度和高度在两小时内已经接近大坝的极限值。在大坝上游，距离我们现在所处的久岭山阵地大概两公里处。两小时前伴随着江面涨水出现了一条不明生物，根据航拍照片分析，这只生物长约50米，宽5米，水下形态未知。异常凶猛，有极强的攻击倾向。形状上接近纺锤形，外观上似鱼，但和长江所有已知的鱼类有明显区别。判断为以前从未发现的全新物种，现在它静止在距离大坝约一千米的水域中。” “从水分析中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属于长江水系的未知元素，在以前的例行抽样中从未发现这些元素。因为元素的发现伴随着大鱼出现，所以只能推测是和江里面那个大鱼有关系……” “嗯……”徐姚无聊的挠挠头，这些变化在管理局对海眼出现的推测中全部都有，出现未知生物可以说是意料之中。“那么……你们聚集了这么多大炮，是想干什么啊？” “嗯？”周围的军官被徐姚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呛了一下，他们没想到徐姚会不听完报告直接插话。 “对吧我没说错。刚才我在外面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么多的自行火炮，还有那些运输机吊着的补给箱，都是弹药补给吧。恐怕这里不只有这一处阵地，应该围绕那个怪物盘踞的地方设立了数个阵地才是。你们这样布置应该是想杀死那个怪物才这么做的，既然有这么周密的布置，打仗又是军队的专长，干嘛还要把我调来呢？” “这……”军官们一时无话，他们是接到上面的命令会派一位专家的。怎么专家到这以后反而问起他们自己要干什么了。 “现在长江出现的复杂情况让我们不敢随意进行攻击。何况我们的任务是尽量活捉那个生物，将它带回去进行解刨。”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官说话了，“文件上说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不光可以帮助我们活捉那个未知生物，还能让水位恢复原状。现在看来，您并不是文件上写的那般有实力啊。” 徐姚没有接话进行争论，他也是半路被李伊派过来的。路上连任务简报都没有给他，只说到了之后自然会有人跟他做简报……想不到是这么麻烦的事情。管理局对海眼的记载也是模糊不清的，根本就没有说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还以为只要堵住海眼就行了呢……”他小声的自言自语着，旁边的军官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站在旁边看他接下来如何处理。 徐姚转身又看了看白板上的每张照片，从怪物的形状到大小再到和它的除此接触，每一条都扫视了一遍。最终面对周围的军官们说出了如下的话。 “活捉基本是不可能了。这种未知的怪物，这样的体型根本不可能活捉成功。而且也不用活捉，说不定以后的样本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降低水位的事情，倒是可以试一试。” 第一百七十七章 惊弦之夜 一周无水，人则虚；一年无水，则国损；百年无水，将如何？ ————某不知出处的节水广告 其实并不只有北jing 和荆州的海眼出现了问题，全国一共八处海眼，在作为核心的北jing 海眼松动后，剩余的所有海眼全部出现松动。 巨大的水流从山峰中喷涌而出，好像一只鲸鱼喷出的水柱，又像冲破岩石的泉眼。水流形成瀑布顺着山体落入山涧，巨大的撞击声在山谷中回响。深夜裹着棉袄的登山者站在登山道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的黄山主峰突然喷出水流，水流带动的冷风直扑面颊，震耳欲聋的水声让他们心惊胆颤。 今天晚上，济nan 市周围大大小小的泉眼全部一时间出现了水量暴涨，原本平静的水潭出现了汩汩的喷泉。七十二泉之冠的趵突泉也出现了数十条迸发的水柱，黑褐色的水流在从潭底涌出，形成了一个个褐色的“水蘑菇”。这样的情况在其他泉水均有出现，相关部门正在调查原因。 南京城墙玄武门附近，在北jing 海眼松动的同一刻，一段城墙突然出现了垮塌。巨大的水浪从城墙根喷涌而出，向四周漫延。 而在三峡出现涨水后的另一边，消失千年的云梦大泽竟然重新现世，无数已经干涸千年的洼地里的地缝中不断溢出浑浊的水流。水涨速度很急不可阻挡。大水很快在曾经出现过上古云梦的江汉平原上形成了一个个星罗棋布的小湖。这些小湖不断扩张相互连接，一部分小湖已经连通了曾经属于它们的一部分——洞庭湖和洪湖。随着这片周长450公里的上古水域重新出现，住在整个江汉平原的民众们在今晚都将遭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 数不清的民众被困在逐渐形成的云梦大泽范围中，整个湖bei 省被迫突然进入了紧急状态。 班通古特大漠，古语中译为“野猪出没之地”，在这片全国第二大的沙漠中，竟然在沙漠深处，两个小时内莫名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湖区。原本这座沙漠每年冬天都会下雪，春天融雪后悔出现短暂的绿色奇观，到处草绿花鲜，整片沙漠散发着罕见的勃勃生机。突然出现的湖区滋润了千百年来荒芜的沙地，在湖区的周围出现了环绕大湖的碧绿草地，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里，竟然可见清晰的生物活动迹象。 三架四翼运输机在班通古特大湖上空盘旋，它们是从最近的基地紧急起飞来查看情况的。飞机上的驾驶员不断地靠近湖面，航拍湖面周围的情况和水里游动的生物，在这四架飞机上还搭乘着从西部分局昆仑前哨站赶来的方术师专员。 管理局的五个分局在知道海眼被破后便集体宣布进入了紧急状态，原本互不联系的分局此时竟然出现了罕见的情报统一。共享的情报在各分局的会议室中流动，高层们坐在桌前不断讨论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各家族、各分局都在把最优秀的方术师派往海眼出现的地方。 让他们这些人惊恐的是，他们几天前才刚刚讨论完神秘组织什么时候会出现搞一次大动作。想不到短短几天，巨大的危机就出现在了他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被方术师们忽视了几千年的海眼传说。 作为名义上总局长的李伊此时的压力要比各家族和各分局长都要大，她刚刚应付完几波直接从中央打来的电话。每一个电话都在询问发生了什么。每一个打电话的人都在问她该怎么做。 李伊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中央那边解释。现在各处的情报疯了一般汇总过来，情报科的干员们已经快被堆积如山的情报压死了，他们尝试在这些挤到房顶的情报堆中找出有用的情报，但到现在依然毫无进展。八个海眼的影响范围非常巨大，它可不光仅仅是涨涨水这么简单的事情。突然出现的八个巨大水系足以改变整个大洲，大江大湖的出现随之带来的就是可以预想的恐怖降雨量，再加上现在还是处于台风期。南方各地原本就处于高度警戒的水域很快就会被这次的海眼波及影响，如果今天晚上不能解决问题的话。到时候全国三分之一的宜居土地可能都会沉入水底。 丧失三分之一的宜居土地的后果是毁灭性的，粮食、经济、民生……各种各样的次生灾害足以摧毁一个国家。 方术就是这么一种恐怖的力量，不加约束的话，只需要有几个方术师念念咒语，失去控制的灵异点就可能会毁灭一个强大的国家。 李伊挂掉电话用手撑着额头，她没想到神秘组织的第一次进攻就是如此毁灭性的。现在的李伊心力憔悴，比和各个方术家族周旋还要有挫败感，她有种这一波己方就要完蛋的感觉。 （现在只能寄希望特区那边控制住核心海眼了，如果核心稳定的话那么这一次还有救。） 这样想着，李伊按下了桌子上呼叫的按钮外面待命的李雨航马上进屋听候吩咐。 “马上用我们的权限向军方申调一架可以直达特区的飞机，我要亲自去最关键的地方，尝试改变现在的局势。” 李雨航点头转身马上着手去办，现在所有的军区都在调配资源，可以高速移动的飞机都属于外勤状态很难申调，她必须赶在事态失控前找到可以把她们送到特区的飞机。 “接下来……”李伊从椅背上抓起西装外套，潇洒的套上走出办公室。看起来镇定自若、信心十足。“去求一求凤凰帮忙吧，现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她可以应付了。” 在各地方的干员都在焦头烂额的组织专员处理海眼的时候，被困在地铁月台上的洛清也同样狼狈不堪。 他已经被重新逼退到月台的安全门前了。 这些包围在周围的水蛭、涡虫结合怪物见洛清已经无路可退后纷纷露出了自己藏在软肉中尖细却密集的牙齿，如同昆虫钳形口器在牙床中开开合合。 如果不是忌惮洛清手里手电筒发出的强光，它们早就扑上来分食洛清了。 “叮铃铃。”洛清兜中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吓退了这群怪物的蠢蠢欲动，它们缩回了原本已经伸过来的“伸缩脖颈”，退回水中静静等待着。隧道里有另一种怪物把守，洛清根本无路可跑。 从进入地铁站后就一直不明原因没有信号的手机，现在怎么会又恢复了联系呢？但不管是谁，说不定都是洛清现在的救星。 洛清将手电交给另一只手，右手取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前面一直处于失联状态的戴筱。 “喂？戴筱！”洛清接通了电话。 “喂？洛清是吗？”电话那头，戴筱的声音伴随着吵闹的轰鸣声传了出来，听起来她正在一个很嘈杂的环境。 “对是我……”不给他插话的机会，戴筱着急的喊声便从手机里响彻整个月台。 “快离开隔离门！快快！” 电话里的戴筱在焦急地大喊。电话外面，洛清突然感觉到了从地铁隧道另一头传来的剧烈震动，隧道里几乎快与月台持平的水面被一股力量向另一边推去。混合着眼球怪物的黑水漫上月台，用力的拍打在隔离门上，仿佛是一道巨大的海啸从隧道中扑出。 两个突兀明亮的“大眼”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从漆黑的隧道中冲出——是一辆地铁！ 地铁车厢在开进月台的时候因为急刹车导致了严重的倾斜，倾斜的车厢撞进月台，粉碎了月台上整排的隔离门，玻璃碎片冲入半空最后飞溅落入水中，被挤出门框的玻璃门如同攻城锤一般向两边砸出，不可阻挡的撞在一只围在洛清旁边的怪物身上，让后者尖叫着滑入远处的水面。 地铁终于在与站台的摩擦中停了下来，后半截停靠在月台边缘，大门缓缓打开。这辆冲进月台的地铁很短，只有一个车头连接的车厢，因为刚才的撞击和挤压让靠月台这边的门全部出现了变形，自动门无法正常开合。 洛清在地铁冲进来的一刻卧倒躲避飞散的玻璃碎片和从头顶飞过的玻璃门，这个紧急避险的动作让他几乎贴到了一个怪物的眼前。原本这些包围洛清的怪物因为地铁的巨大噪音纷纷落荒而逃，但贴近洛清的这只怪物却因为贪婪向洛清伸出了牙齿。 洛清此时正抱头趴在波动起伏的水面上，丝毫不知道头顶怪物布满锯齿的大嘴已经咬向他的后颈。 “砰！砰砰！” 区别于嘈杂环境的枪响从半开的地铁门中响起，子弹击碎了怪物伸出的肉粉色口器，紧随第一发的后两发子弹打在了怪物的头部。在它柔软的头部轰出了两个大洞。 “洛清！”戴筱富有标志性的中型嗓音从地铁上传出，顺着声音朝地铁看去，戴筱正握着手枪手脚并用X形的蹬在因为变形卡死的地铁门，背靠一边门框握着手枪瞄准，一条腿踩在另一边的门上。 “上车！”她用自己的身体全力挤开已经变形的自动门。 跟随着戴筱喊声的是三声枪响，一只妄图偷袭洛清的水蛭怪物被爆头倒入水中。洛清这才意识到因为地铁的冲击，隔开他和眼球怪的屏障已经消失，无数眼球怪正从地铁和月台的缝隙中朝上面爬出，周围原本逃跑的水蛭怪也再次围了上来。 从水中飞速站起，洛清踏水而行冲进戴筱替他打开的地铁门中，身后的水蛭怪缓缓围了上来，它们庞大的无法快速移动，根本追不上洛清。而戴筱在洛清上车前就已经跑回驾驶室，她要开动地铁让他们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少部分眼球怪已经爬到了门口，洛清后退一步看见了门口旁的应急箱。用胳膊肘砸碎应急箱玻璃，从里面取出灭火器开始清理起这些快要进来的眼球怪来。 驾驶室中，一只巨大的眼球怪突然从前方光亮水中跳出，篮球大的身躯吸在了驾驶室的侧窗上，张着自己七鳃鳗似的口器咬着玻璃。驾驶室里的戴筱操纵着地铁波澜不惊的将手枪贴在玻璃上，一枪击碎玻璃窗，眼球怪被子弹打碎，残躯跌回水中。 收起枪，戴筱冷静地推动驾驶室的操纵杆，熟练的开动地铁。 变形的地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刚才被戴筱推开的地铁门缓缓闭合，夹碎了一只趴在门框上的怪物。地铁车厢发出刺耳的“呻—吟”声缓缓开动，布满怪物的月台被它们甩在了身后。 （终于摆脱那些怪物了） 洛清长出一口气抹抹头上脸上沾着的水滴朝驾驶室走去，一路上顺便用灭火器招呼已经爬进来的怪物们。经过两周惨无人道的训练，他已经比刚加入管理局时有了明显进步，至少能面不改色的处理这些小怪物了。 走进驾驶室，戴筱正在给手枪换子弹。列车乘风破浪般切开隧道里的水面，没有因为水的阻力而出现丝毫阻拦。隔着窗户洛清能听见车头上嘀里哐当的撞击声，那是水中的眼球怪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撞成血浆的声音。 “戴筱，这辆车是？”洛清现在满心的疑问，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问起比较好。 “是老式的柴油车，所以可以不受隧道断电的影响。这是老北jing 曾经用过的车型，检查隧道的时候我在一个线路图没有表示的内部站台里发现的。”戴筱将手枪插回枪套，控制着车速，他们马上就要路过下一站的月台了。“因为水位涨速太快，还有这些怪物……不得以借用了这辆车。它能把我们送到我们这次的目的地。”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洛清继续询问。 “emm，我是比你早前几站下来，按理说只要我们的路线一致那么按照沿路搜索下去总会找到的。果然，让我把你给找到了。”戴筱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尽管这个解释让洛清并不是那么信服，但戴筱也没有再对这个问题解释什么了。 “洛清。”戴筱对洛清的称呼一直变更的非常快，第一次她叫洛清‘前辈’，第二次见到王鑫蕾的时候则是用“师兄”来称呼，这次直接以名字相称了。“我已经找到了海眼在哪里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血月骷髅 “真的吗？在哪里？”现在这种境况下，洛清丝毫不会在意戴筱对他的称呼变成什么样了。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让眼前的大水全部退去。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如果海眼这种东西真的会在路线图上这些地铁站里的话，当初挖掘隧道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怎么可能一点记载都没有呢？” 戴筱擦擦手上的水，掏出手机打开锁屏递给洛清，屏幕上面是一张地图，其中二线的东四十被重点标注了出来。在标注的旁边大大的用红字写出了——三号线。 “这就是海眼的位置吗？”洛清看着被重点标注的那处地铁站。“就在二线站台里面？三号线？” 洛清念叨着三号线这几个字，回忆着自己前面看过的地铁路线图。 “北jing 没有三号线。” 如果海眼真的就在这站台里面的话，就像刚才戴筱说的为什么挖掘的时候没有发现呢？ “在北jing 的都市传说中有这样一条幽灵线路，传说中在最早建设一线、二线的时候。苏联的专家其实还同时规划了三号线，原计划是在二号线的下面挖掘三号线的，但在实际挖掘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那个难题导致了三号线一直停工到现在。” “三号线真的存在？遇到的问题就是，他们挖到了海眼？” 戴筱点点头推动地铁操纵杆，此时的他们已经经过了前门站，这里的情况和洛清上车的那处车站一样，隧道已经变成了一条小河，奇怪的生物爬满了积水的月台。从路线图上来看，经过前门站之后再有五站他们就会进入戴筱说的东四十。 “是的。最初的计划本是在二线的东四十下面建一座三线的换乘站。可三线至今仍处于停工状态，挖掘时的施工记录曾经记载过当时遇到的情况。可尽管有记载，但当时究竟挖出了什么在那时根本限于关于对方术的无知所以没有什么人认得出来，最详细的资料记录包括照片，后来也随着苏联专家的撤回被带走了。留下来的只有关于关于三号线难题只言片语的大概描述。” “苏联专家撤回后，国内的施工队本想自力更生将三线挖好，但在换乘站修好之后出现的异像却阻止了他们继续施工。据记载，隧道里接连不断的隆隆水声让专家们误判为附近存在有地下河流，但仪器却检测不出什么。因为无法检测出地下河的具体位置所以施工无法继续只能搁置，建好的车站也就被搁置下来了。” “那，那里真的有什么地下河吗？”洛清发问。 “怎么可能，如果真有的话三线早就建好了，正是因为那里存在的根本不是什么地下河，而是海眼这种超于科学之外的东西施工才难以进行的。水声本来只在隧道里回响，站台被搁置后原本每月还有人下去打扫，可当每月进入换乘站打扫的员工也能听见水声的时候，那个站台就被彻底封死了。根据当年下去过的人传出来的说法，站台里一个月中总有几天，水声最为洪亮，好像一条汹涌的大河就在他的脚下奔腾，感觉随时都会有大水冲破地面喷涌而出。” “因为谣言愈演愈烈，所以市政 府封死了原本还能在东四十里看见的换乘入口。那座车站也彻底成为了幽灵站，变成了大家口中的灵异车站，没人知道近十年它下面发生了什么。” 柴油列车“乘风破浪”的切开水面，冰冷带着腥臭的冷风从戴筱打破的那扇破窗里灌入车厢，黑色的水花溅在大窗户上，玻璃上仿佛被人泼了一层墨汁。 “我们要去的就是那处被封死的地下幽灵站。” “虽然换乘站就在东四十的下面，但因为传来的报告上说东四十的站台下面已经完全被大水淹没，所以我们要从受灾较轻的邻站上到陆地，然后再从东四十外部潜水下去。”戴筱接过手机装进衣兜，开始慢慢调整列车操纵杆使其减速。 “在东四十的外面会有一队外勤特工待命，他们会帮助我们炸开已经封死的东四十隔层。炸开之后的事情就看我们自己了。” 车窗外面反光标一闪而过，洛清看见上面写着的是朝阳门。这趟列车即将到达东四十的邻近车站，他们的快速旅行马上就要结束了。但从月台到地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在现在的局势下他们会在月台里遭遇什么完全是未知。 “这个，你拿着。”同样看见反光标的戴筱不知道从哪取出一把小巧的手枪递给洛清。洛清因为今天要去冯家大楼就没有带自己的配枪。直到现在手上拎着的还是灭火器罐子。 这是一把少见的HKVP70，外观新颖，性能可靠。子弹采用9mm，弹匣容量18发。洛清接过手枪熟练的操作一番。 “这把枪的操作方法你应该在枪械课上都学过吧。”戴筱自己则拿着一把洛清认不出型号的紧凑型手枪，手枪枪身几乎只比手掌大一点。小巧的外形可以让这把小手枪被藏在任何地方。 “嗯。”洛清点点头。 这把HKVP70有个三连发模式，但需要配合枪套才能使用。除此之外它的结构和操作方法也都和平时常见的武器不同，扳机也很僵硬，不经过训练很难马上使用。“没有枪套吗？” “没，子弹也只有这一匣。那些怪物虽然样子恶心，但说白了也是肉体凡胎，和我们世界的生物有共性。靠子弹也可以轻松打穿它们的脑壳。”戴筱转动列车操作杆开始最终减速，同时摇摇自己手里的这把手枪。“我也只剩下两个弹匣了，一会我开路你辅助，尽量节约子弹保证我们能冲出去。” “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有多长，所以省点力气不要使用方术，这样能让你跑的远一点。” 因为水流阻力的关系，柴油列车刚刚探头进入月台就过早的停了下来，只有驾驶室刚好停在新建的安全门前。 “别紧张！跟紧我就行。” 戴筱将手枪别在裤腰上，伸手抓住驾驶室的窗框，豪放的一脚踢在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玻璃窗。挡风玻璃应声掉落变成一颗颗小颗粒跌入列车和月台的缝隙中。随着踢碎玻璃的惯性，戴筱从挡风窗中一跃而出，踏在列车和站台的凸起处，双手扶住安全门。 这里的安全门是新建的，只有齐肩高度。戴筱抓住安全门双手发力翻过安全门稳稳落入安全门内的积水中。 安全着陆的戴筱马上拔枪警戒，从洛清那借来的强光手电照亮了漆黑的站台，这里相比洛清上车的车站，积水要浅的多，暂时也没有看见有什么怪物。 “怎么样？” 洛清紧随其后从窗户中钻出，他们的动作已经吸引了一些水里的眼球怪。现在那些怪物正在扭动自己恶心的触手尝试爬上月台。 “走吧。我们从最近的楼梯上去。” 戴筱走在前，洛清跟在后。两人很自然的形成了一个战术队形，互相掩护着朝上行的楼梯走去。但他们这支队伍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没有足够的光源只能看见前面的情况，对身后完全无法观测。地铁站已经断电，手电筒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 两人踩在淹没脚踝的积水中缓慢前进，一路无事，但这一切只不过是假象，从归墟来到这里的怪物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鲜活的生物。 当二人刚踩上楼梯口的第一节台阶时，一声明显区别于水声的异响从二人身后传来——扭曲的嘶吼。 两人马上转身，一只难以形容的奇怪物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里他们不远的地方。在手电的白光照射下，那个奇怪物种的身上映射着水面一般的反光，它有一个成年女性的身高，几乎是由漂浮在空中的水流构成外形，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只有它的头部是一个长着弯月的头骨。构成它身体的水流呈暗红色，如同鲜血一般；这个液体构成的生物就这样静静的站立在洛清戴筱不远处一块流动的水面上，和洛清他们安静的对视。 戴筱左手解开符纸包的搭扣，裁剪成纸人样子的符纸纷纷从包里飞出。纸人飞入周围的黑暗中马上构成了一道道看不见的信息网，它们彼此之间互通着灵力，可以帮助戴筱看见手电光照不到的地方。 从归墟中进入现界的生物对灵力有一种嗜血般的狂热，戴筱早些时候便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一直不敢在这里使用任何侦查法术。但现在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怪物实在是吓到她了，为了检查周围有多少只这样的怪物不得以释放了侦查术。 幸运的是，整个月台只有这一个诡异生物，但在这个诡异生物的背后，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眼球怪、水蛭怪一类的小怪物。仿佛这个诡异生物正在号令它们一样。 “洛清……”戴筱的声音有些颤抖，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敌人，就算这里站着的是一位高级方术师都会有些害怕，何况两人的实力远达不到高级。 “一会我说跑，就马上向上面跑……” 漂浮在水面的诡异骷髅怪物突然动了起来，液体组成的双腿迈开踏水而行，当他的双脚踩在水面中时仿佛从液体变成了实物一般。液态骷髅边走边举起了双手，动作仿佛是一位主教在对周围的信徒发号施令般那样。在这样的“号令”下，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们纷纷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了皮肤和肢体，鲜血从它们的断肢中涌出，与水面分离如同轻盈的绸缎，漂浮在空中。 这一残酷的过程没有引起这些怪物的丝毫哀嚎，它们只是静静的游在水中，等着自己被撕成碎片。 “不要回头，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地铁站……” 血肉分离的画面洛清看不见，但恐怖的画面却在戴筱的侦查法术下显露无疑。手电光下，鲜血和碎肉的绸缎钻出水面，逐渐贴合在了“主教”的身上，骷髅的身体越变越大，在它那由液体构成的肢体上出现了用血肉铸成的身体，或者说——铠甲。 在这一过程中，骷髅依然保持着平举双手的动作向他们走来。血肉越聚越多，最终在那具骷髅身上凝结成了一副厚厚的铠甲，将它本来纤细无比的身体变成了魁梧的“壮汉”。 骷髅上两个巨大的弯月骨头如同一轮新月，在手电光的结合下漫步靠近的骷髅仿佛邪神降世，踏破水面的脚步声也变得掷地有声，它不再是一个轻飘飘的液态生物，而是变成了一个魁梧的巨人。 “嗷噢噢噢！”奇怪的嘶吼再次从骷髅怪物的身上传来，在这声嘶吼下背后潜藏在水下的怪物们也跟着发出了吼叫。霎时间站台上仿佛群魔乱舞，毛骨悚然的吼叫交替的在两人的耳中回响。 野兽在进攻前都会发出信号，现在这些吼叫让洛清两人毫不怀疑，这是狩猎前的最后狂欢。 “跑！” 不等洛清反应过来，身后的戴筱已经朝上层冲去。仅仅经过零点几秒的思考，洛清马上紧随其后，三并两步的在楼梯上飞奔起来。 这是一个发令，在两人向上逃跑的同时。楼梯下方的所有怪物都一齐冲刺起来，追着两人的足迹挤上楼梯。 无数怪物发疯似的在楼梯上推搡，靠近最边缘的怪物被挤出扶手掉了下来，却马上又跳起来再次加入这支大军。所有的怪物都争先恐后，渴望痛饮洛清和戴筱两人的血肉。 骷髅邪神漂浮起来，踩着这支怪物大军高举双手朝洛清他们走来。丝毫不在意洛清他们的逃亡。 “砰！”戴筱的手枪率先开火，正中推搡翻滚在最前排的怪物。被击中的那只小怪物炸成了一滩碎肉，但马上就被后面的同伴淹没。怪物的浪潮仿佛势不可挡。 “砰砰！”又是两枪。这次是洛清，他开枪击中了站在高处一副嘚瑟样的骷髅邪神。子弹打在它的碎肉铠甲上竟然爆出了一团火星，仿佛那铠甲不是碎肉组成的而是一面精钢。 “快走！”不敢恋战，戴筱拉住洛清的手怒吼着。两人没命的向上逃跑，一路跨栏。楼梯扶手，安检门，检票闸机都不能阻拦他们的脚步。但在最终通往站口的最后一处楼梯前，他们却被拦住了。 楼梯口和天花板的位置，一片倒立在天花板的水面挡在了两人撤退的必经之路上。 天花板上积满了水，那些漂浮在天花板上的水没有因为重力作用落到地上，反而像是一片湖面般悬挂在天顶上。 “这是什么？”两人被拦在了楼梯口。“水怎么会漂浮在空中？” 上面是“深不见底”的水面，从这里要上去到地面可能还有二三十米。海水中1cm以上的气泡能在水中获得的终止速度为3m/s，也就是如果楼梯有20m的话，两人冲刺上浮的需要的时间也不过6s。 但这只是理想假设下推导出来的公式罢了。现在就算两人现场化身成鱼，二三十米的距离也够身后的那些怪物把他们啃死三次了。 怎么办？ 待在这里会被啃死，跳上水面会被咬死在水里。 “跳上去！”大概只经过了三秒的思考时间，戴筱拉住洛清的手朝上纵身一跃。好像水中有什么吸力一样，在跳起接触水面的瞬间两人并没有掉下来或者卡在水面等着淹死，而是被一股力量扯入了水中。 借着这股力量洛清双脚疯狂踩水，他觉得自己好像一颗出膛的鱼类。脚下仿佛喷射出了火焰，速度飞快的笔直向上。 水面下那支怪物大军也已经赶到，它们挤成一团借着彼此的身体跳入悬浮在空中的水面。无数眼球怪，水蛭怪，还有一些如同异形幼体的玩意从下面追来，它们的速度比洛清要快很多。几秒钟的功夫就已经追上了洛清的裤脚。 骷髅邪神也踩着怪物们大踏步的倒立步入水中，它在水中依然保持着平举双臂的姿势，好像自己就是一尊神袛，君临天下。它现在确实是在君临天下，洛清和戴筱的性命都在它的掌握中，它随时都可以杀死他们。 洛清拼命地双脚踩水，他已经可以看见岸上白色的灯光了。好像有几盏明亮的大灯在同时照射着水面，光线刺眼的穿透进水下，照亮着洛清的方向。他划水向前，刺眼的光线让他产生了错觉，感觉再有几米就可以浮出水面摆脱那些追兵了。 但和他并排游泳的异形怪物让他重回了现实，洛清突然看清在自己的周围已经游满了和他同速前进的怪物。它们和他齐驱并驾，脸上的表情就像在嘲笑一个S·B那样咧嘴笑着，或许那不是笑，只是它们张开了嘴巴准备撕咬而已。 周围的怪物们张开了布满利齿的大嘴朝洛清咬来，洛清想再快一点超过它们。但他的裤腿很重，数不清的眼球怪和异形怪已经爬在了他的裤腿上拽住了他。 洛清想要大叫，但这个动作却马上让他呛了一口水。肺部呛水的剧痛再一次拖慢了他的速度，他逐渐停了下来，在水中静止了零点几秒后开始向下沉没。 他旁边的戴筱处境和他一模一样，被一大群怪物围攻，被拉扯着向水下沉去。 （到此为止了吗？） 洛清举起拳头想要打一下他面前的一只异形怪，这家伙嚣张的不得了，从刚才就一直在面前嘲笑他。 头顶的光亮离他越来越远，感受着逐渐向下坠去的恐惧。洛清抱着临死前也有揍那小怪物一拳的想法用尽全力挥拳朝小怪物砸去，他的动作在水中很慢，很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拳头并没有打到小怪物，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腕，紧接着令人心安的巨大力量从水面上沿着胳膊传递而来。 洛清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连忙用尽力气再一次踩水，浮力推动着他给了他最后一股力量，他被那只手拉出了水面。 水面上的人将他拽出水面，马上拖离了地铁站口。下一秒许多黑色的身影立马围了过来。 “开火！” 震耳欲聋的枪火声在周围响起。 第一百七十九章 海眼爆发 令人心安的巨大力量从胳膊上传递而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从水面中伸来抓住了洛清的手，浮力从下给了他最后一股推力，洛清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抓住机会双脚用力踩水协助手臂上那股力量。毫无意外的——他被拉出了水面。 水面上的人将他拽出了水面，另一只手臂揪住他的衣领马上将他拖离了地铁站口。下一秒，周围许多黑影围了过来。 “开火！”拉着洛清的人大吼一句。震耳欲聋的枪火声马上在地铁口周围响起。 将洛清拉出水面的黑衣人在将洛清拖离水潭后，马上起身从腋下枪套抽出手枪。 “砰砰砰！”三声枪响。 三颗子弹精准的落在咬住洛清衣袖的异形怪物脑壳上，将怪物的脑袋打的稀烂，随后黑衣人又几枪补射死咬着洛清裤腿的眼球怪，踢开眼球怪们的尸体看向地铁口。 四名黑衣人围拢在地铁口旁边，手里的MCX突击步枪喷吐出长长的火舌，无数弹壳从枪里飞出溅落在地铁口的水面中。子弹打在水面上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水花，射入水中划出的笔直轨迹钻进下面拥挤的怪物群中，密集的弹幕竟然成功压制了水中怪物群的突击。阻止了它们的势头。 子弹入水后因为阻力的突然增强会很快失去威力，但水下的怪物群本就离水面不远，十米以内 射入水中的步枪弹依然还是能造成可观杀伤。四把枪组成的密集弹幕成功阻遏了怪物群的突击，但MCX突击步枪的弹匣只有三十发的装弹量，只需几秒三十发子弹就能打空，到时候庞大的怪物群依然还是能冲出水面。 一名MCX枪手在打完子弹后果断放下突击步枪，迅速从身旁抓起一块板砖大小的东西，抡圆胳膊将“板砖”砸入水中。 “板砖”入水后发出“咚”的一声清脆落水声，向着水底沉去。 周围围拢的枪手们在“板砖”落水后马上停止射击向水潭外围飞扑卧倒，下一秒闷雷般的响动从地底传来。震动从下至上传递到了卧倒在地的四人身上，连带着他们的心脏都跟随着这一声闷响猛地一跳。地上的碎石和尘土也在震动中从地上整齐跃起，四处滚落。 与站口齐宽的巨大水柱从水面上腾起，水花泼洒在站口周围。接着一个旋涡出现在了站口通道中，好像一个下水口。旋涡卷着通道里的各种混凝土废墟向地下涌去，水流卷不走的大块碎屑恰好堵住了楼梯通道。半空中被震起的碎石此时也恰巧噼里啪啦的落回地面。 爆炸结束后，四名枪手从地上站起飞速的更换各自的弹匣，动作迅速且专业。他们重新围拢到站口，原本积满水的站口此时已经干涸，只留下被石块堵住的大坑。 在远离站台的水泥地上，一股奇怪的撞击感重重的地砸在洛清的胸口，让他像只皮皮虾一样猛地弓腰，这个动作带动着积蓄在胃里的水一起喷了出来。 “呕！！”在一阵短促的呕吐后，洛清虚脱地躺倒在地。 冰凉的雨水浇在他的额头上，在短暂眩晕后，洛清慢慢苏醒了过来。他的面前半蹲着一名穿着黑西装留着络腮胡和八字胡组合的帅气大叔，他的手里拿着一副急救电击器。 “醒了？”大叔放下电击器扶起洛清。洛清刚刚苏醒，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在这恍惚间，他看见了周围的情况。 旁边和他一起的是戴筱，但并不是躺着，她已经先一步醒了过来现在正披着一块毯子坐在马路牙子上。在洛清的面前，半蹲一位衬衫套防弹衣的帅气大叔，以这位帅大叔为中心的四周还有五位穿着衬衫或西装外套的特工端着步枪在四周警戒。 “你们是？” 洛清刚想询问眼前这些一看就不简单的人是谁，旁边的戴筱却主动介绍了起来。 “他们就是我说过的支援，分局特工处的特工们。” “特工处第八外勤小队，队长——钟家良。”帅大叔伸手握了握还没反应过来的洛清，“第八小队奉命在这里接应你们，并将在接下来东四十站的行动中提供支援任务。” “副队长——郝刚。队长，我们还是快点行动吧。三路口那边传过来的情况很不好，留给我们的时间很少了。” 戴筱旁边一位白衬衫套防弹衣的年轻特工朝这边点点头说道。 “虽然你们刚从地狱里逃出来，但马上又要让你们进入新的‘地狱’里了。”帅大叔站起身看向城市另一边东四十条站的方向。“整座城市正危在旦夕，我们必须马上赶去你们推断是阵眼的地方。” 在城市的另一边，距洛清出水大概十五分钟以前。 此时在三路口地铁站口，近乎一半的特区方术师都聚集在这里。 整个十字路口警灯闪烁，红蓝相间的灯光伴随着橙黄的路灯，无数探照灯从高楼上射来，全部聚焦在了三路口地铁站上。 现场没有一人大声说话。整个现场只有大型工程机械开足马力运作的噪音。方术师和特工们在环绕三路口地铁站的周围建立了三道防线，第一层是用防水沙袋组成的抗洪线；第二层是大量的砂石、防洪墩和混凝土砌成的高地防线；第三层也是一道砌出来的高地，这道高地比第二道的土坡更高，并且全部加固了混凝土表层。在这道高地上，方术管理局干员们用轻便的金属护盾做出了连成片的射击掩体，他们还在高地的后面升起了巨大的升降平台作以制高点俯瞰整个地铁站。 升降平台上是机枪组和指挥班，灵害处理科的科长亲自到场指挥全局。犯罪科冷妍，专员白月和其他特区高级官员也都在这里，三路口是已经确认的海眼位置。现在海眼爆发在即，管理局决定首先镇压已经确定的地方。 穿着防弹衣带着黑白格帽子的管理局特工们持枪在临时堤坝上巡视，他们的统一武器便是各自自定义的MCX突击步枪，外加无数搭配的附属装备。 在第一层沙袋的后面，有一队潜水员正在尝试进入往外不断溢水的地铁站口中探查情况。他们腰上拴着结实的潜水绳索，绳索尽头部署在二道防线上的一个巨大绞盘上。 这几名潜水员几次尝试进入站台，但都马上会被里面汹涌的水流推出站口，摔倒在已经积水成小水潭的防汛袋区域。 “科长，水流太湍急了。我们的潜水员尝试下潜侦查地铁站失败了。他们请求撤离。”升降平台上，一名黑衣中年人正拿着望远镜查看三路口周围的部署情况。他手旁的对讲机里传来下面干员的汇报。 “批准。”科长拿起对讲机，“周围民众的疏散情况做的怎么样了？” “基本已经疏散完毕，警方正在我们警戒线的外层布置新的警戒，这一片已经被清空。” “叫工程队加快速度，必须要赶在海眼爆发前完成所有的工事准备。” 一声惊雷突然从头顶的黑夜里炸响。科长放下望远镜抬头仰望雷声作响的夜空，今晚的夜空里处处透露着反常。明明没有乌云和闪电却雷声阵阵，不是在云层中滚滚而动的闷雷，而是戳破天空的响雷。恰巧此时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科长用手抹掉脸上的雨水，雨水中夹带的冰冷气息只有方术师们才能感觉到，在城市上空凝聚着一层浓厚的水气。水气的浓度在空中极具增加并逐渐可见化，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是超广范围的冰雾在从空中缓缓降下，逐渐笼罩城市的高层建筑。 冰雾经过，大楼最顶层的玻璃上瞬间结起了一层冰晶，冰晶攀附在大楼最外层逐层向下。一片可见的乳白色雾气也从空中出现，盖住了城市最上层的建筑。 雨越下越大，半分钟内便升级到了中雨的级别。这样突然的水气增加今天上午也同样遇到过一次，科长还记得当时递交来的汇报，有方术师蓄意在城市中聚集水气。 “虽说是水气的增加引起的异像，但这样浓烈的水气还是头一次见到。” 他仰头观望天空，滂沱的大雨搭配没有一片乌云的黑暗夜空，再加上头顶上那些大楼间漂浮的乳白雾气，这些都是征兆。 海眼即将开启。 科长掸掸粘在西服上还没浸透的雨水，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帮我送一件雨衣上来，叫所有人做好准备。工程队全部撤走，没有修好的地方用应急手段先凑合。” “准备开战了。” 工程车轰鸣着从预先准备好的通道驶离，散布在一线的特工和方术师们纷纷退回到二线以内。失去了工程车的噪音，阵地上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空气中只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和降落在肩膀上的雨声，他们都在寂静中等待着。 每个人的心脏都在狂跳。 “所有人——”二线掩体后的特工处队长们冷静的下达命令，“子弹上膛，保险锁定。” “咔嚓！”橙黄的子弹推入枪膛进入击发状态，特工们整理好枪械做着最后的准备。大家裹上雨衣，结实的防雨布也在防线上被撑起。 “火炮支援小组！进入阵地！” 一队队黑衣特工踩着积水跑上堤坝，因为地铁站一直冒水的原因，在一二三防线之间的空地上已经积起了脚踝深度的泥水。在三防线外面，管理局部署了几台抽水机预备维持海眼爆发后的防线稳定。 “按照计划，我们要将涌出的大水引向已经预备好的朝阳街……” 大概也就五分钟时间。从大雨落下到科长穿上送来的雨衣只过了五分钟。一股从地底传上来的震动便警告了众人，好像是一位巨人在诸位方术师脚下的土地上踏步，极其规律的震动从作为中心的地铁站向周围辐射。伴随着震动的节奏，站口里也涌出一股股腥臭的黑水。 好像一个喷泉，站口里涌出的水流越来越大，地震的频率也越来越密集。 终于，一股巨大的水柱从地下喷出，强大的力量刹那便将整个站口冲飞，在地上“炸”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大洞。水柱喷入高空，高度甚至超过了这座城市的最高建筑。地铁站口的顶棚连带着周围的地面都飞上了高空，沉重的金属顶棚脱离了水柱朝着二线和三线砸来。 “小心！” 位于金属顶棚预计落点的队员们纷纷撤退，所幸顶棚只是砸在了二三线之间的空地上。顶棚落地瞬间在空地上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原本地铁口的位置现在被一个巨大的空洞替代，空洞往外喷射着粗壮的高大水流。第一层的防汛带瞬间被水流带起的大浪推到，防汛沙袋随着浪头四处滚落。黑色的浪头一直冲到了二线的堤坝上才终于被阻拦，那是一道精心加固的防波堤，大浪的势头被挡住了，无处可去的洪水顺着事先挖好的排洪渠向已经清空的朝阳街奔涌而去。 被冲倒的第一层防汛带也发挥了它的剩余作用，沙袋被大浪推到了防波堤下，一层层的堆积刚好阻挡了水流直接冲击防波堤。 这样汹涌的大水只持续了几分钟便开始减退，冲天的水柱变成了喷涌的“水蘑菇”。黑水在环形的堤坝里打着旋飞速涌向长长的泄洪渠，由于水流湍急凶猛黑水向外面溢出，泄洪渠的水位几次都几乎漫过渠道，所幸在预备的施工队努力下，加盖了泄洪渠的高度才勉强挡住了飞速的涨水。 “科长！”对讲机里，二线的观察员大声喊道。“水量太大了！这样下去朝阳街设置好的泄洪区马上就会垮掉的！” 升降平台上的中年人此时也是眉头紧皱，他当然看得出海眼爆发后水量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巨大，但他也没办法。这么大的出水量想要堵住出水源头根本就不可能，第一道那么厚的防汛带竟然在第一次冲击下就垮掉了，还好第二道堤坝修的坚固才勉强挡下洪峰。 他抓起对讲机大喊，现场的水声太大，想要交流必须全力喊出来才行。 “撑住！必须撑住！不能垮！” “看！”二线上突然有人大喊，紧接着堤坝上人影窜动，好像突然骚乱了起来。 科长连忙抓起望远镜看向造成骚动的源头，在不停喷涌的空洞里，无数黑色的东西伴随着大水从地下涌了出来，那是从来没见过的生物。样子好像死婴一般，或者是没成型胎盘的结合。 从地下涌出来的怪物们随波逐流，它们在水中上下浮动，伸展四肢，样子从一开始的蜷缩状变成了游泳样子的狗刨，又像是章鱼在水中伸展四肢。 “啊嗷嗷嗷！”胎盘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它们感受到了活物的鲜血，兴奋的狂吼起来。 “所有小队——” 科长举着望远镜，将对讲机贴近按下了通话键。 “全力开火！” “预备——自由射击！” 命令传下，武装特工们在掩体后面举起枪同时扣下扳机，枪火倾泻的嘶吼声竟然一时间盖过了巨大的水声。 响亮的枪声从二线的四面八方响起，一时间竟然压过了所有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章 东四十海眼 “ 火箭 弹！” 一支带着白色尾烟的弹头从二防线平台上飞出，弹头落入水中密密麻麻的怪物群中。随后，从下方产生的爆炸将怪物们抛飞到天上。碎裂的尸体混合着雨水，仿佛冰雹一般砸到防线各处。 “投掷手榴 弹！” 几颗圆滚滚的手榴 弹从防线上滚进下面水潭的怪物群中，炸出一团团烟雾，但手榴 弹的威力太小根本没法对怪物群造成多大的伤害，甚至不能阻止它们的前进。 幸运的是，这些从地铁站里爬出来的怪物并不会什么远程攻击手段，只能被动挨打。被子弹击退的怪物群会顺势躲入挖好的泄洪渠中，顺着管理局规划好的路线进入三阳门给水库，那里将是这些怪物们的陌路。 给水库中已经布置好的巨大器械会将靠近岸边的怪物撵成碎末，其余的则会被电网和阵法消灭。 阵地上枪林弹雨，三防后方的指挥平台上，这位负责指挥的科长对讲机也响个不停。 “报告！市区内多地发生大规模积水事故，海眼之水正在全市漫延！” “什么？怎么会呢？海眼不是只有这一处？” “具体情况暂不清楚，但是现在这里好多水……从下水道里喷涌而出！还有那些怪物也是……我们要守不住街道了！” “报告！”另一台对讲机也突然叫喊了起来，从里面传来人群焦急的叫喊和刺耳的噪音。“外面的怪物正在冲击我们的泄洪渠防线！” 巨大的响动从指挥平台的背后响起，河堤一样的泄洪渠此时外面的一侧尘土飞扬，用泥土和水泥垒砌的河道在一声巨响中垮塌了下来。渠内的怪物发出一声欢呼，不可阻挡的开始从垮塌的地方朝外逃逸。渠内的怪物和外面洪水中的怪物汇成一路，朝着市区内奔去。 精心准备的计划完全破产，一旦怪物突破了防线那么将再也不可阻挡。它们将随着水流之势在市区里四处游荡，水流到哪，它们就会跑到哪。 绝对是一场灾难！ 远处的洪水此时也冲入附近的街道，毫无阻拦的淹没着防线周围的空地，水浪在建筑表面上拍打，无情的卷走防线后面没有遮掩的后勤人员们。在被污浊的洪水卷入其中后，一团团红色血花马上便从水底冒出，洪水里还藏着那些嗜血的怪物们。它们随着洪水四处游荡，肆意杀戮。 怪物们在水中分尸着手无寸铁的后勤人员和工人，好像有人把一瓶红墨水倒进了浑浊的水桶里，红“墨水”和污水结合成难以形容的颜色——猩红色的血水。 （完了！全完了！）灵害科科长看到发生在近在咫尺的杀戮竟然突然丧失了斗志。大势已去！工人被屠杀的场景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全城市民的屠宰场，几千万人就会像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工人一样在水中被分尸成一块一块，血水会染红整座城市。 这一切仿佛已经出现在了灵害科科长眼前，他双手紧紧握着升降平台的扶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无处可去的洪水已经朝他这里扑来，在那势不可挡的浪头中数以千计的大小怪物正在里面欢呼雀跃，开始了冲锋。 “科长！科长！”下面的干员已经顾不上用对讲机了，鼓足了气力冲平台上喊道。“快走啊科长！水来了！” 下面的干员们纷纷朝三防的河堤上跑，而在平台上来不及逃跑的干员们则抓紧了扶手，准备迎接洪水冲击。 “我们完了！” “大家快跑啊！！” “都慌什么呢！”一个铿锵的声音突然从四散奔逃的空地上响起，定心针一样扎在了在场所有干员的心中，让原本大乱的阵地一下子停止了骚乱。 一道土墙从泄洪渠的缺口里拔地而起，伸起的土墙瞬间和堤坝同高堵住了泄洪渠的缺口。 冷妍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出来，堵住了崩溃的堤坝，这道土墙阻止了渠内的怪物和外面合流，也稳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所有人——执行四号预案！保护堤坝！” 十名穿着蓝色特区制服风衣的方术师从堤坝上冲了下来，他们每人的右手都握着一只匕首。十人站在后方阵地和洪水的中间，握着匕首双手开始结印，伴随着手印的不断变化，十位方术师同时开始吟诵咒语。在洪水吞噬他们的前一刻，十位方术师一起将匕首插入面前的泥土中。 从十只匕首上分画出彩色的光线，光线在地上移动相互结合，连接成一个八卦的图案。沿着八卦外圈的彩线向空中展开升起，最终形成了一个立体的正方体护住了整个三防阵地。 洪水冲撞在隔空架起的屏障上愤怒地拍打，却无法动摇其分毫。水中的怪物们嘶吼尖叫，用肉身撞在这道屏障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圈内的方术师们。 （想不到海眼波及的范围远比我们认为的还要大。） 冷妍一边警戒着法阵外的怪物们，一边退回到十人身后。 （原本用于封住三防以内的防御阵法逆向展开，勉强挡住了这些家伙啊。现在逆向展开屏障虽然勉强稳住局势，但三阳门给水库那里却无遮无拦的。相信大水一旦淹没了给水库，很快就会顺着泄洪渠倒流进来。其实这个时候，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这个阵地已经毫无作用了。） （是时候改变战术了。） 冷妍心里想着，回头看看指挥平台上那位呆若木鸡的灵害科科长，暗啐一口。 （软蛋！） “从现在起，我以方术犯罪科科长的身份接管指挥权。所有干员们！”冷妍对着阵地上鸦雀无声的方术师和特工们喊道。“以班和组为单位，放弃阵地的防守，全力投入城市作战和疏散平民中。我们要协助救助部门在城市里开辟安全区域。他们在那些怪物的手中毫无还手之力，只有你们可以帮他们！” “放弃阵地！全员马上执行新命令！你们已经是今晚这座城市唯一的救星了。都打起精神，别垂头丧气的！” 冷妍一个箭步走上堤坝看向城市另一头，那边据报告已经发现了第二个海眼的位置。白月和几个高级干员正在赶去。 但目光所及皆是浊水漫延之处，仅短短十分钟大水就已经将街道变成了泽国，因为下水道完全瘫痪的关系，水位还在不断上涨。他们这里的受灾都如此严重，白月想必应该也会被拦在街道上没法按时支援二号海眼了。 “只能寄希望于那边的人了吗？”冷妍皱着眉头，用手抹掉滴在额头上的雨水对旁边的干员说道。“联系直升机，我们去二号海眼那边！” 三路口这边的情况已经通过无线电告知了各处驻守的特工小队，也就是在几分钟后，第八外勤小队的成员便从东门站（未知）救出了洛清和戴筱两人。 两人恢复以后，小队成员们便简单整理了一下装备，带着洛清两人启程出发前往东四十条站。 这片地区因为疏散的关系，街道上几乎已经被清空。两辆黑色轿车在空旷的街道上急速行驶，吸附式的警灯向周围宣告着他们的身份。在这条空旷街道的旁边，是一条被被用于疏散的通道。无数市民正携带着仅有的个人物资一脸茫然的随着警车前进。大雨淋在他们的脸上，只有不解和疲惫。 “请各位市民遵循警方的指引，有序的朝应急中心前进；请不要携带大件物资，不要贪恋物质钱财，有序疏散，警方向各位承诺，明晚疏散活动就会结束。到时候所有市民即可归家。请各位市民……” 黑色轿车驶过，旁边不断有警车停在公路这边播放着紧急公告。穿着反光背心的警员在人流两旁走来走去，主动帮助队伍里的老幼跟上队伍。 “他们明天能回家吗？”坐在轿车里的洛清莫名地发问，他不知道自己在问谁，或许只是在看着车窗上的雨滴自言自语。 “如果我们今天成功了……他们就没事了。”后座的戴筱突然接话，“如果不成功，我们所有人今天晚上都回不了家了。” “趁现在的功夫，我把管理局紧急联系的办法告诉你吧。”戴筱将自己的手机从后面伸过来，手机屏幕上打开着一个很奇怪的APP，图案洛清从没见过。 “管理局配发的手机都带着这个紧急联络软件，打开它不管身处何地，手机即可拨打卫星电话，有无信号均可直接拨通现所属分局的控制中心。在地铁站的时候我就是用这个联系你的……” “紧急联络的事情等会再说吧。我们有麻烦了。”驾车的帅大叔突然插话。其实不用帅大叔提醒，洛清也听见了外面乱哄哄的声音。 隔着车窗洛清看见，从城市街道的另一头的街道拐角，一道两层楼高的浊浪突然出现，沿着街道冲击而下，好像汹涌海啸一般吞没街道上的一切。那道不可阻挡的巨浪正咆哮着朝洛清他们这边奔涌而来。 旁边挤满平民的疏散通道里，市民们在看到大浪的瞬间便已经开始尖叫逃跑，民众疯狂地挤开隔开疏散通道和行车道的警戒线，慌乱地朝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纷纷逃命。原本还算有秩序的街道顿时陷入了混乱。 这道突然出现的大浪让协助疏散的警察也惊在了原地。两米高的浪头涌入开阔区后高度明显下降了不少，但势头依然不减地冲入逃跑的人群中。路边停靠的车辆被汹涌的水流轻松推到道路中央，最前面无处可逃的市民被浪头打翻在地。 无数人推搡着朝洛清他们这里跑来。用不了几分钟，整条街道都会是逃命的人了。他们的轿车将会被堵在人流中等着被大水淹没。 “都坐稳了！我们要赶在大浪之前赶到东四十！”帅大叔怒吼着狠狠踩下了油门。 第一百八十一章 水下激战 冰冷的雨幕从无云的夜空里落下坠入这座正在遭受磨难的城市。从空中俯视，几股巨大的黑色水柱正在朝天喷射。从水柱里涌出的黑水向四周漫延，形成的巨大水浪正在逐渐吞没城市。 恶水在开阔区肆虐，但很快又再度在遭遇狭窄地形处合拢。平缓的水面因为地形的徒然变化重新涨回了十米高的大浪，在大楼间翻滚向前。浪头攀沿着两侧的楼壁呈叉状向前，在大浪的最前方，两股叉尖之间有一个大概两秒左右的合拢空隙。一辆黑色轿车在这段间隙中，踩着大浪夺路狂飙。 但轿车并不能超过浪头多远，每次都是黑色轿车刚刚飞驰而过，下一秒水流就淹没了这处地面。 “快点！水追上来了！”后座的戴筱看着几乎贴着它们尾巴的大浪，语气颤抖地催促前面开车的帅大叔。 “已经是最快了！”帅大叔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他比其他人还要紧张。不光要保持车速，还得躲避公路上的障碍。“水的速度太快了！我们快跑不过了！” 在警方开辟的绿色通道遭遇大浪后，小队里原本相继行驶的两辆轿车迫不得已分头躲避大水。洛清这辆车为了躲开绿色通道上奔涌来的人潮，被迫开进了已经被清空的城市街道中。但没想到原本被他们甩在身后的平缓水线在进入楼区后反而因为地势的原因迅速加速，让他们险象环生。 “队长！前面就是东四十了！出了那个路口没了楼房，水浪的速度应该会慢一点！” “至少没有这么高！”帅大叔紧张的避过一辆路边歪停的汽车，扫了一眼后视镜中几乎与屋顶持平的水浪。“冲出去！！” 轿车再次加速，车身在越过一个微微凸起的路面后腾空而起先前冲去，借着这股短暂加速，竟然成功略微拉开了和后面尾随巨浪的距离，从狭窄的楼区飞出落到开阔区，汽车底盘在柏油路上擦出了一片火星，随后开足马力向开阔区正中央的东四十冲去。 东四十位于一处高架桥附近，是几条公路的交际处，车站的旁边是一个公园。 在东四十的周围，一支救灾队已经环绕高架桥一周用沙袋垒出了防洪屏障。看到汽车从楼区中冲出后，站在防汛带后的救灾队员们纷纷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过来。紧随轿车之后的便是五层楼高的汹涌巨浪，巨浪冲出狭窄楼区后瞬间解体，再次分散成了宽阔的水流，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不再对洛清他们构成威胁。 轿车减速驶入防汛带停在路边。另一辆轿车已经提前赶到，上面的特工们正在更换装备。 “队长。”队员们看见帅大叔从轿车里走出，点头问好。“你们应该走另一条路的。” 防汛带围出的空地上，在靠近站口的位置摆放了三个覆盖防雨布的补给箱。其中一个补给箱已经被打开，里面是可供更换的潜水服。待洛清他们下了车，附近的救灾队员也全部围了过来。 “辛苦你们了。”帅大叔跟救灾队员握手表示感谢。“连物资都运过来了。” “没什么。按照指示，接下来我们也要撤退了。”救灾队长摇摇头和帅大叔握了握手，语气里是对帅大叔他们的敬佩。“街道上水量太大，再加上现在的雨势。防汛带撑不了多久，你们最好也快点走。” 几名队员将他们的赈灾卡车开到队长身后，除队长以外所有的队员都爬上了卡车。另一边，特工们也从箱子里取出一件潜水服递到了洛清手里。 “会的，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目送救灾队淌水离开了广场，帅大叔转身朝补给箱走去，队伍大部分换好了装备，他们将帅大叔的装备顺带整理了出来。两名小队成员们正围着最后一个未开封的补给箱做着最后检查，戴筱和洛清正在说话。 “等我们进入东四十后，就马上用手机联系指挥中心。到时候，白姐就会和其他特级方术师赶来支援了。了解了吗？”戴筱再三确认，因为东四十全部浸水的关系他们一会要潜入水底。到时候就没法告诉洛清该做什么了。 “明白。”洛清点点头。“可下面全是水，该怎么联络呢？” 洛清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潜入水下根本没法讲话，彼此之间的交流全靠手语和信赖。水下自然也不可能使用手机，那他要怎么联络指挥中心呢？ “没问题的。下去了你就明白了。”戴筱自信一笑，自己开始穿戴起装备来，不再接话。 没明白戴筱是什么意思刚想追问的洛清被一只拍在肩膀上的手。帅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手里抱着一件潜水服。 “快换上吧，我们要下去了。” 小队里的特工们都已经换好了装备，他们现在一半人正在站口旁检查淹水情况，另一半人则在从最后一个补给箱里取出武器。 洛清接过潜水服，潜水服质地轻盈，样式科幻，和洛清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外形好像是科幻电影里的纯白连体衣，上面带着流光的线条，在胸口的位置还有一块像是护心镜一般的硬质外壳。 帅大叔在一旁点起了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同时盯着不断向外溢水的站口。站口里的水有规律的起起落落，好像是连通着大河。 “据推测下面应该有一个巨大的无水空间，到了那里应该就可以用微信电话联络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会带一根有线通讯下去。”帅大叔向正在换衣服的洛清解释起来。 “队长。”一名特工从旁边递过来一把造型奇特的步枪，样子看起来是无托步枪，但它的弹匣却很奇怪，非常弯曲而且奇大无比。洛清知道那把步枪，是一把水下步枪，与老式水下步枪相比它最大的特点便是可以快速切换水陆两用。 “嗯。”帅大叔接过步枪熟练的检查一番后将枪带挂好。 “用这东西对付那些怪物吗？” “120mm箭形弹在这个深度，20m以内的距离可以打穿任何活物。另外我们还会携带水下手枪和鱼叉枪。每人十个弹匣，五个放在随身背包里。另外还有用于爆破的水下炸 药和其他战术用品。这样的配置完全可以在下面大干一场了。”旁边的特工为洛清解释道，同时也给他递过来一把样子奇特的手枪。这是一把德制P-11水下手枪。正常手枪大小的握柄和五根集中在一起的粗大枪管。 这是一把区别于洛清手中步枪的西方水下手枪。 “下面也需要自我保护，带着这个吧。希望你受过潜水训练，我们的负重不低。” 洛清点点头接过手枪，将其插在潜水服大腿上预备好的固定枪套里。另一边戴筱也换好了潜水服，身上背着科幻样式的呼吸器，和洛清一样她也只带了***枪。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帅大叔潇洒地弹掉没抽完的半根香烟，“形势严峻，大水随时都有可能淹没这里，一旦淹没这里，我们的退路就会被切断。所以这次的行动要迅速，快进快出！另一方面各位还要做好没法妥善撤退的准备。这次行动我们只有一个目标，下潜至预定位置，用炸 药爆破开东四十和站中站的外墙后进到下面。在爆破的时候可能会遭遇攻击，大家按四号水下队形设置防御。” “你们两个。”帅大叔看向洛清和戴筱这边，以托付的语气开口。“万事拜托了。打开入口后你们就马上进入内部，关闭海眼，我们会在外面为你们确保一个安全区域的。任务完成后，我们一起从原路撤离。” “不行的。”戴筱突然对帅大叔的计划提出了担忧。“在下面遭到围攻你们必须马上撤离，原地坚守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旦被包围就逃不出来了。” “放心。我们会撤的。到时候会送坚固潜水钟接你们上来。”帅大叔自信的笑笑，听到帅大叔这番说辞，戴筱也不再说什么了。 当再次站在溢水的站口前，洛清再一次感受到了前不久逃出来时窒息般的恐惧，无光的水下，游荡的怪物，还有冰冷刺骨的浊水。地铁站口里满溢的浊水在站口台阶上起起落落不断摇晃好像粘稠的胶体一般，无论如何摇晃水流都不会离开站口一步。站口下面漆黑一片，整个东四十的供电都中断了，现在站口隧道就像一口倾斜的水井，寂静的诡异。 漆黑的站口好像一只已经张开大嘴的怪兽正在静静等待猎物的自投罗网，谁也不知道这片漆黑的水下有什么样的危险，再加上地铁站外面惊涛骇浪、倾盆大雨。这样恶劣的天气，东四十的站口下竟然如此平静。洛清站在楼梯前竟一时间不敢迈步下去了。 越安逸的地方往往越是藏着更大的危险。 就在洛清在站口举棋不定时，一直强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拍了他的肩膀。和在水里把他拉出来一样，这只手有让人安心的本事。洛清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背后的帅大叔和洛清并排走到一起，向后者投去一个镇定的微笑。 特工们此时正沿着楼梯步行入水，在到达可以潜水的深度后一跃入水。明亮的探照光柱从黑水下射出，漆黑的水底一下子被灯光照亮。戴筱和副队长一起入水，两道光柱加入了水下的光群。 “我们也走吧。”帅大叔戴上全罩式的潜水面罩，跟着副队长他们的脚步步行下水。站台上只留下了洛清一个人。 看着脚下被灯光照亮了的“水潭”，洛清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不决了。深吸一口气，尝试克服突如其来的深水恐惧，双脚踏进了被冰冷黑水淹没的楼梯。 想象中的冰冷并没有如愿到来，潜水服的隔温效果很好，冰冷黑水的低温穿过潜水服传递到洛清身上只是丝丝凉意。 当黑水齐腰深时洛清戴上了预先准备好的面罩。在面罩和潜水服接触的瞬间，一股奇怪的异样从洛清的耳朵上率先传来，好像是周围的空气一瞬间被抽走的感觉的难受，让他眼睛忽然想要流泪。与此同时面罩上出现了一个读条的动画。 读条结束，面罩上的两个角上出现了表示氧气含量、水声和温度的标志。洛清背后的空气瓶也发出了声响，随着潜水服的微微鼓起，空气从潜水服里进入了面罩中。此时的洛清已经走到了漫到胸口的深度，他深吸一口气向前一跃。 水声隔绝了外界的嘈杂，耳边全是气泡的咕咕声。洛清完全被水淹没，两肩的射灯也随之自动打开，在他的左手腕上有一个简洁的操作板，可以通过上面的按钮控制潜水服的各个功能。 洛清双脚踩水朝下面七人的背影追去，他的面罩上再次出现一个读条。读条结束后，原本好像被堵住的耳朵突然清晰了起来。面罩将外界的声音采集汇总进了耳机，让洛清可以听清周围的环境音了。 小队的七人在前面等他，洛清踩水慢慢追上去和他们汇合后，他们一起沿着隧道向下潜去。 整个地铁站已经完全断电，漆黑无光的地下空间加上能见度极低的水下，如果没有强光手电他们在这里寸步难行。手电光穿透浑浊的水下照在墙上，上面的海报将手电光向四周散射，在浑浊的水下制造出了一圈圈光晕。 特工小队里，三名队员游在队伍的后方。一名队员提着有线通讯的滚轴游在最后，另一名队员跟随着他沿路在隧道里设置返回的信标，还有一人的背包里装着一大捆空心管，他要架设水下呼吸装置。空心管连接站外的空气泵，气泵工作后会将空气抽入管中，这样哪怕他们每人的空气瓶消耗殆尽，也可以确保至少一人离开水下。 小队成员按照地图上的指示一路摸索着下潜，努力克服低能见度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幸运的是，直到他们来到预定爆破点，都没有遭遇任何的水下怪物。 帅大叔先下去检查了一下爆破点，然后游回队伍中拍拍背负炸 药的干员肩膀，示意他们可以做准备工作了。 因为水下爆破的难度本来就大，又要防止爆炸对小队成员造成伤害。所以必须精心布置炸点，炸 药的合理安放会让炸开出入口变成定向爆破。最大程度减小对这边小队的影响。 两名队员下潜趴到地板上，从包里取出预备好的炸 药和工具开始布置，这个过程可能要持续几分钟时间，期间他们是毫无防备的。 帅大叔浮在洛清和戴筱旁边警戒着四周，只是水下能见度太低，五米以外的视野完全不可侦测，他们小队在这里唯一的眼睛就是副队背着的便携声呐。 水下一片寂静，能听见的只有呼吸排出的气泡声和下面安装炸 药的声音。只是在这片水域，注定不可能有安全的时候，一切寂静不过是危险前的假象。 副队长突然从左边的位置快速游到帅大叔身旁，将手上的便携声呐递了过去。因为离得比较近，洛清也可以看见声呐屏幕。屏幕中间表示他们的小点此时已经被无数红色的光点包围，伴随着声呐波每次的释放，红色光点都离他们更近一点。 水下的那些怪物已经发现他们了。 队长还回显示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朝副队长做了一个“四”的手势随后转身拍拍洛清的肩膀。指指下面安放炸 药两名干员的位置，示意他马上躲到那里去。 周围的队员们从四周聚拢过来放弃了索敌阵型，他们上下左右从四个方向组成了轮型阵，将爆破区域围在最中间，确保爆破顺利进行。 洛清没有水下步枪，为了不添麻烦他转身和戴筱朝下方游去。送走了洛清两人，帅大叔回头潇洒地拉动枪机。12mm箭形弹上膛。明亮的下挂手电和蓝色的激光束同时从步枪上射出，负责防守的四名队员每人都打开了全部光源。在没有照明和夜视仪的水下防守，防止误伤是第一要素。 几个荧光棒被甩倒了四周用来加强照明。周围的水域在这么多光源的照射下出现前所未有的通亮无比，但大量的光源也会吸引怪物们的猛烈进攻。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留手的可能，他们所有人必须全力以赴。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五行将——水 声呐上代表怪物们的红点越来越近，手电筒光亮下，已经肉眼看清那些怪物了。它们从地铁站的各个拐角、缝隙中钻出，无声地朝洛清他们扑过来。 “噗！”奇怪的入水声传入洛清耳中，接着到处都响起了类似的声音。 在怪物进入射程后特工们便马上开始了阻击，一根根长长的水箭从枪口 射出，12mm箭形弹穿过怪物群轻松撕碎了异形的身体钉入站台的墙面中。仅仅第一轮扫射便消灭了冲在最前面的怪物成功遏制了它们的攻势。看见同伴们惨死，游在后面的怪物也开始忌惮起水下步枪的威力，不再像前面那样无脑冲锋。 它们在四周围着特工们巡游，伺机寻找他们的薄弱之处发动攻击。 水下步枪的弹匣容量非常少，帅大叔他们每人都只配备的是25发弹容量的标准弹匣，如果连发的话十秒就可以打空一个弹匣。 帅大叔他们熟练的卸下第一个空弹匣将其扔到一边，为了遏制第一波攻势他们都选择了连速射打空了弹匣。四名特工每人的潜水服上只携带了三个备用弹匣，如果加上背包里三个的话是每人六个备用弹匣。但现在因为负责阻击的四人都同时面对着四个不同的方向，没有替补射手可以在他们换弹的时候提供掩护，所以他们四人要更加节省弹药。 周围的怪物也在一直寻找机会撕破他们的防线，虽然开始突击步枪的扫射遏制了攻势，但还是不断有不怕死的“散兵游勇”试图冲过来。只是这些“无畏”的行为马上就被12mm箭形弹打的粉碎。 而阵型中心，被妥善保护的两名特工此时的安放工作也进入了尾声。微型钻头在地砖上钻出一个个深入下方的空洞，透明小管装炸 药被小心安放进空洞里，外面再整齐摆放一圈方形炸 药。 一名特工将连接着引线的雷 管小心翼翼的插炸 药中，手里旋转着一个如同风筝盘的东西不断地后退放线。 另一名已经腾出手的特工则端起步枪上浮加入到了轮型阵的防守中，他一边用步枪击杀靠近的怪物一边朝帅大叔游去。新加入的特工拍拍帅大叔的肩膀，用手语示意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与此同时，游弋在周围的怪物们也相约好一般发动了总攻击。所有的怪物一齐扑向特工们组成的防线，同一方向的数量一时间成倍暴涨，25发容量的弹匣便马上开始捉襟见肘起来。不断有怪物躲过子弹冲进防线内部朝特工们扑去。 形势急转直下。 进行点射控制弹药的消耗可以拖延弹匣打光的速度，但这样却无法阻止怪物潮的进攻；可如果进行连射的话，在弹匣打空的同时，怪物们就会蜂拥而上突破防线。思考的时间只有几秒钟，在帅大叔想考怎么破局的这几秒，轮型阵上就已经出现了空隙。一名队员连射打空了弹匣，失去了火力压制一拥而上的怪物马上就包围了他。怪物们如同沙丁鱼群那样将潜水员包裹其中，尖牙咬穿潜水服钻进去啃食他的血肉。 轮型阵的四个位置都极其重要，四个点相互支持，失去任何一个位置没有及时补位的话阵型都会立即奔溃。帅大叔身旁的潜水员马上举枪补位，但他的剩余弹药本来就少，几发速射后弹匣便消耗一空。 怪物们立即朝这名潜水员扑上来，为了不遭到同伴那样的下场他只能边换弹匣边向后撤退。再次失去了这个位置，轮型阵迅速奔溃，包括帅大叔在内的特工们被迫开始交替掩护着向下方游去，他们已经挡不住怪物们的进攻了。 “砰！”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从那团沙丁鱼群中炸开，水下可见的冲击波夹杂着血肉向四周飞散。那名特工引爆了身上携带的炸 药与怪物群同归于尽了。 帅大叔换好子弹刚好回身看到这一幕，面罩下双目冲冠眦裂，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块“软泥”用力掷向蜂拥而来的怪物群。“软泥”上插着的红色雷 管在水下发出点点红光漂向怪物群，那点点星光马上便被怪物群吞没其中。 帅大叔在水中做了一个漂亮的翻滚，剑鱼一般扎向水底。 身后紧追不放的怪物群忽然停顿了一下，下一秒巨大的爆炸从怪物群中炸开。血肉在水中四处翻滚。 同一时间，另一声巨响也在水底响起，爆炸引起的震动让整个月台都摇晃了一下。下方的特工见阵型已经崩溃，擅自启动了爆破。 待水下爆破区域烟尘散尽，一个直通地下的漆黑大洞赫然在其中。 负责爆破的特工扔掉起爆 器上浮加入到轮型阵中，破口已经打开，现在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临走前，他对戴筱和洛清指指大洞，示意两人抓紧时间。在这样凶猛的攻势下，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趁入口还在他们手上赶快行动。 为了换子弹潜入水底的帅大叔游到洛清两人身旁，没有多余的话，他只是向两人笔了个拇指，随后便转身重新投入到上方的阻击战中。 心知时间刻不容缓的洛清看看旁边的戴筱，在对方的眼神里他看见了和自己一样的意思。点点头，洛清用力蹬踩地面，朝被炸开的破口游去。 破口里漆黑一片如同墨汁一般，像是两股不同密度液体堆积在一起。密度大的黑水聚集在黑洞中，密度小的漂浮在上方。不同于周围的浑浊水域还能被手电勉强照亮，破口里的黑色液体好像在吸收光线一般，就算用手电正对下面的水域也不能照亮里面。 望着洞口里诡异的“水面”洛清心里有些打鼓，不太敢踏入这片黑漆漆的水底。但耳旁的枪声却如同战鼓一般吵的他直心颤，洛清知道，他耽搁不起了。 正当洛清打算鼓足勇气跳进破口时，身后莫名的一只手却突然推了他一下。 “哎？”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洛清明显有些始料未及，他不明白这时候会有谁来从背后推他，这个动作简直就像是……他被暗算了一样。 面前是漆黑的“水坑”，洛清仓惶之下做了一个所有人被推倒时都会做的动作。右手向前伸出，打算撑住倾斜的身体。 （是戴筱吗？） 当洛清的手掌碰到漆黑水面的刹那，和他从站台下方躲避血月骷髅那时候一样，一股不容他抗拒的巨大吸力从水面上传来，将他扯入了漆黑的“水坑”中。 洛清想回头看看站在背后的是谁，为什么要推他下去。但他下沉的速度太快，在他开始回头的时候，头部就已经被扯入水底，随着他没入其中的体积增大，那股力量也明显在不断加强。 回头看时，身后只有灯光都照不出的黑暗。 这是一段极度漫长的下坠。 全身都被黑暗包裹看不见任何东西。也感觉不到任何实体的存在。洛清没有任何办法判断自己的位置，没有参照物，没有一点光亮。他只知道自己在不断的下坠，好像是在向着地心下落。面罩上方的深度尺已经失效，在洛清进入这片水域后它就一直显示的是一道横线。 “滴。” 就在洛清心急如焚的时候，无声的水域忽然响起了一声电子音。异常清晰。 听见声音洛清马上抬头查看四周，但周围情况和刚才一样，只有漆黑。 “滴。”又是一声。 这次洛清看见了，是面罩最上方的深度尺重新开始工作的提示音。原本是一道横线的深度尺再经过两次自动校正后，显示出了一个夸张的数字——535M。 “535米？怎么可能？”洛清惊呼。 “滴。”数字再次跳动，变成了82M。82M紧接着变成了165M，随后又马上出现了25M。 洛清这才看出来，这破玩意故障了。 当洛清的注意力都全身心的放在深度尺上时，周围的黑暗正在悄悄退去。在悄无声息的穿过了一片混与清的介质层后，洛清坠入了一片异常清澈的水中。 水下清澈无莹，与最上面能见度极低的水质相比，强光手电可以在这里照到20米远的地方。手电光穿透清澈的水底照出了周围的情况，这片水底下是一副上世纪车站的样子。棱形的支撑柱，粗狂的穹顶和俄式的座椅，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里都透露着一股浓郁的上世纪苏联风格。 深度尺最终固定在了25M。在进入这片区域后没几秒钟，还在观察周围情况的洛清感觉自己突然失去了浮力支撑。猝不及防恢复的重力将他从水面拉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站台里面。 【外部检测到稳定空气源】面罩出现了一行字。 在月台上挣扎了一会，洛清终于解开了肩头的空气瓶背带。空气瓶在水中几乎感受不到重量，但到了陆地上就变成了秤砣。刚离开水中还没适应的洛清废了好大功夫才扔掉了身上的各种“负重”站了起来。 【警告！检测到空气源中断。剩余空气还可以维持——40S。】 这件潜水服在无损伤状态下摘掉外接的空气瓶，也可以靠着衣服内壁的气囊维持短暂的呼吸。但洛清不想耗费掉这些用于关键时刻的氧气，他控制手腕上的面板关掉了氧气供应，双手抓住透明面罩的边缘用力一拧。 一声放气声伴随着白雾从接缝中排出，洛清摘下面罩将其挂在腰间。 站内的氧含量非常充足，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这里根本不像是被封闭了至少十年的地下空间。如果说这里还有某些换气装置在维持的话，但在现在外面惊涛骇浪，全城断电的情况下这里应该早就失去了氧气来源才是。漂浮在顶部的那些水阻挡了外界流通，这里已经完全是一个密室了。 站台的地板上四处都是被水流冲刷过后出现的特有痕迹，水浪将这里几十年的积灰冲出了一道道整齐的纹路，看来这里开始还是有水的，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现在站台的水消失了露出了地面。洛清猜测头顶那些纯净的水面正是原本淹没站台的水。 走在这些高大的支撑柱旁边仿佛置身于上世纪中，洛清在支柱间穿梭漫无目的地寻找着自己的目标。这些上世纪的砖墙，因为常年处于低氧的环境里竟然整旧如新，从上面看不出一丁点岁月的痕迹。 隧道里阴森黑暗，完全靠着洛清肩膀上的射灯才能看见里面的情况。站台旁边的列车隧道里水声隆隆怒吼着传到洛清耳中，隧道里面已经变成了一条奔流汹涌的“大河”。河水奔涌向下，冲入月台另一边深邃不见底的隧道深处，但奇怪的是虽然隧道里水流汹涌，水量庞大甚至好几次高度都高过了站台。却没有一滴水涌出隧道流到站台上。 “什么啊？还是有人发现这里了吗？” 原本空旷无人的站台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成年人的说话声。 洛清连忙将肩膀的射灯对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灯光驱散了黑暗，在一个支撑柱后面、隧道的边缘处蹲着一位中年人。他缓缓起身，右手上捧着一个莲花样的东西。 中年人的身材极好，四十多岁年龄却有着和这个年龄不符的肌肉，修剪整齐的下巴，搭理干净抹着发蜡的头发。宽大的深色无袖背心下套着一件同样深色的贴身紧身衣。腿上是一条贴身中裤和大号运动短裤搭配，脚上穿着一双足球鞋。眼前这位大叔看起来像是刚从健身房里走出来的教练。 “本以为没有人会找到这里的。”中年人手臂倾斜将掌心的莲花倾倒入旁边奔流的“大河”中，莲花在汹涌的急流中稳稳的漂浮着，丝毫不被水流影响。“至少在我离开之前是不会的。” “你是？海眼就是你打开的吗？” “我是五行将——水。自然，你来晚了呢。”大叔向洛清这边走来，语气里透露着轻松。“十分钟前海眼便已经完全打开，过不了一个小时上面的城市就会变成一片泽国。” 中年人走到站台的空地上，语气平静地陈述未来的事情。 “但这只是开始，上古妖族文明的一切都是从远古的大洪水中孕育而出！今晚只不过洗净这肮脏凡世的罪恶的第一步。从明天开始，地上人类的数量将会显著减少。接下来，气候环境会上升，早已灭绝的植物和动物会重现大地。最后，成千上万的昆仑妖族会现身于世。” “当这个海眼爆发时，积蓄千年的强大能量会把整座城市炸上天空！五千米高的水柱将会成为整个宇宙的奇观，直冲云霄！整个京津地区仅一晚就会变成渤海的一部分。” “我可以将海眼关闭。”洛清皱着眉头反驳，“既然海眼曾经被关闭过，那么意味着它现在任然可以关闭。只要海眼被关上，那么你说的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 中年大叔沉默的站在原地，好一会他都没有说一句话。整个站台只有急流声。 “自然。显而易见。”中年人冷冰冰的答道，“你可以将海眼关上。但那是我不在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实现。” 第一百八十三章 雨与夜 “南J52，南J52。你们的降落申请不被批准，请立刻离开！重复，立刻离开！” 通讯频道里塔台的怒吼不断地从里面传出，北Jing现在已经是一团乱麻所有的机关部门都在调度，所有的调度都在互相矛盾无人采纳。机场、车站都被用作赈灾救援，此时被挤在站内的人们看着街上不断上涨的水位却被告知所有的交通都因特大暴雨而无法发车。 “李局长，我们没法在北Jing降落，也不能在这片空域逗留，要给专机让道。” 李伊的专机千里迢迢好不容易飞抵北jing上空，却因为特殊天气无法在任何一个军区或民用机场降落，飞行员艰难地控制着飞机努力让其继续在这片绵延千里的雨带中。 “没关系。朝市区的方向飞。”李伊坐在运输机空旷的运货舱里，手撑着下巴依靠在机舱圆窗前指挥着飞行员。 在他们下面，浓厚的乳白色雾气在一幢幢大楼间漂浮，浓雾遮住了街道却又勾勒出路网的走向；白雾中，几道通天水柱刺破雾气冲进高空，上万吨的水被巨力喷射入空又从向四处泼洒加剧着洪水的规模吞噬街道上的一切。随着飞机降低高度，圆窗上逐渐出现了密集的水滴，被水柱四处抛洒的水滴和机体相撞，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不绝于耳。 “看起来好像是水床给扎爆了。” “还好我不在下面。” 耳机里，两名飞行员不时庆幸自己不需要在下面那片惊涛骇浪中求生。 （是地脉移动造成的水脉失控。这座城市水气异常无比！） 趴在圆窗前的李伊静静地看着飞机下方凝结出的巨大无形水气团，那团看不见的巨大水气几乎全部由爆发失控的地脉灵力构成，此时正笼罩在城市上空制造着这场没有雨云的暴雨，底下那片乳白色的雾就是水气具象化的表现。 （这样巨量的水气聚集……不关闭阵眼的话这座城市撑不过今晚的。） “敖小姐……”坐在机舱另一边的李雨航突然语气低沉地开口，“我们是不是来晚了……这样浓郁的水气。而且…看下面的情形海眼是不是已经被打开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就算真的打开了也要将它重新关上。”李伊倚在舷窗上语气平静地说道，“海眼又不是易拉罐环，既然能打开那一定就能关上只是我们不知道方法罢了。何况我们对海眼知之甚少，那些关不上的传说从来都没有文献证实过其真伪性。” “是……”李雨航还是很没信心。她不敢想象，如果人类世界毁灭昆仑妖族君临世界后她们龙族会遭到怎样的清算。毕竟在当年昆仑山还未衰亡的时候龙族是反对昆仑统治的中流砥柱，反抗昆仑的那几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里全部有龙族参战而且全部都是站在人类这边，和昆仑、蚩尤、截教等旧势力均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如果这次的昆仑反扑中人类战败，那么作为同党的龙族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不论结果如何，从先祖做出帮助人类的决定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和人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这场战争必须获胜！ “两位，把我们就送到这里吧。”正当李雨航脑海里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座位上的李伊突然接入了驾驶舱的频道。“从这里以后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什么？这儿是高空啊你们怎么下去？降落伞吗？局长，恕我直言，寻死也不带特地跑这么远吧。” “感谢两位送我们到这……”李伊没有过多解释，她解开安全带起身走到后方的运输舱门前拍下了舱门的开关。 舱内警铃大作，所有的白炽照明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紧张的红色灯光。 “警报！舱门开启！警报！舱门开启！” “你们要干什么！”耳机里是驾驶员紧张的喊声，可在现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李伊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喊声。“马上把门关上！” 她表情平静，双手自然下垂于膝盖，站在刺耳的警铃声中看面前巨大的舱门缓缓下降打开。舱门落下一刻强烈的冷风顿时夹杂着雨水拍打进来，霎时间浸湿了李伊的面颊。机舱外雷声滚滚大雨滂沱，豆大的雨滴被狂风卷席着漫天飞舞砸入舱中，撞的皮肤生疼。李伊被浸湿的黑色长发随风起舞，紊乱的风将发丝卷在了一起。李伊的黑色百褶裙也在狂风中上下起落，但那裙子却像自带配重一般，无论风怎么吹动，都只是略微拂起一个边角罢了。 但这雨好似反而让她终于提起了精神，李伊迈步走出机舱站在舱门的最边缘，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朝后门的李雨杭招招手。“快点，否则就让你自己下去。” 李雨航用手遮挡着面部，另一只手捂着裙角慢吞吞的走了过来，龙族喜好水气，在和霍青峰京城谈判那次李伊就是在暴雨中遨游，给上次北Jing的降雨量刷下了新高。但她的本体不是龙可不像李伊那样见水就兴奋。 “小姐，要不我就……”李雨航看着脚下疾风骤雨、通天水柱的恐怖景象，打着哆嗦的嗫嚅起来。“我就……我就跟着飞机一起回吧反正打起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啊啊！！” “说什么呢！”不等李雨航说完，李伊便强硬的一把拉住李雨航的手纵身一跃跳下飞机。暴雨的夜空中瞬间响起李雨航的尖叫。 “你是我的侍女。我去哪你自然就得跟到哪啊哈哈哈！”感受着成吨的冰冷雨水打在身上李伊心头的阴郁情绪彻底一扫而空，在高空中发出爽朗的大笑。 “嗷！！” 嘹亮的龙吟从夜空里发出，一条银白色的细龙突然盘旋出现，躲开运输机驾驶员的视线从飞机的机尾方向钻入下方乳白色的雾气中。 “自然。显而易见。”地下幽灵站中，和洛清对峙的中年人冷冰冰的答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否。“你可以将海眼关上。但那是我不干涉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实现。注意。是有可能。” 男人指了指远处正静静漂浮在地河里的宝物。 “这是水华觯，水物至宝，同时也充当着海眼的钥匙。使用它就有可能可以重新关闭海眼只是……” 他笑了笑。 “一必须在主阵眼解封前，二我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关上，这毕竟只是能充当钥匙罢了。另外。显而易见。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守在这里，如果你要是想尝试一下的话那我劝你快一点，现在只剩下十五分钟时间了。” 随着男人的解释洛清再次看向暗河中的那个宝物，名叫水华觯的玉莲正静静地漂浮在汹涌湍急的水面上，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丝毫看不出它就是这一切灾厄的元凶。 “你的意思是，当初海眼关闭的原因并不是那朵玉莲的原因吗？” 洛清一边抛出问题尝试转移对面男人的注意力，一边动作小心的结出手印，他在近期的特训中已经掌握了射击、格斗，但对至关重要的方术还是一知半解。神秘少女在飞机上给他“醍醐灌顶”的力量也从没有显灵过，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使用多少法术，能用出多少法术，但现在这里除了他再没别人了，他只能放手一搏。 中年男人并没有接话，尽管他注意到了洛清的小动作却也尝试去阻止，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洛清做准备。 看出对方是在蔑视自己，可洛清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没有自信和对面这位自称水将军的对手对抗。 “准备好了吗？”终于，中年人语气平淡地发问了，不等洛清回答他就接着说道。 “吾乃五行将—水。因在水性法术上有些天赋所以被首领赐水将军，年轻人，虽然不知道你的勇气从何而来但你万不应该在这里挑战我。”中年人说着，缓缓举起右手两指指向洛清。“因为这里的水气，很重啊。” “唔！！” 刚准备接招的洛清突然自己松开了手印他发狠般捂住自己的腹部，颤抖着肩膀，身体随后失去了支撑面对男人缓缓跪了下来。 远处中年人的说话声渐渐遥远了起来，地上的积水形成水流活物一般顺着洛清的身体爬上了他的脖子继续向上往他的口鼻钻去。“你万不该在这里挑战我。” 洛清蜷缩着跪在地上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跳，腹里突如其来的巨大痛苦让他甚至无法说话，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肝、脾属水，在潮湿的环境中你每一口呼吸都在往体内储存更多的水气，在水气这样浓郁的环境里用一点小法术就可以直接攻击到你的内脏。” “什么……”这种方术洛清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法术或者烦琐的手印却直接绕过了所有防御瞬间击倒了他，而且效果显著。这样的巧妙操作，这个男人确实如他所说是对水性法术有着极其精妙的控制和感知。 “很痛苦吧。本不存在的水出现在了肝脏和脾的内部。” 水流爬上了洛清的脸上，涓涓细流不断地从他的鼻腔钻入。 “咳！咳咳！！”很快，因为水流的刺激，洛清开始咳嗽，呼吸肌的收缩将大量水吸了进去随后又喷出，人体的自我保护反而加重了呛水。洛清的身体剧烈抖动，咳嗽的动作也加重了他的腹痛。一时间整个人陷入了莫大的两重痛苦中。 “其实我现在动动手就可以用水捏碎你的内脏。但相比器官破裂带来的剧痛，溺水反而能让你死的轻松很多。” 中年人慢慢走到洛清面前，近距离观赏他的濒死挣扎。 “人在溺水后数秒钟内会本能地屏气，引起潜水反射保证心脏和大脑血液供应。随后大概四十秒到五十秒后，会出现高碳酸血症和低氧血症，它会刺激呼吸中枢进入非自发性吸气期，也就是你会不受控制的开始吸气。但吸气的动作却会让水更快进入你的呼吸道和肺泡，充塞气道导致严重缺氧，导致高钾血症，心室颤动而致心脏停搏。还有急性肾功能衰竭，不过那会你差不多已经死了，应该已经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螳臂当车的勇气值得称赞，所以轻松的死亡是我对你回报。” 中年人微笑着目送洛清的最后绝望挣扎，看着洛清因为痛苦开始逐渐扭曲的表情，眼睛里出现的痛恨和绝望。他笑着。因为缺氧引发的非自发吸气，洛清跪坐在地上双目圆睁，好像忘记了腹痛开始胡乱挥舞手臂，身体剧烈的颤抖挣扎起来。 此时洛清的动作就好像一具僵尸正打算努力想要站起来。 洛清的双腿肌肉不断地震颤不受控制，肌肉让他看起来拼了命的想要站起来但却滑倒在地上，整个人好像一只搁浅的鱼，在地上四肢扭动胡乱拍打。最终所有的动作慢慢变小，直到彻底停止。 “去了另一边的世界好好感谢我吧。感谢我帮你躲过了被妖族奴役的命运。今天以后，幸存下来的人一定会后悔没有你死的早。”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四方山海 “最近我总是在想，我是不是遇错人了。”耳边，毫无感情的语气说着刺耳的话。“明明已经给了那么多却还是毫无收获，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去？” “是你太心急了。你本不该这么急切的，他只是个普通人，需要时间来成长。就算你将自己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塞给他可他毕竟不是天生的战士，如何使用他还是需要慢慢去领悟。”接话的人声音要比第一个沉稳许多，好像是一位暮年的老人。“何况时间对你来说本就不值一提，还请耐心等待。待敌人麻痹失去的东西自然就能夺回来。” “……你们现在都怎么样？没有被发现什么端倪吧。”另一边，没有感情的声音迟疑了一下问道。 “一切安好。还是像最初一样，只要你振臂一呼，我们这些老人自然就会站在你身后。” （谁在说话？） 一片黑暗中，在洛清的梦里他能听见两个声音正在对话，对话的内容无头无尾他一句也听不懂。但两个声音里的其中一位他倒是听出来了，是神秘少女的声音！ （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我不该听的事情？如果是那我要不要继续装死啊？） 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本打算继续装死再看情况的洛清忽然想到，自己应该还在地铁站来着！自己好像被那个家伙，杀死了？想到这陷入梦魇状态一般的洛清忽然挣扎起来，他努力地想要从这种状态下清醒过来。 他知道自己还仍然闭着眼可梦中双手却已经能舞出花来了，在发现舞花不管用后洛清又开始在一遍遍尝试爬起来时的动作，先从右腿开始动—— 可右腿纹丝不动！洛清觉得自己好像一缕游魂，已经灵魂出窍没法再控制身体了。 但是，他也不是游魂。不光身体动不了他的思维也没法离开。几番挣扎后，洛清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醒过来。他开始寻着声音打算求助于正在说话的神秘少女，可黑暗中，他伸手的方向却空无一物。想要用腿去踢，却只能踢到空气。 （救命啊！快让我醒来！） 洛清在沉睡中愤怒地狂吼，他明白，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脑海里的臆想，现在真实的他应该是像具尸体一样直挺挺的躺着。 “你的这位小友好像醒了。”终于，那个苍老声音发现了洛清这边的异常向神秘少女提醒道。“你看他的眉毛，都拧成一团了。” “唔……确实。唉，既然醒了那就醒过来吧。” 话音刚落。洛清便一骨碌从地上诈尸似的直挺挺坐起来，大脑里怒吼的动作被他带到了现实。 “啊啊啊啊啊！醒过来啊！……唉？醒过来了吗？” 待洛清回过神只见神秘少女正叠腿坐在旁边一块巨大的山岩上正满脸嫌恶的盯着他。先把她放一边不提，洛清注意到自己现在并不是待在那个寒冷黑暗的地铁站里，四周是一片在浓雾中渐隐的碧绿草地在浓雾中他还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隆隆瀑布声。在神秘少女所坐的那块巨石后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茫茫云海遮蔽着那片深渊的全貌，仔细看去洛清才发现自己待的这块青草地同样只有一小片而已，四周都是被雾气遮蔽的悬崖。 他们待的地方像是某个突出云海的山顶。 “这里？这里是！” 洛清忽然认出来了，这是他曾经昏迷时来过的秘境。上次他借用了不动明王的力量击败吴国华差点让自己肉身奔溃，在那段现实躯壳九死一生的日子里，他的意识就一直没日没夜的徘徊在这里。直到被一条巨龙发现轰了出去才醒过来。 正想到这，洛清回头就看见了那位曾经招待过他的“老朋友”。鹿角、蛇颈，身披青鳞，那条除了巨大的脑袋浮出云海以外其余身体全部隐藏在云海中的青色巨龙！ 巨龙的脸离他只有数尺，磨盘大的黄眼珠子正死死地盯着他。 “你是！”洛清张大了嘴指着这条青色巨龙半天说不出话。洛清并不是没有再见过龙，井龙王谢观海，银龙女李伊他们都是龙，但他们的外形和气场都远比不上眼前的这条。谢观海的外貌比起民间印象中的龙其实更像是一头似龙的水兽，身上妖气更重一点。而李伊的真身虽是一条极其符合传说的漂亮银龙，却比眼前的青龙小很多。眼前的青龙光是脑袋大小就是李伊真身的十倍，上一次洛清见到这家伙时还是狂风暴雨的时候，当时它正在下面的云海里戏水畅游，洛清只有借着云层中偶然出现的闪电才能看见它的一部分身体。 “噢，看起来对我还有印象啊。”老者的声音凭空出现，眼前青龙的龙须此刻如同活物一般在空中上下漂浮。“我刚才就说，他上次能来到这里确实和你有缘。非凡夫俗子。” “这里……这么说我在外面……”洛清想起自己在地铁站时被水将军秒杀的场景，看着语气和蔼的青龙想问却又不敢面对现实。 “已经死了。”神秘少女冷冷地说出真相，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严格说还剩一口气，可离死也不远了。” “是我们用法术帮你维持了一口气，只是你在这里每过一分钟外面的世界就会向前过一个小时。” “那，我该怎么办……”听到自己的肉身马上就要死了，洛清激动地一跃而起但又马上一屁股坐回地上。 老话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自己要是在这待的时间长了那出去也没啥用了，何况就算跑出去了也打不过那个水将军，到最后还是得嗝屁。这么看，怎么横竖都是死啊？ “不用担心。正因为如此，才把你召到这里来啊。”身后的青龙见到洛清情绪差点崩溃连忙安慰道，“虽然说这里是1min=1hour，但是到现在还没过去一分钟呢。” “哎？还没过？” “那是自然，要不然把你召到这里来干嘛？等死吗？”这一会神秘少女看洛清的眼神此时就像是一位恨铁不成钢的师傅，毫无感情地说着诛心的话。“千年的修为都传授给你了，为什么还是会被那种货色杀死？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保证每次都能救到你。” “如果外面的那个家伙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马上杀死你的话，我可能根本来不及阻止。要是你死了！” “算了算了。就不要一直训斥他了。”就在洛清被骂的抬不起头时，一旁的青龙赶紧劝回了火气越来越上头的少女。“外面的时间也是在一直向前的，就算我们极力压制这里的时间可把他的身体在外面每过一秒都可能遇到新的危险。还是快把我们刚才说好的东西给他吧。” “……” 大概青龙是劝的句句在理，哪怕是现在怒火中烧的神秘少女也不得不暂且压住，坐在石头上叠起腿不再说话。 青龙巨大的脸庞缓缓转向正垂头丧气的洛清，低下头张开他那仿佛可以吞下山河的巨口，从里面缓缓飘出一件亮闪闪的圆柱体。 “这是【四方山海】，乃是一副自上古就流传下来的东西，总长6米，里面曾经绘满了上古时期的九州大地、人妖风土。” 亮闪闪的圆柱体轻轻落在洛清面前，待光芒完全消退后洛清才得以看清它的全貌。画轴宽约两米两端皆为白玉绢本设色，洛清抓住一端，小心翼翼的将画卷展开。随着画卷展开，山河、大海、城市逐渐跃然在纸上，山、河、城、人层次分明，立体感远近空间感十足风景的布局和设色都堪称完美。 “这……”洛清沉醉地欣赏着这幅长卷，一时间竟然忘了答谢。“这是谁画的？画的太好了。” “无名氏罢了。”青龙沉声回应，“【四方山海】经历千年天地沧桑洗礼，上面积蕴的仙力也该如同这天地般浩瀚，但因为此物出世太早连我们也不清楚它具体的细节，只清楚它可以通过投映的方式让阅者比较快速的掌握仙法。” 青龙说着转头看向一边的神秘少女，在得到后者的点头确认后继续道。 “这幅【四方山海】历经封神大战、昆仑灭迹等乱世后最终流入我等之手，起初六米的绘卷全部绘满了图案，可不知为何后来上面的图画却日益消散释尽法术也没有效果。时至今日大概有绘图的地方只剩下两米多一点了。曾经也有人想接着补画下去可无论使用什么样的墨什么样的笔都不能在上面绘出一丁点颜色，笔落之处只有空白。” 当画卷翻到青龙所说的地方时原本延绵不绝的山河图好像峡谷一般被从中间截断，各部落栩栩如生的生活画面戛然而止，后面是无尽的空白不禁令人唏嘘遗憾。 “唉”，正当洛清遗憾感慨之时空白的绢布上却忽然出现了墨迹，墨迹在布上舞动竟然自动绘成了五个小人，五小人从上到下排成一列五行同时开始运动，有的在舞剑有的在打拳有的在打坐，就像是同时在看五幅连环画，五墨人它们每做出一个动作就会被墨迹停留在自己所属的那一行里，从连环画到定格画，每个被定格的动作之间墨丝牵连，可连而不显其乱绘者的意境尽在画中呈现。 “这！”一旁的青龙也看到了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本随意浮动的胡须都因为惊讶直了起来，“竟然出现新的画面了。” 听见青龙的惊呼远处坐在石头上的神秘少女也赶忙起身过来，在看到上面的新图案后先是惊奇随后抬头用疑惑的目光打量洛清。只是后者根本没有注意到神秘少女的表情。 由墨迹勾出的墨人不停舞动着直到洛清展开画布的被卷处一个个钻了进去，洛清本来还想继续打开看看却被青龙阻止。 “将画收好，【四方山海】虽比不上河图洛书那样神通的天书却是眼下你最需要的东西，而且看来我们没有看错人，能让断画重绘你确实和它有缘。眼下你必须得回去了，这里的时间已经快挣脱束缚了。” 经过提醒洛清也想起外面还有一大摊事等着他回去处理呢，现在地上的大家可都是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只有他成功冲进了海眼的中心点。 “谢谢了……”他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画轴收好然后对着青龙和神秘少女深鞠一躬，郑重道谢。 “事不宜迟你就即刻启程吧。”青龙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仿佛是有着对未来的喜悦。“对了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商量过了，鉴于你还没有参悟仙法的使用所以这次还是由她对你附身一次，只不过这次她只是借力而你依然拥有自己身体的主动权。简单来说就是你可以随意使用她灌给你的仙法了。” 青龙说话间，周围原本无边无际的云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洛清站的这片草地，而青龙一直藏在云海中的下半身也不见踪迹，周围只有——空白。就像是白纸一样。 “你在外面的身体我已经尽力帮你修复了。”看到周围的环境改变旁边的神秘少女也开口说话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我的力量以外，你的体内还有一股未知力量也在修复你的损伤。没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神秘少女盯着洛清，刹那间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威胁但又马上收了回去。可那一瞬间忽然显露的杀意还是被洛清看到了，强烈的恐惧让他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僵直在原地。那是比司空和凤凰那两个大妖都无法比拟的强大的杀意，自己这个凡人那股力量面前连虫蚁都算不上。 “昔！”同样察觉到那丝杀气的青龙下意识的叫出来声。“先搁下吧。” 神秘少女转头看看青龙无言的点点头后，对着洛清抬起手臂。下一秒，洛清就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被人轻轻推了一下似的，四肢瞬间僵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像根木头般直挺挺朝后倒去。 在倒下的同时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直到视野完全变黑洛清听见了神秘少女最后一句话。 “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当时间只剩下八分钟 冰冷的水滴，滴滴答答从头顶上那片悬空的湖中落下，黑暗的地铁站里如细藤般的水流密密麻麻的缠绕着这大厅里的每一根立柱，它们缠绕着立柱向上攀附最终汇聚到那片湖里。头顶那片镜湖的作用就是不让这座大厅那么快的被水淹没，而且，它还意外的拖延住了更上面一层管理局干员们进攻的速度。 “快到极限了吗？” 头顶上镜湖的水滴落下，水将军闭眼仰头享受水滴打在脸上的冰凉感。他能感觉出周围的水已经开始尝试挣脱他的控制，随着海眼不断扩大地下河的水量也在急剧增长，他用法术创造出的镜湖很快就会达到极限然后崩溃，到时候这里肯定会被完全淹没。 “最多只剩下十分钟了。” 一副运动打扮的水将军抹掉脸上的水滴在黑暗中漫无目的踱着步，虽然分别的时候跟沧潋和哈威是说要奋战到死而且Boss的命令也是不惜一切保护海眼直到完全打开，但其实他可不想在这给海眼殉葬。水将军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给自己留出两分钟撤离从这里到地上以他的水性和方术两分钟出去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海眼打开时还会随之涌出很多妖物，到时候绝不能被它们绊住脚步。至于抵挡方术局那边，虽然能感知到头顶镜湖外面还有一票人，但他们的速度和效率太慢估计十分钟连上面的异性都杀不完根本不可能攻进这里。唯一有可能冲进来的就只有那几个特级方术师了，但水将军自信哪怕是特级冲进来区区十分钟他还是能应付的，只是那样他撤离的计划就要重新计议了。 地下河中，水华觯静静的漂浮在惊涛骇浪中，任凭浪头怎样拍打都不能让它移动分毫。那宝物的花瓣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绿光，和周围的骇人景象格格不入所展现的是那种祥和温暖的感觉。它就是水将军用来打开尘封海眼的法宝，水性至宝的它可以逆向破解当年设在这里封印的海眼的咒法，但它只能作为打开海眼的钥匙却不能重新关闭海眼。这就是水将军他们的目的，一旦海眼完全被打开就再不可能关上了。 整座地铁站忽然猛地震动起来，震动仅持续了数秒便停止了，这是海眼即将开放的前兆。 感受着头顶镜湖的震动，水将军得意的大笑了起来，是那种放声、兴奋至极的狂笑。他这是在庆祝，庆祝自己完成了一项这么伟大的任务，只带精锐下属在强者如云的首都管理局眼皮底下潜入主海眼还在对抗中完全占据主动最终开启海眼全身而退，这么大的功勋一定会被载入史册的传颂千年的！ 纵使外面强者如云，但找不到这里还是白搭。在此之前水将军他们完全没想到整个方术管理局对海眼的情报竟然会如此之少，竟然在事发后完全没有方向不得不逐一排查来确定阵眼位置。 “想不到管理局，也意外的蠢啊……嗯？”正在洋洋自得的水将军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地铁站那头，那个本应该被他杀死的家伙竟然又动了。 水将军不可思议的转身望向那头躺在地上的洛清，在洛清身上，原本侵入他呼吸道和肺部的水流正在向外逆流，积蓄在他周围的积水也被看不见的力量向外推开。 “怎么回事？”水将军举起右手重新释放了一次法术却没有得到任何反馈。“身体里的水气连同周遭的积水全都被排出去了？这怎么可能？” 他终于收拾起轻松的心情态度认真起来，双眼紧紧盯着洛清，他能感觉到不光体内的水气被洛清完全排出自己甚至还完全失去了对那些水的控制，这种事情是以前从没发生过的。而洛清此时恰巧抬起头和他对视。沉重的呼吸从他喉咙里发出，胸口剧烈的一起一伏，好像他刚刚才经历过了一场长跑。 “你怎么可能……能活下来？”水将军不可置信的发问了。“已经被淹死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活过来。” 惹人注意的亮光从洛清怀里掉了出来，那是他的手机。在他“死去”的这几分钟总部那边不停的在用信息轰炸他询问他是否找到了海眼的准确坐标。洛清捡起手机抹掉屏幕上的水单手操控手机切掉铺满屏幕的信息后用毕生的最快速度将这里的定位通过内部APP发送了出去，虽然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成功发送但现在也已经不重要了。 “是啊……我怎么会活下来呢？”刚刚完成“起死回生”的洛清此时感觉自己就像刚刚经历过了一场长跑，浑身困乏好像随时都会支撑不住栽倒。 他的胳膊颤抖，手机随着手臂放下的动作掉回地上，屏幕亮光被水花淹没数秒后手机屏突然熄灭，这部手机再不能发送消息了，上一条发往管理局的卫星定位变成了绝唱。 “事情还没办完我怎么能就去死呢……老子是一只蟑螂，就是不能让你那么称心如意就是要尽全力恶心你！” “哼。大放厥词。显而易见。既然是蟑螂那么再踩死你一次就行了！” 水将军不屑的咧了咧嘴，突然抬手结印一串复杂奇怪的手印仅在数秒内便完成。手印完成，周围朝屋顶蹒跚爬动的水流忽然躁动起来，水流在水将军的控制下汇入半空聚到一起咆哮着向着洛清冲去。本只有小手指细的水流此刻变成了三米高的浪涌，大浪冲过两人之间粗壮的支柱从四面八方而来包围洛清。 涌动的大浪进入狭小的空间后回涌形成了巨型漩涡，冰冷汹涌的水浪不断旋转合拢水流盖住洛清的头顶将他瞬间吞没。 可是，施法的水将军却惊奇的看见在洛清周围就像有一层玻璃罩似的，水浪冲过却没法近身，那丁点大小的方寸之地在周围的惊涛骇浪中却岿然不动，那样子像极了施展了避水咒的样子但水将军心里无比愕然，避水咒只是普通生活咒术根本不能抵挡他制造出的水浪。在洛清周围的绝不是避水咒。 其实不光是水将军愕然就连身处其中的当事人洛清也是震撼无比，水浪之所以无法靠近他是因为神秘少女在复活自己时同时还在周围布下了旱地诀，旱地诀相传是女魃使用过的心咒语可以在范围内排斥一切水性强行在不利于自己的地方如沼泽中生出一片可以活动的干旱之地，避水效果自然不是避水咒可以比拟的。 围绕洛清高速旋转的水浪忽然间化作无数细小的雨雾朝四周爆散，刚才还几乎要吞没他的大浪现在已经被完全化解。 “怎么可能？”抬手抵挡着密集雨滴迎面拍打，水将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死死盯着破开法术的洛清，法术被破时他竟然从洛清的周围感受不到一丁点水气，在这片几乎快被地河吞没的地铁站应该是不可能的才是。 （他倒地是用了什么法术？） 水将军向前横臂一挥扫开不断迎面飞来的雨幕。尽管不明白可他还是并不打算再像刚才那样给洛清放水让他体面的去死了，因为现在时间不够他再那么游刃有余。水将军十指合拢变换手印，四周轻飘飘飞舞的水雾再次凝结、聚集成水流重新扑回。 “这次看你怎么破。” 水将军手印突然变换，原本螺旋包围洛清的水浪瞬间一齐凝结成无数水矛，从四周没有死角的刺向洛清，水将军双目炯炯有神，仿佛已经看到了洛清被万矛穿心惨死的下场。 可就在矛尖即将触碰到洛清的时候，仿佛是刺穿了一层看不见的幕布，所有的水矛的矛头竟然一齐消失不见只留下“幕布”外的矛杆还直挺挺的杵着。 目睹了眼前这一幕，就算是身经百战的特级方术师水将军也终究藏不住内心的惊讶，能破解他招式的人也许有但绝不可能做到洛清那样轻松，他甚至完全无法看出洛清是施展了什么法术才能做到那样游刃有余。 也就只是在水将军这一愣神的工夫，洛清突然以半跪的姿势起步弹跳冲刺，一跃而起跳出四周的包围网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和动作跃上了地铁站粗壮的石柱。他就那么凭空踩着光滑的石壁在地铁站这几根石柱间来回游走，一边躲避着对方的搜索一边感受着自己现在的变化。 青龙没有骗他，从他离开幻境“复活”之后，原本对神秘少女醍醐灌顶的东西一窍不通甚至毫无察觉的他现在竟然好像茅塞顿开了一般，脑海中充满了数不清的方术、仙术的知识；洛清觉得自己无法形容这种感觉，硬要说的话就好像上学时将书直接印到脑子里然后再去考试一样，卷子上的题目没有一个不懂的。但这种感觉很奇怪，在畅快之外洛清还可以感觉到，现在脑子里这些烂若披掌的法术并不是他自己的东西，而他，只是一个获得了临时门禁的访客虽然走进了浩如烟海的资料库但却连一页纸也不属于他。 可这一次，又和前两次有本质的区别。他的第一次战斗是被不动明王附身当时他虽然意识清醒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旁观不动明王的战斗。第二次在无名小潭则是意识模糊他在半梦半醒之间被神秘少女附身获得了神一般的力量。 洛清抬头，现在的他可以看见漂浮在空间中星星点点的东西，尽管是第一次见到可心里却对那些漂浮的星点再清楚不过了，那些是方术师们常说的仙力；和被形容为江河般流淌在固定位置的灵力灵脉不同，仙力在这个尘世间竟然如此的稀少只有星星点点，却又无处不在，古今中外也有许多方术师走到过这一步但他们大多都只能看得见它们的少看不见它们的“多”。 就像现在每个人都能轻松上网查到阴阳八卦的图案却体会不到阴阳八卦背后的奥妙。源于仙力的仙术在凡世可以碾压所有源生于灵力的法术，如果能随心所欲施展仙法的话那哪怕洛清身处在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劣势的必死之地他也能很轻松的打破不利。 “喂！想关海眼就别四处乱跳！” 水将军仰着头对着天花板咆哮，不断在头顶上窜来窜去躲避并观察自己的洛清让他开始心烦了，如果不想在这殉葬就必须在海眼打开之前离开可头顶上洛清那只蟑螂一直在耽误他撤退的时间。 “如果你想关掉海眼那就必须拿到水华觯！” 迫不得已水将军只得主动向洛清暴露阻止海眼的方法看看能否诱骗对方现身，他现在急求速胜和洛清多浪费的每一秒都可能会是他撤退成败的关键一秒。水将军边说着边向地下河的方向挪步，他知道洛清肯定在看着自己现在他就是要领着洛清看见地河里的水华觯。 “没有钥匙要怎么关门呢？” 果然，洛清的目光被水将军旁边地河里的发光玉莲吸引住了，照水将军所述那个像玉莲一样的东西就是可以开关海眼阵眼的“钥匙”，此时正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稳稳的扎在波涛汹涌的河道中。 （只要拿到那个就能关闭海眼了吧。）想到这，藏在立柱后的洛清开始结印。 （没上当吗？） 站在河道旁谨慎观察整个车站环境的水将军见洛清半天不出来还以为自己的诱敌之策失效了于是决定主动逼洛清现身。他合拢双掌，先是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十根手指开始龙飞凤舞，当手印结完同一时刻，车站内那些还未汇聚到一起的小水洼、还有半空中正飘落的水滴开始向车站上方移动。当密集的水滴几乎快要占满车站的下层空间时水将军双臂上抬，所有悬浮在半空的水滴同时加速好像上万颗子弹射向车站屋顶和立柱，水弹所过砖瓦崩落，无数碎片伴随着海量的尘埃从屋顶上泼撒下来。 海量的尘土落下甚至盖住了地上的水洼，同时也影响了水将军的观察。就在他竖着耳朵细细分辨被他扫射后大厅的声响时，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突然在他的头顶炸开，一道蓝色闪光水将军头上的灰蒙蒙的尘埃中窜出，直插水将军身后无人看护的水华觯。 来不及多想的水将军本能的撤步回身，身体自然形成了出拳姿态握紧左拳朝身后水华觯的大致方向打出，他的拳头在挥出的同时也裹挟着江河般的惊涛之势，却不想在雾霾的另一边一只拳头同样刺破雾霾和他的拳撞在了一起。 明明离水华觯咫尺之遥，但洛清还是在水将军的威胁下不得已接下了对方的拳。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奇怪的姿势，时间在这一刻甚至仿佛出现了停滞的错觉。 突然，微弱的蓝色电流从洛清和水将军二拳接触的地方出现并沿着水将军的左臂一路向他的肩根爬去，电光所过水将军对拳的左臂肌肉从内向外一齐炸开，筋肉迸裂鲜血飞溅。 “不好！” 水将军见状急忙后退直接挣断了已经四分五裂无法挽救的左臂，他脚尖点地急速后撤，刚摆好架势打算乘胜追击的洛清却被一股从隧道深处突如其来的震动制止，不得已他只能先放下夺水华觯的事跳出危险的河面。二人再次拉开了距离。 站在摇摆的地面上，洛清对面的水将军忽然嘴角咧开轻蔑的一笑。他的断臂那里空空如也却没有一滴血从创口里流出来，水将军对着洛清举起自己那仅剩根部的左臂，好像握手一样只是稍微用了一下力气，一条水流从旁边飞出接在他的臂根化作一条水手。 水将军低头，活动活动自己那只“新手”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得意。 “哈哈哈哈！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我的差距。” “无论受了多么严重的伤都可以一瞬间恢复原状。甚至可以说，在这个状态下的我的新手要比旧手还要好用。” 笑完他向旁边的河道举起右手，黑暗中，那个一直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玉莲从河面上飘起，如同漂在水面上一般由远到近“流”到了水将军的手掌上，随后渐渐隐入掌心。 “显而易见，咱俩的事还没完。”他看着洛清，眼里满是极致的疯狂。 第一百八十六章 站在地底 仰望星空 “显而易见，两分钟之内你是不可能从我手里夺走水华觯的。”水华觯被水将军握在手心里，五指缓缓合拢扣住了上面柔和的光芒。水将军将玉莲贴近胸口轻轻按入，直至光芒完全没入胸口才放下手。 “现在水华觯已经和我融为一体，想要得到水华觯，就必须杀死我。只有肉体崩溃，水华觯才能与我分离。可你，办得到吗？” 水将军的眼神从轻松开始变得凌厉起来，好像对面的洛清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为什么？” 没有如水将军预料的那样双腿发抖、绝望哀嚎。恰恰相反，洛清反而是相当冷静向水将军发话了。 “什么？”水将军有些愣神，没明白洛清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打开海眼释放昆仑妖族？你们难道不是人类的方术师吗？” 好像听到了令人捧腹的笑话，水将军忽然在地铁站中放声大笑起来。 “为什么要释放昆仑山？哈哈哈哈！抱歉。抱歉。你的话太有意思了让我都……哈哈哈哈大敌当前你还在问这种话？不过，嗯这种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况且……在最后这一分半的时间里面也不够我说什么长篇大论的。” 水将军收住了笑声，摆出了一个防御架势。 “不想放弃的话，还是想想怎么从我手里抢到水华觯吧。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让实力短时间追上了我，但……不，让我在这最后的一刻感受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也是显而易见好啊，哈哈哈哈！” （虽然嘴上说的还剩下一分半钟。但其实当水华觯离开原来的位置后就已经无法准确计算剩余的时间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时间一定会比之前的要长。可能还剩下……四五分钟吧。） 水将军摆着架势警戒着洛清心里则盘算着真正的倒计时，尽管知道一分半钟海眼根本不会爆发，但嘴上却依然恐吓不断。 “尽管我从不爱打架……”面对已经摆好架势的水将军，洛清突然语气诚恳的开口了。“但为了外面那么些无辜的人……”他想起了在来时车窗外面那些拼命奔逃躲避洪水的人，想起了在惊涛骇浪前一张张惊慌失措的面庞，想起了帅大叔他们正在外面拼死为自己争取时间。 （没有时间浪费了……） “抱歉。我必须在这里——阻止你。” 听见洛清的话水将军自然也收起了说笑的态度严阵以待起来，刚才他已经知道洛清的实力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甚至已经可以和他抗衡。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从刚才交手的情况来分析他并没有占到上风。对方的进步实在太神速，几乎被一刻间拔到了接近仙人的水平。 但水将军也并不是很怕，他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仰仗自己无与伦比的恢复力。靠着这个恢复力，他完全可以在五分钟内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 无论是靠什么方法神速升级必然会有很大的副作用或者说代价，这就是这个世间的规律！无论通过何种手段得到什么，就必然会还以同等的东西。 与水将军周密想法完全相反，此时的洛清已经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在一分钟内撕碎水将军的防御。为此他甚至愿意借用体内被封印的那股不属于他的狂暴之力。 “看来我还是得借用你的力量了……” 这句话是对神秘少女讲的。 在水将军注视下，洛清双手缓缓抬起结起了手印。他的结印速度并不是很快，对面的水将军只是静静地结着自己的手印，他并没有刻意去阻止洛清，冒然出击只会让自己陷于被动；水将军的手印率先完成，周围洼地里的水流开始往外流动，反重力般攀附到了车站那些巨大支撑柱上，并在水将军的身边聚集出了六尊水神像。 地铁站里的积水再次上涨，速度迅猛几乎完全失去控制。隧道里的那条大河失去了水华觯的压制不断发出怒吼，但冲击站台撞得稀碎的水花还没来得及聚集，就马上漂浮着离开地面，向头顶上的那片湖泊聚集而去。 水将军用来维持车站结构的法术还在。一部分被击碎的水流在水将军的操控下逐渐向洛清靠去完成了对洛清的包围。 与水将军凝聚出的六尊神像相对应的，当洛清的手印结完他的周围开始泛起紫蓝色的电弧。狂暴肆虐的电弧向四周扩散击碎一切靠近的水流。 60秒。 本来在周围蓄势待发的水浪突然一齐从四面扑来，打算将洛清瞬间吞没。 作为应对，紫蓝色的电弧从洛清身上放出，原本只有手指粗的电流此时增长至手臂般粗细，电流暴虐的闪烁顷刻就瓦解了包围上来的水浪。 水浪瓦解后的下一个刹那，洛清身上环绕闪烁的紫蓝色电弧变成了金色。他化作一道闪耀在整个地铁站的金色流星，只是眨眼的间隙便从原地消失。 （好快！） 从瞥见金色闪光到看出对方冲入背后，水将军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双手掐印，驱动身边的六尊水神像改变形态进行防御。四尊水神像的外形坍塌结成了屏障，金色雷光劈在水神像结成的屏障上，雷光沿着水壁拓展，却没有击碎它。 水将军并不明白原本势如破竹的雷电为什么在此刻变弱了，但不敢犹豫，快速变换着印诀。仅剩下的两尊水神像突然变成了一团水球，在洛清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就将其包裹住，其余的四尊神像从屏障恢复了形态分别现身在了那水球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碾碎你！”水将军抬手大吼，包裹洛清的水球的压力徒然增大，打算将他的血肉连骨头一起都挤碎。但就在洛清被挤爆成一团血沫之前，金色光芒消失蓝紫色电光忽然从内戳破水球，击中四个方向的神像。失去了神像的维持水球轰然爆裂。 蓝色再次变成金色，金影从水球中冲出朝水将军扑去，拳头刺破半空四散水滴形成的水幕打了进来。 “啪！”看似恐怖的一击，水将军却以掌接拳挡住了洛清的攻击。 周围水滴从空中落下，水花溅在两人的肩膀上。两人的拳头飞快的在下降水幕中高速的接手、拆招、接手、再变招。双方的手臂时而相互纠缠，时而全力碰撞。两人的手臂你来我往，下面脚步也没有丝毫停歇，双方不停的在过招中移动脚步顺时针变换着位置。 50秒。 水将军那只全部由水构成的手臂忽然冲破了洛清的防御锤在他的胸口，液态胳膊突然变长向前延展，推着洛清远离重重撞进身后地铁站的墙壁中。 水将军举起变长的左臂，动作好像是在甩一条长鞭抓住洛清的胳膊将他提起，随后使劲朝另一边的支撑柱撞去。一阵烟尘从支撑柱上飞起，手臂抓着洛清再朝第二根、第三根撞去。 40秒。 蓝紫色电流从烟雾中爆出，沿着水将军左臂打来，所过之处水手臂被分解成一朵朵水花。为了阻止电流传导过来，水将军主动切断了液态左臂。电流失去了传导路径，追寻着半空下落的水滴空闪了几个电光消失了。 水将军向后倒跳数步拉开距离，断肢向前伸出水臂重新出现。 脚下大地突然传出了响亮的轰鸣，地鸣在积满地下水的站台内悲恸，在头顶的湖泊和地铁站的空洞中回响，伴随着地鸣声，车站开始震动起来。 从出现声响到震动开始不过几秒钟。水将军站立的地板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上抬起，他半蹲下来稳定重心，却发现不止他脚下这一块，整个地铁站的地板都如同破碎的冰川般翘首相互挤压。 （用法术把地面抬起来了？） 水将军双掌相互猛击，头顶随着震动波澜起伏的湖面突然下坠，地面的水流也一齐聚向水将军，水，他拱卫在中间。原本没有形态的水流此时仿佛变成了一根根坚韧的藤蔓，以水将军为中心像一张蛛网般向四射而去，封住了四分五裂的地面将其固定阻止了洛清的攻击。 与此同时，一道道水墙从地砖之间裂开的缝隙中升起将他护在中央。既然对方的瞬身术速度之快连自己都不能第一时间，那么不如直接铸来保护自己。只要拖到海眼开启他就胜利了。 30秒。 洛清隐蔽的攀附在车站的边缘，水将军的布置被他尽收眼底。 每一条地面裂开的缝隙现在都成了他的墙壁，布局如同蛛网一般向四周密集分布，想要冲到水将军近前就一定最少要突破十层墙壁才可以。联想到水将军之前操控水流的精密程度，洛清丝毫不怀疑这里所有的水墙都可以自由移动。只要自己发起进攻，那么所有的水墙都会移动到自己的前面阻挡自己。 （必须要有一种能一下突破所有防御的攻击手段才行。） 洛清的手里出现了青龙给他的那副【四方山海】，现在他只能临时抱佛脚试一试刚从这幅画卷上悟到的办法，说不定能发动一次决定性的奇袭。 20秒。 地底再次发生了震动，从地心空腔里发出的怪响经隧道传出好像狂风在洞穴里涌动，伴随着怪响站台上的支撑柱也随之晃动了起来。强烈的地震摇晃着地铁站，好像要将它完全碾碎。 和地震一起的还有隧道里的大河也再次暴躁起来，一道道高过站台的水浪不断冲上站台，头顶的湖泊已经不再吸收积水，无处释放的冰冷黑水冲刷着洛清和水将军的足面。整个月台此时都好像变成了一处海潮区。 水将军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催动法术再次让顶上湖升起以维持车站。 可这里的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海眼爆发在即。 （怎么回事？是我算错水华觯的时间了吗？） 突然出现的异像让水将军不得不去思考海眼爆发还有多长时间，在他的心底其实还保有着撤出这个想法。在他失神间，一道水桶粗的雷光突然从站台另一边打来，水将军皮肤的汗毛一瞬间根根乍起，静电的酥麻感遍布全身。整个空间都回荡着奇怪刺耳的轰鸣声。 和洛清预想的一样，所有的水墙都立即被移动到雷光柱前进的路径上，因为集中水流的原因抽走了抓住地面碎砖的水网，整个月台再次分崩离析。 雷光柱飞来击中了第一面水墙，瞬间将其粉碎继续前进，第二面、第三面……雷光柱以势不可当的势头突破着水墙的防御，但往后更多的水流组成墙壁加入了进来，在接连突破了数十道水墙后，雷光柱速度也终于慢了下来。看来它终究无法突破无数道水墙构成的精密防御。 10秒。 几乎不可察觉的蓝色荧光悄然出现在了水将军周围，在水将军全神贯注集中力量防御雷光柱的时候，一副蓝色的光彩长卷突然包围着水将军展开。包围他的淡蓝荧光画卷颜色突然由浅加深，光华闪烁，画卷上蓝光闪耀，好似一面虚幻的墙壁立在四周。 （不好！） 在水将军惊呼的同一时刻，仿佛雨滴打入平静水面那样，从四周蓝色的幻墙上泛起了密集的圆形涟漪。每一处涟漪中，都有一道箭一般的光束倾泻而出，光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朝水将军射出。 水将军额头青筋暴起，竭力运转着四周的水流，他面前的两道水墙在操控下失去了墙壁的形态在光束击中他的前一秒流到了身边，从地上腾起形成圆形的屏障堪堪挡住了袭来的光束。 5秒。 无数光束击中屏障发生爆炸，白色的水气从环形屏障上升起弥漫了四周。前方的雷光柱也彻底失去了威力，化成丝丝雷光消散在空中。洛清最强的一击都被防住，看来他已经没有什么手段再能伤到水将军了。 大势已定。 水将军心里暗喜，准备调动周围所有的水流保护自己，五秒钟的时间已经不够洛清重新发起攻击，他赢定了。 浓浓水气中突然响起了清晰的奔跑声，水花飞溅声从身后由远到近。 奔跑声压倒了这里所有的杂音，水将军清楚地听出，有人正在水中踏步疾驰。 手指粗的细小雷光突然从身后击破还没完全成型的水墙，水将军做不出丝毫反应这道雷光便已经击穿了他的后心从胸口穿出。 4秒。 雷光消失。一个人影从雾气中奔出，他越过未成型的环形屏障跳入水将军近前。洛清身上此时没有任何的法术加持，就连刚才那恐怖的雷电铠甲也不见了。此时的他只是在用尽全力向前奔跑着，以人类的姿态靠近水将军。 3秒。 “混账玩意儿！”水将军大吼一声。 洛清举拳从背后打来，却被一股从地上升起的小小水流挡住。水将军转身朝着洛清怒吼，刚才的雷光虽然将他重创，但以他的恢复力短时间内只要不受二次致命攻击就不会有事。他完全挺的过去！ 他控制住那团小小水流包裹住洛清的拳头，他要在最后的几秒折磨死他。离海眼爆发还有时间，还来得及！ 2秒。 “咔嚓。”区别于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在水团中响起。 在水将军的余光中他瞥见，那团水流包裹中除了洛清的拳头还有一个黑漆漆的铁块。 他的瞳孔突然收缩，从造型上立刻认出了那是什么。 “手枪？” 那是一把他没见过的五管手枪，有着和普通手枪不一样的复古样式，就像是从老科幻片里跑出来的道具。 他加大了包裹洛清右手水流的厚度，绝不能大意，这个距离下被子弹击中完全称得上一次致命伤。但！只要那把枪淹没在水中，普通手枪在水下射击的同时就有故障的可能。更何况普通子弹在水下的威力会骤减，就算穿过水流击中他肯定也只会像橡皮子弹一样没有任何伤害。 他不可能输！ “抱歉……” 就在水将军信心满满之时却瞥见了面前洛清的表情，那上面竟满是决意与……歉意？ 这样的表情一瞬间竟然让已经计算完毕、信心十足的水将军内心出现了动容。他不明白洛清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既是决死一搏那为何要有歉意？ 1秒。被水流包裹的手枪突然迸出火光。 由藏在握柄中的电池供电，电流传导再进入击发装置，最后击发枪弹里预置的 装药。 P-11水下手枪的五根枪管同时开火，轻微的气泡先是从枪口喷出随后五颗箭形弹冲入水中划出五道清晰的水痕，箭弹戳破了水墙钻入水将军的胸膛留下五个孔洞。 尾声 先是血丝在水团里游荡，红色的血液在透明的水里扩散，从四周融入了这个小水团里，最终血水溢出了孔洞。 五颗箭形弹近距离射击径直击穿了水将军的身体，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了五个手指粗的孔洞。在胸膛开孔的一瞬间，水流便从他的身体中出现填补了五处伤口。但血水却在下一秒从伤口周围渗出，最终融合代替了水流从伤口里流出。 “噗！”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胸口的五个孔洞也像喷泉一样往外冒血，水将军的双腿发抖，直到再也承受不住体重的瘫软在地。 “水……水下手枪？”他艰难的抬起头望着眼前面无表情与他对视的洛清，“怎么会……这么低级的武器竟把我……噗咳！” 如同咳嗽一般不可抗拒的吐血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胸口的五处伤口正让他以可见的速度失血，仅几十秒地面上的积水就全被他的鲜血浸染。不用说也知道，他活不成了。 “为……啊？啊…啊…啊啊啊！” 不等水将军再说第二句，好像一位失心疯患者他肩膀上的肌肉开始不自然的扭动、抽搐，接着带动他的整个半身扭动了起来。他的眼睛向外膨胀好像快要挤出眼眶，整个人呜 咽着发出渗人的哀嚎。突变让洛清连忙后退，眼前的景象对他来说闻所未闻。 一个巨大的球状凸起从他的腹部顶着皮肤出现，慢慢向上滑动。巨大的球状凸起在喉咙里蠕动，突破了喉咙的限制进入口腔，水将军的上下颚被一股巨力向两边撕开，好像掰开一对大蟹螯那般清脆。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玉莲从水将军的口中缓缓飘出，浮到了与洛清视线齐平的位置静静等待着。 是水华觯。 顾不上多想，洛清赶忙上前一把攥住这朵网球大的玉莲。 明明从视觉上感觉这朵玉莲的大小是不可能一手抓住的，但当洛清真正将它握住的时候却感觉这朵玉莲一直在随着他的手掌变小。在他手指合拢的同时，玉莲逐渐从原来的网球大小缩小，当手指完全攥住时，玉莲彻底消失不见了。 在玉莲的光芒完全被握入手心的那一刻，洛清眼前的景象忽然变成了无边的黑暗，脚下一空好像突然坠入湖水中，轻飘飘的触感从皮肤上传来。他的周围是黑暗的水流，一道微弱的光芒从下方的无底深渊中照射而出，勉强照出了周围的景象。 洛清看见几个气泡从自己的口鼻中浮出，一路朝头顶飘去。尽管他身在水中，可身体却没有出现丝毫的溺水征兆，仿佛停止了呼吸一般，洛清将自然伸展在两旁的胳膊移动到前方，他能感觉到在周围有如同液体一般的阻碍，他的胳膊没有空气中那样灵活。 洛清静止漂浮在这片无边无垠的水中，环绕包裹他的水流死水一般停滞在他的身边，好像一团胶体。在洛清的下方，那道光芒照射而出的方向，光芒的朦胧间好像有一片立体的建筑物。并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楼阁还是别的什么，只是在那遥远的朦胧中出现了如楼房般立体的光芒，很难让人联想到别的东西。 （这就是归墟吗？） 从握住水华觯再到进入这片空间中，感受着包裹在掌心的水流，洛清只能认为这里就是海眼的根源，传说里海中的无底之谷，众水汇聚之处。 突然，从更深处的黑暗里传来了躁动好像地震，脚下那道光芒射 出的方向浮出无数杯口大的气泡，周围本来死水一般的环境也忽然被搅动了起来，一股自下而上的力量伴随着气泡一起托起了洛清。这股力量强大的不容他有丝毫的挣扎，洛清唯一能做的只有随波逐流。 本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现在也能回去了吧？这样想着，洛清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做丝毫的抵抗。在这里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杀气和危险，就和在那片云海山谷里一样，经过地铁站那场漫长的战斗之后，第一次感觉这么的安心。 顺应着这股浮力，洛清被托举着一路向上。 头顶的重力越来越轻，耳边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鸣，无数水珠和洛清一起冲出水面，跃入在不同的高度中短暂静止着。 这些水珠在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受重力影响开始下落，温和的小雨拍打在洛清的身上，从发梢、肩膀上滑落。 托起掌心感受着冰冷的水滴，洛清缓缓睁眼向头顶望去。头顶上那片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湖泊，此刻正化作一团巨大的水球从头顶劈头盖脸朝自己砸来。失去了水将军的法术维持，那片漂浮在空中的镜湖终于轰然塌落。 “完了……” 头顶的镜湖是为了让这个地铁站有活动的空间才制造出来的，上面的水量应该等于或大于整个地铁站的体积，当它完全砸下来后增添的水量会将这里立刻淹没。而洛清的潜水头盔早已经被水不知道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身处这样一片密闭的地下空间，面对头顶天降的大水洛清根本无处可藏。 （被那样的力道砸到一定会很痛吧。） 他将领口的呼吸阀咬在嘴中，控制手臂上的按钮调整到自动供养状态。氧气瓶和潜水镜已经丢了，但他还剩下衣服里的备用氧，平时这些氧气都是被系统锁在遍布全身的气囊里的，只有控制板可以控制开启。 （赌一把吧！） 洛清本能的弯腰抱头躲避，他的潜水服里还有大概可以呼吸40s的氧气，只有这点氧气不知道能不能在这片复杂的站中站中支持他游出去。 头顶上响起巨大的地砖碎裂声。在天幕坠落一般的大水中，一条银白色的细长身影突然冲破了顶上东四十车站和这里之间相隔的混泥土，破裂的混泥土飞入下坠水流又穿出撞在地铁站里。银白色的巨龙笔直朝洛清冲来，在一片碎石与大水中盘旋落在洛清头顶，回旋的尾部击碎了最后几根还在面前支撑的支撑柱。 地铁站的天花板和水幕一同轰然落下掩埋了银白色巨龙和洛清。 地上。 数道本来好像可以冲破天际的水柱渐渐疲软了下来，通天水柱降低了高度变成了汩汩的“泉眼”。但这些泉眼却依然在向外输送着恐怖的出水量，黑色的潮水正在整座城市中肆虐，怪物们在街道上游荡。市民们纷纷逃到高楼楼顶躲避洪水，这样的情景谁也没有见过，谁能想到一场大雨会淹没整个城市呢？ 刺耳孤寂的防空警报在整个城市上空回荡，仿佛是这座城市的哀嚎。北jing 市已经颁布了红色大雨预警并进入了紧急转态。军队进入了战时状态，全部投入到救援工作中。但因为通天水柱造成的大风，狂暴的气流一直在阻止直升机进入市区从空中开展救援，地面上则因为水流湍急，冲锋舟只能在个别地区施展。无数民众绝望在暴风雨中等待救援，而救援队面对如此规模的自然灾害却无计可施。更让所有人揪心的是，大雨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洪水水位还在一直上升，仿佛一直要淹没整个世界才要罢休。 地面上，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却还有很多人仍坚持奋战在第一线。 普通的防洪沙袋已经抵挡不住汹涌的大浪，现在的抗洪防线都是方术师们在用土性法术在维持。 十几名方术师聚集在一个十字路口，艰难的用法术维持着几乎摇摇欲坠的堤坝。在十字路口中，包括冷妍在内的其余方术师也聚集在这里，恶劣的天气阻碍了他们各小队之间的联系，遮蔽了无线电的通讯。现在他们都是在各自为战，在这座城市里还有很多这样大小不一的防线。 而就在刚刚，他们还遭到了不明身份方术师的袭击，虽然击退了对方的攻击却也让冷妍等高级干员负伤。 “大家撑住啊！”土性方术师们之间相互大喊着鼓励。 尽管特区干员们苦苦支撑，水浪却依然在以可见的速度上涨。终于在几分钟后，第一个浪头漫过了堤坝，仿佛天河下坠，巨大的瀑布落入了十字路口。仅第一个浪头进来增长的水量就已经与膝盖同高，大水朝众人扑来，身处十字路口堤坝的众人此刻就像一个扔进大海里的瓷碗。无处可躲、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水浪淹没这个碗底。 方术师们哀鸿遍野，堤坝维持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水涨的速度，部分干员已经放弃了抵抗，静静站在原地等待死亡。站在人群中的冷妍也绝望地看着那条扑来的水线，她的灵力在之前的混战中就已经消耗殆尽了，现在一点法术也施展不出来。 （已经完蛋了吗？连特区分局也要覆灭在这里了。） “你们……”从没听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一只亮白的潮牌小白鞋踏进地上的水洼，水花在鞋子踩踏的力道下四处飞溅，却在落地的瞬间竟然变成了一颗颗固体的小冰粒。 凛冽的寒风从这摊雨水积成的水洼中爆发，乳白色的寒气裹挟着坚硬的冰晶拍打着众人的面颊迫使大家抬手抵挡。突如其来的暴风温度极低，所过之处仿佛冻雨过境，大片的水滴被狂风卷起散成细小水雾拍打在冷妍等人的后背上，刹那间结成了一层银白的雨凇。 冰冷的暴风以十字路口为中心向四周爆发，如同爆炸冲击波一般速度极快，横扫整个十字路口。强大的暴风冻雨在撞到堤坝后沿着坝体继续向上攀爬，势不可挡。堤坝上咆哮的水浪在遇到这股寒风之后也马上停止了怒号，保持着巨浪翻滚的姿态被冻结在了原地。在堤坝外的洪水水面上，一条白线从水面上扫过，冰晶随着这条白线紧接出现，没有任何物体可以逃过这条白线，街道中黑色的潮水变成了黑色的冰河，挂壁在建筑物表明的水层形成了明亮的冰挂。天空中被一瞬间冻结的雨滴变成了冰雹，乒乒乓乓的落到了黑色的冰河上。在远处，冰河中一条同大楼高还在朝空中喷射的粗壮水柱也被原封不动的固定在了原地，好像一尊喷泉样的雕塑。 整座城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如电影《后天》一般的冰封景象在现实真实上演。 “请注意保护无辜人群啊，局长，就算能阻挡洪水但这样规模的法术会把整个城市都毁了的。” 副局长熟悉的声音在十字路口里，暴风雪的中心处呼喊着。这是冷妍最后听见的声音，位于暴风雪中心的他们此刻马上就要被冰晶包裹，变成一尊尊呈现怀抱取暖姿势的冰雕。 “局……长？”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冷妍身上裹着的冰挂轰然破碎，碎冰被狂风卷走，管理局的众人从冰雕中被解放了出来。 脱力的冷妍跪倒在地，双手支撑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抬眼向面前的爆发点看去。 酒红色长发及臀，穿着不伦不类潮流短裙穿搭的年轻女孩正一脸傲气的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心处。她的身后跟着副局长等一票的特区分局高层，护法般守在她的左右。 女孩以可以说是【狂妄】的姿态面对着足以毁灭世界的洪水，单脚在前踏在曾经还是水洼的冰面上，乳白色的冰雾弥漫在她的周身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无底止水？” 用狂妄的语气诉说着无人敢争辩的事实，如宣告一般陈述着既成事实的结果。 是神吗？ 被称作【局长】的女孩，以高傲的姿态如神般君临洪水肆虐的末日，一己之力阻止了灭世的大洪水。 “也不过尔尔。” 第一百八十七章 神迹 紫蓝色的浓郁灵力沿着粗壮的树干攀附，树丛间传来清脆的啁啾。在被繁密枝叶遮挡的树冠里，数不清、认不得的鸟儿在里面跳跃。 在环绕溪谷的广盈绿地上，修建得当的绿植丛如矮墙般勾出一块块区域，五彩缤纷的各色花丛极具艺术感的分布在这些区域间。却并不像是田间那样四四方方，反而多数是蔓生在绿植两旁。 广盈绿地的一角，葱郁的树林繁密的挨靠在一起。它们都不是某种同一品种的树木，许多不同品种、不同外貌的木本植物种植在一起，和花园一样艺术的相互分布衬托。浓密缠结的藤蔓在树林的最外层相互编织，好像一张覆盖在树林上的大网。 那些树丛从外貌上绝对看不出是哪一种的划分，光是它们枝干上散发的蓝色光点和浓郁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就足以说明它们不俗的身份了。 （今天依旧是一个好天气。） 穿着淡色裹胸襦裙的女孩行走在花园绿地中那一块块离地一米悬浮的石块上，目光望着花园边缘那没有一片云的清澈蓝天。 亘古不变的蓝天。 （永远不会有其他天气的，因为这里是先帝庇护的花园。） 女孩站在溪水边正对着的圆形石台上，丛她身旁的绿植丛中钻出一只样子奇怪的“动物”，样子有点像羊却有四只脚。这只样貌奇特的怪物在钻出绿植丛看见头顶的襦裙女孩后，像是受到了惊吓马上转身又跑回了绿植丛中。 溪谷正对着的位置是完美的猎场，因为上千年的维护和看管，里面打到猎物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几千年来根本没有什么人能进到这里，更别提打猎。溪谷外险恶的地势和嗜血的妖族完全隔绝了内外的联系，再加上上古时期设立下的强大法阵至今还在良好运作，没有人能够轻易发现这处秘境，这处秘境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没有人涉足了。 女孩手里提着一个由精细铁链吊起的八面体法器，外形神似一个八面体吊香炉，八面体上细小精致的孔洞此时正向外散发着青蓝色的光芒。 女孩手臂静止，但垂下的“吊香炉”法器却在自己摆动。她用另一条手臂抓住细链将“吊香炉”缓缓提起，目光注视着小孔里的闪光，良久，她放下香炉，转身凝视秘境里这片由法力创造出的虚假天空。 从域外席卷而来的冲天妖力连在秘境中的女孩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手上这个作为判断域外形势的法器也在无时不警告着她，外面正在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大事。 在这股狂暴、横扫整个昆仑山的妖力中，女孩竟然回想起了一股已经时隔千万年，她早已忘记的熟悉感。那种四处充斥着纯净妖力，众妖作为世间唯一主宰的承平盛世。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自天帝消失昆仑崩塌以后……有多少年没有再感受到这样安心的气息了呢。”女孩喃喃自语，但随即，原本轻松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紧皱起来。“……这股狂风里还隐藏着别的东西，那些不好的回忆。” 细链吊起的法器也突然开始频率极快的震动起来，小孔里散发的青蓝色光芒转变为紫黑色的烟雾，随着震动不断向外喷射。 女孩低头看向裙边的“吊香炉”，此时往外喷气的它真像一个香炉。法器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伴随着向外狂洒的黑气，隐隐还有凄厉的嘶吼。当嘶吼出现，丛小孔洒出的黑气也不再是毫无规则，而是如同一个有形之体一样左右冲撞，每撞击一次法器的一边都会从小孔里喷出大量黑气，凄厉的嘶吼都会更大一层。 细链被女孩突然甩起，精巧的“吊香炉”细链在划出一个完美的半弧后碰到女孩的手臂向上荡起，八面“吊香炉”精准的落在女孩的手掌里。在掌心触碰“吊香炉”的一刹那，里面凄厉的嘶吼便停止了。 “得在死亡找来之前，先去寻找死亡了。” 窒息感丛大脑中退去，冰凉湿冷的新鲜空气挤入肺部，唤醒了昏沉的大脑。当触觉回归以后，原本只是微微凉意的脸颊忽然冰冷起来，好像被猛地扔进了开着电扇的冷库面颊被冻得生疼，在寒风的催促下洛清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根布满银色细鳞的非人手指竖立在他的面前，帮他阻挡着迎面的冷风。在这只手指外是林立的高楼，只是现在，整座城市失去了往日应有的生机。浑浊的潮水在街道上流淌，排除掉潮水的冲刷声，原本应该灯火通明的城市此时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霓虹灯火，没有汽车鸣笛，只有像是沼泽湿地上被淹没的树林一样，楼房和高架桥屹立在汹涌的潮水上。 “这是……局长？” 洛清终于认出了这只爪子的主人，他的记忆也从短暂的模糊中恢复了过来。记忆中画面的最后，是一条银色巨龙撞破了两个车站之间的阻隔，在巨石和成吨的洪水砸在洛清头上之前将他接走了。 “醒过来了啊。”李伊幻化的银龙听见了手心里的说话声，如巨鼓一样宏亮的嗓音从龙嘴里传出。 “海眼呢？地铁站……戴筱他们呢？”洛清想起了进入地铁站之前的事情，外勤小队队长钟佳良、戴筱他们还在水中浴血奋战帮他守护撤离的出口。当时那么多的异形，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有活下来吗…… “海眼已经被关闭了，作战成功了。”李伊飞行在漆黑一片的城市上空，远处隐约有飞机的轰鸣，还能看见探照灯的灯柱。在李伊下方的黑暗中，是大海海潮一样的潮水轰鸣。 在这座完全被绝望浸透的城市，在地面与天空没有交际的黑暗里，有一个地方却显得特别不同寻常。好像整个地面都在发着光，银白色的暗光，虽然不亮但却足够在这黑夜里突显它的位置了。 “我在救你前已经先把戴筱他们送出去了，但特工小队的情况不容乐观，只有队长一人存活。现在他们要是成功集结的话，应该都在那处亮光的地方。” “雪？”越朝着那处最亮地点飞行，温度就越低。迎着寒风，洛清突然发现这片地区上空飞舞的全是亮晶晶的雪花，远处还有几道大楼高的冰柱浮屠一般立在街道上，与旁边的大楼摩肩接踵。当洛清逐渐靠近这片明亮区域后，他才看见，这里的整条街道都被冰封，大楼和各种物体的外壁上都挂着银色的白霜，恐怖的异形被冰封在这条冰河之下。 白霜像整座城市辐射状的扩散，在它的中心则是罕见的露出了原本的地面，好像台风眼一样在白霜爆发的中心处却异常的太平。 中心处的街道上，许多人影正在忙来忙去，还有一些人正以天帝君临的态势站在空地的正中间，目空一切的指挥着。 “究竟是……”载着洛清的李伊突然开口了，满是震惊和意外。 “……什么样的力量能造出这样一片神迹？”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中二女孩 洁白轻柔的雪花在空中轻飘的起伏着，环绕飞舞在高楼在楼宇和街道之间，最后再被楼间的冷风带向四处。当高度逐渐下降，雪花终于摆脱了冷风的纠缠，白絮般落在十字路口中特区干员们划出的安全区。 当一切艰苦的劫难终于结束的时候，幸存者总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冷妍裹着保温毯蜷缩坐在一块清理出的空地上抬头仰望高楼间的漫天飞雪，背后靠着一颗已经挂满寒霜的银杏。从体育场的袭击到地铁海眼的爆发，再到苦苦支撑被救，一晚上经历了这么多。要不是自己现在裹着支援部队送来的保温毯，切切实实看着四周的如同堤坝般高大的冰墙和忙前忙后的救援队，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一晚上的经历。好像她一下子回到了刚入职的那天参与完第一个任务之后，亲手祓楔恶灵之后那种如梦似幻般的真实感。 “冷科长……冷科长？”不知不觉沉浸入自己世界中的冷妍被身旁的人重新唤回现实中来。她抬头，旁边蹲着一位身穿橘红色制服的救援队队员，正热心的递给自己一瓶瓶装水。 “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冷妍连忙对这位队员笑笑，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位队员手里的水瓶。 “冷科长这个给你。每人一瓶的。”队员见冷妍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例行公事般的将瓶装水放在冷妍裹在毯子里手应该在的位置。“那边那位副局让发下来的。” 队员用手指指穿着一套寒服，正在人群中指挥的特区副局长。原本常温的水在这个季节喝起来还是有些温度的，远没法达到冷妍这类喜爱冰饮的年轻人能接受的温度。可现在，寒风刺骨八月飞雪，还是穿短袖的季节突然裹上了毯子，原本喝起来都嫌烫的常温水现在竟然也像直接把冰块往喉咙里灌。 “不好意思我们的设备送不进来，没法加热。虽然是凉水，但要是口渴了还是可以润润的。” 说完，队员便起身回到物资区，几架直升机正在轮流朝划出的物资区卸载物资，还能动弹的干员们正在和救援队一起帮忙卸货。 瞅着手旁的瓶装水，冷妍抬头没好脸的看向远处官气十足、泰然指挥的副局长。这老头以前也没觉得让人这么厌恶，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冷妍真心觉得官场气息在灾难前要不得。这老头前面的时候都到哪去了？没见指挥调度，也没见派遣支援。就和那个面对大洪水时吓得尿裤子的灵害科科长一样，平日里趾高气昂一到现场就腿软了。 说起那个灵害科长，冷妍自从洪水突破三路口防线之后就再没见到他，运气好的话兴许已经被异形们给吃了吧，至少他再也不用回来面对以前一个屋子的下属了，在下属面前吓得尿裤子，就算没被吃顾及颜面也该辞职了才是。 “呵，这就是毁灭上古妖族的海眼吗？”在冷妍胡思乱想之际，那个曾经在自己身后出现然后差点把自己冻死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也是不值一提。” “这多亏了公主殿下您的神力啊。” 循着后面那句献媚至极的声音朝右边转头，一个双臂抱胸打扮怪异甚至可以说有些非主流的女孩正从冷妍的附近走过，看面相也不过15，但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却能称得上是狂妄到天真了。女孩的后面还跟着刚刚还在指挥大局的白发副局长，好像“李莲英”一般侍奉在年幼少主的左右，每一句话都是恭维。 （她是谁？） 冷妍从没见过这个女孩，她自己作为特区管理局的高层都没有见过的角色，可看起来老头竟然和她还很熟。管理局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厉害的人物了？ 想想周围冰封千里的“神迹”，冷妍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这样的力量是一个小女孩会有的吗？ （难道说是某个家族的？刚刚听老头好像叫她公主来着？） “噢？那个一脸痴呆相的愚民是谁？是在感谢余的救命之恩吗？”正在冷妍胡思乱想之际，对面的女孩注意到了冷妍不加遮掩的目光，指着冷妍问身后的副局长。“罢了，虽然无礼但余谅她尘垢粃糠的身份，再加上大难不死的庆幸，原谅她了。” （什么？）女孩自言自语的声音不大但冷妍一句也没有听懂，（尘垢粃糠？是在说我吗？） 副局长抬眼看了一眼冷妍，没有搭理，只是弓腰低头对前面的女孩继续恭维道。 “公主大人圣恩，那愚民已经表示冲撞您的忏悔了。” “可是余并没有看见她有什么改变啊？”不同于副局长的无视，女孩的注意力已经从四周全部集中到了冷妍身上。 “这……喂冷妍！这位是我局的局长，永恒都城的公主，旧世界的救世主，暗夜天国的正统继承人！赶紧端正你的态度！”见糊弄不过去的副局长只能将矛头对准了还在犯傻的冷妍，上前一步，摆出一副标准的腔调训斥起来。 “啊？哎？局长？公主？救世主？啥国继承人？”一连串的荣誉头衔雨点般轰炸过来，将冷妍轰了个云里雾里，除了第一个她听懂了以外剩下的都是些啥？ “这个小中二……是局长？”对着女孩目瞪口呆，冷妍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公主殿下，那愚民被您尊贵的头衔吓呆了。您莫要和那愚民一般见识。”没听见冷妍说的是什么但见其张嘴后，副局长马上低头对身旁的女孩恭维道。“还请公主大人的思绪重新回到‘邪教’上来，根据获救军士的陈述，他们在洪水来临的同时还遭遇了不明身份的敌人攻击，初步推测他们是‘邪教’的援军。” “你该不会是被这点小雨吓到涓滴不漏了吧？”女孩说着，左手比了个“OK”的手势，右手用食指穿了穿那个圈。这个动作的暗示程度堪称露骨，纵使冷妍压根没听懂女孩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也猜到了个大概，她在面不改色的讲一个颜色笑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女孩的笑话，也体会不到这里面的笑点，只能继续装傻充愣。 “……罢了。余并不是那般斗筲气量的人，自然不会跟惊吓过度的愚民计较。”见冷妍毫无反应，女孩眼睛向上一翻傲慢的转身离去，继续和副局长巡视安全区的情况。 就是这傲慢的一瞥反而让冷妍看见了女孩异常之处，那双乍看之下和普通人无异的瞳孔，细看之后竟是一副紫、黑的异瞳！左眼瞳孔泛着微弱紫色，如果不仔细看可能根本注意不到。 不明白为什么，在瞟到女孩左眼紫色瞳孔的刹那，一股仿佛从地狱传来的恶寒从背后爬上了冷妍的脖颈。本已经恢复的体温在这一瞬间消失，冷妍蜷缩身体裹紧了怀里的保温毯，保持着惊愕的表情深深的把头埋进了怀里，将自己的失态完全隐藏了起来。 “那些什么‘邪教’的支援吗？卿莫需担心，余的暗之力可以移平山海，击溃那些藏头露尾的疯子不费吹灰之力。” “是，公主大人神威浩荡……”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在安全区巡视，让过路的救援队员们面面相觑，这老爷子哄孙女也太不看时候了吧，这都啥时候了还在这整角色扮演呢。他们的对话让管理局的干员们也搞不清楚情况，这个小女孩就是传闻中的局长吗？大家本以为特区的局长本应该是和杭州总局的二爷一样，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露面的时候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要是往古装上设想那也得是风清扬吧，怎么会是这么一个中二十足的小姑娘呢？是不是副局长和灵害科长一样吓尿了，年龄一大神志都不正常了。 一老一少将安全区全部巡视一圈后回到了干部们簇拥的位置，如果冷妍在这里的话她就可以认出，这些人里只有少几个人是管理局的干部，剩下的这些簇拥成圈的人都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每个人都穿着管理局蓝色的长款制服，衣袋扎的紧致，如同女皇卫队一般挺拔站立。 龙吟突然从头顶的黑暗里响起，一条巨大的蛇形身影在黑暗和灯光中若隐若现，看起来正在朝这里靠近。 “公主殿下。”副局长抬头看见了那道靠近的蛇形影子，低头对旁边的女孩郑重其事的说道。“特区的局长来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初霁 银色长龙如同一道垂直向下的白色闪电，自乌云中钻出落入十字路口的中心空地处。空地旁边就是保镖们和中二女孩所站的位置，银龙撞在地上激起了颇具规模的灰尘、雪花和碎冰，保镖们围成一圈身躯城墙般挡住散射的碎冰。细小的冰渣撞在他们昂起的胸膛上和外套布料摩擦发出声响，随后被弹射到了地上。 “李局长。您的方式未免也太粗爆了。”站在保镖身后的副局长面不改色的不满道。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群死士不是常伴您左右嘛。”黑色百褶裙的少女从还未落定的烟尘中走出，戴着手套的右手潇洒地拨弄了一下自己被风吹向前方的长发。 副局长没对李伊略带讽刺的话表现出任何不满，他只是目视着李伊，没有任何含义的微笑了一下，视线随后对准了从李伊身后烟尘中走出的人影，那个在这次保卫战中凭一己之力击败敌人大将，单枪匹马阻止世界毁灭的人。 洛清是跟在李伊身后走出烟尘的，不同于李伊的态度，他很明显还没有认清现在的情况。用手捂着口鼻闭着眼睛从后面走过来和李伊并排，扇了扇面前根本不可能清除的灰尘抬头看向周围。 面前是一大堆不认识的陌生面孔，后面站着的是特区的副局长，还有一位看起来和常人卓尔不群的新面孔。有着一头极具特征的及臀火红长发，年龄推测最多不过15的女孩，洛清在来特区的这几天从没见过这个女孩。 不过跟政治有关的事情像洛清这个年纪的人都不会很在意，他只是大体打量了一下面前这群奇怪的人后就转移了目光，开始在安全区寻找戴筱他们的身影了。 “打开海眼的法宝被封印了吗？”副局长站在保镖身后发问道，“还是说被敌人取走了。” 李伊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她确实不知道关于水华觯的任何情报，从她见到洛清后，后者也没有跟她提起过关于那场地下战斗的任何细节。 “但海眼确实是被关闭了。从结果来说我觉得应该是整体在往好处发展的。” “是吗？可敌人的攻击还没有结束，从冷妍和其他幸存者提供的情报来看，敌人还派了接应部队来支援海眼的开启。冷科长他们已经遭遇了一波，敌方都是实力强大的高级方术师。我们的队伍毫无准备，被杀的措手不及。” “也就是说现在在场的这些人就是我们能调动的全部了？”冷妍皱了皱眉，虽然从体育场的攻击便已经料到敌人还会有后手，但她没想到这后手是这么的麻烦。“还有能动的吗？我们要马上阻止防御和围剿，夺回城市控制权。” “负责这片安全区防卫的，大概十三、四个吧。敌暗我明李局长，稍安勿躁，现在盲目的发起反击无异于自杀。” 直升机螺旋翼的轰鸣在众人头顶上响起，三架运输直升机又从城外运来了新的补给，这里的冰川已经成为一处标志，城外的支援正在以冰川为目标进行集结。 “飞机来来回回的也没有遭到攻击，敌人现在很可能已经蛰伏起来了。”副局长抬头看看正在准备降落的运输机，“毕竟海眼已经被关闭连带着地铁站都被掩埋，失去了作战目标的神秘组织下一步最可能做的就是撤退了。” 李伊没有答话，她也认可副局长的推断，何况现在大部分信得过的帮手都联系不上，只靠这十三、四个实力参差不齐的干员组成的队伍去进行反击确实太过于冒险了。现在最应该做的还是整理一下已知的情报来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才是。 “洛清。”李伊转头对还在打量安全区内情况的洛清说道，“你来汇报一下地铁站下面发生的事情吧，好让我们也梳理一下。” 洛清点点头，在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他除了将自己看见神秘少女和青龙那一段隐藏了起来剩下的则全部和盘托出，包括作为海眼钥匙的水华觯跑进自己手心里后消失的细节。 “水华觯？”果不其然，当听到事情的经过后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水华觯的身上，其中又以副局长最为关切。“你说它跑到你的身体里去了？” “怎么可能？法器怎么可能和人融合？融合……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副局长意识到自己措辞失误后马上更正了错误，“总而言之，一个无意识的法器怎么可能和主动去靠近你，如果它有这样意识的话，应该在那个神秘组织的特工驱使的时候就显现出来了。” “洛清，把你的那只手给我看看。”旁边的李伊按捺住内心的震惊，不等洛清同意便捏起洛清的右手凑到近前仔细查看。 在洛清的右手掌心里，虽然上面并没有特别鲜艳的颜色或者深刻的痕迹，但还是可以看出。原本右手里的正常手纹已经完全被改变，从手指根部开始一直向下延伸到手臂内侧直到被衣服遮住，出现了类似于花朵样式的肤色纹路。纹路的图案只能说是类似于花朵，因为在掌心里的纹路图案还能大体分辨，但向下延伸以后就不成图像了，似字又似图，李伊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图案或文字。 “衣服里也有吗？”因为潜水服的关系，李伊没法再看到手臂更里面的情况，转而向洛清询问。 “不知道，我还没仔细看过。”洛清摇摇头，潜水服如果不把其完全脱掉是看不见里面情况的，他从地铁站出来就一直没有机会换掉这身衣服。 李伊松开手臂，右手端着下巴低头自言自语起来。“回去以后要做个全身检查啊……” “李局长，既然要检查的话结果也应该……”正当副局长打算提醒李伊不可以私吞情报时，一直站在人群里沉默不语的红发女孩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什么啊？不就是无根伴生的现象吗？” “无根半生？”这个从未听过的词一下子在众人间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明明从字面意思感觉自己好像可以理解，但牵扯到洛清手上的奇怪花纹和法器的事情就变得无法简单解释了。 “那是什么意思？”作为在场最关心洛清的李伊率先发问了，她刚开始时注意过这位一直站在一群大人身后的女孩，本来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待在这有些奇怪但后面话题一起就把她忘记了。现在竟然从这么小的孩子嘴里说出了连她也没听过的词不可能不惊讶，这小孩到底是谁？谁家的神童吗？ 面对李伊的提问，红发女孩只是从人群间隙中简单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回答李伊的问题。 “哼，好浓的水气，是水系的妖怪吧？”她皱着眉头突然面色不善的说道，“一个妖怪怎么会和人混在一起。” 听到自己的身份被眼前的小女孩一语道破，李伊表面上颜不改色其实内心已经惊涛骇浪了，更加做实了在她心里小女孩是某个家族神童的想法。但惊讶归惊讶，就算是神童说出这么无礼的话也不需要她做什么答复。 “李局长，这位是我局的局长，永恒都城的公主，旧世界的正统继承人，暗夜天国的救世主。”旁边的副局长可不像红发女孩这样不懂人情世故，“这次制止大水泛滥就是人家的功劳的。” “爱卿，不是暗夜天国的继承人旧世界的救世主吗？为什么又变了。”还没等李伊从这一大堆的头衔上反应过来，红发少女却发现了盲点，副局长几次介绍的时候说的都不一样。永恒都城，暗夜天国，旧世界，新世界，遗失大陆……各种地名她都听到过。“余的神圣头衔到底是什么啊？” “啊？”副局长有些语塞，他记得明明都是一样的啊怎么会错呢？“老臣愚钝，是老臣记错了。公主殿下是暗夜天国的继承人旧世界的救世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可不是这样吗？”红发女孩傲娇的扶额感慨，“余的身份自然就是最高贵的。待日后余让整个神州臣服后，便是这天下最强的女帝！” “女帝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外侧的保镖忽然一齐高喊起来。 现场气氛仿佛舞台剧的排练现场一般，只有这一波人乐在其中独留李伊和洛清风中凌乱，看了半天这群口相声他俩一点也没明白这群人在玩什么。 “这位是……”李伊眼睛在红发女孩和副局长身上来回跳跃，态度明显的征询道。“特区一直从未露面的局长？” “只是个小孩吧。”她最后自己得出了结论。 “哼，凡夫俗子怎能理解余的地位是何其之高……” “还是个中二病。” “你！”女孩的头发一瞬间浮动起来，原本不易察觉的紫色异瞳也变得明显了。 “李局长，我们还是先散会休息一下吧。”见红发女孩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深知其实力可怕的副局长给李伊递话。“事情也整理的差不多了……” 话未说完，从城市一边突然扑来一股如海啸般强势的压迫感，是方术师灵力威压。空气突然好像有了千钧重负一般压在众人肩上，除开李伊这样的方术师以外，在安全区忙忙碌碌和冷妍那样的负伤干员全部一时间不堪负重的全部跪倒在地。 当一位方术师自身灵力达到极高强度和纯度后，便可以放出近似于妖族“灵识”一类的物质化灵力，但灵力威压并不是像灵识一样是类似自身灵魂物质化的东西，所以并不具备搜索等其他能力，能够做到的只有“展示自身实力和气魄来震慑对方”。 “这样强烈的灵力威压……是个高手！”副局长面容严肃看向威压传来的方向，肩头微微颤抖明显也在努力抵抗着这股威压，像他这样上了年纪的人腰板本身已经不如从前硬朗，猛地碰到这种情况一不留神就可能出现跪地的窘迫。 灵力威压、灵识这类方术和波纹一样，是从一个源头向某一方向或四面传递的。经验丰富的方术师可以只凭威压就可以锁定释放者的精准位置，因此这些以压迫对手和搜索为目的方术一般并不适用于潜入之类的机密作战。 “而且还不是我们这边的人。”感受到了威压中的陌生灵力，李伊刚想释放自己的灵识来抵消对手的威压。谁知同样从威压传来的方向又突然传来了第二股威压，和第一股威压不同的是第二股威压明显是为了抵抗它而释放的。因为两股威压的挤压对抗，空气中那股突起的千钧重负也消失了。 “是两拨人在对抗！” 在场的众人都猜到了，在城市的另一边，有两股不同势力的人正在用灵力威压相互对抗，一般进行这股对抗的都是还未真正动手，只是在进行威慑一般的试探。 此时，在安全区开放帐篷里的一直沉寂的无线电却突然“唦啦啦”的嘶响起来，在杂音中隐隐有人员的呼叫声。守在旁边的无线电员马上警醒起来，戴上耳机开始调试无线电的频道，直到里面的呼叫声变得清晰。 “B队呼叫中心，B队呼叫中心。B队呼叫中心。”呼叫声是一个嗓音沙哑的男声。 “B队，这里是指挥中心。B队这里是指挥中心，收到你们的声音了。”无线电员回话。 无线电对面的男声明显咳嗽了一下，看起来长时间的呼叫是让他的嗓音沙哑的元凶。 “咳……终于联系上了！指挥中心这里是白月队长带领的B队，请求和最高指挥官通话。” “请稍等……报告！联系上白月队了！”无线电员放下耳机喜极地朝李伊、副局长这边呼喊，从大水涌出地面后这座城市的无线电就一直处于中断状态，现在看来终于在逐步恢复了！“他们请求和指挥官通话！” 无视副局长的举动，听到白月的名字李伊马上扭头就往帐篷里走去，接过耳机急切的询问起来。 “喂？这里是最高指挥，我是李伊局长。你们在哪？白月呢？” 对面的男人明显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在短暂整理了一下语言后简明的报告了起来。 “报告，B队安好。半个小时前遭到了敌对势力的突袭，有5人受伤。现在的位置在****大楼的顶层，白月队长正在和敌人对峙……” 与此同时，在****大楼的顶层，身着灵力铠甲手握长枪的李伊正站在屋顶的边缘，在她这栋大楼和对面大楼之间的半空中，两股几近可视化的灵力正在相互纠缠，在白月对面大楼的楼顶上则站着一群着防雨风衣的高大人影，为首的那人双手藏在风衣的衣兜里正一脸狞笑的看着白月。 第一百九十章 来自地堡的决策 “马上让那些当官的开火弄死长江里的怪物，将它击沉在江底，最好是炸的四分五裂。你应该没有告诉他们活捉这玩意的概率吧？我这边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不能让军方和其他方面知道更多关于海眼生物的事情。” “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中。但是想要开火还没那么容易的，这里的将军需要征求大姐头您那边的同意才行，只有那里下达最高指令，我这里才能畅通无阻的放一波炸 弹下去，大姐头……是不是海眼已经成功关闭了？” “自然，有我出马的地方能控制不住吗？怎么还没有下达最终开火的命令？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啊？那种滑溜溜、恶心巴拉的玩意到底有什么好抓的？” “海眼关闭了就好，大姐头您是不知道，我刚才都已经抽空写遗书了。就算我这里杀死了怪物，只要海眼不关闭那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起床呢。海眼一开，那些怪物会像外星人入侵一样没完没了的跑出来。何况现在水位已经快要威胁到周围的几处阵地了。现在能关闭真是太好了……攻击命令还没有下达，但据我的观察这里部署的火力足够把长江江道都移平了，估计上面还没有完全放弃活捉的计划吧……” “搞#啊！本来水位上涨的话活捉难度加大，最终肯定会开火的。但现在海眼已经被关上了，水位只有往下走的可能，绝无反弹！要是水位下降了，那个大家伙不就露出来了吗？到时候更好抓了！这样……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说服你那边的将军让他开火，我不管你是威逼利诱还是恐吓什么的，总而言之一定要弄死那个东西。我这边我来想办法，你就等开火命令吧！” 嘟……电话被挂断。放下手机，徐姚表情有些许微妙，转头看看不远处帐篷里正集体沉寂的将军们，他们都是在等待北jing 那边的命令。虽然徐姚已经极力向他们阐述如果不射杀江里那头怪物会有什么后果，但显然这些军人并不听他的，虽然参考了他的建议，但最终决议还得等上面来决策。 （那个大家伙一直都挺安静的，要是能再闹腾一下的话他们应该就会下定决心了。）徐姚起身散步到阵地的边缘处，这里有一处视野极好的悬崖被设置成了观察哨，从这里可以俯视整个江面。 在向值守的军官要来一副望远镜后，徐姚站在观察哨里开始寻找那头隐藏在江水里的怪物。海眼带来的变化是巨大的，从这里俯视整个江面，如果没有对岸山地上闪烁的信标，徐姚甚至有种自己是站在海边的错觉。整个江面已经极大的拓宽，江水已经侵蚀到了山谷中，曾经雄关一般横在江面将其截断的大坝，此时倒向是一座海中的孤岛，看样子好像随时都会被江水吞没。 举起望远镜，徐姚一开始并没有找到怪物的位置。直到他发现了从对面阵地上射出的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激光束，沿着激光他最终锁定了一处江面。一道黝黑的背鳍刺破江面，那头光背鳍就有约十米长的生物就像是死了一般，静静地浮在水面以下两米的地方。从周围山体上射出的十五道激光束精准的照射在它的背鳍上，这些肉眼不可见的激光束无时无刻不在标记着它的实时位置。在背鳍的正上方，一架小型直升机正在盘旋，他们是负责汇报情况的，怪物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都准备的这么充分了。”徐姚放下望远镜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一炮打死它。难道这些人真觉得自己捞的起来一个体长五十米的家伙吗？” 于此同时。 一架在千里之外刚刚降落的直升机上，几名不同寻常的乘客正在一群手持步枪的黑衣人护送下走进一座戒备森严的地堡。数十名官员穿着雨衣站在地堡的入口处，他们是当地官员和军事指挥官，提前来到这里指挥布置。 “先生。”官员和军官们一起围上来，被围在中间的男人默默地点点头，和所有人一起走进地堡。当他们全部进入地堡后，厚重的钢铁大门缓缓关闭，只留下地面上数百名军人继续进行还未完成的运输和整备工作。 这座表面毫不起眼的地堡其实是战略级的地下避难堡垒，建造标准可以抵抗包括核武器在内的大多数灭绝级灾害。从地堡的入口进入之后是一座相对浅层位置的地下都市在这座城市里建有可以容纳四万人的居住空间，无数修建成大楼模样的供给系统伪装分布在这座地下城市之中，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居住者有更好的接受度。整座城市的供水、供电和生命维持系统都来自于最深处的核心区，还有一部分设施群建造在头顶的群山之中，用来采集太阳能和数据收集。 堡垒入口处有一座倾斜向下的“之”字型超大运载电梯，电梯一路会经过隔离区、防御区、军事区、生活区直接进入百米深度的避难区。这里是机关办事和存储各式物资的地方，设定上是哪怕是四万人的生活区沦陷都可以继续独立运行的安全区。在避难区往下是无法计算深度的核心区，存储着这个国家和世界最后的希望。 如此规模的避难地堡在全国一共有四处，虽然并不都能向这里一样能够容纳四万人的人口但其生活设施和供给系统一样不少，有些甚至比这里的还要强大。当京城发生巨大灾害时无法及时就近进入当地避难所时，遵照紧急避险预案223号，指挥层就会迁入此处继续统领全国的指挥。 一群人簇拥着为首的一位看起来身材虽然发福，却精明睿智的人乘电梯一路向下进入避难区的战情室。这里早已经放好了从各地传来的情报，优秀的情报专家们已经将今晚发生的情况梳理完毕，只等这位首脑做出决断了。 “先生。”负责情报和分析的官员和大家一起入座后马上开始汇报起情况。“现在各地都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水位增长和来源不明的新物种报告，突然出现的水灾让荆楚地区受灾严重，当地军队已经全部调动前往灾区抢险。另外包括京城在内的荆楚、齐鲁、建康（南jing ）、班通古特沙漠全都出现了上述情况。其中以荆楚大坝和班通古特沙漠的情况比较稳定，另外建康城墙下出现的出水口已经被堵住，齐鲁泉眼问题尚不会造成灾害。” “京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五分钟前在现场指挥的方术管理局局长李伊传来一份报告，显示他们已经成功堵住了泛滥的源头，洪水已经减退，今晚京城的水位线应该就会下降到大雨级别。” “嗯。”先生满意的点点头，李伊做的不错，他本来还担心靠这样一群搞迷信的人怎么应对洪水呢，想不到他们真的做到了。“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一件事，李局长送来的报告同时还附赠了一份针对异常生物解决办法的解决书……”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先生奇怪为什么分析师不说话了。 “这……李局长的建议是……针对已经出现的异常生物，应给予饱和式打击消灭其存在。” 先生释意分析师不用往下了，自己翻开面前夹在文件夹里的这份报告，仔细阅读起来。在这份报告里李伊不光提到了对于异常生物的解决建议，还有现在突发洪水的解释。只是里面涉及太多先生不能理解的词语，比如海眼之类的。这份报告让先生感觉自己并不像是在看一份官员写的，而是在看一个神汉的给他开的“药方”。 先生放下报告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额头，从现在各种科学难以接受的现象来看，李伊确实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他还是不敢一下子接受自己六十多年的世界观在今晚被一下子粉碎的事情。以前方术管理局只是一个存在于国安部下属的名字而已，关于它的一切都是最高机密，在先生刚上任的时候也浏览过这个部门的报告，但始终因为太玄幻而选择把它给忽视了。 李伊成功解决了京城的洪水问题，从理性上判断他应该选择相信她的判断，下令各军区的开火令，但……以前从没有过。 “看上去我们已经掌控了局势，这份报告你们有什么意见吗？还有其他部门的呢？”先生放下手里的报告，转而向其他官员征求建议。 “先生。”一位官员摊开面前的简报，略有些轻松的开口。“这份报告，简直就像是一份武侠小说，或者说它像武侠小说那样没有根据。这位方术管理局的李伊局长在报告里指出了异常生物的种种危害，例如造成现有生物的大灭绝。这都是毫无证据的揣测，李伊同志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和实践证明的情况下就像我们提交了一份这样的建议。我认为我们根本不应该采信她的提案，报告里通篇都有着“方术”、“海眼”这样市井俗谈类的字眼，它根本就不是一篇有任何科学性的文件。很难赞同我们应该实施一个毫无Makes理论根据的东西，我们应该按照其他部门早些时候提交的并且已经开始实施的方案继续去进行，而这个方术管理局和这位李伊同志，应该让相关部门对其进行调查。” 先生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对于报告看不懂的说法他有同感。但调查什么的实在是太过了，国家安全部方术管理局从建国之初就已经存在，其存在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先生。目前的情况已经完全在掌控之中，武装抢险部队已经开展行动，居民疏散也在有序进行。至于异常生物，科学院在他们一份的简报中……”第二位说话的人合上李伊的报告，从下面抽出一份新的文件夹。“他们希望能够送去样本，这样方便研究。从现在已经出现的情况来看，他们推测这些新生物可能是远古地球生物，不知什么原因的让它们躲过了生物大灭绝在现代的今天重出于世。如果我们能够研究这些生物并率先在国际上发表成果的话，我们的国际地位一定会提高，在生物领域应该也会成为领军，到时候国际社会也会跟在我们身后的。” “军方的意见也是尽力活捉样本，武力消灭是最后的办法。”穿着军装的老头点点头同意上位官员的话。 附和着老头和两位官员的意见，其他的几位官员也纷纷点头。 “很好。”先生见决策已定，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合上了李伊的报告，准备起身离开座位。“看来事情正在有条不絮的进行，那么就按照各位的意见继续下去吧，休会。我去休息一会……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先生，关于异常生物的情况请求您重新定夺。”突然间，一直坐在众官员中没有说话，但眉头紧皱的一位老年人开口了。 “什么？”先生半个身子已经从座位上起来了，听见声音顿时僵在那里。他双手撑着桌子，看向几乎被诸位官员挡住的老人。 “请原谅我的失礼先生。”老人起身，周围的官员纷纷让开不想让自己挡在先生和这位惹人不快的老头之间。“但我们还不能休会，关于异常生物的处置问题，我希望您能重新定夺。” 先生的目光在这位老者身上打量，他认识这位留着寸发，年龄已经七十以上却精神倍儿好的老人。老人平时是他的左右手，从上位领导人一直任职到今日，有他处理问题先生几乎不用担心任何安全和国家颜面有关的事情，刚才他一直没说话先生原以为他没什么意见的，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西装革履、自然散发着威严的老人站起来和先生对视，眼神里并没有任何不敬或者倚老卖老，有的只是对周围官员们的厌恶。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翻开桌子上李伊关于异常生物的报告。 “我很抱歉，我本不应该打断但我不能坐视让局势往更坏的地方发展。关于第三页的，陈述异常生物对现代社会的巨大危害这一栏。李伊局长清楚的写了，‘异常生物不光会影响单纯造成其出现地域环境的巨大变化和可预测的生物大灭绝，还是远古生物即将入侵的信号，它们会尝试复原5700年前的上古妖族的生活环境，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生活环境和现代环境截然不同根本不适宜人类生存……’” 众人随着老者的讲述一起翻开报告，报告上确实还写着这一条，有不少人根本没有坚持看到这一行就否决了。 “异常生物的出现不光是远古生物的种种那些科学院给出的推测，还是一种异族入侵的信号。第五页中‘已经有确凿证据表面该组织属于恐怖组织，其目的是以颠覆国家政权为终极目标……’难道这样的语句你们也能忽视吗？”老者带着愤怒反问在场的官员，“一个力图颠覆国家政权的恐怖组织，打算复苏沉睡了上千年，早在人类出现以前就已经统治地球的异族来和我们开战。这样的事情还不够引起你们的重视吗？今天晚上京城的体育场恐怖袭击就是这个组织所为，紧接着一个小时后就发生了波及全国的大洪水！” “王同志，这件事情本就是由你们安全部负责的。处理恐怖袭击不就是你们的任务，何必来拿本职工作来打扰先生呢……” “先生。”没等这位插嘴的官员说完，王局长便开口打断了他的官腔。“难道您忘了七年前昆仑山发生的事情吗？枪炮是打不死那些东西的。方术管理局的存在并不是迷信还是别的什么，他们是在保护我们国家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京城的海眼被关闭可以看出他们的能力值得肯定，关于这些在我们眼中迷信俗谈的东西，他们却是这方面的专家……” “报告。”会议室大门的电铃突然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特区管理局副局长送来一份关于三峡水库问题的紧急处理简报，级别为O。” “先生。请允许我平静地、尊重地向您表达我的担忧。”老者语气诚恳的再次说道，“这件事情您必须谨慎，这关系到我们的未来。这是一场即将开始的战争。” “王部长……” “李部长！”在旁人准备再次斥责老者的时候，先生却突然解开西装扣坐了下来，再次翻开面前本已经合上的文件夹。“我允许。” “说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寒冷水域 “攻击准备就绪，攻击准备就绪。” “投弹预备，投弹预备。预备——投弹。” “炸 弹投出……激光开启。无异常。” 两颗巨大的钢铁“圆筒”从高空坠下，大圆筒在空中翻滚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撞破浓厚的云层朝下方一片波光粼粼的绿洲砸去。十秒钟后，两股明亮的闪光在云层下的黑暗大地上忽然爆闪而出，环状白线从闪光处开始扩散，腾起的火红烟柱好像火山爆发向着百米高空冲去。 两声交接的震耳地鸣连在空中的飞行员都能听见。 “确认爆炸。五分钟后进行损害观察。” “收到，HT11确认目标消灭后可以返航。” “收到。” 一架庞然大物切开云层缓缓降低高度，这是一架战略轰炸机，银色的机身在月光下几乎没有任何反光。轰炸机动作缓慢优雅的在空中转过方向，从两道烟柱的侧面略过，机身下方的高清照相机正在对打击目标进行高清拍照。 在腾起的烟柱中是两个相交的巨大弹坑，这里曾经是班通古特大沙漠海眼爆发后创造出的绿洲，里面有各种从海眼里跑出来的新奇物种，但现在整个绿洲只剩下了巨大的弹坑。 “目标已消灭。作战结束，HT11准备返航。” 从传来的高清照片上已经确定整个绿洲已经被蒸发，飞行员推动操纵杆让这个大家伙开始掉头，这架飞机上还载着两颗同样的大威力航弹，不过看起来已没有继续投放的必要了。 “允许返航HT11，善后部队已经朝着弹点进发了。” 两架双旋翼重型直升机在沙漠上空前进，他们是来查看绿洲里还剩点什么的没，如果有没有消灭干净的东西他们会代劳将这里处理干净。 三十分钟前，万马皆喑的久岭山阵地上忽然好像石入死水一般起了波动，一封从石堡发来的加密通讯让将军帐篷里突然间躁动了起来。 “0017【A】778——铁马金戈。”通讯兵按照密码本上的代码迅速破解了加密讯息，当这条讯息呈递给正在焦急等待命令的最高将领时，将军却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在其他参谋和军官的注视下，他将这张纸片在手里捏揣了几十秒，才最终走到桌前拨通了通往地堡的电话。 “地堡办公室。” “帮我转接李上将。我是荆楚军区的吴将军。” “请稍等。正在转接……” 大概还未过一分钟，吴将军挂断了电话。周围坐成两排的军官们默不作声的一齐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命令。吴将军重新把桌子上的那张纸拿起来打量，0017【A】778这个代码的意思他很了解，本以为这辈子根本不会见到的，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只有手册上才会有的代码。 【铁马金戈】是从最上级下达的开火令，上行的代码是发送位置。接到这个命令的部队不需要犹豫，即刻攻击既定目标。 吴将军将薄纸仍出，轻飘飘的纸张悠悠的飞到长桌的正中间。他舔了一下嘴唇，目光在帐篷外不远的一个马札上停留了几秒，徐姚像一尊雕像般静静地坐在上面，好像早就知道了现在发生的事情。 （是他做的吗？） 吴将军转身看向白板上关于那头怪物的各项数据，最终壮士解腕般咬着牙说道。 “开火，消灭它。” 警报在阵地上突然金鼓齐鸣，刺耳的警报声催促着每一名军人加快脚步跑入各自的岗位，一些已经熄灭的聚光灯全部亮起将整个阵地照的如同白昼。停在盘山道上的发射车运转起来，发射架缓慢移动指向了江面的方向。注意到这些突如其来变化的徐姚也才马札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观察哨里，看来真的像局长说的那样最终开火令会传下来的。 “观测机马上规避相关空域，攻击即将开始。” 盘旋在江怪头顶的直升机开始提升高度向周围的阵地靠拢，几分钟后整个江面便被清空，潜伏在江面一米以下的怪物依然纹丝不动，好像根本觉察不出周围已经徒然改变的气氛。 “火箭深弹，联合引信。准备——发射！” 六枚火箭深水炸 弹以此从早已预备好的发射车上飞出，点燃喷射的火 药气体推动弹体飞行，数秒之内便已经以双排三点的阵势砸入静止不动的江怪身边。六道粗壮水柱从平静的江面上拔起，巨大的冲击波从水下爆出推开江水，爆炸声在山谷回荡。 “报告！观测哨回报，确认爆炸，目标被消灭！”传令兵从外面跑入帐篷向军官们汇报战况。 没有预料到的欢呼，帐篷内的所有军官们反而都沉默不言，在领头人没有表达出欢呼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让自己显得突兀。坐在中间的将军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和科学院的某位已经约好了给他提供一个最大最好的样本带回去，却没想到等来等去最终等来的是0017【A】778命令。虽然可以推辞是军令难为，但朋友之间的面子让他回去不好再面对那位友人。 “多好的东西啊，就这么没了。”结果没有出乎意料，肉体凡胎的怪物怎么可能经得住转为潜艇设计的深弹呢，现在恐怕被轰的连原型都看不出来了吧。 “唉……可惜了。” “是啊……” 两旁的军官们见领头人发话了，连忙开始表示自己的立场。在场除了徐姚，无不为这暴殄天物的行为感到惋惜。徐姚可不会刻意去迎合这位将军，他接的命令是消灭怪物，现在任务完成他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只是顾及气氛现在面无表情罢了。 “报告！观测哨报告江面有异常！”传令兵再次跑了进来，带来的消息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颤。“疑似有第二头江怪！” 原本已经停止的大雨突然又落了下来，军官们披着雨衣一拥而入跑进观测哨拿着集体用望远镜开始搜索江面，徐姚跟在他们后面找了一个视野还算清晰的角落站住。大雨滂沱让本就几乎无法观测的江面更加朦胧，只有借助夜视徐姚才能勉强看见江面上的异样波动。 在被雨滴砸出密集水纹的江面上，靠近大坝的位置忽然出现了两个大漩涡，直径大约有20米以上还在不断向远处扩展，几乎触及坝体。随着漩涡出现这片江面也变得波涛起伏起来，一米的浪头在江面翻滚不断冲刷着早已经被瞒过最高水位的坝体，有些水浪之高甚至越过大坝。 “让大坝上的人马上撤离！”一名军官对旁边的传令兵喊道，大坝上还驻守着两个班和技术员们，他们本是负责监视大坝情况的预防溃坝发生，可现在情况危急，看样子暴涨的洪水随时可能会瞒过堤坝，必须马上让他们离开大坝。 一架直升机不顾暴雨大风冒险升空，它在江面上徘徊几圈后终于找准角度，开始降低高度尝试靠近两个大漩涡。 “报告！两个漩涡直径估计有25-30米，转速极快，涡眼可见江底！” “观测者058！你们的位置太靠近漩涡了！马上撤退！”一位军官在无线电里大喊。 飞行员还没有回复这边，一条和前一条一样的巨怪忽然从旋涡中心的江底一跃而出，庞大的身躯几乎全部冲出江面，张开大嘴利齿咬向半空中盘旋的直升机。幸运的是，直升机的盘旋高度远超过江怪跃起的高度，江怪连直升机的边都没够到便重新落入惊涛骇浪之中。 当怪物入手后飞行员从惊愕中回过神，经过刚才的那一幕，他也不敢继续呆在这里了，拉动操纵杆驶离了危险的江面。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只怪物？为什么我们的声呐没有发现它们！”将军一脸不可置信的用望远镜扫视刚才怪物落入的水面，但江上大浪汹涌根本无法看见它的踪影。 “看！那还有一个！”一位用热成像的军官在浑浊的江水里发现了第二只。不像第一只那样凶暴，第二只在大浪的掩护下以可以和舰船比拟的速度在江中四处游荡，好像一只刚被投入鱼缸的鲤鱼，正在惊慌的检查新环境。 “将军，怎么办！” “开火！击沉它们！”见识过刚才江怪主动进攻一幕的将军暴跳如雷，现在他也坚定了这东西是不能活捉的想法。“目标——漩涡中心。用深弹炸死它！” 刚刚的12装自行发射车保持着发射姿态，向江面发射了剩余的六枚火 箭弹。六枚火 箭弹在黑夜里携带着明亮喷射流，好像六颗流星砸入漩涡远离大坝的边缘处，尽管将军说目标是漩涡中心，但那里离大坝太过于靠近，在发射前最终还是修改了目标。 六道粗壮水柱从江面上暴起，双排三点式覆盖了江怪可能出现的地方，但这次并不是像上次一样是在攻击一个禁止不动的目标，连续六发都没有出现一击即中的效果。 “报告！未观测到出血！目标未中！”观测员喊道。 现在有两只怪物在远超大坝长度的江域中游荡，而且展现出了它本该拥有的极强攻击性和机动性，但靠一台发射车已经远远不能达到歼灭它的标准了。 “上校，消灭这个怪物。”将军继续举着望远镜头也不回的下令道。对反潜战将军不是很懂，但手下人才济济的他并不需要什么都懂。 “是！”旁边一位同样举着望远镜观测的军官马上转身，对旁边待命的通讯兵说道。“命令，所有待命发射车全部投入。把江水划分出五个深浅层，火箭深弹调整引爆深度，对上三层进行饱和式打击！反潜机升空，向江底投放可以覆盖下两层的水压雷。” （注：可以感受到舰船航行时所产生的水压变化而引爆的水 雷。） 所有盘山公路上待命中的发射车现在已经全部运行了起来，12联装的发射架纷纷调整角度对准了被大坝和反潜网封锁的江面。无数火 箭弹一齐发射，一时间弹如雨下明亮的喷射尾焰照亮了这片漆黑无光的山谷，爆炸水柱从左到右几乎布满整个江面。 夜空中几架反潜机已经就位，在火箭深弹爆炸结束后马上开始往江底密集的投放水 雷。这些圆筒状的水 雷入水后在自身重量的影响下迅速沉底，雷体和配重分离，圆柱状的雷体分两层悬浮在从江底向上20-30的高度。 很快，第一个水压雷被触发，剧烈的爆炸挤开江水在水面喷射 出一道水柱。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和刚才投放深弹的场景一样，水柱依次从江面上爆出，光看爆炸的方向就可以猜到怪物在哪了。 “它在潜行！”观测员喊道。 “准备第二波深弹，覆盖江面，引爆深度最小，浅层爆炸！”上校举着望远镜下令道，“第二波预备——放！” 火箭雨再次照亮山谷，石子入水般的水柱此起彼伏。怪物成功如同像上校预测的那样触碰了江底的水 雷，就算爆炸没有将其重创也会逼它上浮，这个时候第二波深弹投放刚好就位。 “命令，让攻击机升空待命。”一直在观察战况的将军突然说话了，“装载制导 弹和火 箭弹。” 江面上爆炸持续不断，山谷两边的发射阵地轮换射击，不给怪物有任何喘息之机，但哪怕是面对这么猛烈的炮火，观测员也没有在江面上发现一丝大面积的血迹。 “报告！空中支援三分钟抵达。” “很好，打开所有的探照灯，给我全都对准江面！让所有的武直在我方阵地上空待命以防误伤，停止投弹，用声呐追踪怪物位置。” 两边山崖上阵地的探照灯全部打开，霎时间将整个水域照的如同白昼。 “报告！发现江怪！两目标健在并高速行驶中！一只目标反潜网，另一只目标是大坝！” “它们想分头逃跑！”上校举起望远镜，波涛汹涌的江面上两只方向完全相反的水线正在江面上笔直冲刺，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快艇全速。“拉起反潜网！别让它们跑了！” 徐姚一直站在角落观察着江面上的战况，两只怪物的意图明显的一目了然。虽然不知道它们彼此之间有没有交流的方式，但分开逃跑确实是一个良策。徐姚举着望远镜先是扫过大坝对面正在缓缓升起的反潜网，这张大网早就在发现第一只怪物时就已经布下，平时一直隐藏在水下半米深，但当它全部拉起时可以高出水面十米，应该可以阻止江怪出逃。望远镜在水面上移动，徐姚的视线扫到这边的大坝上，因为江水暴涨的关系原本入巍峨要塞一般的大坝此时却像是一座海中孤岛，上游坝体高出水面的位置已经不足两米了。 （完了，一只可能会跑掉。） 联想起刚才江怪从水中冲出袭击直升机的跳跃高度，徐姚猜测它跳起翻过大坝落入另一边没有任何悬念。大坝另一边的泄洪渠此时也已经是全力运作了，水位远远超出最高水位，一旦江怪跑进去可以顺流直下，直到更下游的堤坝将它拦住。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来不及布置阵地了，江怪的事情还会更大范围的暴露。这可不是徐姚想看到的。 “深弹投放！把它们打回去！”上校紧张着大吼着，他也看出了大坝的高度不足以拦住那个怪物，而且另一边的反潜网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那怪物的冲撞，还是稳妥为妙不要太寄希望于网子上面。 密集的水柱重新在江面绽放，两个怪物同时潜入水下躲避爆炸。突然，闻所未闻的凄厉哀嚎从水下传出，那竟然是怪物的声音，想不到这种新型物种也存在发声器官。 “起作用了！轰炸继续——所有火炮全部投入！” 在这环绕山谷的几处阵地上可不光有火箭车，还有两个团的自行火炮坐镇，现在它们也将全部投入使用。就在自行火炮各自调整发射前，靠近挺近大坝的那只怪物已经达到了起跳位置，它明显也感觉到了前面有一道“铁壁”在阻拦。怪物猛地扎入水底，在触发了几颗水 雷之后忽然全力冲刺上浮，好像蓝 鲸出水，巨大的纺锤形身体跃出水面，优雅的背越式动作飞向了大坝的顶部。 这个怪物冲刺的力道之大，速度之快。高两米、宽十五米的大坝此时在它面前就如同一个小土坡，不用等它完全跳过去，光是到一半岸上的人目测就已经可以看出，它一定跳的过去。 突然，密集令人头皮发麻的撕布机声在黑夜的半空中响起。肉眼可见的火 箭弹雨点般从黑夜里钻出，钉入在半空冲刺的江怪鳞片里，接着又是两声巨响，两团火光在江怪的头部和身体上爆出。突然遭受到猛烈攻击的江怪哀嚎一声，本已经本身越过大坝的它失去了势能，巨大的身躯从半空落下重重砸在大坝上。大坝上还未撤离的士兵们四处躲避飞溅的混凝土和爆炸产生的火焰。 黑暗里一架飞机低空划过的引擎轰鸣声此时才被众人听见，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从空军基地起飞的攻击机已经抵达，并且还恰到好处给了这头江怪致命一击，阻止了它翻越大坝。 “太棒了！” “耶！！” 观测哨里的军官们齐声欢呼起来，可没欢呼几声，一直令人牙酸的钢索断裂声就打断了所有人。 所有人的视线一齐左移，江面另一边的怪物顶着爆炸跳起了十米的高度，竟然刚好落在反潜网的顶端，靠着自身重量压垮了两边岸上的起重机。 反潜网垮塌，江怪坠入长江上游，隐入了漆黑的江水中。 “火炮瞄准上游全部开火！”将军焦急的吼了起来，这个怪物要是跑了他可是会犯失职罪的。 另一架巡弋的攻击机开始俯冲，火 箭弹从空中扫过江怪入水的地方，但没有丝毫的击中感，全弹落空。攻击机降低高度从江面上略过，它还有四发制导导 弹，但失去了目标就算是发射也是浪费弹药。 攻击机抬头离开江面，马上上游水域就被接踵而至的炮火覆盖，密集的炮弹落入江水中把整个水域炸的如沸水般起伏，却也没有一发命中江怪的。 “报告……”观测员再用望远镜仔细搜索过水域后，犹犹豫豫地开口道。“没有发现血迹，全弹落空。” （如果您在阅读过程中发现了奇怪的空格，不用怀疑，那都是修改后的“黑词”我本人对此很是无奈。） 第一百九十二章 旧的结束和新的起始 大坝前的炮战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但长江上的“硝烟味”却仍旧浓烈，不曾有一丝消散的趋势。 两架武装直升机保持着巡逻姿态沿着长江一路向上游寻找逃跑那只怪物的踪迹，虽说江水已经开始减退，但在一条明显变宽的大江上进行空中搜索本就效率不高，何况那怪物自翻入上游之后也有种泥牛入海的意思，再没有露出一丁点踪迹。 一支陆战队已经先乘直升机赶去上一个水电站守候，但据留守在那里的电站工作人员反馈，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或者什么大型生物抵达的情况。 这么大的怪物怎么可能在两个水电站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呢？就连从空中投放的声呐也没法找出它的踪迹。不过联想到上两个怪物也是在杀死第一个后才突然出现的，在场的人们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个可怕的猜想——这些怪物可以躲避声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棘手了。 “03、02准备返航。只靠现有的装备估计找不到它了。技术部队很快就会接手，你们先回来待命。”无线电另一边的指挥室下达了命令。 “02了解。” “03了解。” 两架直升机调转机头返航，就像指挥室说的，既然现有的装备没法抓到它那么就只能动用黑科技了。 千里之外——巴西境内某丛林深处毒佬豪宅。 一名套着防雨帽衫手持一把自改AK74U短突的青年正在悄无声息地靠近一处墙壁的“入口”，入口是一个被早已剪破的铁丝网墙，虽然破洞算不上大但青年猫一般灵巧的身姿还是轻松钻了进去不带一丝声响。 “E2，E1已就位。”青年声若蚊蝇般通过无线电联络道。 “E2已就位。” “E3、E4已就位。” “狙击手呢？” “E5就位。我看见你们了。”一位全身披着伪装，趴在正不断滴落雨灌木丛中的队员说道。 另一名同样兜帽打扮举着自定义MK18的老人悄无声息的从另一边走到青年身旁，掩护瞄准他的侧翼。 “OK，全员行动。”青年挂断了通讯举枪前进，休闲鞋踩在被雨水净透的花园草坪上，屋子里一扇落地窗里传来了西语的电视声，显然这座房子是有主之物。 五人从五个不同的方向同时行动，如幽灵般潜入了屋内。 青年抽出加装了鱼鹰消音 器的手枪，轻轻走到电视房门口；房间里传出的是热情洋溢语速极快的电视解说声，里面的人正在看一场本国的足球赛。青年举枪轻轻探头朝房间里迅速一瞥，电视前面坐了两个露着纹身的巴西壮汉，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没有一个人主意到他。 青年回身对一直掩护身后的老人做了个手势，老人马上心领神会地取出手枪走到他身后。两人在拍肩确认后迅速同时进入房间，加装了鱼鹰消音 器的手枪发出几乎不可察觉的响声，枪声混合着吵闹的电视声再到看电视的二人跌到在地的声音，一切都是在电视声的掩盖中进行的。 “电视房安全。”青年简单汇报后回身到走廊继续搜索，这栋豪宅的面积之大和内部信息不对等性迫使他们五人必须仔细检查每一栋房间。 “二楼安全，击毙三人。” “厨房安全，一人被制服。”代号E2的队员轻轻合上被打开的冰箱门，在他的身下躺了一名双手被反绑已经陷入昏迷的大汉，大汉的嘴还被细心的用工业胶带缠好以防他醒来警告。 “E1向目标房间移动了。”青年和老人踏上大厅里巨大的旋转楼梯，在二楼楼梯通往三楼的平台上，E3、E4两名搭梯翻入二楼的队员早已守候在这里，正在举枪他们。待青年和老人上来之后，四人汇合成一支队伍开始向三楼进发。与此同时，E2队员也在彻底检查完一楼后上到二楼楼梯平台。 “E5，走廊什么情况？” “一个人刚才走进走廊第二个房间了。”无线电里传来室外的汇报。 “收到。”青年四人迅速从楼梯切入走廊，四人以掩护队形前进。 “房间里的人出来了！” 一位肩上背着乌兹冲锋的细腿背心男晃晃悠悠的从走廊第二扇房间门里走出，完全没有发现站在另一边已经瞄准他的四人。 轻微的枪声在走廊里响起，AKU弹出一颗橙黄的弹壳，从墙上回弹的地面，背心男中枪倒地跌倒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异常响亮。 在男人倒地后，四人组明显加快了推进的速度，以特种阵型步伐稳定却迅速的模式开始向目标书房前进，四人交替掩护着清理沿路的每个房间。非常幸运，三楼除了背心男再无其他武装人员。 “E1抵达房门，准备进入。” E3队员快步走到房门另一侧伸手在把手上轻轻试了试随后朝E1摇摇头。马上，代号E6的老人跨步上前，背包上的伸缩撬棍展开插进门缝中用力一推。木门发出一声巨响被暴力破开。 “进进进。” E3、E1快速切入房间扫视每一个角落，随后跟进的是E4队员，老人则留在外面预防走廊里的突发情况。房间内的三人搜索一圈最后聚拢到正中间的办公桌前低头检查桌下，但屋内空无一人他们扑了个空。 “安全，无价值目标。重复，高价值目标不在屋子里。”E1有些失落的开启频道，环视一圈房间后放下枪走出书房。“开始敏感现场搜查。” “收到，E5继续警戒外围。” 正当作为队长的青年指挥队员们搜集证物的时候，耳机的频道里突然插入了一条从国内发来的通讯。青年愣了一下，他的行动是受当地的前进基地负责的，如果是从国内打来的那么肯定只有局里的高层了。 “听说巴西的毒枭都会在家里藏很多美钞，要是被咱们找着了那估计回去直接可以辞职。” 身后的房间里传来队员们的打趣声，青年站在走廊上思考了几秒，摘下耳机接通了这通远洋电话。 “连彦。”频道里传出的是李伊的声音。 “局长？”青年没有料到会是李伊给他打来，每次这种意料之外的电话都会让他心中一紧，因为往往都是麻烦。 “我们有麻烦了。”李伊的声音有些低沉，而且因为青年所处位置的关系她的声音干扰比较严重，她的声音显得断断续续的。 “应离九歌是吗？”青年念出了一个只要最高层才知道名字，仿佛已经猜到了惨相。“多麻烦？” “他们袭击了特区打开了海眼，但被我们阻止了。现在特区和一部分地区已经是一片泽国，特区分局也受到重创，短时间内不可能再组成新的战力了。应离九歌处处快我们一步，我们必须得反击。” “你最快什么时候回国？” 听着李伊的介绍青年踱步走到窗前，窗外的丛林中有一支车队正在冒雨朝这里开来，耳机里E5队员在向他们警告敌人到来，不用听青年都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 “今晚。”青年靠墙找好掩护，敌人出人意料的提前返回是他没想到的，是时候撤退了。 国内这边，和特区副局长达成开火令一致后，李伊便和自己的人早一步乘直升机往最近的机场开始转移。神秘组织的人已经全部确认撤退，白月毫发无损现在正在和洛清一起查看戴筱的伤势。这姑娘帮助几乎已经全军覆没的特工小队一直撑到了李伊赶来，真是辛苦她了呢。到目前为止特区的事情出了救灾以外再无他事，既然军方已经全面介入李伊自然不会在在这里继续停留了。剩下的事情就留给特区副局那个老头伤脑筋去吧，她还要回去继续组织对策办公室的事情说不定他们已经查到了应离九歌下一个行动的目标了。 靠在运输机的圆窗上，李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已经得到控制的浩瀚黑水，抽空打了个卫星电话。得到电话另一头的答复后，从未停止焦虑的她此时终于歇了口气。连彦一人可当百，有他回来助阵她就可以稍微拜托无兵可用的窘境了。 （只是……）李伊又想起了今晚见到的那名红发女孩，被副局长老头称为局长的人。联想到她一副毫无社会认知的样子，李伊现在脑袋里能想到的只有一种。（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在任何资料上看见过她？被特区雪藏的秘密武器吗？） 在方术世界中，各家族秘密藏着某一位大能或什么武器作为镇家之宝这种事情并不常见，甚至说从古至今只要是和方术有关的家族或团体都会这么。但让李伊真正吃惊的是，特区分局竟然也在隐瞒内部资料上没有任何记载的事情，她本以为杭州总局和特区分局算是唯一的盟友，现在看来对方根本就不信任有家族势力掺杂的杭州总局。自己也在暗中秘密培养自己的武力。 这是中央的意思吗？ （但今晚以后特区分局的武力已经损失大半，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不再会参与任何活动了吧，更别提……） 但联想到那个红发女孩展现过的实力后，李伊又不能如此确切断言了。其实在方术管理局内部李伊一直在担心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甚至和应离九歌妄图颠覆世界一样的恐怖。只是现在这个担心只是无踪无疑的猜想，如果经她说出的话肯定会被抓住把柄指责是挑唆内斗了。 “唉……内部的问题永远才是最危险的。” 叮铃铃。 正在埋头抱怨的李伊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吓到，取出手机查看，是二科的留守人员打来的。 可别是应离九歌打到老家了吧……这么想着李伊赶紧接通了电话。但电话里传来的却不是应离九歌发动总攻的妄想，而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她意料的消息。 有一个妖怪跑进新大楼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昆仑来的援军 洛清站在特搜二科的老旧办公室里，面对现在的情况有些手足无措。 身穿淡色裹胸襦裙的小女孩站在他对面，精致的双眼皮和细长睫毛下淡蓝色的眼睛正盯着他目不转睛，看这严肃的派头估计就是来堵截洛清的。女孩看起来最多不过12岁，精致的面容仿佛是从古装剧里走出来的小演员。她浑身上下自然散发着一种高雅的贵族气质，银白色的长发在头上编织成了两条好看的发辫盘在脑后，在女孩靠近头顶的发丝里竖着两只白色的立耳，无时不彰显着其身份的特殊。 “她一直站在这里，点名说要找你。”旁边办公桌上的同事把脸躲在花盆的后面小声对洛清说，“一动不动，我们让她坐下她也根本不理我们。” “啊……唉。”洛清挠挠头看看面前的女孩，有着被小学生盯上的感觉。“先坐吧。” 洛清嘴巴上说着，走到一旁没人的办公桌前打算挪两幅椅子过来，但旁边随手可得的只有一副办公椅和一个圆凳，本想就近省点力气搬过来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并不比自己低，他也不是什么小学里正准备教育孩子的老师。思考两秒后洛清从远一点的地方又挪来一副办公椅，这期间女孩的视线一直紧跟着他，好像生怕他乘机逃跑。 将两幅椅子面对面的摆好，洛清如释负重地坐在其中一张上，对女孩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么……听说你点名要找我，是什么事情呢？”看女孩的样子也不像是会主动开口的类型，洛清便替她开了个好头。 女孩回头看看摆在她身旁的办公椅，头顶的立耳罕见的动了动。终于，她转身扶着左右乱晃的椅子开始尝试坐下来了，但可能是因为个子小的原因吧，女孩扶椅子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多得多，最终还是洛清起身帮她抓住了乱跑的椅子才安定的坐下，在女孩转身的时候洛清看见有一条细长的白色尾巴从女孩的襦裙下伸出。 （猫科动物吗？）洛清心里猜测。 “唔……”女孩坐在椅子上面向洛清，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话。 “听说你点名要找我，是什么事情呢？”洛清温柔地重复了一遍问题，双眼看着女孩的额头位置尽可能的表现友好，不让对方感受四目相对的尴尬。 “见……见……”女孩终于开口了却表现的异常紧张，结结巴巴连第一个词都说不出来。差不多过了三秒她又闭上微启的朱唇，深吸一口气后背书般机械的开口。 “吾是昆仑仙境天帝帝俊（qun通 夋）下属离叶芷御林郎此闻世间大变紫薇移宫而妖界与君决裂为保天帝社稷吾特来与君合作。” “等等等等。”女孩背书般的说了一连串中间一口气都不喘，洛清一头雾水连忙摆手叫停。“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吾是昆仑仙境天帝……” “慢……慢点说。” “吾……吾……”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但咬字生硬，猜测是因为不熟悉人类的语言才如此，再加上这段话像是早就背好的和后面的结巴。洛清推测她可能已经很久没有和其他人交流过了，甚至根本不会说人类的语言。 “能写出来吗？”一旁听热闹的同事脑袋从花盆后面伸出来问女孩。 这话刚好提醒洛清了，既然说不出来那写出来呢？但他却忘了女孩不是哑巴，不会说语言文字自然也不会写。就在洛清刚准备去桌子上找纸笔时却被女孩摇头制止了。 “吾……我……不会写人类的。” “唉……”听见女孩的话，洛清略显无奈的揉揉头发。既然捷径走不成那只好用笨办法了。“那你能再重复一遍刚才的介绍好吗？这次慢慢来，我一点一点的梳理。” “吾是昆仑仙境天帝帝俊（qun通 夋）下属离叶芷御林郎此闻世间大变紫薇移宫而妖界与君决裂为保天帝社稷吾特来与君合作……” 在接下来长达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洛清和女孩一遍遍的对照，一遍遍的重复，终于将女孩的意思梳理的差不多了。 “你是天帝帝俊的下属御林郎，名字是离叶芷。听说了我们现在的难处，特来帮助我们。我说的没错吧？” 女孩点点头，原本竖立的耳朵现在也有些疲惫的朝两边耷拉下来了，看来二十分钟重复一句话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来帮我们呢？昆仑山的话，都是妖族帮助昆仑妖族不是更应该吗？”花盆后的同事突然问道。 女孩双目看着洛清并没有理会同事的发问，在洛清和同事交换眼神后，由洛清发问才开口回答。 “为保天帝社稷……暴虐的妖。是和天帝对立。”女孩结结巴巴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后再次闭口，但洛清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昆仑妖族是和天帝对立的？” 女孩点点头。 “为什么要找我们？找人类来协助，现在妖族的话应该也有反对昆仑妖族的吧，比如龙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敌人强大。他们。唔……会投敌。而人类有天蛛和……和，凤凰。九尾。值得信赖。龙不值得，合作。” 洛清点点头，女孩的意思他大概明白了。和现在众多妖族摇摆不定的态度一样，女孩也担心现代妖怪们会因为畏惧昆仑妖族的实力而像妖界一样背盟，所以选择了态度和昆仑妖族是死敌的人类，再加上管理局对司空她们的正派宣传看来颇有成效，没想到连妖怪都知道了。只是洛清不明白，为什么女孩说龙是不值得结盟的对象，明明他们是和人类的坚定盟友。 “天帝不见了。我一个人，打不过暴虐的，妖。天蛛是，贤者，有她在的，地方一定没问题。”女孩看着洛清结结巴巴的继续说道，“我们合同……同盟？我知道妖怪们的事情，可以交换。” “事情？情报吗？” “十妖。万目鬼面，太阴山公孙镜已经投靠。公孙镜，东南大妖，东南妖众可能也已经……” 万目鬼面和公孙镜都是十妖君之一，一位是洛清曾经去过的妖界君王，另一位在僵尸案的时候也曾派使者来找过洛清，自称万妖之主。当时他还是希望洛清帮助妖族一起重振昆仑的，理由是洛清和九尾狐相处融洽，但现在看来时过境迁他已经完全倒向昆仑妖族那一边了。 “太阴山府的势力范围很大，几乎整个东南都是公孙镜的地盘。”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李伊双手放在裙子口袋里信步走进来。“如果公孙镜真的与昆仑妖族为伍了，那么他下面的众多东南妖众恐怕也莫敢不从。敌人的数量变多了啊。” 李伊走到洛清身旁好奇地打量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的女孩，从李伊眼神流露出的意思猜测，她对这面女孩并不陌生。李伊抬起两手在胸前交叠向女孩作揖，却反常的没有任何说辞。见到李伊作揖，女孩马上从椅子上下来，面对李伊同样作揖。 虽然相互作揖但彼此都不说话，在二人之间环绕着一股不可言喻的沉默。 “颛孙君的态度如何？”终于，李伊率先打破了沉默，询问出一个洛清从未听过的名字。 “中立不倚。”女孩马上答曰。 “广君呢？” “不知所踪。” “东君和蓟君？” “隐居不问尘世。” “乜君呢？” “不知。” “哦……”李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十妖君里面我们还算有人数优势啊。” “局长，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花盆后的同事不明所以的请教起来。 “颛孙君两位态度中立，相柳自七年前昆仑之乱后下落不明，白泽和鹿蜀现在同样保持中立，鲲鹏不知道在做什么。十妖君里万目鬼王和公孙镜是我们的敌人，凤凰和九尾是盟友，剩下的六位基本都是中立的态度，看来只有我们和昆仑妖族决出局势优势后它们才会做出选择吧。” 听着李伊的解释女孩赞同的点点头。 “天帝之下还有什么大妖可以帮我们吗？” “暂，仅我一人。”女孩神色黯淡的淡淡说出，神色里掩饰不住的悲哀。 （明明是我们这里大劣势吧。）洛清在心里忍不住的吐槽，昆仑山几乎全部都站到另一边去了，十妖君根本就是二对二，现在看起来只靠他们自己赢得可能性很小。 没有像女孩那样情凄意切，李伊反而露出一个微笑。 “你来了我们的赢面就更大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先替君寻一个歇息之所吧。”说着李伊做出“请”的手势，邀请女孩和她一起出去。 女孩虽然有些怕生，却对洛清和李伊表现的较为自然。在李伊的邀请下，她从椅子上下来跟随对方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女孩刚走，一直坐在花盆后的同事突然凑过来疑惑的说道。 “御林郎是个啥？” “看门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英招 “这么说，新来的帮手是——英招？” 用胳膊挡住眼睛躺在下铺床帘后面的洛清有气无力的回着话，他从昨晚回来就一直没有怎么休息，强撑着精神和那位毛遂自荐的女孩谈了一个小时，随后李伊又以女孩出人意料的怕生为由非要拉上洛清去给女孩在职工宿舍替她寻一间房间。 要知道杭zhou 总局的职工宿舍一直是处于满员状态，连洛清到现在都只能将就在员工休息室里。因为很少有员工会决定搬出去“自立门户”，大多人都乐得享受在市区里的免费住所，而成家的员工因为福利保障的关系都会在某片管理局大院专门安排一套福利房供其使用。方术师们大多做着高危工作所以早早结婚的大有人在。在这座城市的其他人还挣扎在租房、买房的深渊里时这些“公务员”们早早就已经过上了汽车出行的生活，要说他们没点积蓄洛清一点都不信。但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炫富！ 李伊昨晚一心想为女孩找一间单人房，但除了本就是集体间的宿舍楼和大院，单人间大多都集中在高层公寓里，而那里早已经被占满了，他们可全都是一群“钉子户”，想要在公寓楼里面找一个单人间出来那只有使用暴力。 鸠占鹊巢。还是霸占！ 不过可能也并不算是强占吧，非要解释的话——收购比较合适。因为当凌晨五点李伊站在二科某员工床前，给出的理由是——合约提前到期。在当着这位睡意朦胧的员工面用打火机烧掉了租住合同后李伊便把此员工从单间里踢了出去，连带着他的各种二次元手办和游戏设备。 为了封口，李伊特许本月给他高额加班费和租房补偿费，然后便把他赶去了老大楼，没有任何房屋补偿。现在这位倒霉的员工还抱着自己心爱的等身抱枕坐在特搜二科办公室的木沙发上蜷在被子团里骂骂咧咧，语言之暴力必须得消音处理。 “我****的，简直是*****，把劳资**大晚上从屋子里赶出来！就为了给那个小**找房子！” 山睿权背心大裤衩的坐在沙发上裹着他的铺盖卷，木沙发两边是两列垒高的大纸壳子，纸壳子旁边是堆积如山的手办、光碟和小黄本。每份手办都用透明塑料壳细心的封好，小黄本和光碟则用塑料包好再用胶带集体捆扎。 “那**是谁啊！李伊的小蜜？不能啊，那么小的人怎么会是小蜜呢？妖，没错了，肯定是妖。这样就解释的通了，妖的年龄不能用人类尝试来解释，所以肯定是小蜜。” “啊，怎么比平时更乱了？哦？你这个死宅终于让老婆扫地出门了吗？” 办公室们打开，日常迟到的陈琳峰顶着自己标志般的爆炸头，一进门就发现本来已经很拥挤的办公室现在真是跟仓库一样，视线可以看到的地方两排纸箱子从地上一直立到天花板，像两根神殿前的石柱子，中间是背心裤衩抱着枕头的山睿权。 “我的老婆只有娜娜酱一个而已！”山睿权抱紧抱枕喊道，“但前妻有很多。” “反正也没有女人看得上你才是。”陈琳峰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习惯性在桌子上找烟灰缸的手僵了一下，他收回手臂转而打开电脑。“那么你是让公寓管理员给赶出来咯？怎么，老太太终于受不了你了？” “他是让局长赶出来了。”旁边的一名同事喝着咖啡笑道，“员工休息室也被天蛛她们霸占着，他根本不敢进去和那些女妖怪待在一起。” “那是，管理员老太太都看不上的人女妖怎么能看上呢？”陈琳峰笑着打趣，开始回顾自己昨晚下班前看到哪一页文件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走呢？办公室已经够挤的了，这里可不是你的储藏室。其实你可以搬到新大楼那边去，在大门口搭个小窝，或者在楼上的训练室里先住下来，这栋老楼里什么东西都有，也包括空房间。” 说起老大楼里的空房间，山睿权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一直觉得这栋老楼本该是一栋报废楼，不知李伊用了什么手段把它留了下来。在这栋老楼那些漆黑不见天日的空房间里，那些布满霉菌的灰墙上栖息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昆虫，每次路过空房间门口山睿权仿佛都能听见它们在屋子里爬动的声音。 但奇怪的是，山睿权从来没有在空房以外的地方看见这些爬虫跑出来，久而久之虽然有怕虫的同事但因为根本见不到它们，清理空房的事情也就被忘记了。 “最……最近吧。”想起虫子就浑身不舒服的山睿权抓来挠去，好像现在它们就在他的身上爬来爬去。“我会找到房子的。” “地下室听说挺便宜的。” “听说局长给他开了每月一万元的租房补偿呢。”旁边的同事接话道，“好好啊，这么多钱干什么不好！” “那也得付完租金有剩余才行。”陈琳峰嘴里咬着一根牙签含糊地说着，“又不是直接给一年的，死宅的存款付得起年租金吗？” 听见陈琳峰这么说，山睿权立刻泪流满面起来。“玛玛酱，莲酱，小奈美！你们放心，老公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卖几个就凑齐了吧。”同事瞅着山睿权精心封存的手办说道，“真的想不出，被赶出来的时候自己只穿成那样，亏他还能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都打包好拿过来。” “可能这就是爱情吧。毕竟三宫六院。”陈琳峰感叹。 员工宿舍里，躺在床上半睡不醒的洛清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吊在天花板大网上的糸织给他将关于英招的事情。关于英招的情报基本在《山海经》中都可以查阅到，它是神话传说中的神兽，为马身人面虎纹鸟翼兽，记载中是为天帝看管花园的守护神。但据糸织透露，自“神都”崩塌天帝失踪后，原本帝俊分封而出的神全部失去了神道坠入凡间，它们现在虽然自称上古天神，但从法道来说，所有坠入的天神现在都只能算是妖，其中十妖君中便有自天帝时期存在延续至今的“天神”。 “这么说，英招真的是看门的了？” “看门的是开明，英招是看园子的。”糸织躺在布满整个屋顶几近透明的丝网上，两条大长腿轻轻地在洛清床头荡着。“都是小官，曾经光是称为天帝的就有五位之多，在天帝之后各‘国’又均有上神出现，那真是一个混乱但自由的时代呢，居住在天帝附近的妖自傲的以【昆仑妖】自称。后来历经两次昆仑崩塌，天帝和王母相继下落不明，六界彻底堕入了黑暗时代，昆仑山沦为冻土，曾经繁盛一时的昆仑妖族也自此没落了。它们有的在那片冻土上追寻往日繁华，有的迁离了那片伤心地变成了【域外妖】，而有的则神秘失踪了。” “现在看来，失踪的那些在现在变成了你们人类恐惧的【昆仑妖族】了。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它们都是一群嗜血狂热的妖族，在当年也是西王母麾下一等一的打手。” “为什么，万目鬼王和公孙镜要加入西王母那边呢？”被屋外山睿权的怒吼吵得无法入睡，洛清索性问起当年的妖族密辛。“他们是当年西王母的手下吗？现在和昆仑妖结盟也算是，匡乱反正？” “哈哈，他俩算什么昆仑正统。他俩明明是在西王母失踪后顺势上位的篡位者，对当年的昆仑死忠党赶尽杀绝。要是他们真心投靠，那只能是希望昆仑妖族复国后西王母能对他们网开一面。” “复国……意思是我们一点赢得胜算都没有吗？”洛清比较在乎的是，两位妖君连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选择人类灭亡的那个未来了。 “我以前不是说过吗？从占星的卦象上来看，很小。就像是你想把纸片从一楼扔上楼顶一样，任何微小的变化都能让你失败，哪怕是一阵微风。是那种只有在绝对理想状态下，才能成功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还……” “妾不是说过啦~”呼吸间，原本还在顶上荡摇椅的糸织突然出现在了洛清面前。趴在洛清上方双手撑在枕边，轻探白颈朱唇凑到洛清耳旁。“死地而后生，命不可忽，天不可违。妾愿意在先生身上赌一把。”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靠近糸织，洛清离开浑身都开始紧张了。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瞅，往前是白花花的一片，往旁边则是雪白的脖颈。糸织身上散发着一股诱人的浓郁香气，洛清平时连香水牌子都分不出来，现在根本闻不出来糸织身上的香气，要让他来形容的话，只有“好好闻”了。 平放在身子两侧的手被糸织握住，十指相扣，糸织冰凉的脸庞贴到洛清耳边，略带有温度的呼气微风拂过。她轻轻地说道。 “待先生平定了乱世，可别忘了妾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久远的密辛 从太初之中刚刚诞生的那一缕最初最纯洁的火焰，从诞生便注定了其尊贵和不可撼动的地位。其火焰幻化成两只天生便具有强大灵力的异兽，火苗变成了异兽的羽翼，因为上面带着“光”和“生”的道，所以被后来的凡人氏族们尊为瑞兽。在天帝统辖昆仑仙境时期，两只异兽又被封为天星四灵，法道晋升为神道。 但两只已经封神的异兽却在天帝失踪后，也失去其赋予的神道跌入妖道，曾经双宿双飞的【凤】和【凰】也在这时合并成了一体，变成了以【凤凰】自称的瑞兽。当西王母接管万妖繁荣时，凤凰以南君自称一人隐居在南山，完全中断和昆仑山的联系。却也因为这样躲开了西王母失踪昆仑崩塌的大灾难，在昆仑成为雪域之后，原本西王母治下的强大妖怪纷纷自立开始争夺西王母留下的遗产，其中十位最强大的妖怪胜出，在接管了西王母大部分遗产后实力空前膨胀，它们便是后来的十妖君。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记不清了，但总归是很早了。在凡世的人类还在为了领土兵戎相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凤凰与九尾之间纠缠却深刻的感情，直至千年之后的今天依然镂心刻骨。 这本是一个人的感情，却因为时间的发展演变成了两人的矛盾。 昆仑崩塌之后的千年。 在南山峻岭之中有一座半壁悬空的大殿，凸出的木质平台四周绿树环抱，仿若绿海之上的木舟。在这绿海木舟中，一道瀑布从岩壁中流出，流水沿着凿砌好的水道穿堂而入，从大殿的正中央顺势而下汇入下方开凿出的清潭中。 这里是凤凰在南山的寝宫，宫殿依山傍水建在南山的最深处，极力远离同处南山楼观台的势力范围。殿内有一处天然泉眼，在石壁上形成瀑布，水流清冽，终年不觉，水流冲击石壁的声音如同轻击风铃。寝宫的殿堂依托山势而建，雕梁画栋，棱角分明的屋顶以粗壮的横木支撑在树海以上，每到季节变换便繁花似锦，红叶飒爽，是一处当之无愧的人间桃源。 清风饶过树海，带来夏季特有的气味。一位穿着白色宽大宫装的女子在露台上正坐，双手藏于大袖中在膝上交叠，清风拂过，女子的白色发带随风舞动。她微闭着双目，细心感受着风的舞动，风中蕴含着旁人无法获取的信息，遥远西方的讯息也被这股风带了过来。 清风从大殿的围脊中盘旋穿过，带动里面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嗒、嗒。”地板上行走的清脆响动宣示着有另一人从殿内走了出来。来者是一位身材纤细高挑的女子，女子全身窄袖红色华丽长裙席地，上面装饰着华丽的鸟羽和宝石。一条悠长浅色披帛环绕女子手背，搭在肩上，上面秀着金色的梧桐叶和五彩的羽毛。 红裙女子的窄袖和白衣女子的宫装，两者款式形成了鲜明对比。白衣女子的视线在后来者的红裙上停留了几秒，随后重新回到西方。她知道那是现在人类皇城最流行的款式，凤凰比她爱追求潮流，这里离人类都城又近每次有什么新款式她一定会过去看看。 “又在探听昆仑的消息吗？”凤凰走过来在白衣女子旁平行站立，感受着迎面吹来，风势逐渐增强的春风。她没有白衣女子的天赋，没法从风和树林的气息里感觉出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 “嗯。”白衣女子轻轻点头，她的两条衣袖和衣角都在狂风中飞舞却毫不在意。 “有什么发现吗？” “昆仑……一如既往地平静。各方妖族势力已定，大家都相安无事。” “饕餮的余党也是吗？” 女子微微点头，“盘踞在鼎周城废墟里的妖物们都已经或散去，或并入其他妖族势力了，鼎周现在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 “哼。算他们跑得快，本来还想过几天去再去给他们放一把火呢。烧光那些妖族败类。”红衣女子面对西方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们本来就是因为恐惧才会聚集在饕餮周围的，现在饕餮失踪，那些妖怪自然不会再留在那里。”白衣女子语气温柔地劝道，“就不要再找那些小妖的麻烦了。” “那就到时候找他们的头头算账，饕餮那家伙还没死吧？那家伙应该死不了，怎么说也是天地诞生最早的那一批妖怪，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应该没有，他只是重伤遁走了，现在应该正藏在某个地方疗伤伺机报复吧。”白衣女子面色凝重的皱眉推测。“他迟早会找过来的，到时候这里也会生灵涂炭……就和鼎周一样。” 这会树海中吹出的风已经可以用狂风来形容了，气流裹挟着大量树叶从平台的下方涌上来，围脊里一排风铃杂乱的哀吟，原本清脆悦耳的铃声现在完全是可怕的噪音。刺耳的噪音仿佛就是白衣女子的担忧，心乱如麻的焦虑感。 一旁的凤凰突然振臂展开，狂风在同一时刻戛然而止，好像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它们。 “随他来吧。”凤凰放下手臂，语气冰冷凌冽。“也省的我花时间去找他了。” “你不用有什么担忧的，这件事情的起因本就是饕餮想要掳你成亲，鼎周城的平民…………也是无其奈何，生在了一座被妖怪统治的城市里。” “但他们都是命丧于我手，虽说是因为我为了自保与饕餮争斗但……”白衣女子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凝视着面前的地面，冰冷的脸庞看起来愈发的苍白了。“上千条无辜的性命葬身火海……我没有想到会发生那种事情。” “不，你不需要为此自责。这本就是饕餮那混账的错，属于不可抗力。” “嗯……”沉默良久，白衣女子突然再次开口了。“……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另一位的语气忽然紧张了起来，很明显她并不想让白衣女子离开。“为什么？你不用走的，我可以保护你！如果你担心饕餮那家伙的话……” “不是。”白衣女子忽然起身，原本面无表情的她此时竟露出一丝微笑。“只是想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离开昆仑之地，突然厌倦了这世间虚伪的表演和争斗了……” “可你击败了饕餮，你现在已经自动顶替他的位置，不管你愿不愿意。”凤凰还想要找更多的理由做一下挽留，“成为十妖君就代表有了新的责任，区别于他们的欺压，强者守护弱者，现在旧昆仑分崩离析，多少同胞苦海挣扎，你不能一走了之啊！” “那些事情，就交给比我更优秀的人去完成吧。”白衣女子面向凤凰，眼里满是希翼。“强大的人能守护弱小的人，人世间的规则尚且如此，妖也是这样。你的能力要比我大的多，有你在，哪怕是昆仑崩溃的这世间，也一定会再出新的晨光的。” “我……”凤凰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的理由把自己噎死了，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辩驳。本已经打算脱口而出的“和你一起走”也说不出来了。 “你准备去哪里？” “东海之东，或北海之北。”被问起目的地时，白衣女子的眼睛中充满了向往。“大海另一头听说任有人类的国家，那边应该没有昆仑的势力吧。只要离开昆仑就好了。” “日本国吗？你是听说了从那里行来使船的事情吗？但那里从没有唐人去过，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片土地连我也不知道。”凤凰经常来往皇城和自己的寝宫，对外面的事情还算有些了解。“有人类的地方必然也有妖怪，那里一定也早有妖族定居了，你一个异域大妖怎么能和他们和睦相处？我和你一起……” 白玉无瑕的手轻突然按在了凤凰的胸口，制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请你留在这里，替我保护好这个家，好吗？” 青葱般的玉指十指相扣，略带有温度的呼气微风拂过。糸织冰凉的脸庞贴到洛清耳边轻轻地说道。 “先生还想知道后面的事情吗？” 她的秀发散发着清香，从正上方垂下扫过他的脸庞。糸织慢慢俯下身，她乌黑的双瞳中竟闪烁着如“烤蓝”般的缤纷色彩。 “白衣女子是司空吧？” 洛清想动一下双手却被糸织压在两侧，糸织力气与她的外表毫不相符，十指相扣竟压的洛清完全抬不起手臂。面对对方触手可及的朱唇，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洛清的想法被糸织轻松察觉，这是这位小男生面对她刻意行为的回应，有种诡计得逞的得意让她微笑了一下，毫不避忌的继续附身下去。 突如其来的气流从外撞开洛清拉着的床帘，如一双手般托起贴近洛清的糸织将其从高低床的另一头扔了出去。熟悉的火热灵力掺杂在气流中，一下子让洛清寒毛卓竖，刚刚兴起的曼妙浪漫全然破灭。 （作者的话：抱歉拖了这么久才更新。原因是我本想写点轻松搞笑的东西，却没成想自己根本不是写搞笑剧情的料，只好放弃唉。还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够在评论区留一下言，好让我知道还有你们的陪伴呢。） “蜘蛛，你要是再敢泄露我的过去。”一直坐在窗前沙发上的凤凰背对着洛清，语气冰冷的说道。“别怪我下次动手修理你。” 那双能令人目不斜视的黑斯长腿倒立着抽搐挣扎了一下，好像一只翻倒的蜘蛛，随后长腿收回发丝都不曾扰乱的糸织从床下钻出。她动作端庄地起身轻掸土身上的浮土，朝洛清意味深长的微笑一下随后转身走向自己的蛛网。 “悉听尊便。妖君大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游戏之夜（1） 凌晨三点，寂静的阴雨夜。在远离市区的村庄附近，一栋大门紧闭没有一丝灯光的四合厂房外围，此时却被六辆红蓝白配色的厢型车包围。厢车并没有靠的很近，六辆车散开分布在四合厂房外围，每一辆都熄灭灯火没有一丝声响。 好像阴雨天里连狗都乖乖躲在狗窝，远处的村子里只是偶尔传出两声犬吠。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睡梦中，丝毫不知道村外的情况。 三辆首尾贴紧的黑色、银色轿车同样静悄悄的停在路边，但它们的四周却时有人影走动。微弱的手电光从半掩的车门里照出，一位棕色头发，相貌腼腆的年轻人正在旁边一位中年男人的手电光下，细心的研究四合厂房的结构图。 手电光被调至最弱，众人几乎是眯着眼睛尽可能的让自己能看清图上的线条。轿车外站着两名穿软质防弹背心，戴特勤帽的制服干员，两人皆双手按在腰间武装带上站在村路旁的坡地里做警戒状。 “突袭这样一座可能有敌人的厂房，只和机动队一起会不会太激进了？”举着手电筒的中年男人语气担忧的询问年轻人，“应该叫机动特勤队来才对，既然是敌人的妖灵工厂，那肯定是重兵把守才是。” “连彦，有把握吗？”副驾驶上坐着的李伊看着挡风玻璃外的黑夜头也不回地问道。 “从南宁调特勤队到太吉安这里最快要两个小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间工厂很有可能已经进行了转移，毕竟距体育馆恐袭已经过去了48小时，再加上从这里运送【烛钩】到北京，陆路就算是最快也要两天时间。虽然这么说会影响士气，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嫌犯很可能早已转移了。我们这次来很大几率只是来进行事后搜查而已。” 年轻人将地图折起放进皮包里，按住中年男人的手关掉手电筒。这里现场的人手都是连彦在飞机上直接通过南宁的调度中心从太吉安周围各县抽调过来的，管理局的驻派部虽然在全国各地都安排方术师驻守，但因为人手严重不足，除各地省会首府以外的多数地方都是“真空地带”，根本分不出多余方术师来驻派。 就连平时管理局中最常见的巡逻力量——机动巡逻队。在一些县市也不过是每地两辆车八个人设一个派驻所罢了，有些地方只有一辆车四个人，这还是一定要人口20万以上的地区才能有机动巡逻队驻派。人口再少的地方往往分不到方术师，所以一旦这些地方发生方术犯罪，等从城里派来方术师往往黄花菜都凉了。 “算上对策室和本地重案组在内一共有7人，再加上总数24名的机动队员。总共有手枪31支，6支冲锋 枪、6支霰弹 枪。无论从人数还是火力上我们都是处于优势。”连彦在黑暗中解释道。 其实李伊也不认为会出什么状况，他们可不是普通警察，在场的20几人每人都是三级以上的方术师，连彦和李伊更是两位特级方术师，要是这样的阵容都处理不了的话，那真的就没人可以处理这个了。 “报告，厂内无异常好像是空的。”一位机动队员报告。 “三点十五，全体准备行动。”连彦拉开车门第一个下了车，几位干员紧随其后，众人散开快速且安静的靠向大门紧闭的厂房。“重复！全体行动！” 分布在厂房周围的厢车里瞬间冲出无数全副武装的机动队员，每班四人在班长的带领下从前后两个入口涌入厂区，手电的白光一瞬间照亮了整个漆黑的院子。 “安全局——别动！”一位武装干员的吼叫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马上数道手电光就照了过来。在一间厂房的墙边，有七八个衣衫褴褛的人正满面惊恐的用手挡着脸，刺眼的白光让他们看不清对面站成一排的是谁。 这场突袭在用了不到三分钟时间便全部结束，就像连彦预测的那样四合厂房早就人去楼空，连一台机器都没有留下。他们只在空荡荡的厂房里找到了几位偷偷闯入的流浪汉，经过简单鉴定之后确认这几人没有丝毫的灵力反应，完全是普通人。 “联系当地的救济站，把他们送走。”中年男人举着对讲机命令道，原本停在黑暗处的汽车已经全都开到了附近，车大灯将大门照的通亮。 “他们说他们不愿意去救济站，但可以自己离开。”对讲机那头回复道。 “让他们走，警告他们别再靠近这个厂房。谁知道应离九歌还会不会回来。”中年男人放下对讲机，对旁边举手电的机动队员说道。“搜查的怎么样？” “啊？是，还在搜查。连长官在里面。” “切。”中年男人一脸不耐烦的甩开机动队员，独自一人走进厂区从怀里取出一根香烟。“神气个P啊，真是一副上层的派头。” 和一脸不服气的重案组不同，连彦此时正一人检查厂房的各个角落。犯罪现场是会说话的，留下的线索都以另一种形式的“语言”存在于现场，只要能解读出这些“语言”就能知道犯人曾经在这里做过些什么。 虽然从事发到现在应离九歌的人有大把的时间抹除线索，但总有一些他们疏忽或认为无所谓的线索还遗留在这里。如果能找到这些线索，说不定就能了解这个妖灵工厂里都发生过什么。没过一会，连彦就发现了一些被犯人认为是无所谓的线索，他的手电光在四周检查后蹲下身拿出对讲机。 “工厂三号房，需要现场勘查。” 另一边远在杭州总局老大楼里的洛清，此时正轻车熟路做着自己已经轻车熟路的夜班工作，将白天积累下来的文件整理好，或者梳理以前遗留下来的案件，然后凌晨两点开车去固定区域巡逻。因为管理局人生严重不足的关系，连特搜二科这样重案组性质的部门都被分配了巡逻区域。 因为管理局的特殊性再加上内部分工明确，能传到特搜二科手里的案子往往少得可怜，洛清经常整理的都是时隔数年的疑案，这些案子往往当时的线索不足或作案手法高明难以进行调查，这种疑案再经过特搜二科确定短期内无法追查或优先级低于特搜二科现在手里的案子时，就会被移交给特别搜查一科，也叫再次搜查科。由他们继续追查案发时间超过十年以上的疑案。 这些疑案中除非有涉及一些部门的专项，比如缉毒或者反恐之类的才会重新交回相关科室进行再追查，超过20年还未侦破的案子最后会被移入信息系统部的资料保管科。 凌晨三点，结束了夜巡的洛清无聊的回到办公室。今夜亦如往常一样平安无事，自从上次中元夜巡发生的事情后，管理局就加强了针对本市试胆活动的打击力度。看来明面上的危险试胆活动已经减少了不少。 办公室里值班的人员主要都是白月组的同事，只有五个人，洛清、白月、王鑫蕾、戴筱，还有寄宿办公室的山睿权。 “吼！哈！嘿！就你？吃我黑斯托马斯大回旋……艹，防御！防御！啊啊啊啊！！！” 一进门就听见办公室里传来山睿权杀猪一样的哀嚎，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一个高大狰狞的Boss正在手舞足蹈的暴击山睿权所操作的长腿美女的尸体，攻击在屏幕上留下一道道裂痕效果。 “山睿权。真是的，你就不能做点工作吗？这里是办公室，可不是你的宿舍啊。”白月生气的推门进入，不像洛清她完全不能理解山睿权的爱好。所谓的电脑游戏在她眼里就是浪费时间和自我堕落的道具。 “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山睿权穿着背心大裤衩一脸沧桑还略带不耐烦的挖着鼻孔，“今天又不是我值班，再说我被赶出来李……局长特别给我开了两天的假期呢。” 瞥见白月生气不带一丝说笑的表情，山睿权马上改口，满脸冷汗的按了一下屏幕上的【重生】键。长腿御姐潇洒的从前一个重生点飞出站起，手中长剑潇洒的甩出一个剑花面向Boss所在的大殿门内。 山睿权这家伙把自己宿舍的电脑接到了办公室里，换掉了统一配置的一体机，现在整天没日没夜的在办公室里公开的攻略游戏，成了管理局第一位可以在公司里摸鱼的“好汉”。 “哦？这是什么游戏啊？”洛清一脸好奇地凑过来，山睿权屏幕上的游戏画面他从没有见过。 “啊，这个啊。是最新的武侠游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剧情极致体验，玩法创新体验，强大的开放世界，怎么样要体验一下吗？”山睿权一脸兴奋的介绍起来，看来他自己一个人的受虐之旅可能就要结束了。 “我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个是可以支持多人在线游戏的。有多少人都没问题！” “那么会是和各国人一起对战的吗？”戴筱突然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不喜欢那样的，洋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会的，毕竟是武侠。”山睿权表情轻松，看样子他并没有遇到过戴筱担心的事情。“能够理解武侠的只有华人圈，没有外国人能玩得来这个的。” “白姐，要一起试一下吗？”洛清的兴趣也被勾起来了，几个月前他还算是大学生的时候就一直喜欢玩各类游戏。遇见司空之后因为生活环境一直没有机会才接触，有段时间他甚至忘了自己曾经的娱乐生活，直到今天看见山睿权在体验一款新的游戏心中的枷锁被一下打开，急不可耐的想要尝试一下。 “不用，你们去玩吧。”作为比洛清大不了几岁的女生白月自然看出了洛清的希翼，想想今晚好像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就没有阻止。“我还要去整理十年前的一桩案子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游戏之夜（2） 五位各不相同的武侠角色站在屏幕中五边形的五个顶点位置，每个人的电脑上都是自己操作的人物站在最前面。 “搞什么？怎么回事啊？这么多武器你们三个怎么选的全是剑？”山睿权左右键切换查看每个人的武器和捏脸模样，除了戴筱选了九节鞭这个几乎“下水道”的武器以外，洛清、王鑫蕾、白月全部都是剑。 他自己选用的长腿黑斯御姐背上背着一把大刀，腰上还别着一副少见的双钩。 “怎么了。这里面武器有什么讲究吗？”洛清摆弄着自己的角色，正在给角色身上装配各种奇奇怪怪的无属性装饰，努力将其打扮成一个江湖侠客的样子。 “剑那么大众的东西有什么意思，而且除了软剑以外其他的数据都很平庸，没有任何加成。讲究人都用刀，劈砍时有伤害加成，而且偶尔还会出暴击。另外枪、斧什么的都有自己的特性，反正就是常见的都是挺可以的。” “鞭之类的那些冷门武器在这里面同样冷门，虽然官方给出的公告是这些冷门武器都是有超强兵器谱和秘诀作为辅助，但迄今为止线上版本和线下版本都没有人能找到这些兵器谱和秘诀。现在游戏里的黑市上这些兵器谱的价格都已经炒到一两万了，有些甚至是五万起步。像戴筱选的九节鞭就是，它对应的兵器谱和秘诀是七万，有位大佬开高价收购但至今没有人找得到。而且九节鞭这东西根本就没法格挡，用它使出来的格挡技有百分之五十会被击破。这么垃圾的武器根本就没什么人用。” “但上面的介绍说有百分之十的几率能够将对手的兵器缠绕然后发起缴械啊。”戴筱指着屏幕上的一行介绍反问道，“这不是很了不起吗？” “那个熟悉迄今为止只有在刀、剑、枪上最为常见，而且几率也不是百分之十，大概用起来只有百分之二或者更低吧。至于比鞭重的兵器我是一次都没见着它缠绕成功过，因为百分之五十的格挡失败几率注定一击就被破防了，然后你马上就会被连招连死。” “啊这……”听见山睿权这样介绍，连本来态度坚决的戴筱也犹豫了。可供选择的兵器里她最中意的便是这个，但却没想到在老玩家口中它是这么的无用。 “不用在乎别人口中的形容，做自己就好。”白月研究着自己的武器，本来对游戏毫无兴趣的她经不住洛清的央求，终于同意把工作先放一放陪他们一起玩玩。但好像白月还是个天生的游戏高玩，仅仅在简单介绍之后就已经掌握了玩这类游戏的必备知识，现在正在研究自己搭配的武器呢。 她给自己选择的是一把软剑，这款游戏里，常见的十八般兵器之下又有各自的分类，真正可以使用的兵器多达五十多种，如果每个都有与之相应的兵器谱和秘诀的话，可见制作组的耐心和态度。 但软剑不同于硬剑或其他常见的武器，它在这款游戏里就如戴筱选择的九节鞭一样，专用的兵器谱与秘诀一书难求，只靠玩家自己摸索使用方法很难，几乎没有人可以摸索出一套正确打法的。虽然官方将它在剑系武器中设定的数值很高，但用它的人却很少。 白月为自己捏的是一位拥有侠客之风的女子，美丽也不失潇洒，一柄长剑在手一番洒脱之意。戴筱捏的则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男性，但眉宇之间却也有一份英气在其中，男人负手而立，细长的金属九节鞭如盘绳一般挂在腰侧。剩下的两人里，王鑫蕾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孩，看起来就和她一样姣好的面庞里带着几分可爱。而洛清捏的则是一个小孩，看起来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无精打采的正太。 “你们看我干什么？其实我是有一颗童心的。”面对四人怪异的眼光，洛清只得这样解释道。 “好好好，赶紧开始吧夜长梦多，再有几个小时我们就该下班了。”山睿权无奈地催促，这几个人光捏脸学习操作就已经花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再这样下去玩不了多久他们就得闪人了。 游戏正式开始，众人诞生在一片山顶的空地上，空地前后是上下山的石阶，周围除了空地外的云海就只剩下一个石凳了。五人围站在空地上，除山睿权以外剩余四人皆是面面相觑。 “这就是游戏的世界吗？” “不过好空旷啊，有点简陋。”戴筱看着屏幕里登陆的场景，“其实我挺好奇的，办公室的一体机怎么可能运行的了游戏呢？” “因为这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嘛，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我们赶紧下一步吧。”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呢？”洛清看看四周，第一次玩游戏的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大家就分散自由探索吧。游戏时间的一个月后，我们在万山府碰面。”山睿权不耐烦的摆摆手，操作自己的长腿御姐自己从一旁的山道下山。“从这条路下去就是被称为‘新手村’的孔镇，这个世界的一切就是从那里开始的。拜拜咯。” 甩开了包袱四人组，山睿权一路小跑乐呵呵地顺着山路下山，本来他就不愿意带新人，好不容易来趟线上一定得和联系人里的小姐姐联络感情啊，何况自己上线那一刻对方就已经在call自己了，这能不赶紧过去吗？ （游戏里的一个月，差不多刚好到早上八点，到时候到万山府下线就行。啊啊~~说起来我也快一天一夜没休息了，这次结束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觉！）山睿权操作着人物一边赶路，一边腾出手给对方小姐姐发着消息。 “接下来该干什么？”山睿权走后留在原地的洛清四人组面面相觑，初入游戏的他们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应该是先下山吧，这种游戏应该都会有主线任务的，等我们每人都度过艰难的新手期后应该就可以自由探索了吧。”四人组中只有洛清还算玩过游戏，但他偏偏对这种自由度过高的游戏没辙，毫无指引的任务让他头疼。 “山下？刚才那个谁说山下好像有一个镇子是吧。”戴筱看看山上山下的两条路，“既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那我就先上山看看吧。说不定上面还有另一个镇子也说不定。” 常人说不走寻常路，戴筱现在也算是独辟蹊径了吧，但这里毕竟不是真实的世界，在游戏里很有可能并不适用“条条大道通罗马”的说法。如果独辟蹊径过了头闯进了现在等级不该进的地方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或者任务出现卡壳无法进行的Bug。 “哎！等等……” “嗯？”戴筱站在上山的那条小道上回头望洛清，“没什么关系吧，反正就玩到早上，老老实实做任务明天下午都出不了新手村也说不定。而且这不是宣传超强的自由度吗？那我就算是不做任务应该也可以玩得下去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没错。”山睿权一边在键盘上敲着发给小姐姐的撩骚话一边回应戴筱，“离开了这座山就算不做主线也没关系，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有好玩的支线在等着你，你们就随便玩吧。” 他这么说反而让洛清觉得他想甩锅的嫌疑更大。 “那么……”白月手握长剑走到悬崖边上，目视云海下方。“我也认为自己往这边走应该能遇到更有意思的事情，你们两个就慢慢决定吧。” 说完，白月竟然是纵身一跃跳入云海之下，惊得洛清一身冷汗连忙冲过去查看，却没想到在云海旁边的峭壁上竟然还有一条几乎难以被发现的小道，弯弯曲曲的小道顺着峭壁延展往下最后消失在了云雾之中。那条小道看起来到还真像是会有奇遇的设计，随着白月和戴筱的离去，现在空地上就只剩下洛清和王鑫蕾两人了。 “那……”洛清看看旁边最后一位傻傻站着的姑娘，“我们就正常的从这里下去吧。” 这是洛清第一次走这样的下山路，以前他也登过山但每次都是在游客潮中朝着山上挤罢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独自一人走在羊肠小道上。一望无际的下山道，两旁窄窄的绿草和漂浮着几乎静止的云海，仅仅是这样走着仿佛心灵都安睡了下来。跟在洛清身后的王鑫蕾和他一样，一句话不说，或者说两人之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话题来开始。 女孩就这样默默跟着，但并没有心情低落，相反，她正在一步一步地尝试踏住洛清的影子。每一次脚尖都刚刚好踩到洛清影子的头上，为了保持这个频率她一直紧跟洛清的步伐。 “我们很久都没有这样独处了呢。” 走在前面的洛清无意间回头看见王鑫蕾傻傻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道。 “嗯……”王鑫蕾站在洛清影子的头上，她的位置高高的，也近近的，“因为前辈一直在忙啊，从妖界问路那次就是……” 平静的语气里伴着忧伤。 “这次前辈在北jing 也是立了大功，关闭海眼甚至可以说是拯救了全世界。”王鑫蕾挤出一个微笑，“前辈很喜欢武侠吧，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就跟我说过武侠的故事。” “我记得，那时候说的是关于一位侠客和一位侠女的故事吧，侠客和侠女彼此之间既是仇人，又是爱人，后来坏人来了以后侠女重伤，是侠客替她赶走了坏人呢。” “哎？”洛清眼睛上扬努力回想着这一段故事，故事的梗概听起来好像还挺耳熟。“有吗？” “有！有哦！”王鑫蕾鼓起脸颊假装生气的摆过脸去，“唔！虽然我很笨，但你说的那个故事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呢！” “那……当时你说过的结局是不是也忘记了。”王鑫蕾腮帮子里的小包子好像忽然泄了气，目光看向旁边云海遮蔽下的深渊。 “最后他们杀了大魔王知道了彼此的身份却依然选择相爱？”洛清突然脱口而出。 “嗯？”王鑫蕾转头。 “虽然很多人说故事里的侠客是早有预谋的接近侠女却陷入其中，但我不觉得是那样。他们是在彼此不知情的情况下相爱，然后相知，最后释然的。” 女孩看着洛清，眼里本已失去的光芒忽然再次迸发了出来，不过不同于以前，她用甩头的姿势掩饰过去了。 “哼！原来还记得嘛。”脚尖轻点，女孩的身体如柳叶般飘起，越过洛清的头顶轻飘飘的落在了山路的前面。 “前辈，你相信宿命吗？” 熟悉的话语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洛清虽已模糊但任然珍藏在记忆身处的画面。画面中，他和王鑫蕾站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地前面，夏风吹过，只有头顶遮阴的树叶沙沙作响。 （“他们好像也已经认命了。”） （“我是一个软弱的人，我可以为了我的理想做出牺牲，却不能为不喜欢的宿命——奉献我的全部！从家族的意义上讲，我让他们失望了。） 当时悲痛地呐喊，用最大音量来强调的内心，一下子全部出现在了洛清眼前。从小被家族命运束缚的人，同伴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嘲笑，父母失望却温柔的眼神。王鑫蕾从小就经历了残酷，方术师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被所谓宿命的枷锁代代束缚，直到他们被压垮在振兴家族的这条路上。 “其实比起在学校里的王鑫蕾，已经在全力的进步了呢。当初对前辈说向你保证之类逞强的话，已经全力在进步了。” 王鑫蕾走在前面，虽是昂首阔步嘴上却说着语无伦次的话。这次是洛清跟着她的脚步了，和刚才一样，他低着头踩过王鑫蕾走过的路。 “会加油的，我啊、所以，也希望你能多关注我。” “我不怕世界毁灭，只想在它毁灭的时候能和你并排站在一起。” 云海翻滚，山道旁的一切开始都好像是被云雾遮染，朦朦胧胧的，忽然整片如海浪般向前翻涌。渐渐地云雾稀薄，露出了一直挡在下面的山谷，下面是山峦起伏，树木成群，山道前方的山谷之外，天际接壤，被吹散的云雾落入那片辽阔天地中，震撼人心。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回不去的事情 游戏之夜结束的第二天晚上，当洛清打着哈欠走进三楼的水房准备为一天的结束完成圆满仪式的时候，却意外的看见本该在洛清的监督下乖乖睡觉的司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这里。 司空自从无明水潭一战之后陷入昏迷，后来虽然在管理局的救治下保住了性命，但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小孩的模样。根据管理局的元老【二爷】和井龙王谢观海的解释，司空现在是因为灵力几乎耗尽无法得到补充，自身正处于一种被动的自我保护术式之中。 大多数妖怪不同于人类出现的虚脱症状，在它们妖力耗尽时，会被迫变回本形，这时候的它们会丧失灵智完全成为一只待宰的野兽。所以为避免这种情况，有能力的大妖都会在自己灵力耗尽的界限处设置一道保险用的法术，在被迫变回本形时能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同大妖的方法也各不相同，有些会主动缩小自己外貌形态的年龄来降低灵力的消耗，有些则会设置传送阵法来让灵力耗尽的自己脱离危险。 司空现在的状态被推测应该是妖力耗尽后的自我保护，维持幼年形态来降低妖力的完全耗尽。 虽然这个猜想很可能是正确的，但关于司空还有一点解释不通。为什么她不能像别的妖那样自己来恢复妖力。这不符合已知的任何情况，人类自开始研究方术的这五千多年来，从没有任何资料记载过这样的事情，就连在妖界有圣贤之称的天蛛糸织，也无法说清司空身上发生的事情。 “恐怕……是和她的过去有关吧？”糸织在沉默之后，只能将怀疑的范围再一次缩小，却无法得出真正的答案。 （凤凰可能知道。） 这是洛清的猜测，从上次从糸织口中了解到的事情来看，她在很久以前一定和司空有着不浅的关系。如果从时间上来追溯的话，甚至早于司空遇到不动明王。 虽然已经是萝莉的身体了，但站在窗前仰望明月的司空却好像依然有着让人着迷的魔力，亮白的月光从空中投下，撒在她干净无暇的面庞上，原本如白雪的肤色更加的凸显。银白的月光与其在脸颊投下的影子让司空的面容如人偶般精致，让洛清竟一时间分不清站在窗前的是真人还是人偶。 本应该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听话的司空做出如此完全反常的举动，难道是她要恢复了吗？这样想着洛清赶忙将端着的刷牙杯放到水池上，打算绕到前面去仔细看看。 “司空……”洛清走近那个小小的背影，有些不确定的轻轻唤了一声。 今天是农历十四，月亮比起十五的满月来说虽然还略微缺失一小块，看起来不是那么饱满。但却清晰明亮，站在窗前眺望，月亮表面的斑驳白黑分明。 当洛清绕到侧面走近才发现，看似眺望月亮的司空其实目光并没有在那上面，农历十四的月亮在东南部的天空，而司空的视线要在更往北一点。干净的夜空中在她的瞳孔中浮现，整个天空好像变成了一片浩瀚海洋，银月是这片海洋中的岛屿，与黑夜同色的云朵则是上面漂浮的航船。 （她在看什么呢？） 顺着司空的目光洛清也看向东北边，但那里只有市区的喧闹灯火和鳞次栉比的高楼。天上更是什么都没有，仔细在夜空中搜寻一圈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飞行物后，洛清疑惑地回头打量萝莉司空。 这家伙是在梦游吗？可眼睛还睁的这么大，怎么看都和梦游联系不起来。 就在洛清胡思乱想走神的时候，原本对着天空发呆的司空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她从外面收回目光转头开始四处扫视，好像在确认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几番打量后最终停在了身旁走神的洛清身上。对她来说洛清就像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一样，完全没有之前的记忆。 “你在干什么？” 司空满脸黑线的无语道。此时的她眼神一改往日的幼稚，连语气也变得成熟冰冷起来。 “啊？我？我在……司空？你！你恢复了？”被从走神中拉回来的洛清刚想解释，却敏锐察觉到了这与之前迥然不同的语气，和记忆中那个高冷的司空完全吻合。 “恢复了？你在说什么？”司空被洛清的激动弄得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后退的一步刚好瞥见了自己的脚。她立刻站在原地，小脑袋起起落落的打量着自己的脚，比对自己和洛清的身高。意识到哪里不对的司空抬起头，缓缓转向旁边水房里的镜子上。 一个粉白 粉白的白裙萝莉正俏生生站在镜子里，瞪着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这边。 “这！……哦，孤懂了。”司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叹了口气。一瞬间的思考她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呢。给你添麻烦了。”司空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还有愧疚。看来她清楚自己变成现在的原因以及变成这样以后会出现的后果。 （她果然回来了。） “这段时间你发生了什么？”这是洛清这几个月来最想知道的事情，也是管理局专家们最好奇的事情。无论他们使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没法找出司空变小的真正原因。 “孤……现在我们是在哪里？”司空沉默了一下，没有选择回答洛清的问题。 “方术管理局的杭州总局。我们在巫山县被他们从李弈晨的手下救出来了，管理局用李弈晨作为人质和霍青峰达成了协议，放弃了对你的追杀令。” “后来呢？” “后来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也选择加入了方术管理局，嗯……后面还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总之就是一言难尽吧……” 就在洛清还在思考该怎么用最少的话简单概括从僵尸事件到海眼爆发中间的事情时，面前原本默默聆听的司空突然上前一步，纤细的手臂环抱住了洛清的腰。 “谢谢你，让你一个人背负这么多。这本来都是孤带来的麻烦，却因为孤的问题要让你一个人独自承担。” “司空，我……”想说什么宽慰司空的洛清也欲言又止，他确实经历了许多，很多事情是普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的。甚至偏执一点的话，这些都是司空的一意孤行带来的后果，他完全有权去生司空的气。 “你到底怎么了？无名小潭我们好不容易脱困，本来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结果你却突然变成了小孩子？” 洛清再一次发出追问。面对这个无法逃避的问题，司空的表情欲言又止，看起来有些事情她不是很想提起。还是说在司空的认知中，洛清依然是无名小潭里的洛清，虽然努力但逃不过普通人的命运，告诉他这些事情也无济于事。 “嗯……现在这个样子跟孤的过去有关。” “过去？不动明王的事情吗？” “不是，要比那还要早。” “龙王谢观海和管理局都认为你是因为灵力无法得到补充，为了避免陷入绝境所以启动了自身的保护术式才变成这样的。” “差不多。”司空点点头，“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孤就没有办法再恢复妖力了，以前都是靠阵法来从外界汲取，但那样一来效率很低，二是阵法已经损毁没有办法再继续使用。孤从遇到你后，连日的战斗已经把孤积攒下来的妖力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这副样子确实是孤当初为了以防出现不可挽回的意外特意设下的术法。在妖力仅剩两成时才会启动，强行让孤保持这样的样子来维持生命。” “维持生命？妖力全部耗尽会死吗？” 洛清只知道人类方术师在灵力耗尽时会出现虚脱，学校黑怪那次王鑫蕾拼尽全力召唤出家族守护灵以后耗光了灵力就出现了虚脱症状。这个时候如果不加以处理可能会危及生命，但那是因为虚脱而非灵力耗尽。没想到妖怪们也有类似的情况。 “妖本就是通过汲取天地间的灵力修炼而成，而之所以能在世间行动，维持自身形态全都是靠自己的妖力来维持。可以说妖力就是妖怪们的生命源泉，所以一旦妖力耗尽，多数妖怪都会丧失已有的形态和灵智，回到修炼成型前的样子。如果是草木成精基本等于宣告死亡。孤的本形是九尾狐，再加上仇家众多一旦丧失灵智，也是十分危险的。” “那为什么？”洛清有些着急，司空好像一直在跟他绕圈子，就是闭口不谈自己为什么无法自我恢复。他决定捅破这层窗户纸，直奔主题。 “为什么你就没办法恢复妖力？明明有这么大的危险，为什么还宁愿用这种方法，也不能从根源去解除呢？” “因为……”司空的脸上忽然涌现出了无奈，这还是洛清今晚第一次在这位冰山美人脸上看见了情绪波动。 “有些事情，孤已经回不去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上古时代和杀生石 “有些事情，孤已经回不去了。” “就算孤把详细情况告诉你，你也不可能做的比孤更好，那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 司空语气失落的说着，好像是在陈述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这样的客观事实，无法靠人力去改变的东西。 “你不说怎么会知道做不到，如果司空你是很久以前做过却没有完成的话，那么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说不定情况也变得不同。更何况……”洛清本不想提海眼的事情，因为靠神秘少女强力援助才渡过一劫的他感觉提起这件事情就是在炫耀不属于自己的武功一样。但现在为了取得司空的信任，也不得不提一下了。 “海眼的事情是我解决的，我已经不一样了，不再是你昏迷前的普通人了。” “什么？海眼？” 上次的海眼危机司空并不知道，这种讲述起来非常繁琐的事情都被刚才洛清以“发生了很多”一笔带过了。所以当听到海眼这两个字时司空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说的是那八个吗？”担心洛清是为了急于求证故意说一个模棱两可的词诱骗自己，司空也玩了点小心思想证明一下。 “北京，荆州，南京，还有大漠。八个海眼分布在不同的地方，上个月一个叫应离九歌的组织打算打开海眼制造昆仑妖族适应的环境，北京和整个荆州差点都变成一片汪洋，一只从三峡大坝潜逃出去的海眼怪物现在还没有找到。” “打开海眼？”司空明显被应离九歌的大胆行为给吓到了，“他们难道不知道，打开海眼对人类来说将会是生灵涂炭吗？这世间分为六界，而海眼之内的【归墟】便是所属冥界，不同于所谓传说的‘地府’，冥界是各方万物的轮回始末之地，那里栖息的生物是连我等妖怪都一无所知。……有传言说海眼的关闭和西王母的失踪、云梦大泽的崩溃都是有关系的。它的存在与否直接影响了妖怪们的生存。” “他们想用什么方法打开？以前也有妖怪尝试想要打开海眼，但他们不是被阻止就是没有方法。一个人类的教团怎么会做到连妖怪都做不到的事情。” 洛清摊开自己的右手掌心，露出了被水华觯完全改变的手纹。洛清的手纹从手指根部开始一直向下延伸到手臂内侧直到被衣服遮住，出现了类似于花朵样式的肤色纹路。纹路的图案只能说是类似于花朵，因为在掌心里的纹路图案还能大体分辨，但向下延伸以后就不成图像了，似字又似图。 “他们把那个法器叫做水华觯。这个法器好像可以打开位于北京的核心海眼。后来在争斗中，我快要抓住它的时候那东西自己跑到我的手里面了，结果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司空小巧的双手抓住洛清的手掌，她的注意力没有在掌心的图案而是那些衍生到袖子里的东西。 “这些文字，后面还有延续吗？”她用手翻翻洛清的袖口，看见被袖子遮住的地方还有很多，抬头盯着洛清的眼睛问道。 “有，一直到我大臂的位置。大概……这里吧。”洛清用手指着自己的肱二头肌比划着，“整条手臂都有，这些是文字吗？还是图画？因为管理局里没有一个人能认得出来，有些人甚至认为这根本就不是文字。” 自海眼事件结束后，洛清右臂上的图案就被管理局完整的拓印下来，分为两份，一份保存在管理局，一份则送到大学研究室希望能得到专业人士的帮助。但近几天从大学研究室得到的回复，已知人类历史上任何一种形式的古代文字都无法与之对应作为参考，这些图案完全是一种全新的，独立于任何一种语系的东西，如果没法拿到更多资料解读破译根本无从谈起。 研究室的一位教授还亲自打过管理局对外的联系电话，询问是否还能找到更多的样本，这种全新文字非常有学术价值，他本人对这些很有兴趣。但管理局召集各方术家族和自己内部的专家，查阅了各种各样的文献后除了推测这种文字是诞生于人类出现之前以外再没有找到相对应的资料，更别提能给那位教授再送一些过去了。于是委婉的表示了拒绝。 同样，作为妖族圣贤的糸织在仔细研究之后，也只能给出一个大体的推测。她认为这可能和天帝圣君的时代有所关联，很有可能是那个时代的文字。但糸织仅仅给出了这个猜测，没有再回答更多的事情。从她懒散和嫌弃的语气里洛清猜测她不是不知道的更多，而是不想回忆罢了。 “这个……可能真的是文字。是天帝时代五方天帝和他们治下的妖族们书写使用的文字。”随着视线往下，司空正在尽量回忆上古时代的事情。“但很可惜，那个时代孤虽然已经诞生了，但还没有得道，没有学过这些文字所以孤也看不懂。” 司空失望地放下洛清的右手，记忆逐渐清晰，她能回忆起的往事也越来越多。 “能读得懂这些文字的妖……大概只有在那个时代就已经得道的妖才行了吧。这样的妖怪有……白泽？不，他还不配，黄帝巡狩以后他才进入妖族们的视野里。大概……只有相柳这样从上古时期就已经是大妖的妖怪才能读懂这些文字。从天帝时代存在至今还的妖怪每一位都曾经是赫赫有名，可他们现在却基本已经销声匿迹隐居起来了。就算想要拜托他们来解读，恐怕也很难再找到他们了吧。” 但不同于司空的悲观。当司空向洛清提起天帝时代的大妖时，洛清的脑海里马上就出现了那个最近才过来的女孩——英招。她不就是天帝帝俊治下的御林郎吗？既然是帝俊的官员，那么肯定会使用上古妖族的文字吧。英招现在被安排在管理局的单人公寓，最近两天都一直没有来过老大楼。而洛清手臂上的妖族文字因为被专家们不认为是一种古代文字所以也就没有被拿给身为妖族的英招，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他们疏忽了。 “那英招呢？她应该可以认得这些字吧？” “英招？”司空自然也不知道英招来管理局的事情，凡是无名小潭以后发生的事情她都一概不知，现在只当洛清是随便问问。“如果是英招的话，确实有可能看得懂这些文字。其实不光是英招，曾经守护天帝治下昆仑神域的妖族应该都可以看懂这些文字。” “你可以尽量去寻找他们的踪迹，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司空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她住了口，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司空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变化后，匆忙上前一把拉住洛清的手。“孤没有时间了，这次之所以孤的理智能回来是因为孤在之前给自己施加了一个联系的法术。现在法术失效，孤马上又要变回小孩子了。”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见司空突然说时间已到，一想到以前的情况洛清也焦急起来，连忙抓住司空的肩膀向她追问真相。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没法帮助司空恢复原样，而且今天问不出来的话下次司空恢复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孤的联系……杀生石……”司空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她低头弯腰眉头紧皱，被洛清抓住的肩膀微微颤抖，好像在承受心口撕裂一般的剧痛。果然像她说的那样，维持她正常灵智的法术正在失效。 忍受着剧痛，司空终于开口艰难地说道。“杀生石……保存着……孤……的……” 突然她的肩膀停止了颤抖，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折磨她的所有疼痛。女孩娇小的身躯从身体里面失去了力量支撑，原地瘫软下来但马上就被面前的洛清扶助。 双手扶助萝莉司空的洛清连忙半跪下来，轻轻将她反转面部朝上让其躺在自己的怀里，现在的司空已经陷入了沉睡，完全看不出刚才还在跟他正常的说话。 “杀生石……”洛清默念司空最后给他的提示，这个名字虽然不能一下让他想起什么但却很是耳熟，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这个。 他转头看向夜空里的那轮明月，尽管线索只有这么点，但也比以前的盲目猜测要好了许多。如果回去拜托李伊、糸织她们的话，也许就能知道下一步自己要做些什么了吧。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让你变回来的，不会让你死的。”抱着司空，望着那张静静沉睡的精致面庞，洛清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二百章 探灵 “大家好，今天我们来探险的地方呢。是一间早已遭到废弃的地下KTV，根据提供者的咨询，传闻这里当年有人在这里轻生，之后在这间KTV里就不断有怪事发生，紧接着好像是祸不单行，这家KTV在最后的一个月里又发生了一起恐怖的集体轻生事件，据说当时场景恐怖诡异，KTV的经理和包间的客人被吓得一夜白头。此后这间KTV就被废弃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房子还被留到现在。” 直播画面里，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略有些小帅的男生正对着摄影机介绍着他们背后的一扇隐藏式的大门。摄影机的画面里，除了这位小哥以外还站着四个人。 “大家好我是H。”画面里站在最前面的小哥自我介绍道。 “大家好，我是小M。”顺势往下，第二位小哥对着镜头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佳怡。”一个长相可爱的女生对着镜头笑道。 “亿嘉。”一个口音和前面三位完全不同的男人对着镜头招了下手，听他的口音，可能是来自南方，甚至是对岸。 “大家好。”四人介绍完毕后，站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两名戴着口罩的女生，有些羞涩的对着镜头招手。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使用直播的方式来进行探险，我们团队一共六人准备要进入这间传闻中的地下KTV来探险，根据提供者的咨询，这里经常有各种灵异现象发生，曾经也有很多探灵团队来过这里。”有些小帅的队长H向摄影机介绍着这里的情况，“从我们一进来这里，就能在门口这里看到很多纸钱，而且我们队伍中的亿嘉就一直眉头紧皱，好像发现了什么。” 这位叫亿嘉的男人是从上三期开始突然出现在这个探灵团队里的，作为这个网红团队的一个新噱头一直在进行着自己的表演——驱魔法师。 “说真的哎，这里真的很阴。”亿嘉站在队伍的最末尾，也就是六人队伍里最靠近KTV的位置，神情严肃的对着镜头说道。“这里真的很不好，我们要不换个地方吧。我能感觉到这里有很强的东西，好像……” 他眉头紧皱欲言又止，仿佛一瞬间想不起改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 “蛰伏？”旁边的佳怡恰到好处的提醒道。 “对，蛰伏，那个东西就蛰伏在这间KTV的最深处。”亿嘉点点头，形体较宽的他此时竟然有满头大汗的趋势了，不过现在还可以解释，因为KTV地处地下本就空气流通不好，再加上现在正是全国秋老虎凶猛的时候……可，现在已经是午夜之后了，摄影团队又在东北，按理说这时候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温度了。 “现在多少度啊？”佳怡对着抱着摄像师小M问道，不光是亿嘉，连她也感觉到今晚的气温有些反常了。 “29.8℃。”小M拿出测温计在半空停留了一会，测出了此时的温度。 “真的吗？有这么高？” “还真是这样的，今天天气预报也说会有反常高温出现。”H拿着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今晚的实时气温。 “我感觉，和这里面的灵体有关系。”亿嘉擦擦头上的汗有些不确定的说。 （前所未有！亿嘉竟然说出有很强的灵体隐藏在此！）视频中，配合着亿嘉点头的动作一行巨大的白色标题闪过屏幕，还搭配着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可以吗？亿嘉？”H转身问表情严肃的亿嘉，队伍中最大的仰仗突然犯了难，他看起来也有些犹豫了。 亿嘉点点头，但表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肯定回答而变得开朗起来。不过熟悉这个团队的观众都知道，连着三期这个团队每次的开场都是这个男人面色凝重的说很难搞，但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所以十有八九还是噱头。 “那就好，今天我们也难得同时有两位粉丝加入，雅楠和美玲，她们都是通过了我们团队的前期测试如愿和我们一起来进行这次的探险，如果各位观众朋友们有哪位也想加入我们下次的探险的话，可以通过屏幕下方的邮箱联系我们哦。” “那我们就——开始吧。”H简单开了个头，随后转身第一个走进背后阴森的KTV地下入口。 摄像师小M，也就是队伍里的另一位男生搬起了摄像机。画面向前，他们六人排着队依次顺序从破旧不堪，看起来像是被人从外面强行破坏的双开门缝隙里钻了进去。 摇晃的画面中，有两个人说话声响起。 “法器都背齐了吗？” “嗯嗯，都在我这个背包里面。放心吧亿嘉。” 六人挤进双开门后，里面是KTV的柜台加大厅，大厅的面积不是很大，这里摆了几张小餐桌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与这个大厅相邻的还有一个房间，是这间KTV的厨房。 大厅里有一条走廊一直通到深处，走廊的两边是很多大小不一的包厢；可能是因为地下KTV的关系，这条走廊显得异常的阴暗，也闷热异常，往深处走甚至一瞬间还会有呼吸困难的感觉。当年这里应该都是用换气扇来保证通风的，没有任何照明窗再加上位于地下，如果关掉手电这里马上就会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亿嘉，怎么样这里？”H问站在身旁沉默不语的男人。 “很阴，在这里后面的包厢里我能感觉到有两个，再里面的包厢能感觉到还有更多。”亿嘉盯着黑暗，仿佛要把包厢的墙壁都看穿。“如果还要往下走的话，我要取法器出来了。” “现在就取吗？” “嗯。” （重大！亿嘉提前取出法器！）字幕从屏幕前划过。 此时一直手持摄像机的小M马上跑到亿嘉身旁，背过身将身后的背包凑到亿嘉面前。画面被切换到了H的肩头相机，此时小M的背包拉链打开，里面是各种各样道家的法器，亿嘉从背包里的众多法器中选取出一把小巧的金钱剑；随着这把铜钱穿成的小剑一出，这间闷热地下室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一时间杀气肆意，随着这股杀气的出现，原本好像压在众人心头那股无形的阴霾也被驱散了。 亿嘉甩甩手里的金钱剑二指轻抚过剑身默念听不懂的咒语，严肃的表情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他转身对H信心十足的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亿嘉，你看这个。”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深入的时候，队伍里名叫佳怡的女生突然发现了一尊摆在大厅墙角的财神爷，指着财神爷对前面的亿嘉叫道。 “这个东西有问题吗？” 佳怡发现的财神爷从外表上一看就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人维护了，神像的表面和它所在的神龛上面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香炉翻倒在神龛前面，已经干硬的香灰胡乱的在神龛周围撒着，周围的诡异连带原本和蔼的财神爷像现在也变得恐怖起来。财神爷像的头部已经不翼而飞，只留下脖子上的一个挂着蛛网的空洞。 “他的头，不见了哎。”佳怡捂着嘴，有些害怕的后退到队伍里，却马上被亿嘉挡住。 亿嘉挤过人群走到神像前，仔细打量一番。 “应该没事，虽然我们说野外荒废的神像千万不要随便去碰，因为没有人祭拜了这些人形的东西很容易招惹孤魂野鬼，但这尊神像不要紧。他的头部被人破坏了已经不是人形了，现在这个已经不是什么神像了，只是一件垃圾罢了。” “不光是神像，玩偶，假人各种有人形的东西都是有可能遭到野鬼的入侵。” “我们继续向前走吧。”亿嘉说着走回了队伍的最前面，H跟在他的后面，接着是小M、佳怡、雅楠和美玲。 镜头晃动，富有冲击感的第一视角拍摄仿佛一下子就把镜头前的观众一起带到了这间废弃的KTV中，黑暗没有一丝光的走廊，积满灰尘的走廊和桌台，还有包厢里面的场景。 “哎你们看，这间包厢里，东西还没搬走。”在推开一扇包厢门后，H发现了这个房间和其他不一样的地方。 和前面几间已经搬空了的包厢不一样，这一间还留着齐全的家具，甚至盘子碗什么的都还放在原处。摄影师小M走进来，镜头集中在这些遗留的餐具上，有些盘子里还有早已经变硬发黑的食物残渣，打量一番后他对队长H说。 “你们看，这里面竟然还有食物。当时他们走的时候都没有人处理。” “确实。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走的这么匆忙。” “会不会是那个……”一直跟在队伍后面安静的雅楠突然说话了，“传闻中的集体轻生事件？传闻地点就是在后面包厢里。” 一时间整个团队都沉默不语。 “担心什么，我们不是还有亿嘉的吗？”佳怡忽然说话了，她对队伍里的驱魔法师亿嘉信心十足。 “亿嘉，怎么样，没问题吧。”队长H也问道，他对亿嘉也很有信心。 “嗯。”亿嘉点点头，“我们继续走吧，我感觉前面有些不对劲，这些事情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顺着走廊一路往下，团队又经过了几个同样没有搬走家具的屋子，猜得出来整件KTV可能只有最前面的房间和老板的屋子搬走了东西，剩下的全都保持了原样。锅碗碟杯还随意的扔着，大多数包厢里甚至还是当时的场景，遗留的东西上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家地下KTV的大致格局是一字长龙式，所有的房间都在一条曲折的线上分布，再经过了一间服务生收拾碗碟的工具间后，H等人发现从这里开始，后面就是可以容纳六人以上的大型包厢了。 “好像，传闻里集体轻生的地方，就在后面的大型包厢里。”H指着后面黑暗的走廊不确定的说。 “你们都跟在后面，我走在前面。香。”亿嘉对摄像小M招招手，小M立刻心领神会的转过身去把背包敞开，H从背包侧边的一个圆筒里取出一把香递给亿嘉。 “三根吧。不需要那么多。” 亿嘉接过递来的香熟练的点着，左手握香右手持剑，侠客一般走在前面，团队的其他人紧紧跟着，生怕一不小心跟丢了亿嘉。 在走过三四间包厢之后，亿嘉突然在右手边的包厢门前止住了脚步，他对身后的人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指指这扇紧闭的包厢们说。 “就是这里了，里面盘踞了两只。” 第二百零一章 险 “嘿啊！” 包厢的门被一脚踢开，亿嘉站在门口朝里面扫视一圈后突然冲进去；一声大喝后，手里金钱剑对着面前的空气一斩。 “亿嘉，怎么样了？”H等人站在门口，担心的看着他在里面对着空气挥舞宝剑。 “两个都被我斩掉了，这里两个有一个非常凶，一直压制着另一个比较弱小的，好像是不让她离开这个房间。” “啊？那弱小的那个会不会是好的？”听到这么说，佳怡突然有些不忍，她在灵异探险中总是扮演那个最富有同情心的角色。 “不会。”亿嘉摇摇头，“她只是相比较第一个来说弱小罢了，本质上都是凶鬼。如果不除以后必有后患。” （大事件！亿嘉除掉二鬼。）白色标题闪过画面，每次在亿嘉说完一些话之后标题就会适时闪过。看来除了在场的六人以外，还有一位在幕后参与制作这些标题之类的东西。 “后面还有像这样凶的家伙吗？”H问道，KTV已经快走完了，他们这次的探险看起来很快就要结束了但现在时长好像还不够，按照他们以往的习惯如果探险快接近尾声还没有发生什么的话就要人为制造麻烦了。 “还有一个很凶的。这个地方太阴了，本来布局就有问题又荒废了这么多年。现在这里真的变成了聚鬼地了。” 六人在这间包厢门口简单交流了一下情况后，决定继续往下，从这间房间起一直到KTV的最后，已经没有几间包厢了。他们要一鼓作气探索完，再加上亿嘉刚才说后面还有一个更可怕的，说不定这次探险不需要他们自己伪造也能圆满结束的。 一路往下，后面的几间包厢和前面一样轻车熟路，拿着金钱剑的亿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其余五人小心翼翼的跟着他，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直到他们走到了地图上标注位于走廊最后工作间所在的附近。 在转过一个九十度之后，一扇和前面包厢一样装潢的屋门横在了亿嘉等人的面前。按照墙上KTV的路线图，这条走廊往下本应该是这间KTV的工作人员房间，按理说应该一路到底才是，路线图上并没有标注这里还有一扇门。 “这里本应该没有门才对啊？”摄像小M指着门奇怪的说，他还给了这扇怪门一个镜头特写。画面缓缓扫过屋门，这扇门的样式和前面的包厢门是一样的，但相比较前面见过的屋门明显太新了，一丝灰尘都没有，仿佛是一扇全新的今天才装在这里的屋门。 此时屏幕上不断有弹幕划过。 【这也太假了吧。】 【造假造成这也也是服了。】 “亿嘉？” 但H并不在乎现在弹幕上是怎么说的，身处门前的他有些担心的问站在最前面的亿嘉，这扇门算是他这么多次探险见过的最奇怪的东西了，明明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破旧，结果当走到最后的时候却是出现了这么一个不合常理的东西。好像这里一直还有人住在这，知道他们今天要来还特意给这个走廊装上了新门一样。 要不是现在是现场直播，热度越高他的利润越大，他真想马上原路返回离开这。 “这是怎么回事？”H露出了自己真实的表情来反应恐惧，如果说前面他还可以按照幕后老板的指示演一演，但现在面对这种无法解释的情况他再也装不下去了。 “这里不应该有扇门的……”小M举着摄影机呢喃自语，看得出他也害怕起来了。 “唔……”其余的三名女生更是呜咽起来，害怕的抱在了一起。“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 没有一个人愿意说出那个词，好像当那个词从嘴里跑出来的时候，连带着它背后的意思也会化成实物出现。 五个人面面相觑，女生们挤成一团围在男生们的身旁，男生则维持着姿势不动，尽量不露出惶恐的表情，他们知道如果他们也垮了整个队伍就会在顷刻间崩溃。 “亿嘉？”面对自己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H终于开始求助于他们队伍里最沉稳的男人，这个一直站在队伍最前面沉默不语的人。 “小心哦。”亿嘉擦擦因为闷热流满额头的汗，现在的情况他也从没见过，但这绝对不是事先和导演说好的东西。“这地太阴，我的令旗。令旗！” 这一声好像喊醒了一直六神无主的小M，他急忙上前两步转身把背包凑到亿嘉手边。包链已经拉开，亿嘉右手抬起将金钱剑横在自己与门的之间，左手伸进背包里摸索着。 令旗的形状很独特，细长细长的旗杆很容易就摸到了。亿嘉一把将一根用红布包裹的东西从包里拽出，甩掉包在外层的红布露出里面的三角小旗。抖开令旗口中念念有词；他将令旗持在右手挥舞两下，双脚开立前后踏出八卦。随后令旗一甩单手握住旗杆靠在右臂弯里。 “方才我本想大家各走一边的，现在五府千岁令旗在此，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胆子？”亿嘉站在门口用闽南话说着，说完，右手掐诀猛地推开面前的这扇屋门。“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屋门推开，门内任是一条深深的漆黑走廊，布局装修和这边KTV的一模一样，一样的包厢位置，一样的吊顶灯，仿佛就是KTV的延伸。但如果看这里的地形图就知道了，这里根本不应该有这扇门，门后也不该有这么长一段走廊的。 亿嘉握着令旗，左手指缝里夹着从小M背包里取出来的几十根香，在香火环绕中气势磅礴地走入这条深深的走廊。他站在走廊里的包厢门前左右回顾了一下，忽然大喝一声。 “你有何冤屈？有冤屈就讲，现五府千岁令旗在此，如果有冤我可以代请五府千岁为你做主！但你如果执意要为难我们的队员话，那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亿嘉一个人在门这边走来走去，剩下的五人只敢站在门前观望。 空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一丝反应，既没有任何灵异现象，也没有像电影里面的直接出现一个灵体跪地求饶。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此时的亿嘉也感觉到这里很不对劲，一般的小鬼小妖，只要令旗一出就应该立刻求饶或者马上逃跑才对，但这次他明明已经把五府千岁的令旗取出来了，这个走廊既没有消失，也看不见任何灵动现象。 难道说，它并不怕五府千岁的令旗吗？ 这个荒唐的想法刚一出来就马上被亿嘉否定了。不可能存在不害怕五府千岁令旗的家伙的，只能是自己修为不够，不过早知道这次出来带中坛元帅的令旗了，有元帅令旗的话应该能轻松一点才是。 正当亿嘉背对屋门低头想着，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惊呼。 “啊啊啊啊！！！砰！” 亿嘉随着声音转身刚好看见，身后原本打开的屋门突然自己合上，将他和尖叫的H等人隔在了走廊两端。不愧是KTV的房门，这扇门合起来后这边的亿嘉听不见对面的一丁点声音。 发现情况不对的亿嘉赶忙回身跑到紧闭的门前，伸手去抓上面的门把，但原本没有任何锁头的屋门此时却纹丝不动，好像它是一扇钉死在墙上的装饰品，根本就不是一扇门。 “好啊，跟我来这套！” 一股怒火从胸腔中腾起，亿嘉站在门前急速的念起咒语，点着的香火被他像笔一样凭空书写，烟雾勾勒出一连串复杂的图案，随后令旗从上方舞动扫开烟雾。 此时亿嘉可以说是怒火中烧，他本好意想传达自己无意起事的想法，大家各退一步，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买账，直接来硬的。 “既然你来硬的，那我也不用客气了！开！”握旗掐诀的右手猛地一指紧闭的包厢门，亿嘉一声大喝，包厢门应声而开。亿嘉跳出包厢门外，却发现原本门外尖叫的H等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坏了，他们该不会被吓跑了吧。这样最危险了。”亿嘉扫视一圈没有发现队员们的踪迹暗道不妙，灵体最喜欢没有自保手段的普通人在自己的地盘上乱跑了。 他现在只在肩头上随身有携带一个L形的手电，所有的装备都在小M和H的包里，包括照明工具和法器。亿嘉看着漆黑的走廊，有些犹豫。刚才的暴怒已经退去，现在冷静下来的他一时间没法决定自己是去寻找H等人，还是自己先行撤离。 能凭空出现这个包厢门还能让门后出现一条本来没有的走廊，绝对是【巽】级的灵体，这已经不是他能应付的家伙了，得赶紧撤出去才行。 亿嘉自认有五府千岁的令旗在手，在这栋鬼屋里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们几个可就难说了。自己如果离开，盘踞在这里的灵体一定会将他们几个一网打尽，无缘多增几条人命又是何苦呢。 “可如果去找他们的话……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得住。”看看自己手里快要消耗过半的香，亿嘉不禁有些无奈。“先去找小M吧，找到他就能得到法器的补充了。” 第二百零二章 委员会 KTV包厢的房门咔哒一声被从外推开，一个人影站在门外谨慎地朝里面望了一眼，随后慢慢退出去回到走廊来到下一个包厢门前，重复这个动作。 这地下KTV没有信号，手机用不了了，从进入这间KTV起，亿嘉他们几人就只能用手机看个时间，现在连手表也失灵了，时间停在一时三十八分。 亿嘉从那扇门里出来后沿着走廊一路向前，路过的所有包厢他都检查了一遍，门也打开留作自己检查过的信号，心里估摸着怎么也差不多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取出手机一看，还是一时三十八分。 但这间KTV好像突然变得永无止境一般，无论亿嘉向前走多少距离，他都找不到来时经过的那间KTV柜台。只要到了柜台，就能摸索着找到出口了，这条KTV就只有这一个方向，推算下来就是H他们几人再怎么能跑，也只能顺着路跑到大门口吧。 可亿嘉还是有些低估了这里盘踞的家伙的实力，不光能延长走廊，甚至还能扩大KTV的面积。亿嘉站在一条来时根本没见过的十字走廊前无奈的叹气，十字路口衍生出了四条走廊，亿嘉站在一边，手电筒照过去那三条和这边一样同样都是深不见底。 “这可怎么办啊？是我在不知觉间中了幻术吗？可灵体怎么会用幻术呢？”亿嘉在十字路口前停了下来，如果他真的深陷幻术中那继续走下去根本就没有结果，现实中的他可能正站着睡觉呢。“难道说……这里的不是普通的灵体吗？” 手里的线香也所剩无几，法器只有令旗这一个，如果这是幻术那凭亿嘉根本没有办法去解开。 “接下来可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早上，洛清难得的重回了新大楼一趟。平时因为工作的地方和各种工作都和这里关系不大，所以一般除了无聊，洛清很少会过来这里。而且每次从老大楼过来都要经过那扇奇特的密码门，每次都要获取新输入密码的过程让洛清觉得太麻烦了。 今天是李伊和二爷陪着他一起来的，因为上次海眼的事情善后工作还没有结束，按照程序洛清要亲自向方术家族组成的委员会上报当时缴获的法宝——水华觯的情况。只是那个东西现在藏在洛清的右手里，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取出来。 还有一件事，他其实是今天过来接受委员会审查的。按照他入职时李伊向委员会做出的承诺，洛清要在半年时间内证明自己有能力待在管理局，而不是成为管理局和道家之间的一个开战借口。加上海眼事件刚结束，李伊便想带着洛清连带上次僵尸案的功劳一起过来汇报。今天同样接受过审查的还有妖族少女英招，只不过她和洛清比起来级别要低，所以并不是委员来亲自审查英招。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李伊站在老大楼的密码门前，双手环胸表情看起来还是挺轻松的，并没有马上要陪同审查的紧张。与她站在一起的还有二爷张君辉，二爷在洛清刚入职的时候曾经给洛清观过星。 “嗯……”洛清不自信地点点头，相比李伊表现出来的轻松，他看起来才像一个真正快要上“法庭”的人。 “洛清，不用担心的。”留着圣诞老人大胡子的二爷呵呵笑了起来，“如果管理局会把拯救世界的功臣定罪的话，那我们人类才是真的要完了。何况星象也显示你还会在往后中大显身手呢。” “大显身手？怎么样的？”洛清略有些无奈地看着二爷，他和二爷不一样，像海眼这次的事件他是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躺在冰冷的黑水中被打的遍体鳞伤、浑身发抖，想要放弃却还要不得不站起来继续去拼死，这样的痛苦他再也不想做一次了。本质上洛清和其他人一样，更喜欢安逸地躺平。 “这当然是观星师的秘密。”二爷拍了拍洛清的肩膀，转身在密码门的键盘上轻点了几下。密码门发出“嘀”地一声应声打开，门后不是往常的新大楼洁白的瓷砖走廊，而是一条洛清从没见过的双开会议室木门。 走过密码门，面前横着的是一条悠长的走廊。双开木门在他们三人的正前方，如果洛清以前上到新大楼的这一层的话就能认得出来，这是平时李伊和委员会固定开会的会议室。 “为了方便出入，我把门的出口临时换了位置，”西装革履的二爷从洛清身旁走过，站在双开门前看看手腕上的名表回头说道。“时间差不多刚刚好。” “今天还得麻烦您了呢，二爷。”洛清身旁的李伊笑了笑，她今天特地拜托一向避世处事的二爷帮洛清说说好话，他们需要洛清和他身后的力量，今天一定要保住他，何况方术家族们看似各个咄咄相逼，但其实他们也想要拉拢洛清背后的大妖们所以必然不会为难洛清的。 谁能在未来可见的乱世中保全家族，谁就是功臣。 “你就安心的陈述实情吧。”二爷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走到门前一把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在开门的一瞬间，这位已经一百多岁的老人仿佛突然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信心十足。 偌大会议室里的正中间，摆着一张椭圆形的巨大会议桌，其中一侧上整齐的坐着一群大爷大妈们，他们各个面色凝重看起来很是严肃。会议桌的另外一侧则空空如也，只摆了三张椅子；洛清一看就知道那三张椅子是为谁准备的了，他、李伊和二爷。 “看到你们这群老家伙还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二爷一进屋就朝在座的诸位老人们招招手，看起来和他们很是熟络。 “张君辉？……二爷，看到您老人家还这么身体健康我们可就放心了，您可是我们方术界的中流砥柱呢，要是有一天连您也垮了那我们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家的那位老太太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茶，说话的语气里丝毫感觉不出她的开心。 “看到您也这么精神我也放心了，毕竟李氏家族还是我们抗击昆仑的中坚力量呢。您的一句话往往连族长都会考虑再三的，未来我们抗击昆仑还需要您主持大局呢。” “今天我们是来商议洛清的情况的，昆仑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一位穿着唐装的老头目不斜视地说着，他并不像李家老太那样在乎二爷张君辉的身份，有这样态度的只能是钟家。 “要我看这有什么好商议的，洛清可是我们这次海眼危机的大英雄唉，就冲这一点还有需要对他进行审查吗？”一位老者突然开口和唐装老头唱起了反调，他是司马家的代表。 “两个月前给洛清定下的是达到四级方术师，也就是那张工牌的水平。现在他击败了特级方术师实力的水将军，自然就是铁证了。与其在这窝里斗，还不如想想应离九天下一个目标会在哪呢。” “我们和应离九天的战斗是处处被动挨打，要想办法主动打一枪了。这一枪，一定要打在应离九歌的软肋上。让他们至少一个月内无法再做布局，我们才有时间来反击。” “那哪里是它的软肋？我们现在对应离九歌的知之甚少，除了知道他们能动用的最强武力已经可以到特级方术师以外再无其他了。要想在战略上获得主动权，就一定要增强我方的情报收集能力。” 这句话勾起了李伊长久以来的烦恼，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向委员会提起，现在恰巧现在桌上讨论的话题偏了她便立刻顺着话题往下接道。 “我们总局的情报机构长久以来都是处于瘫痪的状态，上次在重qing车站，偌大的城市竟然没有一位侦察干员可以调动，川蜀明明是我们和巫族对峙的前线，现在竟然已经疲弱到如此程度，应该要重整情报机构了。” “赞同。” “赞同。” 两位地位稍微单薄的家族代表马上表示赞同，如果管理局内部部门可以重组的话，那他们也可以向打破大家族的人才垄断更进一步了。 “重新设立情报机构倒是没问什么意见，但相关的部门已经有两个了吧。国内行动侦查科和国际行动侦查科，它们都是属于行动部的机构。李局长如果要重整的话，那么原有的科室要怎么样呢？里面的人员要如何调配呢。”李家老太突然发问。 确实，管理局总局内部势力盘根接错，各个部门都在里面安置了大量的家族子弟，如果随便去取消一个科室或者扩大一个部门的话，从家族那里得到的反弹只会让李伊“寸步难行”，甚至有面临弹劾的风险。 “想要在对付应离九歌的事情上主动出击，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从我们已经到手的水华觯上下手。”唐装老头开口再次将话题引到洛清身上，看来并不想轻易放过洛清。“那个物品我记得上报回来现在是在洛清的手里吧？” “怎么会呢？这种法宝怎么会在洛清的手上呢？” “按理说应该马上上交才是！李局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家族代表们最擅长干的事就是把已经知道的事情在会议桌上郑重其事的再问一遍，希望李伊跟他们陈述。 “那个东西啊，现在是在洛清的手臂上，拿不下来的那种。” 配合李伊说的话，洛清审时的解开袖子露出了手臂上那一连串如花瓣般奇怪的图案。 “这……”众家族代表们一时语塞，那个像是纹·身一样的法宝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虽然感觉有些熟悉但却又说不出来。 “据说是一种叫做无根伴生的现象。” 李伊双手托下巴，将从红发女孩那里听来的话现学现卖的讲了出来。 第二百零三章 进化 “无根伴生？” 家族代表们咀嚼着这个词，和李伊第一次听见一样，仿佛一瞬间从字面意思了解了些什么，但仔细琢磨又会发现自己啥也不知道。 “那是什么意思李局长？”李家老太太提出了大家的共同疑问，“什么叫无根伴生？” “这种词语我第一次听到是在特区分局的局长，那位红发女孩的口中。因为女孩的解释很模糊逻辑性也很差，所以何为【无根伴生】很难理解，方术有关的书籍也完全没有记载过这个词语。但根据我后来查阅资料和总结的结果，如果借用生物学的概念【共生】的话还是可以做到勉强理解的。” 李伊慢慢解释道。 “‘两种不同生物之间所形成的紧密互利关系，倘若彼此分开，则双方或其中一方便无法生存。’虽然没有达到如果分开则无法生存的地步，但可以怀疑并推测的是，水华觯已经和洛清产生了类似【共生】的关系，这一点也是和特区局长的解释较为近似的。在前几天，科学部曾经尝试过好几种不同的方式来将水华觯形成的纹·身从洛清身上分开或剥离下来，但都以失败告终。无论使用怎样的方法都无法将水华觯从洛清身上分离下来。” 李伊的一番话让在场的家族代表们纷纷似懂非懂地点头，虽然生物学可以勉强来向他们解释这个现象但毕竟不够准确，【共生】的很多概念也无法往上面生搬硬套。比如如果强行剥离了纹·身，洛清会不会死亡。 家族代表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个问题上进行下去了，本来以为有了水华觯以后在和应离九歌的战争中总算能扳回点局势了，却没想到结局往往富有意想不到的戏剧性。水华觯“长”在洛清胳膊上拿不下来了。 这下，他们接下来凡是有关水华觯的任务可能都离不开洛清了。因为要想研究水华觯的话就必须洛清在场，所以要把他关起来隔离研究吗？还是说想方设法把那东西从洛清隔壁上扒下来，哪怕不惜砍掉一只手？ 李伊和二爷恐怕会坚决反对吧。李伊明里还是李家的人，对她事事都要考虑李家的态度；二爷就更不可能了，方术管理局元老的身份就注定了他是个难啃的骨头。 “那么……水华觯该怎么处理呢？这个东西和海眼可能有紧密联系，上次那场灾难光是善后工作就要持续好几个月，何况核心海眼的事情也没有处理完毕，现在车站也已经被深埋在地下我们没有办法确定海眼是否被真的关闭了。”司马家的老头再次将问题拉开，司马家有关于【剥离】和【寄生】的秘术，老头很担心其他家族代表别有用心的会将洛清身上的矛盾引到他这里来。 “把洛清编入善后组中去处理核心海眼的善后工作，我会安排人全程监督，确保洛清不会做出规则之外的事情。这样既能解决海眼问题，又可以在中途尝试试验水华觯，一举两得。”关于洛清的事情李伊早就想好了对策，现在既然司马家代表问出来了索性将自己的提案抛出来。 “小李的提案思路是正确的，如果海眼问题得不到解决那么它永远都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水华觯又是和海眼密切相关的宝物，从海眼方面着手说不定可以帮助我们了解一些水华觯的事情。”张君辉在一旁帮腔道，让洛清在李伊手中是他想看到的局面，张君辉是绝不会允许方术家族们带走洛清的。 重量级的人物都在一旁帮腔那么关于洛清的问题就已经基本定下来了，众家族代表在短暂的沉默后也纷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赞同。” “赞同。” “赞同，那李局长认为监督的人选是谁呢？” “二爷已经确定监督是秘书李雨杭，她本人也接受了这个任务。虽然现在她正在三峡搜集情报，但明早就可以赶回来。” 李伊解释道。 “善后组最快明天就可以派遣。” 事已至此，洛清终于松了一口气。关于他自己的问题终于告一段落，有二爷和李伊美少女的加持，那些如狼似虎的家族代表们终于肯放他一马了。 洛清坐在椅子上表情轻松了下来，环视会议桌九大方术家族只有八个来参加会议。洛清突然想起来在方术历史的课程上，曾经学过有一个地位古老的家族因为历史问题现在在海峡对岸，只有方术世界出现足以灭世级的危机时他们才会冰释前嫌过来和其他家族共商对策。 “洛清，你的问题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先回去了。”张君辉注意到了洛清表情的改变，提出他可以离席了，接下来他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讨论。 洛清点点头，马上起身出了会议室。 等洛清出了屋门，代表们短暂休息了几分钟，重新调整了话题。 “三峡那边漏掉的一只怪物怎么样了？” “还在追踪，但我们发现了它上岸爬行的痕迹。这些家伙适应性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得多……” 当天下午，长江上游的一座水库附近。在技术部队先进的痕迹追踪技术的加持下，数十架直升机终于将三峡大坝前逃跑的那只怪物在森林中堵住。那只怪物被众多直升机围在中间，困兽般无奈的向天上的直升机怒嚎。 但迎接它怒嚎的只有全方位射来的火箭·弹，在上百声爆炸中，这个从海眼里逃出来的家伙在潜逃了24小时后终于变成了碎块。 夜幕刚至，在三峡大坝待命采集证据的李雨杭乘坐运输机抵达了此地。水库附近的森林已经完全被炮火移平，焦黑的土地向四周放射性的扩散，好像在一整片森林中凭空挖出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空地上，三展高大的泛光灯被摆在怪物尸体周围，穿着防护服的技术部队正在给尸体采样。 运输机降落舱门打开，穿着女式西装秘书打扮的李雨杭表情严肃的从机场里走出，旁边马上上来两位戴着口罩当官模样的人为李雨杭介绍情况。 “一路辛苦了专员。下午17:30我们的技术部队发现了这怪物陆行的足迹，顺着足迹一路追踪终于在这里堵住了它。已经检测过了，这具尸体和上一具一样没有任何有毒物质或辐射，采样工作已经开始。” “找到它陆行的器官了吗？”李雨杭用手帕捂着口鼻，这鱼型怪物死后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几百米外就能闻到。“上一只怪物没有发现任何行走器官或疑似的器官，不知道它们是本来就有区别还是……在被炮弹击伤后紧急进化出来的。” “专员，我们确实在这具尸体上发现了类似两栖爬行类那样的四肢，但要说是现进化的也太不合科学了吧。它们应该是本来就是两个有区别的个体。一个有脚，一个没有。” 说话间李雨杭已经和官员走到了尸体旁边，令人作呕的腥味愈发浓烈，好像空气里就剩下这臭味和氧气了。李雨杭眉头紧皱，算是明白周围这群人为什么明明没有有毒物质也要穿防护服的原因了。要不是她龙族的血统，早就忍不住跑回去呕吐了。 “专员。”一位士兵递过来一副过滤口罩，上面的小滤毒罐虽然不足以隔离臭味，但却能让李雨杭继续站在这里忍耐下去。 李雨杭匆忙接过口罩给自己扣上，在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后，她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可能是对的。整个现场只剩下一具几乎烧焦的残骸，虽然血肉模糊但却依然可以分辨出这怪物身体上好像大鲵一样的柔软四肢，和它浑身鳞片的模样有明显对比。 接过旁边递来的开山·刀，李雨杭用力斩在怪物一条后腿上，刀刃轻松破开焦黑坚硬的表层，她看见了里面的软肉。 怪物的四肢和其他部位的软硬度明显不同，除四肢以外它浑身都被坚硬鳞片覆盖，只凭砍刀是砍不穿这家伙的鳞片的。 二十分钟后做完资料收集的李雨杭来到了旁边的大坝上，江上的冷风可以吹散森林里飘来的浓烈恶臭，泛光灯从背后照射下来，将她的影子在江面上拉的很长。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五架双翼新型运输机正排成一列纵队依次从自己面前掠过，在靠近怪物尸体后开始降低高度。 他们要把这具尸体空运回去做解剖，这是军方的行动同时也得到管理局的默许，所以李雨杭并没有阻止。 她看着那五架运输机缓缓降低到与树梢高度齐平的位置，飞机下面的固定装置缓缓吊起尸体下方的大网。 “嘟……嘟……” 手机拨通了，却没有人接电话。 “怎么样？”电话接通了，另一边传来的是李伊的声音。 “怪物已经被消灭了，但不确定还有没有我们没发现的漏网之鱼。关于它的四肢问题，根据我们对海眼生物的猜测，这家伙很可能是为了躲避炮火的追击紧急进化出的四肢上岸逃跑的。现在军方和学界似乎认为这具有四肢的家伙和上一个是不同种类的个体。” “那不是很好吗，要是让他们知道这群生物还可以有应对不同形式的进化能力，以后恐怕还没开打胆子先没一半。就这样吧。今晚你就回来，还有任务要交给你。” “明白了。” 远处的运输机缓缓将装着怪物尸体的大网吊起，被压抑在森林中的恶臭终于扑入天空，被冷风吹着沿着江面冲过李雨杭站着的地方。 李雨杭重新将口罩扣上，静静看着五架运输机将怪物的尸体运走。背后，一个脚步声由远到近。 “这家伙真是臭的不得了。不知道科学院的要怎么解剖它呢。” 陈琳峰双手插在裤兜里，戴着口罩从后面一脸无所谓的走上来，站在李雨杭旁边和她一起望着逐渐远去的运输机。他也是这次一起派来的专员之一，不知什么原因刚才的调查他没有参与。 “我们这里可以收工了吗？” 李雨杭并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大坝上，在他们头顶，不知从何处来的雨滴又开始飘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