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璃夜云霆》 第一章 贱命一条？ “啊！” 粗壮的棍子狠狠击打在楚南璃的子宫，一大滩鲜血顺着大腿汩汩流下。 “盈侧妃病重，需要胎儿入药，王妃还是乖乖配合老奴，也能少受点罪！” 被一群嬷嬷和丫鬟死死按在地上，楚南璃动弹不得，她抬头，痛苦的看着眼前一身玄色锦袍，尊贵无比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权倾朝野、战功赫赫的战神夜云霆，也是她爱了三年的男人。 “阿夜，你当真要这么绝情吗？” “盈儿的病要紧。”夜云霆神色冷漠，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南璃，语气不耐，“你若懂事，就配合点。” “夜云霆，这也是你的孩子啊！她三个月了，已经有心跳，你怎么忍心！”楚南璃捂着肚子，眼中满是哀痛绝望。 “只有盈儿才能生下本王的孩子。楚南璃，你的孩子不配活下来！”夜云霆阴鸷的目光仿佛要把她杀死。 “继续，打到胎儿落下为止！” “不要！”楚南璃下意识护住小腹，下一刻，凶狠的花嬷嬷撬开她那双被打的鲜血淋漓的手，重重的棍子一下下直击子宫。 楚南璃痛到头皮发麻，却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腹中鲜活的生命正在流逝…… 直到，一团肉球大的血团从两腿间落下，夜云霆嫌恶的看了一眼那团污秽，“带走，吩咐后厨给王妃备些补药。” “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楚南璃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拼尽全力，撑着鲜血淋淋的手爬向夜云霆走的方位，却被花嬷嬷按住。 “王妃，莫要追了，您的孩儿如您一样，贱命一条！就算活着也得不了好，不如为侧妃的病做些贡献！” 楚南璃死死咬唇，悔恨的泪水合着血，决堤一般洒在地上。 她悔，三年前，只因为夜云霆一句承诺，她便不顾家人反对，隐瞒楚国神女身份，远嫁夏国。 她恨，夜云霆违背当初誓言，对她冷眼相待，甚至为了侧妃亲手打掉他们的孩子。 “孩儿，是娘对不住你！” 一滴血泪从楚南璃脸侧滑落，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她的孩儿安葬，断不能让她小小的身躯去受那水煎火烹之苦…… 她忍着浑身剧痛，拼命的站起身，下一秒就被一巴掌掀翻在地。 花嬷嬷按着楚南璃，又接连甩了她几巴掌。 “贱人，死到临头了还想坏我们侧妃娘娘的好事！” 花嬷嬷说着，掏出一个火折子。 “楚映月，你不过是一个楚国贱民，偏偏不识好歹的霸占了王妃的位置那么久，我们侧妃是丞相之女，自小精通诗词书画，凭什么屈居你之下。” “不妨告诉你，盈侧妃其实没病，只怪你不识相当了她的路，所以——去死吧！” 花嬷嬷点燃帘缦，之后退了出去。楚映月意识开始模糊，她听不清花嬷嬷到底说了什么，只记得那句，盈侧妃其实没病！ 她真是瞎了眼！当初她将林芙盈接进府，把她当妹妹疼爱，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嫁妆给她治病，到头她竟要自己和孩子死！ “咳——” 恨急攻心，楚南璃生生咳出一口血，滚滚浓烟之下，她感觉快要窒息。 在意识还清醒的前一秒，她生生咬出舌尖血，画出楚国传说中的古老秘咒。 “我，楚国神女，楚南璃，今日以血为媒，以魂为祭，以我身死，向神明乞求。” “一愿吾儿入土为安，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碰上，我这样无能的娘亲。” “二愿害我的人，尝遍椎心泣血之苦，不得好死！” “三愿……”楚南璃嘴角扯出一抹苦涩，“三愿夜云霆永远得不到真心，所求皆不得，郁郁终生！” 轰隆隆—— 天空突然划过几道惊雷，七星开始相连……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天了……” “别管了，赶紧走吧！” 无人注意到，七星开始连成一个特殊的图腾…… 第二章 越活越倒回去 “王爷，不好了，王妃院子里起火了！”花嬷嬷慌慌张张带着一群丫鬟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夜云霆周身气压极低，寒着脸拧眉，“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是真的，王妃她说什么也不肯出来，还说要自杀，您快去看看吧！” “您要是去迟了，王妃怕是要烧成一堆灰烬了！” 花嬷嬷连忙磕着头，心里却巴不得楚南璃赶紧被烧成灰。 “她这是以死相逼，威胁本王交出孩子？”夜云霆脸色黑沉得吓人。 平日那个柔弱乖顺的楚南璃，竟然威胁他！ “呵！随她去，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真死。” 花嬷嬷一怔，心想着王爷不去可不行，正要再说什么，林芙盈哭哭啼啼扯了扯夜云霆的衣角。 “王爷，您还是去看看姐姐吧！” “盈儿不必心软为那毒妇说话，任她去闹！”夜云霆黑着脸。 “可，盈儿担心姐姐，盈儿怕姐姐是真心想寻死。毕竟才失去孩子，作为母亲，定然是痛不欲生啊。” 痛不欲生？真心想寻死？ 夜云霆皱了皱眉。 “盈儿这般为他人考虑，当真是善良，本王便看在盈儿的面子上，去看看那个毒妇！” …… “嘶——好烫！” 楚南璃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衣袖在燃烧，差一点就要烧到头发！她连扑带滚才将身上的火扑灭，却发现自己早已经被大火包围。 她不是死在了飞机上吗，怎么会出现在浓烟火海里。 尤其，下腹难以忽视的撕裂般的巨痛是怎么回事？随着一阵眩晕，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冲进脑海。 楚南璃，楚国尊贵的神女，三年前隐瞒身份背井离国嫁给夜云霆，却被他弃如敝履，最后更是被活活打掉孩子…… 她不明白，明明是夜云霆救了她，叫她以身相许，还承诺一生唯她一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下腹的坠痛越发强烈，感受到一股汹涌的液体正往下落，楚南璃连忙封住自己的穴道，从空间里拿出一粒药丸生生吞了下去。 空间是2090年国家给配发的基础装备，没想到也跟着她穿越了过来，这倒是便利了不少。 在战火纷飞的2090年，作为国家培养的高级军医，楚南璃的任务不仅仅在医疗，还需要精通作战、情报等，因此她空间里的装备极其全面，灭火器，防火衣这都是基础的。 她穿了件防火衣，便打算从火海中直接冲出去，却在走到门口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 “一愿吾儿入土为安，二愿害我的人尝遍椎心泣血之苦，不得好死，三愿……” 原主死前对神发起的誓约言犹在耳，形成一股磅礴的力量。楚南璃想起，就是这股力量将她牵引到这里。以魂为祭，这是多深的执念…… “放心，我会帮你完成愿望。” 楚南璃抚了抚小腹，“况且，你在这世间也并非什么都没留下，你肚子里其实还有一个孩子！” 原身怀的是异卵双胞胎，没想到经历了这些，还有一胎坚强的活了下来。 只不过因为原主情绪太激动，刚才那一胎也险些坠落。好在她及时封住了穴道，吃了空间里的药，才保住了这个孩子。 “我会照顾好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欺辱我们，你安心去吧。” 她话音一落，那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得到了承诺，逐渐消失…… 紧接着，一双冰冷粗粝的大手死死攥住楚南璃的手腕，攥的她生疼，耳边响起一个暴戾凶狠的声音。 “楚南璃，你休想威胁本王！” 楚南璃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出火海，下一秒，又猝不及防的被甩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不过是要你一个未成形的胎儿，你竟敢以死相逼，这般不识大体，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第三章 眼盲心瞎 “你没事吧？” 楚南璃抬头看向夜云霆，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眼盲心瞎的男人，当真是不配原主的一片真心。 什么叫不过是一个胎儿？ 什么叫不识大体？ 识大体就要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孩子给那黑心小白莲当药引？ 还有…… “谁告诉你我是以死相逼？”楚南璃指着花嬷嬷，“是这叼奴蓄意放火要烧死我！” 夜云霆剑眉微微蹙起，“楚南璃，威胁不成，你还敢撒谎？” 撒谎？楚南璃有些惊讶，原主在王府任劳任怨三年，在夜云霆心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是谁说谎，一查便知。” 楚南璃懒得跟他废话，当时那火折子出自谁人之手查一查就知道。 “姐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芙盈惨白着脸开口，“花嬷嬷是我的奶娘，她的秉性我最了解了，不可能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 楚南璃没理会她，直直看向夜云霆，“现场也必然留下了痕迹，是谁放的火，找个仵作来查一查就知道。” “万万不可啊！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对姐姐和整个王府的名声都不好！” 林芙盈咬着唇，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扯了扯夜云霆，眼神可怜又无辜。 “王爷，臣妾保证花嬷嬷不会害姐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如就大事化小……况且，姐姐可能是怕被责罚，一时慌乱才以为是花嬷嬷放的火……” 简单的一两句话看似是在为她着想，实则是坐实了她自己放火不敢承认，还诬陷奴婢的“恶行”。 果然，夜云霆听完，脸色越发低沉，“此事到此为止！” 说完他便拂袖离开，跪在地上的花嬷嬷嘲讽的看着楚南璃，满脸胜利者的得意。 “等等，夜云霆，你连查都不查就认定是我做的？” 楚南璃大步拦住夜云霆，“我好歹是你的王妃，这个叼奴蓄意放火要烧死我，我今日一定要一个交代！” 断没有她被人害了，还要背锅的道理，况且，原主是真的被害死了！ 夜云霆皱着眉正准备开口，一旁的林芙盈委屈巴巴的拉着夜云霆。 “呜呜……王爷，既然姐姐一定怀疑我的奶娘，妾身只好以死自证清白了！” 林芙盈说着，哭哭啼啼的往旁边的柱子上撞。 “盈儿！” 夜云霆一把将楚南璃推开冲向林芙盈，满脸紧张的将人将人紧紧揽在怀里，看向楚南璃时，眼神冷的仿佛能结冰。 “楚南璃！你明知道盈儿身体不好还这样刺激她，真是该死！” 强大的推力让楚南璃狠狠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再次溢了出来。 她咬着牙，“夜云霆，你果然瞎了！” 瞎到这么拙劣的演技都看不出！ “林芙盈若不是心虚，为什么不直接接受查验，反而一哭二闹三上吊！” “够了，你还敢嘴硬！”夜云霆脸色越发黑沉，尤其是看到楚南璃忤逆乖张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意。 “来人！王妃蓄意纵火不知悔改，仗责三十，以示惩戒！” 夜云霆的暗卫以雷霆迅速著称，容不得楚南璃反应，便迅速将她制住。 楚南璃生生挨了一仗，才来得及从空间掏出一个隐形防暴服。 防爆服虽说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小伤害，但痛意是真真实实的！再加上她刚流掉一个孩子，腹部的剧痛又强烈了起来。 “夜云霆，今日之辱我记住了！” 第四章 百倍还之！ 她楚南璃，2090年人人敬畏的鬼手军医，还从没这么窝囊过。 要怪就怪她现在太弱小，还不能直接跟夏夜云霆抗衡，等到来日羽翼丰满，她必定百倍还之！ 她从空间掏出一颗保胎药吃下去，否则三十仗下去，孩子定然不保…… 夜云霆，你又差点打掉你另一个孩子。 多么可笑。 “王妃，得罪了！”夜云霆的暗卫执行完仗责就直接离开，没有人扶她一下。 楚南璃狼狈的趴在地上，她阵阵眩晕，但她不能倒下，她答应了原主要夺回孩子，让她入土为安。 可原主身体底子到底不是太差，今天又这般被糟践，楚南璃最后还是撑不住，眼前泛黑…… …… 芙蓉院。 “呜呜……我不要吃姐姐的孩子！” “早知我这病需要三个月大的活胎做药引，我就不治了！我宁愿去死也不想伤害姐姐啊，云霆，我们将孩子还给姐姐好不好……” 林芙盈说什么都不肯吃药，哭的眼睛都红了，那模样我见犹怜。 夜云霆将哭的不能自己的林芙盈揽入怀中，“好了，别哭了，孩子已经打了，你等着服药就是。” “可是，若这么做，姐姐一定会恨死我的……” “她敢！若她以后敢给你使绊子，将她的掌家之权给你便是。”夜云霆皱起眉，不知为何，想到楚南璃刚才忤逆他的模样，心中莫名烦躁。 “王爷，万万不可，姐姐才是正妃，盈儿不奢求别的，能留在王爷身边就好了。” 林芙盈温柔小意的靠在夜云霆怀里，夜云霆的眉头才舒展一些。 “还是盈儿善解人意。”夜云霆淡淡道。 他中意的还是林芙盈这般温柔恭顺的女子，不像楚南璃，虽然面上恭谨，骨子里却有一股说不清的清傲与贵气，从前是，现在更是。 “王爷过奖了，盈儿不敢奢求姐姐的东西。”林芙盈柔声道，心中却暗自得意。 楚南璃，你是正妃又如何，还不是不得男人的宠爱。 “对了王爷，你去看看姐姐吧，她刚失去孩子，又被仗责三十，身子怕是受不住啊……” 夜云霆闻言，再次蹙起剑眉。 三十仗对于从没行军打仗的女子来说，似乎是有些重，可想到当时楚南璃看他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想要磨一磨她的锐气。 不知道那女人现在肯不肯服，若是她开口求他，他不介意日后过继一个旁支的孩子给她。 这么想着，夜云霆迈开步子，“我去看看她。” 林芙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狠狠咬牙，她只是想表现出自己的体贴善良，原以为王爷根本不想去看那个贱人，没想到他真的去了。 她脸上的温柔不复存在，换成满脸狰狞。 “花嬷嬷，你说王爷是不是对姐姐还有情？” 她分明看到，自己提出楚南璃受不住三十仗时，夜云霆的表情有变化。 “娘娘您莫要多想，王爷现在心里只有您，必然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去看王妃的。” “但愿吧……” 林芙盈松开握紧的拳头，“不过他现在走了也好，省得待会儿我还要假装喝药。我根本没病，那胎儿汤还是倒了吧，我才不喝那恶心晦气的东西！” 第五章 孩子还活着 模糊中，楚南璃好像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旁边玩偶大白兔怀里，正想好好睡一觉，却感觉有一股力道在拉扯自己。 楚南璃只好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古香古色的房间，她眼角一凉，看来刚才是做梦了。 感觉唇边还残留一点液体，她用手指摸了摸，是药。 刚才有人过来给她疗伤了？ 楚南璃立刻朝四周张望，下一秒就看到窗户边一闪而过的黑影。 “是谁？” 她想起身去追，奈何没有力气。 那个人应该对她没有恶意，很可能就是给她喂药的人。 虽然看不清是谁，但总觉得那个高大的身影有一丝熟悉，似乎和夜云霆有些相似。 “砰——” 紧接着，闺房的门被推开，夜云霆冷着脸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 楚南璃警惕的看向夜云霆，男人身姿高大挺拔，气场尊贵强大，清冷的面庞像是被精雕细琢过，生了张如此俊美非凡的脸，怪不得原主那么喜欢。 只可惜夜云霆空有外表，内心自私又冷漠，楚南璃刚才还觉得给她送药的人像夜云霆，现在觉得根本不可能，他才不会那么好心。 “本王来看看你。”夜云霆淡淡开口，“见你这么有精神，想来是那三十仗下来也没受什么伤。” 那语气，听着好像她没受伤，他还挺遗憾，果然是个狗男人！ 楚南璃咬牙，懒得跟他废话，“孩子呢？” 她还没忘记答应过原主的事，她要让孩子入土为安。 听她提起孩子，夜云霆面色骤冷，“楚南璃，别再惦记那个孩子！” “为什么？夜云霆，那也是你的孩子，你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杀？” “呵，本王从没有碰过你，你腹中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本王的？”夜云霆黑着脸，“你不守妇道本王不追究，这孽种给侧妃入药就当功过相抵。” “还有，你最好老实一点，若是害的盈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去陪葬！” 夜云霆说完，甩袖黑着脸离开。 楚南璃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三个月前，在兴善寺，原主明明和夜云霆睡了的。 她还记得，当时夜云霆意外中药，被去祈福的原主碰上了，原主想着是夜云霆本来就是自己夫君，就不拘着礼数，跟他共寝了整整一晚。 没想到狗渣男提起裤子就不认识人，连自己孩子都活生生打掉。 楚南璃真恨不得替原主剁了狗渣男，但当务之急是去找落下的胎儿。 看了看时辰，她晕了大概一刻钟，这个时候应该还来得及。 她直接起身直奔药膳房走过去，在药膳房后院正好遇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丫鬟。 小丫鬟慌慌张张的，步伐都不稳，嘴里小声念叨着。 “那些个老嬷嬷真是欺负人，凭什么让我去做这种恶心的活儿！” 楚南璃悄悄着小丫鬟来到城西的一片乱葬岗，小丫鬟强忍着恶心看了眼手中血哗哗的一团。 “可怜孩子，害你的人客人不是我，你安心去，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可千万别找我！” 说完，她像丢脏东西一样，直接丢进臭烘烘的乱葬岗。 小丫鬟走后，楚南璃连忙上前查看，她小心翼翼的将胎儿捧了起来，用手去触摸时，奇迹般的发现竟有胎心！ 这个孩子，或许还能活！ 楚南璃警惕的看向四周，悄悄找了个四周无人的位置闪身进入空间，将胎儿放入育胎箱中。 2090年，自然生育率太低，所以医学院研发了这种高科技育胎箱，模拟真实的子宫，成活率百分之九十以上。 小家伙因为脱离母体了一段时间，心跳很弱，楚南璃又往育胎箱配了一堆补充剂。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个孩子的造化了。 做完这些，楚南璃筋疲力竭的走出空间，她没注意到远处一颗老树上，隐匿着一个黑影。 第六章 太过善良 黑衣男人从几十米的高空缓缓落下，面具被微风撩起，露出一张清隽绝美、俊逸出尘的脸，像是画中的谪仙一般俊美的令人窒息。 片刻后他便行云流水般的平稳落地，面具又重新紧紧扣在脸上。他垂眸仿佛王者一般皮你把着伏跪在脚下的人，如画的美眸满眼淡漠。 “继续跟着她。” “是！” …… “王爷，侧妃差点哭晕过去，可怎么办啊！” “侧妃性子太过善良，喝了药后愧疚不已，哭晕了好几次，奴婢给她了些安神药，才总算是睡了过去。”花嬷嬷一脸焦急。 夜云霆微微皱眉，看向旁边的白无痕，“她情绪这样起伏，会不会影响身体？” 白无痕是夏国神医，也是夜云霆曾经的同窗，林芙盈的病就是他一直在治疗。 “既然吃了药，那她这病一定能痊愈。”白无痕笃定的答道，随后扯唇笑看着夜云霆，“不过阿夜，你也太狠了点，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三个月大的活胎做药引是他提出的，只是没想到夜云霆竟会想到用自己的孩子。 “那不是本王的孩子！”夜云霆阴鸷的瞪了他一眼，冷冷道。 白无痕不太相信，毕竟楚南璃那么爱夜云霆，怎么可能怀别人的孩子？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总归他的小芙盈救回来了，至于楚南璃那个女人，贱命一条，她的孩子是谁的，他并不在乎。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白无痕嬉皮笑脸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夜云霆沉声道，“给王妃开些补药。” “好嘞。” 白无痕痛快的拿出纸笔，请他这个神医开方是很贵的，不过看在楚南璃那个女人救了盈儿的份上，他不吝啬这些。 大笔写下几味药材后，白无痕又交代了几句。 “这女人落胎也相当于生产，要做小月子的，这一个月不要磕着碰着，别碰生冷寒性的食物……” “不能磕着碰着？”夜云霆的脸突然冷的吓人，“本王刚罚了她仗责三十……” “仗责三十？！” 白无痕惊的张大嘴巴。 “你可知道女人坐月子期间身子脆弱的很，三十仗下去容易出人命！阿夜，你这样，不怕以后后悔吗？” 到底是昔日的同窗，白无痕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夜云霆一句。 “待会儿药熬好了你亲自送过去吧，别做的太绝了，免得真后悔那一天连退路都没有。” 白无痕说完就叹了口气离开了，他本不该说这些对盈儿不利的话，但实在不忍心夜云霆这样下去。 他只会提醒这一次，能不能领会，就看夜云霆自己了。 后悔？ 夜云霆皱眉，他这辈子杀伐果断，还从未做出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夜一，派人将补药给王妃送过去！” “是，王爷！” …… 药膳房这边，花嬷嬷正监督着下人熬药，就接到给楚南璃熬药的吩咐。 她接下夜一送来的药材，自己偷偷藏了起来，随便端了碗便宜的药汤朝楚南璃的房间走去，路上不停的往汤药里吐口水。 “区区一个贱民，也配喝好东西？”她满脸鄙夷和不屑，要不是怕王爷起疑心，她都想把这汤药换成毒药！ 没想到那个小贱人命那么大，她是掐着时间喊人救火的，那么长的时间，那小贱人都没被烧死！ 越想她火气越大，直接一脚踹开门，啪的一声，将药碗放在桌上。 “娘娘，该喝药了！” 第七章 灌药 楚南璃正在空间观察小胎儿的情况，就感觉到有人要进来，出了空间就看到桌上多了一碗劣质汤药，里面似乎还混着人类的唾液，看的楚南璃直犯恶心。 “这是什么？” “王妃，这是王爷吩咐给您的药。”花嬷嬷捂着唇笑道。 “王爷穷到要用这种汤药了？”楚南璃眯了眯眸子，“还是掺了吐沫星子的汤药？” 花嬷嬷没想到被楚南璃看了出来，干脆也不装了，不屑道，“王妃还真当自己多金贵呢？一个贱民而已，有汤药喝就不错了！” 楚南璃还忙着去照顾胎儿，没心思搭理他们，皱着眉道，“把药端走！” “这可由不得你，既然王爷吩咐了，你就必须喝下去！”花嬷嬷得意的笑道，“来人，给王妃灌下去！” 话音刚落，花嬷嬷身后的几个丫鬟朝楚南璃走去。 楚南璃眸光骤冷，迅速飞出银针将几个小丫鬟定住，最在轮到花嬷嬷时，楚南璃直接掐住她的脖子。 “不是喜欢吐口水吗？”楚南璃攥着花嬷嬷的下巴，“那就自己吃个够！” 话落，她拿起那碗汤药直接灌了下去。 花嬷嬷被钳制着动弹不得，硬生生灌了好几口恶心的药，最后被差点把肠子吐出来。 她心里恨极了。 “小贱人，你等着！” 她骂骂咧咧的带着一众丫鬟走了出去，直奔夜云霆的院子。 “王爷，王妃她不肯喝药，还打了奴婢们，将药打翻了！” 花嬷嬷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控诉”，夜云霆闻言皱了皱眉。 “她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夜云霆有些不耐烦，一个野种而已，她就那么在乎？ 还是说，她在怨自己没亲自把药送过去？ 想到白无痕说的话，夜云霆最终对着夜一道，“再去弄一碗药过来，本王亲自送过去！” 一刻钟后，夜云霆端着补药来到梧桐院。 楚南璃有些烦躁，她刚打发走一波人，正在空间给胎儿治疗，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你又来做什么？”楚南璃看着面前的男人没好气的说道。 夜云霆俊脸一沉，扯了扯唇角，冷硬的吩咐，“把药喝了！” 楚南璃看了眼，药里没毒，她接过来，迅速喝了下去。 “这样可以了吧？” 云霆阴沉的脸缓和了一点，缓缓坐在桌上上。 “早喝不就完了，非得闹着让本王亲自来看你！” “我闹着让你来？”楚南璃微微蹙眉，疑惑的看向夜云霆。 “打翻了药，还打伤花嬷嬷他们，不就是为了让本王亲自来看你？”夜云霆沉着脸，“楚南璃，用这么幼稚的伎俩，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楚南璃不悦的蹙起眉，“我打翻药，那是因为药里被人吐了口水，跟你没关系。至于打伤花嬷嬷，是她硬逼着我喝有口水的药……” “够了！楚南璃，你撒谎总归要找个好点的理由！花嬷嬷一个下人怎么敢那么做？”夜云霆脸色骤然阴沉。 “她连放火杀人都敢，这有什么不敢的？” 楚南璃冷笑了声，直直对上他阴鸷的脸，“夜云霆，也就是你这个蠢货，都不调查就轻信一个叼奴的话！” “你！楚南璃！你胆子越发大了，竟敢辱骂本王！”夜云霆狠狠攥住楚南璃的手腕，黑沉的眸子氤氲着滔天怒意，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楚南璃撕碎。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引起本王的注意吗？本王告诉你，以后不要耍手段让本王来看你，你这点行为真叫人不耻！” 夜云霆狠狠甩袖，阴沉着脸便要离开，却被身后的楚南璃叫住。 “夜云霆，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和离就是！” 楚南璃片刻都不想再忍这个没脑子，脾气还暴的男人。跟这样的人纠缠在一起，简直是浪费生命。 “和离？” 夜云霆怔楞了一瞬，片刻后脸色更为阴沉，“楚南璃，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是认真的。” 楚南璃生怕夜云霆不信，无比真诚道，“夜云霆，你早就厌弃了我，这么蹉跎下去大家都不开心，不如我让位，让你的盈儿做正妃。” 她以为自己被开出的条件足够诱惑，夜云霆理应答应，没想到夜云霆脸色更为难看，整个人处于暴怒的边缘。 “楚南璃，你休想！若是本王不要你，也只会休妻，凭你也配和离？” 第八章 不配和离 “行，我不配和离。” 楚南璃没想到夜云霆这么小气，最后的体面都不给。 “那你休妻吧。” 夜云霆眸子闪过一丝惊诧，没想到楚南璃会这么说。 楚南璃倒是无所谓，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在乎那些名头。 她只想代替原主快乐的活下去，好好将原主留在这世间的孩子照顾大。 “楚南璃，你是在以退为进？”夜云霆死死盯着楚南璃，企图从她脸上看出破绽。 楚南璃看着夜云霆的模样，反而不解了。 要说夜云霆能坐到这个位置，绝对是不蠢人，甚至应该精通那些尔虞我诈。 那他为什么有怀疑她“以退为进”的脑子，就是不怀疑一下他柔柔弱弱的侧妃呢？ 楚南璃冷笑了声，不想再跟狗男人废话下去。 “你挑个日子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夜云霆看着楚南璃认真的模样，甚至连纸笔都拿好了，才反应过来她是认真的，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从没有过的怒火。 这个女人当初眼巴巴送上府来说要嫁给他，现在凭什么说走就走！ “楚南璃，本王凭什么听你的！就算是休妻，也要等本王开口！” 夜云霆狠狠握紧拳头，不知道为什么胸口闷得有些喘不过气，大脑不自主的浮现初见楚南璃那天。 那天，楚南璃背着个小包袱闯进王府，红着脸笑的满脸天真，“阿夜，你不是说要以身相许吗，我来嫁给你啦！” 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楚南璃，更从未说过什么以身相许的话。 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羞怯又异常大胆，在用一种新奇的方式追求他。 彼时他正需要一个身份“清白”，不夹杂任何家族势力的王妃，便是顺水推舟与她成婚了。 他们之间虽无夫妻之实，但在盈儿进门之前，关系还是融洽的。 想到这，夜云霆态度软了些。 “你好好休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要再想着和离！” 楚南璃一怔，摸不清夜云霆为什么又不肯休妻了，不过看他态度很坚决。 楚南璃瞬间心思百转。 留在王府养胎，也不是不可以，在此期间她可以培养一批自己的势力，等羽翼丰满了在离开也不迟。 想明白这些，楚南璃直接开口道，“不和离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楚南璃眸光微冷，“我要花嬷嬷的命。” 这个叼奴害死了原主，又各种陷害她，帮着林芙盈为虎作伥。 现在她还动不了林芙盈，那就先从她身边的奴才开刀。 说完，她看向夜云霆，就见夜云霆的脸色再次阴沉起来。 “不行！” “为什么？花嬷嬷不过是个奴婢，我作为王妃处置她的权利都没有？” “花嬷嬷是盈儿的贴身嬷嬷，盈儿会伤心。”夜云霆沉声道，“换一个条件。” “啧，你还挺会为人着想。”楚南璃唇角勾起一抹讥讽，“不杀她也行，把我的嫁妆都还给我。” “王爷若是查一查便知道我当年带进来的嫁妆数额不小，这些年却为了给林芙盈看病几乎都搭进去了。” 夜云霆想起楚南璃刚进府时，确实拿了半包袱银票，当时他问，她只说自己父亲是个走地商人，因此不缺钱财。 楚南璃看夜云霆凝着眉似乎在沉思，连忙道，“王爷，你还犹豫什么？你不会是拿不出吧！” “本王怎会拿不出！”夜云霆脸色一沉，“夜一，清点一万两黄金给侧妃！” 夜一接到命令时震惊的说不出话，王爷是要为了王妃开私库？一万两黄金，只有私库有那么多……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夜云霆冷着脸吩咐。 “是！” 夜一走后，夜云霆沉着脸看向楚南璃，“这下你可满意了？” 楚南璃点点头，满意，当然满意。 一万两黄金比她当初的嫁妆，至少多了几千两。 其实她刚才是说要花嬷嬷的命，是故意的。 先提出一个不好接受的条件，再提出要钱这个相对低难度的条件，夜云霆应该会答应。 只不过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啧，花嬷嬷的命可真值钱。 夜云霆宁愿多给她几千两黄金，也不愿意让林芙盈伤心，还真是“痴情”。 不过，总归钱是拿到手了。 至于花嬷嬷的命…… 她也要！ 第九章 夜云霆发怒 “你怎么还没走？” 楚南璃回过神来，见夜云霆还在屋子里，且眼神阴沉地看着她，顿觉晦气又不解。 这男人不去他心爱的盈儿那，还杵在这做什么？ 夜云霆面露寒色，语气嘲讽“想看看你这女人到底伪装了多少面是本王不知道的，当初为了接近本王伪装成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结果内里却是这样市侩卑劣，让本王作呕！” 楚南璃心脏毫无预兆地抽痛了一下，疼的脸色变了变，垂下眼眸突然间有些心酸。 是替原主感到不值。 “既然如此，那为了王爷您的娇躯着想，请你滚。” 楚南璃抬头，眼神冷漠又带着厌恶。 夜云霆大怒，大步上前掐住了女人纤细的脖颈，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找死？！” 楚南璃冷笑，一个“滚”字就受不了了…… “‘娇躯’这种形容女子的词你居然敢用在本王身上？本王是夏国的战神！你知道敌国又多少人听到本王的名号两股战战……” 震怒的男人还在说什么，楚南璃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觉得荒谬。 就……这？不是因为“滚”字，而是因为“娇躯”这个词？ 楚南璃抬手直逼夜云霆虎口，手中银针银光闪现。 夜云霆眼疾手快收手，一把将人掀翻在床。 “砰！” 楚南璃脑袋撞到床柱，眼前一阵发黑。 “你这功夫莫不是跟那孽种的生父学的？” 男人声音仿若风雨欲来。 楚南璃气笑了，称自己的骨肉为孽种，这个男人真是一再刷新她的认知。 撑着床起身，楚南璃反唇相讥“我说一句王爷您是娇躯，哪里说错了？你一个八尺大男儿，只是看到我就说想吐，而我一介女流，怀孕整日整夜难受，每每孕吐得吃不下东西，可看到你时，又何时表现出来过？” 夜云霆面上怒意一顿，拧眉神色阴沉地看着她。 楚南璃嘲讽出声“那是因为曾经的我，想在你面前时刻保持最好的形象，更怕你担心。但是，那个‘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所以完全没看到一个女子的一腔真情，反而把白莲花捧在手心。 眼前的女人面容苍白，但眼神格外坚韧冷漠，让夜云霆有片刻怔忡，脑海里回忆起了曾经尚算温馨的点点滴滴。 但下一刻，就被冷漠取代。 “怀着一个孽种有什么资格让本王怜惜？” 话落，冷漠转身离去。 楚南璃暗骂了句“狗男人”，取出银针给自己扎了几针，这才感觉身体气血顺畅点。 等夜一取来万两黄金，楚南璃清点完毕后，离开院子。 …… “楚南璃你个贱人！大火烧不死你，以后有的是办法弄死你。”花嬷嬷满脸扭曲拿针戳一个写着楚南璃的小人。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花嬷嬷面色一变，看到出现在她住处的楚南璃，惊疑不定。 她院门关了，这贱人怎么进来的？ 不过，进来了她也不怕。 花嬷嬷不觉得楚南璃敢对她怎样，毕竟她跟的侧妃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 “哟，这不是我们那不讨男人喜欢，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的王妃吗？” 花嬷嬷橘子皮一样的脸上堆着奚落的笑，语气尖酸刻薄“听说你想要老奴的命啊，可惜，你一个地位还不如狗的王妃还没那个本事……” “我可是侧妃的奶娘，我们侧妃深受王爷宠爱，王爷爱屋及乌，听说宁可多花千两也要……” 话音戛然而止。 “聒噪。” 楚南璃收回点穴的手，将人带进屋子。 花嬷嬷一脸惊恐，发现自己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 楚南璃找出纸笔，将人按在桌子前，解开了一个穴道“我说什么，你写什么。别想糊弄过去，我知道你识字、会写。” 花嬷嬷扭头就往门口跑，楚南璃将人揪回来，给了一巴掌。 “我不是什么善人，也没耐心。你要是不写，我就捅你一刀给你放放血，直到你写完为止。不过你这皮太老，我刀子不锋利，可能得在你皮上多划几下。” 花嬷嬷脸色发白，怨毒地看了楚南璃一眼，拿起笔写下一句话。 “侧妃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楚南璃没说话，一刀扎进了她肩膀。 花嬷嬷面色煞白，抖若筛糠。 楚南璃将这张纸撕了塞进她嘴里，让她吃下后，放了一张新纸在桌上。 “辞呈……老奴害了王妃胎儿心有心不忍，昨夜梦到神佛降罪，故请求告老还乡，吃斋念佛为无辜的胎儿祷告，为补偿王妃娘娘，愿将贴身财物献给王妃，之前伺候老奴的下人也调过去侍奉王妃，听王妃差遣。” 楚南璃看着花嬷嬷写完后，又让她按了手印。 花嬷嬷垂着头，满脸怨毒，心中想出了折磨楚南璃的一百种死法。 然而下一瞬，眼前一黑，人出现在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 楚南璃跟着现身，在花嬷嬷惊恐到了极致的神情中，挑断了她手筋脚筋，淡淡道“以后你就在这安享晚年吧。” 收拾掉痕迹，楚南璃快速离开。 第十章 说！花嬷嬷在哪？ 院中清风微动，一袭黑袍的男人从院墙落下，走进屋子里。 “神佛降罪……真是个机灵的人儿。”男人整张脸都遮掩在面具下，只一双眼睛露出星点赞赏之意，转瞬即逝。 “零。” “主上。”暗卫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找个火盆子烧一些纸钱。”男人漫不经心吩咐道。 没有多问，心中疑惑分毫不少。 不知主上为何会对战神府的王妃如此关注，既让自己最为信任的暗卫之一暗中跟随，又帮忙“添油加醋”。 零闪身离开，男人抬手取下脸上的面具，一张俊美如神祇的面容显露无疑，眉如远山，一双眸子漆黑似墨，眉眼间神情矜贵又无情。 “面具戴久了，到底是有些不舒服。” 一些轻叹消散在空气中。 零刚到门外，闻言，身形微颤。 …… 楚南璃晚上睡了个好觉，没有白莲花和恶仆找麻烦就是耳根清净。 她甚至做梦，梦到自己回到了2090年。 刚高兴一会儿，一道令人生厌的声音将美梦搅碎的一干二净。 “毒妇，你给本王滚出来！” “砰！” 巨大的踹门声让窗户都震了三震，楚南璃刚从梦境中抽离，便被掐住了脖子。 “夜云霆，你发什么疯？！”楚南璃也火了，她本身是没有起床气的人，但也耐不住睡得好好的，有个讨厌的东西又踹你门又掐你脖子。 “姐姐，你把花嬷嬷藏哪里去了？就算你不喜欢我，可花嬷嬷是无辜的……” 林芙盈捂着胸口走了进来，双眼通红，一幅随时都快倒下去的模样。 楚南璃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是来找那刁奴的。 “人你弄哪里去了？！” 夜云霆见楚南璃不说话，手下的力道又大了些许，神情阴鸷“楚南璃，你莫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本王的底线！” “不知王爷的底线是？”反正你们找不到人在哪，那姑奶奶就陪你们玩会儿。 楚南璃眼底划过一模讽刺。 “还装傻？昨日你要钱，本王给你了，条件是你不得伤害盈儿的奶娘。今日那嬷嬷就不见了，你好大的胆子在本王眼皮子底下阳奉阴违。” “纠正一下，昨天我要回来的，是我的嫁妆。其次，你们说侧妃奶娘是我藏起来了，证据呢？” 林芙盈身形摇摇欲坠，小脸煞白，悲痛难忍地看着她。 “姐姐，奶娘自跟在我身边伺候那天起，每日都早早到我身边来服侍，这么多年从未变过。我知道姐姐爱子心切……姐姐若真怨我伤害了你胎儿，便冲着我来吧，我愿意替奶娘承受姐姐的怒火。” 说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将“以退为进”拿捏的明明白白。 “侧妃娘娘！” “你身子骨弱，使不得啊！” 随行的仆人一阵兵荒马乱。 “我没事，王爷，您不要生姐姐的气，她也不是故意要伤害花嬷嬷的，都是我的错……” 夜云霆见林芙盈这时候了都还在帮着楚南璃说话，心头对楚南璃的厌恶和失望就越多了一层。 “人去哪了！你要是不说，本王就要你死！” 楚南璃脸色瞬间涨红，呼吸吃紧，心里想骂人。 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就只有这个狗男人掐过她脖子。 这个仇！她必报无疑！ 一根银针从被子下飞出，直冲夜云霆脖颈。 刹那间的危机感让夜云霆心头微跳，连忙松手，旋身往后一躲，这才没中招。 夜云霆看向楚南璃，眼神阴沉的可怕。 虽然方才那根银针不至于要他性命，但不得不承认，楚南璃这种愚蠢的小把戏真的引起他注意力了。 第十一章 她满嘴谎言 “王爷！你没事吧，姐姐你怎么可以……” 林芙盈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紧张地扑到夜云霆身上。 楚南璃没兴趣看这对狗男女在她屋子里卿卿我我，没好气道“花嬷嬷不见了就去找，你们找我有什么用？” 林芙盈嘴唇一颤“姐姐，你……” 楚南璃没理她，看向夜云霆“你可曾派人去找？” 夜云霆脸色不善地看着她，冷冷警告“你最好真的和花嬷嬷的失踪没有关系，否则本王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行。” 楚南璃起身“这样吧，为防你们继续疑神疑鬼，我跟你们一起去搜好了。” “你又要耍什么把戏？” “不敢，只是为了自证清白罢了。” 夜云霆深深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楚南璃慢条斯理整理好衣服，跟在人群身后。 刚到花嬷嬷院子，就有护卫拿了辞呈走过来。 “报！王爷，这是在屋子里发现的。” 夜云霆接过，垂眸看去。 林芙盈连忙凑过去看，才看两行字，脸色就变了，急急忙忙开口。 “怎么会呢？这一定不是奶娘留的。” 林芙盈拿着辞呈，一双眼睛看向了楚南璃，暗藏阴郁。 一定是这个低贱的女人搞的鬼。 使阴招害她的人，这不是公然打她的脸么？ “这可是花嬷嬷的字迹？” 夜云霆问道。 林芙盈抬头，瞬间泪眼盈盈“不……” 楚南璃从她手里将纸张抽了出来，视线一扫，似笑非笑着打断“侧妃可要想好了回答啊。你之前也说了，花嬷嬷在你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既然如此，这屋子理就不可能没留下她的一纸半字的。要是待会儿护卫搜出来，和你说的对不上那就尴尬了不是？” 林芙盈眼底闪过一抹恨意，面上却柔弱至极。 “奶娘的字迹我自然认得出，只是姐姐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奶娘现在不知所踪，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和姐姐又关系，可姐姐的种种反应实在让人寒心。” 楚南璃是真的有些佩服这朵白莲花了，无论接什么样的话，都能拐着弯往她身上扣帽子，还能把自己摘出去。 这不，夜云霆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了，就跟要吃了她一样。 “王爷，咱们看证据判定。” “王爷，盈儿真的好担心奶娘……”林芙盈泫然若泣。 楚南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一幕被夜云霆看在眼里，眉心一拢“你看看你如今这幅样子，哪有半点王妃的端庄！” 闻言，林芙盈当即火上浇油“王爷，姐姐她只是一介平民，想必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没学过女子的礼仪规范，不是她的错。” 楚南璃淡淡道“对，我是没有丞相家的千金有钱，看病还要花掉正妻的嫁妆，还钱要王爷来还。” “姐姐，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林芙盈脸色瞬时就不对了，柔弱的面皮几乎维持不住。 这小贱人怎么越来越伶牙俐齿了？死里逃生后嘴仿佛开窍了一样，这话不仅挖苦她穷酸，还嘲讽她是妾。 “够了！楚南璃，你还要撒泼到什么时候？”夜云霆冷冷盯着楚南璃。 楚南璃被吼的一愣，旋即不服气地还想说什么，便听夜云霆警告道“别再刺激盈儿，你那嫁妆本王已经连本带利地还给你了，你要适可而止。” 看到身边人摇摇欲坠的纤细身躯，夜云霆心疼地将人搂进了怀里。 若是查出来楚南璃这个毒妇和花嬷嬷的失踪有关系，他必然不会轻饶。 盈儿过去在丞相府受了多少委屈他心知肚明，该死的楚南璃居然敢用这件事刺激盈儿，果然其心可诛！ 楚南璃并不知道夜云霆想了些什么，只是心里怄火的紧。 这狗男人就没听过“先撩者贱”这句话吗？ “王爷，这是花嬷嬷房间里的其他字迹，此外，属下还发现了一个火盆，里面烧了不少纸钱，还有佛家的经书。” 护卫此话一出，林芙盈和楚南璃脸色都变了变。 林芙盈是惊疑不定，奶娘确实信佛，但这件事在王府没几个人知道，楚南璃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这件事真不是楚南璃搞得鬼，奶娘当真离开王府回乡养老了？ 楚南璃心头也有点狐疑，看向护卫端出来的火盆。 她可没放火盆，也没烧什么东西。 这到底是谁做的？对方是敌是友？ “盈儿，看来花嬷嬷确实是自己走的。” 夜云霆捏了捏眉心，心头情绪有几分微妙。 竟然真不是楚南璃这个毒妇做的。 也怨不得他冤枉她，毕竟这毒妇满嘴谎言，品性卑劣不堪。 “王爷，盈儿不信！奶娘她不是这种人，不会抛下盈儿一个人离开的。” 第十二章 是你自找的 “那你眼里，花嬷嬷是什么人？回家替孩子祈福，还算是个感恩的，难道花嬷嬷做的不对？还是侧妃享用了本宫和王爷的孩子，感恩之心还不如花嬷嬷。”楚南璃看着她，冷淡问道。 林芙盈被她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有一瞬间的心慌，求助的眼神看向夜云霆“王爷，盈儿不是这个意思，嬷嬷走了，盈儿心里好难受，有些不舒服……” 说话间，便捂着胸口虚弱地咳了两声。 夜云霆面色一变“盈儿，哪里不舒服？” 见林芙盈唇边溢出一串轻咳，夜云霆狠狠瞪了楚南璃一眼“你给本王适可而止！” 话落，便欲带林芙盈离开。 林芙盈靠在夜云霆怀里，眸色暗暗地看了楚南璃一眼。 这件事她一定会暗中调查！楚南璃这贱人断她臂膀，她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慢着。”楚南璃出声喊道。 夜云霆脚步一顿。 楚南璃对上他阴沉的视线，丝毫不惧“你们又诬陷我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王爷就因为侧妃三言两语就认定罪名，对一个落了胎坐月子的女人好一顿打骂。” 夜云霆面色冷寒“这是你活该，自找的！一个死活要嫁给本王且极其不知廉耻的女人，本王留你一命你就该知足！” 男人的声音极冷，墨色长袍仿佛将天空的光亮都遮住了，投下来的全是阴影。 楚南璃心脏抽痛，呼吸都有些许发紧，怒火也随之升起。 这个渣男！ 明明当初是他让原身以身相许的。可怜原身这个痴情的傻姑娘，一腔真心错付，哪怕灵魂已经离体，可身体还会因为夜云霆的冷言冷语而难过。 见夜云霆又要走，楚南璃咬牙，快步上前将人拦住。 “王爷堂堂夏国战神，在百姓心里顶天立地，威信极高，可如今冤枉了我一个小女子，却不肯给一个交代，王爷觉得合适么？” 夜云霆眼眸微微眯起，神色莫测。 林芙盈也不敢说话。 片刻后，夜云霆道“你想如何？” 楚南璃心里微松了一口气，就知道这个渣男要面子“一，按花嬷嬷辞呈里所说的，将她的财产，包括银钱、仆人给我。第二点，请王爷往后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动手，不然再像今天这样来一遭，我身子可遭不住。” 夜云霆轻嗤，眼里的冷漠和不屑明明白白“本王也觉得脏了手。” 楚南璃觉得自己拳头又硬了，但理智让她冷静。 “最后一点。”她看着夜云霆，一字一句无比坚定“还望王爷永远记住今天的话，不要有后悔的一天。” 夜云霆心脏莫名狠狠一跳，苦涩和疼痛蔓延开来，只觉得烦躁异常。 然而他很快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沉着脸道“本王可以答应你，也绝不会后悔。”这种毒妇，他只会觉得他做的还不够狠心。 楚南璃拿到他的保证，心头一松，等夜云霆让人把花嬷嬷的东西送到她院子后，强撑着的身体往下倒去，好在及时扶住了桌子。 吃了一颗药丸，过了片刻楚南璃才恢复点力气，心情很不美妙。 夜云霆这个狗男人今天掐她竟然用了几成内力，是真下了死手！ 她不能再在这个暴躁症男人手底下坐以待毙。不过今天的火盆子是哪里来的，还是需要查一查，难道是原主的家人暗中帮助？ 第十三章 查原主身份 花嬷嬷还真有不少家当，楚南璃清点过程中发现了原身曾经打赏出去的东西，再一次替原身感到不值。 为防万一，她将夜云霆之前还回来的万两黄金放入空间，顺便“看望”了一下半死不活的花嬷嬷，随后便打算出门一趟。 今天的事情让她深刻意识到，在这个王权社会，她又是寄人篱下的这样一个处境，单打独斗真的不行。 原身有一块腰牌，是原身母亲给的，关键时刻可以用来联系人为她效命。 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楚南璃决定换一身便衣出去，也方便办事。只是一打开衣柜，她才发现堂堂战神府的王妃，衣服居然都是过气了的老款式，也不值几个钱。 真就是“钱花给了别人，委屈留给了自己”。 暗叹了一口气，楚南璃勉强找出来一件青纱长裙换上，一头青丝松松挽起披在脑后，朴素又不失大方，宛若高山雪莲，淡雅婉约。 “这张脸还是太醒目了……” 楚南璃打量着镜中琼鼻樱唇的人儿，找了面纱戴在脸上，这才满意。 “王妃这是要出门？” 管事带着一串下人走进来，看到收拾妥帖的楚南璃，眼里闪过一抹恍惚。 这是……王妃？ 有多久没见过王妃这般明媚的模样了？ “何事？” 楚南璃眸子淡淡一扫。 管事回神，竟觉得刚刚那一眼似乎看到了他心里，让他那些小心思无所遁形，但他很快觉得自己眼花了。 “是这样的王妃，花嬷嬷的人都给您送过来了，他们今后就听您差遣，您看要吩咐他们做什么事。” 楚南璃急着出门，便随口道“你看着安排就行。” 话落，便匆匆离开。 她一走，院中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一幅懒懒散散的模样，还有的冲管事嬉皮笑脸。 “王管家，王妃根本不管事，我们这些人依然全凭您安排。” 周围一群人连连附和，把王管家吹的飘飘然。 王管家假意轻咳一声，道“既然王妃没什么特别安排，你们就自己看着做事吧。” “王管家英明！” 楚南璃离开王府后，直奔“天机阁”。 天机阁，这片大陆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十年前突然出现，先在夏国站稳脚跟，随后迅速发展至各个国家，遍布大陆各处。据说，没有他们查不到的消息。 而天机阁阁主身份更是神秘非凡，世人从未见过其真身，关于他的传闻却不少。 关于他的身份信息，传的最广的版本，是这位阁主年纪在五十岁往上，由此倒推十年，才能够有足够的势力、魄力、人脉和本事一举建立天机阁，并将之做成这片大陆赫赫威名的势力。 楚南璃也对这样的人物好奇，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够认识天机阁阁主，说不定能成为忘年交呢。 不过，当务之急她要去天机阁买消息。 “姑娘，需要什么消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楚南璃一进去，店小二就满面笑意地迎了上来，这服务态度比起2090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未来的消息是个什么说法？”楚南璃有些好奇。 “这未来的消息啊，打个比方，比如问张三何时死，那我们呢，就会根据他的身份地位，生平经历，以及打算去做的事情，判断他什么时候死。当然了，这个消息，是不保证绝对正确的。我们天机阁，自接这个活以来，也只有八成的准确率。” 楚南璃惊了惊。 八成的准确率…… 她能说这店小二在凡尔赛么？ “我需要查一个身份牌。”楚南璃取出自己的腰牌，在店小二面前亮了亮。 店小二道:“您这腰牌小的未曾见过，小的引荐您去见掌柜的。” “有劳。” 楚南璃被请到楼上贵客包间，掌柜的将腰牌拿在手里仔细打量，神色凝重。 “您这腰牌，工艺讲究精致，内有乾坤，老朽也未曾见过。您是要查来源，还是？” “只要查拥有同款腰牌的人，查到后联系我就行。” 掌柜的将腰牌恭恭敬敬还回去，道:“我们接这桩委托，不过需要些时间。” 楚南璃道:“无碍。” 原身偷跑出楚国，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肯定不能光明正大说她是楚国将军的女儿，也不能说她娘亲的身份，免得惹来其他麻烦。 这块腰牌是原身娘亲偷偷给的，同款腰牌的存在肯定非常隐秘，她也不指望一下就能查到。 “定金一百两，若查到姑娘想要的线索，根据线索重要性，会有对应交易钱款。” 楚南璃点头道:“没问题。” 付了定金，楚南璃从天机阁走出。 掌柜的送她离开后，回到包间内却是一愣。 第十四章 为什么帮她 戴着面具，身形挺拔的黑衣男人坐在桌前，黑眸淡淡朝他一瞥。 一旁，还站在一名面色冷淡的暗卫。 掌柜的面色一凛，忙关上门，走了进来，恭敬俯身行礼。 “不必拘谨。”桌旁的面具男子淡淡道。 掌柜的问:“您今日怎么来了？” 尽管认识了许多年，但时至今日，面对面前这个年轻男子，掌柜的依然不敢直视，觉得对方矜贵的不似凡人。 “方才来的那女子要查什么？” 掌柜又是一愣，心里不解，却还是一五一十将情况说了。 “调动阁中精英人力，帮她尽快找到相同腰牌持有者。” 掌柜心头一跳，忍不住抬起头来，面色惊讶。 面具男子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了下桌子。 不重，却让掌柜的立马收回了视线。 “是。” 掌柜的领命离开。 房间内再次陷入安静。 零眼观鼻鼻观心，心思却百转千回。 主上最近很奇怪，三番两次帮这名叫楚南璃的女子。 跟在主上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主上对一名女子如此关注。 …… 从天机阁出来，楚南璃打听到了城里最大的“奴隶市场”。 通常买奴仆，都是去这类地方买。 她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到原身娘亲安排的人，可身边不能一直没有人用，得挑几个合适的培养才行。 “哎哟！你这老太太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碰瓷啊！” 一声大喝成功响彻半条街。 楚南璃随着声音看了过去，透过人群，隐约看到一人躺在地上蜷缩着，而旁边站在一名牵马的大汉，面色不善。 她忙走了过去，就听到旁边有人说:“什么碰瓷！你这汉子好生不讲理！分明是你牵马冲撞到了老太太，让老太太受到了惊吓，她才晕过去的！” “是啊！你还不把人送医馆去？要是这小老太太真有个好歹，你就摊上人命了！” 大汉脸色青红交错，恼羞成怒道:“看她穿的这么寒酸，肯定是村妇一个，我的马都没碰到她，她人就倒地上了，必然是想碰瓷，讹老子银钱！让开！” 话落，就凶神恶煞地瞪着周围众人。 大家见他大块头，凶神恶煞的，也不太敢惹，就让开了一条道。 大汉冷哼一声，牵着马就离开了。 楚南璃拧眉，手中银针微动。 还没动手，就听见一声难受的哼声。 楚南璃连忙看去，见躺在地上的老妇捂着胸口抽搐起来。 “哎哟哟，赶紧送医吧！” 不禁有人喊道。 楚南璃蹲下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人翻过身来，观察老妇人状况。 “姑娘，你还是别乱动这老人家，等大夫过来吧。” “是啊，要是老人家有个好歹，你小心吃官司。” 周围有好心人出声提醒。 楚南璃正要说自己会医术，一名少女就冲进了人群，言辞极其尖锐。 “方才那位牵马的大哥没把老太太怎么着，但你这粗手粗脚一弄，老太太恐怕就有事了，到时候你却不承认是自己的错，把人命官司扣到那位大哥头上，那大哥真真是冤枉。” 此话一出，周围人一阵哗然。 第十五章 不要害人了！ 楚南璃拧眉，看到一名面黄肌瘦，头发枯黄杂乱的女孩站在旁边，抱着手臂看她。 和她目光对上时，也并不惧怕，反而还挑衅地轻嗤了一声。 “哟，这下知道怕了啊？晚了，人你已经动了。好像老太太方才还咳嗽来着，现在被你一弄，彻底没动静了。” 周围一静，旋即一阵骚动。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啊。我家有个远房亲戚是当赤脚大夫的，前两年见面听他说过一些行医遇到的事，其中有一点，就是碰到人倒地上了，在不知道病症的情况下，千万不要乱动，会害人性命的。” “我就说这女人莽撞吧！年纪轻轻的，不知道事情轻重！这下好了，把人害死了。” “我看她是跟这老太太有仇！就巴不得老太太死，使了一招借刀杀人呢！” 周围越说越离谱，刚才突然冲进来的女孩还挑衅道:“啧啧，毒妇。” 楚南璃眉心拧紧，直觉这个突然出现“打抱不平”的女孩不对。 不过，躺在地上这名老太太的情况也耽搁不得，可不能再听这群人胡诌下去了。 “我是大夫。初步判断，这位老妇人是心悸昏迷，呼吸受阻，烦请你们往周围让一让，留出一块空地来，方便我施救。” 她语气果断，没有半点拖沓，说完便取出来身上随身携带的银针，抬手要将老妇人放平在地。 “等等！”“打抱不平”的女孩抓住了楚南璃手腕，一脸凶相。 “你这女人听不懂人话吗？” “放开。”楚南璃道。 女孩冷笑:“就不放！” 说完，抬头冲着周围众人道:“这个女人说自己是大夫，拿出一套银针来装装样子，你们就相信了吗？要是这老太太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她害死了，各位晚上还睡得着吗？” 此话一出，众人又变了脸色，也皆是脸色不善地指责起楚南璃来。 “愚蠢的妇人！还不快滚开！不要害人了！” “再不走我们就要报官了！” 女孩得意地看着这一幕。 众口铄金。 这是她从茶楼说书老头那会儿学到的一个词，应该就是指这个女人现在面临的情况。 不出意外，这个女人要倒大霉咯。 不过，又关她什么事呢？她只是想赚点钱而已。 想到这，女孩眼睛一转，让她再来添一把火。 当即，另一只手就朝楚南璃脸上的面纱抓去:“藏头露尾的！还敢说自己是大夫……啊！” 一声痛呼让周围指责谩骂声一静。 众人错愕地看着楚南璃扎在女孩手腕上的那根银针。 女孩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还没碰到楚南璃的面纱，但人却已经不动了。 楚南璃抬眸看向其他人，露出来的眉眼透出几分不耐，衬的她越发清冷如月高不可攀。 “诸位，可是能保持安静退远一些吗？” 刚才骂的最狠的那几个人咽了咽口水，默默往后退了退。 楚南璃收回视线，没管旁边定住的女孩，取出几根银针快速扎在了地上的老太太身上。 一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哎！慢着！怎么就扎上了！这不是胡闹吗？！” 一道匆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且伴随着一道急迫愤怒的喊声。 楚南璃摸了摸脉象，确定老太太体症恢复平稳，这才抬头。 一个戴着文士帽，背着看诊医药箱，须发皆白的老头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他冲进来后一把将楚南璃扒开，楚南璃本就蹲的有点久，这具身体又虚，毫无防备之下被推的坐到了地上。 然而，老头却完全没看她，放下医药箱，就迫不及待给老妇人把脉。 第十六章 佩服医术 周围凝滞了许久的空气这才重新活络起来，之前出声骂过楚南璃，但却被楚南璃气势震退的人连忙出声。 “还好文老您来好，刚才这女人非说自己是大夫，不管不顾非要往老太太身上扎针，您看看这老太太还有救没，别真被她给扎死了。” 楚南璃半蹲在地上，闻言，眸光嘲讽地扫了他一眼。 接触到楚南璃的视线，男人顿时气不过，更加大声囔囔道:“你那什么眼神？！等文老戳穿你这个毒妇！你就等着被官府抓……” “别吵！要吵给老头子滚一边去吵！” 一道饱含怒意的骂声让男人面上一僵，意识到出声的是文老后，脸色顿时涨红，想走却又不甘心地想等着看楚南璃被打脸。 楚南璃有些意外这老头出声骂人。 看不出，还是个暴脾气。 文老把脉了片刻后，脸色也越来越不对劲，看得周围人心思各异。 终于，他收回了手，又看向扎在老妇人颈部和脑袋上的几个穴位，神情更是几番变化。 最后，目光望向了楚南璃，带着几分探究:“她是心悸？” “是。” 楚南璃也瞧出了老头看病经验老道，没计较之前对方推她的事，点了点头。 文老又问:“这针是你施的？” “的确。” 文老脸色瞬时变了，郑重无比:“既然是心悸症状，病灶主穴位在胸腔，敢问姑娘为何要往颈部往上的穴位施针，而不是在胸腔范围施针？” 楚南璃道:“这位老太太心悸发作前受过刺激，大脑依然处在受惊反应中，身体呈现出不规律抽搐。若要治此类心悸，从大脑穴位施针，缓解紧张反应，才是治根治本。” 更何况，大庭广众下，她也不好扯人家老太太衣服。 文老看向楚南璃的目光彻底变了，面色潮红:“小友真是医术奇才！年纪轻轻精通医技，属实让老夫佩服！方才是老夫性急，冒犯了小友，还望小友见谅。” 周围众人错愕不已。 还想等着看楚南璃笑话的男人此刻满脸不敢相信，忍不住问道:“文老，这女人真懂医术！？” 文老对他可没了方才面对楚南璃时的好脾气，冷哼了一声。 “哦，就是你这个聒噪的人打扰老夫把脉看诊啊。” 男人神情僵硬，尴尬不已。 文老轻嗤，目光转向楚南璃时，又变了一副脸。 “小友何时会医术啊，这施针手法，还有这对症施救的精准程度，老夫都望尘莫及啊。” 周围一片哗然。 如果说之前众人对楚南璃的医术还持怀疑态度，那么此刻便只剩下了震惊和敬佩。 文老是什么人？ 虽然不能说他是夏国都城最优秀的大夫，但口碑和声望绝对是极高的。文老此人小时候家里穷苦，生了病没钱医治差点活不成，是路过的赤脚大夫救了他性命。 赤脚大夫在他家里住了一阵，见他对草药辨认颇有天赋，便把他当半个弟子带着教导。 受赤脚大夫的影响，文老开始行医后，专给穷人和善人治病，诊金极低，在都城很受老百姓爱戴。但也因此，得罪了那些牟利的医馆以及一些小有权贵的人家。 楚南璃从周围众人的议论声中得知这些，对面前老者便多了几分敬意。 “小友，老夫医馆里还有病人，就不和你多聊了，我们有机会再好好探讨下医术，老夫怕是有很多问题还得向小友请教。”文老神情坦荡，求教之心溢于言表。 楚南璃更是多了几分敬佩。 “你言重了，我也只是一名普通医者。” “小友谦虚。” 文老呵呵一笑，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依然被定住的女孩，随即拎着医药箱起身，对楚南璃道:“小友若是找我，便去杏花巷，那边街坊邻居都知道老夫。” 楚南璃点头，认真应下了。 待文老离开，周围众人看向楚南璃的眼神已经大有不同，而此前那名再三出声质疑楚南璃的男子，也早已不见踪影，十有八九是趁大家不注意，灰溜溜的跑了。 楚南璃检查了一番老太太的情况，确定她很快就能醒过来后，便取下了封住女孩穴位的银针。 女孩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张嘴就要骂:“你……” 第十七章 拐去做儿媳妇 楚南璃在她面前晃了晃手上的银针。 太阳光线下，银针闪烁着寒光。 女孩打了个寒颤，想到刚才身体不受控制的恐惧，便不吱声了。 楚南璃看着她，淡淡道:“你跟那个牵马冲撞到老太太的男人什么关系？” 女孩面色一变，随即瞪大了眼睛，梗着脖子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他派你过来的吧？” “不是！” “你很紧张，呼吸变急促，眼神往之前那男人离开的方向瞟，而且你也是从那个方向来的。”楚南璃顿了顿，缓缓道:“你在说谎。” 周围人一听，面面相觑，再一想到方才就是受这女孩误导，才对神医姑娘口出恶言的，顿时纷纷转移攻击对象。 “原来你和那大汉是一伙的！报官！把她送进去！” “你这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心思怎么就这么恶毒？！差点害我们冤枉了好人。” 女孩脸色红白交错，狠狠瞪了楚南璃一眼:“就你聪明知道的多！” 话落，趁着身形小，从人群里钻了出去，一溜烟跑了。 其他人有的是觉得丢了脸，有的是见没热闹看了，便纷纷散了去。 “咳咳！” 地上的老妇人再次咳嗽起来。 楚南璃收回视线，取下所有银针，没几息功夫，老妇人就醒了过来。 楚南璃本来还想跟她说一下是什么情况，谁知老妇人一个鲤鱼打挺，就握住了她的手，眼神热切。 “姑娘啊，谢谢你救了我。” 楚南璃讶异。 老妇人解释道:“我虽然人昏迷着，但外界发生了什么，基本都是知道的，只是醒不过来，难受的紧。” 楚南璃了然:“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老妇人笑眯眯道:“没有哪不舒服了，好的很。今天多亏了姑娘你救我一命，差点我就以为自己要归西了。唉，我要是归西了，家里那两个儿子可怎么办哟，没我看着……” 楚南璃略有些疑惑。 看着？ 这老妇人儿子会犯什么事不成？ 正这样想着，就见面前的老妇人眼睛一亮，对她说道:“姑娘啊，看你年纪尚小，应该还没有婚配吧，你救了我一命，老身我无以为报，不如你就做我儿媳妇吧。” 楚南璃愣了下，颇有些反应不过来。 前有夜云霆救原身这个痴情姑娘，让原身以身相许报恩，现有她楚南璃救老太太，老太太让自己儿子娶她以报恩情。 所以，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用姻缘来报恩的么？ 见楚南璃神情古怪，老妇人想岔了，以为楚南璃嫌弃自己家里条件差，当即自爆身家道:“姑娘，你别看我穿的破破烂烂的，其实这只是老身的喜好罢了。咱家里还是挺有钱的，保管你嫁进来过的舒舒服服。虽然我儿子性格都有点古怪，但你是我救命恩人，他们都不敢让你受气的。” 都……有点古怪？ 都……不敢让她受气？ 楚南璃脑袋有些当机。 所以，她到底是要嫁给老太太的哪一个儿子？还是说要嫁给兄弟两个？ 等等！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南璃赶紧打住念头，对上老妇人热切的视线，连忙拒绝。 “只是顺手而为，不必如此。” 老妇人有些急了:“姑娘，我们家是真有钱，老身不骗你。而且吧，我是头一回看一个姑娘这么投缘呢，我那儿子相貌生的极好，你看到他一定会喜欢的。要不这样，我这就带你去我家里坐坐，顺便安排你们俩见个面，姑娘觉得如何？” 楚南璃头一次体验到这个世界的人的热情，甚至都生出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面前这老太太，虽然穿着破旧，但从其细腻的皮肤状态及透着贵气的身形仪态来看，必然家境不错。 所以，对方说的“有钱”显然是真的。 只是，她也没想上门去做儿媳妇，更何况还有夜云霆这个疯子在。 “老人家，你今天受了惊吓，需要静养，便赶紧回去休息吧。你的厚爱我心领了，只是我刚刚丧夫，眼下实在是不合适再嫁人。” 老妇人一愣，回过神来时，“小寡妇”已经不见人影了。 “唉，原来是个命苦的，年纪轻轻就死了夫君。” 这时，一道身影赶至老妇人跟前，动作虽急，脚步却很轻，俨然是位有内功的练家子。 “太……” 老妇人看向他，不怒自威。 来人垂头道:“您该回去了。” “走吧。”老妇人伸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神情淡淡，哪还有之前和楚南璃说话时的笑眯眯模样。 第十八章 不会买你 楚南璃并未走远，看着老妇人安安全全被人接走后，才从暗处走出来，心里头也对自己之前的猜测多了几分肯定。 这老太太果然非富即贵，估计是在深宅大院里待的无聊了，这才乔装打扮出来玩。这要是放在2090年，那就是一朋克老太。 敛下思绪，楚南璃快步朝都城最大的奴隶市场走去。 今儿个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得赶紧办事办完回王府，免得王府里那对狗男女又整什么幺蛾子。 穿过两条街，又绕了一条巷子，楚南璃停下脚步，看向身后。 “出来吧。” 周围空无一人，地上只有落叶在微风中打着卷儿。 楚南璃继续说道:“从前面那条街开始就一直跟着我，还不出来么？” 这才有人磨磨蹭蹭，从一处低矮的墙面上跳了下来。 是那个阻止她救人，还故意误导周围人的女孩。 女孩嚼着嘴里的狗尾巴草，又“呸”一声吐了出来，语气生硬地问楚南璃:“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 楚南璃淡淡给了她“你道行还不够。” “你……”女孩恼羞成怒，似乎想开口骂人，但又忍住了。 “你是要去奴隶市场吧？” 楚南璃没说话，也并不意外她能猜出来。 从这条巷子过去，再转一个弯就到地方了，对方跟了她一条街，知道她行迹明确，八九不离十是要去奴隶市场。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女孩忍不住骂了句，眼睛紧盯着楚南璃，道:“之前那个牵马的男人说给我五十钱，让我去坏你的事。我也没想到你真有两把刷子，把人给救好了。” 她说到这，就不吭声了。 楚南璃接话道:“所以呢？” 女孩努力撑着气势，道:“我也不想害人，我只是以为她必死无疑，所以那男人给钱让我把麻烦推到你头上，我就答应了。只是，他只给了我二十五钱，还有一半说是事成之后给，你把人治好了，我钱就没拿到。你得赔我。” 楚南璃被气笑了。 “你觉得我会给你？和恶人一起草菅人命，我更愿意报官。” “你不要太过分了！人不都没死吗？我怎么就草菅人命了，确实是你毁了我的生意，你难道不应该赔么？” 话音刚落，空气中传来一连串响亮的“咕咕”声。 楚南璃神色一顿，视线看向她肚子，又落在她枯黄的面容和头发上。 女孩脸色涨红:“你看什么看！” 楚南璃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取出一枚银子抛了过去。 女孩手忙脚乱接过，旋即眼睛瞪圆了。 “这么多！” 楚南璃看着她:“以后不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哪怕不做好事，也不要去主动害人。” 话落，转身离开。 “诶，你等等！” 女孩快步跑上来，拦在了楚南璃跟前，咬牙道:“你不是要去买奴隶吗？那你买我怎么样？比里头的奴隶更便宜，我也跟你签契约，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楚南璃略有些讶异，但没同意。 “我不会买你。” “为什么？！” 女孩觉得不可置信。 “我不会用一个在我跟前差点害死病人的人。” “你是觉得我太坏了？！”女孩瞪着楚南璃，“那奴隶市场里面的人又比我好到哪里！说不定杀过人的都有！还有奸臣之后！你买他们不是很可笑吗？” 楚南璃神情平静:“他们的品性是好是坏，以及什么出身，我自会分辨。但我不是一个善人，不会随便用一个视他人生命如草芥，并且煽风点火恶意引导舆论攻击陌生人的人。” 女孩瞪着她，眼睛都红了，像一头露出獠牙的小狼。 “我是要用钱！而且！我说了！我不知道你能救活她，我以为她本来就要死了的，那早死和晚死一会儿有什么区别啊！” 话语尖锐，语气甚至带着恶意。 楚南璃眼底划过一抹暗色，道:“我不想买你回去的最大一个原因是，你到现在都没有真正产生悔悟的想法。” 女孩一怔。 楚南璃已经转身离开。 她站在原地，手里的银子渐渐攥紧，嘴巴也抿的紧紧的，神情晦暗不明。 第十九章 自愿卖身 奴隶市场里人声鼎沸，奴隶被锁链绑着跪在地上，周围充斥着鞭笞声、唾骂声，还有哭喊求饶声。 空气不太好闻，血腥、腐烂的气味浓郁。 楚南璃拧了拧两道细致的柳叶眉，打量着周围环境。 一个手里拎着鞭子的管事见她气度不凡，赶紧走了过来招待。 “这位姑娘，您是要买奴隶还是来找乐子？” 来之前，楚南璃已经了解过这处奴隶市场的大致情况了。 所谓找乐子，便是一些权贵人士常常来这儿花钱虐打奴隶，只要不把人打死或者打残，可以随便玩儿。 而用作此种用途的奴隶，是奴隶市场最下等的人，有的是被层层发卖身份越来越低贱，有的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送进来了等等等等。 楚南璃语气有些淡:“买奴隶。” 管事是个懂个察言观色的，见楚南璃不欲多言，便知道她对那套阴暗肮脏的玩法没兴趣，虽然心里有些遗憾不能赚一笔大的，但面上并未表露出来。 “您是要什么样的？小的好给您介绍。” “听话，机灵。” 楚南璃不冷不热地说了两个词，便抬脚往里走:“我自己去转转。” “好嘞。” 管事的应了一声，但人却没离开，跟在她身后，嘴上话也没停。 “姑娘，小的看您气度不凡，一般的奴隶也不配服侍您。我们这最高等的奴隶在私塾上过学，家世也清白，都是家道中落无处谋生自愿来这儿的，就为了有一朝能碰到大人物，重新出人头地呢。” 楚南璃闻言，来了几分兴趣，准确来说是感到诧异。 “自愿卖身？” 管事见状，乐呵呵道:“是啊，姑娘应该是头回来这儿买奴隶吧？” 楚南璃也没隐瞒，点了点头。 “那就难怪了。”管事说道:“我们这儿是都城最大的奴隶市场，自然很多达官贵人都过来挑人。奴隶年纪从几岁到几十岁不等，会什么活计的都有。达官贵人若是亲自来挑人，挑的就是这种，要么直接拿来用，趁手……” 他用着形容工具的词儿，给了楚南璃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接着说道:“要么啊，就是能放身边培养，养成心腹。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主动来这里做奴隶的原因，赌一把，赌成功了，从此飞黄腾达。赌失败了，那就任人打骂猪狗不如咯。” 显然，这样的情形他在这儿见得多了。 楚南璃听完心里也颇有些唏嘘，但不得不说，要这样豁的出去，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 “姑娘。”管事覷着她的神色，打探道:“您要不要去看看，这些高等奴隶都很好使唤。” 楚南璃确实是想找机灵、能帮她办事的人，而不是要一个普通丫鬟，闻言，便要点头。 却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干脆果断的声音。 “姑娘可以买我吗？” 楚南璃微讶，停下脚步扭头看去。 一群跪在地上的奴隶中，有一名女子抬起了头目光直直看着她，尽管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伤，但脊背却挺的笔直，脸上也毫无怯意。 管事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来跟他抢生意，而且对方还是个奴隶。 瞧见衣服上的“囚”字，管事面色更加不善，扬起手中鞭子就甩了下去。 女人也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痛的哼了一声，脸也白了许多。 “这有你什么事！你们这种被抄家的官奴就是下三等的腌臜货。”管事骂骂咧咧，神情十分不屑:“哪怕曾经家世高人一等又如何？家中有人犯了杀头的事儿，你们就得跟着连坐。你至今还没有被送去勾栏院，就该知足了。” 女人被锁链绑住的双手攥紧了，手背上鼓起了根根青筋，却再一次看向楚南璃，说道:“请姑娘买我……奴婢，奴婢从小跟着夫子学习，会看书写字……” “这哪有你这个贱婢说话的份！” 管事满脸不快，再次扬起鞭子直朝着女人脸上甩。 女人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和屈辱，但身形始终未动。 鞭子在半空中就被抓住了。 女人松了口气，看向楚南璃，知道自己赌对了。 管事却是神色错愕，反应过来后，连忙关切问道:“姑娘，您的手……” “无碍。” 话落，便松开了手中鞭子，道:“让她继续说。” 这话便是警告他不要生事的意思了。 管事面色讪讪，虽然心里气愤这个官奴不知天高地厚，但到底没敢再从中作梗。 第二十章 重生机会 “多谢姑娘愿意给奴婢这个机会。” 女人弯下了腰，朝楚南璃行礼。 楚南璃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点头。 有心计，有傲骨，但也能舍得下过去的脸面。 “奴婢还会算账、刺绣，曾经绣了一副百花图被成衣铺子买了过去做衣服打板的样式。 无论姑娘您是需要一个奴婢给您解闷，还是需要人帮您打理生意，奴婢都可以做到。 能力上，奴婢不比那些高等奴隶差分毫，而且奴婢还比他们身价便宜。” 最后一句话让管事如同吞了苍蝇，想发火但又碍于楚南璃这位顾客在场，只能硬生生憋着。 楚南璃打量了她片刻，问道:“你既然之前是官家小姐，那与算盘这种世俗物件很难打上交道，又怎会算账？” 在这个世界里，官家人大都不屑于和经商的人为伍，自然也不会让家中子女接触相关知识，更何况是高门大院里的闺中女子。 女人没有丝毫迟疑，认认真真回答道:“世人都说人分三六九等，吃官家饭的为上等，贩夫走卒为下等，营商的商人被文人墨客嘲讽一身铜臭，可那些文人墨客却意识不到，若不是商人建了茶肆，并花钱请他们去才斗，他们又怎能聚众高谈阔论，互相吹嘘？他们甚至连买笔墨纸砚的钱都不一定有。” 闻言，楚南璃是真真正正的有些惊讶了。 在这么一个封建礼教的地方，此女子能有如此感悟，属实让人惊喜。 管事的却在旁边冷嘲:“你现在连贩夫走卒都不如呢，还怎么好意思嘲讽那些才子。” 女人没理会他，只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楚南璃道:“所以，奴婢过去也并不认为自己官家小姐的身份就高人一等了，且，奴婢很欣赏那些会做生意的女性。、 因为她们，奴婢意识到这个世界并非只有男性可以钻营权术、营商，女性同样可以。奴婢……想成为自己掌握金钱，掌握主导自己人生的人，便找了家里的账房先生教了一些营商的知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女人有些窘迫和难为情，显然，她看到了周围那些奴隶卑微的模样，也通过他们，意识到自己也是奴隶的一份子。 “抱歉，姑娘，奴婢大放厥词了。” 女人垂下了眼眸，但头却没低下去。 楚南璃心生怜惜，女性在这种封建礼教的环境里，能觉醒真的很不容易。如果对方是她那个世界那个时代的人，必然会有一番很精彩的人生。 不过，现在遇到了她，也为时不晚。 正好她需要一个会做生意的人才。 “你跟我走吧，我给你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楚南璃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拍板。 管事和女人都愣了愣，旋即管事脸色更加不好了，女人却是大喜过望。 楚南璃看向周围跪在地上的其他奴隶，问管事:“这些都是官奴？” 她还需要买两个护卫，一个跟着她，一个安排保护面前这姑娘。 一旁，管事眉眼耷拉了一瞬，他是知道了，今儿个这位主顾是打定主意要做官奴的生意了。 想明白之后，心里郁气倒是散去了不少，尽职尽责地介绍道:“对，这边是女眷，那边的是一些大家族的旁支子弟。这些人曾经也是一群千金和少爷。” 他低低提醒了楚南璃一句:”姑娘把人买回去，可得小心他们身上的反骨。” 楚南璃颔首。 管事的提醒不无道理。 这些人曾经身份非富即贵，如今被迫去给别人做丫鬟小厮，自尊心很难受得了。就怕有些人表面顺从了，暗地里要咬你一口肉。 楚南璃打量的时候，跪在地上的官奴都是垂着脑袋的。 有的人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麻木了。还有的人捏紧了拳头，身形格外僵硬，显然依然不愿意面对现状。 楚南璃目光落到其中一个人身上时，对上倏然抬起了头来，但随后又很快垂下头去。 楚南璃一愣，挑了挑眉:“练家子？” 那人垂着头“嗯”了一声。 “抬起头来。”楚南璃道。 对方顺从抬头，脸上没看到一丁点不甘愿，同样也没有一丝局促，只是平静和坦然。 这是一张很沉稳的面孔，从身形来看，应该有长期练武。 “会保护人吗？”楚南璃心里有了决断。 对方再次“嗯”了一声。 楚南璃点点头，对管事道:“他们俩我要了，你把卖身契拿一下，没问题我就付钱把人带回去了。” 跪在地上的两人都忍不住看向了她，心头都因为她的干脆和果断生出了些许波澜。 直到多年后，他们依然记得这一幕，记得有一名穿着青纱长裙的女子轻描淡写的，将他们从泥泞中拉出，挽救了他们的一生。 在管事去拿卖身契之际，正好有一批新奴隶送到了，楚南璃看了眼身旁锁链还未解开的女人，心思微动，又挑了一名做护卫的奴隶。 很快，楚南璃带着三人离开，就近找了一间茶楼，要了包房，让店小二帮忙跑腿去买三身衣服上来。 等待的功夫，楚南璃看向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默不吭声的三人:“都叫什么名字？” “奴隶需要新主人赐名。” 女人看向楚南璃，坦然说道。 楚南璃若有所思，道:“你们叫之前的名字确实不合适。” 女人眼神一黯，应了一声，却听楚南璃说道:“再用原来的名字，对你们来说恐怕容易有麻烦找上身。这样吧，今天是你们重获新生的日子，都自己取一个喜欢的名字怎么样？另外，在我这，也不必用贱称。” 三人俱是一愣，三双眼睛齐齐看着她，似乎没反应过来。 还从未听说过……奴隶有自己取名的权利，他们原以为成为奴隶后，他们会连牲畜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