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改邪归正，重生成悟性学霸了》 第1章 心想事成重新做人 沪都，舟山路。 石库门里没挂招牌的汤圆馄饨店，圆寸男人埋头狼吞虎咽，父母在身旁盯着他，嘴上絮叨，动作拘谨。 “青山呐，县里房子卖了，咱家也搬到鲤城。你放心吧，鲤城没人认识你。等着你出来这几年，我和你爸复婚了。回去后咱就安心生活，现在房价车价都降了不少，爸妈攒的钱够给你买房买车，等回家就去买你喜欢的那辆路虎。” “妈，我不喜欢路虎了。” 许青山停下动作。 “不用给我买房买车，我回去后会找工作的，找不到好的，做小生意也行，去搬砖也好，我会照顾好你和爸。” 许父板着脸插嘴道：“我不用你照顾，我退休金比你工资高。” 许青山正想应是。 毕竟，打他记事开始，许父的嘴不比老二，就没软过。 “许学军！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青山，别听你爸的，妈退休金你拿着，你想做啥，妈都支持伱。不忙多回家就行。” “没事的妈，我就在家陪你们，每天干完活就回家。” 许青山温和一笑，继续说道。 “倒可以买只猫或狗，到时候你们养着有点乐子......” 许母和许青山聊着未来，氛围逐渐放松。 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许青山的话才越发多起来，不过话里话外虽然还爱逗趣，但却少了当年的那股张狂和骄纵，多了份踏实。 “嗯，我可以帮忙遛。” 等了半天时机才再插句嘴的许学军眼观鼻鼻观心。 可这句话却是让一直不敢抬头看父母的许青山抬头看向了这突然软下来的父亲。 这一看，让许青山觉着有些恍惚。 许父两鬓斑白，脖颈前探，穿一身发黄的白毛衣，领口有个扯线缺口，看起来已是个佝偻小老头。 没有十年前和自己拍桌吵架的意气风发，那时候他还酷爱厅局级打扮。 又忍着难过看向一直哄着自己附和自己的老娘。 她脸上的斑点皱纹多得和当年的外婆相差无几，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身上还穿着自己九年前兜里有钱后给她买的小两百块的绒衣，洗得再干净也洗不掉常穿出来的磨损。 那些以前喜欢戴的金银珠宝，此时也都不见了踪影，倒是一眼就能看见那如老树虬根般肿胀得关节变形的操劳手。 八年，父母像是老了十八岁。明明都才五十来岁，甚至都还没到退休年龄，却老得像他们上一辈人。 许青山还是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是个畜牲。 人可以不当人，也可以不把别人当人，但不能不把爱护自己的至亲挚友不当人。 牢狱让其悔悟半生，却在岁月痕迹前为时已晚。 当年的许青山和父母根本聊不到一起，他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被父母压迫控制：读书时填不喜欢的志愿，毕业后做不喜欢的工作，梦想不被支持，能力不被肯定。 又因为家中突遇变故，成了导火索，和父母大吵一架后，23岁的许青山远走沪都。他得到了金钱的认可，可他走的歪门邪道，玩的是猫鼠游戏那套：伪造身份、金融诈骗，自称诈骗艺术家。 路子狂野的愣头青蛮横地在十里洋场大把捞金。 纸醉金迷、放纵自我后，是越发嚣张的胆，是铤而走险的路。 善泳者溺，许青山多管闲事失了手，被当地大佬送进牢中，刑期十年。尽管许青山认真改造，减了两年刑期，可这铁窗一关，依旧有八年。 八年里，许青山想通了很多，那些金钱在自己入狱后烟消云散，自己帮助过的那些人也不见踪影，只有父母和挚友每年会来探望自己。 觉得压迫自己一生的敌人，却是坠入海底的最后救赎。 往者难谏，来者可追。 都说，出狱如重生。 这一次，许青山决定好好活，照顾好家人。 “爸，妈，你们先休息，我出去走走。” 许青山在附近的旅馆里安顿好父母后交代了一声，便出了门。 街角路灯昏暗，许青山静静看着十字路口红绿灯闪烁。 红点亮起，许青山深吸重吐，胸腔中浊气随烟而出，他借着暖光看着手中那张黑白照片，良久无言。 那是许母给的，是外婆的遗像。 如今想来，他愧对的，向来不止一个人两个人。 好在入狱前，他仍有后手，如今倒是能去取出来在父母膝下尽孝。 “嗯？” 许青山有些疑惑地移动视线，他感觉到地面在震动，这在沪都的寂静深夜显得格外反常。难道是八年过去，重卡都能进市区了？ 倏忽之间，两道刺眼白光探射而来，车灯尽头直指许青山。 许青山脸色骤变，看来八年时间并不能让人遗忘他。只是他不曾想过，那帮人会对他赶尽杀绝，他这次真的只想和家人好好生活。 可那泥头车来得太快，根本躲闪不及。 直面死亡，许青山人生第一次彻底绝望。 他抬手挡住那道强光，突然想到一個问题：自己会被撞成一滩？还是一团？ ...... 光芒万丈，犹如烈阳。 许青山头疼欲裂，甚至都忘了自己为什么抬手。 “啪嚓！” 身后一声响，许青山放下手转过头。 嚯，有人摔车了。 自行车摔在路边，车轮还在旋转，看样子是撞到路边的灯柱上。倒在地上的那个女孩披头散发穿着校服，看样子还是个女高中生。 许青山瞄了眼少女白皙的胳膊和纤细的腰肢。 嗯，皮肤不错，身材也不错。 但......关我鸟事。 丝毫不考虑扶她一把，毕竟人性使然，这次扶了以后，她也不会扶我几把以做回馈。 许青山回过头继续地打量四周。 这条路十分熟悉，似乎......许青山猛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白底黑边的校服，胸口印着【龙江实验中学】的校徽，此时的他也感受到了身后书包的重量。 “这......” 许青山怔怔地走到街道旁的便利店前，照着半透玻璃，隐隐看见此时的自己。 留着厚厚的刘海，头发衬得脑袋像个大包，看起来很非主流。 不对！再来！ 许青山把额前的刘海捋开，露出自己的全脸。 1米87，形体修长，肩宽腰窄，眉飞入鬓，眸如漆星，精致挺鼻，神似焦恩俊，他的嘴边有一圈细细的绒毛，眼中有着不符年龄的阴郁与沧桑。 镜中人，桃花眼，骤然梦醒，忆昔经年。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嘛。 许青山抚脸，真实的触觉告诉他一切都不是梦境。 他不仅重生了，还重生到了17岁的时候。 噩梦尚未开始，外婆依旧在世，父母还算年轻，自己身家清白。 “喂，帅哥，要买东西不？” 便利店老板招呼道。 许青山瞥向店内的电子时钟，2008年8月25日，周一，上午6点35分。 帝都奥运会闭幕式第二日，高三开学第一天。 “嗯，买。” 许青山想到了什么，走进便利店，很快就从店里出来。 许青山裤兜鼓起，朝着记忆中学校的方向走去...... 【龙江实验中学】的鎏金大字镌刻在校门石碑上，站在校门前，许青山睹物思情。 龙江，十八线地级市，闽越省南，西靠粤东。 龙江实验中学与公立的龙江一中被称为龙江教育双子星。实验严格，一中宽松，两校各有优劣。实验底蕴差，观念先进，资金充足，教学大胆，规则现实。一中底蕴厚，观念老旧，整体保守，学生较为自由。 “那边的男同学！站那干嘛呢？” 高三A段段长段永明正守在校门口检查，眼尖的他很快就发现了一动不动的许青山。许青山抬眼看去，随后闲庭信步地走到他身边，打量着这位恩师：白衬衫西装裤，国字脸背头梳。 段永明见是许青山，神色一缓。 “许青山，在那发呆干嘛？不回教室去早读等升旗？你学习要多上上心，都高三了，要抓紧......” “早啊，老段。” 许青山问候道，本想拥抱一下，但大庭广众未免不够尊重。 所以，他选择向恩师献上崇高敬意。 “......早......” 段永明正纳闷许青山今天怎么似乎不太一样，嘴巴刚张开要答，却整个人愣住了。 “啪嗒。” 火苗摇曳跃动，塞在段永明嘴里的七匹狼格外刺眼。 段永明：......？ 偌大校门，原本人声嘈杂。可打火机响起时，周遭瞬间安静。校门前的人都停住脚，视线停留在那对嚣张的师生身上。错愕、惊讶、瞠目结舌。 一缕烟从段永明面前升腾而起，就像他的血压一样，快爆了升天。 许青山想干这件事很久了，可惜后来毕业后，就算回到校门给老段敬一下，也找不到这种感觉。 嗯，重生后，人都是要弥补遗憾的。 “许青山！” 段永明脸色涨红，愤怒呵斥，直呼其名。许青山却巍然不动，笑容满面地诚恳认错道。 “不好意思啊，手快了。” 段永明吐掉嘴里的七匹狼连呸几声，用脚使劲地碾。 “再有下次......就......做检讨！叫家长！” “好，下次一定。” 许青山点头，主动抱了段永明一下，在众人震惊称奇的眼光中继续朝着高三艺术楼走去时，书包又被扯住。 回头一看，还是老段，许青山眨眼。 “这是......你还要？” “你他......” 段永明告诫自己，开学第一天就骂脏话不吉利。 “给我拿来吧你！” 段永明狠狠地从许青山的口袋里把东西全都掏走。收缴后才恶狠狠地瞪许青山一眼，放他去教室。 看着许青山悠哉悠哉扬长而去的背影，段永明盘着手里的七匹狼和打火机，皱着眉头寻思着。 “怎么一个暑假没见，这小子跟变了个人一样？” 第2章 重生后我悟性逆天 许青山循着记忆找到高三（2）班的教室。 看着这些青涩又略显陌生的脸，许青山有些恍惚，似乎青春活力流入自己的躯壳百骸。很自然地和多年未见的同学们打完招呼，许青山在后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书桌上的字承载着许多人的青春，有非主流的火星文书刻“把爱你写进诗的结尾”，也有公式小抄，不过这些杰作都是前面几届高三的学长学姐们留下的。 许青山摸摸抽屉，还算干净。 放好东西，趁着等升旗的时间，许青山拿出几本教科书想看看自己还剩几斤几两，刚拿起本英语必修一，随意地翻了翻，一旁看到他动作的同学略微有些惊讶。 惊讶的不是书，是许青山看书。 许青山人帅和善软弱，但成绩奇差，班级倒数，口碑比较两极分化。 虽然上课认真听讲，但熟悉他的同学都知道，那只不过是假装乖巧，实则知识从不过脑，俗称“假努力”。 没老师的时候，许青山要么睡觉，要么在抄作业。 可他今天，竟然在看书？ 许青山并不知道同学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心中的滔天巨浪，一下下快把自己拍出颅内高潮了。 怎么回事？ 【Icanwellremenberthattherewasatimewhen...couldnever...spellbound......】 【我，能，很好，记得，那，那里，是，一，时间，当...能，永远不...被咒语镇住的、出神的......】 【我记得非常清楚，以前...一直不会...被迷住。】 【犹记往昔，那时...不曾...令我为之着迷。】 感受着脑海中那种层层递进式的理解，许青山有些意外。 他看着英语课本上那对自己而言曾如天书的课文，竟在看过几遍注释和翻译后便能大部分融会贯通，如果只记怎么默写，那更是能在心中倒背如流。 如果只是一段两段，那或许可以归咎于重生刺激而来的意外，可许青山接连翻了每一篇课文，发现全都如此，那就不能是意外了。 这就是重生带来的变化么？ 重生后的我，悟性逆天了？ 许青山敢肯定，无论是年轻的自己，还是重生前的自己，都绝对没有这种记忆力和理解能力。 他连忙翻看其他教科书，片刻后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只不过，这种变化并非无中生有。 这并非是那种小说影视里开挂一般的“一直写1+1就能解出哥德巴赫猜想”的挂逼。 而是更接近于明悟本质的博闻强记，更容易找到关键点，能够更快地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检索到曾经见到过的事物。 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有些像超忆症，但许青山并未感受到什么信息量过大的副作用。 他眼眸熠熠生辉，消化这一事实，思考未来方向。 悟性逆天？ 都重生了，都悟性逆天了，谁还当人啊！ 前世的许青山是在基础上有太多先天缺陷，才需要走那铤而走险的猫鼠游戏之路，如今还有补足缺陷的机会，那就要去玩真科技，玩真资本！ 未来二十年，日新月异，资本已经和科技全方位挂钩，传统金融早已日薄西山。 不过许青山并没能再研究多久，因为升旗的铃声响了。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着其他同学就往操场上赶。 操场上乌压压的一群人。 好在许青山已经回忆起了高中时的各种事情，不用跟着其他同学，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到班级所在的位置。 在班里队伍的前列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许青山咧嘴笑了下，也没别的动作，自己排到了班级队伍后排，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排自己身边的同学的没营养闲聊，校领导的发言左耳进右耳出。 许青山用着自己如今大有不同的悟性，再去回顾自己那不可言状的人生，追根溯源，探寻本质，却发现自己能想通的点有三个。 这是自己前世重要节点没有悟透的三大成功法则： 第一，别把自己当人，把别人当人。 第二，别把别人当人，把自己当人。 第三，敌人越反对，越说明自己做得对。朋友越反对，说明他也是敌人。 当然，这只适用于许青山自身。 对于他而言，第一点谈做事，想要成事，要对自己够狠，去考虑别人需要什么，而不是自己能给什么；第二点谈成事后做人，不用总相信别人的良心，自己要掌握人性；第三点谈人生，世事无对错，只谈利益，不谈感情，在有些时候，亲情和友情也有标价，观点对不对另说，但立场很重要。 只不过...... 前世的事可以慢慢盘，眼下最重要的，对未来影响最大的还是读书。 既然自己如今拥有这般逆天的悟性，那冲击高考，就成了许青山眼前，成本最低、收益最高、持续效益最好、改变现状最佳的方案了。 闽越省与外省有风格迥异的社会生态。 宗族与聚落文化、保守却大胆行动、封建却开放思想，这三点应该算得上是闽越省最独道又矛盾的特点。 但这也催生了不少特殊的产物诞生。 比如，宗族高考奖金。 如果许青山没有记错的话，后来闽越省理科状元的百万奖学金在后来甚至成了常见新闻。 学校的奖学金，市、县、镇、乡、村各级政府奖学金，陈姓宗族各处堂口的奖学金...... 杂七杂八加起来，能超过百万。 那可是2009年，到了8月时，房价惊人的沪都也不过均价两三万，炒得火热的陆家嘴均价33268元一平。帝都更是尚未骤升，后来名气大涨的万柳小区，均价不过24061元一平，国贸、西直门均价也才堪堪突破两万。 这次重生，许青山有一些新的想法，他需要这笔钱。 再加上，龙江实验的资金要比公立一中雄厚，在激励制度上也更大胆，至于其他方面，他也各有盘算。 如果自己能拿到高考状元，那拿到的奖学金只会更多！ 谁也想不到，在这人头攒攒的操场上。 有个上学期期末考试满分750分总成绩只考了421分的高三学渣，竟然已经在考虑拿到高考状元奖学金以后要做什么了...... “山儿！” 升旗结束，沉浸的许青山下意识地随着像逃兵一样溃散的人群往教室方向走，却被人搭住了肩膀。 回头看去，正是方才站在队伍前列那家伙。 看着这张阳光灿烂的笑脸，许青山无奈地笑了笑，这家伙果然一结束就会来找自己。 叶新城，挚友，一个人生道路和许青山截然不同的家伙。 他脸上还有些青春痘，嘴边有一圈小胡子，头发有些油，斜刘海有些厚，戴着黑框眼镜，甚至还有一小撮鼻毛露出来，眼神之中带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好家伙，也算是先天理科圣体的变种了。 在许青山远走沪都后，因为多次跑去劝过许青山收手而爆发了冲突，那还是开朗温顺、文质彬彬的叶工程师生平第一次面红耳赤地跟人动手打架，还是自己的挚友。 那时候的许青山早在沪都名利场里搏红了眼，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一顿胖揍就把这铁兄弟打得碎了眼镜、断了牙，最后黯淡收场。 但后来许青山入狱，叶新城却成了除许青山父母外，唯二来看望许青山的挚友。 呸，自己可真他妈是个畜牲啊！ 许青山看着眼前青涩的叶新城，就忍不住想到当年他那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牙齿混血的凄惨模样。 许青山突然觉得...... 这悟性逆天，记忆超群，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你的眼神怎么怪怪的？怎么了？” 叶新城察觉到许青山的异样，开口问道。 “没什么，在想如果想成为高考状元要考多少分。” 许青山语气轻松，旁人权当他在说笑。 叶新城愣了一下，眉头微皱，思虑片刻之后，用中指推了推眼镜，看起来极为理性地分析道。 “嗯......今年高考理科状元是674，你上学期期末考421，差250多。语文101，提30分，数学98，提40分，英语76，这得下功夫提个70分，理综146，多考個130分的话......嗯，还是有机会的。” 这问题若是旁人，至少也是不带恶意地笑上几声。 但叶新城却会以一种理性的姿态来认真思考这在旁人看来一点也不理性的事情。 “懂了，听你的，到时候我要成了高考状元，接受采访的时候必须得大提特提，想当年我兄弟给我指了一条明路。” 许青山也揽过了叶新城肩膀，叶新城扶了扶眼镜，看似腼腆，实则闷骚地笑了笑。 哥两正准备一起回教室，却从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道嗤笑声。 “有些人说话就是不用打草稿，句句都是吹牛逼，也不怕把牛皮撑破了。” “那是，不像我，喝了酒都不敢说些得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的话。”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虽然没有直说，但那话明摆着就是冲着许青山去的。 叶新城眉头一皱，正准备转头理论，却被许青山按住了肩膀，他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许青山，许青山只是笑了笑。 “我来。” 说完，只见许青山转过身去，径直朝着方才那阴阳怪气他们的那两人走去。 这两小伙，脸上长满痤疮的叫郭伟，颧骨极高的叫周闻，两人都不过一米七的模样。 这两也是许青山同班同学，但属于向来看不惯许青山的，此前倒也经常阴阳怪气他，只不过那时的许青山忍了，现在可不一样。 见到许青山走来，郭伟和周闻颇为意外，没等他们两开口把准备好的“又没说你，别自己对号入座”说出口，许青山就已展开长臂，仗着身高优势一左一右地勾住这两人的脖子，把人半夹腋下。 他脸上一改平日的和善软弱，眉眼锐利，嘴角带笑却充满攻击性。 “两位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说来听听，让哥们也乐乐。” 不知是来自脖颈的压迫感，还是来自许青山身上那让人不适的邪性，两人一时手足无措。 见两人涨红了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许青山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班主任，到她即将转头的时候才松开两人，在两人忿忿不平的眼神中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 “呵。” 第3章 就这定力还想钓我 “青山你这......” 叶新城看着笑容和善的许青山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两人朝着教室走，他欲言又止。 “别试图和傻逼讲道理，不是么？” “嗯......” 叶新城还沉浸在方才许青山的操作里，他凡事都得理顺逻辑，只是下意识地回应。 直到进了教室，叶新城都没想明白自家兄弟的人设和方才的行为究竟应该如何联系上的。 只不过哥俩一个后排，一个前排，倒也分开了。 坐在座位上，一边听着老师讲课，一边偷偷走神，许青山的悟性已经足够他一心多用，还跟得上节奏。 瞥向窗外。 塞满自行车的铁皮顶车棚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清澈的蓝天温柔地将云拥入怀中，那些云，像积雪，像棉花，像浪涛，自由地在空中飘荡。 教室里此时到处都是书，教科书、练习册、卷子、教辅，几乎每个人的桌上都堆得满满的一座小书山。 教室前后都贴着许青山能倒背如流的奋斗标语。 黑板边有每天更新的倒计时：距离高考还有“287”天。 安静又澄澈。 他似乎在内心渴求这样的日子许久，当人生再重来，坐在这里，才真切地感受到这种久违的美好。 至于前世死前的事？谁安排的泥头车？复不复仇？ 许青山一点想法都没有。 至少现在没有。 毕竟当年年轻气盛得罪的人太多，谁下手都有可能。再说了，都有人因为他去跳黄浦江，被创死也算还业债。 而且想开点，如果没有那泥头车，自己都没有坐在这里呼吸香甜空气的机会。 不仅不用考虑所谓复仇，他还要完全告别前世那种走钢丝般的生活，靠着逆天的悟性和先知的眼光，堂堂正正地开拓未来，照顾好自己在乎的人。 愚者才会被困在过去。 甚至他都不一定会再去沪都，更不一定还会和前世那些人有交集。 如果有的话...... 那就拉名单，挨个点草。 这辈子，许青山没打算再当畜生。 早上的课主要是让大家进入状态，其实更多的都是老师提一下高三的不同，大致地讲了总复习规划。 许青山如今尚不知道自己的悟性在各个科目的开发程度究竟能到什么地步。 但他还是认真地跟着老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知识体系，想看看如何更快查缺补漏。 但想要查缺补漏，首先也得有完整的知识体系，才有查缺补漏的空间。 许青山根本没有知识体系。 算是东记一榔头，西记一锅盖，记什么主要得看他当时心情。 “行叭，刚好跟着总复习一起从头开始学。” 两节课的时间，许青山也确定了自己目前更适合的方式。 高三上学期会完成较为快速、最为完整的一轮总复习。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可能就算只是复习学过的知识，也会因为信息量过于密集，而导致依然有知识点遗漏。 但这种高密度、快节奏的扫描式复习，对于悟性逆天的许青山来说，作为从零开始的学习计划却刚刚好。 “叮铃铃铃铃……” 龙江实验的课程表采用大课间制度，在早上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之间有個二十分钟的课间休息。 叶新城想了两节课，好不容易找到许青山变化的合理逻辑，从位置起来想去后排找许青山聊天，却在起身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教室后门一道靓丽的倩影。 少女倚靠门框，脸颊微红，带有一分羞涩与纯真，目光飘忽，有意无意地向许青山的位置飘去。 叶新城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青山~” 少女见许青山埋头在案，等了一会都没抬头，才轻声细语地唤了许青山一声。 可声音这么小，有谁能听得见？ 还是一旁一边假装翻书，一边眼神不由地锁定清纯少女的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了，到里面拍了拍许青山，示意他有人找他，许青山抬起头来，看向后门。 少女正处于最青春活力的十七岁，眼眸清澈明亮，宛若晶莹露珠，闪烁着害羞的光芒。每当有人从后门路过时，那双眼睛便会轻轻低垂，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似乎在遮掩她的无措。 她穿着校服也衬显其身姿婀娜，改窄的腰身和袖口透露着少女的小心机，手指纤细白皙，如同精致瓷器，在不经意间轻捻衣角，展现出一种少女特有的娇柔和羞涩。 任谁看到她，都要夸上一句清纯。 只不过....... 江婧怡？ 钓系小绿茶？ 她来做什么？ 不需要悟性逆天，许青山都记得江婧怡，龙江实验出名的清纯乖巧美少女。 许青山眉毛一挑。 这么清纯，想必反差感肯定很强吧？ 嗯...... 说来，她其实还是许青山去沪都的原因。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沪都一年，总共八年的时间，她一直在和许青山暧昧。 就是那种喜欢说着“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女友待遇，收着意义特殊的贵重礼物，但却在关键时刻屡屡刹车，在许青山想挑明关系的时候泼冷水，在他想退却的时候给奖励，那种反反复复的拉扯感，实在是让许青山欲罢不能。 「我觉得暂时还是以好朋友的关系相处比较舒服......」 「现在竞争比我想象中的大，我想保研，暂时没精力谈恋爱。」 「读研好忙，你又刚创业，谈恋爱我会影响你的，还是等毕业了再说吧。」 如果不是许青山到沪都赚到第一桶金后，想给江婧怡准备惊喜再次表白，也不会撞见她在咖啡厅里和人模狗样的金融男相亲，还主动跟人比手掌大小。 许青山觉得自己可能会一直被钓到拿到婚礼请柬为止。 被骑驴找马的驴、被钓麻的翘嘴、用不上的备胎、推屁股的沸羊羊。 彼时，他的爱情刚被掐死，眉眼中多了几分金城武的忧郁，人又钱包鼓鼓、邪火乱窜，也就顺其自然地成了沪都浪子。 什么招式套路，都手拿把掐。 后来平心静气地当了八年苦行僧，就把男女这点事想通了，也没什么好怪人家的，是自己不懂自爱。 这姑娘手段又不高，却能拿捏住自己。 靠的是什么？ 在意。 人对不在意的人，玩起来就像玩狗。 不过她既然来了，那就会会她。 不就是钓么？ 我也会。 比你还熟，懂不懂禁欲系男高的含金量啊？ 刚好自己头发还没剪，要是剪了，还真不一定符合现在小女生的审美。 许青山吐槽了一番，站起来看似自然地伸了个懒腰，又拿着水杯浅喝了一口，让自己的侧颜舒展和喉结微动，又故意落了几滴水顺着嘴角滑落。 尽可能展现出自己充满艺术美感的侧颜静态细节和喉结水珠构成的动态性张力。 完事，他余光瞥去，只见原本倚着门框的江婧怡站直了身子看着自己。 切，就这？ 一点定力都没有，就这定力还想钓我？ 第4章 别多想，好好学习 “江同学，找我什么事？” 许青山走到江婧怡面前，客气问道。 客气并非代表喜欢，而是距离感。 “我......” 许青山的靠近让原本还有些看迷糊的江婧怡恢复了那种羞涩清纯的感觉。 少女恍作不经意间轻轻撩了撩自己鬓角的青丝，别到耳后。江婧怡很清楚，眼前的少年最喜欢自己的这个动作。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学习了。高三了，你也收收心，好好读书，不要辜负父母对你的期望。” 但...... 许青山不仅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反倒抬手拍了拍江婧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江婧怡浑身僵住。 许青山的反应完全在她认知之外，明明过去两年也经常见面、聊天，甚至周末也会一起出门玩，可许青山向来都是克己复礼、懂得避嫌的，他们认识这么久了，手都没牵过。 而且......刚刚他一定故意轻轻捏了一下吧？ 江婧怡这次脸是真红到耳朵根了。 少女皮肤本就白皙，脸上一热，就红得更为明显。 “我...我有事找你......你跟我来一下。” 原本少女的小心机，自然是要在众人面前展现出自己与许青山的关系亲密。 在这种两个人单独并肩走就被视为谈恋爱的纯真阶段，许青山和江婧怡的关系在别人看来早已不言而喻，就算暂时还不是情侣关系，那也是早晚的事。 就连许青山的好基友叶新城都默认江婧怡优先了，也难怪许青山上头。 至于江婧怡，别的不说，和许青山待在一起还是挺长脸的。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么？” 但许青山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表情正直，态度冷淡，隐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难道...... 这个暑假，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 要知道上学期期末的时候，江婧怡到了后门，什么话都不用说，许青山就能笑容满面地窜出去把准备好的零食糖果巧克力拿给她。 江婧怡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确定许青山的变化。 莫名的，江婧怡觉得有些委屈。 不就是暑假的时候假装没看懂你表白的短信么？至于这样对我么？ 可随着许青山的举动，教室里不少同学已经看过来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又不好意思明说这件事，只能轻咬薄唇，眼角湿润，可怜兮兮地看向许青山。 生怕他又冷淡地拒绝。 “就是，就是有点私事......” 许青山笑了。 小绿茶，太刻意啦。 “行，那走吧。” 许青山头也不回地先朝着门外走去。 江婧怡跟在许青山身后，看着那单薄校服衬衣下，少年若隐若现的肩背线条，她现在心里乱得很。 许青山究竟是什么意思。 又冷淡，又客气，说那样的话，但又突然上手，还捏了自己...... 17岁的小姑娘第一次觉得在这段关系中，自己的CPU要烧了，大脑里一片混乱。 “好了，说吧。” 到了隐秘的角落。 许青山转过身来，就见江婧怡一个踉跄，差点跌进他的怀里。 若是17岁的沸羊羊许青山，可能会轻轻扶住少女，然后迅速抽离双手，以示清白。 但...... 一刻也没有为17岁的沸羊羊许青山哀悼，立刻赶到战场的是35岁出狱重生的浪子许青山。 “这就是你说的私事？” 许青山揽住江婧怡的腰肢，大手隔着单薄的校服覆盖在少女的肌肤上。柔软，纤细，富有弹性，还有独属于羞涩少女被亲密触碰的颤栗。 许青山下巴抵少女头上，闻了闻少女发香。 嗯，洗过头的。 “不！不是的！” 两人此时姿势超乎想象的亲密，江婧怡感觉自己快被玩坏了。 她连忙挣扎着从许青山的臂弯里挣脱出来，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墙上。 “我...我...我是想说......” 江婧怡心跳极快，气喘吁吁，鬓发凌乱，靠在墙上。 “我们......” 江婧怡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本想找许青山当面说的话，却在教室里就被许青山说完了。 自己明明今天是来找他聊聊，暗示一下：高三了，自己要专注学习，没有时间谈恋爱，但希望许青山能好好学习，到时候能够和自己考去同一座城市。 少女还不知道什么叫拉扯的节奏，但她下意识的会想夺回主动权。 “我们会一直都是好朋友的，对吗？” 还来？ 许青山挑眉轻笑了一声。 “你喜欢我吗？” 问句对问句，魔法对魔法。 许青山在沪都富婆圈已经把致命节奏练满级了。 “你要是喜欢我的话，周末我们一起去鹭岛，你起床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大海和我。” “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 许青山已经尽量收敛了。 可在此时的江婧怡眼里，他是如此的邪气凛然。 特别是那句“第一眼看到我”，理解了其中意思的江婧怡，更是觉得这种话从许青山嘴里说出来的不可思议。 “普通朋友。” 许青山又淡定补上一句。 说完，许青山主动退后了一步，也靠在墙上。 他看着江婧怡，眼神坦然，似乎方才的话并非是他所说。 “青山，我......” 江婧怡心很乱，但她还想解释和推脱。 但许青山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我说我喜欢你，那你只需要告诉我，伱喜不喜欢我。不喜欢，就再见。” “许青山！你的喜欢就是做这么肤浅的事吗？” 江婧怡实在忍不住了，眼中含泪问道。 许青山的行为让她根本没有避让躲闪的空间。 窒息，这种节奏太窒息了。 “连这么肤浅的事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深入的喜欢？” 许青山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 他双手抱胸，离开了靠着的墙面，嘴角微弯，靠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的江婧怡。 “既然这样，我就默认你不喜欢我了。” “江婧怡同学，以后不要到我们教室来找我了，我怕同学们误会。” 江婧怡如鲠在喉。 她近距离地看着许青山。 这個眉眼如画的俊朗少年，此时显得是那么陌生，但更让她感觉到恐惧的并非是许青山的变化和举动，而是她自己内心深处、潜意识的反应。 她似乎并不讨厌这样的他...... 甚至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 许青山看着两行清泪无意识地从眼角滑落、整个人敏感呆愣的江婧怡，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轻轻帮她拭去眼泪，又温柔地说道。 “好了，别多想，好好学习吧。” 可下一秒，又补了一句扎心的话。 “等我遇到喜欢的人，我会告诉她，我喜欢过你。江婧怡同学。” 在“过”字着重音，言罢。 许青山丢下江婧怡，脚步轻松地朝着教室走去。 错身而过，江婧怡看不见的是...... 在更隐秘的楼梯转角，两个少女正停在那里。 其中一个少女眉眼间和江婧怡有些许相似，她的校服膝盖上有块小破洞，怀里抱着一套刚刚去后勤新买的校服。 看了看扬长而去的许青山，又偷偷瞄了会在角落里啜泣的江婧怡，两少女对视一眼，两脸懵逼，大为震惊。 第5章 我可太喜欢学习了 在三个少女都看不到的方向，许青山哆嗦了一下。 “啧，真矫情。” 许青山表情有点嫌弃，虽然这年纪的小女生，特别是江婧怡这种就喜欢这种调调。可对于他这种而立老登来说，表演痕迹略重，自己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再想想自己现在的非主流造型....... 装完逼自己有点想呕的感觉真不好。 不过，这么大胆地挑逗江婧怡，他并不担心有什么后果。 哥们好歹也当过她八年沸羊羊，江婧怡什么心理，许青山还是很清楚的。 不管回答什么，对许青山来说都没有约束力。 哥们很忙的，喜欢就直说，不喜欢就拜拜，这样才有时间找下一个。 而且就现在这个阶段。 许青山觉得比起女人，自己更爱学习。 学习能够提高我们的认知水平，能够增强我们的竞争优势，还能够增加我们的选择机会，让我们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而女人呢？她们只会让我堕落！ 智者不入爱河，等我学业有成，功成名就了，有些事就不叫堕落，叫拯救无知少女。自己注入的都是知识精华，让她们也爱上学习。 许青山不由地想起了前世入狱前那一阵，自己还经常和某高校的英语老师没日没夜地学外语。 我可太喜欢学习了！ 回到教室，他不再胡思乱想。 许青山在同学们神色各异的眼光下，很是自然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戴上耳机，拿起笔，开始一边翻看起课本，一边不停地动笔。 他没有落笔的时候，黑色自动笔在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间流转。 这让课间附近三两聚在一起聊题目、聊八卦的女同学忍不住侧目。 像郭伟、周闻他们那种对许青山颇有微词的小群体，在许青山回教室之后也声音小了许多。 “不就是脸长得好一点么？读书又不行，还敢吹逼，以后毕业了去读个破大专，能有什么前途？” 郭伟远远地用余光注意着许青山，又小心提防拿保温杯去装水还没回来的叶新城，语气酸溜溜的和身边的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说道。 “难道他能靠脸吃饭么？” “你还真别说......他要是去当男模，我肯定天天点他。” 郭伟的同桌林佳玉忍不住插嘴道。 “切，没内涵的女人。” “这话说得，要是许青山成绩好，我连点的机会都没有。” 林佳玉撇了撇嘴。 “没见他这么认真学过，阿伟，你说许青山不会真的......” 周闻倒是一直在观察许青山，可他却发现了，从开始学习以后，许青山就没有抬头过。 高三二班是实验班，排名中间的学生放去平衡班都能算得上学霸，而郭伟和周闻他们几個平时都排在班级前20名，年级前百，按照惯例，这排名是稳进鹭岛大学的水平。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是按照分班成绩排的座位号，我们班57个人，许青山学号56。你觉得一个吊了两年车尾的人，最后一年能多几分？他总分是421，再努力，能到500分就差不多了，你还把他的牛皮当真了啊？” 郭伟还想再继续揭许青山老底，以此证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只不过叶新城已经拿着两个保温杯从后门进来，又刚好快上课了，他们也就偃旗息鼓，作鸟兽散。 “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新城到了许青山座位旁，把保温杯放到桌脚边，许青山也摘了耳机，停了笔。 “嗯，和她又没什么好聊的，不如学习。” “真学？” “真学。” 叶新城看了眼许青山桌上的课本和笔记，他成绩好，班级稳定前五，年级前五十，基础扎实，极其擅长化学，刚好许青山正在看的就是化学课本，他自然能够分辨。 嚯，真学。 而且重点抓得很精准，笔记极为简洁。 “你暑假的时候还跟我说要跟她表白呢。” 叶新城忍不住又说道。 他的隐藏身份其实是兄弟的CP粉头，只不过这CP只要男方是他兄弟，女方是谁他都不是很在意，在此之前他最看好的还是江婧怡。 愚蠢的理工男，根本不具备辨别绿茶的本领。 “那是暑假，而且表白了，被拒绝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行吧......” 许青山觉得叶新城这小子有问题，他这么失落干嘛？ “不是，我不谈恋爱，你难过啥？” 许青山很肯定叶新城不喜欢江婧怡，那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这小子认死理又审美独道，不是他的心动型，再好看的女孩子他要狠狠减分。 “你有多喜欢她，我比谁都懂。你们都两年了也没成，要是以后她嫁人了，你岂不是得难过死？一想到这个不知道为啥我也跟着难过了。” 叶新城郁闷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那种事业成功后再去找白月光，心爱之人，已为他人之妻的感觉，还不难过吗？” 许青山笑了笑。 “人妻的话，那不是更好么？” “嗯？” 叶新城又懵了。 他迟疑片刻，缓缓开口问道。 “你真是许青山？不是什么......” 叶新城欲言又止，这是闽南人惯有的口头避讳。 “废话，我只是这个暑假顿悟了。” 许青山说道。 “我觉得人生不应该就这么下去，不然就真对不起我外婆和我爸妈了。” 叶新城沉吟片刻，象征大课间结束的预备铃音乐终于响了，他连忙要回座位，不过却给许青山留了一句话。 “那你有不会的地方随时找我，每门课我整理完笔记就给伱看。” “行。” 许青山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迎来了下一节的数学课。 “还在走的都坐好！睡觉的都醒醒！” 段永明抱着一叠单页试卷从门外走了进来，人还没进教室，声音就先响彻全屋。 “这节课小测，20分钟，现做现判。” “看看这个暑假你们在干什么，都高三了有没有重视起来？” “不及格的，走读的放学留堂，寄宿的晚自习留堂。” “来，把卷子传下去。” 小测，留堂，学生梦魇。 当然，段永明还有大招没用，请家长。 要知道他作为段长，请家长的威慑力和班主任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偏偏老段又偏爱这招。 许青山坐在最后一排，自然是最后一个拿到卷子的，拿到手就先扫了一眼。 就一页，三道选择，两道填空，两道大题。 “用科作业纸写答案哈，注意草稿不要乱打，字迹工整一点。” 老段站在讲台上，用手里剩下的小测卷在讲台桌上敲了敲，码平齐了，眼神像鹰一样锐利，扫视着下面的学生，看看有谁在做小动作的。 扫到后排的时候，看到许青山的时候，他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第6章 这你也要现场开导 看到这小子，段永明就忍不住想起了早上在校门口的那处好戏。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小子也这么能整活呢？ 段永明倒不是那种唯成绩论的老师，对于班级里数学比较差的学生，他也会经常关注。 像许青山这种，回回考试八九十分，硬是在及格与不及格边缘反复横跳的家伙，更是段永明关注的重点。 如果说许青山是脑子笨，那段永明也不会说什么。 可问题是，这小逼崽子的解题思路和逻辑性其实并不差，以段永明二十年教学经验来看，这也是个脑袋聪明但学习不上心的臭小子。 有时候老师多拉一把，成绩就能有不小的突破。 按照段永明的预期，高三总复习许青山要是好好学，起码考上500分，上个不错的一本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段永明一直觉得，自己只要多上点心，能拉得动一个是一个。这样每次高考后评估，自己带的A段重本率能提上些小数点，指不定都能触发学校的奖金线，也能稍微改变一个孩子的命运。 当老师嘛，追求不就这些么？ 老段一手拿着自己的双层玻璃茶杯，一手搭在半开的盖子上走下讲台，开始在教室里打转，在这個同学旁边站一站，在那个同学身边停一停。 这种行为对于学生而言是很有压迫力的。 老段站到了郭伟的旁边多看了一会，郭伟连笔都不敢下，生怕自己现场做错给老段看，等等被拉出来树典型。 “做题要动笔，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心算最容易出错，不要想当然。” 他从郭伟的身边离开，溜达溜达着，不知不觉就逛到了许青山的身边。 三道选择，两道填空，两道大题。 考察的范围其实覆盖面挺广的。 第一题就是最经典的集合与常用逻辑问题： 1.已知集合A={x|x-2≤0}，集合B={0，1，2，3}，集合C={x|-1＜x＜1}，则（A∩B）∪C=（） A.(-1，1] B.(-1，1]∪{2} C.(-1，2] D.{0} 老段捧着茶杯就立定在许青山的身后看着他答题。 第一题，选B。 嗯，看看草稿有没有写出正确的思路导图和推导过程。 其实题目本身并不是很难，而且这种选择题，其实很多时候大家都会选择心中推导完直接选。 不过老段却对实验班的同学定过规矩。 正式考试的时候怎么样他不管，但是在平时的小测过程中，他要求大家需要工整地在草稿上写出推导过程。 这其实挺好的，毕竟小测的目的是为了掌握学生们对于知识点的理解和运用情况。 如果有人是靠蒙对答案的话，那小测的作用和意义就被无限弱化了。 不得不说，老段作为金牌老教师，在教书育人这方面，是很有一手的。 只不过....... 老段站在许青山身后。 他发现这小子一点都不带慌的，甚至还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向自己点点头。 一点都没个学生样。 “嗯？” 当老段看到了许青山手侧的草稿纸的时候，一时间，他那张老脸精彩非常。 并不是许青山什么都没写。 而是许青山什么都写了。 他的草稿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关于集合与逻辑的完整知识点，从集合的概念，到元素特点，再到区分出子集、真子集、想等的关系，区分出交集、并集、补集的运算等等。 他几乎是直接把关于这方面知识点需要用到的部分都列了出来。 而且按照他列知识点和公式的方式，老段心里有一个猜出来都有些荒诞的想法。 这小子...... 似乎并不是把这些知识点背下来的，按照他写出来的内容方式，更像是他只记得其中几个点，但是靠着自己的逻辑能力，准确地把剩下的部分推导出来的。 只不过，集合题目本身并不难，再加上集合的知识点也算是高中数学里最简单的部分。 老段觉得自己还能接受。 但现在许青山正在写的东西，他就有点不能接受了。 毕竟这只是重生的第一天。 许青山虽然还记得一部分高中数学知识，但是缺漏的地方实在是不少。 对于他来说，记忆并不是散落的拼图，要在记忆里去找到那块遗漏的拼图去补上。他需要做的，反而是利用自己现在已经掌握的部分拼图，去亲手画出来空出来的这块。 老段就这么站在许青山身边。 亲眼看着他在那里通过几何绘制和不停地简易推导，正在尝试着推导出来求导公式？ 看样子，许青山似乎只记得导数最基础的一部分东西，比如其定义：y‘（x）=dy/dx=limh→0y（x+h）-y（x）/h。 可老段眼睁睁地看着许青山由定义得出加法法则、乘法法则和链式法则，这些他还可以理解，毕竟其他数学基础扎实的学生也能轻松做到、条理清晰。 可是e的假设验证他怎么在做小测的时候也现场导？ 用上了链式法则，把导数定义化简、通分，又导出了除法法则。 老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评价眼前这位显得有一点点抽象的学生。 他似乎有一种同时具备了基础不扎实和强逻辑思维的美感。 嗯。 很符合老段对许青山的刻板印象。 他现在对于许青山的聪明程度评估，从原本的认真学习可以提高到500分以上，轻轻抬高了一些，这要是高三这年真好好读书，550+绝对不是问题。 这分数都能去一些还不错的211大学就读了。 比如省会榕城的榕城大学。 就是这基础实在是太不扎实了，高中前两年跟开玩笑一样。 老段腹诽道。 前面的选择倒是都写了，但是那考察计数原理和二项式定理的填空题没动，就连草稿都没打，一看就是直接放弃。 考察向量的那道比较难的填空，草稿上草草写了一两行定义就划掉了，看样子是发现自己的记忆出错了。 两道大题，一道导数大题，一道几何大题。 他倒是做得有模有样。 20分钟的时间，许青山将将地做完了题目，揉了揉手腕，长出一口气。 这题目倒还好，现在导也没啥。 主要是太久没有握笔写字了，还要按照自己记忆中比较工整的字样来刻意书写，这倒成了这场小测最难的点。 许青山抬头，看到端着玻璃杯的老段从自己身边施施然地走上讲台，让人开始收卷。 第7章 谁重生连1块都没 段永明在现场批改的时候，时不时的要抬眼看看许青山，只不过许青山又戴上了耳机，继续自己的从头学习式复习。 许青山发现了一个点。 因为悟性带来的理解速度，让他更容易沉浸到学习之中，比较难被打扰中断，也就是俗称的“心流状态”。 从23岁远赴沪都开始，到35岁重生。 时隔12年，许青山重回学生阶段，却发现自己其实真的挺喜欢学习的，他很享受自己在心流态下获取知识的感觉。 老段在改完小测卷后，只让不及格的人上去领小测卷。 其他人的他要拿回去批，晚自习再给。 半数没过。 但许青山没领到。 他及格了。 这让有心关注许青山的人感到稍微有些意外。 今天的小测卷虽然难度并不是特别大，但考察的知识点贯穿高中始终。按照许青山那及格线附近的数学成绩，是很难成为那半数通过的部分。 不过，许青山并不在意他人眼光。 三四节课间他也没挪窝。 连厕所都不用上，水都不用放，像是一根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座位上。 仅有桌上的书在换，笔在动。 那种专注力和沉浸度，是没有办法装出来的。 高三的奋斗学子多少都会有进入过心流状态的时候，或多或少而已。 许青山的表现，他们并不陌生。 只是还有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郭姓同学私下说，许青山这种表现和状态都是短暂的，按照他之前的习惯，不超过三天就得原形毕露。 中午，许青山带着个小单词册跟着叶新城去刷卡食堂吃饭。在叶新城真见鬼了的眼神里，排队打饭背单词，吃饭背单词，边走边也背单词。 午休，戴着耳机看书，做笔记，压根不午睡。 下午，两点下午第一节上课。五点半下午第四节下课。从头到尾，许青山都听得津津有味。 经过一天的专注学习。 许青山发现悟性逆天虽好，但也需要认真地按照体系框架去学习掌握知识，并且多做题多刷题。 如果他的目标只是考上211，甚至是考上985的话。 以他现在的逆天悟性，简单复习一个月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他的目标是高考状元。 高考状元并不是简单的会做题，而是代表着一个学子在阅读速度、解题思路、解题速度、考试技巧、书写速度、卷面整洁度、专注力和体力等各方各面的综合应试能力达到巅峰。 当高考的分数超过650分的时候，其实没有谁是悟性差的。 简单地做题练手之后，许青山也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一年的时间其实也不见得有多么宽裕。 高中的学科知识体系构建，仅仅只是开始。 知识体系末梢的细节补充、完善、推演，是增加知识点覆盖面和原理应用的重点。 题海战术带来的阅读、理解、解题三方面的能力与速度的提升，是在学霸群体中提升核心竞争力的关键。 书写速度、硬笔书法、体力等，则是保障他能决战紫禁之巅的基石。 读书从来都不是一件易事。 读最极致的书，更是难如登天。 放学后，许青山才收拾书包跟叶新城一起回家，他两小区在同一条街，就在学校附近。 “路上注意安全，我去买点东西。” 许青山和叶新城打了声招呼。 叶新城家要更远一点，所以都是许青山先到家。 两人分开后，许青山进了路边的便利店，就是早上他买七匹狼和打火机的这家，早上买的已经被老段收走了。 许青山其实是没什么烟瘾的，但他有时候还是习惯用来释放压力。 “就这种车还能骑呢？” 许青山进便利店前，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停在便利店门口的那辆自行车，有点眼熟，但这自行车的车把有些歪，前面的车筐也变形了。 “哦，帅哥，来啦？” 便利店老板坐在柜台后，很是自来熟。 “嗯，一包蓝狼，还有这打火机。” 许青山在柜台边的打火机盒子里拿了一个出来，老板已经把蓝狼挑了出来了，按在了柜台上。 “蓝狼7块，打火机1块。” 老板笑眯眯地等着许青山掏钱来。 许青山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放到了柜台上，却只有7块钱。 额...... 许青山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今天学习学得太认真，他口袋里就20块的零花钱，早上花了8块，中午和叶新城一起吃饭刷的饭卡，但吃完饭去小卖部买了口香糖和盐典盐汽水，还真就只剩7块了。 老板看着许青山，笑容不减。 许青山看着老板，也笑了笑。 “哥，咱这......” 许青山刚刚开口，老板就抬手指了指柜台边上贴着的贴纸。 现在还只是2008年，手机支付并不时兴，贴在柜台边的自然不可能是收款码，而是一個红色的提示标语。 【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许青山：...... 不是？ 谁家好人重生第一天就被1块钱难倒了？ 许青山和老板在这大眼瞪小眼。 如果说前世玩够了金融诈骗、玩够了身份伪装的许青山就这么没辙了，倒也不至于。 主要是对于他来说，凡事都存在着行为成本、行为风险和行为后果的评估标准。 这便利店就开在自家楼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就眼前这看起来鬼精猥琐的老板，许青山记忆中可是亲眼看过有小混混拿小刀上门想要保护费，结果这位见人就喊帅哥美女的猥琐老板直接从柜台下面抽出了一把一尺半长的大西瓜刀。 当时，可给一旁旁观的十五六岁少年许青山带来了一定的人设认知冲击。 说句实在话。 许青山觉得，有时候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精英和女性，反而更好欺骗和上手，因为这些拥有了不少的人，才有被欺诈的资本，而且只要欺诈的程度不超过他们的底线，甚至也没有什么很深的后果。 可底层人民不一样。 有些时候，小小的一点东西就是他们的全部。 无论是从做人讲良心的角度来看，还是从潜在成本来说，都不合适。 毕竟你骗了一个有1个小目标的人1000万，他可能会暴跳如雷，寻求帮助，到处追你。但如果你骗了一个只有10块钱的人10块钱，那他要么认栽不管，要么就跟你拼命到底。 一个优秀的伪装欺诈者，会拿自己的命去和人换10块么？ 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也不会。 许青山深谙其道。 只不过，他又不当人。 “哥，你看咱......” 第8章 已经付过窝囊费了 “不行。” 老板还是笑眯眯的，但口吻却是不容置疑。 许青山稍稍有点头疼，哪怕他后来纵横十里洋场，他也不喜欢和底层经验丰富的老商贩打交道。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反而是一种避让。 “那行吧，我回去拿钱了再来买......” 既然赖账赖不了，许青山只能再多跑一趟了。 “噹！” 许青山刚伸手要把放到柜台上的钱收回来，却从一旁有一只芊芊素手伸了出来，把一个硬币放在了柜台的玻璃面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或是害羞，硬币被推到了许青山的那有纸币有硬币的零钱里，那只手就迅速地缩了回去。 那只白皙纤细的手腕上，还贴着创可贴，因为皮肤太白，以致于伤口边的淤青显得尤为明显。 “嗯？” 许青山微愣，转过头去。 不看过去还好，看过去，他呆立原地。 江浣溪，小鸵鸟。 许青山的......女兄弟。 17岁的少女有着岁月赐予最为宝贵的东西。 青涩含蓄，忐忑不安，那种像极小鸵鸟的姿态也遮挡不住少女的美好。 黛眉杏眼，琼鼻樱唇，灵动眉眼间不经意就流露出娇俏的风情，小脸蛋略微有点婴儿肥，鼻子上架着一副大圆黑框眼镜，长发柔顺地扎起半截披在脑后，露出小耳朵。 少女感受到了许青山的眼神，有些防备又紧张地退后了一步，手也缩回了校服的长袖里。 许青山曾在狱中无数次的夜里想起这张脸。 此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嘴唇微张，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在那去探望过许青山的三两挚友里，江浣溪是唯一的异性。 江浣溪和许青山之间的关系，说来其实挺复杂的。 江浣溪是江婧怡的表姐，也是许青山追求江婧怡时寻求帮助的军师。 许青山是到了大学后才和江浣溪熟悉起来的。 当时江家姐妹都考到了沪都，江浣溪去了震旦大学，江婧怡去了沪都大学。而许青山被父母要求把志愿填在了省内，和江婧怡分开两地。 为了时不时给江婧怡制造惊喜，他找来找去，找到了江浣溪这个门路。 大学四年，两人就这么时不时地保持联系。 后来去了沪都，许青山和江婧怡彻底掰了之后，江浣溪和江婧怡也因此发生了冲突。 之后，许青山走上邪门歪道，江浣溪虽然坚决地劝他，可每当许青山有需要的时候，她还是会心软帮他，钱也好，人际关系也好，似乎在许青山面前，她就变得没什么原则。 两人不知怎么的，越处越像好兄弟，又因为搞身份伪装的，许青山深知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所以他在外面玩得再花，也没对江浣溪打过半点主意。 后来，许青山锒铛入狱，江浣溪追悔莫及。 她总觉得是自己的纵容害了许青山。 而到了那时，眼前一切虚妄烟消云散的许青山，又怎么会不懂江浣溪的感情？ 只是身陷囹圄的他不敢再浪费江浣溪的年华，和她的大好前程。 在叶新城帮忙下，许青山用一系列骚操作，硬生生打断了江浣溪最后一点念想，让她在硕士研究生毕业之后，去了大洋彼岸专心学术，从此不再回来。 许青山其实并不知道后来的江浣溪怎么样了。 只是听来探监的叶新城说似乎挺不错的。 在狱中八年，越呆越思念。 越思念，越平静，他很清楚一个人生尽毁的臭虫是不配肖想云端高洁纯净的仙鹤的。 “我...我帮你付，能...能让我过去吗？” 江浣溪不知道许青山在看自己什么。 但越是被他看着，她就越觉得慌乱。 这可是个大恶人啊。 江浣溪心里提醒道，人不能因为合眼缘就忘记了考虑一个人的道德品质。 眼前的许青山，之前她只是有听表妹提起过，也在年段活动的时候偶尔有看到过，毕竟许青山这么一個长得好看的在那，许多人都会印象深刻的。 可今天一整天接触下来，江浣溪对他的直接印象糟糕透了。 不助人为乐，不尊重老师，不爱护同学，她全看在眼里了......还仗着表妹喜欢他，对表妹动手动脚的！ 现在...现在还抽烟！ 在乖巧懂事的1班学霸江浣溪眼里，许青山就是她认识最坏的坏学生。 条条都深深地踩在了她的交友雷区里。 “好。” 许青山反应了过来，把钱推给老板，抓起柜台上的蓝狼和打火机就塞进口袋里，自己先走出了便利店，等着江浣溪从便利店里出来。 连谢谢都不会说，真是个坏人，哼。 这种话，江浣溪只敢在心里想想，她才不会把这种得罪人伤害人的话说出口呢。 她手里提着两个袋子从便利店里出来。 却迎面就看到了站在她自行车旁边的那个男孩，原本她还因为许青山没说谢谢就走了而气鼓鼓。 现在看到许青山，那气就跟拔掉了气帽一样，一下泄光了。 家人们，明明已经付过窝囊费了，但坏人还是守着我的车，怎么办？ 在线等，很急！ 许青山看到缩头缩脑走路的江浣溪，就这么站在自行车旁边，想看看江浣溪会怎么应对。 江浣溪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脚。 偷偷瞥了瞥许青山，见他没有动作，才鼓起勇气换了个方向走去。 她还真就假装没有看见许青山，硬是要在外面的空地上绕上一大圈，绕到许青山身后去取自行车。 许青山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这小鸵鸟，真是从没变过。 “同学，刚刚谢谢你了。” 许青山再度挪动脚步，拦住了江浣溪。 “不用谢，应该的。” 江浣溪头都没有抬，就盯着地板，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就硬着头皮想绕过许青山。 “看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许青山伸手拦住了江浣溪，硬生生把低头俯冲的小鸵鸟截停。 江浣溪面对着许青山这张帅脸，却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用力瞪大眼睛，摆出一副她觉得足够生气和严肃的表情，朝着许青山说道。 “你不要搭讪我！我...我不......我妈不让我和不乖的同学交朋友。” “不乖的同学？” 许青山挑了挑眉，脸上笑容滞了一下。 他收回了手，但他的声音搭配动作，却让江浣溪又后退了一步。 “你…你要干嘛，我已经付过窝囊费了。” 许青山看江浣溪。 她紧张兮兮的，紧紧攥着袋子捂在身前，眼中满是防备。 他怎么记得前世认识江浣溪的时候，江浣溪对他印象挺好的？ 难道，重生的蝴蝶翅膀，已经扇到眼前这只小鸵鸟了么？ 第9章 重生差点被看穿？ 看着江浣溪的姿态，许青山本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到对方的自行车，许青山突然有点理解了。 蝴蝶翅膀刮起的风，确实是一巴掌扇到小鸵鸟的脸上了，可这风也是自己亲手扇出来的。 自己早上没有扶的姑娘就是她，校门口给老段蓝狼的时候她应该也看到了。而且1班就在2班隔壁，早上升旗自己和郭、周两人友好交流，和江婧怡深入交流的时候，指不定都被她看见了。 再加上自己现在......许青山掂量了一下口袋里的蓝狼。 在龙江实验这种地方，这还真就是坏孩子的典范了，就这么嚣张的，整个年段都找不到几个。 “所以，刚刚那1块钱就是你的窝囊费？” 许青山真想不到这姑娘嘴里能冒出来这话来。 “是......是啊。” “再多我可就摇人了啊。” 江浣溪从兜里掏出了她的小灵通晃了晃。 “你......” 许青山欲言又止。 江浣溪，真有你的。 只不过面对这小鸵鸟，许青山并不想用任何套路和手段。 与他而言，他已亏欠许多，不能连真诚都失去。 江浣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青山，其实按照之前江婧怡的说法，许青山在江浣溪心目中的形象还挺好的。可终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人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许青山有了想法，开口问道。 “行吧，那你说，什么叫乖同学？” 江浣溪伸手扶了一下眼镜。 “那......那起码成绩要好，不欺负同学，不......” 江浣溪瞄了一下许青山的口袋，把刚刚的话咽了进去，不打算得寸进尺。 “那你怎么知道我成绩不好？” 许青山笑了笑，小鸵鸟露出鸡脚了。 “56号许青山嘛，...就隔壁班的，老段在你们班说话我们班都听得见的......” 江浣溪嘟囔道，高三1班和2班的数学老师都是段永明。 她偷偷瞥了许青山一眼，万一许青山生气了，要把她夹到腋下，她就转头跑。 “行吧。” “那这样，要是月考我考进前一百的话，到时候我们就是朋友，怎么样？” 江浣溪犹豫了。 “就这么说定了。” 许青山掏出了口袋里的蓝狼，当着江浣溪的面撕开包装，抽出来一根，点上。 “明天见，江浣溪。” “谢谢你的窝囊费。” 许青山浑身轻松，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他倒不是不想送一送车子坏掉的江浣溪，只不过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指不定自己才会被她视为最大的危险。 对于许青山这种人来说。 江浣溪确实是要对她好的，有些遗憾也确实要弥补，但所有行动发起的最终落点，其实还是在自己的身上。 有些事，改是不会改的，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这次能在江浣溪面前点一根，以后就能让江浣溪为他点一根。 在另外一些方面，亦然。 身心舒畅的许青山进了小区，穿过长廊，到了自家的单元楼下，他驻足良久，反复地深呼吸后，才走进楼内。 在电梯里的许青山有些忐忑。 重生的第一日，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但对于他来说，无论是学校、学习也好，还是叶新城也罢，亦或是江家姐妹也罢，都是他能够迅速调整好心态面对的。 可唯有此时眼前的这扇门，让他反反复复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1栋902室。 许青山把蓝狼和打火机都塞进书包深处，又从里面摸出了钥匙，插入钥匙孔中。 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右手一拧，打开房门。 “阿嬷，我回来啦。” 熟悉的话，穿越时空，再度落在了这里，让他心潮难平。 “......滋啦！” 只不过，现实并没有许青山想象的那样，一点也不多愁善感，只有虚掩的厨房门，厨房里的暖黄色光亮和油锅炒菜的滋啦声。 屋里挺暗的，外婆平生节俭，能不开灯就不开灯。 这套学区房是许青山父母按揭买下来的，父母都是龙江市下辖云漳县城的体制内职工，只有周末有时间了才会上市区来看看许青山和外婆。 从初中到市里来读书，为了户口供了这套房子，许青山父母的压力并不小，再加上市里买房勾起了一些许家亲戚的别样心思，也为之后几年的经济困局、家庭矛盾、许青山远走沪都，埋下伏笔。 许青山把书包放在椅子上，走到厨房门前，透过那扇玻璃门，看到了狭小厨房里那道矮小忙碌的身影。 “阿嬷，我放学回来啦。” 许青山眼眶有些许湿润，稍微打开厨房门，对里面大声说道。 小老太手活没停，侧过头来瞥了一眼，继续忙活。 “回就回了，那么大声干嘛？” “去洗手，洗完手吃饭。” 言语里，许青山能够听得出那股熟悉的嫌弃味。 他把书包拎进屋里，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和手，去餐桌上摆弄一下餐具，又陪着外婆把菜端出来。 外婆手艺挺好的，就是偏咸。 只是前世的许青山后来再也没机会吃到外婆做的饭菜。 祖孙两坐在餐桌前，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话题无非就是要好好读书，爸爸妈妈辛苦之类的话，许青山在小老太面前格外乖巧，一边扒拉着饭，一边点头应是。 餐桌上的吊顶灯笼罩着许青山，他显得有些局促。 一如从狱里出来后，在父母面前吃馄饨。 于他而言，前日仍在牢中，今日便回到17岁，一切重来，前世数十年恍然若梦。 手里这滚烫的饭碗，往嘴里扒拉着。 藏在记忆遥远处的熟悉味道再现，小老太浓郁的闽南语乡音萦绕耳旁，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眼睛按捺不住地红了，眼泪也顺着落，和进饭菜里，味道更咸了。 “臭弟，你就这么不想上学吗？开学第一天就不高兴。” 小老太耳背，却不迟钝，她敏锐地发现了许青山状态的不对劲。 “没，高兴呢，就是......” 许青山连忙擦了擦眼泪，笑着找个理由解释给小老太听，却被小老太夹着一个排骨塞他碗里打断了。 “少年家要开朗一点，多笑，不要愁眉苦脸、涕泪流流。” 小老太白了许青山一眼。 “搞得像大几十岁的老头子重新活一样，很无趣的哦。” 许青山愣了愣，点头称是，低头吃饭。 别吧？早上叶新城说，晚上外婆说。 不会真有人重生第一天就被揭穿重生者身份吧？ 不会吧不会吧？ 第10章 高考状元爆改计划 好在，只是心虚的许青山过于敏感。 小老太也只是提了一嘴，便又聊起别的事情。 吃过饭，喝过汤。 许青山还想帮着小老太收拾桌子，却被小老太拿着抹布赶进了房间里去学习。 连只读过小学夜校的小老太都知道高三的重要性，就前世的许青山自己不清楚。 回到房间里。 坐在熟悉的位置上。 许青山站在窗边透过落地窗看着街上还在接送学生的车流，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他并打算去烦恼未来自己家会遇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因为那一系列的祸事爆发的时间是在2010年初，也就是他上大一的第一个寒假。 等他专心完高考，考出好成绩，开始拥有在家庭和社会足够让人信服的实际资本，再去解决那些事情，也一点都不晚。 他现在在考虑的，只有如何拿下“高考状元”。 当然，并非他想用如此装逼的姿势去思考问题。 而是小老太说吃饱饭别坐下。 有时候真不知道老人家们的一些固有认知是从哪里来的，但许青山还是老老实实地听话。 今天一整天基本都在不断地学习和测试，由此了解自己重生所带来的逆天悟性，也算初步跟上了班级里的学习节奏。 到了晚上安静的时候。 许青山要认真制定自己冲刺高考状元的计划了。 制定计划，需要根据个人的实际情况出发。 许青山此时对于自己悟性的掌握，觉得其更贴近于一套理论。 多元智能理论。 这套多元智能理论，还是他前世准备和一位心理学教授深入交流获取信任时认真学习的。 没想到能派上用场。 多元智能理论，来自于美利坚著名发展心理学家、哈佛大学教授霍华德加德纳博士，目前被广泛应用在发达国家的幼儿教育上，成果斐然。 人类智能主要划分为八大智能。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智能优势组合。 而这八大智能分别为：语言智能、数学逻辑智能、空间智能、身体运动智能、音乐智能、人际智能、自我认知智能和自然认知智能。 其实，八大智能的开发贯彻在每个人的生活中。 许青山之前只是简单记忆，如今认真剖析，倒是发掘出其中的奥妙。 读书时，教育部所要求的“德智体美劳”就覆盖了这些方面。 而在应试教育中，学习时也是在提升人的各类智能。 例如。 语文偏向语言智能和自我认知智能。 数学偏向数学逻辑智能和空间智能。 英语主要在语言智能。 而理综的物理、化学、生物，文综的历史、地理，则更多考察自然认知。 倒是政治，考察的是自我认知。 至于其他技能，例如跳舞、唱歌，则包含了音乐智能和身体运动智能。 因为跳舞需要掌握音乐节拍，唱歌需要控制特化肌肉。 拆解、分化、明确功能需求。 能够更好地实现产品迭代、功能升级。 据此，许青山手搓了一个系统。 只不过，此系统非彼系统。他要构建的，仅仅是基于该理论的八大智能评价指标体系和由此搭建的自我评价系统而已。 许青山坐在书桌前，选了個看起来比较厚实的本子，开着台灯，在台灯下专注地计算、涂写着。 过了良久，他才停下笔来。 最终的成果，并没有很复杂。 结果的指向，是许青山近阶段的学习时间分配安排。 对自己正确认知和评估，才能更好地平衡自己每天的学习进度和时间的分配方向。只不过这些都只是在理想状态下的设定，实际执行还有待调整。 结合他上学期期末的成绩：总分421分，语文101，数学98，英语76，物理74，化学29，生物43。 许青山制定了几个小目标。 “每天背诵及复习200个单词，在二十天内就刷完首轮3500词”、“每天背诵三篇文言文及翻译、注解”、“20天内完成地毯式高中数学基础知识学习”、“十日内背诵高中化学范围内所有化学式及配平”...... 除了学习方面，还有被他重点标注的“每天放学后跑步五公里”、“每天练字一小时”等等。 现在的许青山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不管是各个学科的学习也好，还是身体锻炼也好，都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从每一个细化步骤开始做起，所以先用最简单最高效的方式来打好基础，快速地提升自己的基础分数，才是最实在的。 按照高考命题也好，还是学校命题也罢。 正常的试卷难度都是会按照一个比较合理的比例进行分配的。这个难度系数的比例在于全卷简单难度题目在3成左右，中等难度题目在5成左右，而难题比例在2成左右。 在龙江实验中学的实验班里，这一比例被简化为了“八二法则”。 基础扎实的学生在面对试卷的时候，必须拿到分数的基础题目为8成，尽量拿到分数的难题为2成。 现在许青山要做的，就是先让自己全面补足那80%。 不要小看这80%威力。 如果把这简单等效成高考分数，那总分750，就意味着能够拿到600分。 这已经是能填报985院校的水平了。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许青山决定了要稳扎稳打地来。 只不过...... 许青山看着自己放在一旁的蓝狼和打火机。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今天就已经花完的零花钱了，在2008年，一周能有20块零花钱的人在许青山看来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但好好学习归好好学习，再怎么样，也不能苦了自己吧？ 还得想办法再赚点钱？ 有些事，它就是不经想。 这一想，就容易出问题。 就比如许青山，他一想到赚钱，就会想既然都打算在学习空闲的时间赚点钱了，那总不能只赚那三瓜两枣吧？而且回到了2008年，许多机会就在眼前，如果直接放过也有些可惜。 未来高考状元的劳动力这么不值钱么？ 所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但太过于歪门邪道的事也不能去干，不能让家人太担心。 既然如此...... 第11章 去盲剪换个新发型 都没花多长时间，许青山就已经想好了赚第一桶金的思路，不用花多少时间，不用花多少精力，自己学着习都能把钱挣了。 但急不得，毕竟他还需要先用一次突飞猛进的成绩来解锁家里电脑的稳定使用权。 为了防止许青山沉迷电脑，家里虽然放了一台联想旭日410m，但只允许许青山在周末父母来的情况下，在监视下使用一两个小时查资料看电影什么的。 如果想要自由使用，许青山必须要有谈判的资本。 学习，依然是第一生产力！ “阿嬷，给我点钱，我要去剪头发。” 许青山盖上了本子，出了房间，凑到正在拖地的外婆跟前，伸手要钱。 “早上不是刚给过你20嘛？不要整天乱花钱买零食，又不健康又浪费钱，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爸妈在家辛辛苦苦赚钱......” 小老太拄着拖把，嘴上絮絮叨叨。 这是家里惯有的。 放以前许青山也不理解父母、外婆为什么天天念叨钱，等他后来出社会就明白了。 钱难挣，屎难吃。 虽然有良心赚钱不容易，但没了良心......赚得更多。 “中午吃饭的时候在背单词，结果背得太认真，拿饭卡的时候掉出来没发现，我要去把你不喜欢的这个狗窝头剪掉，就给我十块嘛，阿嬷。” 许青山情真意切。 他心里却在暗叹，这小老太真难对付，这位是他人生唯一需要低声下气说话的女人了。 听到许青山的话，小老太“哦”了一声，诧异地打量了许青山一会。 这破头她都让许青山去剪好几次了。 每次剪完回来都跟没剪一样，那理发师的刀功都能跟兰州拉面的切肉师傅比一比了。 许青山在一旁讪笑。 小老太自顾自地又拖了几下地，才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堆小额纸币，挑了半天，挑了张看起来比较完整的十块给许青山。 “爱你哦，阿嬷~” 许青山接过钱，朝小老太比了个心。 这种过于超前的表达方式让他收获了小老太“流里流气”的评价和追着后腿的拖把棍，许青山才下了楼。 顺着街道亮起的路灯和各家招牌，许青山找着理发店。 【阿龙美发】洗剪吹12块？ 贵了贵了，这时候剪个头发敢收12的和后来三四十的没啥区别，没有任何性价比可言。 许青山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 【阿珍理发】理发10块？ 还是贵了，下一家。 嗯，这家招牌真小，又暗。 【盲剪】只接男士，5块？ 这个好啊！等等，这什么玩意？ 许青山收回了自己想要往下一家走的腿。 他怀揣着好奇心，看着这招牌，找着那两家店面之间的窄过道进去，看到了一家可能不足10平米的长条状小店，门面宽两個人转不开身的那种。 许青山打量了一下，这好像还是个违建的棚屋，店里黑漆漆的，也没开灯。 “来剪头发的？” 许青山站在门口，刚想问一句，突然店里传来一声有些沙哑的问话。 诶，莫名有点小兴奋。 这场景怎么看起来这么像凶案现场，后来也没听说过这片有什么重案啊？ 许青山自诩不是什么良人善类，大胆搭话。 “老板，你这盲剪是怎么个剪法？” “我瞎的，给你剪，盲剪。” 老板很实诚，一句话把许青山干沉默了。 这真不会出事？ 花得真花啊。 “真盲？” “不信的话我可以蒙着眼给你剪。” 老板对于许青山的怀疑很淡然，似乎习以为常了。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样剪真不会出事？”，许青山好奇道。 “出事我这店还能在？我开六年了。” 老板气势不似凡人。 “我就这边，之前咋没见过呢？” 许青山觉得有点不靠谱。 血可流，头可断，头发不能乱。 老板听了许青山的话沉默了片刻，又开口说道。 “听你声音挺年轻，既然住这，偶尔有看到那种比较偏硬朗的大背头、油头还有寸头吧？都是我剪的，这条街只有我剪这种头。” 许青山原本半个身子都快出去了，听到这话又收回来了。 08年，十八线小城市，barbershop，盲人理发师。 这几个词太过于超前，以至于许青山这种精神状态的人根本不想错过。 毕竟就算剪得不行，直接一推子推成光头，许青山都能接受。 但这种体验太刺激了，他有一种自己这次退缩了，这辈子就遇不到第二次的宿命感。 “真能剪？” “能。” 许青山一屁股坐上了理发凳，把钱递给了老板。 老板接过钱，扯了扯，打开吊灯，转身从挂了个小黄铜锁的柜子里取了五块钱还给许青山。 就这一手，许青山心里就踏实了。 “噌！噌！” 老板取出来的锋利剃刀，在灯光照射下，在镜中反射出刺眼的雪光。 许青山闭上眼，引颈受戮。 老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用小拇指抵住了许青山的头。 “哗......” 许青山厚重的头发从头顶落下。 “不对啊，老板，我还没说我剪什么发型呢？” “闭嘴，坐好。” “......” 十分钟后。 许青山从狭窄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抖了抖手里的五块钱，长长地舒了口气。 清爽的美式鬓角渐变圆寸。 挺帅的，也意外的适合许青山的头型。 刚刚剪完头在那昏黄灯光下照镜子的时候，许青山都有点怀疑自己现在不在龙江，而在布鲁克林。 虽然许青山自知现在的造型可能也不一定符合大众审美，但起码比他原本那小葬爱非主流好多了，起码自己舒坦，洗头发也省事。 对了，要是再戴上个和江浣溪那小鸵鸟一样的平光黑框眼镜，那自己现在是不是就有点先天理科状元圣体的感觉了？ 摸了摸自己解开压迫的脑袋，突然有种梦回提篮桥的感觉。 许青山笑了笑，打算回家继续学习。 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回到家，小老太看到许青山。 第一眼。 格外安静。 第二眼。 “你这个臭弟是脑壳坏了，让你别留不男不女的头发，你给我剪了个劳改犯？都说了剪平头好剪平头好！人家部队的都剪平头的！” 挨了好几下，许青山给小老太贷款了下次的平头，这才得以回房间去学习。 这年头老一辈的还是不喜欢这种剪得很短的寸头。 老话讲。 头上无毛三分寸，不是和尚就是贼。 第12章 许青山真不一样了 这盲剪圆寸的后劲挺大的。 许青山背公式和定理的时候，也时不时地摸摸自己的脑门。 不知为何，他在剪头发的时候，想起了柳传誌的泰山会，想起了马雲的浙商总会，想起了阿里的江湖文化......江湖需要团体，团体需要标志，而标志需要文化符号。 而这种极有特色难以复刻的存在，很容易被打造成能够吸引诸多认可度的文化符号。 他莫名有个想法。 要是他日能遂凌云志，一定要让那帮商业大佬们都过来体验一下盲剪，剪个寸头油头大背头，主打一手草根文化。 一想到雷軍顶着个大背头在B站刷屏“AreyouOK？”，许青山就有一种莫名的爽感。 把这些杂乱的心绪抛之脑后。 许青山把自己整个人都抛进了学习的汪洋之中。 翌日。 许青山一如往常地早起，上学。 他总觉得漫长的义务教育的本质，可能就是为了让学生能够迅速地适应打工人作息和监狱作息，不然谁家好人能六点自然醒的啊？ 路上没遇到江浣溪和叶新城。 而且离学校近，许青山没走几步路就到了校门口。 还没走进学校，他又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不乏男同学。 无他，唯帅尔。 如果说之前留的那种日韩花美男式的小葬爱非主流发型更加符合这个时代这個年纪青春期审美，那许青山现在的劳改犯圆寸干净利索，更容易受大众认可。 再加上他人高马大，肩宽腰细的，发型一换，曾经的阴郁内向、软弱怯懦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阳光过头，显得有些邪气的雅痞范儿。 哪怕是痴迷日韩花美男的姑娘也不能说他这样不帅，只能说他帅得别具一格。 但男孩就不一样了，有不少人心里暗戳戳地记着这种发型，打算下次剪头试试，他们也想这么有男人味。 老段今日依旧值守在校门第一线。 他自然也发现了变了个样的许青山。 “还真变了个样？” “过来！” 老段朝着许青山招了招手。 等他走进了，伸手摸了摸他的校服兜，确认了他没有带狼在身，才温和地开口道。 “这就对了，发型不错，高三要好好拼，今天上课讲小测知识点的时候好好听，下次别当场导了。” “好。” 许青山眨巴眨巴眼。 在老段“又度化了一个学生”的欣慰眼光中，许青山回了高三所在的艺术楼。 路过高三1班的时候，许青山看到了窝在位置上蜷成一团在早读的江浣溪，清了清嗓子。 “江浣溪，早上好。” “谢谢你昨天的朋友费哦。” 声音不大，但全都听得到。 1班创新班的学霸们大半抬起头来看向了窗外举着一个硬币的许青山和班里的小透明江浣溪。 有故事！ 龙江实验的班级划分是按高一分班成绩来的。一个年级分为A、B段，一个段有7个班，理科班有1个创新班、1个实验班和3个平衡班。文科班则只有1个创新班和1个平衡班，毕竟文科人少。 A段1班和B段8班是理科创新班，2班和9班是实验班，7班和14班是文科创新班。 能在1班的，基本都是稳定现在年级前100的。 当然，学习好并不影响他们爱八卦，更何况还是班里一直成绩前列但又喜欢隐身的小透明同学。 “啊？” 江浣溪懵懵地抬头，看着窗外形象一变的许青山，又感受到同学们信息量极大的眼光。 脸唰一下红透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许青山就已经越过了1班，进了自家2班的教室里了。 一如在校门口的反应，许青山此刻就是班里最靓的仔。 他和和气气地跟上前来夸两句惊叹两句的同学客套了一下，又和闻着味就跑来后排的叶新城闲聊几句，就开始全身心地投入今天的学习计划了。 但隔壁的江浣溪，却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虽然她一直把头埋在自己桌上用书本练习册筑起来的防御工事里，但心跳和思绪却藏不起来。 她本就是个又怂又敏感的人。 许青山的行为，让她骤然间生出了一种感觉，又刺激又害怕，生活平淡的她迎来如此的波澜，一时间难以平静。 如果她把这种感觉告诉许青山，那许青山一定会告诉她这种感觉最著名的行为就是......偷情和野战。 隔着一堵墙。 少女满怀心事，纸上的字字句句都进不去脑袋里。 少年沉浸书海，把身心托付与厚重的教科书之中。 呵。 许青山这可真是卑鄙的学习竞争手段。 很是纯粹的一日。 许青山专注地执行着自己的学习计划，根本不被外界的动静所影响。 该上课上课，该自习自习。 悟性所带来的逻辑能力、条理能力，让他能够快速地根据即时情况安排好执行方案。 叶新城每个课间都会帮许青山装一下水，再站在他旁边看看许青山的学习情况。 这两天，许青山笔耕不辍的行动力，让叶新城也完全相信自己这位好哥们终于开始全力以赴地学习。 有强大的内驱力，还有叶新城这样的外驱辅助。 许青山的学习计划进展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只不过...... 别人重生了都是红袖添香，各种美少女陪着学，怎么轮到自己就变成了两个大老爷们一起坐而论道了？ 不合理！ 许青山的表现也被同班同学看在眼里。 几乎他们看到许青山的时候，许青山都在学习，学起来跟疯魔了一样。 再加上他形象的改变，气质的变化。 哪怕是自认为是全班里和许青山最不对付的郭伟，多不得不承认。 许青山是真不一样了！ 只不过。 许青山的这种变化似乎还掺杂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昨天许青山在校门口给段永明点七匹狼的事情，昨日还没有传出来，今天基本上整个高三都知道了。 开学第一天有个叫许青山的猛人，在校门口给段长敬了一根。 这种事，班级同学没有亲眼所见的，根本没法相信这是那个上学期和老师说话轻声细语、唯唯诺诺，上台做检讨的时候都快哭出来的大男孩。 当一个人的身上出现了反差极大的变化时。 他很容易就会成为周围的焦点。 第13章 回头浪子观察计划 许青山并不在意别人是否关注自己，内心强大的人可以顶住压力前进，而像许青山这种癫人可以把这些当做情趣。 他只专心于自己的学习。 那天许青山的变化似乎吓到了江婧怡，这几天她没有再来找过许青山。 江婉溪则隐身躲着许青山走。 许青山也乐得清闲。 他和同学们一样把各个科目的必修课本都垒在桌上，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为了在书山后做点小动作，而是为了更方便快速拿书。 教室后墙的粉彩黑板报，角落里的图书角，门边的垃圾桶，那个坐在后排靠窗的男孩心无旁骛，窗外的铁皮车棚顶上盖着落叶，远处的天湛蓝得如同倒悬的海。 只有有人从2班的后门路过，都能看得见这幅绝世名画。 而流传出来的消息只有一个。 2班的许青山疯魔了！ 高三开学首周，许青山为大家贡献了许多谈资。 关于他情感八卦和学习的有，讨论他发型的也有。 “你听说了没？2班那个许青山，为了好好学习，断情绝爱，跟14班班花江婧怡分了手，据说那天江婧怡回班级哭得可厉害了。” “听说了！说是上课很专注，下课也看书。” “听人家说他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刷了卡，端着盘子就开始吃，吃到丢餐具回收箱那边，餐具一放就回教室学习了。” “他那个发型真帅，感觉和其他寸头不太一样。” “咱就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人比较帅？” ...... 不仅仅是学生里在谈论许青山。 就连教师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在闲下来的时候，也会闲聊一下最近哪些学生的面貌有所不同。 而许青山这种动静大得全年段都知道的，自然也是老师们喜欢讨论的对象。 高三教师办公室的小楼和高三所在的艺术楼成一個锐角的“L”型。 这样老师们能从斜对着整栋楼的窗户位置直接看到各个班级的大概情况。 龙江实验中学是私立校，在当年建校的经济水平，自然是做不到每个老师一个办公室，而是A段老师一层，B段老师一层，分段内所有老师都在一起办公。 在这种办公室的氛围挺好，老师们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勾心斗角的多尴尬。 再加上龙江实验的老师薪资奖惩制并不是和校内比较的，彼此之间关系也算是极为和谐的。 “老段长，很有一手嘛。许青山都开始发奋图强了？” 一个小胡子随着眉毛一起一耸一耸的中年男老师拖着椅子坐到段永明的身边，性子跳脱地揽着老段的肩膀，打趣道。 “老沈你这话说的，怎么能说都呢？青山多好一孩子啊，我这三言两语他就听进去了。” 这男人是1班和2班的物理老师，物理教研组组长，沈玉京。 “而且这次小测我就站在他旁边看他答题，虽然基础差，但脑袋很尖，聪明得很。要是好好学，补上基础，再加上有我的指导，数学他肯定轻松拿下。” 段永明脸上笑容掩盖不住，这人老了，一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就跟菊花一样绽放开来，怪丑的。 老段桌上摆着盆栽和镜子，这聊着天瞅到镜子里自己的脸，他立马收起笑容，尽量绷住脸，也就嘴角硬是压不下去。 “要不是上学年我请二舅陪我一起跟许青山聊了那么多次，我就真信了。”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靓丽的女老师，看起来不过25、26岁，容貌姣好，穿着一身保守的OL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俏生生地说着。 “咳咳，张老师，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或者叫我段老师！” 老段白了这年轻的张老师一眼。 张静娴，龙江实验高三2班班主任，担任1班和2班的英语老师，华师硕士毕业的高材生，也是段永明的外甥女。 “好~老段长。最近我布置的英语单词小测，许青山都全对，翻译也能看得出来他不仅用功，还用心。” 张静娴也得瑟道。 “好好好，你们都这样，那我也要说了，许青山最近听课很认真，我下去看的时候，我讲的重点他全记了，还很工整。” 一旁看不惯这帮人嘴脸的化学老师陈白起也凑过来说了一句，就夹着书准备去给1班上课了。 “嗯？我和老陈一样。” 生物老师陈雨霖感受到了其他人的目光，双手一摊。 “老陈？哪个老陈？老陈怎么？我刚刚还遇到他了。” 被学生拖着问问题，刚回到办公室的语文老师林诗满头雾水，看着办公室里自己的搭档们一个个跟吃了蜜一样水润，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那就好，诶，我和你们说啊。我刚刚不是给2班上课吗？青山这孩子上次能背《阿房宫赋》，今天我让他背一下《六国论》，你们猜怎么着？” 林诗老师约莫35岁左右，身材苗条高挑，足有1.72m，行为举止却可爱得像个小姑娘一样，平时和学生讲话也是温声细语，很受学生欢迎。 “不猜。” 沈老师笑眯眯地皮了一下。 “完整背出来了？” 还是小张老师捧场。 “何止是完整！他背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要是去年他有这么能干，我就让他去参加市里的朗诵杯了！起码得拿个奖回来。” 林诗老师满脸遗憾。 老段又把方才他们说的关于许青山的事再跟林诗说了一遍，老师们这聚在一起，就难免会提到对许青山的展望。 “这小子也算是浪子回头了，我估摸着，要能这么一直努力下去，上个550分，考个211不难。” “低了，600！985！” “这预测我有经验，我买世界杯的，630！冲C9！” 老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还是老段拍板了。 “别吵了，看就完事了，看看他这次月考能考多少。” “平时也都好好观察一下，等他稳定了，我们就能放心了。” 他们心潮澎湃地给许青山制定了由他们老师来执行的回头浪子观察计划。 而当事人却还在后排奋战。 许青山正专注在眼前的生物课本上的人体各系统。 他正在尝试把各个系统组合到一起，拼凑搭建出完整的人体结构模型，这样便于记忆和更加具象。 嗯，高中阶段主要学的还是循环系统、消化系统、呼吸系统、泌尿系统和神经系统与生殖系统。 在脑海里模拟出了人体骨架的三维结构，他开始往上绘制。 若是让人知道了，恐怕要惊出猪叫。 脑内建模，恐怖如斯！ 第14章 吃小女孩不吐骨头 龙江实验会在高三课程表里每天固定安排一节自习课，让学生能够自己去调整和适应自己的学习计划。 自习课的时候，叶新城就带着书和笔记坐到许青山旁边跟他一起复习。 许青山的单独的最后一排靠窗位，没同桌。 “山儿，你这学得可真快。” 叶新城实名羡慕。 主要是许青山五天学他一学期，这谁不羡慕？ “你生物必修三的笔记和打印出来的填空提纲给我吧。” 许青山头都不抬，快速填写着叶新城给他出的题目。 叶新城本以为这活纯粹是自己作为好兄弟支援一下许青山的。 结果没想到许青山复习进度飞快。 倒逼他也加快加深了自己的复习进度。 特别是他还想在哥们面前维持一下自己作为勤勉学霸的形象，那就必须要先许青山一步掌握得更加扎实，以防止自己被许青山那些入微级的问题给问倒。 “这么快，你是真吓人啊。” 叶新城吐槽道。 但嘴上叭叭，手上老实，把笔记和填空提纲给了许青山。 许青山手里笔一停，把填得满满的必修二填空提纲递给叶新城，接过必修三的，又直接开始翻阅起生物必修三的内容。 “你这正确率也太恐怖了吧？” 叶新城批改得手有点抖。 许青山这一面下来的填空提纲，就没有错的。 而他这边才改到一半，许青山已经收起了笔记，看完了第一章，开始写提纲了。 “细胞外液的理化性质：____，血浆渗透压的大小主要与__、__的含量有关。” “嗯...渗透压、酸碱度和温度。无机盐、蛋白质。” 许青山的脑袋转得飞快。 人在进入深度学习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调动起全身的细胞活性，整个人都不会感觉到疲劳。 只不过兴奋过后，就会收获到成倍的酸痛空虚。 好在年轻人身体硬。 没过多久。 许青山又把生物必修三学了两章，这才收起笔记和提纲。 他探过头看看在怀疑人生的叶新城，自己刚刚给他的那份必修二提纲知识点部分没有出错。 “行了，自习课要结束了，收拾收拾回你自己位置吧。” “你个负心汉，用完就扔。” 叶新城在许青山面前明显要活泼，在别人面前就是温文尔雅的学霸，属实是闷骚。 今天的自习课结束就是班主任张静娴的英语课，许青山收拾好东西，提前拿出课本再过一遍。 他已经发现了最近老师们对自己似乎很关注，无论是上课也好，还是平时小测也罢，都会点名自己。 他并没有什么隐藏实力或者是刻意表现的想法，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果然，课上被miss张提问了几个基础问题都准确答上之后，许青山都能感觉到miss张今天看向自己的笑容又甜了不少。 啧。 对于许青山这种家伙来说，眼前成熟娇俏的26岁大姐姐的吸引力可比江婧怡那种小绿茶大多了。 英语课是第八节。 放学后，叶新城继续坐在位置上学习，他要等许青山去跑完步以后再一起回去。 许青山从书包里拿了件干净的速干T恤，也没去厕所，就在教室里快速地换下了身上的校服。 这短暂的过程，吸引了不少暗揪揪的眼神。 许青山的身材不算特别好，只能说是匀称，在一些肌肉部位略微有些雏形，也看不到腹肌。 但顶着那张脸，只要不是硕大的啤酒肚，都有人会想看。 “真是不知廉耻。” “以为自己身材很好么？” 现在对许青山意见大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只不过他们偷偷鄙视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没敢让他听到。 许青山没理会教室里的动静。 带上mp3，他自顾自地就踏上学校的操场跑道开始跑步。 放学的时候，寄宿生要去食堂吃饭。 从高三教学楼到食堂，操场是必经之路。 所以此时操场上人挺多的，有人正准备去吃饭，有人趁着黄昏约知心同学一起散步，也有人坐在围着操场树荫的大理石长凳上独自背书。 夏末秋初的黄昏是朦胧的。 如同槐花落入清池，于天际晕染出漫漫渐层来。 槐花黄，举子忙。 许青山步伐稳健，气息平稳，从石板路越过走出小径的灌木丛，路过种满校园道旁的相思树。 他的身影汇入操场上的人群中。 一开始顺向跑并不显眼。 放学后操场上跑步的学生也有十几个，大多是跑個两三圈就结束了。 只有许青山步履不停。 操场是400米，他给自己定的计划是每天要跑5公里，也就是12圈半。 长跑就像是男人一生的缩影。 速度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持久。 逆天的悟性带给许青山的帮助远不止学习。 他在跑动的过程中能够更加敏锐地察觉并且记住动作的肌肉发力细节，也能更好地掌握跑步的跑姿和摆臂节奏。 也能够更好地感悟自己的身体反馈。 值得一提的是，许青山他妈是县里中心小学的体育老师，也曾是市队的田径运动员。 许青山注意力都在调整自己的步频和呼吸上，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好几次路过了两个坐在操场边石凳上看书聊天的女孩。 “浣溪，你看，那个人是不是许青山？” 一个戴着天蓝色发卡的圆脸少女瞪着眼看向操场上那个衣服湿透的挺拔身影。 “嗯？好像......是吧？” 江浣溪的视线从书上脱离，遥遥地看着许青山过弯，看见了侧脸，才不是很确定地回答道。 “他可能知道你喜欢在这看书，所以才来跑步。不过他也真够有意志力的，这都四五圈了还不停。” 叶芊芊喜欢看名侦探柯南。 此时的她觉得自己就是大推理家。 作为江浣溪这个小透明的闺蜜，叶芊芊是以保护江浣溪为己任而存在于1班的。 起码这位中二少女是这么认为的。 “你可要注意一点，尽量少和他来往。” 叶芊芊脸色严肃，她认真地跟江浣溪规劝道。 “那天我们都看到的，他把你表妹都调戏得哭了，那动作好变态！还干了那么多吸引眼球的事。” “虽然最近大家都说他更帅，但我总觉得他眉眼里有邪气，不像是什么好人。” 叶芊芊看向一旁，自家闺蜜眼睛一直瞄着操场上奔跑的身影，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要真想和他来往，我也会支持你的，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万一有什么事，要及时联系我。” “嗯呐。” “嗯呐？伱还嗯呐？你不会真想和他交朋友吧？你这种的会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的！” 叶芊芊紧张起来。 她要保护好小闺蜜，书里可都写了。 许青山这种行事百无禁忌、特立独行的帅气男人，可都是吃小女孩不吐骨头的危险分子！ 第15章 我不想和他说再见 在高三教学楼的三楼走廊，江婧怡倚靠着防护墙，远远地眺望着晚霞笼罩下的操场。 她失神的双眼随操场上那道奔跑的身影移动着。 “婧怡，你还不回家么？” 一个高挑单薄的男孩出现在江婧怡身边也倚靠在防护墙上，笑容温和，留着厚重的刘海。 如果不是他颜值要略逊几畴，或许很容易被旁人认成低配细狗版的许青山。 江婧怡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朝旁边挪开了一些。 “嗯，等会就回去。” “那我送你，刚好顺路。” 男孩满怀期待地看着江婧怡。 “不用的，陆九良，你家在蓝厝，我家在新城，不顺路。” 江婧怡尽可能地想保持对同学的礼貌。 但自从许青山断情绝爱抛弃江婧怡的消息穿出来后，她身边开始有想要寻找机会得到她垂青的人了。 可这些年她身边亲近的男性一直只有许青山，就目前来说，她找不到比许青山更惊艳她的人。 “婧怡，你还记得我家在哪？” 陆九良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股欣喜。 “你经常在班里说。” “陆九良，我想自己静一静。” 江婧怡忍着怒意说道。 “没事的，那我不说话，我就在这里陪你。不管什么事你都别怕，有我在呢。” 陆九良像是没听出江婧怡的话外音，自顾自地说道。他是知道江婧怡在这里看许青山的。 “我和许青山不一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九良不提许青山，江婧怡还能忍着点怒火。 可他提到了许青山，江婧怡觉得自己心里有团火熊熊燃起，止不住的烦躁和愤怒。 “陆九良！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我让你离我远点！你不配提许青山，你比不上他一根毛！” 江婧怡的情绪完全失控。 她觉得自己明明没有难过，但眼泪还是夺眶而出，朝着陆九良大声喊道。 陆九良被如此劈头盖脸地斥呵，人呆立原地。 14班里有些放学了还没有离开教室的同学听到动静出来看了眼又缩了回去，走廊上原本吵闹的动静也安静了很多。 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我不想和他说再见。” 江婧怡嘴唇糯糯地动了动，含糊不清地留下一句话，便转身走进教室拿起书包就走。 只留下陆九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良久，人群散去，陆九良缓过神来，看向了操场上那道还在奔跑的身影，突然笑了笑。 “起码她有记得我说过什么。” 默默地回教室里收拾书包，陆九良只觉得今天天很热，让人脸上总是会有流不完的汗。 咸咸的，涩涩的。 有人黯然神伤时，也有人酣畅淋漓。 许青山回到教室里把湿得能拧出水来的衣服脱下，换上干净的校服，用塑料袋把湿衣服装起来。 “要是能这样保持下去，山儿伱绝对就是超级男神。” 叶新城把手里的旺旺雪饼递给许青山，自己啃着，一边说道。 “一开始难熬，后面跑到差不多3、4公里的时候身体打开了某个点，之后就会很爽，我真觉得你也可以试试长跑。” 许青山摇了摇头，刚跑完步不吃东西，他小口小口地抿着水。 刚刚跑完步，因为摆臂标准认真，连小臂都略微脱水充血，愣是让许青山的手臂看起来有些健硕。 “算了吧，我跑1000米都够呛，我还是比较喜欢打羽毛球，等周末出来让我虐虐你。” 叶新城跃跃欲试。 “行。” “等等路上帮我抽背一下单词。喏，标记的这200个词。” 许青山背起书包，把单词本递给叶新城。 两人结伴回家。 许青山并不知道有两个女孩都在关注他。 毕竟，关注他的女孩多了，不差那一个两個。 现在的他也并不在意这个。 他更在意自己这么努力，月考能考几分。 夕阳下，马路上车流不曾停息，电动车和摩托的喇叭声要比汽车更多且更嘈杂一些。 两个少年并肩走在路旁，穿过一颗颗香樟树的斜影，一人手里举着单词册，时不时扶一扶眼镜，一人微仰脑袋，眺望高空。 青春是一首无字诗。 许青山很珍惜重来的每一天。 有的人重生后喜欢日日夜夜群美环绕的生活。 有的人重生后喜欢到处去弥补遗憾。 许青山不觉得自己会有所不同。 但他现在更期待在这个周末，也就是明天，见到自己正值壮年的父母，看到他们还未花白的鬓角。 许青山本想在楼下抽根蓝狼再回家。 可刚刚跑完步的身体状态，似乎根本不需要尼古丁和焦油的鼓励。 想了想，他把大半包蓝狼重新塞回包里，走进了家里的楼栋。 “阿嬷！我回来啦！” ...... 翌日。 高三周六不放假。 按龙江实验的习惯。 高三上学期一周上六休一，周六下午用来学生走班式专项培优补差的。 高三下学期一周上六天半，只放周日下午。 许青山父母都是体制职工，一位公务员，一位体育老师，都是双休党。 所以，并没有发生许青山想象中，自己去迎接父母的场景。 重生后和父母的第一次会面。 是大汗淋漓地推开家门。 “臭弟，回来啦？” 许青山一开门，就看见守在玄关口的林月华女士，开口就是浓郁的闽南乡音。 2008年的闽南并没有修建高铁动车网络。 不像鹭岛有国际机场，闽南三姐妹中以轻工业、农业为支柱产业的龙江市根本没有多少外来人。 所以，眼下游街走巷的老一辈仍以闽南语为主，只有在市区的各种商店旅馆、学校、机关单位等才会在日常交流中使用普通话。 “妈。” 许青山看着风华正茂的母亲，不知为何鼻子一酸，上前抱住了她。 刚好偏过头，能看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报纸的父亲许学军诧异地看着自己，眉毛一高一低的，有些滑稽。 但作为父亲，许学军要把持住自己统治阶级的威严，清嗓子地咳了一声。 “这么大个人了，几天没见又婆婆妈妈的，一点都没有男子汉气概。抱什么抱，去放书包洗澡准备吃饭。” “学军你干嘛这么说孩子，最近班主任可是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夸他的。” 林月华此时还没有后来那么不管不顾，虽然性子很急，但还没因许青山入狱而精神衰弱到极度暴躁。 “再说了，今天还是你说要买好点，给孩子做好吃的。” “咳咳，女人家懂什么，去准备碗筷。” 许学军放下报纸，站起来打量了一下许青山的发型。 “之前说了你不听，那拖把头就该剪掉，流里流气，不男不女，现在剪完阳刚多了。去，洗个澡，准备吃饭。” 许青山没有在意许学军话里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他笑了笑，点点头，也上前抱了父亲一下。 “嗯，谢谢爸。” 平日里偏好颐气指使人的许学军，和林月华吵架没慌过，单位内斗没怕过，跟人打架斗狠也没怂过。 偏偏在儿子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下，手足无措。 第16章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许青山的拥抱，让林月华女士开心一整晚，让许学军先生彷徨一整夜。 周六晚上许学军罕见的没有说教和摆谱，而是任由林月华让许青山去试一下她新买的衣服。 要是平时，许学军保准要在旁边指指点点，说什么“又浪费钱”、“应该专注学习，学生不能把太多心思花在形象”之类的话。 陪着父母和外婆吃过饭，一起出门散了一圈步，又回到家里在父母欣慰的眼神中认真学习。 日常生活似乎就是这么平淡无奇。 但只有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枯坐八年的许青山，才能感受到这种生活中细枝末节的美好。 或许是因为许青山的表现乖巧得无可挑剔，又或许是那个拥抱的后劲太足，许学军一直到周日傍晚临走前的饭桌上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下个月你爷爷忌日，到时候请几天假回老家祭拜一下。” 许青山微微眯起眼睛，也不点头。 “嗯，到时候再说吧。” 关于老家祭拜的事，许青山心中自有一番定论。 一旁原本还笑容满面的林月华听见许学军的话，脸色微变，眉头微蹙，却没在老妈和孩子面前发作。 许学军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脸色一沉，当下有些不高兴。 原本简单幸福的小餐桌上，气氛一瞬沉寂下来。 沉闷、窒息。 饭饱，茶足。 许青山把父母送到门口。 “行了，我要开始复习了，下周有小月考，不送了，路上注意安全。” 许青山暂时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家长里短的事情里。 许家亲戚的纠纷很多。 因为许青山爷爷祭拜的问题也闹了很多出戏，这也是后来许青山一家的家庭矛盾激化，许青山出走沪都的助推原因之一。 在许青山看来，许家的事要好解决得多。 只不过是三两只蹩脚猫爱当跳梁小丑，当他的个人实力和身份地位有所提升之后，就是易事。 但他并不需要在这时候和许学军发生冲突。 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许青山关上门，看了眼坐在沙发默不作声地看着电视里歌仔戏的小老太，回自己房间去继续学习。 从小区里出来。 许学军两口到了一辆丰田莲花旁边，夫妻俩脸色不佳。 “许学军，今年不是一定要求回去祭拜的，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让孩子来回折腾吗？” 林月华先发制人。 “你别小题大做，长辈忌日，哪家小辈的不回村里祭拜的？” 许学军想从裤兜后摸包烟来，碰得腰间钥匙响。 但却是林月华拿着车钥匙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我小题大做？他爷爷死的时候是我打电话让孩子请假，我开车五个小时来回接送的。去年高二，也是我提前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来回接送的。” 林月华就站在开着门的驾驶座旁，满脸愤恨地朝着许学军理论道。 “今年高三了，最关键的一年了，学校我也去请人换课了，下個月开始我周一到周三要上十二节课，周四我就上来陪孩子。” “我问过了，今年不要紧，孩子不用去。你今年别烦他，也别让你那些兄弟姐妹叔伯亲戚来恶心我们娘两，就让他好好读一年书不成吗？” “我付出这么多，你现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就要把孩子给我拉回去好几天，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肯定又是你大嫂那狐狸精在你们兄弟耳边吹软风，你一门心思迷了眼，非要毁了孩子前途不成？” 林月华越说越生气，越气越上头，眼睛一下子红了。 许学军也是个牛脾气的犟种，生平最爱面子。 被林月华当街这么数落，许学军脸上挂不住。 许学军扯着行政夹克的领子，鼻孔粗大，鼻翼一张一翕，眼睛睁圆，像头暴怒的狮子。 “你个泼妇能不能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样？” “就是伱一直这样蛮横不讲理，你儿子才一直那么懦弱胆小不像个男人的！几天时间能影响多少？想读书的人也不差那几天！” 此时傍晚，路上吃饱饭出来散步的行人也多了。 许学军不想被路人看热闹，钻进车里放倒椅子，重重地关上车门。 “懒得理你，爱开不开。” 甩下一句话，他躺着闭目养神，只是他的太阳穴和鬓边仍略微跳鼓。 林月华已是泪水无声而落，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夫妻生活，坐进驾驶座，启动了车子，缓缓驶离龙江市区。 ...... 许青山放下了手中的教材。 逆天悟性带来的加成实在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一周的时间，理综的基础知识点他就都已经牢记掌握了。 只不过只有基础知识点并不够。 理综高考的题目，特别是难题，其实并不是从什么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冷门知识。 而是由现有的知识基础，往边界延伸结合出来的内容，这种内容放到对应专业的大学课程里去，也只是基础。 许青山还需要去见识和了解更多由基础知识点延伸、扩充、变式的更多知识点。 换而言之，他需要教辅，优质的教辅。 许青山看了看自己的书架，翻出了高中教材的《王后雄教材完全解读》，各科的都有买，应该是高中这两年攒下来的。 随手翻了一本，干净得跟新书一样。 不，还有几本连封都没拆的，确实是新书。 许青山再次感慨自己之前的混日子。 有一说一，这还能让自己混出个421分，也是挺牛逼的，确实还是底子好。 只不过。 在基础学习阶段，《王后雄教材完全解读》他还能翻翻看，但真要说高考复习冲刺，那还得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作为我国著名的青春疼痛文学代表作。 五三的大名对于绝大多数95后来说，绝对如雷贯耳。 我国孩子的人生，必须经历两个阶段：快乐橙、伤心紫。 2014年，央视搞过一次“对你人生影响最大的一本书”的微博普查。 结果，《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排名第七，还排在了《红楼梦》和《围城》的前面。 就这么一本高考必备教辅。 如今许青山这么一位准高考生手里，竟然没有！ 认真回想片刻。 许青山想通了。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是在这几年才登顶京城西单图书大厦高考畅销书排行榜第一名。 可是...... 京城老爷的事，关闽南乡下泥腿子什么事？ 这本教辅的销售渠道一直到09年底才推广到龙江这座18线小城市来。 哪怕是在龙江市被称为勇于开拓创新的龙江实验，如今都对这本教辅并不了解。 许青山也是后来才知道五三大火。 得想办法买套五三回来做。 许青山脑袋里刚产生了这个想法，却又突然通悟。 高考经济！ 这书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需要。 似乎，这里还藏着一条让他踏入财富大门的首级阶梯...... 第17章 这是梦开始的地方 “阿嬷，我……” 许青山原本想出房间去找外婆软磨硬泡一下，用电脑查一查《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相关资料。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小老太站在门口，开着门，手里举着三炷香，一边闭着眼嘴巴张合着念叨着什么，一边不停地举香上下行礼。 许青山停住嘴，悄悄走近一些。 小老太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天地公......平安顺......不吵架”。 许青山默然。 “阿嬷。” 许青山轻声唤道。 小老太醒神过来，回身把香插在炉里，双手合十又朝门口拜了拜才把门关上。 “怎么了？” “你放心，一年时间，我会让他们不再吵的。” 许青山很是认真地对外婆说道。 小老太看着许青山，点了点头，并没有出言说些毒舌的话。她只是没文化，不是什么都不懂，许青山最近的状态她都看在眼里。 “阿嬷，柜子帮我开一下，我需要用电脑查一下教辅资料，高考用的。” 许青山又提道。 片刻后，许青山用电脑在网上查到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相关报道和信息。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自2000年由创始人魏星在京城筹办，于2003年问世。但一开始错误百出，并不出名。 2004年，创始人魏星逐步整合了教辅江湖里海淀派系和西城派系的精华资源后，五三才开始大放光彩，成为教辅界的后起之秀。 2007年开始，五三就多年蝉联京城西单图书大厦高考畅销书排行榜第一名。在一线城市推广力度大，但还未重视边缘市场。 龙江市此时就像是一个等待开发的金矿，在许青山眼前熠熠生辉。 只不过他现在手中的筹码还不够多。 曾经在沪都野蛮生长的三年，许青山深谙世事。 想空口无凭地得到别人的实质性帮助、支持，势必要向对方展示出值得对方所投资的价值，甚至必要时候要向对方展示出自己能够被吞噬的价值。 总结一句就是，以利诱人。 无论是以金钱，还是以美色，亦或者是权力，归根结底都属一个“利”字。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有不上钩的人，只有不够精准的痛点。 哪怕亲情也是。 说得冷血些，亲情的本质也不过是更高层面的利，是为了见到自己希望寄托者的成长，为了日后的生活，为了满足心中的情感需求。 只不过，“利”并非贬义，如刀剑如工具，好与坏只在于人，在于其用心。 许青山找了个小本子，把自己找了半天才找到的京城曲一线策划有限公司的联系方式记录下来，留待后用。 一个个关掉页面框。 许青山在关机前突然停住手，想起了早有预谋的事。 他又重新打开了浏览器。 “pizi......博客......” 他熟练使用键盘的模样完全不似此时的普通用户，彼时如果没有用金山打字反复练习的人，在使用电脑键盘的时候难免都需要一指禅。 没过多久，许青山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Pizi的博客丨新浪博客】 2008的新浪还没有打造出“挑动拳师天下反”的微博，如今仍以博客此类网络日志频道占据着全国主流网络社交领域的核心流量。 不少娱乐明星、商界大亨、草根创业者、文化推广人等等都会选择在博客上直抒胸怀、畅抒己见，还经常会下场和粉丝互动。 以此时互联网的活跃程度来说，粉丝很容易被博主答复。 而许青山的目标，正是这位特别喜欢和粉丝互动的草根大佬。 只不过他并没有博客账号，只能快速地注册了一個新号，并且按照目前互联网商圈最喜欢的什么“JackMa”、“PonyMa”、“RobinLi”之类的英文名格式，给自己取了个“CPeakXu”的诨号。 其实就是许青山名字的英译“Castlepeak”的缩写。 虽然许青山自己觉得看起来并不高大上，但怎奈何人家就吃这一套。 许青山进入Pizi的博客，简单地浏览了一下。 【2000年开始注册域名那时，中国有2200多个县市，我查询后发现80%在国外人手里。后来不少老外放弃后被我重新注册，经过几年努力，80%的城市域名被我注册或者收购回来，如今慢慢转让或赠送给当地人经营网站。】 【其实当你会议参加足够多的时候就会发现，必须重复，因为该讲的都讲完了，不可能每次都讲那么多干货。人需要一定时间的积累，才能不断爆发出新的东西。】 【我们好多人都说怕腾讯，的确，当一个市场刚开始起来的时候，腾讯如果马上也做，你就会很难受，4399我们是2004年开始做的，那时市场没有爆发，到今年这个时候呢，我们已经拿到40%-50%的市场份额。 现在腾讯出了3366，很多人就跟我说“文胜，你可能要担心了”，腾讯3366的界面比4399好100倍，他们的服务器稳定性高，甚至他们买了很多版权。而且今年网络游戏也是被腾讯统治的一年，年初的QQ飞车、自由幻想，年中的QQ炫舞、地下城与勇士，还有上上月刚上线的穿越火线，都很厉害。 但4399的赛道并不是这些网络游戏，很多人分不清网页游戏和网络游戏的区别，所以最终结果会如何？我们拭目以待，最起码我对我们的团队很有信心。】 最新的一条博客，也是近期pizi蔡文勝发的最长的一条博客。 许青山认认真真地看完了他这充满了口语化和草根气息的表达，又看了看下面的回复。 虽然这里是蔡文勝的博客，但评论区里却大多数在看衰。 毕竟，2008年腾讯在游戏界势头正盛，无人能出其右。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被腾讯统治的一年。 许青山思考了片刻，主动留言，自己搭了一层楼。 “我看好4399，此战必胜，其胜有三。” “其一，腾讯做3366，并非想要抢占市场先机，只是为保住自己现有市场份额，留下一个「入口」。迅雷做下载，腾讯也做了个超级旋风；暴风影音火，腾讯势必会做个QQ影音，这是腾讯作为社交文娱巨头，为自己打造的生态与版权壁垒。可以不火，就像国家之间，关键产业可以不够顶尖，但不能没有。” “其二，网页游戏面向低门槛低成本的非游戏迷大众群体，草根才是基础，这方面腾讯的资源反而成为劣势。国内更需要懂大众心理的网页游戏，这是需要更多草根游戏创作者加入的，而4399的生态更加符合我的预期。” “其三，4399目前占据市场接近50%的份额。用户是存在惯性的，只要4399专注打造用户体验的深度和广度，在此时爆发期领先的情况下，腾讯的入场反而是为4399助推的最大动力。” “综上所述，抓牢草根文化、扎根草根经济，大势所趋，此战必胜。” 最后，许青山在评论区楼层里留下了自己的QQ号，还撇下一句。 “草根少年，人在高三，备战高考，无事勿扰。” 第18章 许青山的星辰大海 检查了一下评论无误后，许青山又回到自己的博客简单地装修了一下博客空间，再发了一条简短的博文。 【刘邦靠沛县人才打天下，朱元璋带凤阳兄弟白手起家，这世界是巨大的草台班子，爱拼就会赢！】 他想了想。 改了自己的个性签名：【技术草根改变世界】。 “收工。” 敲下键盘，许青山长舒一口气。 他确实是想和蔡文勝搭上线，眼下就希望这于此时而言同时具备了新颖和专业的长篇大论能够吸引住他。 否则，他还要想新的法子来吸引蔡文勝的注意。 为了防止出现尴尬的情况，许青山又打开了自己的QQ号。 果不其然，和自己曾经发型很搭的QQ名格外刺眼，【ネф?イω泚泩惟嬡怡】。 火星文，此生唯爱怡。 果然，重生者们避不开的社死时刻。 人年少时知慕少艾，总想向世人宣告自己对她的喜爱与迷恋，想让世人皆知彼此真心相属，却又总想遮遮掩掩。 似是这般闪躲，方能为这种青春年少的萌动披上一层新鲜刺激的外衣。 所以，中学生时期谈恋爱是很难瞒过有心观察的大人的。 谁都有过十七岁，谁都懂得十七岁。 只是对于现在的许青山而言，这个名字实在太过于扎眼。 【CPeak许】 又把头像换回单纯的小企鹅，修改了一下羞耻的个性签名，许青山这才下线收起了电脑。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关掉QQ的时候，在一个只有一个人的分组闪动了几下。 但那“叩叩叩”的提示音还没出来，许青山就已经利索地关机收好电脑了。 把电脑还给外婆锁进柜子里，许青山又回到了书桌前奋笔疾书。 对于许青山的计划来说。 无论是主动去找《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出品方京城曲一线策划公司，还是后续和蔡文勝接触、制造深刻印象，都需要他在学习成绩上的惊人表现。 目前，他的主要身份还是学生。 学生最能够拿得出手的，便是傲人的成绩。 这是他的短期目标。 可是单纯的学霸会缺乏话题度。 毕竟全国学霸那么多，没有特异性和亮点，自然也很难有足够的说服力。 但如果是一個差生靠着努力和五三的帮助，在定下目标之后，极其自律地执行，最后成功逆袭反超，成为顶尖学霸，甚至是高考状元。 那这样的故事。 许青山觉得无论是对于曲一线策划公司背后的男人魏星而言，还是对于高中辍学草根出身的蔡文勝来说，都是一个很值得买单的故事。 只不过，许青山想从两人手中得到的并不相同。 与魏星，他只打算靠着此时特殊的身份捞到第一桶金，做一下五三教辅渠道代理的事情。 后续他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去深入参与线下实体教辅的事业。 因为未来从2012年开始，国家提倡素质教育，线下教辅强制大幅降价，又有线上教培挤占市场，这份事业的可做空间并不算太大。 所以。 从始至终。 拿下五三的营销代理权，都只是许青山的中期目标。 但蔡文勝不一样。 蔡文勝是闽南鲤城人，作为国内最早的域名之王、站长之王、天使投资人，他所拥有的资本和人脉是惊人的。 他出资主办的“华夏互联网站长大会”，雷軍、周鸿懿坐在他身边，参会50%的站长成为后来互联网领域的风云人物，李开复、徐小平等人是他的好友。 他或控股、或投资、或收购的企业包含了美图、58同城、4399、暴风影音等等。 蔡文勝被视为互联网闽越帮的核心人物。 与以闽西三杰为首的后起之秀闽西派，美团王興、字节跳动张一铭、雪球方三闻不同；也和较为分散没有定鼎之人的闽东派不同。 蔡文勝从始至终都是闽南派的掌舵者。 曾经在沪都十里洋场野蛮生长的许青山自认为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没有本地背景和势力基础的无根之萍，会在异域他乡遭受怎样的打击。 蔡文勝这条线，他是势必要拿下的。 这是他成功跻身闽商商帮行列，特别是闽南商帮的最佳基础。 这才是他的长期目标。 定下目标，逐步执行，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可以驾驶着属于自己的航母巨舰驶向星辰大海。 在闽南这种很务实的地方。 你要么从政，为官一方，受万人敬仰。 你要么从军，为国效力，受万人敬仰。 要么就从商，富可敌国，回报乡土，才能受万人敬仰。 当然，抛开这三界。 如果你是老师，甚至是大学教授，那闽南人会更加敬重你。 许青山这辈子不想再走歪门邪道，不想再冒着入狱的风险让父母伤心、外婆难过。 可他又受不了纪律约束。 那就要堂堂正正地提升自己的学识，提高自己的身份，发展自己的势力，甚至是改变这片土地。 许青山思绪纷飞，已经飘向了遥远天际。 但他的手从未停过。 下周的周五周六，就是龙江实验中学高三第一学期首次半月考，根据复习进度考察学生该部分掌握情况。 许青山比任何人都期待这场考试的到来。 ...... 新城国际是龙江市新城区的高端小区，傲踞一线临江地段，站在窗边可近赏龙江，周边配套荟萃商业、娱乐、医疗等。 最靠近龙江的8号楼28层楼王，朝南的一间带阳台卧室里。 江婧怡正窝在小姨从国外寄回来的豆袋椅里，手里抱着新出的iPhone3G手机，有些迷茫地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在吗？” 她发起的聊天邀请，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看着屏幕上那个已经恍然不识的头像和名字，以及再也没有任何自己痕迹的个性签名。 江婧怡只觉得全世界的氧气都在排挤自己。 仿佛下一秒她就将在这里沉溺。 她并不知道许青山的这种行为，在某种程度上会被后世称为“断崖式分手”。 她也更不清楚，在吗起手，必是小丑。 江婧怡只觉得自己不争气。 不争气为什么没有办法留住许青山的喜欢。 不争气为什么自己会困在他身上出不来。 她更没法接受的是，许青山在离开自己之后，还能够那么自律那么努力，完全不受影响地变得更好。 而自己却只能在这里浑浑噩噩有如行尸走肉。 就在江婧怡无法分清自己是不甘，还是真的太过喜欢的时候。 从房间门外传来了她妈妈的喊声。 “江婧怡，出来啦，小溪来了。” 江浣溪？ 江婧怡回过神来，收起了手机，从豆袋椅上爬了起来，皱着眉头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散发，打开门朝着门外走去。 听说......最近江浣溪和许青山走得很近？ 第19章 江家姐妹的合家欢 江婧怡打开房间门，她踏出门的那刻，脸上又恢复成平日里小天鹅一般的骄傲神态。 “舅舅，舅妈，姐姐。” 江婧怡家里不说闽南语，说普通话。 在家人面前，江婧怡一直都是个骄傲乖巧的孩子。 “小溪，喊人呀。” “大姑...” 江德华和林清莹把在身后拖拖拉拉的江浣溪拉出来，让她主动点叫人。 江浣溪手拢在袖子里，先去称呼了一声江丽华，又看向江婧怡，犹豫片刻。 “婧怡......” 虽然江浣溪觉得自己和许青山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 但是在面对江婧怡的时候，她会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心虚和愧疚。 现在高三关于许青山发生变化的故事有好几个版本。 其中听起来最可靠也是认可度最高的两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许青山喜欢上了1班的透明学霸江浣溪，为此和14班班花江婧怡分手，并且进行形象改造，好好学习，就是为了变成江浣溪喜欢的模样。而江浣溪和江婧怡还是表姐妹的关系。 第二个版本：许青山和江婧怡根本没有在一起，而且许青山暑假向江婧怡表白被拒绝后大彻大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为了不辜负自己好兄弟叶新城的期望，决定努力学习、奋战高考，至于江浣溪，那只是一個意外。 后者一看就知道是从某位闷骚小叶那里流出来的加料正式版。 但不少人更喜欢前者，暗骂许青山负心汉，又对楚楚可怜的江婧怡心生怜悯。 当然，这种人男生居多。 而女生那边则更流行第二个版本，在这耽美卖腐开始通过小说、动漫蔓延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人磕上许青山和叶新城的组合了。 这是叶新城始料未及的。 他是想突出一下自己的贡献和重要性，但并没想用这种角度凸显。 江浣溪自然也听到别人讨论过这些，每次听到，她都有一种自己偷了表妹心上人的当贼感。 “小溪，来，大姑买的北疆哈密瓜，很甜的，尝尝。” 江丽华端着一盘切好的新鲜水果，热情地拉着江浣溪去沙发上坐，江婧怡这次没有和往常一样和表姐黏在一起，而是挑了个对面的位置坐下。 江浣溪接过大姑递给自己的瓜，小心翼翼地瞄了江婧怡一会，把瓜递了过去。 “婧怡，你吃。” 江浣溪声音糯糯的，像只柔软的小白猫。 此时大人也察觉到两个孩子之间似乎有什么情况不对劲，往日里每周江浣溪一家来大姑家陪陪江婧怡母女两的时候，江婧怡总拉着江浣溪东看看西瞧瞧，把妈妈多买的那份东西送给江浣溪。 但今天，却平静得不一般。 江家的情况有些特殊。 江家四兄妹是同甘共苦、互相扶持着从山里走出来的孩子。 老大江道华在鹭岛路桥集团当副总，46岁；老二江德华是龙江公安刑侦大队二中队中队长，40岁；老三江丽华是时尚服饰公司老板，38岁；老四江钰华年纪要小得多，今年才26岁，还在美利坚普林斯顿大学读博。 老大老二家庭和睦，但江丽华的婚姻却并不幸福。 江婧怡生父是赘婿，婚后没两年就忍不住江丽华的脾气，提离婚走人，走的时候都不知道江丽华已经怀了江婧怡。 为了弥补父亲角色的缺失，江婧怡的两个舅舅是费尽心思。 江道华再忙也会时不时亲自开车把江婧怡接去鹭岛过周末，江德华每周都带着一家子来妹妹家帮点需要男人的忙，也很是关心江婧怡的成长。到了过年的时候，三家人还会一起到鹭岛老大家团聚围炉。 说江婧怡是被江家宠爱的小公主并不为过。 不过江丽华也很疼爱江道华的儿子江恩泰和江浣溪。 “江婧怡。” 江丽华见江浣溪捧着那瓣哈密瓜，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声调严肃地叫了江婧怡一声。 江婧怡下意识地接过哈密瓜。 江浣溪却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因为作为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她能够察觉到江婧怡的情绪。 “丽啊，你嫂子说等浣溪和婧怡高考完，把大哥一家也叫上，一起去美利坚旅游一趟，顺便去看看小妹，你说咋样？” 江德华是个滑溜的老刑警，问完妹妹后，又对江浣溪说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也去自己说话哈。” 江德华朝江浣溪轻轻地挤眉弄眼了一下。 江浣溪心领神会，老爸这是给自己和江婧怡制造独处机会，姐妹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 妈妈的话，江婧怡可能会带着情绪照做。 但二舅的话，她无条件服从。 “走吧，去我房间里。” 或许是想到江浣溪的性格，也是想到二舅对自己的好，江婧怡心也软下来，收起了一时的情绪，过去主动拉着江浣溪进自己房间。 江浣溪有些忐忑。 比起许青山，江婧怡对于她来说要重要得多。 江婧怡随手关上门，闷闷地指了指床，示意江浣溪坐过去，自己则自顾自地跌进豆袋椅里，把头埋着。 江浣溪有些拘谨地坐着，像个犯错的小孩。 半晌，她看见江婧怡埋在豆袋椅里肩头微耸，能听见轻微啜泣的声音。 “姐，许青山他不要我了，突然就不要了。” 突然，江婧怡抬起头转过来，呢喃道。 她肌肤白皙，哭红的眼被衬得愈加红肿，那楚楚动人的模样，我见犹怜。 “那天我看到了，他欺负你，是他不对。” 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江浣溪说话要更坚定一些。 “那他是真的喜欢你吗？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江婧怡见江浣溪表态，她略显狼狈地爬了起来，凑近了些，追问道。 “怎么可能......我和他都不算认识，就只是......” 江浣溪微微低头，肢体有些僵硬地尴尬摆了摆手，否认了和许青山有关系，还把那天在便利店遇到许青山的事说给江婧怡听。 说实话，江浣溪自己也很闷。 明明自己和许青山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甚至算不上点头之交，怎么大家能把话传得那么离谱呢？ 自己和许青山谈恋爱的概率，甚至比许青山喜欢叶新城的概率都低吧？ 她又想起了那个把自己当做意外添头的传言。 “姐，你答应我好吗？” 江婧怡此时已经恢复了神采，紧紧抓住了江浣溪的手，说道。 “帮我挽回许青山，我不想让他离开我。” 江婧怡眼神很是坚定。 江浣溪却有点犹豫。 “可是高三了，谈恋爱的话......” “现在肯定不行嘛，但我挽回了他的话，等毕业去了大学，就可以谈恋爱了。” 江婧怡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绯红，此时她双眼仍红肿，看起来又俏又明艳，也有些滑稽。 “嗯呐。” 江浣溪见江婧怡此意已决，也就只能迁就她，答应下来。 其实她对于和许青山接触也有点兴趣，但这点兴趣此时自然已经被深藏在心里。 她素来这样。 第20章 高三第一轮半月考 “德华，咱们到时候真要去美利坚旅游吗？” 林清莹看了眼落在后面心事重重的女儿，回过头来问丈夫。 “没呢，只是让浣溪和婧怡去说说话。” 江德华有点郁闷。 “我和大哥的情况比较敏感，出省都不方便，出国，还是去美利坚，就更不合适了，要打很多申请，到时候等钰华放假回来，听大哥安排吧。” “浣溪，和婧怡聊得还好吗？” “嗯......还行......” 江浣溪低着头，心情并不美丽。 “你是姐姐，可以的话，要多照顾妹妹。” “不过。” 江德华宠溺一笑，老茧密布的大手盖在了江浣溪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 “也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嗯呐。” 江浣溪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回家。” 江德华一手拉着温婉贤惠的妻子，一手拉着乖巧懂事的女儿，走在街边。 夜色如墨，灯火阑珊。 小城仍然保留着时代的痕迹和简朴，夜晚的车流不多，行人匆匆，沿街的路灯不算明亮，远处的楼群正缓慢地向上生长，随着时代的命脉蔓延。 ...... 2008年9月4日，周四。 【今日0时20分许，江东省阳处瓯高速公路处州段发生一起特大事故，10人抢救无效，多人受伤。事故车是一辆从闽越省荔城开往江东省乌伤的大巴，由于事发午夜时分，司机疲劳......本台记者报道.....】 许青山一边在家慢悠悠地吃着早餐，一边看了一会电视上的晨间特别新闻。 看到电视上远拍的场景，许青山突然觉得手里的油条不香了。 从荔城出发的，这时候的要么就是要去乌伤小商品城进货，要么就是打工回家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不过他没法用太多情绪去悲天悯人。 毕竟，今天是龙江实验中学高三学年的第一轮半月考。 也是他能够检验自己这两周学习成果的重要日子。 “阿嬷，我走啦。” “路上慢点，注意安全，要看车。” 小老太眼睛还盯着电视，脸上愁成一团，毕竟现在她家二儿子林季华，也是许青山的二舅，正在闽东闽北那边跑着做生意，她心里担心。 许青山并不担心这个，毕竟他知道二舅这个点应该正在鹭岛谈业务。 许青山在去学校的路上远远地就看见了骑着修好后的自行车的江浣溪。 本想过去打个招呼，没想到这小鸵鸟看到他的时候，就使劲地蹬着车子跑开了。 到了教室里，许青山把东西放好。 教室里桌子已经按照要求清空了桌面，不过半月考过于频繁，也就没有必要挪动桌子，只需要按照考场表隔开坐就行。 2班作为考场，是年级排名在41-80的同学的考场。 龙江实验的考场座位安排都是按照上次成绩排名排的。 2班能够留在本班考试的，那基本上就是班级前十名。 就像叶新城，他刚刚好就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用动，他高二期末考是年级52名。 但许青山就不一样了。 他年级排名527名，考场在14班，在三楼。 “诶呀，又只能在本班考试了，真无聊，在这么熟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办法模拟真实考场的感觉呀。周闻，你说对不对啊？” 许青山正收拾好笔袋子，准备去考场。 顶着满脸能熏死苍蝇的痤疮，郭伟故意拉着周闻到后排的垃圾桶来扔个纸团，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才一周半过去，这小子是真不长记性，又开始阴阳怪气。 “额......嗯......” 周闻答应得有点勉强，他觉得自己的感知比较敏锐。 现在的许青山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惹。 今天考试，许青山懒得理会苍蝇小丑。 他神色自若地在郭伟他们的眼神中，轻轻地按了按郭伟的背，把他送得离垃圾桶更近一点，嘴里淡然地说了一句，“麻烦借过一下。”就拎着笔袋子离开了教室。 “草，装什么装？” 郭伟没恶心到许青山，反而被许青山这种无视的态度恶心到了。 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燃着一团怒火，满脸不爽地回到了自己的考试座位上去。 许青山轻车熟路地找到了14班自己的考试座位。 他上辈子就坐在这里考的，后面直到高三下学期才脱离了两位数考场。 而且更加特殊的是...... 他这一次考场的座位，正是江婧怡的桌子。 只不过一坐下来，许青山就感觉到了一丝古怪，伸手摸了摸桌面，才在桌面边缘发现了一道浅浅的刻痕。 【许青山】 是自己的名字。 许青山可以很肯定的是，这在前世是没有出现过的。 江婧怡想干什么？ 不需要多加思考，许青山就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江婧怡是想要谈恋爱了，那这道刻痕应该是【我喜欢许青山】或者是【许青山我喜欢你】。 只是名字，又是知道自己会坐在这里。 那只能是这钓系小绿茶的小心机。 低了，手段低了。 摇了摇头，情感根本没有半点波动，许青山在位置上闭目养神，老僧入定。 “叮叮叮叮......” 考试的整套铃声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预备铃响起，一个看着面熟的女老师抱着一袋密封的卷子走进教室。 她手里还拿着一個小对讲机。 “大家对着考场表检查一下自己的座位有没有做错哈。” “除了考试用品，其他的东西都放在考场外，考试不允许使用修正液、修正带，更不允许使用手机等电子设备，再检查一下，有带进来的话现在拿出去。” “现在开始分发答题卡跟草稿纸，先不能动笔。” “唰唰唰......” 学生们不用回头，顺着脑袋就把答题卡和草稿纸分发了下去。 “检查试卷有没有缺印漏印，有要讲。” 许青山坐在第三排的位置。 “开考铃声响之前不要把笔拿在手里，不然就是违规，成绩不作效哈。” 许青山拿到了试卷，简单地浏览了一遍。 心里也有点数。 “叮铃铃铃铃......考试开始。” 安静被整齐的落笔声打破，近千学子在此时此刻此地共同举笔，为自己的未来奋斗着。 第21章 爱情侦探为你断案 这次的半月考定在周四周五，周六用来讲解卷子，这也意味着这三天的老师们会非常忙。 周四周五每门课考完后，老师会凑在一起流水线批改卷子、录入成绩，周六讲解试卷，六科六节课，剩下两节，一节班主任对成绩进行总结，一节课学生自习复盘。 而考试这两天也是模拟高考顺序。 周四，上午语文，下午数学。 周五，上午理综/文综，下午英语。 甚至在开考时间和模式上也尽可能模仿高考。 原本高三刚刚开学的第一周，许多同学还没有感受到真正作为高三生的紧迫感。 这次他们可算是感受到了。 许久没有考试，不少人的考试状态并不怎么好。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许青山。 开考后没多久。 “哗啦。” 清脆的试卷翻页，许青山已经快速地完成了一面的答题。 虽然语文考试的内容比较综合，也更考验一个学生长期的语文素养。 但在选择题和填空题上，许青山需要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需要记忆的题目，他背过的就记得，能直接写。 还没背过的他直接放空，也不留念那几分。 选择题，更多是需要阅读理解能力和判断能力，而这二者需要日积月累的功底和逻辑思考能力，前者急不来，后者许青山已经拉满了。 自然也是会答认真答，不会的直接选个逻辑上没问题的。 而且许青山所在的考场，是高二下期末考年段排名在521-560名的同学。 大家的成绩普遍不太理想。 重生后聪明努力又有方法的许青山自然在这里显得鹤立鸡群。 但对于他来说，作文才是大问题。 高三的作文题可不是能简简单单糊弄的，需要有敏捷的思维和丰厚的积累，就像许青山眼前的这道作文题。 【阅读下面材料，根据要求作文。】 老子：报怨以德。《老子·六十三章》 孔子：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论语·宪问》 【读了老子与孔子对待“怨”不同态度的名言后，你认为谁说得更有道理？请综合材料内容作文，体现你的思考、权衡与选择。】 “更” “思考、权衡、选择” 许青山快速地捕捉到重点，可这并不能帮他马上填充自己的墨水库。 好在，许青山的虽然墨水不多，可经历多。 笔墨就像少女的飞机场，想要深度的话，挤一挤多少还是有的。 艰难地凑完了800字的作文，许青山长出一口气。 “叮铃铃......” 没歇多久，铃声也刚刚响起。 满足了。 许青山可是知道自己前世到高考前都没几次在考试结束前写完完整作文的。 收拾好笔袋，出了考场回到教室里。 许青山发现大家的情绪似乎都不是很高。 早上还想着恶心他的郭伟这时候趴在桌上，没精打采的，脸上皱皱的，看起来就很烦躁的模样。 看样子没考好。 “山儿，怎么样，还可以吗？” 叶新城有点担忧地坐到后排来问道。 “还行，作文也写完了。” “牛逼。” 叶新城放下心来。 他可是知道许青山最大的问题的，容易在前面停留太多时间，经常作文只写个一半或者三分之二。 最夸张的一次是卡在翻译那边，作文直接没写。 语文满分150，作文60分。 言尽于此。 “走，吃饭吃饭。” 等了一会，叶新城拉着许青山去食堂。 路上遇见了被叶芊芊拉着去食堂的江浣溪。 许青山朝她笑了一下，却收获了一个小发旋。 有点古怪。 许青山了解江浣溪，虽然自己的出场是有点强势，但不至于需要躲着自己。 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和江婧怡有关。 不过，二十字真言牢记于心。 心中无女人，答题自然神。 考试拿满分，考后想女人。 “诶？溪宝你想明白了？” 叶芊芊也发现了江浣溪的变化。 “什么昂？” 窗口前，江浣溪排着队，迷茫地问道。 “别靠许青山太近啊！听姐劝，这样的男人你把握不住的。” 叶芊芊一张可爱圆脸说出了叔味很浓的话。 “嗯呐，我不会理他的。” 江浣溪捏了捏拳头，下定决心说道。 “嗯？” 叶芊芊或许不是天生名侦探，但她一定是天生反骨。 “为啥不理他？” “昂，可是不是你让我别理他的吗？” “那我让你别理他是我的想法，并不是你的想法，你要有自己的想法，知道吗？” 叶芊芊认真地教育江浣溪道。 “我读书没你好，但我比你懂社会。” “如果你没有自己的理由和原因，那你就不应该被人推着走。” 好为人师的叶芊芊说得很有道理。 江浣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小脑袋。 “嗯...好吧...其实是这样的......” 江浣溪说了江婧怡想要她帮忙挽回许青山的事情，她本身就需要叶芊芊给她出谋划策。 “什么？” “那她不就是想要钓着许青山吗？又不让人走，又不跟人家谈恋爱的。高考完再谈，那她高考后再挽回不就行了？难道那天许青山真是和江婧怡说分开？那他搂她干嘛？” 叶芊芊皱起眉来，她嗅到一丝不对劲。 “好啦，别想了，下午还有考试呢。” 江浣溪伸手拉了拉叶芊芊的衣角，已经快排到她们两了。 “那好吧，等考完试......” “爱情侦探，为伱断案。” “同学，你还点不点菜了？” “诶，阿姨对不起！我要这个！这個！还有鸡腿！” 食堂里嘈杂热闹。 许青山和叶新城吃完饭就回了教室再聊了聊一些数学的疑难重点。 叶新城是不午睡会死星人，他去休息之后，许青山转着手里的笔，继续复习。 下午。 数学考试。 许青山依旧下笔如有神，答题速度快得惊人。 在14班教室的14号考场里独树一帜。 以至于14号考场里的其他考生都有些怨言。 这完全就不是跟我们一个级别的，怎么把这大白鲨丢到我们幼儿的水上乐园来炸鱼了？ 大白鲨突袭水上乐园！ 考场就是这样。 心态不够好的考生，惊鸿一瞥时，瞥见许青山那翻起来的试卷上大块大块的黑色，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色，心都得凉半截。 这心一凉，意志一崩塌，节奏就乱了。 数学算是最近许青山的主攻项目，虽然高中数学不是这么短短两周就能彻底学完的。 但打好了基础后，许青山起码在答大部分题目时还是得心应手的。 数学考试许青山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就写完了。 不会写的他也把相关的知识点公式抄了上去，万一运气好就给分了呢？ 考试不仅仅考察对知识的积累和掌握，在知识掌握度没到百分百之前，是需要一定的技巧和方法来“偷”到更多分数的。 晚上回到家。 外婆给他做了蒸排骨和炒豆芽，还煲了一盅茶树菇老鸭汤，犒劳这位刚从无烟战场上撤离的小战士。 第二天，周五，9月5日。 许青山最近的复习计划在理综部分，特别是生物上取得了很大的突破。 经常有人说生物就是理科中的文科，只要能背，分数就不会差到哪去。 许青山也用实际行动验证了这一点。 除了几个延伸提问的知识盲区，其他生物题目他都填得满满的。 许青山改变了自己以前顺着做下来的策略。 在试卷上跳着做题，按照科目来划分，把单门科目的思维贯彻倒底。 30分钟，他就完成了生物部分答题。 化学和物理也还好，全部题目答完后，他还剩了十来分钟把一些有疑问的题检查重做了一遍。 第22章 这一刻，尽显锋芒 理综考试顺利结束，敲钟后许青山神色轻松。 只不过他也没有松懈。 中午，趁叶新城午睡，许青山偷偷超他。 他坐在后排戴着耳机用mp3听着英语听力找一找听力的感觉，记住发音的分辨法。 如果说数学是许青山最近花了大力气专攻的科目，那英语就是许青山觉得自己在短时间内提升最大的科目。 高中3500词的第一轮背诵结束，让他拥有了阅读的基础。 如果看不懂单词，不管懂再复杂的语法都没有意义。 特别是对于许青山这种英语基础极其薄弱的来说，背好英语单词，能看懂卷子，起码分数上三位数就不会是难事。 “Excuseme.Canyoutellmehowmuchtheshirtis” “Yes，it’sninefifteen.” 许青山低着头闭着眼，还是试音部分。 “请看选项：Howmuchistheshirt” “[A]￡19.15，[B]￡9.15，[C]￡9.18。衬衫的价格为9镑15便士，所以你.....” “你在听什么呢？” 许青山突然觉得右边耳朵一空，睁开眼。 张静娴正侧着脸用左手捏住耳机，轻轻地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轻熟大龄少女的发梢低垂，落在了许青山的肩膀上，显得她的侧颜尤为诱人唯美。 “......B项，并在试卷上将其标出。” “听力正式开......嘟。” 许青山把听力按掉，有些无奈从桌子上坐直身子，看向张静娴，班里其他同学都在午睡，许青山用轻得只有张静娴和他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miss张，你这样会让我下午考试分心的。” 张静娴转过头来，眨巴眨巴眼。 “这和下午考试有什么关系呢？” “考试听力的时候，想到我和美少女一起听过听力，我估计都不会在想听力在讲什么。” 在许青山眼里，张静娴现在就只是个有些小调皮的年轻姑娘。 张静娴和学生的相处模式也更像是朋友。 “好啊你，都说你变化大，没想到你不仅敢给老段点烟，连我都敢调戏了。” 张静娴皱了皱精致的琼鼻，点了点许青山的额心。 “实话嘛，咱班现在要是去春游，肯定有人问你，小姑娘，你们班班主任哪去了？怎么能让学生带队呢？” 见许青山逗趣的模样三分惟妙。 张静娴嫣然失笑，摇了摇头才认真一些问道。 “你最近背单词背得很认真？单词小测都全对。” “还行，过了一遍3500词。” 许青山笑了笑。 不正经的话，偶尔两句是情趣，多了就是油腻。 “下午考试不要有太大压力，卷子的难度可能相对会大一些，分配好自己的考试时间。” 张静娴慢慢地交代道。 她想到了正常学生如果刚过第一遍3500词的话，很容易会因为记忆力不深而感受不到明显的努力效果。 很容易因此泄气，所以她又补了一句。 “我不希望你开始努力后，第一次考试就挫败了你的精神气，不要放弃，你的努力也会给伱意想不到的收获的，Fighting！” “嗯，谢谢miss张。” 许青山意外地收获了班主任的考前鼓励，和轻微的透题嫌疑。 不过张静娴还是低估了许青山的实力。 下午的英语考试。 许青山所向披靡，虽然试卷的综合难度确实要比平时做的要难上一些。 可许青山扎实的单词基础，让他起码能够看得懂大部分内容，再加上他已经背好了英语作文的公式化基础套路模板。 许青山的评价是，成功拿下。 毕竟。 以他76的初始成绩，考到多少都是进步，进步多少都算成功。 收卷铃声响起。 整座高三教学楼发出了又轻快又折磨的哀嚎声，多少有点受虐兴奋的擦边感。 老师们也没空管班，让人可以直接放学回家。 今晚轻松一刻。 明日再来受刑。 回家的路上，许青山听叶新城对了几道高分大题和疑难题的答案，心中也有点数。 是夜，天朗气清，酣然入梦。 2008年9月6日，周六。 没有升旗，没有早读。 清早第一堂课就要公开处刑，总结和公布成绩。 龙江实验的校园里暂时也还只有高三学子。 夏日的余韵尚且残留在温热的大理石板，秋风的清凉还未吹到南乡。 安静祥和的背后，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梆梆梆！” 黑板前，昨天还和许青山嘻嘻的张静娴今天不嘻嘻了。 “都还在睡觉是吧？都还在做梦是吧？” “就你们现在这个状态，跟别人说你们是高三生别人都不信！” “第一轮半月考你们就给我安排了一个大惊喜大节目呢？” “总分750的卷子，你们是怎么给我考出来560.7的平均分的？人家1班638.4分，8班633.7分。好，他们是创新班，咱们不跟他们比，9班呢？9班和我们都是实验班，人家总分579.2，你们整整被人家拉了18.5分啊，什么概念？我们班57个人，我们一个班输人家一千分呐！” “这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差出一条龙江来了！” “我早晚要被你们这帮家伙气成黄脸婆！” “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以前都说考不好就得去榕大读书，现在就你们这個成绩，去榕大？还是龙江师范大学做兄弟去吧！” 根本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怼上火力全开的张静娴一句，姐姐，其实我们就是你带的第一届学生。 张静娴拿着黑板擦哐哐地拍着黑板框。 她是真自闭。 今天训人完全是真情实感的。 同样配置的老师。 1班赢8班，自己2班被9班吊打。 经常用控制变量法的朋友们都知道，这不就是班主任出问题了吗？ “郭伟！你还嬉皮笑脸的？你自己看看你这次考多少分？” “547！比上次少了整整70分，你还好意思笑？语文老师跟我说你连作文都没写完，你还在那跟周闻聊天？” “起来，给我站到旁边听！” 又拿起来手上的成绩排名表，张静娴看了一小会，才稍微缓过气来。 看到她脸色回缓，教室里的同学们才在暗中松了口气。 谁都不想和郭伟一样顶风作案，被抓出来杀鸡儆猴。 “这一次我就重点表扬一位同学。” “也就是他这次提高了151分，不然我们平均分直接输人家9班20分，我还要在这学校混很多年呢，这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张静娴又深呼吸了一下，才表情缓和地说道。 “许青山，总分573分，年段195名，总分进步了151分，排名直接从五百多名冲进了两百名以内。” “都学学！” “什么叫做一鸣惊人？” “就许青山开学以来这股子学习的劲头，我看好他下次还能再考得更好！这才是高三应该有的态度！” “来，许青山，你上来发成绩单。” 张静娴扬了扬手里那一叠成绩单。 她也就看着许青山的成绩单能聊表慰藉，看其他人的，她怕自己短寿。 “好的，miss张。” 在全班人的注视下。 许青山缓缓地从位置上站起来，闲庭信步地朝着讲台上走去。 他的脸上带着自信又淡然的微笑。 似乎这一次考试对于他来说只是很简单的一次小测，成绩的巨大飞跃也不值一提。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可他的表情却又什么都说了。 站在了讲台上。 许青山看着台下同班同学们惊异又发生了略微变质的目光，笑了笑。 这一刻，尽显锋芒！ 第23章 反套路成功学大师 从开学的8月25日到半月考前的9月3日，正正好好是十天。 在这十天的时间里。 许青山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眼光。 上课听讲，下课自习，午休做题，傍晚固定跑5公里。 而且除了应有的流程，其他时间一有空闲就开始背东西，单词、化学式、生物知识点......只要是能看到他的时候，他都在学习。 有人说，他这只是在装模作样而已。 有人说，是和江婧怡分手后的逞强。 有人说，他是想要出风头吸引眼球。 有人说...... 可无论别人说什么，当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所有的流言蜚语就会被击碎。 当许青山站在台上的时候。 这个曾经像是蒙上一层厚灰尘的男孩，和所有人记忆中的那个形象有了天壤之别。 神色淡然，身姿挺拔，五官神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阳刚之气。 “不可能......151分，不可能，肯定作弊了......” 原本只是垂头丧气的郭伟像是被针扎到了要害，他垂着脑袋迷茫地呢喃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就站在讲台不远处，许青山也一直留意着他，敏锐地捕捉到。 此时的许青山，还需要一个支点，才能在这个班级里夯实自己的信任基础，加深同学的思想烙印。 “嗯？阿伟是有什么问题吗？” 许青山居高临下。 郭伟抬起头来，正对上许青山那暗藏轻蔑的眼神。 “算了，不重要。” 许青山的态度点燃郭伟原已重重压抑的导火索，他本就是一个爱极了面子的人，考砸、罚站立典型、被看猴子一样看，如今又被许青山如此蔑视。 郭伟一瞬激怒，脸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隐现，他想引起众人共鸣，想斥责这個站在台上展露锋芒的许青山。 只是他越愤怒，声音越发不出来，哑着的嗓子，一点点的声音，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怒火攻心。 “我就是觉得你成绩有问题，十天怎么可能提高那么多？那是151！不是51！十天时间才够学多少东西？” 郭伟的话像是一颗种子洒向空中，正准备在班级同学们的心中生根发芽的时候。 “你不信？” 讲台上的许青山似乎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质疑而乱了阵脚。 相反，他是以一种饶有兴趣的神态居高临下地看着在一旁罚站的郭伟。 “我不信！” 郭伟梗着脖子，像是情愿上断头台赴死的勇士。 “很好。” 许青山笑了笑，眼神锐利地扫视了班级同学一周，开口问道。 “来，同学们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在数十双意义不明的眼睛注视下，许青山双手张开撑在讲台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这让他在台下人的视角里显得更加有压迫感。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似乎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气势。 自我，自信，强大，不可攻破。 “这次考试我能作弊，月考我能作弊，期末考也能作弊，那......” “高考我能作弊吗？” 许青山话音一落，郭伟安静了。 “如果因为我曾经成绩不好，努力后成绩好了就是作弊。那阿伟，你这次考试分差同样巨大，那我是否可以质疑你过往所有超过547分的成绩？” 他的眼神狠狠地扎向了郭伟。 此时的郭伟已然手足无措，牙关紧咬，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他不敢与许青山对视。 他的双腿甚至都开始不争气地颤抖，他能想象得到同学们现在正在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自己。 高三2班的教室里陷入了长足的静谧。 许青山见威慑已足，又开口道。 “看来，阿伟已经意识到自己错误了。” 随后的话出乎郭伟的意料。 许青山高高重重地拿起，却又轻飘飘地放下。 “我再请同学们做一道题。” 许青山此时如同名师附体一般，在讲台边看着他把控全场的张静娴眼中熠熠生辉，似乎在许青山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老师的影子。 她很快驱散了这个可笑的念头，老师可是教育界的大牛。 而许青山只是一个17岁的高三学生。 “题目是这样的。” 许青山举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题目，他的板书虽然青涩，但已有一种同体风骨。 “一只熊掉进4.91米的洞里，1秒落到洞底，请解答一下，这只熊的皮毛是什么颜色的？” 说完，许青山放下粉笔，回头问道。 “什么颜色？” “青山你是认真的吗？” “等等，我有思路！” ...... 教室里的同学们被许青山突然布置的题目吸引兴趣。 看到题目的第一眼，只会觉得这题很无厘头。 毕竟哪有正经人出题，会问这种毫不相干的答案？ 可班里有些思维敏捷的同学，在短暂愕然之后，就开始思考起了这题的解答过程。 每次考试稳居班级第一的物理课代表郑少平举起手来，这位2班学霸时常能突围进1班和8班霸占的年段前20，性格开朗，醉心学习。 许青山对他印象不错。 “少平，你说。” 郑少平点了点头，不自觉地像是被老师点名一样站起来，认真地回答道。 “这只熊应该是白色。” “因为在排除误差的情况下，按照h等于二分之一gt的平方公式可以知道，这个洞的地点的g值等于9.832，又因为g值会随着纬度的增大而增大，赤道的纬度在9.78左右，北极的纬度在9.83左右，所以这个洞的位置应该在北极圈。北极圈的北极熊的皮毛颜色是白色。” 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郑少平的回答为许青山这个问题的含金量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虽然考察的知识点难度并不大，但是能够拥有这样的思维跨度，自然足以证明其对于知识的活学活用。 郑少平的答案一锤定音。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回答。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地看向许青山，笃定地认为郑少平的回答就是许青山想得到的正确答案时。 却看到许青山优雅地笑了笑，并且摇了摇头。 “很抱歉，少平，你能起来回答这个问题我很高兴，你的逻辑也很清晰，但是你的答案我并不满意。” 许青山轻轻地用指关节叩了两下讲台桌桌面。 “大家肯定很好奇，少平的答案错在哪。” “我相信，大家第一眼看到这个题目会觉得，诶，这种无厘头的题目，一定是脑筋急转弯，并没有标准答案吧？” 看到台下有同学点了点头，许青山继续说。 “那我们现在先思考一个问题。” “北极熊的皮毛，真的是白色的吗？” 许青山只是提出疑问，但他并没有给同学们思考的时间，而是继续说道。 “其实是黑色的，我们看到的白色，实际上是因为北极熊的皮毛的内表面粗糙不平，光线折射极为凌乱，从肉眼看来变成了白色。实际上北极熊并不总是白色，在某些情况下，它会呈现黄色、棕色甚至绿色。这种变色是由皮毛上生长的藻类和其他微生物的堆积引起的。” 郑少平听完，若有所思，对于还没有求证过的东西，他一般会报以怀疑态度地先相信。 但其他的同学已经被许青山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和姿态说服了。 毫不客气地说，现在许青山说母猪会上树，只要能够提出佐证，那可能都有人会先相信，再质疑。 “好，现在是第二个问题。” 许青山伸出了两根手指，完美地把控着节奏。 台下的张静娴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突然觉得许青山这小子好像从气势角度来看，比自己这个班主任更像老师啊？ 就连自家二舅带动全场节奏的能力都没有他强。 看起来就像是...... 张静娴并不看网络小说，否则她一定会认定许青山为先天特级教师圣体。 “我问大家，北极圈真的只有北极熊吗？” “北极熊其实是可以和灰熊进行杂交的，而灰熊是棕熊的一种亚种。杂交后的后代，被生物学界称为灰北极熊，英文学名叫pizzlybears。” “这里肯定会有人问了，自然界北极熊和灰熊会相遇么？” 许青山铿锵有力地自问自答道。 “会！” “工业革命之后，人类对于各种能源燃料的过度使用，排放了大量的二氧化碳等气体，促使全球气候变暖，北极冰川融化，北极圈外围气温上升。” “原本的棕熊、灰熊有机会进入北极圈和北极熊产生接触，从而杂交。而灰北极熊则具备了杂交优势，能够抵达北极点并且正常生活。” “好，现在大家可以告诉我，这只熊的皮毛是什么颜色的。” 许青山放下了手中一直攥着的粉笔。 但粉笔早就被他碾碎成了粉尘灰末。 “同学们，我用这个并不怎么相干的题目只想向大家表达一点我个人浅显的看法。” “成绩确实是衡量一个人在学业上是否努力的关键。” “但是我们更要想清楚，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我们能更好地认知这个世界，并且去享受这个世界。” “我想明白了，所以我努力，我拼搏，我为了自己而学，这次的151分只是一个开始，我会牢记自己的421分，但它不是耻辱，是我的标的物。” “因为我会进步一百分，进步两百分，甚至是三百分，只要敢想，只要敢做，没有什么不可能。” “我可以，你可以，你，你，伱，都可以。” 许青山的手指连续且坚定地指向了班里的几个同学。 “让我们真正用心地学习。” “我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许青山轻轻地拍了拍手掌里的粉尘，可台下的同学以为他在鼓掌，台下马上跟着响起了掌声。 掌声出现，掌声雷动，掌声响彻教室。 或许在这一刻，台下的同学已经完全忘记了方才郭伟的质疑。 他们现在眼中只剩下了一个人。 许青山。 这位极其富有渲染力和煽动性的大演说家。 他们已经接受了许青山的变化与合理性，并且也将会用他的事情和话来激励自己。 保持着淡定的表情，许青山走下讲台。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24章 我和他有一个约定 “这也太离谱了吧？” 下午大课间的时候，叶芊芊生拉硬拽地把江浣溪从教室里拉出来，到操场边的相思树下坐着。 “许青山许青山，151151，我今天满脑袋都被许青山151占领了，老师们到底还要夸他多少遍啊？是不是每科老师都要夸一遍？” 叶芊芊感觉自己被魔音洗脑了。 今天考后复盘日，每科老师上了讲台的第一句话都是。 “你们再不加把劲，就要被人追上了，隔壁班的许青山这次啊……” 叶芊芊模仿得声色并茂。 江浣溪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你说许青山也真是厉害，这还真就让他一口气冲进前200名了。而且你应该也听见隔壁的动静了吧？” “我听2班的朋友说，许青山现在真的完全不一样了，大大方方，气场很强，意志很坚定，感觉一下子成熟了很多，看来咱们也得对他改观一下了。” 叶芊芊嘀咕道。 江浣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会的功夫，似乎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她吹弹可破的娇嫩小脸上。 “不是，你在脸红什么？” 叶芊芊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江浣溪。 只见这平日里乖巧理智的鸵鸟少女，此时眼中满是迷乱，思绪似乎已经飞到了遥远的彼岸，在叶芊芊的惊呼和追问下，她才说出了自己所想。 “我......之前，和许青山有一个约定。” 江浣溪犹豫了一下。 “什么约定？” “如果他月考能够考进年段前一百，那我们就是朋友。” 江浣溪说完，抿着唇，眼神飘忽。 “嚯，看他这势头，你们这朋友当定了。” “嗯......” “只是，我答应了婧怡的......” 江浣溪绞着手指，她情绪有些低落。 “你知道你现在很像什么吗？” 叶芊芊突然问道。 “什么？” “夹心饼干，你就是中间那层夹心。” 叶芊芊毫不客气地说道。 “江婧怡请你帮忙，你自己也很清楚她只是在道德绑架你，让你愧疚，如果一切真如她所说，那我反而支持伱和许青山当朋友。”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大好人，但起码并没有要求你做什么。” 叶芊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江浣溪一眼。 “江浣溪，你真的得多问问自己想要什么，而不是别人想要什么。” 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江浣溪。 叶芊芊叹了口气，伸手拉了拉这只鸵鸟美少女。 “走吧，反正距离月考还有两周，到时候再说吧。” ...... 周六下午，高三的最后一节半月考考卷讲评课终于结束。 许青山被夸的一天也结束了。 从早到晚，每一堂课，各科的任课老师在讲单科卷子和分数的时候，都得把许青山拎出来当个典型夸一夸，鼓励大家也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学习。 有了早上许青山那轻车熟路的成功学传销大师的控场打下基础。 老师们的花式表扬并没有在2班激起同学的嫉妒和不满。 倒是语文课讲评卷子的时候，语文老师林诗打趣了许青山一句，引得班级同学善意的笑声。 “青山呐，怎么只有老师的语文你提了9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许青山这次半月考，总分573分，年段排名195名。 他各科的成绩都很平均，原本超级短腿的英语和理综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语文110，数学128，英语121。理综214，物理74（满分110），化学68（满分100），生物72（满分90）。 比起英语的45分，数学的30分，理综的68分。 语文提升的这9分，还真显得有点普通。 好在林诗老师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下午第三节是讲评课。 第四节是预留的复盘课。 但实际上，如果卷子都讲完了，那第三节结束就可以放学，实际执行就是如此。 被处刑了一整天的高三学子们或是欢呼着迎接难得的一天休息，或是愁眉苦脸地想着回家以后拿着这份成绩单和家长交代。 许青山依旧没有收拾书包，而是再次换上了速干衣，去操场跑步。 今天叶新城没在教室呆着了。 他背着羽毛球拍，手里转着羽毛球筒，打算跟着去操场上等许青山跑完步再一起打球。 “山儿，你是真滴牛逼。” 两人朝着操场上走，叶新城还在感慨着。 “这句话你今天已经说过二十七遍了。” 许青山把书包放在了相思树下的石凳，叶新城坐着看包，而他在跑道外圈活动着自己的四肢关节。 “这151分里，你起码有一半的功劳。” 许青山原地蹦跶了两下，确定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肌肉状态还可以。 “嘿嘿嘿嘿。” 叶新城憨憨一笑。 “行了，你坐会，我跑完就陪你打球，让你爽玩几把。” 许青山笑着说完，就开始了今日份的五公里。 约莫半个小时后，许青山大汗淋漓地回到了原地。 “喏，水，毛巾。” 叶新城把东西递给许青山。 “你这样还打得动么？” “再打两小时都行。” “好，那去厚德楼那边吧，那边的孔子像前面比较开阔。” 叶新城兴致勃勃地带着许青山去厚德楼下。 可两人到了厚德楼下，有些傻眼了。 “这就是你说的开阔？” 许青山挑了挑眉，指了指眼前一堆看起来比他们要稚嫩不少的新生。 孔子像旁都架设着桌子，看样子今天应该也是龙江实验中学新高一的学生过来报道的日子。 高二学生下周一直接开学，不需要搞这些入学流程。 “那还是去操场打吧，位置小点就小点。” 叶新城瘪着嘴，揣了揣自己心爱的羽毛球拍。 两个高三老东西在一群粉嫩的高一学弟学妹们面前自惭形秽，灰溜溜地回了操场上找了個风小的地方打球。 只不过许青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在孔子像旁边缴费的队伍里。 有个一直在左顾右盼的少女看到许青山时，眼睛一瞬就拥有了亮光。 她想向许青山招一招手，可看到许青山他们俩只是在旁边溜达了一圈又回了操场，略微有些失望，也只能作罢。 不过少女自我调节心态的能力不错。 片刻后，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中，再次闪烁着充满朝气与希望的光。 第25章 现在年轻人真厉害 京城，2008年9月6日晚7点。 “老蔡，别盯着电脑，过来吃饭了。” 一位长相柔美的温婉女子手里拿着筷子，到书房里去催自家男人出来吃饭。 “宝姗，你帮我把饭菜端过来吧。” 蔡文勝枯坐在电脑前，一边看业内资料和项目报告，一边看挂机的QQ有没有消息。 “再过几天不就要回鹭岛了吗？什么事还要你这个大老板在电脑前亲自守着的呢？” 王宝姗轻声抱怨着。 但她还是把饭菜精心装盘，端到书房里。 “是个有意思的少年郎。” 蔡文勝想到那个网名【CPeakXu】的高三小子，就忍不住感慨道。 “现在年轻人可真厉害，我之前要找兴坪并购hao123的时候，兴坪也才25。认识新鸿一起搞域名的时候，新鸿才读高二。这次这个小子才高三，眼光、想法和格局就都很厉害，有些看得比我这种混到38的老东西还透彻。” 蔡文勝有些唏嘘，王宝姗把碗筷塞到他手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好啦，什么老东西，你还年轻呢，身体好得很。等归等，饭还是要吃的。” “嗯，等回了鹭岛，我就不忙活，每天陪你散步，陪小凯和小琳读书。” 蔡文勝说完，狼吞虎咽地吃着饭。 从05年为了更好地接触互联网前沿，蔡文勝带着团队从鹭岛搬到了京城。 虽然这几年确实为他增添了许多人脉，也让他完成了财富积累的过程，特别是他的265域名拿到了IDG百万美元投资，随后又被谷歌华夏重金收购，他更是实现财富自由，转型成为天使投资人。 大抵是刻在闽南人骨子里的那种习惯，蔡文勝也挺热衷于提携新人、发掘人才的。 上周他在自己博客里发了一通近期被友人看衰的牢骚，没想到就炸出来了一个有真知灼见的小粉丝。 只不过好友申请一直没通过，估计是因为高三生只有周末才有机会用电脑。 他不想错过和年轻人才交流的机会，所以守在电脑前。 “叩叩叩......” 蔡文勝停下筷子，左手端碗，右手去拿鼠标。 “【Cpeak许】已通过你的好友验证。” “唔......” 蔡文勝连忙把嘴里的饭菜吞下，放下碗，双手就摸上了键盘。 王宝姗见他要忙正事，就退出了书房，没打扰他。 “pizi：小许你好，我是蔡文勝。” 对方能够找到自己的博客评论，自然也应该是自己的粉丝。 “Cpeak许：蔡哥好。” “Pizi：好，我对你在我博客下留言的草根文化和草根经济的看法很感兴趣，方不方便交流一下？” “Cpeak许：可以的，要不直接打电话吧，138xxxxxxx31。” 这小子。 蔡文勝觉得这小子还挺不错，丝毫不怯场。 在面对一位事业成功的商业大佬、长辈，有胆量用打电话的方式即时交流，也就意味着他对于自己在这些方面的看法很自信、很成熟。 无论从哪個角度看，蔡文勝都觉得这个17岁的小子前途无量。 “嘟......” “喂？” 电话很快被接起，手机听筒传来了一道很有少年感的声音，听起来就知道年纪不大。 “蔡哥好，我是许青山。” 蔡文勝眉毛舒展开来，这年轻人还挺沉稳的感觉。 “小许晚上好啊，现在应该不会占用你的学习时间吧？” “能和蔡哥交流的话，是比看课本更有价值的学习时间。” 许青山的回答让蔡文勝有些意外。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不仅有见识，还会做人会说话？这真是17岁？ 蔡文勝想起了17岁的自己...... 算了，不想，容易想回去抽自己两巴掌。 “你小子，不整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你今年真17岁？在读高三？” “如假包换，就在龙江读书，昨天刚考完半月考呢。” “龙江？你是闽南的？” 蔡文勝有些讶异，这还是自己小老乡。 “对，云漳县的，不过现在在市里读书。” “做假烟的那个云漳？” “卖枇杷的那个云漳。” 蔡文勝不太巧妙的问题被许青山轻描淡写地化开。 “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老婆，你嫂子她也是云漳的，看来都是老乡哦。” “这样吗？那我可得更认阿姐这边，蔡哥就成姐夫了。” 三言两语，明明素未谋面，却聊得亲热。 蔡文勝也没有觉得许青山冒犯或是有意攀附，同乡在外，遇到年纪小的孩子，要是有能力的，也多少会帮扶一把，更何况在他看来，许青山是个潜力股。 “嗨，都行啦，我们过阵子打算从京城搬回鹭岛去，到时候等伱考完试了，或者是放假想来鹭岛玩了，随时给我打个电话，我开车去接你。” 虽然正事半点没聊，但蔡文勝基本上已经确认了许青山的本事了。 能说会道，进退有度，不是普通孩子。 “那太麻烦蔡哥了，等蔡哥你们回了鹭岛，我有机会就过去拜访，给蔡哥和阿姐带一些新鲜的云漳枇杷。” “哎，不要那么客气，都是自己人。” 一大一小，隔着数千里，这么看似没含量地闲聊几句，句句不提正事，却把关系粗浅地定了下来。 正坐在自己房间里的许青山，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流，也知道自己是时候稍微放点干货出来让蔡文勝看看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主要是上周末看到蔡哥那篇博客，刚好在我了解范围里，就手痒评论了一下，那我简单地讲一讲，有不对的蔡哥可要帮我指正一下。” “哪有不对，你很厉害了，是我要向你请教的。” 许青山听着蔡文勝的话笑了笑，他可不会在身份不对等的时候，把这种大佬的话当真，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就我自己的理解吧，草根文化其实就是大众文化和平民文化，草根经济也就是大众经济。真正想要成功的产品，必须是能立足群众基础的。” “2007年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13786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4140元，全国人均消费支出是6600元左右。” “我们的消费模式和经济模式与西方是不一样的，此时我们全国的网络普及率、人均学历也是不够高的，所以弄那些虚头巴脑的精英文化，会有人买单，但不会出现全民买单的现象，而我们草根经济要做的，就是这个词‘全民’。” “了解全民需求的最大化，用最简单最直接的功能和方式去满足全民需求，抓准用户痛点，牢牢地占据住社会的下沉市场，这样才能做出来全民产品。” “就像是网页游戏和网络游戏的区别，网页游戏在某种程度上就可以算是网络游戏的下沉市场。” 许青山完全就是对点下药。 蔡文勝推崇草根文化，他就大谈特谈草根。 可实际上互联网的发展趋势变化极快，许青山并不完全认可蔡文勝的思路。 这从后来的美图集团空有流量难以变现就可见一斑。 “而且，我更觉得未来我国互联网的发展方向之一就是要抓好下沉市场，手握下沉市场，也就意味着民众的支持，这在国内代表什么，我想蔡哥应该很清楚。” 许青山想了想，决定再放出来一个后劲比较足的大招。 “而且这里我做个简单又大胆的预测，蔡哥可以听一听有没有道理。” 第26章 这小子是真牛逼啊 “美利坚那边被称作“次级贷款”的住房按揭款，不知道蔡哥有没有了解过？” 蔡文勝愣了愣，答道。 “略有耳闻，感觉这一两年美利坚的经济确实有些疲态了。” “蔡哥，那可不是有些疲态那么简单。” 许青山前世作为成功学大师、猫鼠游戏伪装者，对于人的音色、声线、说话的节奏都有比较深入的研究，如何才能够在一个人面前展现出自己想让人看到的模样，这也是一门学问。 “美利坚社会经济的消费模式基本上就是透支消费、信用贷款。但是这是建立在之前的低利率上的，去年美利坚短期利率再度上调，次贷利率也提升，这会把之前美利坚住房市场的虚假繁荣泡沫戳破。” 蔡文勝没有吭声，他不是那种高学历创业者，恰恰相反，他从高中就辍学了，但他对于那种有知识、有见解，能够在一隅之地坐观天下，并且对世界规律了如指掌的人拥有着极强的滤镜。 李兴坪是这样的，吴新鸿也是这样的，如今这两位都是蔡文勝的商业伙伴、左膀右臂。 李兴坪执掌4399，吴新鸿后来成为了美图秀秀的创始人。 见蔡文勝没有疑问和反对，许青山继续说道。 “美利坚是需要通过战争和经济掠夺来维持繁荣泡沫的，但从国际形势来看，去年到现在，中东冲突加剧，美伊矛盾加深，美利坚进入困局，去年美利坚在伊阿战场上投入已经超过6000亿美元，再加上今年国会追加的1960亿美元，这次美利坚耗资超过8000亿美元，但收获却很有限。” “8000亿美金啊？” 蔡文勝有些咋舌。 他对于这些也只是有些了解，平时关注的重点都在互联网，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县城出身的高中生，能对国际形势有如此的掌握。 “你的意思是，这些最终都会影响到全世界，还会影响到我们国内的消费市场，然后带来消费市场的......你刚刚说的下沉市场？” 蔡文勝觉得自己有点领悟了许青山的意思了。 “对，也不对。” “伊阿战场给美利坚带来的影响不小，但华尔街带来的危害更大，美联储对经济市场的原旨主义和监管缺失，让美利坚的经济泡沫被吹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许青山就是要用这次机会，狠狠地洗刷一下蔡文勝对自己的认知。 他深知个人形象在人的认知中存在的作用。 先打好良好的形象基础，在后续的交往中，更容易把握主动权。 颇有几分王熙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道理。 “所以？” 蔡文勝的兴趣已经完全被许青山勾起来了。 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许青山能够从上面这些信息里得到什么样的结论。 “首先是我的第一个预测，全球经济危机。” 许青山顿了顿，让蔡文勝有消化和接受的空间。 “华尔街的巨大泡沫即将彻底破裂，次贷市场的影响也会被放大到极致，应该就在近期，一场从美利坚诞生的经济危机就要开始了。” “应该会有一家大投行在房地产市场里崩溃，破产，这個蔡哥有空可以关注一下美利坚的时事新闻。” “如果蔡哥有在美利坚的房产，可以考虑先抛一年再入手。” “好。” 蔡文勝言简意赅，却充满了对许青山的信心。 “其次是我的第二个预测，美利坚大选。” “美利坚这次大选空前剧烈，美利坚文化的四大基石：宗教、种族、战争、财富都在巨大的变化之中，但这里面有一位候选人我很看好，他拥有四大基石的综合优势，新教信仰，一半黑人血统，给出【16个月撤出伊拉克】的承诺，年轻有活力，又是民主派系候选人，对于此时被共和派推进战争深渊中没法脱身的美利坚民众而言，他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是一剂明媚的解药。” “贝拉克·侯赛因·奥巴马，他一定能够当选美利坚历史上第一位黑人总统。” “嚯，这么肯定的吗？” 蔡文勝笑着说道。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过，总说国外也没意思，简单说说国内吧。” “最后的预测，是国运的预测。” 许青山言语缓慢，但却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我坚信今后的十年，是我国腾飞的十年，这一次经济危机，我们不仅能度过，更能抓住机遇快速发展，华美关系将会进入一个合作与竞争并存的时代。十年之后，我们将与美利坚并肩，甚至是开始超越他们！” “我很认可巴菲特的一句话，投资就是投国运，投资家应该是爱国者。” “蔡哥，把握住这次机会，跟上国运，你就会是大赢家。” 蔡文勝惊讶不已。 平日里并不是没有人会和他吹水的时候高谈阔论地讲一些国际事件。 但明显就是马后炮，或者是从哪里听来的归纳总结。 只不过是作为平日里的饭后谈资罢了。 但像许青山这样笃定、大胆、没有明显逻辑漏洞的预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全球经济危机、美利坚总统大选、华美两国国力变化。 任何一件都是影响世界的大事。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蔡文勝发现自己的内心是对许青山的判断存在着很高的信任度的。 “对了。” 许青山像是刚刚想起来什么，开口道。 “蔡哥，刚刚忘了说，这些影响是会同时达到扩大下沉市场基本盘和整体消费市场降级的效果。” “还有，准确地说，奥巴马也算个草根。” “服了，真服了！” 蔡文勝惊叹一声。 他晃了晃脑袋，总觉得自己方才脑袋里像是被这小子用言语润物细无声地洗了一遍。 “踏马的，真不知道你这少年家家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我要是17岁懂你这么多，我也不会20岁就创业失败30多次了。” 蔡文勝爆了粗口，感慨道。 “失败的经验积累起你毒辣的眼光嘛。那......蔡哥，就先这样？我也去继续复习，我打算高三这年冲击冲击高考状元呢。” 许青山深谙寸止之道。 抽身越干净，记忆越深刻。 他展示的是自己的能力，但涉及国内互联网商业的内容，却又有所保留。 “行，今天已经花了你太长时间了，但哥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这个弟弟我可是认定了，等我回鹭岛，带你阿姐和侄子侄女去请你吃饭，到时候我带你去鹭岛那边的项目基地看看。” “好，那到时候约。” 听到许青山淡定的回答，蔡文勝爽朗笑着。 这小子是真牛逼啊！ 到了蔡文勝这个境界，他投资已经不是什么商业模式、商业方案了，他投资的是人。 而且投资也不只是金钱。 有时候，深入的人脉、资源投资对于一个蛰伏的人才而言更为重要。 仅仅一个电话，许青山就被划归到蔡文勝认定的人才范围里。 当然，这也是许青山处心积虑在细节上布置的结果。 透露草根思想，增加认同感。 聊到闽南老家，增加归属感。 预测国际形势，增加认可感。 这些算不上是局的小布置，也就是对蔡文勝这个人有用。 换成是其他的互联网商界大佬，可能人家理都不想理许青山一下。 可那又如何，反正许青山的目标已经达成了。 第27章 那照不到的白月光 挂断了和蔡文勝的电话。 许青山刚把手机放下，准备开始研究徒手健身。 提篮桥里什么人才都有，许青山跟着一位光头老师学习“囚徒健身”，了解徒手健身的发力要诀和基础套路。 趁年轻，代谢好，恢复快，多练练。 虽然《囚徒健身》的“囚徒教主”保罗威德疑似杜撰角色，但人家许青山是真“囚徒”啊。 囚徒健身是在自身环境受限，缺少器材的一种充分利用现有环境的一种较为全面的健身方法。 很适合许青山这种没有时间和金钱去健身房的高三党。 只需要有一块空地，房间里的小空间就够。 可没等许青山做到第9个靠墙俯卧撑，他的电话又响了，起身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拿起手机，是林月华打来的。 “喂，妈。” “青山啊，妈就知道你没问题的！张老师给我打过电话了，她跟妈妈聊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在夸你最近的表现，这次半月考太棒了。” 许青山才刚刚问候一声，林月华就迫不及待地说了一堆。 那种藏都藏不住的狂喜和兴奋，肉眼可见的骄傲与得意。 许青山笑了笑。 或许有人会因为自己的飞速提分质疑自己，或许有人会此惊讶夸赞自己，但只有真正在乎自己的人会因此极其兴奋。 “我上周去就说你状态不一样，你爸还不信，那认真的劲头是能装出来的吗？” “妈，高三才刚刚开始呢，以后指不定给你拿个高考状元回来。” 许青山笑着说道。 “好好好，我都支持你。” 听着电话那头林月华的笑声，许青山知道她肯定只是把这当成自己用以助兴的豪言壮志而已，无奈笑道。 “妈，支持我就来点实际的，最近我基础复习完了，需要自己在网上找些卷子和资料复习用，你帮我和外婆说一下，电脑就放我屋里吧。” 许青山理由正当，动机合理。 但还是引起了林月华的略微警觉。 “真的只学习用？不打游戏吧？” “这样吧。妈，要是我月考成绩没有比这次半月考高，你就再把电脑收回去，可以吧？” 许青山用了沟通成本最小的方式。 “嗨，不用高，只要还在550分以上就行。” 林月华欣然应允。 母子两又聊了一阵家长里短、身体好坏，这才挂了电话。 许青山在屋里继续做靠墙俯卧撑。 没过多久。 “啪嗒。” 许青山的房门打开了，小老太面无表情地抱着电脑和充电线走进了他的房间。 “阿嬷。” 许青山起身嬉皮笑脸。 小老太白了许青山一眼。 “考好了很好，但是不可以尾巴翘起来，又玩游戏什么的，不然我来这里煮饭给你吃可就犯错误了，没有管好你。” 小老太叹了口气，对许青山说道。 “要不是你高一的时候熬夜玩游戏，这电脑都不用收我那里去。” “知道的，阿嬷，这次我绝对不乱玩，成绩保证越来越好。” 许青山并不觉得长辈们絮叨。 毕竟一开始这电脑对自己是不设防的，还是因为年纪小自制力差，才落得个不被信任的下场。 还没等外婆出去，许青山的电话又响了，还是林月华女士。 “喂，妈，怎么了？” “哎呀，刚刚说岔了，正事忘了说了。” “原来表扬我进步了151分不是正事啊？” 许青山笑眯眯地跟老妈打趣道。 “别又打岔哈。” 林月华的声音认真了起来。 “是这样的，佟童妹妹今年也考上了你们实验，我今天遇到她姑姑听说了这事，她在高一1班，伱要是有遇到她，要多照顾人家妹妹一点。” 林月华虽然性子急，但其实心地极好。 许青山一直觉得自家老妈要是男儿身，那一定是新时代小孟尝，只不过如今的社会，仗义不见得好。 “佟童？” 许青山听到了这个名字，愣了一下。 “对，不说了，你学习去吧，我也要忙去了。” “行。” 挂了电话。 “佟童？她来你们学校读书啦？” 外婆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一下亮了起来，好奇地跟许青山问道。 “对，我妈说她今天来报道了。” 许青山皱着眉头。 佟童来龙江实验读书这件事，自己前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那时候自己正沉浸在表白被婉拒的难过中，又考砸了半月考。 后来想去找佟童的时候，江婧怡都有事让自己帮忙。 现在想想...... 呸！ 许青山挺想给自己脸上来口唾沫的。 佟童...... 一想到她，许青山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说，江婧怡算是前世自己的白月光，江浣溪是自己的朱砂痣，那佟童应该算自己的青梅竹马吧？ 佟童是许青山出生开始到小学毕业的对门的孩子。 她爸爸佟磊和许学军是同事兼好友。 佟童比许青山小两岁，所以在家属院里玩的时候，佟童都是跟在许青山身后跑的。 只不过，后来许青山初中考到龙江实验读初中后，许家也从家属楼里搬出来，和朋友合伙盖了有天有地的联排独栋，又在市区按揭了房子。 许青山只有在放假的时候会回县城住几周。 像这個暑假，他就没回去。 这辈子的话，他和佟童两年没见。 但如果加上前世...... 许青山还记得那个下午。 自己准备去上大学，要进动车站的时候，那个来不及架住自行车努力朝自己跑来的少女。 大汗淋漓的她，齐肩的短发随着奔跑翻起浪花，一双密密麻麻写满不舍的明眸牢牢地盯着自己，怀里抱着一个崭新的鞋盒。 “哥哥！” “要照顾好自己。” 在许青山父母眼皮底下，久未谋面的少女并不敢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只是把鞋盒塞进了许青山的怀里。 她甚至连一个拥抱都不敢奢求。 就那么退后几步，拘谨地站到许家父母的身边，朝着许青山挥了挥手。 “佟童，好好学习，不要像我一样，等我放假回来，哥哥带你去吃肉蟹煲。” “嗯！哥哥再见！” “再见！” 许青山那时还年少。 以为“再见”二字，只不过是漫长人生中再常见不过的一句告别，“再见”就是“下次见”。 但很多时候，我们彼此的最后一面，其实只在一个平常的下午。 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没有山盟海誓的别离。 就像是我站在船际，你站在码头。 我们微笑着朝着对方挥挥手，以为往后余生还能再见。 可当渡轮远行。 我意识到了这是一趟永不回头的单向道时，你我之间已经隔着一片无法跨越的汪洋，死海。 那次告别后。 许青山直至出狱都再也没有见到过佟童了。 他在沪都的时候，会收到佟童的消息，约定假期相见，只不过最后都爽约了。等到他混出人模狗样了，两人却已经不怎么联系了。 只有到了入狱之后，林月华一次探监的时候和许青山提到了佟童。 “青山，你还记得小童吗？小时候经常跟着你出去玩的那个小姑娘。” “多好一孩子，怎么就......” 2020年。 佟童失联，杳无音讯。 那时候，铁窗里。 许青山想起了少女塞进自己怀里的那双崭新的名牌篮球鞋，里面还有在专柜里购买的凭证。 想起了那个站在自己父母身边挥手的16岁少女脚底那双不符合年纪的廉价劳保鞋。 侧边橡胶修补的手艺并不好，鞋身的颜色已显黯淡。 想起了少女奔跑时的步伐，似乎那鞋并不合脚。 可想起了又有何用？ 他仍是那照不到她的白月光。 第28章 人生难免会有遗憾 许青山回想起前世的事，总有一些淡淡的不适感。 佟童就像是一段被尘封多年的记忆。 没有那么强烈，没有那么浓郁，但却在再听闻时会有种淡淡的遗憾。 他只知道大概的，佟童的父母其实早就离异，母亲远走，父亲维持着表面的体面，实际上以酒度日。 佟童一个小女孩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个人照顾奶奶和弟弟。 不过想来那一切应该还没发生，否则她也不会来龙江实验读书吧？ 但许青山却又完全不知道佟家的事是什么时候爆发的。 他想去回想自己对佟童后来人生的了解，却发现在脑海中难觅其踪。 终是未曾问候。 如今回想，许青山又添了一份愧疚。 不过，前世欠下的债太多，对不起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八年监狱生涯，改变了他太多。 既然有了机会，总要慢慢还的。 或许是因为每天学习任务繁重，又有保持充足的运动量，许青山自重生以来的每一天都睡得挺香的。 但这晚他睡得并不是很舒服。 周日，上午十点。 许青山空着手从家里出来，到楼下便利店里。 “哦？帅哥，又来了？” 便利店老板正在看电视，见到许青山打了声招呼。 “好几天没见你来买了，少抽点好。” 老板嘴里一边说着，一边跷着脚在那看湘南卫视的《还珠格格》，火了好几年了还在火，周日早上是不知道第几轮的重播。 “嘿，没瘾，偶尔抽。” 许青山笑了笑。 为了奖励他半月考的惊人表现，林月华让外婆给了许青山一百块，当做这周的零花钱，算作是物质奖励了。 “7块。” 老板手里已经从柜台里摸出了一包蓝狼，放在了柜台上。 “今天不拿蓝狼了。” 许青山手指在柜台上律动，发出了规律的敲击声。 “不拿蓝狼？那拿包软中？” 老板收回视线，笑着打量了许青山一眼。 “拿包蔚蓝星空吧。” 许青山在柜子里看了一会，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块来。 老板完全不看尔康的大鼻孔了，他诧异地看着许青山，站到柜台前来。 “这一包可得42，你要想试试芙蓉王，我推荐你买包硬蓝试试就好，那个32，性价比高。” 老板建议道。 “我想收集蓝星的软盒和过滤嘴。” “行，42。” 老板把一包接近墨蓝色的软盒放到了柜台上，收下许青山的百元大钞，从柜台下面摸出来一個小紫外线灯，对着钞票仔细地照了照。 “找你58......再送你一瓶玻璃瓶的可乐吧。” 老板想了想，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磨砂玻璃瓶的可乐，帮许青山开了盖。 “谢了。” 许青山收好钱，拎着可乐玻璃瓶，朝便利店老板举了举手里的可乐，走出门去。 “晚上回来，那瓶子记得拿给我啊。” 老板在他身后喊了声，又坐回躺椅上看尔康的鼻孔。 许青山朝着学校走着。 手里盘着芙蓉王蔚蓝星空的盒子，一边思考。 烟盒做工不错，厚实挺括，纹路细密，像高定布料。 许青山拆了包装，扒拉了一根出来，他捏举着烟，借着阳光看着烟尾的中空过滤嘴。 那是一个头像的轮廓。 有人说那是乌里扬诺夫同志，也有人说那是图书管理员。 就是不知道设计这烟嘴造型的人当初究竟是怎么想的。 把伟人含在嘴里？ 真是种黑色幽默。 把这包价值他一半身家的宝贝收好，他还打算拿着这包烟稍微撑点门面。 他没法和那帮老登比谁抽更好，只能靠品味和格调。 在设计上别具心裁的蓝星芙正好合适。 更何况，这也算是许青山前世的遗憾之一。 出狱前，他是见过蓝星芙的，听过这烟的口碑和传说，其实他也很向往，但那时候的他总觉得自己有更好的选择，和天下、玉溪、黄鹤楼...... 可等到他出狱的时候，在便利店里拿着林月华给的钱想买。 老板却告知他。 芙蓉王其他的都很齐全，但唯独没有蓝星芙。 因为，蓝星已经停产了。 人生难免会有遗憾。 人是这样。 烟也是这样。 一缕青烟白日升。 许青山站在十字路口看着骄阳下的红绿灯。 真是令人熟悉的搭配。 许青山深深地吸了一口。 第一口，有些辣喉。 第二口，浓郁醇厚的烟草味道弥漫口腔，长呼出来，烟气成团。 空灵醇厚，烟劲充沛，干净爽朗， 许青山只抽两口，便停了片刻，回味起来是微微的甘甜酸涩，余味悠长。 虽然总有人说它只好看在外表，口感中庸。 但许青山再次细品，却觉得它飘逸充盈的口感绝佳。 不过。 其实有谁规定了买烟的时候只能选一种买一包么？ 不见得的。 这一次，许青山全部都要。 片刻后，一根见底。 许青山觉得口腔干燥，舌侧有微涩的颗粒感。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可乐玻璃瓶，咧嘴一笑。 “老伙计就是老伙计。” 骄阳下。 少年往嘴里灌着可乐，从兜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妈。” “嗯，没事，我正要去学校呢。今天我约了叶新城去教室里自习，然后跑跑步、打打球。” “钱？钱够用，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嗯，帮我问一下佟童姑姑，佟童的电话多少。还有，妈，你帮我打听打听佟童家是不是有什么事吧。” “没。” “怎么可能？我都高三了怎么可能会想着谈恋爱呢？不是，祸害佟童？我是那种人吗？妈你这样我可要告你诽谤啊。” “唉，都是老乡，小时候又玩得那么好，她叫我一声哥哥，我也总得做点当哥哥的该做的事嘛。” “嗯，好，下次月考我争取上600分，放心吧！挂了啊！” 挂断了电话。 少年的步伐要比方才走到十字路口前轻快得多。 似乎在这逐渐攀升的烈烈骄阳下，有什么腐朽、老旧的灵魂带着沉重的趿拉脚步被蒸发。 取而代之的。 是一道年轻的，充满活力的灵魂。 几时过后。 龙江实验中学高三艺术楼外的小广场上。 叶新城充满怨念的声音回荡着。 “卧槽！许青山你还能不能当个人了？” “读书读书你进步那么快，现在我唯一能够得瑟的羽毛球你都要开始虐我了是吧？” “今天伱怎么这么有劲？又快又刁钻的，我要受不了了！” “不行，你必须让我3个球！” 第29章 向你奔赴而来的人 许青山并没有在自由支配的周末放纵自我。 而是仍然很有自制力地和叶新城一起到学校教室里去自习，自习累了出去打打球。 中午的时候一起到学校旁边的石锅小吃店里，两人点了鸡蛋、茄子和牛肉一起吃。 “这石锅鸡蛋这么大份起码得放四五个蛋，就卖6块，是真实惠啊。” 叶新城看着面前还在冒热泡的石锅鸡蛋馋得流口水。 许青山则是在心里简单地过了一遍价格。 石锅鸡蛋8块，茄子8块，牛肉12块。 米饭免费，看不到紫菜和蛋花的紫菜蛋花汤免费。 两个人吃28块，还行。 只不过这牛肉没几片，青椒倒是不少。 “下午什么安排？” 叶新城一边吹着挖来的一勺鸡蛋，一边问许青山。 “下午我有点事，要去看望一个考来我们学校的妹妹。” “嚯？又来一个好妹妹？” 叶新城推了推眼镜，略显八卦地问道。 石锅升腾的热气在他眼镜上起了一层雾。 叶新城摘下来用衣服擦一擦又戴上。 “对，青梅竹马，怎么？羡慕吧？” 许青山谈笑间又从叶新城筷子底下抢了一块牛肉。 “羡慕啥，我喜欢的是莉香那样的女孩子，现实里又遇不到。” 叶新城努努嘴。 “还在看你家那《东京爱情故事》的DVD呢？” “那可不，有空我就重温一下。” 许青山笑着。 “那你知不知道，原著漫画里，莉香最后嫁给了和贺部长，还怀了个孩子叫Africa？” “啊？” 叶新城不敢置信。 “所以，要是遇到了有好感的女孩就上，别等到三十了还是個老处男。” 许青山把最后几片牛肉都让给叶新城，把茄子扒拉进自己碗里，继续说道。 “霓虹那边可是有个传说，三十岁还是处男的人会变成大魔导师的。” “真的假的？” 叶新城突然觉得眼前的牛肉没有那么香了。 “不知道，听说的。” 许青山吃完，朝着老板摆了摆手。 “老板，结账！” 还穿着围裙的老板从后厨出来，在围裙上随意地擦了擦手，看了眼许青山他们桌上的饭菜。 “26。” “老板，你是不是算错了？” 叶新城数学不错，刚刚他点菜的时候就有在算。 “没，你们两个是学生，一个人便宜一块钱。” 老板憨厚地笑了笑。 “行。” 许青山数了一紫一绿给老板，叶新城还在扒拉饭。 “二十你给，这顿我请。” 许青山又舀了一碗汤，慢慢地品着这白开水口味的紫菜蛋花汤。 “真有你的。” 叶新城吐槽道，从兜里掏出20递给老板。 “嘟嘟。” 许青山的手机收到短信，林月华发来了佟童的手机号码。 “吃饱了走一走？” 叶新城打了个嗝，心满意足。 “不走，我要去找妹妹了。” 许青山对着叶新城晃了晃手机。 “有异性，没人性，禽兽啊。” “哼哼，你总结得挺好的。” 他笑呵呵地扬长而去。 叶新城则抽了两张纸，擦了擦嘴。 “老板，麻烦你收拾一下了。喂，都回学校你等我一下啊。” 高大少年在前面走，眼镜少年从后面追来，两人嬉笑闲聊，街上有响亮的鸣笛，风开始卷起街头零落的食品纸袋。 这或许也是青春。 回到校门口。 两人分别，叶新城回教室里去继续看书，许青山要去女生宿舍。 在准备走去女生宿舍的路上，许青山拿起自己的老诺基亚1200拨通了佟童的手机号码。 三声忙音后，电话被接通了。 “青山哥哥？” 少女的声音如同纯净的清泉，点点滴滴尽是柔美，随着柔顺的风吹进许青山的左耳之中。 “嗯？我都没开口说话，你怎么知道是我？” 许青山让自己尽量保持轻快地笑着。 “因为我有存哥哥的电话。” 少女的回答很快，但许青山还是从她音调的波动变化中察觉到对方此时的羞赧模样。 “那你怎么从来没有打给我过？” “我怕...怕打扰到哥哥学习。” “你没打过怎么知道我在学习？指不定我在无所事事呢。” 许青山已经走到了学校里女生宿舍的附近。 “那我以后周末就给哥哥打电话！” 少女明显有些兴奋。 “不行。” 许青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昂？” 此时少女一定有很多问号。 许青山站在女生宿舍门口，无视了宿管阿姨从椅子上坐起后投来的警惕眼神。 “因为我周末会来学校。” “伱现在应该在宿舍吧？下来吧，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许青山却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回应，只有奇怪的声响。 正疑惑这小姑娘在干嘛的时候。 “哥哥！” 还没等许青山定睛一看，一道快得如同闪电的身影从女生宿舍里的楼道窜了出来。 少女的齐肩短发摇曳着。 像是一朵在空中飞扬的纤细雏菊。 “嘭！” 佟童以一种乳燕归巢的姿势撞进许青山的怀里，拦腰紧紧地抱住许青山。 这是她小时候被生气的佟磊追着训时最喜欢做的事。 因为佟磊绝不可能对许青山动手。 或许从那时起，这种拥抱对她来说就是潜意识中最珍贵的安全感和依靠。 “嘶。” 饶是许青山最近已经在好好锻炼身体，被充满青春活力的14岁少女这么个火车头式拦腰撞击，也闷了一下。 “诶诶诶！那两个同学，你们在干嘛呢？” 宿管阿姨早已静候多时。 方才佟童跑得太快，她拦都拦不住，更不用提盘问了。 “阿姐，这是我妹妹，亲妹妹。” 许青山缓了口气，对宿管阿姨笑脸相迎。 “她叫佟童，我叫佟铁，她昨天刚来报道，我读高三的，这边比较熟，我妈就让我过来带我妹去买些必备品东西。” 许青山张口就来。 在他怀里的佟童眨巴眨巴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转过头来。 “阿姐，这是我哥呢。” 宿管阿姨看了看名录，又看了看佟童，但是作为女生宿舍守护神，她还是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不用叫我阿姐，叫我阿姨就好。她我认得，那你的学生卡给我看看。” 宿管阿姨看向了许青山。 佟童又眨巴眨巴眼，抬头看向了许青山。 许青山松开了佟童，站到了宿管阿姨面前。 佟童收张收张了一下手，有些怅然若失。 “姨，今天周末我来这边还真没带卡，放教室呢，还打算先来找她，再一起去教室拿来着。” 许青山一脸为难的样子，随后像是恍然想起了什么。 “这样的吧，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姨你听听。” 说完，没给宿管阿姨拒绝的机会。 许青山就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月华的电话。 他还特地开的免提。 “喂？妈。” “午睡呢，又怎么了？” “妈，你不是让我来找佟童嘛？这不没带学生卡，没法跟宿管阿姨证明我是佟童她哥。佟童现在就在我旁边呢，我先让她跟你说两句？” “啊？哦......行，那你把电话给佟童吧。” 许青山把手机递给了一旁脚尖画圈的佟童。 “喂......妈。” 佟童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诶~臭妹，都不给我打电话，等等让你哥带你去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生活费不够要记得跟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知道了呢。” 佟童偷偷抬眼看了眼许青山。 又迅速地缩回眼神。 “我会听哥的话的。” “嗯嗯，那我把手机给哥。” 许青山接过手机，把手机递向了宿管阿姨，笑眯眯地说道。 “姨，你看还得让我妈跟您说一下吗？” 宿管阿姨这才放下心来，摇了摇头。 “不用了，没问题就好。” “行嘞，谢谢姨，姨辛苦了，这大中午的。” 许青山很自然地拉起少女的手，在宿管阿姨的注视下离开了女生宿舍楼。 “现在的亲兄妹关系竟然能处得这么好。” 宿管阿姨躺回了自己的躺椅上，重新抓起一把瓜子，继续看电视机里的小燕子。 “挺难得的，应该是真疼妹妹。” “嘿嘿，挺好。” 第30章 不幸也会遇见幸福 许青山拉着佟童离开了女生宿舍。 到操场，许青山松开手，看向身侧安静得一言不发的佟童。 少女的齐肩短发此时有些许凌乱地粘在脸上，方才从宿舍里狂奔出来泌出的细细汗珠在阳光下晶莹微亮。 许青山侧过头来。 佟童仰着头，看着许青山。 眼神熠熠生辉，许青山能从她明亮双眸中窥见天上的万千星辰。 她甜美笑靥有一种温柔却坚定的力量。 “刚刚那声妈怎么叫得那么顺口？” 佟童脸色绯红，但却没有低下头去。 有些倔强地抬头盯着许青山看。 “那总不能让哥哥你被宿管阿姨送去老师那里吧？” 许青山乐了。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主动和靠近，这姑娘更有勇气表达自己。 “你说得倒也在理。” “不过......” “我说佟小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多大了？” 许青山微微板起脸，1米87的他站在1米67的佟童的身前显得格外高大。 佟童这样的身高在闽南女性已经算得上鹤立鸡群的存在。 可她遇到了许青山，对于她来说。 独一无二的许青山。 “我......太久没见到哥哥了，没想到哥哥会来找我......” 佟童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动作有些过于亲密和莽撞。 小时候他们经常这样，是因为大家都还是小屁孩，没有什么明确的男女之别。 甚至那时候还能互相偷偷把鼻涕抹到对方屁股上。 但现在，他17，她15。 已经到需要考虑男女之别的时候了。 许青山此时故意板着脸看着眼前的少女，却意外地发现将值二八年华女孩的娇躯早已发育得凹凸有致。 佟童给人的视觉观感颇为瘦削，可那独属于花季少女的健康丰腴在她身上单单找到那最具魅力的几个地方落地生根。 闽南的初秋总是带着一阵夏末的燥热，久久不能散去。 佟童今天刚换上了昨天领到的夏季校服。 夏季校服的领口略微宽敞。 只有像他们两站得这么近，又是许青山这种身高，才有机会拥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视觉体验感。 只是他之前从未关注过。 啧。 横看成岭侧成峰，有点东西嘛佟妹。 “哥！你往哪看呢？” 佟童注意到许青山有些飘忽的眼神，立马捂住自己衣领，把领子纽扣系起。 她脸颊的绯红愈发娇媚。 “你这样，在学校里这几年肯定没少跟女孩子谈恋爱！” 佟童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前继续走。 虽然她并不清楚往前走是要去哪。 但她知道，只要跟着哥哥走，她就永远不会迷路。 少女快步走在前面，在许青山看不到的那面，她的嘴角难以抑制地扬起了心情愉悦的弧弯。 “哪有。” 许青山怎么会不知道佟童的心思。 他笑着大阔步跟上，自然地和佟童并排走在校园的相思树下。 “你去高三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你哥我可还是母胎solo呢。” “母胎solo？” 佟童明显不懂这个过于新潮的词汇。 “就是从娘胎里出来开始就一直是单身狗。” 许青山解释一下。 “那我也是母胎solo。” 佟童眨了眨眼，许青山话音刚落，她便应声抢答。 “你怎么说得好像很骄傲的样子？” 许青山伸手揉搓少女的秀发。 “走吧，我们不去小卖部，我先带你回家，然后带你去百货商场里买点需要用的东西。” “回！回家？！” 佟童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许青山。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活泼大方的小姑娘又是娇羞又是别扭地扭捏道。 “回...回家做什么呀？” 许青山见佟童攥着衣角，脸上红得都快滴出血来，让人分不清是热血上头，还是被太阳晒得脸皮薄了。 这年纪的小丫头都在看些什么书啊？ 头疼。 许青山又揉了揉佟童的脑袋，轻轻地拍了一下，说道。 “阿嬷在家，带你去看看阿嬷，她昨晚还在念叨伱呢。” 小时候的佟童也就是跟着许青山调皮。 但在大人面前的时候还是很乖巧的。 而且那时佟家经常吵闹，佟童就更加是个小可怜虫了。 许多时候，佟童就跑到许家的。 跟着许青山跑，见到人了，许青山叫什么，她就叫什么。 “哦......” 佟童一下子不紧张了，但却心里又难免有些许失落。 “走吧，先去我们教室拿一下东西。” 许青山带着佟童到了教室，叶新城正在教室里。 “山......青山你回来了，这是？” 只有在许青山面前才会骚得起来的闷骚叶新城，在见到了有个笑盈盈的小学妹跟在许青山的身后。 原本扬起来要搭到许青山肩膀上的手停在空中，又快速地转向摸了摸自己的头。 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许青山看在眼里，乐了一下。 i人是这样的。 在陌生人面前是真一点都骚不起来。 “我跟你提过的佟童。” “佟童，他叫叶新城，我兄弟。” 许青山是和叶新城说过佟童这位邻家小妹的。 “哦？” 叶新城腼腆地笑了笑，朝着佟童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在许青山和佟童之间来回飘了飘，又暗中注意佟童光明正大地看着许青山的眼神。 他觉得自己这位许氏CP粉头，似乎又找到了新的目标了！ “叶哥好！” 佟童大大方方地打招呼道。 “你好你好。” 叶新城还是拘谨。 两人算是认识了，许青山收拾好东西，跟叶新城交代了一声，就带着佟童离开了学校，回了家。 “佟童！” “阿嬷！” 一进门，正在家里拖地的小老太在看到活泼少女的时候，眼睛就亮了起来，把拖把放在了一旁，就上前拉着这闺女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佟磊那混账现在应该不敢对你动手了吧？” “你奶奶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呀？” “好好好，都好好的就好。” 老人家关切地问着，少女乖巧地答着，看起来和谐得很。 但许青山可不想再等。 “阿嬷，我先带佟童去中闽百汇买些东西。” “好，我再给你拿点钱。” 外婆进了小屋子里，取了钱出来给许青山。 平日里扣扣搜搜的小老太这次分外大方，塞了四百块给许青山，还不忘交代他。 “记得跟人还还价，别人喊什么你就给多少，该买的都给佟童买全了，这钱是外婆自己存的，尽管花去，别担心。” “童呐，要是学校里待的不开心，周末能出来的时候就到家里来吃饭，陪陪阿婆。” 听着小老太的叮嘱，少男少女从家里出来。 许青山看见，身边的佟童眼眶都红了。 这姑娘就是这样，容易感动。 或者说，只是容易被许青山一家的真心感动。 “你才是阿嬷的亲孙女，我只是阿嬷的外孙，唉，差距啊，走吧，哥这也还有一些，今天你的消费都由你家好哥哥买单。” 许青山打趣着，让佟童眼眶里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流出来就被呛出来了。 “嗯呐。” 佟童擦了擦眼角，转过头来看着许青山。 其实，不幸的人也会遇见幸福。 不是么？ 第31章 如潮涌来的危机感 “下一站，中山公园......” “唰。” 黄绿相间的公交车停靠在路边的站牌处，一对少男少女从公交车上一步跃过了街道边的污水，落到了抬高的门店门口的人行道上。 “唉！” 佟童跟在许青山身后跃。 只不过许青山人高腿长的，这种距离对于他来说信手拈来，但佟童却有些刹不住车，直接撞到许青山的背。 “慢点，怎么冒冒失失的呢。” 许青山没回头，但手却往后用比较别扭的角度轻轻扶住了佟童。 “我哪有，是哥哥突然停下来了嘛。” 佟童的额头撞到了许青山的上背，最近许青山锻炼积极，那里又是脊柱，竟然也把佟童给磕疼了。 “嚯，这是撞红了呢？” 许青山回过头来，看到佟童额头的红印，乐了。 佟童没有讲话，捂着自己的额头，瘪着嘴，可怜巴巴的。 “好啦，给你吹吹，走吧，去买东西。” 许青山双手扶住佟童的脑袋，朝着她的额头吹了吹气，就哈哈大笑着拽着她朝着中闽百汇的方向去。 年轻人是充满活力的，他们穿梭在骑楼每一根条柱后，快速略过的模样，像是幸福电影的栅栏式放映。 可并不代表看着幸福电影的人都会是幸福的。 例如。 此时坐在一辆软顶敞篷宝马跑车里的精致少女，她的心情就完全不美丽。 “江婧怡，怎么还不下车？在发什么呆呢？” 一个穿着时尚名贵的奢侈服饰的美妇，从驾驶室外的位置绕到了副驾门前，挡住了少女的视线，弯下腰来，冷着脸敲了敲车窗。 “嗯，下来了。” 精致的少女像是被精心打扮过的金丝雀一样，扬着修长细润的脖颈，高傲得像是一国公主，从车上下来。 从事实角度来说，在龙江这种小地方。 家里能够开得起宝马Z4这种昂贵的软顶敞篷的女孩，确实能够被称得上一声小城公主。 这可不是贬义。 此时仍是2008年，三四线小城市中了解豪车和购买豪车的人并不多。 或者说，拥有宝马z4购买力的群体，会更加传统，更加倾向于去买两辆普拉多。 只不过。 江婧怡虽然在路人的眼中精致高傲得像一位公主。 但在她自己眼中，自己却无疑是一个小丑。 只是穿戴得华丽的小丑。 她亲眼看到了许青山阳光开朗、落落大方的一面，亲眼看到了许青山亲吻少女额头的一瞬间。 她看着许青山牵着那女孩，她看起来充满活力又笑容洋溢，一直用一双好看的笑眼盯着许青山不放。 是那般的坚定和执着，有种矢志不渝的信念。 江婧怡其实是幻想过这样的场景的。 许青山牵着自己的手，两个人幸福地在街上闲逛，你侬我侬。 只是她觉得不现实。 因为她想象中的那个许青山并不是之前那种内敛模样，而是阳光、大方、自信、充满男子气概。 而且自己在没毕业之前，也没有勇气在母亲的禁令和严苛下，去牵起一个男孩的手。 但今天。 她的幻想实现了。 只不过牵着许青山手的女孩不是她。 她心头有一阵说不出的悲哀和压抑。 “走吧，邱老师已经在等了。” 江丽华戴着轻奢墨镜，气场极其强大。 哪怕江婧怡此刻思绪万千，也不敢违逆母亲的命令。 “好好学，别想东想西，不要浪费时间，邱老师是我特地请来的特级教师，你一节课的时间，我要花1000，进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烧钱。” “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江婧怡。” 江丽华冷着脸，从车的小后备箱里提出了江婧怡的书包，塞进了她的怀里，又轻轻地推了她一把。 “妈妈对你多用心，你一定要记得。” “我不希望在高三阶段再看到你上次半月考的那种成绩，哪科不好，我就去请哪科的特级教师来给你一对一补习。” “我希望下一次，我不会对你说出我很失望这四個字。” 江婧怡点头，随后默不作声地跟在江丽华的身后，走进了一处居民楼中。 江婧怡忧心忡忡地转头去看了一眼许青山和佟童消失的方向。 “走。” 江丽华又推了一下江婧怡的肩膀。 少女才闷闷不乐地走进了居民楼中。 此时此刻。 中闽百汇里，两个背着小挎包的少女正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互相挎着。 也不知道女孩子在逛街的时候为何有这种仪式感。 她们两似乎是逛累了，在三楼的中庭边缘栏杆靠着，往下眺望着此处商场中枢的景象。 “逛完了，等会我们就回家吧？” 叶芊芊一口一口地舔着冰淇淋，舌尖打转，含糊地说道。 忽然，她低头数小人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什么。 “诶，浣溪，你看看，那个不是许青山么？” “嗯？” 听到要点，还在含着冰淇凌的江浣溪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一楼。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阳光少年正从商场外虎步龙行地闯了进来。 可还没等江浣溪和叶芊芊考虑要不要打个招呼的时候。 一个看起来活泼热情的少女也从商场外跟了进来，凑在阳光少年身边雀跃着，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 在江浣溪不知为何露出的期盼少年拒绝的注视下。 少年抬起手按在了活泼少女的头上。 两人打闹几下，显得极为亲昵。 不知怎的。 没来由的。 江浣溪觉得自己的心头肉像是被人狠狠地揪起来一般。 一股澎湃如洪潮般的危机感，朝她涌来。 急促，汹涌，窒息。 她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于许青山是什么样的认知和观感，她甚至都没有弄清楚自己和许青山之间到底是否已经开始了友谊。 却偏生在这一刻就产生了一种脱离了她理性的情感来。 她不知道这叫什么。 但其实有人把这叫做喜欢，有人把这称为占有欲，有人把这称为执念...... 在江浣溪身边的叶芊芊皱起眉头，她也在观察许青山和佟童的互动。 “浣溪......要不，我们先走吧？” 叶芊芊很清楚江浣溪的性格。 这只小鸵鸟，在遇到危机时刻，就会想着逃避，想着把自己的脑袋埋起来，眼睛闭起来。 看不见，听不着，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虽然此时许青山和江浣溪的关联并不深，但叶芊芊清楚江浣溪会做的选择。 那就是远离许青山，避开问题的可能发生。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却是江浣溪干涩又有些艰难的声音。 “不......我想...我想去看看。” 看什么？ 不言而喻。 第32章 谁都别想当我嫂子 “哥，这个太贵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佟童看着这床被子的价格，连忙扯着许青山的衣服袖口，想让他放下去。 “这才99，贵什么？” 许青山把看起来简约但布料柔软的被子提起来塞进购物车里。 购物车里已经放了不少寄宿用的生活用品。 “99就已经好贵了好叭……听说去商业街那边买，质量差一些而已，只需要四五十就行。” 佟童跟在许青山身后，还在纠结那99一床的秋被。 “好了，别想。” 许青山推着购物车，一边教育这爱节俭的好妹妹。 “这被子要是好用，你能盖三年，那一年才33块，一天1毛钱不到。” “如果你买了四五十的，用不到一年就丢了，那全部的花费反而更贵。” 许青山觉得自己得给佟童调教调教消费方面的观念。 “你要记住了，消费是以自身需求为导向，如果只是想省钱，买最便宜的反而不省钱。” 许青山轻轻揉了揉身边似懂非懂的少女脑袋，轻声说道。 “因为我们很容易因此改变了物品的使用性质，从生产设备、生产资料变成消耗品。” “嗯呐，我明白了。” 佟童乖巧点头，俏声说道。 “哥哥就是厉害~” “行了，别学人家小绿茶的音色了，你学不来的。” 许青山嫌弃地拽了拽佟童的小脸蛋。 佟童瘪嘴。 她活泼开朗，只是可能音色确实不适合那种很甜腻的撒娇，或者只是因为两人太熟，许青山纯粹不习惯而已。 当两人在东挑西选的时候。 隔着几个货架的位置，有两个猫猫祟祟的少女正躲在货架后面观察许青山他们两。 “他们两的举动我有点看不懂了。” 叶芊芊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一旁的江浣溪很是专注地盯着许青山和佟童的表情。 她希望能够从两人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让她不知道为何松了口气的是许青山表现出来的互动似乎并不像是和女朋友之间的动作。 而且，如果江浣溪的听力没出问题的话。 刚刚他们是听到了那个少女在喊许青山“哥”的声音。 很是自然，很是熟悉，看样子应该就是许青山的妹妹。 可让她仍然没法放心的，是佟童时不时看向许青山的那种眼神。 虽然江浣溪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喜欢过谁。 可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一个怀春少女喜欢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她相信自己不会分辨错的。 只是，如果是兄妹的话，哪怕只是表兄妹，怎么能有那种感觉呢？ 难道是...... 叶芊芊还在探头探脑地想凑得更近一些。 却被江浣溪拉住了。 “不用看了，我们走吧。” 叶芊芊惊魂不定地看着江浣溪，这個果决模样的江浣溪，是真的很少见。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浣溪，应该还是她们两在讨论吃黄焖鸡米饭还是吃卤面的时候。 “哦，哦.....” 叶芊芊一步三回头地看向许青山他们。 反而是江浣溪心中在思考着，如果自己和许青山讲话的话，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要注意和他妹妹之间的距离，不要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在胡乱地找一个干预他人情感的理由。 江浣溪并不自我。 但她会有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和逻辑。 这也是她在不断地逃避各种各样的事情后锻炼出来的。 江浣溪和叶芊芊离开了中闽百汇后。 没多久。 许青山和佟童就提着大袋小袋从中闽百汇里出来。 佟童一脸肉疼但却敢疼不敢言的表情。 许青山则是脚步轻快，浑身舒畅。 两人略显艰难地上了公交，好在有能直达学校的公交路线。 废了不少劲，许青山才帮佟童把东西都送到了女生宿舍里。 再次见到的时候，宿舍阿姨看着拎着大包小包的许青山，眼神明显要缓和了很多。 还特地批准许青山帮忙把东西送去佟童的宿舍，不过她要亲自在前面领路。 这样能够防止女学生在宿舍走光，被许青山看到。 许青山还是第一次进龙江实验高中的女生宿舍。 全托佟童的福。 只不过这位好妹妹，这时候虽然手上还拎着不少东西，但是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许青山，表情略微有些警觉。 看样子就差上手去捂许青山的眼睛，不让他到处乱瞄。 可许青山哪会干出那种事呢？ 他只不过是在走廊上遇到了从宿舍里出来的女孩，会阳光开朗地微微一笑。 本来从宿舍里面出来的女孩们因为在一个根本不可能有男人的地方突然看到男人而十分慌乱和受惊。 但许青山热情洋溢的阳光笑容，再加上那种充满了阳刚之气的造型，经过短时间坚持锻炼得到了一定程度改善的形体...... 这些都让这些少女们在短暂的慌乱过后，眼里都带上一圈星星。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喜欢追星的时候。 正值韩流男团崛起的时候，superjunior的大火之势难以阻挡。 不少小女孩都挺喜欢男团的。 可再怎么男团，那都是在显示器、电视机里的，看得见，摸不着。 但眼前的许青山却是实打实地近距离接触。 就连毛孔的粗细都能看清。 佟童有些吃味，想上前去挎住许青山的手，但自己和许青山的手上都已经拿满了东西。 许青山给女生宿舍带来的振动，让听到了动静的少女们都出来看热闹。 这边都是高一女生的，也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佟童这位长相出类拔萃的少女。 特别是进了佟童宿舍之后。 许青山还热情地跟她舍友们打招呼，拿了些水果零食分给她们。 “大家既然能当舍友的话，那就是有缘分，我们家佟童性格挺好的，希望大家以后能和她互帮互助，成为好朋友。” 帮佟童把床铺好，东西也简单地整理了一下。 佟童挽着许青山的手把他送出了宿舍。 可等她刚回到宿舍，推开宿舍门的时候，舍友们就叽叽喳喳地围了一圈上来。 她们七嘴八舌的，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许青山的信息。 十五岁的时候，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 一个阳光开朗英俊暖心大哥哥对于她们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佟童憋着气应付着，自己则在心中暗暗发誓。 谁都别想当我嫂子！ 第33章 目标：月考前一百 从女生宿舍出来，许青山靠在宿舍附近的篮球架上，眺望着逐渐弥漫开的落日红晕。 许青山和外婆说好了今晚要带佟童回家吃饭。 只不过他一个男人也确实不适合在女生宿舍里待太久，让佟童自己再收拾一下，自己在外面等。 可等出来的却是个有点气冲冲的佟童。 她走出宿舍的时候，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佟童，这边。” 许青山在夕阳下朝着佟童招了招手。 少女方才的不爽在再次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时一扫而空。 夕阳下。 两人晃着手回到了家里。 陪着外婆吃完晚饭，许青山拗不过外婆，带着外婆乘着夜色把佟童送回学校。 在校门口，外婆拉着佟童的手絮絮叨叨地交代许久，又塞了些钱给她，最后还催着许青山把佟童送回去。 佟童在前，许青山在后。 他手插着口袋，步伐缓慢。 因为在他身前的少女脚步也很慢。 到了拐角处的阴影里。 许青山还没有适应光暗的转换，就感觉到自己忽然香玉满怀。 没有中午那劲道，只有香香软软的少女娇躯紧紧地贴着自己。 初秋的天是燥热的。 他们只穿着单薄的夏季校服，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佟童身上那件小背心的存在。 许青山不敢乱动。 但怀里的少女将他抱得很紧很紧，似乎根本不想放手。 “哥哥。” 佟童的声音很轻，却没有白天的那种开心和自然。 此时的她，似乎有一种极其强烈的破碎感。 “嗯？” 许青山并没有推开少女，而是一只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背，另一只手抚摸着她脑后的秀发，安抚着这个如同受伤小兽一般的少女。 “今天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今天是我这几年最开心的一天了。” 许青山觉得自己胸前有些湿润。 框在自己腰上的那对玉臂在轻微地颤抖着。 “开心好呢。” 许青山温柔地开口，轻声说道。 “这样的日子，还会在明天，在后天，在之后的每一天里。” 说完，许青山轻轻地后仰，双手捧起了佟童涕泗纵横的脸庞。 “不要看！” “丑死了。” 佟童想把头埋回许青山怀里，不想让许青山看到自己哭得皱巴巴的脸，但争不过许青山，一下子急得鼻涕又冒出来，像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花猫。 “不哭。” “我在。” “不管遇到了什么事，都不要轻易地放弃，你要记得，你还有我，我们。” 许青山停顿了一下。 他修长的大拇指轻柔地抹去了佟童脸上混杂的涕泪，毫不嫌弃地擦到自己身上。 明明是看起来有些猥琐的动作，却在此时佟童的眼里，是极致的温柔。 昏暗角落里。 白月光轻轻地照进了角落里害怕再次陷入绝望无助的女孩身上。 柔柔，暖暖。 清辉拂过她的脸庞，为她指明未来的路。 “不要怕打扰我。” 许青山缓了缓，等少女不再泪流，才继续说道。 “对于我来说，你比高考要重要。” “高考可以复读重来，但你佟童只有一个。” 许青山眯眼笑着，轻轻揉了揉佟童的脑袋。 “去吧，好好加油，好好学习。” “以后周末就到家里来多陪陪阿嬷。” 佟童点了点头。 但她的脑袋里却还在循环着许青山那两句话，“你比高考重要”、“佟童只有一個”。 依依不舍地看了许青山几眼，佟童才背过身朝着宿舍走去。 “啪哒......啪哒......”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在空中画出线点，落地绽开。 佟童很想回头去看看许青山。 但她怕回了头，就再没法往远离他的方向走。 许青山目送佟童回到宿舍。 自己也出校门陪外婆一起往回走。 “阿弟。” 小老太背着手，走在自己高大的外孙身边，突然出声唤道。 “诶，阿嬷，怎么了？” “佟童不容易，咱们也不容易，但可以的话，咱们还是多帮帮她吧，佟童是个好孩子。” “嗯呐，阿嬷，你放心吧。” 许青山知道外婆心善，见不得这种。 “我会照顾好你们的。” “嗯。” 小老太陷入沉默。 一老一少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被逐渐拉长，又转瞬消失。 许青山回到了家中。 睡觉尚早。 他便继续开始了自己每日的徒手健身的训练计划。 过人的悟性让他能快速清晰地摸索到如何找到发力点，并且控制力道。 许青山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自己肌肉的牵引拉动。 抓住要点，事半功倍。 不得要领，事倍功半。 短短一段时间的训练，许青山的身体相比于之前已经能看得出一些线条雏形了。 这属于是新手福利期。 之后想要再塑形和雕刻出更加明显的肌肉线条，那就需要日积月累地修行。 约莫半个小时，许青山便停下了动作，身上是油水混合一样的汗液，他长出一口热气。 “阿嬷，我先洗澡了。” 许青山一头钻进卫生间里。 热水起雾，冲刷干净，许青山擦干身子后，换上睡衣坐回书桌前，拿起了一本基础习题册，在灯光下开始练手。 十天的短计划基本上都已经完成。 有些部分还超过了许青山预期的速度。 接下来，他的计划是通过高三教材中从头到尾的基础习题册来扫荡和检查自己的知识点遗漏。 并且在这种扫荡式做题的过程中，还能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做题速度。 高三的节奏是很快的。 考试也是接踵而至的。 虽然半月考刚刚过去，但随后而来的就是份量更加重要的月考。 两次月考过后，就是期中考。 等到了高三下半年，那更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根本让人没有喘息的余地。 什么模拟考试、市质检、省质检、多校联考、多市联考...... 许青山还能够刷基础题库的时间，也就是期中考之前了。 他有信心在期中考之前把主流的高中基础知识题库全部刷完。 题海战术，从此刻开始。 这次半月考虽然冲进了前两百，一步达到了573分，但许青山自己并不是很满意。 因为他在考试的时候依旧能够发现自己还有一些地方存在遗漏。 如果是前世的他，或许会习以为常。 但现在的他，很厌恶这种在考试的时候有完全无从下手的题目的感觉。 开刷！ 许青山埋头书海，奋笔疾书。 下一次的目标，在他心中已经确定。 总分630！ 月考前一百！ 第34章 许青山的答题策略 许青山的目标看似只需再提高57分，再进步一百名。 但实际上从实现难度来看，是要比半月考的一百五十分提升还要难的。 大多数类型的进步奖的获得者，都是需要有一个比较差的基础。 进步阶段初期一般也被称为福利期，能够用更加轻松的方式获得更加丰厚的回报。 如果说600分以内还是考察整体的基础掌握能力的话，那600分以上就开始考察一名考生的考场素质了。 对于答题时间的分配，对于答题技巧的掌握，对于提取题干的速度等等。 这些综合的能力，许青山都能够在单刷基础题海的时候得到锻炼。 许青山的书桌和书架是呈“L”型摆放的，他人就坐在凹角之中。 他自己记录制作了一张表格。 表格里详细记录着他的答题策略和每一种题型给自己制定的答题时间。 语文考试满分150分，考试时间是两个半小时，也就是150分钟。 闽越省的语文高考的题型主要分为两大版块。 语基版块，也就是所谓的语言基础。 选择题部分共15分，一篇现代文阅读两题6分，一篇文言文阅读三题9分。其他部分共135分，一道10分文言文阅读题，下含两小道翻译题6分和一道解读式简答题4分。一篇诗歌赏析简答题6分。诗词填空题共6小题6分。 后续5分的五选二名著情节判断题、二选一阅读名著选段分析题，都是需要一定的阅读量的，好在有指定的阅读书单和答题模板，许青山可以先简单地把这些名著的梗概背下来，应付考试用。 17分的阅读理解大题，16分的材料阅读题，共10分的三道文字应用题，则与课内毫无关系。 只不过和许青山他们龙江实验目前的月考有一点不同的。 许青山他们龙江实验一直以来的考试卷子采用的都是外地比较先进的中学的卷型，以名师命题为准，所以作文分数是根据全国卷的60分赋分的。 但闽越省的自命题卷，作文分数的比重则是会高达70分。 关于这一点，语文老师林诗在讲评试卷的时候，也特地强调了让大家要更加重视作文。 因为从高三上的期中考开始，龙江实验高三将会正式进行试卷题型赋分的调整，一切开始尽量模拟高考情况。 许青山自认为作文算是自己的短板，虽然不断地背诵积累作文素材能够让他慢慢地笔墨库丰富起来，但却只能让他拿出一篇合格的套路制式作文。 所以想在作文上再偷点分数，他觉得自己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来完善自己的思路和润色自己的文章。 60分钟的时间，是他给作文的最大诚意。 至于其他的题型，像名篇名句默写2分钟5分，文言文阅读的12分钟，论述类文本阅读选择题的7分钟，都是许青山给自己制定的可以实现又有些难度的目标。 这样不管他刷到哪个部分的题型，他只需要记住自己在这种题型上花费的时间要追求不超过多少，就能更好地把控自己考试的答题时间。 类似于语文考试这样，许青山也为自己的数学、英语、理综考试分配好了详细到各部分、各题型的答题时间。 同时，他也定下了自己月考的各科分数目标。 语文115、数学135、英语135、理综245。 相对而言比较平均一些。 虽然十天的时间依旧显得有些仓促，但也并非不可能。 定下了科学的指导目标。 许青山奋斗起来也就愈发有动力和期待感。 其实很多时候，人并非是不能努力的。 而是他们的努力没有得到他们预期的收获成果，也没有满足自己的奋斗期待感。 许青山对自己的定位清晰，目标制定谨慎。 一般而言，只要不出意外的话，都能够得到超过预期的结果。 所以，他行动起来时就更有激情。 随后的几天。 许青山一直保持着稳速刷题的状态，主流的基础题库的量虽然不小，但架不住许青山无时无刻的刷题。 那厚厚的综合基础习题册，四五天的时间竟然就已经被许青山刷掉一小半。 这些天。 许青山并没有因为佟童的出现而打乱了自己的节奏，除了周日的相处，晚上偶尔接到佟童想他的时候给他打的电话之外，他并没有再去找过佟童。 他依旧保持着和叶新城一起复习刷题的节奏。 每天也稳定地在傍晚放学的时候去长跑，只不过因为配速的缓慢提升，他已经从5公里跑到6公里了。 当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达到了一个比较不错的阈值时，他就会提升自己的长跑距离。 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在一个最高效率的锻炼状态。 晚上吃完饭，短暂地学习消化好后。 许青山也会开始逐渐给自己的徒手健身加量，有氧与无氧的结合，让他的身体福利期更快地被榨干价值。 仅仅半個月的训练，已经让许青山看起来有模有样了。 虽然电脑已经放到了许青山的房间里。 但这几天许青山并没有打开过电脑，蔡文勝也没有频繁地打扰他。 这让每天晚上偷偷观察许青山的外婆也放下了心来，在和女儿林月华打电话的时候，也有提到这件事。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时至周五晚上。 许青山已经完成了今日的徒手健身训练，洗完澡后对着镜子观摩了一下自己充血的臂膀和胸腹的线条。 他仔细地擦干身子后又投入到学习之中。 许青山如今已经能够很快地进入比较稳定的答题状态了。 哪怕他在蹲厕所的时候，你突然塞给他一张卷子，他都能在自己限定的时间范围内完成答题。 正当许青山沉浸在一道较为复杂的解析几何大题，已经解开了第一第二小问，正准备朝着最后最难的第三问进攻的时候。 林月华突如其来的电话却打断了他的思路。 “喂，妈，怎么了呢？” 许青山停下笔，没有丝毫烦躁地问道。 “你上次让我帮忙去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 林月华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精神。 许青山心头一紧。 哪怕他已经有所了解，而且那天佟童在拐角处真情流露的泪水也已经有所预告，但他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再想到那天那个笑容灿烂、阳光开朗的女孩，有些揪心。 “中考前，你佟磊叔叔和周琳阿姨离婚了，周琳回了赣西，佟磊就开始经常出去喝酒了，也住在单位里，现在佟童家里是她奶奶在照顾她弟弟，佟童是和龙江实验签了成绩保障合同后，才去你们龙江实验读书的。” “成绩保障合同？” 许青山皱起眉头。 “嗯，你们龙江实验面向各县优秀学生的一个合约，自招考试前10的学生可以签。” 林月华继续说道。 “免学费、有生活补贴和一次性奖学金。但需要保证高中三年各种大考的平均排名不能掉出年级前20。” “如果掉出呢？” “取消免学费和生活补贴。” 第35章 懂什么叫性张力吗 “所以说，这个平均排名要求的是入学以来所有考试的名次数字排位的平均数，在首次平均排名超过了20名就要进入留察期，一旦下次考试排名数加入平均数后还不能回到20以内就算违约？” 压力可真大啊。 “嗯，好，那我知道了。” 许青山和林月华又聊了一会才挂断电话。 只不过。 许青山很清醒，他并没有因为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受到影响。 反而石头落地，稳稳当当。 他只是需要确切的信息以了解局面。 在他看来，无论是佟童的困境，还是许家的幺蛾子，解决的最终办法并非是现在的许青山去插手各种各样的事。 人轻言微，无济于事。 想要解决问题。 要么能有直击问题要害的能力，要么拥有摆平一切的实力。 经历过各种沉浮的许青山并不想弄得那么麻烦，他认为只要自己积攒了足够的实力，很多事就会迎刃而解，无须烦恼。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2008年9月13日，周六。 物理培优班里，江浣溪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黑板发呆。 这周是培优班的开学第一次上课。 周三的时候报名选班的，想要调课的话，提前几天和老师申请就行。 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物理培优课。 毕竟，她110分的物理，她是能经常性地考到95分以上的，这种级别的分数在老师看来，上物理培优班不如去上其他稍微薄弱的科目的培优班。 难道是因为他么？ 江浣溪悄悄地打开笔盒，看着笔盒盖子里的小镜子，慢慢地移动位置，直至她能看得清一个极其专注听课的男生。 许青山，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江浣溪一直没找到机会和许青山讲一讲要注意兄妹关系的相处。 可回到了家里她才意识到。 自己现在和许青山的关系甚至都还不是朋友。 之前她有些抗拒那个约定，是因为要被强制交友。 现在她有些讨厌那个约定，是因为这反而成了现在她无法和许青山正常沟通的缘由。 江浣溪很看重约定和仪式感。 许青山深谙此道。 所以那时才会和她提出那個约定。 真烦人。 偷偷看了一会，江浣溪并没有发现许青山有任何分心的表现。 她把笔盒盖上，心烦意燥地胡思乱想。 “江浣溪，上来做一下这道题。” 江浣溪做的小动作。 台上的沈老师可不是吃素的。 虽然他平时有些跳脱，但并不代表他教学不认真也不严格。 很多学生并不知道。 因为老师在讲台上占据制高点的缘故，台下做小动作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因为在一群认真听课认真学习的同学里，你的不规律动作会显得异常显眼。 更何况是江浣溪这种乖了很久的小透明学霸，对于做小动作这种事向来都不擅长。 “昂......哦。” 江浣溪被点到名，经不住地慌乱一下。 她有些迟缓地走上讲台，在转身拿粉笔的时候，看到了许青山正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 再回过身到黑板前看着题目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刚刚就没在想呢？” 物理沈玉京老师哼哼了两声。 “那就罚你在黑板前站一会，等有同学解出来了再让你下去。” 沈玉京的话刚刚说完。 台下有一只手就举了起来。 “老师，我来解吧，我刚刚听明白了。” 江浣溪听到声音，心头一颤，没敢回头，对着黑板面壁当缩头小鸟。 沈玉京耸了耸小胡子，捻了捻胡尖，又瞥了眼江浣溪，这才点了点头。 “那你上来做吧。” 许青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材走在教室过道的时候，气势十足，旁边的同学都忍不住仰头看他。 最近的许青山皮肤稍微有点变黑了。 虽然他都是傍晚跑步，但也难免会有些影响。 只是这种显黄的肤色，搭配上他开始显露棱角的肌肉线条，让他更具有性张力。 走上讲台。 许青山捏起一根粉笔，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在一旁低着头老老实实罚站的江浣溪，开始抬手在黑板上刷刷地写下了解题思路和步骤。 这道一般会被放在物理压轴大题的难题。 在许青山的手里，完全没有任何阻滞地被解开。 沈玉京有些讶异地看了看许青山。 许青山的物理上次考了七十多，在沈玉京看来是还不错的，但这并不代表许青山能够在这种难度的题目上有这种表现力。 难道是因为...... 沈玉京想了想，似乎方才自己在讲解类型例题的时候，许青山的反应要比其他人快很多，几乎自己一讲到点，他就能反应过来，若有所思。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话。 那沈玉京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许青山的学习使用手册了。 这场高三A段各科老师们的小竞赛，他沈玉京一定能够拔得头筹！ “行，许青山这题答得很完美，刚刚老师讲到的例题里的技巧和要点他都有注意到，而且还有轻微的变式转换，表扬一下。” 沈玉京看了一眼还在一旁当鸵鸟的江浣溪。 “行了，都下去吧。” 许青山没在课堂上让江浣溪尴尬，他放下粉笔，转身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江浣溪也低着头坐回位置。 少女的思绪依旧紊乱不堪。 培优课结束。 许青山并没有去和江浣溪搭话，而是自顾自地提着书包去换衣服继续今日份的长跑。 体力和心肺功能的提升，让许青山今天想直接跨越式地挑战一下十公里长跑。 也算是总结性的难度挑战。 换上了速干衣的他，在校园的跑道上稳健地迈步着。 这段时间的强度训练，让他的身体看起来颇为矫健。 本身他底子就不差。 跑到六七公里的时候，许青山的步伐稍慢一些，但却依旧稳定。 但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得贴在身上，有些阻碍了他的摆臂。 “嗬！” 许青山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咳响，顺势就把衣服从身上脱下，赤裸着上半身在跑道上继续奔跑。 他胸腹因为运动流汗而显露的线条，再加上了水与光的映射，显得极为诱人和健美。 实际上手摸就会发现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强壮。 但奈何现在也没人敢在学校里上手摸许青山。 这具带着人类最原始最野性的力量在跑道上狂奔的身躯，吸引住了太多眼光。 这些眼光不仅是女孩子，就连男孩子也不少。 女孩子想拥有这样的身材。 男孩子想拥有这样的身材。 而从教室里出来，拎着书包的江浣溪，正碰上了从文科培优班里出来的江婧怡。 两人正走到校道的时候，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向了那在跑道上纵情奔跑的身体。 她们看清了那男孩的脸。 江浣溪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而她看到江婧怡不仅咽了口水，抬了抬手，似乎还......夹了夹腿？ 江浣溪揉了揉眼睛，发现江婧怡除了眼神紧紧盯着许青山之外，并没有方才她看到的那些动作。 仿佛她刚才只是错觉而已。 此时正值花季的少男少女们，或许根本就不懂操场上的这个男孩究竟有怎样的性张力。 但他们的眼睛和身体会自己做出反应。 第36章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从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到食堂的途中是会路过升旗台的，自然也就能够看得见操场的情况。 如果说龙江实验中学这块标准规格的操场是个“口”的话。 那四个食堂分别在“口”字上方的两个角，有上下两层。 而小卖部的位置就在上面那一道杠。 学校的体育馆在“口”字的右边，高三的艺术楼在“口”字的下面。 而“口”字的左边则是多科目使用的实验楼，里面囊括了平日里用作音乐课上课和特殊时候开公开课用的多功能阶梯教室、计算机机房、物理生物化学的实验室，还有一些特殊的形体课教室、瑜伽课教室。 在课程种类的设置上，龙江实验也是属于中学里比较先进的。 而在实验楼左下方，就是高一上课用的厚德楼；实验楼的左上方则是高二上课用的人文楼。 其他地方则是分散的篮球场、运动场和学生宿舍。 虽说高三下课的时间晚。 但高三学子的效率更高、速度更快，几乎在一下课就所有需要晚自习的人就会直奔食堂去。 高一新生因为周六并不需要上课，如果在教室待着或者在宿舍待着的话，那吃饭的时间反而会比高三的学长学姐们更晚。 此时高三学子都有人吃饱饭了。 一群看起来就很稚嫩的高一少女才叽叽喳喳地朝着食堂推进，在路过了操场的时候，有个眼尖的女孩远远地就看到了光着上身稳健跑步的许青山。 她身上那种被老师摧残了一整天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放光的双眼。 女孩连忙拍了拍身边佟童的手臂，兴奋地说道。 “诶，佟童！佟童！你看看，那个是不是你哥哥呀？” “佟童哥哥在哪呢？在哪？” “我也要看！” 这些姑娘都是佟童的舍友。 佟童愣了一下。 抬眼望去，就看到了光着膀子的许青山，身上散发着诱人的光芒，身体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跑动而律动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可是....... 这样子的哥哥怎么可以让这么多人看到？！ 佟童有些羞愤。 虽然她很想帮哥哥把衣服穿上，不让这些好色的坏女人们贪婪地欣赏他的身材，但她却也只是想想，不敢做。 事实证明。 当女人好色起来的时候，就没有男人什么事了。 很多时候，经历得比较多的女人开起车来，普通人根本就跟不上车速。 佟童的舍友们还想驻足观看，却被佟童羞愤地推搡着赶到了食堂里去吃饭。 哪怕佟童自己在离开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回头多看许青山几眼。 脱了衣服的许青山在操场上切切实实地吸引了不少目光。 只不过他一如既往。 从来不在意他人的眼神。 不管这些眼神是羡慕也好，还是爱慕也好，都与他本人无关。 他没有办法控制别人对自己的情感，但是他能够控制自己的心态。 不为外人所动。 十公里的距离虽然听起来很长，但实际上跑起来还好，特别是许青山这种平时有保持长跑的跑者，跑完十公里也就是时间问题。 并不存在什么跑不动的可能性。 只不过第一次跑十公里，许青山的速度并不算太快，整整跑了一個小时才跑完全程。 许青山保持着跑步的惯性，到了自己方才丢下衣服的地方，捡起了已经沾上了草屑的速干衣，披在肩上，朝着教室走去。 虽然在学校跑道上的许青山真的很亮眼。 但是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旁边看着他跑完全程的，更多的是那些准备要去晚自习的同学，要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看一看他，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再看一看。 叶新城依旧在教室里等着许青山。 等许青山换完了衣服，他们两人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准备离开艺术楼的时候，却被一个预料之外的人拦住了。 “青山，我想再和你聊聊。” 江婧怡站在走廊尽头等着许青山。 江婧怡仰着脑袋。 虽然此时她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正面看向许青山，但落在别人的眼里。 此时的她无疑像一只不愿意低下头颅的高傲白天鹅。 向着自己的眷属降下自己不吝的恩赐。 她不容置疑的语气，还有伸手拦住许青山和叶新城的坚定动作，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决心。 叶新城愣了一下，正准备撤到一旁把空间留给江婧怡和许青山自己去解决。 可还没等他把腿迈开第二步，就感觉自己身后的书包传来了很重的拉力。 许青山拎住了叶新城的书包，不让他走。 只见许青山脸色平静地看着眼前倔强的江婧怡，摇了摇头。 “江婧怡同学，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许青山并不冷漠。 他只是毫不在意。 但此时此刻的江婧怡，比起这种表情，她甚至更希望能够从许青山的脸上看到对自己的气愤和不满。 那起码还代表着他心里有自己。 可眼下许青山的态度很是明了。 江婧怡看了一眼一旁的叶新城，又看向许青山，攥紧拳头，说出了仿佛抽走了她身体所有力气的一段话。 或者说，一个承诺。 “青山，我想回到我们过去那样，我们一起好好学习，一起好好准备高考，我也希望你可以越来越好，考个好大学，到时候我们一起报同一所大学，录取了之后，我们就在一起吧！” 江婧怡说出了自己斟酌了许久的话来。 说实话。 比起以前的许青山，她更喜欢现在的许青山。 以前的喜欢是觉得许青山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些面子，是享受被人真心照顾、真心对待的感觉。 但现在的喜欢，她觉得似乎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源自身体的共鸣的吸引力。 她也很想去尝一尝许青山是什么味道的。 并且想一直尝下去，无法戒断。 既然许青山上次说出那样的话，江婧怡觉得自己把握住了重点，而现在自己又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是在舍弃自我，满足许青山的需求。 为此，她甚至花了数个日夜鼓足勇气，做出了她觉得对于许青山来说最有吸引力的杀手锏决定。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鹭岛看清晨的阳光！” 一旁的叶新城在第一线吃到了最刺激的瓜。 他的双眼瞪得浑圆，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江婧怡，又看了看许青山。 以他对于这对自己磕过的老CP的了解，一个月前这种对话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的。 许青山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也太有魔力了。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一切都天翻地覆。 那个能够拉扯好兄弟的高傲校花，这时候竟然这么主动地想要投入好兄弟的怀中。 原来。 离不开对方的人并不是许青山。 离开对方后越来越好的人，才是一段感情里的大赢家。 叶新城不敢吱声，江婧怡看着许青山，他也跟着看着许青山。 他生怕江婧怡一上头为防止这种事泄密就把自己给嘎了。 同样的，他也很期待许青山的答案。 看着眼前倔强又自信的江婧怡。 听完所有话的许青山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这让原本自信能够和许青山重归于好的江婧怡心头猛然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许青山朝着江婧怡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伟人说过。”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以前你画的饼太多了，我吃得挺饱的，谢谢。” 许青山迈步从江婧怡的身边绕过，拽了还在发愣的叶新城一把。 “这次就不吃了，祝你高三过得愉快。” 第37章 树大招风人能招妒 许青山带着叶新城径直地绕开江婧怡。 江婧怡的眼泪很不争气地落下。 她的情绪向来都不算稳定。 只是，泪水自眼眶流淌而下的时候，江婧怡莫名地想到一件事。 许青山之前被自己拒绝时，就是这种感觉么？ 不过她很快就抛开了这种想法。 自己绝对没有许青山这么伤人。 她又想起了上周末在中闽百汇附近的街道边看到了那和许青山手牵手的女孩。 原来江浣溪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敌人。 那个不知名的女孩才是。 擦干了眼泪，又去洗了一把脸，江婧怡才背着书包慢慢离开学校，心中却在想着另外一些事。 周日下午。 这一日是中秋节。 高三只放假周日当天。 江浣溪一家如往常一般到江婧怡家聚一聚。 这次江浣溪一进门就被江婧怡热情地拉进了屋子里去。 “什么？你现在又想让我去接触许青山？” 平素不爱皱眉的江浣溪皱起眉。 她重复了一遍这位让人头疼的表妹的请求。 “对。” 江婧怡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 江浣溪不解。 江婧怡这样反反复复的，究竟是想干什么？ 她不是怀疑自己么？ “没事的，姐姐。” “许青山现在不太愿意和我接触，我想让你和他成为朋友以后，帮我探探他的口风。” 江婧怡此时对江浣溪没有之前那种戒心了。 除非许青山想脚踏几条船。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又何必拒绝自己呢？ 江婧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自己的心里，许青山的形象正在被一点一点地脑补、巩固成了一个更加完美的形象。 “婧怡，这样很不好的。” 江浣溪正色道。 “这样会让交朋友这种事变得很功利。” “姐姐，求你了，就这一次，好吗？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江婧怡主动牵着江浣溪的手，楚楚可怜地看着她。 眼眶里眼泪已经在打转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好吧，那就只有这一次哦。” 江浣溪看似又心软了。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 周日傍晚。 今天没有夕阳，天忽攸地暗了。 寄宿生从这周开始，周日晚上需要参加晚自习。 佟童下午时候去了许青山家，还和许爸许妈见了一面，一家五口一起吃了晚饭。 饭后，许爸许妈回云漳县城。 许青山送佟童回学校去参加晚自习。 两人并排走着。 佟童纠结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哥哥......” “嗯？” “你下次跑步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把衣服脱了呀。” 佟童满脸纠结。 “你是说昨天傍晚？” 许青山问道。 “嗯......你没看那些人，眼睛都直了。” 佟童的话里掺杂着酸味，那酸溜溜的味道，隔着几里路都能闻得到。 “哎。” 佟童捂住了脑袋，刚刚许青山在她头顶轻轻敲了一下。 “管别人做什么？” 许青山笑着教训道。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你总不能去管别人看不看吧？我脱了衣服是因为太湿了影响我摆臂，你说是在意别人的眼光重要，还是在意自己的感受重要？” 佟童瘪了瘪嘴。 她很想反驳，但是却又觉得许青山说得很有道理，她反驳不了。 “可是我那天从食堂回去的路上，还听到有人在讨论你呢。” 佟童想了想，又想从侧面论证自己的观点。 “但是他们讨论的内容不是很友好，感觉哥哥你在哗众取宠。” 佟童忿忿不平。 “树大招风，人能招妒。” 许青山淡然地说道。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用去理会。” “哦......” 佟童应声道。 “行了，快回去晚自习吧。” 送进了厚德楼楼下，许青山朝着佟童挥手道别，看着少女念念不舍的一步三回头，许青山无奈地笑了笑。 只不过。 就连许青山自己都并不清楚。 树大招风，人能招妒，这句话在他说完的第二天，就应验了。 但这次并非是关于他每天长跑的显眼行为。 而是关于他的成绩。 周一上午大课间的时候。 高三1班的几个女孩课后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聊着聊着，突然就聊到了许青山的身上。 “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隔壁班的许青山越来越帅了？” “我也觉得，周六那天我在树底下背单词，他从我身边跑过去十几回，结果我背了一个小时的3500词，还在【abandon】。” “他那个发型好man，而且现在皮肤稍微黑一些，跟发型和身材更搭了，之前有点太白了。” “你们可真肤浅，要我说，就许青山半個月就能进步到573分的聪明劲，估计月考他就能考到咱们的平均分了。” “那不太可能吧？咱们班平均分可都是630以上的。” “怎么不可能，我每次装水路过2班都会偷偷看看许青山，他几乎从来不休息的，一直在做题，就这种劲头，别说630了，以后指不定人家就算在咱们班也能排进前几。” “啧，人家许青山要读书，读书努力，要长相，长相好看，要身材，身材很好，要是他在我们班就好了。” 这些女生聊得起劲，声音未免也就大了些。 在一旁的几个1班的男生也听到了她们的话。 或许是年少傲气，又或许是作为1班男人的尊严，当他们听到了这种话的时候，自然是怒火中烧。 “就从421提升到不到600而已，有什么值得吹的？指不定暑假找老师补习了。” “就是，分数越高越难提，基础那种东西，我们班随便挑个人都能学得很快，还在咱们班也排进前几？做梦吧。” “反正我就觉得他是个装逼犯，指不定之前分数低都是装的呢。” 男生小群体的几句话，很是直接地攻击了那帮女生的闲聊内容。 往往口角和争端就是如此诞生的。 有抱不平的女生站出来冲着男生们说道。 “伱们就是眼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吃不到葡萄？别搞笑了，我们有谁需要进步151分的吗？我上次考657，我都没有这么大的进步空间，可真羡慕许青山呢。” 男女生拌嘴吵了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但关于吵架的内容，也悄然传开。 1班的人确实有资格说这种话。 这并不代表这就是对的。 许青山并不清楚隔壁班发生了这些。 他只专注地沉浸在题海之中，希望能够在月考到来之前，更多地了解更多的题型。 第38章 势必存在的鄙视链 许青山并不知道1班发生的那些以他作为中心的闹事。 第二天，叶新城就听到1班的朋友谈及这件事，告诉了许青山。 这时候许青山正在自己的位置上休息。 “那帮家伙怎么能那么说你。” 叶新城很是气愤。 但在龙江实验这种以成绩作为主导的学校里，学生单纯的认知会以学习成绩作为发言资格的标准。 许青山闭目养神，听完叶新城说完那些事，心中波澜不惊。 “多大点事呢。” “但他们也不能那么看不起人啊！” 叶新城见许青山无动于衷，更是心急。 “你怎么不管呢？我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唉，哎......” 叶新城扶着许青山的桌子绕了绕。 “不遭人妒是庸才。” 许青山老神在在地说道。 “他们需要通过攻击我和否定我来证明自己的能力，那就是他们急了。” 许青山轻轻松松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面带放松笑容地看着叶新城，示意他坐下来。 “他们急了，代表我的表现在他们潜意识里的预估其实是可能会达到他们不愿看到的情况。” “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好争执的呢？” “不需要进入对方的逻辑，也不需要考虑自证或者他证，只要做好自己，那些话也只不过是他人的嫉妒罢了。” 许青山双手交叉，认真地做着手指操，放松自己这些天因为疯狂刷题而有些酸胀的指关节。 “被嫉妒也好，被夸奖也罢，都代表着我备受关注，而我受关注的核心，就是我的表现在群体中足够亮眼。” “那这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另一句话许青山没说。 只要月考成绩出来，那还需要他说什么呢？ 学生时代，成绩排行榜上的名次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明。 对于这种事情的发生，他也早有心理建设。 他成绩的快速提升，势必会触碰到一些同学的心理防线。 就像是1班的那些男生一样，这个年纪的男孩比较中二，会有“我们的班级就是我们的人”这种概念。 比较夸张的时候。 甚至会因为自己班的女生和别班的男生谈恋爱而感觉到不舒服。会因为自己班的同学夸别人，而觉得自己被拿出来比较、贬低的感觉。 这是一种自我意识过剩的领地意识。 这并不罕见。 更何况，1班这样的创新班，时常会被人称作“清北班”，他们虽然平日里看起来谦逊认真，但有一小部分人，骨子里还是带着一种对于自己学习能力强别人一大截的傲气。 也不只是1班会有。 1班看除1班、8班之外的班级是这样的，2班看1班、8班、9班之外的班级是这样的...... 当人因为什么东西而被划分为三六九等的时候，隐形鄙视链的诞生就自然而然的会出现。 就像是有时候，你在一个985大学生的面前说：“嗨，虽然985很强，但是其实如果在二本学校里足够优秀，也不比985厉害的学生差，你看看谁谁谁就取得了怎样的成绩......” 这时候。 遇到了稍微敏感、性子略冲的人，那一场互相嘲讽的吵架就不可避免了。 因为在对方的核心观念里，你是以否定态度，来妄图证明二本大于985。 虽然这种逻辑听起来很抽象。 但实际上并不少有。 只是有时候会是以“一本大于985”、“做直播混得好的其实不比明星差”......各样的话题出现。 2008年，这种话题冲突或许在现实里或许相对而言还是个新闻。 在十几年后，这种话题冲突都烂大街了。 这個社会。 只要还有圈子，只要还有量化标准或者是性质定义，那就绝不会没有鄙视链。 到时候，这种势必存在的鄙视链，还会出现更多重细分的、垂直的类型。 “行吧......” 叶新城见许青山这模样，听了他这一番话之后，认真想想，也就想通了。 他本身就不是戾气很重的人，只是纯粹因为自己的好友被人如此非议而感到愤怒。 甚至他自己被人非议的话，他都不一定会这么生气。 “不用在意那个，对了，我跟你简单讲过的学习法，你试过没？感觉怎么样？” 许青山松开手问道。 叶新城坐到了许青山身边，思考了一下。 “这种时间学习法的效果还挺好的，就是感觉更适合自习的时候用，我们平时还得上课复习讲卷子，时间上不太好拆分。” 叶新城如实地说道。 他们所说的学习法，是许青山前几日开始刷题的时候，顺手教给叶新城的番茄学习法。 番茄学习法是在1992年由意大利学者弗朗西斯科·西里洛经过大量实践研究后发明的。 这种到后来颇为流行，甚至衍生出大量像是“番茄时钟”、“番茄学习”的专用APP的学习法，在2008年这种移动端互联网还不发达的时代，国内并没有多少人使用。 更不用说在学校内。 许青山作为后来的沪都时间管理大师，为了能够提高效率，提升成效，尽可能地挤出时间和小姐姐们约会，他自然也深入了解过番茄学习法。 一般而言。 一个番茄时为25分钟学习+5分钟休息，每4个番茄时为一个番茄时间组，在完成一个番茄时间组后，休息15到30分钟。 这样的时间安排能有效减轻学习时的焦虑，在规定时间范围内集中注意力，让大脑能够更好地保持一个高效学习的状态。 但许青山在刷题的时候并非是完全使用25+5版本的学习法。 他在教给叶新城的时候，也有稍微讲了一下。 “你用的是什么样的时间安排？” “就是你说的基础版的25+5啊。” 叶新城理所当然地答道。 “我不是和你说25+5只是一个表象么？真正的番茄学习法其实是由时间循环得出来的节奏体系，是为了让你能够更好更轻松更自主控制地进入心流状态，并且把握住那种感觉。” 许青山说道。 “时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利用紧迫感来提升你的学习效率，设定时间只是为了增加时间敏感度而已。” 许青山提起了笔，开始挑选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基础习题册。 一边又和叶新城继续说道。 “首先制定目标，给伱的学习任务进行预估的，看看要用多少番茄钟；随后执行，看看你实际用了多少；然后检查，找到自己没有判断准确的原因；最后是找到差距，下次改正，让自己下次能更好更快地进入状态。” “而且这种任务目标式的布置，能让我们在学习的时候给心理正向的反馈感。” 许青山随手翻开一旁的习题册，展示给叶新城看。 “你看，我每道题旁边都会记录一下时间，你从前往后翻，会发现我在规定的时间里能完成的题目越来越多，准确率也越来越高。” “当然，我可没让你考试用这种方法。” “这只适用于我们接下来的大量题海训练的阶段。” 叶新城翻了翻习题册，听到一旁的许青山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 “到时候上了考场，你题目答着答着突然就感觉，虽然我还有好多没写，但是我要休息一会。那我可就办坏事了。” 第39章 兄弟，爱人先爱己 “好吧，那我再试试。” 叶新城点点头，习题册上的记录，能看得出在速度和准确率上确实都有所进步。 自己的好兄弟许青山短时间内取得这么大的进步，叶新城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而且他也坚信许青山不会害自己。 就像他永远会为许青山考虑一样。 “来吧，一起刷题吧。” 许青山翻开了一本生物基础习题册，轻快地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笔，便自顾自地埋头开始做题。 他现在基本上已经能够做到一开始做题就沉浸的状态了。 “明明那么聪明，却也已经努力到这种境界了吗？” 叶新城啧啧两声，也利用起了课间这么点时间，再做几题。 他可不想被好兄弟超了以后，又被狠狠甩掉。 两人坐在后排，埋头苦练。 《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在白猿腹中得到《九阳神功》，独自一人在山谷苦练五年，神功达成。 《神雕侠侣》中，杨过断情绝爱，万念俱灰，在深山中偶遇神雕，一心一意练剑六年，成就绝顶。 郭靖也好，令狐冲也罢，每个人从武林菜鸟成长为笑傲江湖的高手大侠，都经历了几年与世隔绝、一心一意的苦修生涯。 没有一帆风顺、轻松写意的成功。 如果有，那他要么叫段誉，要么叫虚竹，反正都是继承来的。 这就脱离了高考的范畴了。 许青山和叶新城没有能让他们笑傲人间的家世，想要成功自然免不了勤奋苦修。 许青山现在听课是分情况的。 他能够做到一心二用，一边放上课复习用的课本材料，一边放着练习册。 如果老师讲到了他的知识盲区，或者是核心重点补充，那他就会立马转换到课本材料去，而一旦老师长时间在讲他完全掌握的知识，他便会继续开始刷题。 充分地利用每一点时间。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 这句话鲁迅先生真说过。 许青山也极为认可。 毕竟他曾经做过凌晨4点睡觉，每天仍然有空余时间在忙完自己的事业后和不同的女孩约会，并且每天会给当天的女朋友报备这种事。 他曾经在某次事后想过。 如果当年他能把这份时间管理大师的能力用在学习上或者其他正事上，他是不是能有堂堂正正的成就？ 现实告诉他。 真能！ 这种高强度的刷题，让许青山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天的自己都过得很充实，都有一些或多或少的进步。 他如今会觉得，如果刷题不能够让一个人进步的话，那只有两种可能。 一，刷的题不够多。 二，刷题的时候没动脑。 这话要是让其他同学知道了，那她们一定会狠狠地谴责他，说他何不食肉糜。 脑子这东西是我让它动，它就动的吗？ 我是想动，可脑子它不给面子啊！ 上午课结束。 许青山和叶新城去食堂里吃完饭后就回到教室要继续刷题。 有一个陌生的男孩在高三2班的后门边忐忑不安地徘徊着。 在看到许青山的时候，这男孩停了下来，朝着许青山走来，拦住了他回教室的路。 “你是？” 许青山皱了皱眉头。 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高挑单薄的厚刘海男孩，也不知道对方为何拦住自己。 “我叫陆九良，14班的。” 陆九良说完，紧咬牙关，双肩微夹，拳头攥起，像一头龇牙咧嘴的鬣狗一样盯着许青山。 许青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不认识，我要回去学习了，麻烦你让一下。” 许青山平静地说道，一旁的叶新城也已经警惕地靠上前来。 但其实许青山并不担心。 他方才已经快速地观察过了，这个少年身上并没有携带利器的情况。 虽然他似乎对自己有来路不明的强烈敌意，但是在无器械的情况下，许青山并不觉得保持强度训练的自己会打不过这個瘦麻杆。 “许青山！” 陆九良咬牙切齿地唤道。 此时人并不多，他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许青山微微调整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准备闪避还击。 随后。 只见陆九良迈开腿，上前一步，拉近了自己和许青山的距离。 陆九良的身体迅速地动了起来，许青山的反应也是极快。 他迅速地往左一个小侧步，让出了原先的身位，左手前置预备格挡，右手收回腰间，准备锚准方位出拳还击。 他的入微身法，完美地避开了陆九良的....... 鞠躬。 许青山有些错愕地看着90度鞠躬的陆九良，和叶新城对视了一眼，仍然有些谨慎地观察他。 毕竟，许青山也不是没有见过先鞠躬后捅人的事。 “许青山，算我求你！你能不能对婧怡好一点？不要再让她哭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鼓足了所有的勇气。 又似乎是觉得自己选择成全而格外的伟大。 陆九良有一种油然而升的悲壮感。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酸涩，又细若蚊音。 “你能不能答应她，别让她再难过，她真的很喜欢你。” 许青山真的有些无语。 “你先站起来，这样太怪了。” 他说完，一旁的叶新城也开口劝道。 “陆同学，你这样影响不太好。” “你不答应我就一直这样。” 陆九良坚定地说道。 “行吧，你这样的话我永远不会答应。走吧，成儿，做题去。” 许青山见这个自我感动的家伙这么固执无法沟通，只是平淡地绕开他，招呼着叶新城回教室。 “别，许青山，我求求你了。” 陆九良连忙直起身，想去抓住许青山的手，却被许青山闪开。 “你别急，我先问伱一个问题。” 许青山冷静地说道。 “嗯？” “你来找我，江婧怡她知不知道？” 陆九良听到许青山的问题，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你对我来说重要吗？” 许青山又问道。 陆九良又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你在这里怎么做，是死是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站在门口鞠躬，那随便你，你要是过度骚扰我，我就去找老师。” 许青山丝毫不觉得找老师很羞耻，他的声音充满了恶魔一般的力量。 “你觉得，到时候江婧怡让人骚扰我这种事公开出来，江婧怡会不会很丢脸、很难受？” “不是婧怡让我来的......” 陆九良想要辩解，却被许青山一句话打断。 “是不是她让你来的重要么？你现在站在这里，和我说那些话，就是事实证据。” 许青山语调也严厉了起来。 “你就是这么爱你的心上人的？让她丢脸？让她更难过？让她无地自容？” “我不是......我没有......我......” 陆九良慌乱了，有些词穷。 “我和江婧怡怎么样，是我的事，江婧怡和你怎么样，是江婧怡的事。就像你没法强迫江婧怡喜欢你一样，你也没法强迫我喜欢她。” 许青山毫不留情地说道。 但他拍了拍陆九良的肩膀，他此时像张纸片，许青山只是轻拍，就感觉他摇晃得像是会被风吹走的纸。 “别做无用功，也别自我感动。” “兄弟，爱人先爱己。” “否则，你只会给别人和自己带来困扰。” 说完，许青山和叶新城就走进了教室里。 他们两坐在了后排的位置上，看着陆九良呆立原地，驻足良久，回来的人开始多了，他才步履沉重地拖着脚离开。 叶芊芊和江浣溪也吃饱饭刚回到小广场，恰巧看到了陆九良离开的颓然背影。 叶芊芊指着陆九良，拍了拍身边眼睛在瞟2班后排的江浣溪。 “诶，浣溪，你看。” “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第40章 你是个好人，但是 “那个陆九良，真的莫名其妙。” 叶新城嘀咕道。 许青山却没有点评陆九良，而是淡然地说道。 “不提他也罢，毕竟也是个可怜人。” “别想了，学习吧。” 许青山已经拿出了习题册，开始继续自己的题海苦修。 虽然许青山和叶新城都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开始刷题，差不多的时间开始结束，甚至偶尔他们还会刷同样的习题册。 但叶新城有些惊讶的发现。 许青山从一开始比自己稍微慢一点点的答题速度，到中间能够跟自己并驾齐驱。 现在一周多的时间过去，同样20题选择题的题量挑战，自己在做到第19题的时候，许青山往往已经收笔了开始对答案。 叶新城也能够感觉在这种高强度的练习模式里，自己的答题速度和思维都有所提升，但他根本就没有沾沾自喜的机会。 因为一对比身边的许青山，他只有一种感觉。 我叶新城真的这么不聪明吗？ 自然不是，不聪明他也没法稳定在班级前五，更不可能之后年纪轻轻的就能成为高级工程师、材料专家。 只是在许青山这种妖孽面前，他这种高端人才都显得普通了起来。 “唉，在你旁边坐做题感觉压力好大啊。” 午休时间快开始了。 他们两刚刚又进行了一轮刷题测试。 这次许青山做完的时候，叶新城刚做到18题，最后正确率两人还都是错了一题。 故而叶新城才有这样的感慨。 “后天就要考试了，抓紧多练点，考试多几分。” 许青山一边看着错题的解析，记忆下错题解题思路的要点，一边悠悠地说道。 “之前高一高二的时候还总觉得日子过得好慢，想快点毕业，但自从高三开始跟你一起学，我感觉这日子也过得太快了，一眨眼就月考了。” 叶新城说道。 “但你不觉得过得格外充实吗？” 许青山在错题解析里用红笔标注了重点。 “充实是充实，但也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那就只顾往前走就好了。” 许青山淡定地回答道。 “我们又不需要太早熟，有些早熟早慧的人，年少的时候眼光和思想太成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不断从眼前溜走，那种明知可为但不可为的感觉，难道不会更痛苦吗？” 叶新城盯着许青山看了一会，撇了撇嘴。 “你这话说出来就挺早熟老成的，而且从开学开始，我感觉你突然就比以前成熟好多，那你不痛苦吗？” “我？” 许青山停下笔，侧过头来看了叶新城一眼，笑了。 “我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 “他们抓不住的机会，我抓得住。” 许青山笑容不改，嘴角微微弯，留了侧颜镇压叶新城，简简单单的一句真心话又造成了高倍率的大暴击。 “嘶......又被你装到了，突然不想跟你玩了，回去午睡。” 哥俩一如往常地打趣分开。 叶新城午睡，许青山继续做题。 教室里的日历和倒计时每天都有值日生帮忙翻。 2008年9月16日，周二，下午13:14。 距离高考还有264天。 秋末午后的闽越依然燥热。 炽热的阳光透过窗帘透进教室中，已少了几分毒辣和滚烫。教室里的地砖暖暖，将睡梦中的学子包裹住。 几道没有趴在桌上的身影，要么在看书，要么在做题。 也有人被尿意憋醒，轻手轻脚地去上厕所，生怕碰到桌椅发出声响。 距离第一次月考还有2天。 上次的半月考对于许青山来说，只能算是初露锋芒。 他为自己准备的真正舞台，是这次被列于重要考试范畴内的月考。 有人勤勤恳恳专注学习。 有人浑浑噩噩沉浸悲伤。 陆九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14班的教室里，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眼神溃散，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颓然。 良久，他抬头看向了那坐在前排窗边的娴静少女，在他眼里，她是如此的绝美与清纯。 她是他蘸着心头血一笔一划写下的青春。 江婧怡似乎是感受到了陆九良的眼神，蹙眉看向后方，在视若无人地扫过陆九良后，她回过头去，稍微了挪了位置，连侧颜也不留给他。 陆九良更是心灰意冷。 只不过，这尚且不能磨灭他的情感。 下午大课间。 他鼓起勇气，找到江婧怡，主动向她坦白了自己中午去找过许青山的事情。 “婧怡，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做，我也确确实实给你和许青山都带来了困扰，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不开心。” 看样子，陆九良并没有把许青山说的话真正记住。 也是。 关于情，关于爱。 如果不是真的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又有谁能够轻而易举地脱身呢？ 特别是他们这时候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自觉执念最深的时候。 似乎轰轰烈烈的爱情，为他人牺牲的爱情，才是真正伟大的爱情。 每个人似乎都有过这么一段时光。 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 这便是主流。 从去年开始，直至今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手机还在用着那首经典彩铃《香水有毒》。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 “伱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你赐给的自卑，你要的爱太完美，我永远都学不会。” 陆九良自然也是备受舔狗爱情熏陶的一员。 这一次江婧怡的情绪却很平静。 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歇斯底里和愤怒。 或许是因为刚刚被许青山那么直接的拒绝，对于一些别的事情反而看开了一些。 简而言之就是情绪阈值被提高了。 她在一言不发地听完陆九良说完整件事之后，只是很客气地微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 “可是，婧怡......” 陆九良有些意外，他甚至有些懵，并不清楚江婧怡这样平静的态度，算是什么。 但没等他说完，江婧怡便开口说道。 “陆九良，我说过了，叫我江婧怡，或者江同学。” “你是个好人，但是许青山说得对，他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我不喜欢你也是我的事。” “我不会喜欢你的，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插手任何我的事了，我也不需要你的关心。” “会有更适合你、喜欢你的女孩在等你的。” 江婧怡说话的时候，很是坚定。 “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教室里。 她觉得，自己似乎又明白了许青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了。 第41章 第一次月考来袭！ 许青山并不感兴趣江婧怡和陆九良所发生的狗血舔狗故事。 他只在意月考。 这周四周五，就是龙江实验中学高三上学期第一次月考时间。 这次月考会高度模拟高考考场。 更是需要在考场外排队进场，需要核对过准考证、学生证和身份证，三证合一之后，由该考场的监考老师用金属探测仪在身上扫描过后才能进入考场。 考试时甚至禁止携带矿泉水和金属首饰，教室监控也不再作为摆设，而是会在考试时启用，实时观察，严禁作弊。 虽然这样的安排在一部分学生看来颇为繁琐复杂，老师们也觉得过于耗费精力。 但教研组内部多次讨论过后，依旧坚持在月考中就采用这种高强度、大压力的方式让学生提前适应大型考试的氛围。 许青山个人对于这种安排是推崇的。 虽然费时费力，但却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龙江实验后来能够越办越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实际上在如此重要的月考开始的前两天，高三开学第四周的周三晚上，办公室里老师们还在讨论这次出题的难度。 “听说这次理综卷子出得很难啊，沈老师，你打算把物理部分的平均分控在多少？” 段永明用自己玻璃保温杯的杯盖不断地沏着杯口，像是要把热气沏掉一般，他开口和坐在一旁正拿着报纸的沈玉京说道。 “嗯？” 沈玉京放下了报纸。 “创新班的话，控在70分左右，实验班就控在60分，其他平衡班的话，我希望他们能考得上35就行。” 沈玉京坏笑了一下，那两撮小胡子抖了抖。 “沈老师你是真过分啊，白起老师也说他和B段的方平老师把这次化学出得比较难，平衡班的孩子这次估计要哭天喊地了。” 生物老师陈雨霖开口说道。 “这话说得，好像实验班理综平均分上不了200分他们还能笑嘻嘻不成？” 沈玉京又拿起了报纸。 “其实出难点也好。” 段永明又说道。 “今年高考的时候，出卷组不就突然把理综和英语出得很难吗？连一本线都降了二十分，要是今年出卷组再整些花样来，我们又没让他们提前练练，那考试的时候心态可能就会出问题。” 今晚其他老师都去教室里值班看管晚自习，他们三今晚倒是不用值班。 但是毕竟是带高三年段，为了万一有学生有请教问题的需求，他们能够及时解答。 只要有空，他们还是会来办公室里坐着。 “老段，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许青山已经开始刷题了，我上次站他旁边看他刷了十几分钟，没错几题。” 沈玉京眼睛还盯着报纸，但余光却在偷瞥段永明的表情。 “他好像上课的时候也会自己做题。” 段永明认可道，他又问道。 “雨霖老师呢？有没有关注一下？” “当然有了，上次上课讲复习题卷子的时候，我有下去走一圈看了一下，他现在生物卷子复习题部分基本都是对的。” “嚯，也不知道这小子这次月考能考多少......嘶......” 段永明感觉沏得差不多，拿来盖子，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却被烫到舌头。 “630，我说的，我世界杯买得贼准。” ...... 2008年9月18日，早8点30分。 许青山站在高三5班的门口，手里拿着透明笔袋，笔袋里放着一眼可见的身份证、准考证和学生证，还有一应答题文具。 感受到身边时不时就有人偷瞄他的视线，许青山很是淡定地走到门口手持金属探测仪的老师面前，抬起自己的双手。 在一旁的门上，贴着一张A4纸，上面是特大字号打印的【5号考场】。 上次许青山是195名，正好是这考场的第35号。 “滴！滴！滴！” 就在许青山检查完走进教室没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短暂急促的警报声。 “哗啦啦.....” 听着一串窜稀一样的金属碰撞声，稍稍偏过头，许青山就知道自己后面那位老哥是忘了把钥匙从口袋里掏出来的。 这毕竟也算第一次的第一场。 今天艺术楼可没少响起那短暂急促的警报声，什么样的都有。 许青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35号是靠窗第三排，好位置。 没等许青山把东西从笔袋里取出来放得规整，就又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警报声。 这次是个女生，只是情况似乎有些古怪。 许青山看了两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见考场门前的两位老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凑到慌张惶恐的女生面前，重新扫了几遍。 那两把金属探测仪每扫到女生的胸前就会发出警报声。 为难了片刻，还是那位女老师把女生拉到一边去小声问询和检查了一下，才让那已经脸色羞红的女孩进考场。 嗯，身材还挺好的。 许青山在心中悄悄点评道。 但是一定没有人提醒过她，参加用到金属检测仪的考试，尽量不要穿那种带金属钢圈或者是金属托的文胸。 波折这么一下，这姑娘这次月考的语文成绩，估计多少会受到影响喽。 许青山等待考试开始，百无聊赖。 在经历了严格的考试流程介绍之后，许青山才在规定的时间点里从老师手里拿到了答题卡。 这次考试就连发卷子也是由老师一张桌子一张桌子地发过去的。 5分钟后，拿到了试卷。 虽然最近的刷题战术在语文这门科目上作用并没有其他科目那么明显，但许青山觉得自己现在的语感状态好得惊人。 许青山手握0.5mm中性黑色水笔，快速清晰地填写了姓名、准考证号，粘贴了条形码。 在开考铃声响起前，就已经快速浏览完整张卷子，心中有数。 “叮铃铃铃铃......考试开始。” 随着铃声响起。 5号考场的氛围明显和许青山之前所在的14号考场相差甚远。 铃声刚刚响起的时候，教室里瞬间响起整齐的唰唰落笔声。 许青山也在此列。 教室之中，学生们伏案奋笔疾书，老师一前一后认真巡视着考场纪律。 明明只是月考，却考出了高考一般安静肃穆的气势。 5号考场虽然算不上是学霸考场，但也有不少实验班的同学在。 龙江实验的班级划分还是挺阶段森严的。 创新班有38名左右的学生，实验班有57名学生，A、B两个段2个创新班2个实验班，加起来就是190名学生。 而平衡班里也有一些排在班级第一的班内学霸，他们在年段里的成绩分布，好的第一名能跻身前一百，弱一些的前几名则徘徊在100到200名之间。 创新班几乎统治了前五十名，创新班和实验班近乎包揽了年段前150名。 只有许青山这种意外才会跌破底线。 当然，也不是只有他不行，毕竟...... 许青山之前在班里还不少倒数前三的有力争夺者呢。 总是会有一蹶不振，或是迷失了自我的创新班、实验班学子。 而在整個年段里，竞争最激烈的当属100-200名。 这里的人数最多，经常会出现总分只多0.5分，排名却高出好几名的情况。 因为按照平时正常的分数和排名划分。 100名差不多就是610分左右，200名差不多是570分左右，在这40分里要塞100号人。 不过，许青山此时完全不考虑那些。 他只顾着答自己的题，做自己的卷子，让那些繁杂的念头无法侵入他的大脑。 尽管他跨越了极大的分数差距来到这个实力较强的考场，但许青山仍然在这里表现出了一定的统治力。 教室里响起的第一声试卷翻页声依旧来自于他。 只不过，5号考场的同学抗干扰能力竟然比14号考场的同学还弱一些。 在听到了许青山翻页的声音后，当下有几个学生也跟着翻页了，只不过他们是翻过去又翻回来，明显是为了确定自己的节奏。 不像14号考场。 同学们差距感觉太大，直接摆烂，虽然考后哀嚎，但心态好滴很。 毕竟有许青山搅局，他们是考那么点分数。 就算没许青山搅局，他们还是那么点分数。 这一次月考的语文试卷在难度上其实是比上次半月考要难上一些的。 但许青山答题的速度不降反增。 当他快速、准确、简洁地答完了语文基础部分的时候，距离考试结束还有70分钟。 有充裕的时间构思语文作文。 许青山这次慢慢地划定行文框架，锚定主题，确定要点，在草稿纸上做出了有模有样的议论文纲要。 随后，他才用小有所成的硬笔书法，以行楷的形式把自己的作文留在了答题卡上。 直到完成作文，许青山依旧还有5分多钟的时间可以查缺补漏。 “叮铃铃铃铃.....考试结束。” 教室里的提示音响起，站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立马朗声喊道。 “考试结束了，立即停笔，停止答题，全体起立，不要再动了哈，把答题卡、试卷、草稿纸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整理好，排队有序地退出考场。” 学生们从教室里或是抱有遗憾，或是轻松地离开。 监考老师则是关上了门，依照座位顺序收齐答题卡、试卷和草稿纸，反复检查封袋之后，才带回了年级办公室。 第42章 龙江实验出妖孽了 这一次月考，许青山并没有遇到像上一次半月考一样有数量较多的还没接触过的题目。 题海战术虽然看起来笨，但实际上却是应试教育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一周的时间，再加上许青山的悟性。 这足以让他能在考场上一气呵成地完成整张试卷，没有遇到长时间卡顿的题目。 不仅仅是语文如此。 随后的三门考试，数学、理综、英语，许青山也如有神助。 周五下午17:00。 随着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许青山走出了考场，浑身轻松。 这次考试的整体难度并不低，特别是理综，老师似乎憋了劲的想要考察一下学生们的基础功底和思维活性，出题的角度刁钻，考察的知识点广而深，还塞进去不少容易混淆的易错点，需要准确记忆并且有足够的理解才能完美回答。 许青山觉得这次自己的分数和排名可能会比自己预期中的还要高。 明明已经没有小觑自己的悟性和双商，没想到自己的大脑在高强度使用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不断地榨取潜能，把更多的潜力变现。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 高中知识远远还没有触及他的脑力极限。 甚至只是一个简单的小门槛而已。 不过，现在他无需考虑那些，顺其自然，先努力把自己心心念念的高考状元拿到手里再说。 回到教室门口，等2号考场的监考老师收完试卷，打开门，许青山他们才鱼贯而入。 “山儿！今天我一定要报上次的仇！” 叶新城已经背上了羽毛球拍，凑到许青山跟前，大放厥词。 他要等许青山今天长跑5公里之后再去决一死战。 “行，你到操场旁边等我，今天没风，操场上就能打。” 许青山说着，也放好东西，拿上速干衣，准备去操场跑步。 可刚出教室，就迎面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郭伟。 郭伟脸上的痤疮依旧。 兴许是近来心气不顺、睡眠不好的缘故，他还有些痘爆开，显得脸上油腻坑洼。 他下楼抬头看到许青山，原本铁青的脸色又是一黑。 虽然上次他被许青山重拿轻放，但并不代表他会对许青山感恩戴德。 “哼。” 郭伟冷哼一声，从许青山身边别着脸走过。 许青山观察一下郭伟，也没说什么。 两人擦肩而过。 到了操场上，许青山坚持了将近一个月没怎么停过的长跑训练之后，如今他已经能够稳定在30分钟内跑完5公里全程。 只是目前时间经常卡在26分钟到27分钟，算是进入了瓶颈期。 今天考完试状态不错，许青山竟然跑到25分16秒。 心满意足地带着一身汗，许青山又在操场上用羽毛球按着叶新城暴揍了一顿。 这下叶新城可老实多了。 夜色将近。 入了秋，天暗得越来越早。 许青山和叶新城坐在相思树下的石凳上，一边喝着水一边闲聊。 “你这进步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个暑假过了以后，真的跟突然开窍了一样。” 叶新城忍不住又感慨道。 “以前打羽毛球你都畏畏缩缩的，现在我都没教你，就稍微用上那么几下小技巧，你就能偷学过去，三两下就能用得更好，真的很让人有挫败感诶。” 他其实是有些郁闷的。 叶新城是很清楚许青山平时并不怎么打球的，以前自己拉着他打，都得放太平洋那么大的水。 但最近这几周，自己就拉着他打了几场1小时不到的球，他的水平就肉眼可见地提高了。 本身许青山身高臂长，近来的身体素质又有了不小的提升，再加上他边打边学、边学边调整的恐怖学习能力。 叶新城现在基本上很难打得过许青山了。 “只要用心练，你也可以。” 许青山任由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流过脖颈流进衣服里，顺口地说了一句。 “我要可以的话就不会被你打爆了。” 叶新城不吃许青山的成功学，幽幽地说道。 “行了，走吧，晚上好好休息一会，明天就出成绩了。” 许青山把衣服脱下来。 他的胸肌腹肌都已经开始出现比较美观的形状了，虽线条深度不够，却足以秒杀不少出道男团的身材担当。 “走吧。” 两人收拾了东西就回了家。 ...... 周五晚。 老师们还在加急批改试卷。 这次月考的试卷是密封保存的，没有提前批改。 故而周五晚上晚自习由各班班长管理，高三年段还邀请了其他年段的各科老师来高三的教研室里帮助批改试卷。 教研室里，老师们扎堆地拿着大捧的试卷在对着答案快速批改，像极了工厂里的流水线。 为了能够尽快改完、录入成绩，他们连去上个厕所的时间都吝啬给予。 而在一位高一语文老师批改语基部分的时候，在看到一张试卷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无他，实在是眼前这张试卷答得太漂亮了。 虽然答案并没有全对，在简答题部分有些纰漏，选择题也错了一题。 但整个卷面干净整洁，字体工整统一，颇有一种特版印刷体的感觉。 只是...... 这种字体虽然看起来很美观，在书面阅卷的时候也会给老师带来比较直观的美感。 但在直观阅读的体验感上，却有些影响。 因为行楷字体有时候不好辨认，如果是写得七零八落的行楷，那老师只能连蒙带猜。 好在，这份卷子的行楷实在太漂亮，字间距、行间距、字体大小也极为合适。 就冲着这份美感，这位年轻的语文老师也会耐心地慢慢批改。 只不过，虽然字好看，但语基部分的成绩并不算很优异，80分总分的语基，这位同学只拿到了61分。 按照正常的作文赋分习惯，看来他的语文很难上125分。 翻开下一份卷子，这位语文老师把这份略显特殊的漂亮卷子记在了心里。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個意外。 但很快，从另一边的批卷组传来了一声惊呼。 “雨霖老师！来，快来看看！” 一个高二抽调过来帮忙的生物老师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伴随着一声惊呼，朝着生物学科领头人的陈雨霖老师喊道。 “怎么了？” 陈雨霖放下手里的卷子，走过去帮忙审核那份答案。 “我这边批改到了一份生物满分的卷子，你看这字，多漂亮。” 这次考试的理综难度并不低，虽然这次生物是三门科目里难度系数最低的，但是能拿到满分的话，也不会是普通人。 “我看看。” 陈雨霖心头一喜，接过卷子。 一入眼，就是那稳重美观的行楷字体。 “这字体，书面改还好，但是电脑改不是很方便，以后高考可能会吃亏。” 陈雨霖已经带过几届毕业班了，颇有经验。 随后，她检阅了一遍卷子的答案。 “这两道大题这边分别有个小点没提到，满分不能轻易给，各扣一分吧。” 这卷子确实不错，但大题的答案有点过于中规中矩。 陈雨霖把这生物部分从满分里扣了两分走，又拿起卷子端详片刻。 这字体是1班哪个同学的？ 陈雨霖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难道是8班的？ 好气哦，看到一个生物学得这么好的，竟然不是自己教的？ “生物差点满分的？那不然我和白起把这张卷子的物理和化学也改一下，你不就知道是谁了么？” 一旁听到了动静，注意到了陈雨霖脸上纠结表情的沈玉京，主动凑过来帮忙。 “行。” 陈雨霖心如猫抓，答应了下来。 按龙江中学高三重大考试的规定，是要一份卷子完全改完才可以揭密封条看看名字的。 沈玉京和陈白起对于这次理综卷子也有些期待。 陈白起没说话，已经提着笔凑过来探头探脑了。 几分钟后。 “物理81，化学80，生物88，理综卷249分，按这次的难度看，挺厉害的啊。” “嘶......这是1班还是8班的谁啊？” “江浣溪不是这种字体的。” “废话，这一看就是男生写的字体。” “那是黄浩？” “黄浩的话，物理和化学应该会更高一些。” “那这是谁的卷子啊？写得这么漂亮？” “改完了，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凑在一块看一张卷子。 陈雨霖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密封条，露出了卷子下面的名字。 【姓名：许青山】 “许青山？” 他们未曾想过，这份漂亮工整的高分理综卷子，竟然会是出自2班的许青山之手。 上一次许青山的理综分数还是刚过200分，而且半月考的理综卷子难度相对较低一些。 这次的理综卷，沈玉京他们是参照今年高考的难度系数标准出的。 250左右的理综，只要语数英不太烂，完全能托着人上985了。 “诶，这个字我刚刚也改过，语基是61，只要作文不太差的话110以上是有的。” 刚改完手里一沓卷子去拿新卷子的年轻语文老师路过这边，看着陈雨霖手里举着的卷子，好奇地说道。 “改过？” “我翻翻，既然能认得出来字，那就干脆把许青山的卷子先改了，看看他这次月考能考多少。” 段永明说干就干。 高三开学第一个月，就有这样的收获和惊喜。 段永明怎么能不热血澎湃。 很快他们就翻到了一样字体的数学卷子和英语卷子，当下开始批改。 2班的老师们也给身边的其他年段的老师解释了一下许青山的情况。 上学期期末421分，这学期突然认真、爆发。 许多人开始期待起了这种浪子回头戏码的精彩桥段。 数分钟后。 “嘶.......” 教研室里的老师们看着摆在面前的四张卷子，集体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家对视一眼，都清楚一个事实。 龙江实验中学高三部，要出妖孽了！ 第43章 北上第一桶金计划（求追读！） 2008年9月19日，周五。 这是一个值得载入华夏股市历史的名场面。 受18日晚财政下调印花税至单边征收0.1%、中汇买入工中建三大银行股、鼓励上市公司回购等多重实质性利好刺激，19日沪证指数、鹏证综指涨幅分别高达9.45%、8.89%。 这场被称为“手持钞票无处买”的大盘涨停，为市场信心的提振起到了重要作用。 同时9月，三聚氰胺事件全面爆发，长老院启动重大食品安全事故Ⅰ级响应机制，处置三鹿奶粉污染事件。 9月19日，许青山结束了龙江实验中学高三学年第一次月考。 是日，时代风起云涌。 是夜，有人彻夜无眠。 许青山只觉得自己发挥得不错，但考过了就是考过了，没必要放在心上。 月考也只是一个开始。 他晚上在徒手健身结束后，继续进入自己的节奏里，保持着刷题的状态和进度。 按照目前的计划与进度，在期中考到来之前，他有把握夯实所有基础和正常进阶的知识点和习题。 到时候就又需要从全神贯注的题海战术中抽出一部分精力和时间来改变学习方法和模式，以攻克最有区分度的顶尖难题。 “叮叮......” 结实梆硬的诺基亚1200发出铃声，开始振动。 许青山拿起一看，是蔡文勝发来的消息。 「明日回鹭，国庆前返京，可约？」 之前聊天的时候，蔡文勝是知道许青山的考试时间的，看样子这位老大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许青山这位有真知灼见的小朋友。 等许青山考试一结束，就发来消息。 许青山斟酌片刻之后，直接给蔡文勝回拨了电话。 “喂，哥，你明天就要回鹭岛么？” “嗨，我都没敢直接打电话给你，怕你还在学校里。对，明天我先回鹭岛去安排一些事，你阿姐留在京城，我这边待十天，等国庆前要回京城去，之后就是直接搬回来鹭岛住了。” 蔡文勝不屑于摆架子，他身上江湖气十足。 “唔......” 许青山故作沉思，片刻后才答复道。 “哥，我们学校每周只放假一天还有作业安排，不如这样，国庆我刚好去京城看看，到时候去了京城去拜访阿哥阿姐。” “这样啊......也行，那你到时候提前把机票的信息发给我......” 蔡文勝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算了，到时候我直接让人给你把票定好，我等等让人给你打电话，到时候时间安排什么的，你跟他说一声就行。” 大佬就是大佬。 许青山也不客气，常人的小恩小惠别吃，大佬的小恩小惠得受。 受了这份恩惠，彼此就有了来往，人情就是你来我往的事，没有你来我往，就连交流都无处开始。 许青山陪着蔡文勝聊了阵眼下的形势。 “你之前说的事，我有在关注，雷曼兄弟还真倒了，前几年他们还是最佳投行，之前是有听说一些美利坚媒体的报道说他们家情况不好，可这么大的投行说倒就倒，可真是......” “不过，今天咱们华夏大盘可是全面涨停，十年未有的盛况啊。” 蔡文勝停下感慨，言语里轻微试探，许青山自然有所察觉。 他从外婆手里拿到电脑和无线网卡，每天都会快速浏览新闻门户网站，了解国内外时事。 今晚他健身前就已经看完了。 “如果经济形势向好，那也不需要那一连串的实质性利好政策了。我们现在要盘活国内经济，政策性调整是必然的。如果真好，那今天的鹏城领先指标也不会开创出41个月新低的战绩了。” 简单又直接地应对了问题后，许青山透过听筒，似乎能听到电话那边蔡文勝啧啧称奇的声音。 “不过股市这次大涨，你怎么没进去杀一笔？” “哥，我17岁。” “哦……每次聊到一半总忘了伱还没成年。” 现在股市开户可没有后来那边便捷，特别是未成年人，更是需要监护人陪同才能申请开户。 许青山一没本金二没年龄，自然只能错过这次机会。 两人又东聊聊西聊聊扯了一会，蔡文勝才意犹未尽地说道。 “要不是我有事得提早两天回，我就带你一起了。” “我也想和哥在飞机上聊一路，不过我们国庆见也挺好。” 挂断电话，许青山看了看日历。 计划有变，不过时机却刚刚好。 原本在许青山的计划中，北上京城作为重要一环，应该延后至明年年初。 只不过眼下要素齐全，机遇拉满，自己倒也不必受困于计划。 计划赶不上变化，计划也是人定的。 刚好这次月考发挥得比自己预想的更好，又很是顺利地和蔡文勝搭上线，并且能够在蔡文勝还在京城时前往京城。 底气与后盾比想象中的还要充足可靠。 北上第一桶金的计划，许青山蓄势待发。 这一夜，许青山睡得很香。 之后的努力无论成功与否，仅是此时此刻，他就已经胜过他人太多。 翌日。 许青山怀疑高三的奋斗其实是为了让学子们能够更好地衔接社会工作状态，毕竟如今的时间安排似乎和福报996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在去学校的路上遇到了江浣溪。 原以为她还会像上次一样见到自己就蹬着自行车跑开，没想到这次见面，江浣溪竟然在短暂地愣神之后，朝他点头示意。 许青山自然不可能是那种会逃避的人，他又不是鸵鸟。 “江同学，早。” “早......许同学。” 有些生硬的开场白在许青山自如的气场下显得极为自然。 “今天月考就要出成绩了。” 许青山不经意地提到月考的事情。 但他并没有直接提及其他。 可江浣溪一直牢牢地记得当时的约定，在听到许青山提到月考，不经意就自乱了阵脚。 “你......这次考试还挺难的。” 江浣溪刚想脱口而出，但女孩的矜持和复杂的情感让她转移了话题。 虽然接触真人到现在已有一月，但江浣溪还是觉得自己看不懂、看不透许青山这个人。 她从江婧怡口中听了两年的许青山是一个样，她亲眼见到的许青山是一個样，别人眼里的、老师眼里的、不和自己接触的时候...... 在她看来，许青山就像是一个一人千面的存在，隐约蕴藏着一种神秘的色彩。 “还好吧，630应该没问题。” 许青山见小鸵鸟又要埋头，就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对付她。 “不出意外的话，前一百稳了。” “那现在的话......” “江同学，很荣幸即将成为您的男性朋友，那么......” “以后我就直接叫你浣溪了。” “我们是朋友，对吧。” 许青山笑着看向江浣溪，他语速缓慢，节奏放松，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攻击性。 江浣溪心里还想纠结，可身子却老实得很。 少女粉嫩的脸蛋晕开浅红，鬼使神差地点头。 许青山咧嘴一笑。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龙江实验中学的大门口。 第44章 这是传奇的序幕！（求追读！） 千般袅娜，万般旖旎。 些许微妙，尽在不言中。 但，风情的存在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你们两怎么一起上学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段永明站在了许青山和江浣溪的身边。 江浣溪见到段长，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笑容慌乱。 反倒是许青山老神在在地跟段永明打了个招呼。 “早啊，老段。刚刚路上遇到了，我刚好有些生物知识不是很能理解，刚好请教一下江同学。” 有理有据。 但段永明看了许青山一会，摆了摆手。 “去吧。” 许青山和江浣溪走过去的时候。 段永明的嘴角抽了抽。 请教生物知识是吧？ 江浣溪生物82，你向下俯冲？谁能请教得过你啊？ 虽然老段他们这帮高三老师并不太是那种唯分数论的老师，但成绩优异的许青山和成绩倒数的许青山能够得到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昨晚阅卷组批改出来的成绩，实在是让他们需要一点时间平复一下心情。 他们这帮老师教书时长不等，像段永明这种教了几十年书的老登，见过高三发愤图强的，也见过猛人，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许青山这么猛的。 “诶，那边那个同学，干嘛呢？别在那发呆！” 段永明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学生。 他抛开杂念，上前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 或许是段永明的出现让江浣溪又怂了，进学校后她就火急火燎地说自己要去停车棚停车，说完就又蹬着小脚踏车跑开。 许青山自己回了教室。 一进教室里，他就察觉到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 其实无论是前世的许青山，还是此世的许青山，和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只能算是认识，但实际上并不熟。 前世是因为许青山成绩差，他又只和叶新城、江婧怡在一块，社交圈很小。 除了过硬的颜值让他在那种非主流造型的情况下仍然能被大家偶尔关注两眼，除此之外很少有人会来找他聊天。 重生后，许青山又变了个人，特立独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疯狂学习。 虽然这次帅得很特别，但他平时一直在专注学习和锻炼，没人和他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面无表情的，在青春期充满活力的氛围里，有些格格不入。 许青山身上的那种冷漠并非是矫揉造作的高冷。 而是一种由内而外透露出来的枯萎感。 虽然许青山一直都在做看起来很有活力的事情，但却给人感觉他更像是一台自律机器，而非活力少年。 许青山在众人的眼光中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坦然地坐下。 听不太清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但却看到了信息来源。 在教室前面黑板旁边，围着一些同学。 他们正在看着一张新的成绩表单。 “青山，恭喜啊，你是真的猛，火箭都没你快。” 前桌的孟继伟侧着身像是候了许青山许久，等许青山一坐下来就主动和许青山搭话。 其实平时许青山和孟继伟并不常聊天。 也就是打个招呼。 许青山前世远走沪都，和同学们也没怎么联系，并不清楚他后来去做了什么。 “嗯？哈哈谢谢，是出成绩了么？” 许青山淡淡一笑，问道。 “对啊！昨晚快下晚自习的时候，老师就把成绩单打出来贴前面了。” 孟继伟是寄宿生，有晚自习。 “你可没见到，大家刚围上去看成绩的时候，都被你吓到了！那声势......” 孟继伟绘声绘色地说道。 “可能是运气比较好，发挥超常了。” 许青山保持微笑，倒也听着孟继伟说话。 谈笑间，许青山余光看到叶新城到了教室，已经过去跟人家围着一起看成绩表。 “卧槽？！” 不多时，那边就爆发出了叶新城的惊呼。 或许整個班级里没有人看到许青山的成绩会比他更激动。 “山儿，牛逼！” “645！年段38名！班级第3名！” 叶新城在班里很少有这种兴奋到极点的状态。 他甚至都忘了看自己的分数，就从教室前面跑到后面，凑到许青山身边。 班里其他同学也都看向了许青山。 许青山却姿态谦逊，有人跟他搭话夸奖两句，他也都一一回应。 “语文119，数学139，英语138，理综249，而且你生物是88，差两分就满分了，物理81，化学80，太恐怖了！” 叶新城献宝一样如数家珍。 许青山扬了扬眉毛。 这分数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高一些。 只不过645分能够排到年段第38名，也意味着这次考试的整体难度相较于上次应该要难上不少。 “那你多少？” 许青山笑着问道。 “啊？我？” 叶新城恍然发现自己还没看自己的成绩，他又跑去前面挤了两下才回来。 “嘿，我639，还是第五。” 叶新城盘算着，要是把异军突起的许青山排除掉的话，那自己实际上是排第四的。 “青山，老师还没来，要不上去讲两句？” 坐在中间排的郑少平见大家都把注意力都投到许青山身上，笑着说道。 “这不太好吧？” 分数已经说明一切。 许青山其实是觉得再上去讲两句就显得刻意了。 “对啊，许青山，上去说两句吧，上次半月考的时候你就说得挺好的。” 一旁观察的班长陈瑜也善意地开口道。 “高三了，大家都需要学一学你这股劲呢。” 班长陈瑜虽然是班长，但其实存在感并不是特别强，可能是因为女孩子主要是细心，又不会耍威风，平时主要是默默地完成班主任张静娴安排的任务。 所以她也没有像许青山那样极具鼓动性地演讲过。 这姑娘长相可爱，中上之姿，笑起来有点甜，就是性子温婉，很难跟人发脾气。 好在高三2班是实验班，也没有太多不好管的人。 “是呀，青山，说两句！” “两个月的时间就从倒数几名冲到第三，你不讲两句，谁能讲两句啊？” “很难不支持！” “和上次一样，再说两句吧。” ...... 有人领了头，自然也就有人跟着起哄。 这种不是恶意的起哄，许青山倒是不反感。 他只是看起来爽朗地笑了笑，一边走上讲台，一边向大家点头致意。 许青山也看到了坐在座位上发呆的郭伟。 他似乎在怀疑人生。 学生时代其实挺单纯的。 特别是在实验班里，有时候成绩往往会是一个学生最好的名片。 这一点对于家长来说也是一样的。 如果伱和爸妈说要跟年级第一一起出去玩，他们基本上不会过问你要去哪里玩。 如果你和爸妈说的是成绩差的同学，他们大概率会怀疑你是不是要跟着同学一起跑去上网。 而此时站到了讲台上，再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同班同学们的许青山。 他突飞猛进的成绩，就成为了他所有特立独行的最佳注释。 当他成绩真正耀眼的时候。 他的所有特点都将被他人称为优点，比如这引导性很强的成功学演说。 “咳。” 许青山双手撑在桌上，咳嗽了一声才开始说。 “首先，我要澄清一件事。” “刚刚有同学说我是两个月的时间从倒数几名冲到班级第三。” “这是错误的。” 许青山笑容和煦。 教室外有一道身影停在了后门边。 “其实，我只用了一个月。” 他明明说的是事实。 可这一刻，班级里都安静了下来。 凡尔赛这个词要十年后才会出现，此时的大家只觉得台上的许青山更加显眼。 “开学那天，我干了什么，大家也都清楚。” “因为那个时候我站在校门口，我就在想。” “难道我的青春，就要如此浑浑噩噩地度过么？” “一天天无所事事，然后考上大专再混三年，毕业后出来打工，相亲娶妻生子，最后老死。” “终其一生，别无所成。” “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么？” “我想。” “当我对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的时候，我的内心就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许青山的演说节奏轻重有度，代入感、渲染力极强。哪怕许青山自己也知道十几年后，哪怕考上985，也依旧会发生他所说的那些事，但他此时说出口，信念感依旧极强。 有人觉得，这是属于许青山的巅峰高光。 但此时在台下的人却有一种感觉，很强烈的感觉。 这仅仅只是传奇的序幕被拉开而已！ 第45章 心灵鸡汤成功学！ 班主任张静娴一直在门外欣赏着许青山充满感染力的演讲。 虽然以现在十七八岁的年纪来看，许青山的话里有很多观念会过于偏激。 但在高三阶段，什么偏激的口号都可以理解。 许青山此时正站在台上，光芒四溢。 “其实大家觉得我只用了1个月的时间，但对于我来说，那是30天，是720个小时，43200分钟，2592000秒！” 许青山每念出一个数字，他的信念感就更强一分。 “这时间并不短暂，甚至对于高三来说，它弥足珍贵。” “高三之路，剑指高考。” “你我从踏上此路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往更高的分数去竭尽全力。” “摒弃侥幸之念，必取百炼成钢。厚积分秒之功，始得一鸣惊人！” 许青山一手撑在讲台上，一手指向教室黑板上方的时钟。 “我已经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我努力！我坚持！我一定能成功！” “有同学问我提分秘籍，我只有一种秘籍。” “有大目标，须有大动作！有大追求，须有大改变！” 台下的同学们看着台上的许青山。 那干净利索的美式短寸，精神十足，那被晒得稍微有些贴近小麦色的男孩，目光灼灼，拥有着常人难有的自信。 他就像是一柄藏锋于鞘的宝剑。 只有在真正战斗搏杀的时候才会显露锋芒。 在平日里，只会耐心地一遍一遍地打磨自己。 “同学们。” “人活着需要呼吸。呼，出一口气。吸，争一口气。” “你我如今同在这座教室，来日共同踏上高考战场，无论是什么身份，是谁的孩子，贫穷与富有，健康与疾病，我们都站在同样的起跑线上。” 许青山把演说的节奏把控得极佳。 情绪融入到字字句句中，情感跌宕起伏，渗入人心。 “如今高考就在眼前......我们必须考虑这是否是我们此生仅有的机会。” “搏一年春夏秋冬，搏一生无怨无悔！” “如果你我此生必须要有一次拼尽全力，那为什么不能是高考？” “提高一分，干掉千人！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曾几何时，总理立誓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那同学们，你们在为什么而努力？在为什么而奋斗？先为自己，后为家国！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翻过这座山吧，去告诉世界：我们来了。” 说到最后，许青山的声音反而轻了下来，像是温声细语地安抚。 片刻后，他才轻声说道。 “就这样，谢谢大家。” 同学们从方才那种慷慨激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掌声雷动，响彻云霄。 他缓缓地朝着大家点点头，裹挟着蓬勃大气的气势走下讲台。 看着许青山那淡定自若的神态。 有人不禁感慨。 有的人，天生就是干演说的料。 陈瑜叹为观止，她忍不住和旁边的郑少平赞叹道。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阿道夫能够从一个落榜生成为魁首了。这还是我现实生活里第一次感受到演说的力量。” 郑少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上次就已经感受到了，这是第二次。” “哦......确实是第二次。” 许青山回到座位上。 他知道其实自己说的这些很有煽动性的话有些偏激。 这样的话，你说给那些被社会打磨多年的老油条听，他们只会唏嘘和轻笑一声。 那种笑容是对热血少年时的稚嫩自己和人生的无奈释怀。 但这样的话说给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听。 刚刚好。 半大不小的年轻人是最容易被煽动和上头的。 而在讲台上，只要许青山自己不会尴尬，那不管他用多么浮夸的字句，怎么华丽的动作辅助，都只会显得气场更强。 就像是落榜生在演说的时候会伴随着坚定的、用尽全力的动作。 许青山并没有沉浸在这种氛围中。 他很是冷静地翻开了自己今天的计划。 他要在讲解试卷的空档完成计划部分的练习和复习。 隔壁几个班都听到了2班的巨大动静，正在纳闷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班主任走进了教室里。 无一例外。 有一個人在这些教室里被各班的班主任们反复提起。 高三2班的许青山。 上学期期末考总分421分，特别是英语的76.5分，化学的19分和生物的28分，让人真的很怀疑这样的人竟然还能留在实验班。 而且开学之后，特立独行的他过于显眼，让人很难不注意到他。 可依旧有很多人对于许青山的学习能力抱有怀疑。 如果说半月考在部分人看来是不难实现的。 那这场月考。 他就以雷霆之势击碎了所有质疑和轻视。 645分，年级38，班级第3。 这一行数字，就足以让许多人闭嘴。 张静娴在许青山演说之后，也从正门走进了教室里。 大家安静下来后，只见张静娴满是赞赏地鼓了几下掌。 “青山的演讲实在精彩，我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能够拿出和他一样，甚至是超过他的学习态度和激情来冲刺。” 张静娴朝着最后一排的许青山眨了眨眼。 “还有，用青山自己的话来说。” “他可以，你可以，你也可以，大家都可以做到。” “暂时排在后面的同学要努力，因为你们也可以和青山一样厚积薄发、一鸣惊人。排在前面的同学要更加努力，因为你一旦走神，可能就会被很多个许青山超越。” “当然，我们也能有更大的目标。” 许青山顿感不妙。 张静娴这样的神态和语气，分明也是被自己给洗脑了一样。 这开口闭口就是青山的，还要定更大的目标。 “我们的目标，是超过1班！超过8班！超过创新班！” 张静娴非常兴奋，虽然她没有许青山那种控场的实力，但此时丰富饱满的情感让她极为真诚，让人不会觉得她只是在开玩笑。 “我们的目标，就是不断向前，平均分超越创新班。” “你们有信心吗？” 张静娴敢说，还真有同学敢信。 有同学敢信，还真有人敢应。 “有！” 看着热血澎湃、令人血脉迸张的2班集体。 许青山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这心灵鸡汤成功学似乎有点发挥超常了，本来想着给同班同学们打打鸡血就好了，结果这鸡血变成了肾上腺素，直接打到了班主任身上了。 就连这种如隔天堑的目标都出来了。 可许青山阻拦不了，否则就断了自己方才的气势。 而且，1班和2班就在隔壁，许青山的声音藏不住，张静娴的声音也藏不住。 他已经可以预见到...... “隔壁许青山演说的时候说要干掉我们创新班！” 这样的流言出现了。 唉。 许青山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本无意逐鹿，奈何...... 第46章 羊群的领头羊效应 只不过...... 年轻人要是不年轻气盛，那还叫什么年轻人？ 不就是1班么？ 任何阶层都不应该成为束缚人那颗想要遨游长空的鹰隼之心。 更何况这只是学校划分的阶层？ 许青山并不太把这种事放在心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虚怀若谷，谦恭自守。 许青山一整天被科任老师拎出来单独表扬也只是谦逊地笑一笑，该认真听讲的时候依旧认真听讲，空余的时间他依旧保持着题海战术的执行，绝不松懈。 少年意气时，常有骄纵之姿。 但许青山没有。 他就像是一根老树盘根的苍天枯树，死死地抱守着自己的位置和领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流状态中，辅以一心二用的课堂听讲和节奏调整。 如果说。 考出645分之前的许青山如此作态，是特立独行。 那此时的许青山代表了坚韧不拔的刻苦学习精神。 读书的时候。 哪有谁会不希望自己拿到高分，人前显圣？ 哪有谁会不希望自己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只是平日里这些种种只能是幻想。 但许青山如今当着所有人的面成功实现了这一点，他的努力和进步被人看在眼里。 自然也就有人会在佩服之余，思考自己如果如此努力，能不能也做到。 班里这次考试的第一名是郑少平，667分，年级前20名，第二名是陈瑜，656分，年级前30名。 可也是他们两在许青山的演说之后，就坚定了决心要更加努力，不能安于现状。 要不怎么说人家能是第一第二呢？ 原本郑少平还会在课间的时候稍微活动活动，陈瑜在午休的时候也会午睡，这两位学霸并非不认真，但他们之前一个月的状态依旧是在自己的舒适区里，节奏相对舒缓。 但周六这天，他们的学习节奏肉眼可见地变快了。 许青山是有注意到这些变化。 他深谙此道。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也属于是“羊群效应”的一种。 羊群本身组织极为散乱，聚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互相冲撞乱跑。但如果有领头羊先动起来，羊群则会盲目地跟随领头羊一起向前冲锋。 羊群效应的本质上就是人的从众心理和权威心理。 竞争越是激烈的行业，如果出现了一个能够吸引集体注意力的领先者，那就越容易产生羊群效应，这种也被称为领头羊效应。 从开学到半月考，再到月考。 许青山无疑就是高三年级最亮眼的那头大黑羊，通过两次成绩飞跃、两场成功学演说，激活了高三2班羊群的领头羊效应。 在学生阶段，这样的效应能产生示范学习作用和聚集协同作用，对群体的保护和成长很有帮助。 高三2班里零星几个感知力比较强的人已经开始悄然发生了变化。 许青山倒是觉得这是好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同班同学，乃至全校同学都不是竞争对手。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高考状元！ 如果在保证自己优先发挥的基础上，让同学们也能够有所提升。 那这些同学高考的学校档次上升一个台阶，也同样意味着自己未来同学人脉质量水平能上升一個台阶。 在许青山看来，这便是互惠互利。 指不定，未来他的事业就有可能会需要这些同学的力量呢。 不只是学生。 似乎就连班主任张静娴都被许青山打了鸡血，往教室里跑的越发勤快了。 周六晚。 许青山一如既往地在操场上跑步。 只不过有一点与以往不同。 在操场边相思树下和友人待在一块的江浣溪在见到许青山跑过的时候，会主动和他打个招呼。 “你们真成朋友了？” 不配拥有姓名的友人叶芊芊眼睛大得像铜铃。 “嗯......毕竟是约定嘛。” 江浣溪此时虽然脸色微红，但却抬着头，看着已经顺着弯道跑过的那道背影。 “吼~约定~” 叶芊芊阴阳怪气了一句。 “是谁早上到班里就跟我说，路上就稀里糊涂地答应和他做朋友了，他还叫你什么？哦~浣溪~” “哎呀！你干嘛~” “嘿嘿嘿，诶诶诶！你住手啊！江浣溪！我警告你，不要挠我痒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相思树下，叶荫缤纷。 两个少女绕着三人合抱的相思树追逐打闹着。 另一边，从教室里收拾好拿着一本单词册一边背诵一边出来，手里还拎着许青山书包的叶新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抬眼看来。 “philosophy。” 恰巧看见了被江浣溪追逐玩弄得哈哈大笑的叶芊芊。 这戴着黑框眼镜，留着寻常刘海的闷骚少年眼神一滞，双眉一展，手中的单词册迟迟没有翻开下一页。 “同学，麻烦让一下。” 一旁有不认识的同学要过这里，被叶新城挡在了道口。 “哦，哦，好。” 叶新城连忙拎着许青山的书包，到了另一边的相思树下坐下，手里还举着单词册，但眼睛却利用眼镜的遮挡，用余光悄悄瞄着不远处的叶芊芊。 他甚至完全忽视了叶芊芊身边的就是江浣溪。 圆脸大眼。 天蓝色发卡。 因为追逐打闹白中透粉的笑靥。 叶新城有些坐立不安。 他推了推眼镜，尽量让自己把注意力专注到单词册上去，可这眼睛它不听话啊。 这不要看挑战，分分秒秒就失败。 过了片刻。 叶芊芊和江浣溪离开操场，应该是要回家了。 叶新城捧着单词册。 “philosophy...philosophy......” 他根本就集中不了注意力。 叶新城并不是不认识叶芊芊，毕竟就在隔壁班，多少偶尔也有点一面之缘。 叶芊芊平时在班级里并不展现这般活力调皮的模样。 但是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偶然地撞见叶芊芊在和朋友们玩闹的时候这爽朗活泼的一面。 少女围绕着相思树，青春活力的身体在跃动。 叶新城的心也随着弹性律动而快速跳动着。 再想到叶芊芊那刚刚好卡在他理想型的外形，叶新城就越发觉得这单词背不了一点。 “呼......结束了，来吧，今天你先发球。” 此时跑完5公里的许青山喘着粗气，用脱下来的速干服一边擦拭自己身上的汗水，一边对叶新城说道。 “philosophy......嗯？” 以往叶新城可是都会帮许青山拿出来毛巾和水杯的，今天他这状态，眼神有些许迷离，口中不知道在念念叨叨着什么重复的英语单词，脸色...... 不是，一个人在相思树下坐脸红了？ 这都红到耳根子了。 许青山挑了挑眉毛。 以他丰富的阅历和经验，以及对叶新城的了解，这小子这幅模样，大概率是...... 思春了。 许青山来了兴致。 这得是谁家姑娘，能把我们叶工迷成这样？ 第47章 传统家庭的话语权 “怎么？看到你的真命天女了？” 许青山自己翻出毛巾擦拭身体，又小口小口地慢慢喝水。 “没......就是...唉，没什么。” 若是别的事情，叶新城和许青山两人之间都能骚。 但唯独感情这种事，对于叶新城这种雏鸟闷骚理工男来说，就难以启齿的。 更何况，此时还是高三。 许青山并没有追问，他熟知叶新城的性格，这时候逼着他说出来也不好，只是心中暗暗记下，下次要好好观察一下，叶新城到底是为谁而心动。 “那走呗，打球去。” 许青山探身拿了球拍，招呼着叶新城去操场。 “哦，来了。” 叶新城将单词册合上放到了球拍袋上面，自己也拎着球拍跟了上去。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了1班教室的方向，似乎是期待能再看到一眼。 相思树下斜荫笼罩袋包书册。 塑胶跑道上的碎叶微微攀升，划出一道折乱的曲线。 球拍袋上的单词册一页一页被翻开，那似乎是风也想学会的情感。 【philosophy】 书册随意翻开，单词肆意生长。 ....... “行了，走了，路上注意安全。” 许青山和叶新城道了别，看着小子魂不守舍的模样，实在是太明显了，他今天才特地叮嘱了一声。 “哦，好，拜拜。” 叶新城脑袋里始终是有个人。 “啧。” 许青山见叶新城这模样就没把自己话放在心上，好在这条路也比较安全，他走的又是人行道。 许青山整理了一下衣服。 今天许学军和林月华夫妇两来龙江市区了，晚上算是小小的家宴，以庆祝许青山一飞冲天的佳绩。 “叩叩。” 到了自家门口，许青山没掏钥匙，而是敲了敲门，并且喊了一声。 “我回来啦！” 这一步看似多余，实则是给屋里的人准备的机会。 “你动作快点！” “来了，那么急干嘛。” 隔着厚重的防火防盗门，许青山都能听得见屋里的闹腾和慌乱。 “啪嗒。” 没让许青山等多久，门就打开了。 “嘭！” 不知道林月华从哪里买来的小礼花炮，许学军一脸生无可恋、被迫卖艺的表情拉开了门，林月华就抽开了礼花。 许青山很是配合地走进家里。 礼花从天而落，撒了许青山一声。 “恭喜进入年段前40！” 就像是林月华喜欢穿戴金银珠宝一般，她也很喜欢这种仪式感。 许青山还记得自己高考以后，老妈给自己准备的惊喜，虽然惊吓的成分更多一些。 于情于理，自己这次这个分数，他们既然提前说了要来，那老妈也不会没有表示。 果然。 “这么隆重的吗？” 许青山佯装惊喜，笑得开朗，对父母说道。 他瞧见外婆站在一旁，表情舒畅，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像是消退了许多，一夜年轻了不少。 “那当然，这可是大好日子！上次半月考进步那么多，爸妈太忙了没能上来，这次说什么都得给你补上！” 林月华兴奋得很。 像是人生焕发了第二春。 这些年和许学军两人针尖对麦芒地互钻牛角尖，把她的那种泼辣豪爽的性子磨得像个怨妇。 刚过四十没多久，人却苍老得很。 但这一次，有一说一，自打读高中之后，许青山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妈这么年轻的模样。 红光满面，笑逐颜开。 林月华还戴上了藏家里不舍得拿出来欣赏的珍珠项链，她就这么一条。 又瞥了瞥一旁若无其事地左看右看、眼神乱飘的许学军，今天也换上了他最爱的那套行政夹克。 这件衣服一般领导来单位视察的时候他才会穿。 “这就是个开始嘛，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许青山淡定自然地和父母、外婆说道。 他的表现和态度，以及每天被看在眼里的努力，为他的这句话增添了许多的信服力。 “好好好，越来越好！” 林月华此时开心得失去语言能力。 “话不能说太满，大话没做成，要小心被人耻笑，事以密成。” 许学军嘀嘀咕咕，越说越大声，想卖弄自己的三两墨水，习惯性说教。 林月华眉尾一挑，正要说话。 却被许青山抢先一步。 “那可不，事以密成，语以泄败。不过咱自家人面前，这算是阵前亢歌，以振军心。” 林月华脸色稍霁。 许学军没再吭声。 外婆一直没说话。 许学军、林月华夫妇来的时候，外婆都是多做少说，主打的一手不喧宾夺主。 “行了，吃饭吧。” 林月华摆了摆手，大家上了餐桌。 今日的桌上菜色倒是丰盛。 “来，尝尝这个，家里带来的炸五香，够酥吧？” “你爸亲手下厨做的蚵仔煎，看这生蚝，够饱满够达克吧？” “下午去云洞岩买的盐鸡，这鸡腿妈撕给你。” “这是陵岛的野生石斑，来，你最爱吃的沙茶牛肉多吃点，还有这個羊肚菌鸡汤啊，也多喝汤，营养才够......” 林月华嘴里就没停过，手里也没停过。 今天这顿饭，许家是真下血本了。 “你一个月才赚千把块，这顿都能吃一星期工资了，庆祝是庆祝，也要节俭一点。” 许学军筷子架在碗上，说教道。 2008年，二十年教龄的县城小学老师，算上奖金，一年总共也就两万多。 虽然工资低，但物价高啊！ “节俭一点？怎么节俭？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开春的时候猪肉都涨到14块了，就算现在跌了半年，一斤也还得12块，牛肉得20块。就这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要不你去买？” 林月华可受不得许学军教训。 平日里当家就是一股子气。 许学军不答，只顾闷头吃饭。 “哎，青山啊，多吃点。” 林月华使劲往许青山碗里夹菜，生怕他吃不饱。 “你这突然从421分考到645分，妈做梦都不敢想，太争气了。” 正常来说。 在真疼孩子的高三生家庭里，孩子的成绩越好，在家里的话语权越重。 传统家庭的话语权，一旦孩子考取功名，那他就算是在家中指鹿为马，那头长角的马就必须是马。 许学军是从山里走出来的，他骨子里的那种守旧，不仅体现在强势的时候。 并非只有重男轻女、官本位思想才是守旧。 先敬衣裳后敬人，先敬皮囊再敬魂，也是守旧。 许父不多言语，看的就是许青山成绩的面子。 新华夏都成立即将60年了，有些守旧是好传承，有些守旧是纯糟粕。 好的留下，坏的滚开。 许青山可不会惯着那套。 此时的许学军和十几年后的许学军，可完全是两个人。 当然，许青山也一样。 第48章 爆金币与家事喧嚣 只不过，面子也只是面子。 许父骨子里的固执和守旧是本性难移的。 饭后。 一家人坐在茶几旁，电视里在放着无人关心的新闻联播。 闽南人饭后是要喝些茶去油消食的，尽管他们吃得并不算油腻。 许学军端坐主位，颇有架势。 开水淋在盖碗上，冒出升腾热气。 又烫过一遍茶杯，许学军把茶香清幽的水仙茶倒进四个杯中，分位放开。 许青山捏住杯沿，趁着茶热。 吸、啜、推、搅，茶汤入口，绵软细腻，醇味十足。 极致醇厚稠滑的正岩老丛水仙，茶味不俗，许青山喝完几杯茶后，口中细滑滋味，清幽茶香、厚实茶味、饱满茶汤，三者交织，余味不绝。 茶余。 “考得不错，再接再厉。” 许学军虽然四十几还只是科员，但他精神上是与领导共鸣的，语气拿捏三分架子。 许青山见父亲这做派，只是笑了笑。 这全国同款爱说教的爹，跟头栽在自己高考后。 此时的许学军，虽然没能提拔，但人生也算是一帆风顺，没遇到什么大坎坷，自诩怀才不遇。 “怎么？提高了两百多分，老爸就没点表示么？” 许青山放下茶杯，笑着和许学军挑了挑眉，神色轻松，就是这字字句句都在写着“爆金币”这三个字。 许学军瘪了瘪嘴。 不紧不慢地嘬了口茶，装作没听见。 “诶，妈给你。” 林月华最讨厌见许学军这幅吝啬模样，就翻开包想掏钱给许青山，却被许青山抬手拦住。 “妈，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许青山脸上还带着笑。 “你给钱没激励作用啊，这钱可得我爸给才有用。” 许青山嘴里声调扬着，却对林月华挤眉弄眼了两下。 林月华立即领会。 许家有点怪，夫妻两的经济是互相独立的，但许学军平日里又在小事上吝啬的很。但话说回来，大项的还是许学军出大头，例如买房、买车。 寻常家庭，多是如此。 许青山之所以找的是许学军。 因为他知道林月华只是现在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实际上此时已经开始负债累累。许学军看起来扣搜，实则上口袋里有个大几十万。 毕竟他们公务员，特别是税务局的高标准工资，此时要比当教师林月华高上四五倍的，毫不夸张。 生活开销在林月华这，许学军倒不是没给过钱，但没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更何况云漳、龙江两个家的开销，那些钱远远不够的。 许青山前世年轻时没那意识。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能放下碗骂娘。 无论是后来债务爆雷的林月华也好，还是看似吝啬的许学军也罢，在后来家庭爆雷的巨大债务中都犯了许多错误，但人人能指责他们，唯独许青山没资格。 归根结底，也都是为了他。 只不过，亏欠归亏欠。 该拿捏二老的，还是要拿捏。 父母管理学其实也是一门需要开设的重要课程。 林月华此时还好，儿子就是天。 对于她之后的爆雷，许青山心中早有准备。 但许学军不一样，他的情况更复杂一些，包括但不限于单位内斗，宗族内斗等。 他的臭脾气和林月华的急性子时常擦得火花爆炸。 “妈，你这叫不自量力，你懂吗？你什么身份，我爸什么身份呢？你就一群众，我爸可是干部呢。” 许青山一脸得瑟。 许学军脸色像是疏通了宿便一样舒展。 “哎，对对，你一直在龙江，都不知道在咱们云漳那可不知道多少人排队找着你爸帮忙呢。” 林月华只是性子急，实际上聪明得很，儿子是这意思，她就顺着。 许学军挪了挪屁股，腰杆都挺直了。 这硬木沙发没加垫子，坐起来有点硌，但真舒服呢。 “怎么？许科长真不打算以个人名义奖励一下？” 许青山笑着搓了搓手。 “什么许科长？不要乱说，等等出去被人笑。” 许学军嘴角难压。 他手已经探到腰间，碰得那串钥匙叮当响。 “行，奖励你一下。” 许学军从屁股后掏出几张十块二十块，数了一下。 “我们大领导，不出手则矣，出手就是大手笔吧？” 许青山又捧了一句。 许学军吸了吸鼻子。 又把手伸进胸前口袋，拿了四张红票票出来。 “四百八......” 许学军撇了撇嘴，又掏了两张。 “六百八，够多了吧？下次你就朝着六百八考，考到了六百八，爸还给你奖励。” “行嘞，爸。” 许青山立马接过，塞进兜里，没给许学军反悔的机会。 许学军眼神飘忽，没几秒就瞄一下许青山的口袋，脸上略微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一家人又闲聊了片刻。 似乎是觉得很有威严，又被许青山三言两语捧得有些飘，许学军又给烧水壶装上水，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始谈事情。 他先是瞄了一眼安安静静脸上带笑的岳母，又看了眼乖巧的儿子，脸色略微严肃起来，转过头和林月华说道。 “华啊，伱弟的事，不是很好处理。” 许青山收敛了笑容，看了眼外婆。 小老太眼睛还盯着电视，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许青山知道这小老太这时候竖起了耳朵开始听谈话。 “你同学不是城管大队的吗？连個纠纷都没法解决么？” 林月华有些急了。 “你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他这不是纠纷不纠纷的问题，他这个是公安分管的，城管没法处理保护费和寻衅滋事的问题。我问了建州说不行，问了老黄，也说没法子，这件事很难办的。” 许学军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 林月华嘴巴不饶。 “你那些同学一个个平时说得多好听，家里酒拎去喝了多少，到了要紧时候一个都派不上用场。这是我们被欺负了，又不是我们欺负人，你平时总吹嘘人脉，现在又用不上。” “不是，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那些同学？我话都没说完，每次都是这样，你这个人真的是不可理喻。” 方才的气氛一凝，许学军面带怒色。 “妈，先听爸讲完吧。” 往常这种时候，许青山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但这一次，他伸手拦住了要和许学军好好掰扯一顿谁不可理喻的林月华，淡定地说道。 “越急越办不成事，爸只说了难办，没说不能办，听他把想说的说完，再做判断。” 林月华想起家里被许学军拎去应酬的酒，又想到自己无底洞一样的账，脸色难看至极。 但她本就不想在老娘和儿子面前跟许学军吵架，儿子给了个台阶，她自然也会下。 可她下了台阶，许学军却不下。 许学军铁青着脸，憋出了一句。 “教体育的，没半点文化，人话都听不懂。” 第49章 活时不孝死后乱叫 “爸，别说了。” 许青山说道。 许学军不管不顾，没等林月华反驳，他似乎想要当着岳母和儿子的面，将自己积攒许久的怒气发泄出来。 林月华犟着头死死盯着许学军，一脸悲愤，要听听他还能说些什么话来。 许学军怒火中烧，他猛然起身，站在茶几前，高高在上地伸出手，指着林月华的鼻子，脸色铁青地就要开始训斥。 “上次说祭拜的事也这样，不可理喻，现在单位事那么多，都在竞争副科，就你给我拖后腿，娶你这种女人我真是倒......”” 许学军正要大声数落林月华。 “我说，闭嘴！” 许青山猛然站起，攥住许学军的手。 他拦在母亲面前，面色沉着，直视父亲。 他的高大身躯像颗长成的巨树，光从吊顶的暖黄灯落到许青山身上。 光影分作两瓣。 一瓣林月华，一瓣许学军。 林月华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挡住丈夫的儿子，原本凭着一口气憋在眼里的泪水再也藏不住。 许学军讶异又气愤，他仰起头看向高大的儿子。 “放开！” 许学军厉声命令道。 他决不允许儿子挑衅自己的权威。 原本在一旁抿嘴揪心的小老太，在见到许青山站起来后，她也立马站起来，想过来拉开，却又手足无措。 “你先看看这个。” 许青山从放在沙发上的书包里抽出了一个文件袋，拍在许学军手里。 “坐下来，边看边说。” 许学军被转移了注意力。 原本的愤怒和气势突然截断，一时任由许青山摆布。 许青山按着他肩膀，让他坐下来。 “外婆，你带我妈去洗把脸，回房间休息。” 许青山松开许学军的手，侧过头和外婆说道。 虽然他在他们眼里只是孩子，但六神无主的外婆听从许青山不容置疑的话，拉着女儿回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许氏父子。 “哔......” 水烧开了，许青山拿过烧水壶，茶盘挪置面前。 “爸，聊聊？” “聊什么聊？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多嘴，你好好地读你的书就行了。” 许学军手拿文件袋，横眉冷对，时刻不忘记说教。 “你都不知道你妈这种人真是草包。我们单位最近在查企业偷税漏税的事，这件事就是晋升副科的关键，你妈又是生病要人照顾，又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闹腾，给我拖后腿。” “我这辈子不能升迁，事业不成功，都是你妈害的，要是......” “喝茶。” 许青山把茶杯推到许学军面前。 许学军端起茶杯，刚喝了半口，从文件袋里抽出资料，刚看到资料的标题，他刚入口的茶汤就呛了他一喉咙。 “这资料你从哪来的？” 他震惊地快速地翻阅那份资料，猛然抬头看向眼前有些陌生的儿子。 许青山老神在在，没有回答。 他给许学军又倒了一杯，自己端起茶杯细品。 “来，喝茶。” 许学军本欲开口，被许青山这么一说，只能又喝一杯，可茶汤还没下咽，许青山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爸，你急了。” “嘶...咳咳咳咳......我没急！” 许学军又被呛到，大声辩解。 “伱看，又急。” 许学军原本还想数落两句。 看着许青山那四平八稳的模样，把话咽回肚子里。 “无能狂怒是懦夫行径，学会沉稳，遇事不慌不忙，才是男儿本色。” “大事要静，急事要缓，难事要变。” “爸，这些可都是你教过我的。” “一直以来，你在我心里都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但你这样，可跟你教我的不太一样。” 许青山手里拿着茶碗盖，慢慢地沏着茶。 许学军沉默了。 “现在这里就咱父子俩，有些不利于家庭团结的话，你没说过，我没听过。” “资料的事先不急，我们先聊家庭。” 许学军握着茶杯，微微低头。 不知怎的，他连屁股都从全贴着沙发，变成只沾半边。 “我人轻言微，懂得也不多，但还是能陪老爸你聊聊的。” “这次的事，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小舅来龙江商业街那边摆摊，被混混敲诈后起冲突的事吧？” 许青山回忆起有些不堪的过往。 前世的他先是堕入地狱，再缓缓爬起，但有时候经历过太多事的年轻人，心智尚未成熟就先遭毒打，自然容易滋生出畸形的心。 也因此，后来事情解决后，他才和父亲起冲突，远走沪都，踏上不归路，最终锒铛入狱。 万事有因必有果。 他高三时发生的这些事，也是许家逐渐支离破碎、债台高筑的导火索，点燃了勉强维持的屎山下积年炸药。 许学军点了点头。 “那你方才想跟我妈说的，是要讲讲帮小舅的难度，但你会全力帮忙，只不过希望在二姑家经济上的事，还有让我回去祭拜的事，她也要全力支持，对么？” 许青山语调舒缓，没有攻击性。 许学军听完更加诧异地看向许青山。 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嗯......” 许学军应了一声，但却又想起什么，皱起眉头。 “小孩子家家的，别管别操心那么多，你只要听我的就对了，不要被你妈带坏......” “爸，我们先说说祭拜的事吧。” 许青山打断了许学军的牢骚，继续说道。 “我问你，那年我回去了没有？” “嗯。” “好，那年守孝的世俗规矩，我们守了吗？” “嗯。” “好，要我妈每初一十五、一年八节，五点起床骑摩托回山里，上香祭拜后再出山去上班，我妈没做到么？” “做了。” “那我备战高考，没法回老家，违反当地习俗么？” “没有是没有，但是这事......” 许学军想争论几句，可许青山并没有给他机会。 “既然大伯母希望我回去，那为什么去年是对年，都说必须回去，那我大堂哥怎么没回去？” “他工作需要......” “我大堂哥去年没找到工作。” 许学军一愣，想为侄子们辩解两句，却找不到理由。 “虽然爷爷奶奶没怎么照顾过我，但你觉得爷爷在天上是更希望看到我学有所成，还是更想看到一家子人闹腾内斗？” “哪有内斗，一些误会而已，没有那么严重。” “小孩子不要听风就是雨。” 许学军脸上挂不住了。 “是么？那为什么大伯家和二伯家因为大伯母的事，放话老死不相往来？爷爷在世时也没见过大伯母多孝顺，这不就是那什么......” “活时不孝，死后乱叫。” 许青山保持着微笑，说着让许学军震惊的话。 他很难想象这种话会从儿子口中说出来。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脾气又上来了。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那你在急什么？” 许青山毫不示弱，也站了起来，双眼对视，毫不退让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生前陪伴也没有，钱也没有，什么都是你出，这算孝顺？” “生前不孝，是为自己的利益，死后尽孝，是为自己的面子。葬礼的礼金也全都被他们家拿走，这难道不是根深蒂固的自私么？” “爷爷一过世，奶奶不管事，大伯不顶事，那大伯母作为长嫂，她做了什么？” “一年时间，老大老二家翻脸，老三家闹离婚。” “娶妻不贤毁三代，你现在看看，大伯母贤不贤？” 许青山目光炯炯，气势如虹。 许学军指尖有些颤抖。 “你......你怎么知道我和你妈要离婚的事？” “呲......” 许青山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他坐下来，又请许学军入座。 “坐吧，别急。” 近况小结及感恩感言 好消息，复活赛PK成功了，周日上都市的2轮推荐。 坏消息......没有坏消息。 在此叩谢各位父老乡亲、衣食父母，给我这次机会。 其实咱这本书...... 这一路如履薄冰，你们说我能走到对岸吗？ 靠各位大佬的章推和朋友们的支持，很勉强地上了一轮试水，但完全不吸量，转化率千分之8，留存率29%。上试水的凌晨，我在电脑前盯了3-4个小时，鼠标一次又一次刷新，但1个收藏都没涨。 大家不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哇凉哇凉，有多绝望。 绝望得想直接长眠不起了。 第一天，65个收藏。 第二天，79个收藏。 不太懂这代表着多么差劲，我跑去问老作者。 大家说：“切吧，写不了一点，这可是都市试水啊，奥尼尔的奶奶栓条狗用屁股写都能日收藏破百的地方。” 可我舍不得。 当时就想，坚持吧，把心里的故事写出来。 所以没有放弃。 我已经做好了长灯古佛一样的心态，准备孤寡老人单机写书，没想到坚持迎来了一点小小的转机。 大佬们的推书带来了友爱的大家。 13号的智能推涨了1049，听大佬们说是及格了。 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新书榜突飞猛进，现在好像都50多名了，很是惊喜，很是意外。 小扑街是这样的，每一步提升都是惊喜。 截止现在，差不多3700收了，真追应该也够二轮三轮四轮上架了。 说实话，很满足，靠的都是在座的各位。 有些评论我删了，是我主观地感觉攻击的点不客观不正常，会影响其他读者阅读体验，要是有被误删觉得不舒服的朋友，我在这里道个歉。 最重要的，还是要再三对每一位追读这個故事的书友表达我对你们的爱与感谢，但言语难以说清，唯以文字为证，希望我用心钻研的故事和文字，能给大家带来一点轻微的感动或者开心。 最后，感谢一下这段时间打赏的书友。 【爱爱他家大可爱斯斯】、【临波倚浪】、【文心观澜】、【晚桑榆不是婉瑜】、【步蛋人】、【书友160501011859772】、【书友20240523124007540】。 其实前三位是亲友。 然后感谢一下章推支持的大佬们，如果有别的书友路过，感兴趣的都可以看看，都是人帅人好书好看的大佬。（排位不分先后） 志鸟村，《国民法医》 裴屠狗，《道爷要飞升》 林悦南兮，《红楼之挽天倾》 猪心虾仁，《道与天齐》 漫客1，《贼天子》 筋肉小猪，《开设武馆，大弟子蝙蝠侠》 长鲸归海，《都末世了，完美人生系统才来》 少一尾的九尾猫，《大国院士》 腊肉豆角煲仔饭，《宇智波：从扉间人柱力开始》 桔子不黄，《火影教师，我教书就能变强》 下海咕，《下海后，遇见魔女小姐》 胖虎不会写书，《游戏成真，我在现实成仙了》 蠢蠢凡愚QD，《养成系男神：听劝后，我成了顶流》 华东之雄，《大国工业》 金丹摘除手术，《仙阳》 纵横小秦王，《大明：爹，论治国，你真不行》 一般可爱凯撒，《教皇请登基》 （如有遗漏，我会后续补上） 在此再次拜谢各位。 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唯有呕心沥血写好此书，才是对大家最好的交代。 此致，再拜谢诸位。 第50章 望父成龙式管理学 许学军看着大马金刀地坐在位置上的儿子，良久无言。 像鼓胀气球泄气。 许学军脊背些许佝偻，缓缓坐下。 他眼睛盯着茶几上的茶杯失神。 “爸。” 没有方才的直率锋利和不留情面。 刚刚那暴风骤雨般的递进式责问，在坐下后，又化作了平缓轻柔的呼唤。 许学军从没见过这样的儿子。 说实话，他脑袋已经懵了。 自从许青山到龙江实验读书，父子俩是聚少离多，一年到头也就放假两周半个月、重大节假日才会在一块。 许学军又爱喝酒，不常在家。 在家的时候又爱说教。 父子俩谈不上有仇，但绝对不熟。 “我问你这些，不是要你给我答案。” 许青山娓娓道来。 他尽可能的语调放缓，攻击性收敛。 “我17了，等12月底过完生日，我就成年了。” “以前我是不想管，不是不知道。” 许青山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他话锋一转。 “爸，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你想想你许学军是什么人物？你这能力，这才华，这脑袋，这长相，生出来的儿子能差到哪去？” “就从你身上学来的，就够我混出头了。” 三两句连夸带捧。 许学军抬头几许。 “可刚刚你说......” “我刚刚有说你半句不是吗？” 许青山反问道。 许学军语塞。 仔细想想，还真没有。 “虽然爸你陪我的时间不多，但在我心里，你就是咱家的顶梁柱，是我和老妈的天，我虽然有时和你顶两句嘴，但那不是不尊重你，恰恰相反......” 许青山循循善诱。 “是因为我太尊重伱，太在意你对我的评价和看法，所以才会和你起口头上的冲突。” “后来我明白，想要被你这样真正的大男子汉认可，需要的不是动动嘴皮子，而是要真正的行动，用实实在在的成绩来证明一切，结果在那，过程无需多言，对吧？” “确实是这样的。” 许青山字里行间对许学军的追捧，让许学军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父子心连心，感觉儿子终于体谅了自己这位父亲的辛苦，得到儿子的高度认可。 许学军觉得儿子站在自己这边。 他正准备再摆出自己为人父的架子的时候。 又生转折。 “不过，爸，现在我们家族也好，家庭也罢，从你说的结果导向来看，似乎都不是很妙。” 许青山的话，让气氛又冷了下来。 许学军原本要说的话，又堵在喉咙口。 如鲠在喉，好不难受。 “你看你常跟我说你们单位谁家孩子考了多少，去了鹭岛大学，去了榕城大学，还有谁去了震旦大学。” “我现在645分，按年段的排名，震旦还需努力，但鹭岛轻轻松松，就算是你挂在嘴边、被人称作小华清的会计系或者经济系，也是没问题的。” “既然别人家孩子能做的，我做到了。” 许青山把茶给许学军斟满，继续问道。 “那你呢？” “你们单位的黄局，在我们云漳也挺出名的，家族都听他安排，家庭照顾得也好，对老婆孩子关心也很到位，接下来你是不是也得学习学习，超越超越？” 许学军不说话了。 他本身就不是善于辩驳的人，也不爱多说话，否则在指责林月华的时候，他也不会翻来覆去就那么点词。 “你说你比你们黄局差在哪里了？” “要长相，你这老帅哥上台，不比他更吸睛夺目？” “要才华，不吹不黑，别说咱云漳了，整个龙江能够比你有才的，我一个手掌都数不出来。” “要能力，你一线工作经验丰厚，还经常去党校进修，你能力会比他差吗？不会，你就是去省局当个局长我都觉得绰绰有余。” “要人脉，要学历，要思想，你自己去想想，有哪方面你会比人家差的？” 许青山一一细数。 他那义愤填膺的模样。 看起来，天大地大我老子最大。 这让许学军方才卡在喉咙的那一口顺畅地咽下去。 还是儿子懂我。 “但爸，你知道你为什么升不上去，进步不了吗？” 许青山突然严肃下来。 许学军看向儿子，不过却不甚在意。 哪怕许青山前面已经给许学军点破那么多，在许学军眼里，他都还是孩子。 只不过，眼下应该算是比较成熟的大孩子。 可许青山接下来的话，却让许学军坐直身子。 “经验要向上面的人学习。” “组织的考察，不只在能力，还要考虑你的个人形象和社会影响。” “家庭就是组织考察的重要一环，家庭结构稳定和睦，决定了你能不能没有后顾之忧、全身心地投入到组织交给你的工作里去。” “群众基础和社会影响也极为重要，那如果你一個堂堂正正的国家公务员，连一言九鼎的话语权都没有，没主见，手腕软，什么都要听着一个女人指手画脚。你觉得这种事大家传多了，下面怎么看你，上面怎么看你？” “更何况，大伯母和你是叔嫂关系，我知道你们清清白白，别人知道吗？你的竞争对手会放过这种机会吗？” “人言可畏啊，老许。” 许青山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许学军搭在膝盖上的手。 他已经注意到许学军坐直的身体，还有变化的脸色。 “你想进步，就要严于律己。” “你想进步，眼里不能只有领导，也要有群众。” “下层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权力的结构是由下而上的，而不是由上而下的。” “这些可都是你教我的。” 如果说年纪轻轻的许青山说出上面这番话显得没有说服力。 但最后一句话，却将了许学军的军。 “所以，你今天会因为这些事生气，会因为这些事纠结，会因为这些事争吵，还是因为你不够有话语权。” “归根结底，就是你没进步。” “你要是实力够强，地位够高。” “今天小舅的事，你一句话就能解决。明天二姑的事情，你也不用商量，一挥手就解决，我妈还得鼓掌说好。大家小家的事，你觉得还会有人有意见吗？” “就像我，最崇拜的就是你。你说一，我绝不说二，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许青山的话里充满着诱人魔力。 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许学军已被时间和岁月埋藏起来的野心。 “但我年龄已经大了，再提......”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们云漳的朱万里，53岁才被提拔，这几年一路升迁，如今去省里当副秘书长。” “你比他差吗？” 许青山再度质问道。 “那怎么能比呢......” 许学军虽被捧了半天，但底气不足。 县镇一线的公务员，43了还是股级，那多少是城府太浅、手段不足、背景不够。 许青山前世靠着伪装身份，都见过不少实权高干，这体制话题，他也能浅浅说上一二。 不过他也并非真要许学军有所成就，望父成龙。 他只是要转移许学军的注意力。 “一点也不差！” “爸，你今年才43岁，正是进步的时候。” “支楞起来，我对你的预期，起码是咱龙江市局的局长，你可别让你儿子我失望。” “你自己好好想想，更自信一点。” “那份资料你先看看，自己判断，我等会出来。” 许青山端茶一饮而尽。 他把茶杯放在茶盘上，起身离开客厅，把空间留给许学军自己，好好地消化消化这场他猝不及防的父子谈心。 第51章 有我在，家不会散 “妈？外婆？” 许青山到外婆房门前，先轻敲两下，才拧开把手进去。 不大的次卧里，林月华正坐在床边，看着落地玻璃门外的封闭阳台发呆。 外婆林密牵着女儿的手轻轻缓缓拍。 “臭弟，没事吧？” 外婆脸色忧愁，小声问道。 林月华吸了吸鼻子，侧过许青山看不到的那面，伸手擦了擦眼泪。 “没事的，阿嬷。” 许青山摇头，走到床边，半蹲下来。 他也拉住母亲的另一只手，轻声说道。 “妈，不哭，有我在呢。” 对于大多数母亲而言。 儿子长大成熟时，她们往往既欣慰，又心酸。 “青山，妈对不住你，没能给你个好的家庭环境。” 林月华又哭出声来，抱住许青山。 这位当年赛场上流血流汗都未曾哭过的运动员，如今却因家常琐事纠纷，在这小屋内与儿子抱头痛哭。 “妈，没事的，我已经很幸运了。” 听见林月华的哭声和话。 饶是许青山再铁石心肠，此时也是一阵鼻酸。 他知道林月华此时的压力和痛苦，可若不是今日冲突的爆发，她甚至能忍到自己高考结束。 “有我在，这个家就不会散。” 许青山抱着母亲，轻轻地拍打她的背。 儿子越温柔懂事，林月华越是难过自责。 “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家人总能共度难关，妈，你要相信我。” 许青山伸手扶正了林月华，脸上笑容沉稳。 “你儿子可是你的骄傲。” “妈，你先平缓下情绪，等等和我一起出去聊聊。阿嬷，要委屈你在屋里休息会，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许青山郑重地承诺道。 外婆点点头，有些疲惫地靠在床头，捂着自己开过刀的肩膀，像头弥留的老黄牛伏地喘气。 许青山心中暗叹口气。 自己必须要尽快赚钱了。 外婆的病拖不得，妈妈的债务等不起，否则拆东墙补西墙，高利贷利滚利，后续麻烦会更多。 带着林月华回到客厅。 许学军面色凝重地盯着手中的资料，极为慎重。 林月华面无表情地坐下。 许青山和林月华坐在一边，但位置靠近许学军。 “你这份资料哪里来的？” 许学军抬了抬手中的资料文件，眉头紧锁，看向许青山。 林月华也看见那文件首页的标题。 《泰鑫工厂偷税骗税模式与路径》 简约的白纸黑字，却触目惊心。 泰鑫工厂，云漳县的大型食品工厂，以前地方税务的纳税大户，但近些年的税务情况有些古怪，是今年地方税务局的重点调查对象。 眼下地税局新一期副科提拔在即，谁先在泰鑫工厂上取得突破性进展，那副科名额就是板上钉钉。 许青山摇摇头，伸出食指中指，并拢叩桌。 许学军会意，立马给许青山斟茶。 但许青山并没有开口，而是微微偏了偏头，许学军心领神会，给林月华也斟了一杯。 林月华惊讶地看着父子两，迷茫于他们的变化，但渐渐的，似乎心里的底气足起来了，是儿子给的。 “爸，你就说这份资料，够不够帮你竞争到副科？” 许青山杯茶落肚，缓缓开口道。 “够，要是有这个我都还当不上副科，那我还当什么公务员。” 消化过方才许青山的煽动，许学军现在自信满满，恨不得立马回云漳县城去大干一场。 “这不是挺有精神的吗？” 许青山笑了笑，朝着林月华扬了扬下巴。 “喏，这份资料，你得感谢伱老婆。” 许青山此言一出，许学军愣住了。 这资料是许青山拿出来的，又跟林月华有什么关系？ 许青山继续说道。 “上次周末你没来，我妈来了，她当时就在说你们地税这次副科提拔的竞争很是激烈，谁先拿下泰鑫案，谁就能先占一个名额。” 许学军眼神复杂地看向林月华。 林月华自己则有些懵，双眼呆滞，大脑放空，她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许学军见林月华不搭理自己，想是自己这些年的态度，那些像今天一样的恶言伤了她太深，心中更加复杂。 “刚好我问到了一个同学对泰鑫挺了解的，她家长和泰鑫以前业务上有接触过，应酬时候听到一些门道，后来我在网上咨询了当审计的朋友，最终整理了这份资料。” 看着许学军将信将疑的眼神，许青山脸不红心不跳。 睁眼说瞎话。 这种事他上辈子都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了。 这份泰鑫工厂的资料，完全就是他凭借前世的了解和自己用电脑查资料结合出来的。 虽然可能只有七八分对得上，但是地税局的人拿到这份资料，按照这思路查，泰鑫十有八九跑不掉。 他做的，只是给出一個引子罢了。 他对这件事印象如此之深。 就是在于许学军在这次副科竞争中落败，又恰逢这些事出现，之后他就把怨气带到林月华身上。 再加上许青山高考前后发生的各种错综复杂的事情，许学军没过多久就在工作上跌了大跟头，林月华也承受不住压力，坦白了上百万的债务窟窿。 许家爆雷，一连串的事情，许学军郁郁寡欢、整日酗酒，许青山陪林月华还债受尽欺辱，为了生活勤工俭学，最终导致一向软弱内向的许青山在读大学期间性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用扭曲阴暗来形容也不为过。 那时他把自己最后的良知和心拴在江婧怡身上。 外婆去世、父母离异后，江婧怡就像是他人生最后的锚点。 当他毕业后跟许学军发生剧烈冲突后，远走沪都，大把捞金帮林月华还清债务，却又见到江婧怡在咖啡厅里和人相亲。 失去锚点的许青山，成了脱缰的恶马。 后来的事，许青山也不想回忆。 “这么巧么？” 许学军又看了看手里的资料。 不管故事是真是假，但这资料绝对是真的。 以他对泰鑫工厂情况的掌握，这份资料还真给了他破局调查的启发。 “我就说了，你什么都不差，老婆对你上心，孩子聪明懂事，自己能力也这么强，一份资料就能解决问题，就是差那么一点运气，现在运气来了，就要看你的了。” 许学军点了点头。 许青山摊了摊手，不过却又补上一句。 “不过，爸，你也得多想想自己的问题，这运气究竟是怎么差的？如果你这么对我妈，总是先给她扣帽子再论证，那你觉得你还能有这点运气吗？” “善待家人，才是一个家庭最好的风水。” 许青山抿了一口茶水。 “改改你的脾气，改改你的嘴，该低头的低头，该道歉的道歉。” 许青山见许学军皱起眉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家要演练，出门你才能保持，否则哪天你见到领导还发你的硬脾气，那别说处级的市局局长了，你这副科都得悬。” “别因为你的脾气，浪费了你的才气，耽误了你的能力。” “你真的太想进步了，那就先从把我妈当领导对待开始。” “要是你连她这样的领导都能完美驾驭，那你的仕途绝对是一片坦途。” 许学军和林月华两人都听得一脸呆滞。 他们夫妻两从未想过会从儿子这听到这些话。 许学军回神得快些。 许青山冲他挑了挑眉。 “要不，先道个歉？” “大丈夫能屈能伸，敢作敢当才是男儿本色嘛。对吧，顶梁柱？” 第52章 少女佟童的小心机 许学军低眉顺眼。 他眼神复杂得很，别扭犹豫片刻，那话就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哦，到点了，我该学习去了，你们两口子自己聊吧。” 许青山把战场留给老两口。 自己回房间去，余光看到许学军正低头凑到林月华身边说着什么。 许青山摇了摇头。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许青山之前要从外婆那拿到电脑使用权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规划。 为许学军的晋升做准备，也只是一个开始。 虽然许青山刚重生的时候心境豁然开阔，但这脑袋它不听使唤啊。 有些事，只是他以为自己能忘。 许青山还是坚定地要过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正道生活。 只是该拉清单拖出去埋了的，他一个也不会落下。 在屋里看了会书。 许学军主动来敲许青山的房门，还把岳母也请出来。 一家人坐回茶几前，电视里的新闻联播已经结束。 但这个小家的路，已重新开始。 许青山并不关心夫妻两聊了什么，他只需要把握好家庭稳定即可。 老两口再吵吵闹闹，分居离婚，最后还是一辈子。 再次开始闲聊，客厅里的氛围要缓和许多。 “对了，青山，明天早上记得去把佟童接来家里，明天我和你妈带你们去买套衣服。” 正聊着，许学军突然想起来，交代了许青山一声。 “嗯，好。” 许青山正陪外婆在看戏曲，点头应下。 “也不知道老佟到底怎么想的，唉......” 许学军底色不坏，他实际上和林月华一样良善心软，否则也走不到一起去。 只是许学军耳根子软，家中排行老三，不受疼爱，总念着亲情，希望家人和睦，也希望被家人认可。奈何许青山奶奶不管事，大嫂狭隘自私，见不得别人比他们好。 “我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毕竟佟童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周日。 许青山一早就起床去学校里接佟童。 少女一早接到电话就已经打扮好，俏生生地站在宿舍楼下等待许青山。 只不过许青山到了女生宿舍后，和佟童打了声招呼，就凑到宿管阿姨面前。 宿管阿姨一手拿着杯子，一手用牙刷刷得满嘴泡沫，看见了许青山还朝他点头打招呼。 许青山手里拎着一袋新鲜的水果和两份早餐。 “姨，我这出门吃过了早餐，结果买的时候忘了，又多买了一份。我看你这应该还没吃，这不刚好么？” 许青山说着，也不顾宿管阿姨推辞，就把手里的一份早餐放到宿管室的桌上，顺手把水果放到桌腿那去，又回头把另一份早餐塞给佟童。 “姨，我爸妈在等，我们先走了，他们说还得多谢谢姨平时对我们家佟童的照顾。” 许青山留了句话，朝宿管阿姨招了招手，拉着佟童就走。 宿管阿姨看着少年少女离开的背影，含口水漱一圈吐出来，脸上那都乐出菊花褶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佟铁这小子......” 真会来事。 阿姨在心里补上一句，回屋里把东西放好，又拿出本花名册看了看，找到佟童她们寝室在她名字后画了个星。 许青山带着佟童出了学校。 “哥，你真吃早餐了么？” 佟童踩着路边围着树根的挑高石条，像是在走平衡木一般。 “嗯？还没，等等再说吧。” 许青山在想事情。 佟童悄悄靠近一些许青山，看着他的侧颜。 “哥，你为什么要给阿姨送水果和早餐呀？” “像宿管阿姨这样在我们生活周边的人，用些小恩小惠就能换来好感的话，很容易在一些事上得到便利。” 许青山回过神来，笑着说。 “水果和早餐才多少钱，要是能换来她不为难你，有时候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是稳赚不赔。” “就算没帮上忙，你每天进出宿舍，能看到笑脸，也不亏。” “哦......” 佟童点了点头，她把袋子里的面包拿出来。 “哥，你先吃几口垫垫肚子。” “你吃就好了，我等会再买。” “我不喜欢吃这个，你先吃嘛。” 佟童倔强地把面包举到许青山脸前，一双明眸就这么盯着他。 “好好好。” 许青山抬手要接，却被佟童躲过。 “你刚刚拿了那么多东西，手不干净，我洗过手的，我拿着就好。” 佟童今天很是不听话。 但许青山能说什么呢？ 张开嘴，佟童就小心翼翼地把面包塞过来了。 早上买的新出炉的面包还是香软，许青山啃了两口，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一半吃完，少女的手就缩了回去。 “唔？” 许青山嘴里还在嚼着面包，有些诧异地看着佟童。 “嘿......我也饿了，留一半给我。” 佟童从许青山身边移开脚，那双大眼一边提防着许青山过来抢，一边双手捧着半個面包。 许青山愣了一下。 看着佟童把那张清纯可爱的小脸埋进面包里，就着方才自己咬过的地方顺着往下吃。 樱唇微启，贝齿轻咬。 少女的秀发顺着脸颊前后摇晃，似乎是要将她脸上的羞赧彻底隐藏。 动作是勇敢的。 双手是颤抖的。 眼睛是不敢再看许青山的。 少女的小心机，并非都会令人不喜，就像眼前一般。 许青山没有开口。 他只是看着佟童，伸手轻轻地揽过佟童，绕过她的小耳朵，怜惜地揉了揉她的秀发。 “下次伱先吃。” 许青山的声音平缓，语调低沉，却是佟童今天听到的最让她心跳加速的天籁。 “嗯......” 声如蚊振，少女越发不敢乱动，眼睛紧紧地盯着下一颗树的树坛石条。 没多久，许青山就松开了佟童。 两人并排走着回到了家中。 早上佟童陪许学军和林月华聊了一阵，就到许青山的屋里一人一把椅子，一张长桌划分两边，他们俩斜着面对面写作业、刷题。 学习的时候。 许青山专注沉浸，倒是佟童写两个字就要悄悄看许青山一眼，还生怕被他发现。 下午的时候。 许学军和林月华又带着佟童和许青山一起去商业街买了几身衣服，佟童几次推拒都被热情的林月华生拉着去换了衣服。 十五岁的少女是天生的衣架子。 不管是什么样的风格，都有其独特的美感。 不过，林月华还在和许学军夸耀自己的眼光好。 也不知是挑衣服的眼光。 还是挑人的。 第53章 我儿人脉恐怖如斯 除了正常的两身衣服外，林月华还给许青山和佟童挑了一套看起来风格相似的情侣装，还非要说是兄妹装。 小姑娘其他衣服是真不好意思收。 但这身衣服，她是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喜欢得紧。 特别是刚刚两人换了衣服站在镜子前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朝着许青山的方向靠，要不是林月华在，她估计都能贴住许青山。 晚上，一家五口又一起去吃了潮州牛肉火锅。 吃饭的时候。 桌上只有盘炒牛河做主食，其他的都是牛肉，吊龙、脖仁、匙仁、五花趾、胸口朥......店头明档，大师傅的刀工了得，切出来的牛肉脉络清晰、薄如蝉翼。 许学军掌勺，牛肉涮烫片刻就均匀分摊至众人碗中。 “叮叮叮......” 正吃着，许青山的诺基亚响了。 许青山掏出手机看了眼，乐了。 巧了，蔡文勝竟然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许青山接通电话，也不避着家人，当着许学军和林月华的面，和蔡文勝聊了起来。 “喂，哥？” 许学军手里举着的大漏勺停住了，他竖起耳朵听。 林月华正往佟童碗里夹牛肉，也停住了筷子。 不过佟童也没注意林月华的筷子在自己碗里放着，因为她那一双星眸正盯着许青山，眼中闪着星光。 只有小老太一个人慢悠悠地嚼牛肉，这家切得薄，肉好，小老太虽然牙口不好，但也能吃得下去。 “嗯，跟家人一起吃饭呢。” “这次月考还不错，645，年段38。嗯，对，那今天我爸妈来了，还没来得及联系。” “好，行，那国庆见。” “嗯，麻烦哥了。” 许青山简单地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转过头来，看到一家人都在看着自己。 “嗯？怎么了？吃呀。” 许青山伸出筷子到漏勺里夹起牛肉就往盛着沙茶酱的料碗里浸，塞进嘴里大口满足。 “刚刚谁打给你了？” 林月华先开口问道，她表情倒是严肃。 “约国庆见面，你现在高三是关键时期，可不能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啊。” “确实，不能走上歪路。” 许学军也板着脸说道。 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昨晚差点撕破脸皮、即将离婚的模样。 许青山看了看父母二人的表情，又看了看一直盯着自己的佟童和投来目光的小老太。 他笑了笑。 “哪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蔡哥是我在技术论坛上认识的。” 许青山顶着四人的目光注视，悠哉悠哉地自己给自己烫牛肉吃，毕竟许学军这位掌勺的暂时罢工了。 “我给爸的那份资料，就是让蔡哥的朋友帮我做的。” “蔡文勝，企业家，咱们闽南老乡，现在还在京城，这么说你们可能不认识，谷歌你们知道吧？前阵子谷歌花了2000万美元买了蔡哥手里的265网站。4399小游戏的那个网站你们也知道吧？就是蔡哥投资的。” 眼前四位对互联网的了解都不多，许青山只能尽可能简单地描述一下。 听了许青山前半句话，许学军皱起的眉头才舒展一些，但林月华还是担心。 “你不会被人骗了吧？” “我有什么值得骗的？” 许青山笑着反问道。 “而且再说了，蔡哥是我主动联系认识的，我们两投缘，聊得挺来的。他平时也比较关注我学习成绩，这次国庆他邀请我去京城参观一下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走一走，感受一下真正顶级大学的氛围，让自己坚定一下冲击高考状元的信念。” 虽然许青山并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做事业的事情。 但是他又没法毫无理由地消失好几天，也就只能找到这么个理由。 还在读书的孩子，在人身自由方面还是有限的。 “所以国庆你要去京城？” 林月华有些紧张，这世上没人比她更宝贝他儿子。 “对，去走一走，几天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正常的国庆，要么回老家云漳，要么就一家人都在龙江市区的房子过，许青山想要脱身是不容易的，不如直接告诉父母。 “那不行啊，万一要是......” 林月华想出言阻止，却被一旁一直在思考的许学军止住了。 “你说他叫什么？” “蔡文勝，蔡京的蔡，文章的文，勝利的勝。” “蔡哥安排联系我的人叫李兴坪，4399的创始人，现在应该也是总经理。” 许青山又给自己烫了一片胸口油，细嚼慢咽。 “爸，你不是在集美财专上的学么？应该有在鹭岛税务那边的同学吧？你可以问问他们认不认识蔡哥和李兴坪呗。” “好。” 事关儿子安全，许学军还真就马上打开手机的通讯录开始找自己的老同学。 许青山并不着急，也没阻拦。 他知道没有打消父母的戒心，没有闯过这关，他在高考结束前都很难有人身自由。 这一关，必须要硬闯。 许学军把漏勺递给了林月华，让她给佟童和小老太继续涮牛肉，自己则是拨通了电话。 “喂，诶，老周啊，好久没联系了......” “哦哦，你说江老师应该认识啊？江老师现在都当副总了？好好好，我这就给江老师打个电话。” 许学军和老友聊了片刻，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得到了方向。 他挂了电话，看了眼还在认真干饭的许青山，又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只不过这次他在拨通电话前，深呼吸了几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嘟...嘟...嘟......喂？学军？” “诶，江老师！” 明明只是打电话，许学军却满脸堆笑，一手按着手机，一手托着手机，背都不自觉地弯了一些，那声调上扬的模样，和平日里摆着脸的他判若两人。 就连林月华也忍不住停下漏勺多看他几眼。 “诶诶，好，确定是家公司的老板吧？诶，好嘞好嘞，嗯，我记着，妖叁捌，陆贰......好，我记下来了，我重复一遍您听听对不对。” 许学军把方才记下来的电话号码又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又多说了一阵问候身体的客套话，他才挂了电话。 “叮！叮！” 许学军刚挂断电话，许青山的手机就又收到了短信。 许青山看了一眼，是蔡文勝发来的李兴坪的联系方式，其实之前就发过了，看样子是怕他忘了。 “喏。” 许青山把手机递给父亲，自己继续埋头吃肉。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個时代的牛肉要比十几年后的肉质更加鲜嫩多汁。 再加上他现在这半大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最近又运动得极多，能吃上个三四斤。 许学军接过了诺基亚1200。 他认真地比对了一下短信里的联系方式和自己从江老师那边问来的联系方式。 十一位数，没有偏差，确定是本人。 “嘶......” 许学军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眼神再看向许青山的时候，已然发生了变化。 我儿人脉恐怖如斯，这真的能是我儿子？这么强的吗？ 第54章 高三二班全疯了！ 证据在眼前，尽管林月华还是不放心，但许青山依旧得到许可。 毕竟这次家庭冲突中他的表现过于亮眼，让人不得不信服。 当晚，饭后。 许青山把佟童送回了学校参加晚自习。 许学军夫妇满怀心事地驱车回家，他们明天还要正常上班。 按照2008年实行的调休政策，国庆节放假从9月29日至10月5日。下周末的27号和28号两个公休日调整到29日和30日，10月4日和5日照常公休。 所以其实满打满算，实际上真正休假的就三天。 龙江实验中学高三更实在，他们只休10月1日到3日三天，周末照常上课。 这时候还不太时兴家长去教育局举报学校的套路。 所以龙江实验中学可以明目张胆地继续上课。 不过这对许青山来说不是坏事。 他觉得自己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无论是学习安排还是运动锻炼，都要更加规律。 他已经开始享受这种规律又健康的生活了。 2008年9月22日，周一。 秋分已至，季节迈入下半个秋，也意味今年已开始步入尾声。 许青山明显地感觉到天越来越早暗了。 往日他跑完步的时候，天还泛着霞光。 如今跑完，已是披星戴月。 或许也是因为他把日常长跑的距离从5公里拉长到了10公里吧。 在5公里较难突破25分钟以内的情况下，许青山选择了用更长距离的训练来提升自己的心肺功能。 长跑是极好的，再加上许青山自己有意识的徒手健身塑形训练。 如今的许青山身姿挺拔，如盘根青松，狂风吹过依旧屹立不倒。 月考过后的许青山并没有什么变化。 从早到晚，依旧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该学的学，该刷题的刷题，每天跑步，徒手健身，睡前用电脑检索了解一下近期的时事。 但许青山没变。 龙江实验变了。 从周一到周四，每天下午放学过后，在操场上跑步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突然在操场上冒出来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来自高三2班。 这些人有男有女，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人跑两三圈，有人能跑五六圈。只不过他们在奔跑时眼里都是许青山。一旦稳步前进的许青山从他们身边掠过，他们就会加快步伐去追逐他。 这都是许青山的成绩和演说带来的效果。 他的同班同学们最先被他的状态所感染，就连之前不爱跑步的叶新城，现在也要跟着许青山跑上三四圈。 至于有些和许青山不是很对付，也看不惯许青山这种做派的同学，担心被说不合群，也会被身边的朋友拉着一起出教室去找地方锻炼锻炼。 所以。 每到放学，高三2班就人去楼空。 有次1班有个男同学放学以后想去上个厕所再走，路过2班，往里一瞧，座位上都是书包，就是没有人影。 那男同学爱看《故事会》，特别是都市传说，当时就以为自己遇到什么校园怪谈，硬生生把尿憋了回去。 周五晚上，月色悄然换了天。 天暗得瞧不清十米外的人，校道边的路灯也还没开，但操场上依旧热闹非凡。 “嗬...嗬...嗬......” 叶新城气喘得像拉风箱一般，吞咽口水都有些困难，他头昏脑胀地看了眼身边都还没怎么流汗的许青山。 这都五圈了，他怎么大气都不带出的呢？ 算了，谁能跑得过他啊。 叶新城艰难地摆了摆手。 “今...今天...咳咳...我就到这了，我先歇歇，你跑吧。” “行，喝水慢点，别一下子就坐下去，多站一会。” 许青山交代了几句，就开始加速飞驰。 叶新城拖着老态阑珊的步伐，到了跑道边的相思树上靠着，逐渐调整着呼吸。 他看着操场上或是结伴或是独行的跑者，突然看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呼......咕噜噜......” 不过叶新城还是先灌了几口水。 “郭伟？他不是拉着周闻说傻子才会学许青山的学习模式么？” 叶新城嘀咕着。 又看了两眼，跟做贼一样慢跑的郭伟身边，正是被他扯着衣服的周闻。 两人看样子是刚开始跑，估摸着是趁着夜色落下，混进人群里，怕被同班同学看到的。 “嘿，这年头还有自己骂自己的，真稀奇。” 叶新城摇了摇头，回教室去换衣服。 换了衣服，他就开始在位置上刷题等许青山回教室一起回家。 等他回到教室，教室里已回来了小半，多是些女生。 只不过这些女孩，跑得脸蛋粉扑扑的，坐在位置上，一边盯着眼前的题目，一边掰着保温杯吸管在慢慢喝水。 应该都是刚刚跑完步就回来教室再多刷会题目，多复习一会知识点的同学。 叶新城坐回自己的座位，拿过书来也继续刷题。 过了将近四十分钟。 “喂，城儿，走了。” 许青山换好衣服，略微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班里的同学们。 什么情况？ 前几天他还只当是偶然，可今天自己回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基本都在教室里自学。 走读的没走，寄宿的跑完步吃個饭洗个澡就回教室。 别的班教室都空了，自己班却是满的。 现在自己一进教室里，大家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有一种感觉，大家似乎是在等他一起走的。 但他觉得这只是错觉。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许青山拉着叶新城回家去，结果他们身后跟着一大票人。 在路上还遇到了在外面吃完饭要回来值晚自习班的班主任张静娴和语文老师林诗。 “老师好！” “老师辛苦了。” “老师再见。” 两位美女老师抬起来的手就没放下过。 等到那一大票人过去了，语文老师林诗一脸古怪地看着身边的张静娴。 “静娴，你们班这是真......” 就像是许青山的改变很容易受到老师的关注，2班一整个班这几天的变化，自然也不会逃过老师的眼睛。 像跑步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人数变化的除外。 现在班级里课间几乎没了嬉笑打闹的人，反而是笔锋在纸张上摩擦的声音变多了。 整个2班的氛围都变得有些怪。 沉闷，却似乎在酝酿爆发。 林诗老师正准备找个合适的词形容2班自从月考放假完回来后有点疯魔古怪的状态，却看到了身边的2班班主任张静娴满脸自豪。 “真的有点疯么？” 张静娴问道，脸上快乐开了花。 “我听说，有人说我们高三二班全疯了。” “也不是这么说啦。” 林诗尴尬地笑了笑，想解释两句。 “其实这说的也没错。” 张静娴被方才少年少女们的那种活力和动力所感染，一脸兴奋地看着林诗老师说道。 “就连我这个班主任也疯了，我放话要平均分超越1班，那可是大几十分了。” “没事啦，就开个玩笑而已.......” 林诗老师继续尬笑，想给张静娴找补，大家关系都挺好的，她也不想张静娴这个年纪轻轻就接手实验班的青年教师被一些眼红的人非议。 “这可不是玩笑！” 张静娴一脸认真，看起来很是中二。 林诗爱替别人尴尬的老毛病犯了，她脚趾头都快抠出来三室一厅了。 “不疯魔，不成活！谁说实验班平均分不能超过创新班的？要是人人都跟许青山一样拼，一样努力，那我觉得并不是不可能。” 张静娴看起来信心满满，似乎她在说的话并非水中捞月。 “走吧，晚上还要带晚读，给他们答疑解惑呢。” 张静娴拉着林诗，步伐又快了些，迫不及待回去年级办公室里去做准备。 林诗一脸担忧。 第55章 进阶学习法三步走【感谢盟主玉梦珏】 “呼......终于把基础题过得差不多了。” 许青山长出一口气。 他抬头看向窗外，入秋的天有些灰蒙蒙的，云浪似被一道剑气分割，半面晴空无云，半面层叠鱼鳞。 临近国庆假期，此去京城，他必然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复习。 尽管如今许青山跻身年级前50，但他仍然觉得自己还是落后了。 许青山低头把自己课桌上堆叠的习题册码整齐，厚厚的两座小书山，竟然已经被他全部刷完。把这些已经失去价值的书堆到课桌与墙壁之间的空地上，许青山轻轻揉动手腕，放松指关节。 对于许青山而言，题海战术只适合基础阶段。 接下来，才是重点。 有心争夺闽越省2009年高考理科状元的候选人们，现在必然早已过完第一轮复习，许青山的假想敌是来自闽越各大名校的顶尖学子。 闽越省内有十大高中之列，历年高考状元几乎被十大名校包揽。 榕城一中、鹭岛双十、鹭岛一中、鲤城五中、榕师大附中、鹭岛外国语、荔城一中、榕城三中、龙山一中，以及龙江实验......并名的龙江一中。 龙江一中底蕴深厚，历史成绩绝非02年成立的龙江实验可比。 对于许青山而言，他的对手就在这些学校之中。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2009年闽越省高考状元，文科原始分状元出自榕师大附中，文科的投档分状元和理科原始分状元都出自武平一中，理科的投档分状元出自鹭岛外国语。 说起来，这也是爆冷的一年了。 武平一中就是前几年央视拍摄《高三》纪录片的中学，知名校友不乏队伍、政坛大佬，雪球的CEO方三闻也曾在此就读。 像武平一中这种隐藏实力强劲的学校，闽越省内不在少数。 每一所有机会触及桂冠的学校都在拼尽全力。 尽管龙江实验并没有冲击状元计划，只想多培养几个华清、京大选手。 但许青山自己却目标明确，剑指王座。 颇有种落魄草创小宗门中刚升级的核心弟子背着宗门一个人偷偷摸摸独战各大百年圣地千年世家的圣子圣女的即视感。 既然都爆冷了，那为何不更冷一些？ 这大冷门，让我来！ 如果说同样满分750，许青山能考650。那他的对手们此时应该都是能稳定680，甚至700多的恐怖实力，最后这几十分的差距，如隔天堑。 “还好，我还有时间。” 许青山自言自语道。 他收起了自己刷完的最后一本基础习题，转头拿起了他用许学军给的那680买来的压轴题教辅。 只不过能找到合适的、高难度的、综合性的压轴题教辅，只有数学和物理两门科目，语文和英语且不谈，就连生物和化学压轴题也没有。 想在现有基础上提高总分，许青山必须去积累和啃硬骨头，试卷上已经没有可以让他快速拉分的基础题和中等题了。 许青山看着手里的数学压轴题。 心里沉甸甸的，这是久违的压力。 并非是题目带来的压力，而是许青山自己的心理压力，如何快速地赶上闽越省高考华清、京大选手的第一梯队，成了他的首要目标。 许青山并没有急着翻开压轴题教辅。 他手里拿着书，抬头目光在教室里扫视着，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想要更快突破，要有更好方法。 许青山拥有一套更加合适的进阶式学习法，特别适合在打好基础后的阶段。 这种方法并非课内学习得来的。 而是许青山混迹沪都研究如何完美伪装身份的时候跟个老东西学来的。 想掌握一门技能臻至化境，最好的方法就是快速打好基础后，找到掌握这门技能最强、学习速度最快的人，然后跟着他学。 他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 不用问为什么，不要想怎么做，前期只需要单纯的模仿式学习。 去揣测对方的思路，研究对方的细节，先做到完全模仿，再去转化成自己的东西。 许青山觉得，这个方法用在高中学习上也是一样。 他要找到单科成绩最好的同学，然后去模仿他、化用他、超越他！ 许青山的进阶学习法三步走，就是如此简单！ 只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单单是那份观察能力、专注能力和理解能力，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许青山的眼神在班级里飘。 他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停留了一下，思索着自己能够从对方的身上学习到什么。 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 高三2班虽然并非1班那样全员学霸。 但毕竟也是优中选优的实验班，班中自然也是藏龙卧虎。 有不少人是因为科目成绩长短脚而导致总分提不上去的，也就是俗称的偏科怪。 1班没有偏科怪，因为他们每科都好。 但能留在2班的超级偏科怪，一定是有能撑起自己总分的单科，且一定实力爆表。 语文，班长陈瑜，语文稳定130+，高分作文典范。 物理，物理课代表郑少平，物竞省二，经常物理拿满分的男人。 化学，叶新城，化竞省二选手，化学狂热者，化学起步98。 但英语、数学和生物，许青山却没有在班里找到稳定极限高分的选择。 郑少平能稳定145+的数学成绩已经是班里最强一档了，但却并不符合许青山的需求。 “英语大不了找miss张，但现在要去哪里再找個数学天才和生物天才呢？” 许青山念叨着，手指轻轻地敲着压轴题教辅。 正琢磨着，突然。 许青山就想到了有谁能够给自己帮忙了。 江浣溪。 小鸵鸟最拿手的就是数学和物理，她物理稍逊一筹，但也能稳定在95+，可数学她基本上是没丢过分的，考试要是考到148，那都算她考砸了。 没有这强大的数学给小鸵鸟撑场面，她也没法稳稳当当地次次位居前列，最后高考一战功成，进入震旦大学数学系。 大家都是好朋友了，放着这资源不用，干嘛呢？养鱼呢？ 而且江浣溪还带买一送一的。 许青山印象里，江浣溪的好闺蜜，1班的叶芊芊，高考后似乎就是去了沪交的生物医学工程，也是个生物经常能拿满分的主。 这次月考生物难度没有那么大，许青山才能登临88分高位。 如果按照物理和化学那种难度出，许青山觉得自己应该只能稳定在80以上。 而想要成为高考状元。 他必须要保证每个环节都不出问题。 除了语文的作文相对不可控，其他有标准答案的科目，他都要竭尽全力拿到满分。 只有满分，才能给许青山足够的安全感。 第56章 翻手为明覆手为暗 只不过，还有两天就放假了。 许青山也不着急在这两天就去一一讨教，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除了为即将出发的京城之行做准备，许青山还要开始着手布置如何解决小舅的事情。 小舅的事情并没有许学军和林月华想的那么简单，而且这件事直接导致了许青山在性格上发生巨变，成为他后来走入歧途的引子。 小舅林辰华年纪要比林月华小十岁，年轻的时候，不听母亲劝阻，因意气之争过失伤人，在十八九岁的时候进里面蹲了十年。 如今外婆都不太愿意见小舅，觉得他丢尽了老林家的脸，是这个书香世家最大的污点。 这也是为何外婆在看到许青山剪了个美式短寸后会生气。 林辰华本性不坏，但年少入狱，难免天真。 此次纠纷也是因为他出狱后想找份正经工作，却因为有案底而处处碰壁，最后只能去找道上朋友借本钱做小生意赚钱。 只是道上的钱没那么好借，十年时间，年少时的挚友，已非昔年之人。 林辰华从朋友手里借到10万，但要林月华担保，一旦林辰华还不上，就由林月华承担这笔债务。 这笔钱从林辰华找上朋友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局。 他们瞄准的并非林辰华，而是由林辰华的发小提供的信息，瞄准了云漳、龙江两处有房，有小轿车，夫妻二人都是公职的许学军、林月华夫妻。 而且这帮盘踞龙江城区以放贷为生的混混更加清楚。 林辰华的老母亲和外甥就住在龙江实验中学附近。 对于他们来说。 这就是待宰的羔羊，可以手拿把掐。 前世的许青山高三的时候其实也有被父母强压、老师关注的情况下，挣扎努力过一阵，分数也有所提升。 但因为这帮人，09年3月的时候许青山被殴打威胁过一次，这让他直至高考浑浑噩噩，他甚至现在回忆高考，都记不得多少题目。 否则他现在也不用这么辛苦学习。 虽然这件事的爆发还有很久，但许青山绝不可能等事情爆发了再处理。 这样大雷，他必须摘掉。 临近京城之行的最后两天。 许青山并没有刷题，也没有全力复习，而是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在上课时、下课后静坐沉思。 就连叶新城发出的放水邀请也被许青山拒绝。 他像是一个没有任何需求的机器人一般。 如果这不是法制社会的话，他也爱惜自己羽毛。 许青山甚至想用尽手段把那帮祸害沉江。 但他现在更需要保全自身，等到事情发生之后，需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既然他们设局，那自己也能做局。 许青山脑海中快速地略过许多自己了解的江湖事迹，他需要找到最适合、最简单的手段。 2008年，扫黑除恶还未大举开始。 在龙江这种小城市，更容易滋生阴暗。 不过好在，龙江的这帮混混倒也没到那种级别。 但许青山想全身而退，仍然需要足够谨慎。 许青山坐在位置上思考着。 “许青山......” 一声轻唤传来，声音的颤抖显得来者有些胆怯。 许青山皱着眉抬头看去，却是有一小段时间没见的江婧怡。 她怎么又来了？ 许青山看着站在后门的江婧怡。 她此时惶恐不安地看着许青山，见许青山投来眼神，脸上出现了怯弱讨饶的神情。 许青山正准备拒绝江婧怡，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在自己的布局中最合适的人选。 想到这，许青山长出了一口积郁在胸腔里的气。 他从位置上起来，走出后门，来到江婧怡面前。 见到他愿意出来，江婧怡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许青山口气寻常，就像是对待寻常朋友。 可就是这种语气，让江婧怡难掩喜色。 “我......我来恭喜你月考考进年级前五十。” “月考都快过去一周了，你现在才来恭喜？” 许青山笑了笑。 江婧怡呜呜啦啦半天，像嘴里含了串冰糖葫芦，没说出個所以然来。 “听说你最近成绩有些下滑。” 许青山主动问道。 江婧怡眼中闪过精光，一下就委屈地低头扭手指。 “我...最近状态不好......学不太进去。” “学不进去也得学，你也不想考不上自己喜欢的大学吧？” 两人说着话，也没停在2班门口，而是走到了操场上的相思树下。 许青山另有图谋。 江婧怡别有用心。 两人竟然也聊得有来有往，这让有些看到他们两的同学，颇为诧异，私下就聊了起来。 “原来许青山的努力，还是为了江婧怡啊？” “那可不，这次月考完，江婧怡主动来找他的那个样子，换作是我，我也会心动。” “得了吧你，回教室去照照镜子，还是读书适合你。” 许青山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他只在意自己想要得到什么。 今天和许青山聊了这一个月来最久的天，江婧怡心情极好，见许青山似乎对自己不再排斥，她也终于开口邀请许青山。 “青山，国庆你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去沃尔玛那边新开的经典牛排吃饭怎么样？” 或许是觉得自己目的性太强，江婧怡又补上一句。 “我们刚好庆祝一下你的成绩进步。” “国庆我没时间。” 许青山摇了摇头。 “国庆没时间的话......那2号或者3号都可以，或者30号晚上放学了也行，我都有时间的。” 江婧怡以为许青山说的是1号。 巴掌大的俏脸上写满了哀求和委屈。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被妈妈怎么责骂，自己也要找到时间去和许青山约会。 “我是真没时间，30号一放学我就要去鹭岛，当晚飞京城。” 许青山笑了笑。 “去京城？” “嗯，去办些事情。” 许青山言简意赅。 在龙江，在学生时代，有这样的男孩坐在你身边，成熟稳重不带半点炫耀地提起要去京城办点事。 那种感觉是难以形容的。 江婧怡突然就觉得眼前的许青山对自己的吸引力又更增添了两层。 一层神秘感。 一层沉稳的可靠感。 第57章 年轻人有自知之明（求追读！） 虽然再度被许青山拒绝让江婧怡有些难过，但这次许青山的态度让她比较满意。 起码他给自己解释了。 她绝不会放弃把许青山抓在自己手里，哪怕是重新回到朋友身份开始。 “哦对了。” 和江婧怡又闲聊几句，许青山不经意间提起了一个人。 “暑假的时候，你不是和我提过你有个小学同学打算转学来我们学校么？” “你是说…嗯…秦子锋？” 江婧怡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才找到这个人的名字。 提到这个人名字，江婧怡脸上还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丝厌恶的表情。 许青山捕捉到了这一点，打了个哈哈。 “听你说他以前很喜欢欺负人？那等他来了，不会来找我麻烦吧？” “应该不会吧。” 江婧怡黛眉紧蹙，思考起了许青山所说的话。 秦子锋打小不干人事，仗着家里卖小灵通发家，就爱欺负人。只不过他也聪明，欺负人都看对方家境，他只欺负家境不好的懦弱内向的学生，拿人取乐，最后闹出大点的事，就赔钱了事。 江婧怡觉得，如果是之前的许青山，秦子锋可能敢，但如果是现在的话…… “没事，到时候等他来了，你介绍我跟他认识认识，处好关系了，他就不会找我麻烦了。” 许青山笑着说道。 “嗯……好，但你可不能跟他一样。” 江婧怡有些担忧，但是又没法拒绝许青山的请求。 她总觉得许青山似乎并非想认识秦子锋，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许青山点了点头。 “那走吧，也差不多该上课了。” 他的目的达到了。 最佳的工具人，正在赶来战场的路上。 秦子锋可不是什么善茬，特别是高三的他更爱霸凌弱者，同学也好，路边的环卫工也罢，他都能尽兴虐待。 这次所谓转学，其实是寄读，如果不是关系够硬，给的钱够多，他都没法被塞进最后面的平衡班里。 前世的许青山那种怯弱内向的模样正是秦子锋最喜欢的弱者姿态。再加上秦子锋喜欢江婧怡，许青山围在江婧怡身边更是显得扎眼。 只不过碍于高三老师看管严格，秦子锋一直没找到机会，直到高考结束才把许青山堵在路上。 那天被江婧怡撞见了。 但许青山后来也想通了，那时江婧怡对自己的态度就开始变了。 突然想点一根。 许青山手揣在口袋里摸索半天，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抽过了。 “罢了。” 许青山看着江婧怡走上楼梯的背影，摇摇头走进教室中。 戏台要慢慢布置，等主角都到齐了，自然就会开场。 9月30日，周二晚。 许青山背着书包就在校门口上了一辆银灰色的别克GL8路尊版。 车里并没有别人，只有一個看起来很是憨厚的司机，方脸平头。 “麻烦您了，师傅。” “嗯。” 司机只应了一句。 许青山没在车里见到李兴坪，心中便已明白。 故而他也没有多问，只和司机客气一句，就靠在舒适的商务座椅上休息。 车快且稳。 一个小时不到，拎着书包的许青山就被放在了鹭岛国际机场的T3航站楼入口。 取了机票，过了安检。 许青山站在干净透亮的玻璃窗前欣赏着鹭岛机场的夜色，盯着远处的亮灯思考。 “请航班MF8065的乘客到7号登机口登机......” 出发，北上。 许青山踏入廊桥之中，星眸闪烁。 ...... “李总。” 沉默寡言的司机回到了公司里，此时已是饭点，李兴坪正举着酒杯和大伙聊着接下来应该要参考哪款游戏。 “哦？老方回来了？来，一起吃点。” 李兴坪脸色通红，他喝酒上脸。 “我吃过了。” 司机老方摆了摆手说道。 “怎么？那小子没见到我，应该很失望吧？” 李兴坪往嘴里夹了颗花生米。 今晚在公司里聚的都是李兴坪嫡系，没有不能说的话，他又多喝了点酒，多少有点狂。 “额......没有，他上车了就跟我问了声好，然后就在车上休息。” 司机老方实诚人，如实回答。 “嚯？看来这小年轻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嘛。” 李兴坪笑着朝身边下属们说道。 “文勝哥也真是的，就喜欢这样东挑西捡的到处扶持小年轻，又不是什么人都能跟新鸿那样，读高中就脑袋灵光。” 李兴坪明着夸吴新鸿。 下属们闻着味就顺着吹嘘。 “就是，不是什么人都能跟我们兴坪哥一样，在家里就能知天下，随手一做的hao123就能被百度收购。” “文勝哥还是爱玩这种广撒网的投资游戏啊。” “那可不，投项目也是，投人也是，看到稍微有点意思的就要玩玩，咱们鹭岛这边都28个项目组了吧？前两天文勝哥来的时候，感觉对其他项目组挺不满意的。” “还是咱们4399最稳。” “那也得是兴坪哥带得好啊！” 谈笑间，觥筹交错。 李兴坪根本就没把许青山这种又一个被蔡文勝看中的幸运儿放在眼里。 要他亲自接？ 那纯粹是在开国际玩笑。 可能是因为太有钱了，喜欢玩养成游戏。 就这几年，蔡文勝看好培养的年轻人，不说有一百，都有四五十个了。 要是人人都要他李兴坪去接待，那他还做个屁的总经理。 高中生，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年轻人能有自知之明，挺好的。 等高考毕业上大学了，要是学校还行，李兴坪不介意让许青山来4399实习实习。 把这事抛之脑后，李兴坪继续笑着和下属们喝酒。 司机老方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2008年的飞机票，鹭岛飞京城这条线，闲时最低六七百，平时千把块。 相比于现在的工资水平，确实不算便宜。 真让许青山自己买，他兜里那百八十块的完全不够。 他静静靠着椅背，看着窗外的流云。 飞机上很是安静，乘客几乎都在休息，毕竟此时已将近十二点。 许青山看着自己贴身放着的成绩单。 这张打印出了高二期末考和高三两场考试的成绩并盖上了学校证明公章的成绩单。 希望这次京城之行，不要让自己失望。 许青山收好成绩单，闭目养神。 约莫凌晨一点多。 天蓝配色的飞机跨越千里，穿越云层，最终抵达了此时依旧处于奥运会余韵的京城。 许青山拎着书包，身穿较为保守的休闲装，戴上了一副平光镜，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精英技术专家的气质。 他大步流星地前进，在前往出口的通道里，看到四处还有各种奥运会纪念标志、海报。 待到彻底走出行李取件区，他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出口的一个大汉手里正高举着牌子，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许青山快步上前，面带微笑，看不出半点疲惫。 他主动地伸出左手。 “你好，我就是许青山。” 第58章 京城处处都是人才（求追读！） 蔡文勝并没有亲自来接。 就像他安排的李兴坪没有来见许青山一样。 许青山很有心理建设，毕竟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哪怕靠着领先的认知和见解暂时得到蔡文勝的欣赏，那他依旧是处于完全下位的局面。 众所周知，蔡文勝是广撒网式投资策略，又偏爱草根。 也是这个原因，许青山才会选他作为目标。 大佬们喜欢跟人聊天吹牛逼。 不代表他们真把你当对等的朋友。 “许先生您好，您叫我小川就行。” 这大汉分明是京城人，他倒是挺活泼热情的。 “蔡先生平时休息得早，今天安排我来接您，现在我送您去酒店，这是我名片，您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给我。” “谢谢，麻烦你了。” 许青山接过了名片，只有名字和电话。 【王川】 “这边请。” 许青山已经够高了，可到王川面前，还要矮上一截，估摸着他得有一米九几。 三弯两绕，两人走了许久才出京城机场。 王川开来一辆京A车牌的迈巴赫，亲自为许青山开车门，许青山上车后，他又主动地递上矿泉水和报纸，主打一个服务周全。 许青山在后视镜里能看见王川一路上脸上都带着笑容。而且他一路上关于许青山的事，他是什么都没问，但只要见着许青山还醒着，路过哪边有点意思的，他就会主动介绍一下。 直到酒店，王川还一路陪同许青山办理了手续，送到酒店电梯边才微笑离开。 回到房间里，许青山拿出王川的名片，把他的号码录入手机通讯录里。 果然，京城处处都是人才。 以后得找个机会挖挖他。 蔡文勝绝对想不到自己打算见面投资培养的小老弟，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挖自己的墙角了。 在京城的第一夜，许青山只睡了几个小时。 倒不是他紧张，而是他一早就起床跑去看国庆升旗仪式。 既然都是国庆的时候来京城。 怎么能不看升旗？ 只是广场之上、街道周边，皆是人头攒动，摩肩擦踵。 许青山没叫王川，自己在人群里挤，隔了老远。 他看了眼时间，6点10分，那广场上奏响了雄壮的国歌，在东方同时显露出了第一缕晨曦。 6点10分46秒，五星红旗升至杆顶，迎风飘扬。 “祖国万岁！” “国庆快乐！” 许青山看见一個父亲肩上夹着孩子，孩子脸上贴着红旗爱心贴纸，正欢呼着。 他突然想起来。 似乎自己小时候，也在鹭岛看过一次升旗仪式，只是那时候年纪太小了，和眼前这孩子差不多大，印象不深。 那时候，还年轻健壮的许学军也是这么把自己架在头顶，托着自己去看到更好的风景。 虽然他很是嘴硬，也有些顽固，生活里吝啬，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和小自私。 但他终归是....... 许青山突然有些落寞。 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重活一次，还是失孤的父母在另一头苦苦煎熬。 前世的他于家于国皆是祸害。 就像是一滩烂泥，独自溃烂。 自己这一世的回头，是否真的能让一切按照自己想象的一样推进，摘掉一颗又一颗的雷，迈过一道又一道的坎，最终如自己所愿。 许青山混在人群中，随着人流离开。 或许是蔡文勝也有此意，订的酒店离这里并不远。 人群散去，天开始亮。 但许青山并没有出现在酒店里，他和蔡文勝的见面是约在2号下午的，那时候蔡文勝才有空。 等到日上梢头，街上热闹起来，许青山才打电话给王川。 片刻后，京A迈巴赫停在了胡同口。 许青山正站在胡同里看着在墙上攀蔓的爬山虎，青葱翠绿，充满生机。 “许先生。” 王川找了地方停好车，走进胡同里。 “川哥，早。” 许青山笑着递上了一份早餐，牛肉烧饼和焦圈儿，还有杯豆浆。 “谢谢许先生。” 王川接过手，却没吃，只拎着。 他穿着一身西装，和昨晚的不一样。 皮鞋油光滑亮，衣服熨烫得平整。 两人站一块，王川看起来更像是精英。 “这老京城最地道的胡同都让您找着了，许先生可真是好眼力。” 方才那声川哥，王川挺受用，但也只在心里。 “我待会想去亦庄看看，不知道川哥这会方便不方便。” 许青山还在看爬山虎，看阳光渗透进叶里，落在灰白墙上，浮现的那光影斑驳。 “是南兴那边的亦庄么？” 王川愣了一下，南兴区是01年才刚撤县改区的，老京城人倒是没多少会往那地方跑。 “嗯，对。” 许青山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王川。 这是他今早先做的，做得不多，花得不少，许青山特地让用的更好的卡纸材质，上面同样也只有姓名和电话号码。 “刚好这次来京城有生意要谈，要麻烦一下川哥，以后有来龙江或者鹭岛玩的话，给我打个电话。” 王川双手接过了许青山的名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名片盒里，许青山瞧见了他那名片盒里还有不少各式各样的名片。 “那许先生，请？” “走吧。” 王川在前带路，许青山在后。 从京城二环到南兴亦庄，自己开车的话也需要个将近一小时的路程，再加上这个点路上车不少，路上也有些堵。 好在出了城区就快起来了。 王川开车很稳，许青山一直看着窗外，建筑的风格不断在变化，出了三环，高楼便也多了起来。 此时的京城还是颇有活力的。 路上还有赶着通勤的人，他们都在为留在这座城市而努力。 不多时，京A迈巴赫停在了亦庄镇上。 王川下车问了几位溜达的大爷，才继续把车开到了一栋看起来不算太新的小楼前。 “许先生，到了。” 王川坐进车里说道。 “那川哥，麻烦你在这先歇会，我要谈的事情不多，一会办完了，我请你去吃个饭。” 许青山客气道。 王川憨笑摆手。 “您这哪里的话，我就在这等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喊我。” “行。” 许青山没多客气，下了车。 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这栋小楼，小楼上挂着不太显眼的招牌。 【曲一线图书】 许青山器宇轩昂，昂首阔步地走进小楼里，坦然地走到前台小姑娘的面前，伸手把手里的名片按在前台桌上，沉声说道。 “你好，我和刘主编约好，今天来提供五三教辅的大量错误内容的。” “麻烦帮我联系一下。” 第59章 路子野，背景深！ 前台小姑娘大大方方地欣赏许青山的颜值，在亦庄她可没遇到过这么帅且年轻的小伙。 早在月考成绩出来的时候，许青山就通过曲一线那简陋的官网上的联系方式，联系到了曲一线的主编刘琦。 因为他没有能直接联系曲一线老总魏星的方式。 蔡文勝当然能办得到。 但如果他请蔡文勝帮忙，那就是浪费人情和机会。 许青山要借的不是名，是势。 “刘主编吗？好的，您稍等一下。” 前台小姑娘给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三两句后，抬头对许青山说道。 “刘主编一会就下来，麻烦您等一下。” 前台小姑娘说道。 “好。” 许青山知道对方是在拿架子，不急不恼，安之若素。 他在厅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前台小姐姐主动去接了杯温水给他。 “谢谢。” 许青山温文尔雅，看起来颇有风度。 片刻后。 一个有些矮胖的眼镜中年男人才从里面出来，先是看向了前台小姐姐，在看到前台示意了许青山的方向，他才略微皱着眉头走到许青山跟前。 “就是你说我们五三教材有大量错误的？” 许青山正拿着纸杯，轻轻地吹了吹杯子里本就不烫的水，连正眼都没有看刘琦。 刘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眼前这年轻人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如果不是仪容姿态不俗，他都觉得对方是来闹事的。 不过刘琦本身就没啥情商。 “不是，咱们都约好了，你不是应该把出错误的材料给我吗？我们官网说了，提供错误线索，我们会给现金奖励的。” 刘琦不知道这少年为什么要约见面，还说大量。 估计是想直接拿钱，怕被赖账。 “喂？川哥，帮我把放在后座的文件拿来一下，嗯，我昨晚忘在车里的。” 许青山没有搭理刘琦，而是掏出手机给王川打了个电话。 刘琦瞧见了许青山的手机。 呵，诺基亚1200。 他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不急，你要的材料来了。” 许青山抿了一口水，朝着门外扬了扬下巴。 刘琦顺着看过去，就见到一个穿着得体西装的高大男人从一辆京A车牌的迈巴赫上下来，手里拿着资料袋。 让他觉得更加离谱的是，他竟然径直地朝着自己和眼前的少年走了过来。 “许先生，您要的文件。” 王川先是笑容可掬地把文件袋递给了许青山，随后又冷着脸看了刘琦一眼。 刘琦手足无措，坐立难安。 “谢谢。” 许青山依旧温文尔雅。 他手里拿着文件，却没有给刘琦的意思。 “许先生。” 刘琦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勉强堆笑，主动凑到许青山面前。 “您看这里也不是個谈事情的地儿，要不咱去楼上雅间里谈谈？” 许青山抬眼看了看刘琦，眼神平静。 “魏总在吗？” “魏总在是在，不过我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您见谅，这边校正材料的事情都是我负责的，我办事保准您满意。” 刘琦只是不会说话，不是没眼力见。 虽然他眼力浅薄，但也明白京A和迈巴赫组合在一起代表着什么。 这样的人，哪怕他拿着诺基亚1200，也不会是为了那核对错误的三瓜两枣跑到公司来。 人家还问了魏总。 “那材料的事就交给你了，魏总那边，我刚好想到一些事和他谈谈，你安排一下。” 许青山老神在在。 “别太晚，我下午还要回西城。” 许青山不经意地提醒了一句。 刘琦咽了咽口水。 “您先雅间坐着，我去找魏总来接待您。” “没事，我在这等着就行。” “那行，我马上去。” 许青山抬手把文件袋给了刘琦。 刘琦接过了许青山手里的文件袋，屁颠屁颠一溜小跑上楼，到规格不大的董事长办公室门前，赶忙敲两下就往里闯。 魏星正沉着脸在看着报告，那张国字脸看起来颇有威严，两颊显肉，看起来有些神似《猫和老鼠》里的斗牛犬斯派克。 “老刘，你怎么又冒冒失失的，又怎么了？” 魏星见闯进办公室里的是刘琦，皱眉说道。 “要稳重一点，还有，要有眼力见，不然什么时候得罪人了都不知道，也是好在你干的是台后工作......” “魏董，魏董，先不说这个。” 刘琦神色慎重地凑到魏星桌前，故作神秘地说道。 “下面来了个说要和您谈事情的年轻人，一开始是来给我们送五三教辅错误材料的，我一开始态度有些不对。” 刘琦嘴巴很快，赶忙要把事情说完整，好让魏星知道情况，等下方便应对。 “谈事情，谈什么事情？” 魏星正心烦着。 “诶，您别急，您先听我说，我先晾了他一阵，然后下去跟他要材料，嘿，您猜怎么着？” “你他娘的给我正经说事！” “说重点！” 魏星卷起手里的报告就往刘琦脑袋敲了一下。 “迈巴赫！京A迈巴赫！” 刘琦捂着脑袋，也不恼，他自曲一线成立就跟着魏星到处跑业务，因为这没眼力见和口无遮拦，惹了不少麻烦，后来才被魏星塞来当个校对的主编。 “那还是西城来的，魏董你没瞧见，那人高马大的保镖司机鞍前马后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年纪也不大，我估摸着啊，是读书的时候用过咱们五三，看着有点意思，又是一个想跟家里证明自己能力的二代来找生意创业了。” 刘琦把自己方才的猜测说了一通。 魏星却不见喜色，而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帮二世祖，看见哪里有肉吃，就都赶着上来啃。” 魏星原本就黑着的脸更黑了。 要是额头再给他盖个白月牙，那活脱脱的包公再世。 “走吧，去应付一下。” “再怎么说也是二代，指不定以后有要用到人家爹妈的时候，肉不能割，面子得给。” 魏星起身，大阔步地要下楼去。 没耽误多少时间，刘琦跟在他身后，两人下了楼，到了大厅，原本在位置上双手托腮欣赏帅哥安静看报的前台小姐姐见着大老板下来，连忙站起来在一旁候着。 她看着小帅哥的眼神又好奇了几分。 这是哪里来的二郎神？ 能把大老板这尊黑面神也惊动了，还带着刘主编一起到大厅里接待？ 若是她问许青山。 那许青山只会和她说...... 路子野，背景深，肥马轻裘遍地春。 第60章 京A迈巴赫二世祖 魏星走入前厅，就见一个仪表堂堂、相貌出众的年轻人悠哉悠哉地坐在厅里慢慢喝水。 这位就是那京A迈巴赫二世祖？ 魏星面色古怪。 就自家前厅那饮水机的水，还能品出什么味来？ 难道二代的味觉还能跟咱不一样？ 魏星咧开嘴角，尽可能和善地笑着，走上前来。 “这位就是小许总吧？” 魏星上前就伸出手来想握手，笑容爽朗，根本看不出方才在办公室里那咬牙切齿的模样。 “小许总这没打声招呼就来我们这小庙，我老魏没早点下来招待，还真是不好意思。” 魏星也算是草莽英豪。 叫许总是抬身份，认可人家二代创业，但偏偏就要加上个“小”字，暗地里意思不言而喻。 明着是欢迎许青山来，暗着说他不讲规矩，这里不欢迎。 许青山抬头，自然地放下纸杯，伸出手。 魏星却尬了一下。 因为他伸出来的是右手，但许青山伸出来的是左手。 许青山眼神清澈，看着他。 玛德。 魏星心中暗骂，连忙换手，伸出自己的左手，有些别扭地握住了许青山的手。 2008年，大家还不懂什么叫服从性测试。 “魏总说笑了，这不是先和刘主编约好了吗？我们平头老百姓想和大企业家见一面可不容易，不想点办法，都跨不过门槛。” 许青山笑容清爽，看起来就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一大一小，两人握着手。 平头老百姓？ “小许总坐车来的？” 魏星明知故问。 他就是借机光明正大地看眼那辆京A迈巴赫，把车牌记住，京城就这么大，打听打听就能知道是哪里来的佛。 “请朋友帮忙送了一下。” 许青山笑了笑，示意魏星看门外。 见许青山和魏星看过来，王川在驾驶座上手扶着方向盘，点了点头。 魏星记住了车牌号。 不过看样子不是什么政界人物，他倒是心里松了口气。 “老刘，去把我最好的茶拿出来，我请小许总去雅间坐坐，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聊。” 魏星眼见为实。 这小年轻气度底气看起来着实不弱，能聊聊。 “那就打扰了。” 许青山自己要借的势，在魏星看到京A迈巴赫的时候就已经借到了。 他抬手一请。 刘琦屁颠屁颠地去取茶叶，魏星和许青山并排着上楼进了他们一直在提的雅间。 魏星叫来了个身穿旗袍，看着气质极佳的姑娘来泡茶，自己则是和许青山面对面坐下。 “不知道小许总这趟来，是想聊点什么呢？” 许青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魏星。 有种倒反天罡的意思。 许青山是了解过魏星的。 魏星，冀北人，卖鸡饲料出身。 走进教辅行业纯属偶然，还是上个世纪末的时候，他在京城发现有本老旧破烂的英语语法手册销量奇高，那时他就动了把这书重新修订出版的念头。 说干就干，魏星四处联系了一批京城知名中学的老师，将这手册重新修订装帧，还加上了批注和注释，分成上下册印刷。 这排版精美、打印清晰的新语法手册一开卖就大爆，开启了魏星这草莽英豪的教辅大亨之路。 这2008年，正是魏星巩固了京城市场，拿下了一线市场，准备朝着各省城去开拓更宽广市场的时候。 这要是哪里的地头蛇来找魏星谈生意，魏星欢迎。 但若是许青山这种京城二世祖，魏星是真不喜欢。 “来聊聊五三。” 许青山言简意赅。 “小许总要喜欢五三，咱们这最新版一整套，您要几套咱们这就给您送到车上去。” 魏星故意说道。 许青山笑了笑，伸手虚扶旗袍小姐姐用茶托递来的茶杯。 “送我可以，刚好有用。不过今天我是来和魏总聊聊生意的，我虽然年轻，但应该能在销售上帮魏总点忙。” 许青山可不想在这弯弯绕绕。 “生意？销售？” 魏星乐了。 “小许总，别怪老魏我说话不客气，咱老魏也是把您当自己人，才敢这么明着说的。” “京城里的少爷们，咱老魏也不是没接待过，嘴里聊着谈生意，但上来就给咱老魏提些异想天开的条件，拿着点百八十万就想来混上一股。要我说啊，他们纯粹就是在城里见五三卖得太好了，想来分一杯羹。” 魏星撇了撇嘴，继续说道。 “真不是咱老魏自夸，这五三在京城这二两地，还真就不用怎么推销，要是您今天也打着这主意来，那可千万别怪老魏说话不中听，这事没得谈。” 魏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了。 他观察了一下许青山的表情。 发现对方不仅没有气恼，反而脸上带笑。 一想到这许少爷虽然不见得是什么能拿捏自己的政二代，但就自己说完这些话之后的反应，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见许青山没急着说话，自己就又找了句补。 “许少，咱刚刚是在商言商，谈不拢是正常。不过我個人还是很乐意和您这样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交朋友的，咱老魏不是什么爱玩弄风雅的人，这是我名片，要是有什么教育界的事有需要，就打我电话，咱们事儿上见。” 魏星不愧是能从草莽中杀出来的人才。 这前前后后一番话，把想来他这里打秋风的二世祖们的路都给堵上了，还给人家个台阶下。 四九城里最讲究的就是个面子。 魏星这么处理，虽然话糙了点，但也能守得住，吃得开。 可偏偏他遇到的，是许青山。 许青山从头到尾就说了两句话。 现在也只是细细品茶，笑笑不说话，就魏星自己在这叭叭。 许青山也有些感慨，魏总也是真跳脱，胆大心细、能说会道，后来还拉着五三的编辑团队跑去上各种综艺节目推广宣传。 后来实体教辅市场不景气了，他还转行卖茶叶，亏了3个亿，又依托“五三”打着“考神附体”、“知识的味道”的宣传口号，卖雪糕、手机、护肤品...... 说他是人才，他真的是人才。 说他真是个人才，也没毛病。 “听说魏总当年靠着一本英语手册就能搅浑京城这滩水，靠着一双腿一张嘴就白手起家，今天这番话听下来，还真不是传闻。” 许青山放下茶杯，开口就捧。 魏星眉毛一挑，不知眼前年轻人如何出招。 “不过，魏总这看人的本事，还得再练练。” 方才魏星说他是京城少爷，暗讽白日做梦。 许青山现在就要找回场子，把地位拉平了。 “首先，我真的只是个平头老百姓，既不是总，也不是少爷，更不是京城人。” “其次，魏总怎么就知道我提的生意和销售，说的就是京城这片地盘呢？” 许青山说完，朝着魏星笑了笑。 他又捧起茶杯，朝魏星敬了一下。 这次他捧着茶杯的手，用的是右手。 魏星吸了吸鼻子，舔了舔嘴唇。 第61章 此次归程剑指高考 “许少的意思是？” 魏星耐心询问。 “一个高三学生用一个月的时间从421考到645，剑指2009年省高考状元，魏总觉得这样的故事励志吗？” “是挺励志的，不过要说励志，更多是在天赋吧。” 锚定高考教辅领域的魏星对于高考这件事经验充足。 能一个月提升两百多分的，基本都是脑袋开挂的。 觉得这还不天才的，多半是成绩稳定的优越者，和没好好读过书想当然的。 “那如果这个学生是用了五三教辅，最后真成了2009年省高考状元的话，魏总觉得怎么样？” 魏星听到许青山的话，眼睛一亮。 不过却也马上黯淡下来。 “好是好，但这不可能。现在高三都一个多月了，哪去找能配合的学生？还能扛得住媒体关注的？” 魏星说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期待又有些怀疑地看向了许青山。 在他的注视下，许青山取出了自己的成绩单。 “自我介绍一下。” “许青山，闽越省龙江实验高三学生，这是我的成绩单。” 魏星看着许青山放到他面前那盖着学校公章的成绩单，眼皮子就开始抽了。 这到底闹的是哪出？ 刘琦呢？ 说好的西城少爷呢？ 魏星拿过成绩单看起来，默不作声，心中百味杂陈。 “魏总是個爽快人，我也是。” 许青山微笑说道。 “我有完整的营销方案，我出创意，出人，出肖像权和代言权益，五三出闽越省代理权，出产品，出师资，只要魏总有合作意向，我们之后细聊。” 许青山两根手指夹起了方才魏星给他的名片。 魏星沉默不语。 “时间不早了，我午饭有约，就不多留了。” 许青山姿态轻松，似乎根本不在意魏星是否答应。 “今天多谢魏总款待，下次有来龙江给我打个电话，我招待你。” 他喝完茶，放下茶杯，微笑地起身离席。 抽身得干净利落，根本就不像是个来谈生意、寻求合作的人一样。 魏星看着头也不回的许青山，仍然沉默不语。 他拿起手机，拨给朋友，说出了一串京A车牌号。 片刻后，刘琦拎着资料袋急匆匆地跑进雅间，神色慌张。 “小许总怎么走了呀？他东西给错了，他给我们的不是教辅的错误内容，哎呀！” “我看看。” 魏星拿过资料袋，抽出文件看了起来。 片刻过后。 他手机也响了。 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看文件。 魏星原本古井不波甚至有点沉闷的脸笑开了花。 “这小许总可是真有意思啊。” “不就闽越省的代理权么？给你又怎么了？咱老魏是那种抠搜的人么？” 刘琦在一旁一头雾水。 魏星给他简单讲了一下。 “那咱们还和他合作啥？这营销方案又不难，还把完整方案都给我们，不就是互联网抄热点吗？有手就行！” 刘琦得意洋洋，脑袋又挨了魏星一巴掌。 “要不说我是董事长，你就校对主编呢？” 魏星白了刘琦一眼。 “人家一开始就把这方案给我们了，但咱要是没他那个人，这方案就是一沓废纸。” “再说了，人家说他是高三生是没错，但你又忘了人家坐什么车来的么？” “他说他平头老百姓，你就信他平头老百姓啊？不管他是自己有背景，还是别人推出来找我们合作的，都得交个朋友。” “去，小许总不是跟你约的么？把小许总电话给我。” 魏星一通教训。 刘琦却一脸委屈。 “我也没他联系方式啊。” “那去前台找啊！” 被魏星一脚踹在屁股上，刘琦屁颠屁颠地跑下楼去问前台小姐姐要许青山的名片。 另一边。 许青山和王川在路边的沙县小吃里吃饭。 “川哥，谢了。” 许青山说道。 “小事儿，能给许先生帮忙是我的荣幸。” 王川咧了咧嘴，似乎他就没有不笑的时候。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许青山的经典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 “嗯，好。” “之后详谈，我3号走，嗯，对，好，那到时候欢迎魏哥来龙江。” 三两句后，许青山挂断电话。 王川嗦了一口葱油拌面，朝许青山竖了根大拇指。 “许先生厉害。” “小打小闹而已。” 许青山笑着摆了摆手。 他当年玩猫鼠游戏的时候，最擅长的技巧之一：背景信息模糊化。 自己只负责把想展示的展示给对方，抛出问题。 至于答案？ 全靠对方想象。 他并没有在欺骗对方，他只是简单的诱导，实际上他说的做的都是实话实事，其他东西都只是对方脑补而已。 饭后。 王川把许青山送回酒店，他狠狠地补了一觉。 翌日，晚六点。 王川把许青山送到启明门公寓门口，目送他走进公寓内。 许青山走进这座位于京二环的公寓里。 他即将面见闽南互联网商帮最具有影响力的男人。 而且今天见面的性质，他也很清楚，是同乡前辈对于晚辈的提携。 许青山并不会打破这种关系。 最起码现在不会。 许青山走出电梯，蔡文勝家的房门早已打开，许青山一走出电梯，就看到蔡文勝脸上带着笑意起身迎接自己。 看样子他一直坐在能第一时间观察到电梯门的位置。 蔡文勝正值壮年，又是人生巅峰，意气风发，三七分发，眉眼距宽，脸型扁平，鼻头宽大，看起来像头雄狮。 “阿哥(ahia)。” 许青山显得有些拘谨，腼腆，乖巧地喊了一声。 “哟，怎么？去广场看升旗仪式了没有啊？昨天我这边处理的事情比较多，你阿姐也忙，刚好你是半夜来的，就让你多休息休息，怎么样，喜欢京城吗？” “没事的哥，我还比较少坐飞机，刚刚好缓一天，升旗仪式我去看了，很有感触，就是不知道怎么说。至于京城的话，喜欢是喜欢，但感觉没我们老家那种安全感。” 那声浓郁亲切的乡音让蔡文勝脸上笑容更盛，他主动揽过许青山的肩膀，就像是看待小兄弟一样。 “你怎么长这么高个呢？可要跟你阿姐讲讲，让小凯也再长高点。” “走，进来先坐，今天你阿姐亲自下厨，小凯和小琳出去旅游了，就我们三个，今天是家宴哈，放松点，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妖怪。” 听了蔡文勝这番话，许青山才表现出了更多一些的想法和观点。 王宝姗还在厨房里忙活。 一大一小坐在客厅里聊着。 话题聊得广泛，聊得长远，不管蔡文勝聊到什么，许青山都能简单但精准地搭上两句。 “阿山啊，哥跟伱说，现在我们华夏的天使投资人还是很少的，包括VC、PE能叫得出名字的就那么几个人，薛满子啊、徐晓平啊......你看现在不少人都开始要聊创业，聊投资了。” 蔡文勝很是感慨，亦是唏嘘，跟许青山说道。 “其实我们之前聊那么多，哥是觉得你这个年纪就有这种眼光，这种想法，是很难得的。但你不应该现在就把心放在创业这种事上，还是更应该要把书读好。你放心，资源哥有，你好好读，越高越好，出来以后我带你做。” “我是比较看好以后互联网高科技的，之前我们创业成功有太多的偶然性了，你看新鸿，没读大学，高中毕业就搞，鹭岛我还投了个飞鱼科技，也是草根创业做游戏，还有手里好多项目都是初中生创业的，现在都还不错，但是我在想，他们如果通过了正规的系统化学习，可能公司成绩能翻好几番、十几番，包括我自己，我想我如果当时能上清华，我现在的成就肯定更高。” 蔡文勝的表达欲还是比较旺盛的。 许青山更多是附和和认同，还有时不时地穿插两句自己对于互联网科技创业的理解和想法。 “而且你看现在的富二代，基本上都是从英吉利、美利坚留学回来的，他们接受海外的信息，又拿着老爸的钱，他们这批力量是很强的。” “咱们闽南人总是觉得读书好就该去搞研究，读书差就去找门路做生意赚钱，但是我觉得读书好更应该来做生意，那赚的钱是不一样的，你看人家华清现在也天天做金融。” 蔡文勝的口吻其实就是以长辈的身份，给许青山传输一些观念和认知，表达自己的立场。 这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人来说，是开阔眼界，是极好的。 但对于许青山来说，那就是机会。 “阿哥，你放心，我成绩你也知道，你看看我成绩单。” 许青山又把成绩单拿出来。 “我目标就是考状元，上华清，就按哥说的走，好好学，好好练，正规化系统化地学习。” “好！” 蔡文勝笑着拍了拍许青山的肩膀。 “要不是你现在高三，喝酒会伤脑袋瓜，今晚一定让你陪哥喝两杯，走吧，你阿姐应该也做得差不多了，我们边吃边说。” 蔡家的这顿饭，吃得很热闹。 王宝姗也很是热情。 但许青山和蔡文勝都没有谈任何金钱、资源来往的事情。 这次见面，很是简单。 所有随口说来的承诺，都要看许青山的实力和成绩。 10月3号。 许青山拿了套魏星让刘琦送来的五三，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看着白亮的流云弥散在倒悬的海。 许青山很是平静。 此次归程，剑指高考。 第62章 学习先从热爱开始 京城之行，并没有给许青山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 五三代理的事和魏星达成初步意向，合作的具体事宜要等月底魏星整合团队到闽越省考察和寻访名师后才会有下一步进展。 蔡文胜这边，也只是联络感情。 许青山眼前主业，仍是学习。 归程之后，该学学，该练练，该吃饭睡觉打新城，就吃饭睡觉打新城，打羽毛球的打。 似乎国庆前的聊天，让他和江婧怡的关系有所缓和，她没再操之过急寻求答案，两人见面还会点头打招呼，许青山也听她抱怨过周末需要去名师补习的事情。 至于佟童，在一个月的适应期后也开始投入学习中备战月考，她必须要能够保证自己的每一次考试成绩都位居前列。 江浣溪？ 这小透明上次月考失利，掉出了稳定的年级前二十，最近憋着一股劲埋头猛学。跟人家许青山说好好学习才是好学生，结果自己成绩反而下滑了？小鸵鸟本就害羞，更丢不起这个脸。 开学首月的适应阶段度过后，每个人的日常都开始步入正轨。 或许这就是高三，也是高中。 大多数人，青春的主旋律依旧是学习。 许青山也是，他准备开始执行自己的进阶学习法。 对于他来说，最好执行和尝试的第一对象，就是化学。 毕竟，从叶新城这里光明正大地“偷师”，并不需要什么沟通成本。 在课间叶新城又溜达到许青山旁边空位上的时候，许青山突然停笔问道。 “城儿，你说，要怎么考才能把化学考满分？” “考满分？” 叶新城才刚放下书，准备翻两页，听到许青山的问题。他瞪大眼，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你是在问我吗？” “难道为父还有第二个义子？” “我自己都没法经常考满分，你问我这个。” 叶新城一脸无语。 “再说了，你这提分这么猛还不满意？我估摸你下次都能考到90去了，从19到90，啧。” 叶新城觉得这世界真跟在开玩笑一样。 “那也不够，要抓住每一分，看看我的理综卷子，分析分析我该怎么查缺补漏才能更稳定地拿到满分。” 许青山把自己的月考卷子递给叶新城，还把自己近期的化学难题的练习册翻开。 叶新城细细看了一会。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哪里？” “你这些答案一看就很标准，跟课本上一字不动抄过来一样，但你学化学明显就是只按课本上的来了。” 叶新城为许青山解释道。 许青山现在确实是脑子好，但也有限，本身学习之路就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先有种子再发芽成长，产生联想。 每一种学科有每一种学科独道的学习方式。 叶新城的意思，许青山一点就通。 “你的意思是，我得探究原理？” “对，物质的原理。” 叶新城开始比划道。 “我自己的话，其实是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在我脑子里就已经对我们高中范围会涉及到的化学元素的信息、物质原理都有一個比较明确和深刻的认知。” “每一次做题，其实我的脑袋里都是在模拟一场虚拟实验，也就是我脑袋里的物质在那具体地发生化学反应，这样我在答题的时候，考虑的会更加全面。” 叶新城似乎是发现自己讲得有点抽象，正想解释，却被许青山打断。 “所以你的意思是，依旧要完成基础化学知识结构体系真正的构建，然后再进行拓展和模拟。” “那基础化学知识结构体系最好的依托点其实就是......” 许青山翻开每一本化学课本后都有的那折叠页。 “元素周期表。” 叶新城拉开了这张元素周期表。 “对，虽然你已经把元素周期表背熟了，但你只背了元素周期表本身，至于这个元素周期表上的每个元素，如何具象，衍生，它的信息，如果你没有办法很好地组合在一起，那伱就要从这里开始架构、模拟实验。” 叶新城继续说道。 “化学的本质你也知道，其实就是原子、分子水平上研究物质的组成、结构、转化以及应用的基础科学。” “所以你所想象的虚拟实验，本质上也不过是旧化学键断裂和新化学键形成的过程，这句话很经典吧？” “嗯。” 许青山一边听着，一边已经开始在将自己脑袋里关于化学的知识体系打乱重构，按照新的知识框架去搭建。 “化学反应，我理解为分子运动，是微观的能量问题，属于物质本身与完整环境生态的稳定平衡问题。” 许青山有所感悟。 “没什么毛病。” 叶新城思索了一下答道。 他觉得自己已经铺垫得差不多，可以开始给自己的好兄弟传道授业。 但许青山却点点头，收回了自己的卷子和练习册。 “好，我悟了。” 许青山拿了本干净的科作业纸，开始写写画画。 “不是，你悟了啥？我还没说啥重点呢？” 叶新城嘀咕着，探过头去看许青山的动作。 他发现许青山是真懂了。 过去的一个月里，虽然许青山的提分速度极快，基础巩固的速度也很是惊人，在叶新城看来相当于是一个月自己补上了高中阶段的全课程。 但那只局限于应试。 许青山靠的是博闻强记，答题手段和通用学习手段，并非真正地进入到每个科目的核心，去注入自己的灵魂。 简而言之。 他对于学科学习缺乏真正的热爱。 许青山前世高中就是陪跑过场，之后更是没什么机会好好学习，走上偏门路。 甚至他回来后想拿下高考状元，原始动机是为了父母、为了个人更好的发展，以及那巨额奖学金...... 许青山突然停下了笔。 “城儿，你为什么喜欢化学？” “为什么？” 叶新城想了想。 “没有为什么啊，喜欢就是喜欢，我就是单纯的享受研究化学的过程，不管题目我做得对不对，只要我解题的过程爽到了就好，我以后大学估计也会去学化学或者材料吧。” 叶新城耸了耸肩。 “嗯......” 许青山沉默了。 比起叶新城，自己似乎更像是一台得分机器。 但得分机器真能抵达高考的极限么？ 或许能，但那并不好。 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是时候调整一下自己的作战思路了。 学习，要先从热爱学习开始。 明悟自己真正的方向，而不是只把目光放眼于眼前步入倒计时的高中生涯。 就先从化学开始吧！ 国庆回来后没几天。 在高三2班里哐哐刷题的许青山突然又不刷题了。 但他似乎开始进入了另外一种学习状态里。 放松而专注。 甚至有种隐隐约约在享受的感觉。 这和之前他那种老树盘根，缺乏活力的快节奏复习状态是截然不同的。 而这样的学习状态是否也适合许青山？ 国庆后的第一周就是新的半月考。 这次考试会给许青山答案。 第63章 科技才是真正暴利 “其实我感觉化学还是真的蛮有意思的。” 许青山拿着半月考的理综卷子，一边跟叶新城说道。 “你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叶新城没精打采的。 他现在严重怀疑许青山这家伙会吸收别人的气运，把别人的专长吸收走，然后通过恶意竞争的方式来获得进步。 真是可恶的男人！ “干嘛啊？” “不就是化学比我低了一分吗？” 许青山放下了卷子，伸手揽住叶新城的脖子。 “那是一分的事吗？” 叶新城面露绝望之色。 “你我兄弟之间已经出现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了。” 这次半月考。 许青山用总分658、年级24名的成绩再次证明了自己的成功并非偶然，甚至仍然保持着很高的上冲趋势。 许青山自己自归程以来对于学习这件事不断思考，随后与叶新城讨论了化学进阶提升的关键后，他终于开始去寻找学习的乐趣。 许青山靠着知识点整理打牢基础，靠着海量刷题进行提分。 那时候所谓的学习乐趣，其实只是在每次考试结算阶段得到的最终成绩提升的快感而已，并非是学习本身的乐趣。 但在度过了急需改变自己家庭及社会地位的阶段后。 许青山就不能再靠简单地刷题了。 基础题库刷题目前对他来说作用已经微乎其微。 他开始去挖掘学科的乐趣。 这不挖掘还好，一挖掘，许青山这才懂了什么叫真正的悟性。 由兴趣和主观能动性结合推动的思考，效率比纯粹为了得分高上不知多少倍。 “不过，山儿......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短时间这么快提升的？就算那天我看你列出来的框架和思路，你整理得再快，也要有理解时间吧？” 叶新城很是费解。 他把许青山和自己的理综卷子放在一起，又把上次月考的掏出来。 虽然这次半月考的理综难度比上次简单不少，可这也不是许青山把化学一口气从80考到99的理由啊？ 从卷面答题内容上，其实很容易看出一个学生的成绩是临场发挥好，还是实打实的懂。 许青山这份理综卷，答案准确，精准对点，理由详实，计算清晰，思路没有多余步骤。 可以看得出来是吃透了高中化学。 “那还不是我城哥教得好？我进步才这么快啊。” “你可别说了，你越这么说我越郁闷，我就根本没把我的方法教给你，你就悟了。” 叶新城更加郁闷。 但郁闷归郁闷，他也想知道许青山的秘诀。 没有什么功利心，叶新城纯粹是对化学的热爱。 “其实就是我之前死记硬背得太扎实，又靠刷基础题把广度刷通透了。” 许青山解释道。 “现在建构核心概念，一下就把之前那些孤立的知识点串联起来，一切知识就像是原子分子一样在我脑袋里活跃。” 许青山随便找了个科作业纸，打算稍微系统一些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给叶新城。 “核心概念其实就是我们之前说的元素周期表的元素，我自己理解是三种特征。” “一，是核心性，这占据了知识网络的核心位置，是建立小概念间联系的关键桥梁，就像是知识树，脱离了核心，那就孤立的知识点就只能是落叶，被遗忘。” “二，抽象性，其实就是溯其本源，对整个体系的一般特征总结归纳法，是知识的本质联系。” “三，迁移性，核心概念阐释事物本质，你说的模拟实验，就能在不同真实情境迁移，可以解决我们的学科问题，也能解决生活的一些同类同质问题。” 许青山说的这些，其实并非创新。 他只是把叶新城的方法归纳总结成更系统性的体系。 “而且我们还要区分出概念跟术语，白起老师讲课有时候也会搞混淆了。” “像酸、物质的量、化学平衡常熟数、盐类的水解这些术语，老师讲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经常当成概念？” “但我们只复述表象，忽略意义，就会混淆概念，就像我们答题偶尔出错，会把电离写成电解，电子守恒说是电荷守恒，都很正常，有时候考试老师都没发现，给了分，但高考是给不了的，就算高考给了，真实的物理世界会给么？给不了。” 许青山把自己的体系概念完全展现出来。 叶新城陷入了沉思。 他是知道怎么做的，但缺乏科学的指导思想。 他的化学是经年累月的热爱、学习打下来的基础。 叶新城原以为自己考试偶尔出的问题是因为粗心大意。 但现在看来，可能不一定。 “我在理解整个普高化学体系的时候，我是用完整的语句把我理解的化学概念表述出来的，去掉专业术语，去掉多重概念，用最本真的陈述语句来表达。就像......” “宇宙中的所有物质都是由很小的微粒构成的。” “这是认知观念和已有经验的结合。” “然后我发现【微粒】的泛指，就会产生问题，发现并提出问题，就会出现兴趣、热爱和创新能力。” “所以，宏观认知核心，微观解释原因，拓展下位概念，构造了我固若金汤的学科体系。” 许青山在纸上已经写出了完整的认知体系。 这也是他最近从化学里找到乐趣的方式。 “如果真的要对化学这个学科进行界定，那我认为......” “化学是在原子、分子水平上研究物质的组成、结构、性质、转化及其应用的基础学科，其特征是从微观层次认知物质，以符号形式描述物质，在不同层面创造物质。” “解释了研究对象，研究内容，研究视角和化学物质表征方法，以及这個学科的价值。” 叶新城突然感觉到许青山的身上诞生了一种对于科学本源明悟的专注与狂热。 很像是他小时候看到爷爷拿着带回家的材料进行滴定测样的时候，见到材料缓慢变色的过程，从而诱发出了他对于化学材料的兴趣一样。 那是源自于人类对于知识、自然、科学最原始的探索欲、求知欲。 以及一种企图掌握世界的强烈控制欲、权欲。 叶新城突然觉得许青山突飞猛进的化学成绩，并不是那么夸张了。 打个比方。 许青山之前背化学公式、背知识点、刷题库，就像是在练习武功套路。 他空有套路，对敌有三分效用，但纯靠架势撑着。 可现在不一样。 他明悟且探索了化学这一学科在高中阶段的本质，找到了学习和探索的乐趣，并且构建了自己的核心知识体系，那他就是内功大成了。 浑厚的内功和扎实丰富的武功套路，让许青山在实际知识运用，还是应试考场上，都能所向披靡。 用一个不太恰当、不太成熟的想法来说。 如果许青山现在想退学。 那东南亚金三角一定会出现一个顶级技术派超级大粉枭，做出来的东西估计会纯得可怕。 转行就能祸害世界。 许青山只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当然，也就想想。 说好的这辈子走正道的，而且未来材料市场那么广阔，许青山可不觉得搞高新科技会比做粉的差。 科技，才是真正的暴利！ 第64章 我真的太想进步了 许青山在国庆后首次半月考的成绩再次坚定了高三2班同学们跟进他步伐的决心。 现在每天高三放学后，操场上就是一大帮人在跑步。 这次半月考的龙虎榜一张贴出来，大家就关注到了许青山各科成绩的变化。 叶新城坐在前排，第一时间看完了许青山和自己的成绩就跑到后排。 这时前面还在讨论。 孟继伟正挤在龙虎榜右边，一抬头就看到了那熟悉的名字，一脸惊叹地感慨道。 “青山是真猛啊，又升了。总分658，年级24，班级第2。语文115，数学137，英语140，物理80，化学99，生物87，理综266。” “这实力，除了少平那总分678，年级13名能压他一头，咱们其他人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了。” 上次月考还排在第二的班长陈瑜，这次只考了652，屈居第三。 她这时候也在看榜单，颇为惊讶。 她想过以许青山这冲劲，能很快超过她，但却也没想到他只用了一场考试的时间。 陈瑜又是佩服又是无奈地附和道。 “把许青山放到8班去都能前十了，估计下次月考就能进1班前十，是真稳呐。” 这次年级前24，1班占11个，8班占9个，2班2个，9班2个。 只能说，等级森严。 许青山这次其他科目的成绩波动也很正常，毕竟每次考试的试卷难度并不同。 “我们关注点难道不应该是许青山的化学么？他怎么不声不响把化学拉满了？” “嘶......看看叶新城多少，98？” “那许青山成我们班化学第一了？” 从教室前面人堆里传出来的议论声，再次重创了趴在许青山旁边的叶新城。 还有人时不时回头过来看他们两眼。 “不行！从下次考试开始，我化学次次都要满分！” 叶新城咬牙切齿。 这是身为化学世家后人的尊严！ 许青山笑了笑。 挺好。 自己成活水的鲶鱼了。 “那就多动脑，脑子就是越用越好。” “来吧，化学复习得差不多，以后这门课我们就互相给对方出题，看看谁能难得倒谁，出题思路要尽可能符合高考出题人的思路。” “多看看历年高考卷，然后对应每年的考纲去比较比较，一起多动脑。” 许青山从抽屉里抽出来了一本历年高考卷集合。 “行。” 叶新城干劲满满。 “那你先坐着，我去找少平聊聊。” 许青山目标明确。 他要做的就是找到每一科的强者，了解他们对于学科的热爱和进阶提升的方式，让自己变成全科天才。 化学拿下，下一步自然就是理综其他科目。 “呸，狗贼！” “把人家用完了就抛弃了，真是负心汉。” 叶新城坐在位置上，看着许青山的背景吐槽一句。 随后就拿起卷子来研究。 他要一步一步走到化学最高，次次满分，让许青山喊他义父，求他倾囊相授！ 许青山顺着过道很是自然地坐到了郑少平身边。 “少平。” 郑少平的同桌在前面围观，位置正好空着。 “嗯？青山，厉害啊，下次考试你应该就要超越我了。” 郑少平正在位置上看题。 许青山笑着点点头，顺势瞥了一眼，有些意外。 那题目不像是高考范围里的。 似乎更像是......奥赛题？ “那可还差不少呢，一起努力，不过少平你这做的是奥赛题？” “嗯，对，有时候和我们高中范围比较贴近的奥赛题有利于我锻炼一下思维。” 郑少平性子极好，主动和许青山聊起竞赛的事情。 “学习物理就像是在重新认识世界，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系统一样。” 郑少平在描绘到自己喜欢的学科，也是神采奕奕，和叶新城那时候差不多。 许青山突然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去问其他人了。 “数学奥赛和物理奥赛的题目对高考的帮助其实也挺大的，特别是我看你现在数学和物理都卡在临界点了。” “基本上我们当时物竞队的同学物理都是稳定高分的，数竞队那边甚至基本都能满分。” “不过这只适合你这样的，其他人还是更适合打好基础。” 郑少平好心说道。 他是物理课代表，半月考的理综卷批改完后，沈玉京有叫他去帮忙核对，他有好好看过许青山的卷子。 哪怕是学霸，对冉冉升起的新学霸也会很好奇。 更何况郑少平对许青山观感很好。 讲台对答，两次演说。 正能量的人容易与正能量的人互相吸引。 “物理奥赛的题目我可以跟你分享，不过我还是比较建议你和B段的娄老师要一些全新的，这样你不会受我的思路影响。” “数学的话我没有，而且带队的是现在在教高一的季老师，我也不认识，你可以问问.......” 郑少平挠了挠脑袋。 想不到有很熟悉的数竞队同学。 “没事，我直接去找老师就行，谢了少平。” 许青山谢道。 郑少平温和地笑了笑。 “都是同学。” 许青山觉得郑少平这性格就很符合后来的“男妈妈”的形容，是真的生性温和，为人善良。 由于化学的本质其实也可溯源物理，而数学和物理又是难以分家的。 许青山从化学诞生的兴趣，也自然而然地为其数学、物理的兴趣成功筑基。 究其原因，还是求知欲。 “为什么”和“怎么做”。 从郑少平这里得到了答案，到了下午自习课的时候，许青山立即行动。 成功人士之所以成功，就在于其强大的执行力。 什么时候想睡觉了就睡觉，这是我们常人做不到的。 毒鸡汤，手到拈来。 许青山并没有自己莽着去找两位并不认识的老师。 他选择使用自己的人脉。 高中生有什么人脉？ “你想认识一下B段的娄老师和高一的季老师？” “是的，miss张，我真的太想进步了。” 张静娴盖住了自己的备课教案，睁大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许青山。 她刚刚还在想自己这位爱徒最近越来越有男人味。 现在他转头跟自己说他太想进步了？ 张静娴一脸迷惑。 “可是现在都十月份了，各学科奥林匹克竞赛初赛都已经结束，而且也都是高一高二生去参加竞赛，你现在去找竞赛老师干嘛？” 张静娴作为班主任，2班也有去参加竞赛队选拔的学生，再加上都是龙江实验的老师，每一届高三毕业后都会有老师岗位调动的情况，老师之间还是都认识的。 只不过她不理解许青山的想法。 “miss张你也看了我这次成绩了吧？我这数学和物理都还差了一线，这不想找找稳定突破的路子么。” 许青山笑容满满，双手交叉地放置身前，看起来乖巧得很。 “那伱怎么不突破突破英语啊，你英语什么时候和化学一样给我考个149啊？” 张静娴颇具风情地白了许青山一眼。 她打开手机翻找起通讯录，娄老师和季老师的联系方式她应该都有存。 她才不想整天带着本实体的小通讯录。 那样就没有办法给大家展示一下自己贴了贴纸和水钻的iPhone3。 “这英语有点极限了嘛，要不miss张给我传授点屠龙刀倚天剑一样的秘籍？以后我次次考试150，但凡考到149，那都是侮辱师门，提头来见。” “去去去，就你会耍宝。” 张静娴已经找到了号码，朝许青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拨出电话。 第65章 我把老师给拖堂了 “喂？季老师吗？诶，对，是我，高三的张静娴，想麻烦您件事......” “嗯嗯，好，那我让他现在过去找您。” 张静娴打电话的时候温良淑德，半点也没有在教室里训人的那劲头。 许青山就站在旁边乐。 他可不想自己跑去和陌生的老师上演什么“轻视-自证-打脸”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尴尬中二剧情。 这美人计多好使啊，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行了，你现在去厚德楼高一1班找季老师吧，娄老师那边的物竞书我晚自习帮你要，研究这些可以，但其他科的成绩不能掉下来。” 张静娴美目流眄，佯装嗔怒，却是风情万种。 “谢谢miss张，果然大美人的面子就是好使啊。” 许青山装腔作势，打趣张静娴，自己则是已经快步走开，躲了老师的轻打，旋即就往高一厚德楼的方向过去。 “臭小子......” 张静娴霞飞双颊。 她翻开教案，继续准备下周的复习计划。 许青山穿过走廊，朝着厚德楼的方向走去，路过1班教室的时候，瞥见窝在座位上拿着个橡皮擦在那戳的江浣溪，愣了一下。 这傻姑娘在干啥呢？ 江浣溪正在位置上专注地用没笔芯的自动铅笔戳橡皮擦，一边戳一边自闭。 怎么肥事！ 这次半月考，她不仅没有一雪前耻，甚至在年级排名上还要屈居许青山身下！ 她只考了657，连班级前十都没进！ 年级排名正正好好的25名！ 可恶的许青山。 但是好像又和他没什么关系，是自己心思杂乱。 江浣溪的内心十分纠结，她聪明的小脑袋瓜在怀疑许青山是不是用这种肮脏的竞争手段来超越自己。 但在认真复盘过后，觉得更多是因为自己想太多。 她的善良让她觉得谴责许青山是在冤枉他。 许青山本想和江浣溪打个招呼，但见她那表情纠结奇怪的模样，觉得也不方便，就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 他就在厚德楼二楼北侧走廊尽头找到了高一1班，从楼梯口上去，走过了2班就是1班。 佟童就在1班。 他步调沉稳，泰然自若地闯过高一1班、2班的窗外，就像是误入窗框取景器内的男神般。 许青山步履如龙，身姿矫健，这道挺拔的身影、这张儒雅俊朗的面庞，像是一颗子弹一样直接击中了高一学弟学妹们的心脏。 人的外貌和气质帅到一定程度，是男女通杀的。 高一这个点也是自习课，只不过他们要早放学。 大家原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看到窗外来客，一下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1班里有个鹅蛋脸姑娘正看着窗外发呆，就瞧见许青山，她脑袋宕机了片刻，立马反应过来，连忙推身边的同桌。 “佟童，佟童！你哥哥，你哥哥来了。” 这姑娘声音里透露着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個明星扫楼来了。 “我哥？” 佟童正在埋头做作业，被同桌这么一推有些懵，才刚刚抬头，见看到教室前门站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报告，季老师好，我是拜托张老师请您帮忙的学生，我可以进来么。” 许青山声音不大，态度尊敬。 “过来吧。” 坐在讲台后戴着副黑框眼镜的季老师约莫三十岁左右，讲台桌上堆放着一些卷子和几本书，看样子他正在批改学生的作业。 许青山走到讲台边，他瞧见了坐在班级中间的佟童，朝她收敛地笑了笑，随后便半蹲在讲台边和季老师交流。 “老师好，我叫许青山。” “张老师说你想自学一下数学奥赛的基础？” “嗯对，想提升一下自己的思维。” 许青山轻声地给季老师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好，你的想法不错，但不要太钻牛角尖。” 季老师推了推眼镜，把桌上给许青山准备的几本书和一沓打印出来的习题册拿到许青山面前。 他想了想，又从书里抽出来一张纸。 挺大一张纸上，只有一道题，题目也并不长。 “不过，我刚刚给你们段老师打过电话，他说你推理逻辑和思维梳理的潜力很不错，这里有道题，你看看题目，我现在给你讲讲题目相关的知识点，也在奥赛教材里给你标注出来了，要是你三天内能解出来，这些材料就不收伱钱了。” 季老师脸上带笑。 “这材料还得钱啊？” 许青山撇了撇嘴，还以为能白嫖，看来美人计的力度还是不够大啊。 “废话，这都是数竞队的库存，学校财务要对账的。” 季老师伸出手指点了点题目。 “别废话了，先试试吧。” 季老师看了眼时间，离放学还有十分钟，给这眼缘不错的帅小伙讲讲题目还是可以的。 “好吧。” 台下高一的学弟学妹们有听到两人对话，满是好奇地看着台上的季老师和帅学长。 季老师开始就着卷子上的题目，给许青山简单讲解所需知识点。 这卷子空得很，题目就两行。 1.求最大实数M，使得对任何n都存在正数数列（ai）i=1的n方，（bi）i=1的n方使得2bi≥bi-1+bi+1，2≤i≤n-1；ai平方≤1+i∑j=1ajbj，1≤i≤n；并且an=M。 许青山看得很是认真。 他并不清楚，这是季老师从今年年初的数竞国家队选拔考试中摘出来的题目。 刚刚季老师简单讲解知识点的时候，他也听得很入神。 说实话。 许青山之前刷高考数学题，并没有这种感觉，只有各种套路和换着花样找答题者麻烦的出题思路。 他觉得这次短暂的尚未结束的接触，似乎让他初窥数学的魅力。 “行了，就讲到这，你可以现在看看，有不懂的马上问我，等等铃声响了我就去吃饭了，我还要带晚自习。” 季老师态度已经很好。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从张静娴和段永明那边听说了眼前这小帅哥的事情，幡然醒悟，一个多月冲刺两百多分。 哪会有老师不喜欢这种有潜力的学生呢？ 只是季老师是龙江实验数竞队的指导老师，从数竞角度来看，他觉得许青山这种没有任何基础的学生，三天能搞明白这道选拔题就已经很强了。 “好的，老师。” 许青山此时已经拿起了笔，把方才季老师给自己讲解的相关知识点罗列出来，一边看题目，一边看知识点。 也就看了一分多钟。 许青山刚停下来的笔就又动了起来。 季老师好奇地看向笔尖，他想看看许青山能现在就写出什么来。 是糊弄自己呢？还是有点思路？ 不看还好。 一看，他出不来了。 “叮铃铃铃铃.......” 高一1班教室里的铃声响了。 但许青山的笔还在动，季老师的眼睛还在看，两个男人格外的专注，班级里的同学们看了看台上的组合画，短暂地思索了片刻就悄咪咪地往教室外跑。 佟童原本想等许青山说两句话。 可她观察了一会许青山和季老师的状态，似乎并不是能打断的样子，也就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窗外的天色由亮变暗，教室里的灯光一直亮着。 有学生吃完饭回到了教室，许青山和季老师还在那边，一个写一个看。 别人最怕的就是老师拖堂。 许青山倒好，他一个人把老师拖堂了，还硬控了老师一个小时！ 第66章 明珠蒙尘君生我晚 不管是许青山，还是季老师，都没有意识到外界事物的变化。 高一的学生也是乖巧，有这两尊大佛在这，他们是不吵也不闹。 “呼，好了。” 许青山停下了笔，长出一口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时钟，愣神片刻。 他刚刚根本没怎么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这竟然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平时这时候，他们高三下课，他已经跑完步了。 “嘶......” 季老师倒吸一大口凉气，坐在讲台下的前排同学感觉四周降温了几度。 “把不等式递推改为等式递推，但是因为放缩只能得到取不了等的上界，不符合上凸数列，为此分析出要让bk的所有数在n趋于无穷的极限下达到一致极小，然后使得ak的递推关系步进极小。” 季老师眼球快速重复扫动，嘴里也快速念叨着周围高一嫩崽们完全听不懂的话。 “同序和......用Chebyshev不等式放小......目标就转化成了只证明max（1≤i≤n）bi在n趋于无穷大的时候趋于0就行......” “拆分了主要部分和极小部分，分别求和定值，和求和控制趋零，就用了一个简单极限。” 季老师的手掌猛然拍在了这张写满了公式的卷子上。 “这思路太清晰了，实在是太清晰了。” “许青山，你真的没有学过数竞么？” “真没有，之前没认真学习过，现在是有点晚了么？” 许青山看了看卷子，刚刚季老师给自己讲完知识点和数学分析的简单思想以后，他觉得这题也算挺常规的。 季老师目光炯炯地猛盯许青山，可却又在想起眼前少年身份的时候，眼神一暗。 “是晚了，唉。” 季老师遗憾地长叹了一声。 他认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极具潜力的数竞天才。 但遇到的这个时间并不巧妙。 高三上学期的10月份，意味着许青山已经没有机会参加竞赛的。 高中数学竞赛的流程很是漫长。 预赛阶段，在每年的4月到9月，各省自行组织，时间不一，每省约有数万人参加，最终进入复赛的选手在数千人不等。 联赛阶段，在每年9月，由各省评选出省级一二三等奖，由各省阅卷评分，一等奖送至主办方复评，最终由华夏科协宣布最终结果。同时，各省以排名选拔省队队员，省队队员名额由去年各省于CMO（华夏数学奥林匹克）的表现与成绩决定。 决赛阶段，也就是CMO，时间则在11月，评选出的国一二三奖项就是常说的金银铜牌，而国赛前六十能进入国家集训队。 集训阶段，在次年3月，是由国家集训队进行两轮难度极高的内部选拔，决出6人国家队前往参加IMO（国际奥林匹克竞赛）。 最后的IMO，在次年6-7月举办，每国至多6名选手及两名领队。 虽然学生要求是20周岁以下、最高学历为中学即可，但出战的选手基本都是高一高二。 龙江实验在组建竞赛队上下了不少功夫，从无到有，到如今稳定省奖、目标拿牌，发展可谓辛苦。 季老师也算是龙江实验数竞队的创办人兼负责人。 他看着眼前的许青山，就像是在看着一颗明珠蒙尘，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虽然这么说并不恰当。 但季老师作为一位不通情爱的理科生，总算是明白了那一句“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所包含的真挚情感。 如果，自己在许青山高一的时候就发掘了他。 如果，这一届高三的数学老师是他。 如果...... 该死的段永明！ 季老师不去细还好，越是细想越是怒火中烧。 在季老师的认知中，像许青山表现出这样的潜力和学习能力的天才，要是被他这位扫地僧好好培养，那起码也是保铜稳银争金剑指的数竞新星。 这是能一举奠定龙江实验数竞队队史第一人的存在！ 哇呀呀！ 我与段狗誓不两立！ 许青山听见季老师的话，又见他面色阴晴不定，眼神之中燃烧着怒火，有点拿不准。 “晚了的话也没事，我就自己学点简单基础的锻炼锻炼思维就好，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发现数学其实还蛮有意思的。” 许青山主动开导季老师。 这老师其实挺好的，虽然稍微有点秃顶，但是给自己讲知识点和讲题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 许青山也没说假话，他上辈子就没怎么认真学过数学，毕业后更是连加减乘除都要用手机计算器，日期相距都要用手指指着数...... 也难怪有人说大部分人的学识巅峰是在高考。 “你...我...唉.......” 季老师听了许青山的话，想说点什么，却又如鲠在喉。 本来他已经在调节心态了。 许青山这话又给他整崩了。 “那老师，你看这材料费？” 许青山试探性地问了一声，这些材料可不便宜。 “免了，都拿去吧，用完了我再给你新的，你有电话吧？” “有。” “行，这是我电话号码，要是做题的时候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打电话问我，要是问题多，也可以随时来厚德楼找我。” 季老师在卷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许青山看了一眼名字。 季老师的名字很有韵味：柏杨。 许青山下意识地又看了眼季柏杨老师的绝顶聪明，突然觉得确实有一种扎根大西北的柏杨树之美。 “去吧，时间差不多，我刚好就在这带晚自习。” “老师你不用去吃个饭吗？” “我不饿，你快回去吃饭吧，家人应该等急了，要知道你听完就能直接做出来，就让你晚自习过来了。” 季柏杨很是惆怅。 抛开对段永明的怒火不谈，季老师还是挺温柔的。 “没关系，我也不饿，那老师，我先走了？” 许青山已经瞄到了在高一1班教室外猫猫祟祟的少女。 “去吧，刚好我想静静。” 静静？想我们大美人班主任？ 许青山曲意解读，恶意腹诽。 自己则是已经走出门外。 “哦，对了亻......” 季老师像是才想起什么，要叫住许青山，却看到了教室外一個少女正仰着头把手里的卷饼双手递给少年。 他收回手，停住嘴。 “唉。” 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季老师继续批改起了学生的作业。 等教室外的少年走后，他看向了那给少年送饭的女孩，有些意外。 “佟童，你过来。” 季老师朝着正准备回座位的佟童轻喊了一声。 佟童有些拘谨。 “老师。” “你认识许青山？” “嗯......他是我哥哥。” “哦......” 师生聊天有些尴尬，但季老师并没有在意为什么佟童姓佟，许青山姓许。 季老师突然眼睛一动，推了推眼镜。 “来，佟童，我记得你入学考和月考的数学都是满分，这题老师给伱讲一下知识点，你来试着做看看。” 季老师从一旁又抽出了一张卷子，和方才给许青山的卷子一模一样。 他手指按在卷子上，双眼希冀地看着佟童。 第67章 那日天日地的男人 许青山并不知道当晚晚自习结束后，龙江实验有两个数学老头在操场上激情对线。 他只知道从他去找季柏杨老师的第二天开始。 段永明就时不时在自习课的时候晃悠到高三2班，装作很不经意的模样问许青山。 “怎么？有没有问题要问？竞赛题也可以。” 许青山本想谢绝的。 但是看到段永明那渴望的眼神，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找点看起来有难度的题目问他。 看着段永明给自己解答完后神采飞扬的模样，许青山觉得老段可能是思想出了问题。 不过他并不排斥。 物理竞赛的题目他也拿到手了，只不过B段的娄老师比较有个性，似乎对许青山没什么兴趣，也没收材料费，也不知道是不是张静娴帮忙交的。 2008年的数竞和物竞在基础题上还没有完全靠拢本科内容，而是有不少题稍微改一改就能作为高考压轴拉分题。 许青山学起来极爽。 做到这种题目，他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的悟性和智商提升后的显著效果。 原来解开谜题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 许青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是那种兴奋、雀跃的烧。 他恨不得整天沉浸在这种让人上瘾的感觉中，用自己虽粗但宽的知识去狠狠地填满那白皙的答题处。 我可太喜欢学习了！ 许青山时不时在解开一道繁杂但有趣的大题后深深地感慨道。 自己前世在沪都坐拥那么多资源，怎么就没能发现学习的妙处呢？和那些学识渊博的美女教授、博士们在一块的时候，姿势虽学得深，但知识却学得浅。 那可真是太浪费了。 10月，正值金秋。 闽南的深秋并不似北方的浓烈。 没有“一夜秋风起，涂黄又涂红”的画染山川，也没有真正的金黄秋色。 只有江畔的水汽渗着丝丝凉意，灌木丛里的蓬勃绿草，紧缩着一片方寸春，秋意染不透这闽南林，只留些许酸酸的淡黄和霞红的天，衬些许诗意。 凉气攀脊的秋晚天暗。 许青山除了钻研数竞题和物竞题，依旧也是跑步。 只不过他现在不等到晚上回家继续做徒手健身，而是直接在学校里跑完5公里后就开始做进阶版徒手健身。 学校操场的草坪虽然没办过几场正经球赛，有几片地寸草不生，看起来像斑秃，但好歹宽敞。 许青山把前世学来的进阶动作使了个遍。 当年沪都富太太们可有不少就喜欢看他表演这个。 基础转换、兽式伸展、兽式侧踢进阶转换、后弯俯卧撑、爆发起身、兽式后压俯卧撑、单腿蹲、风车转换、蝎式俯卧撑、坐姿翻滚...... 有基础和经验，许青山刚开始吃力，后来就习惯了。 龙江实验的操场上，往来的少年少女们都能看到在夕阳余晖下在操场上自娱自乐、斗转腾挪的少年。 这些动作同时考验了力量、柔韧、体能和技巧，更是能展现出许青山的身体优势和张力，只是这姿势确实有些独特。 所以...... 龙江实验多了一個新的传说。 许青山，那个放学跑十几圈后开始日天日地的男人。 好在。 许青山并不在意这些。 他只在意他的形体愈发完美，精气神十足。 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时间管理大师，自然需要有一副同样优秀的身体。 叶新城看着许青山充满美感的肌肉，掐了掐自己的小肚腩，也想跟着练，但第一天他就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地跑步去了。 如此，沉迷学习，沉迷健身，十月眨眼就过。 大家都认为许青山冲劲十足。 但大家没想到他冲劲这么足。 原本以为许青山日天日地只是指的他的锻炼动作，没想到同样指的也是他的成绩。 十月月考。 许青山强势闯入年级前三。 在高三2班的龙虎榜上，许青山的名字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一样，狠狠地镇压在第一的位置上。 许青山，总分694，年级第3，班级第1。 语文121分，数学150分，英语139分，物理97分，化学100分，生物87分，理综284。 令人咋舌。 剩下排在他面前的两位，1班黄浩，8班石朝，两位猛男。 这两位许青山认识，他们这届的知名校友，平时考试一骑绝尘，稳定700分，是龙江实验2009届的高考双子星，高考的时候一位市状元排省第四，一位市榜眼排省第八，一同进入华清，也被视为龙江实验开始压制龙江一中的分水岭。 能紧随这两位身后，也意味着许青山已经成功地步入了高考的最顶尖梯队。 但他并不满足。 他的目标从来都是第一，而且不是全校第一。 “物理用的时间还是少了呀。” 许青山拿着自己的卷子不禁摇头道。 叶新城在他旁边拿着他满分的数学卷子，人已经麻了大半边。 这厮真的不做人了啊。 “城儿，你看我这语文和英语，怎么补强比较好？” 许青山重生后有一点好。 脑子太好了，学过的东西不怕忘，刷完一科就能继续下一科，除了生物的陈雨霖老师好像改卷的时候特别喜欢给他挑刺，连涂改都要很没道理地小扣他0.5分，其他科许青山完全不用担心。 只不过时间确实不够用。 这两周数学太入迷了，物理不够使劲，这只提升了十来分，他觉得有点丢人。 叶新城先是掏出了自己的语文卷子和英语卷子，鲜红的117和136很亮眼。 “哥，你问一个没有任何一科比你高的人怎么学习，你礼貌吗？” 许青山看了一会叶新城。 “有道理，那你让一让，我去找陈瑜问问。” “山儿，你这样把我当抹布一样用完就丢，会让我很伤心的。” “没事，没丢，等有用的时候我会把你捡起来洗一洗再用的。” 许青山很是核善地宽慰叶新城道。 比较了一下许青山的腱子肉和自己的拜拜肉，叶新城乖巧懂事地为许青山让开了道。 班长陈瑜毕竟是女生，许青山摸到了陈瑜身旁，正在酝酿着怎么和陈瑜开口聊聊，只见陈瑜在余光瞥到他之后，就开始埋头在书包里翻找东西。 许青山是那种会让人逃避的人吗？ 当年在沪都，他可是那种对方受不了了想跑，都得被他掐着腰拉回来继续的存在。 “班......” 许青山正准备开口。 “喏，给你准备好了，这里是我以前自己整理的一些我自己优化过的答题模板和思路，还有最适合我们积累文学修养的书单，包括我自己总结的一些写作的规律，总结的满分作文的共性什么的都有。” 陈瑜笑容十分健康。 除了那会控制不住偶尔偷瞄许青山锁骨的小眼神。 许青山捧着手里的笔记本，满头问号。 自己这算是被预判了吗？ 第68章 八闽地乱成一锅粥 许青山注意到陈瑜的眼神，觉着两人此时离得有些近。 “班长这么贴心，大恩无以为报，唯有......” 许青山故意停顿了一下。 陈瑜柔和的脸上有些泛红，似有期待又似有羞恼。 “诶，你别乱说......” “其实班长，一般说到这是要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对方长得好看，就会说大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陈瑜被许青山打断，听完见许青山没有下文，收起了方才的粉红泡泡，好奇地追问道。 “那另一种呢？” “另一种就是长得不好看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恩公。” 许青山笑着说道。 “那我是哪种？” 陈瑜脱口而出。 方才刚打消的粉红泡泡又冒出头来。 “班长嘛......” 许青山佯装认真地打量了一番，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果是班长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行。” “去，看把你为难得，学完了记得还我。” 陈瑜难得地憋出一个去字，羞恼地回过头去继续学习。 只是她也忍不住嘀咕道。 “什么叫也不是不行？真气人。” 许青山得秘籍，意满离。 像班长陈瑜这种乖巧温和又大方的姑娘，偶尔嘴上玩闹两句，倒是身心愉快，也促进同学之间的革命友谊。 只是，许青山这边还在岁月静好。 八闽地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闽越各大名校都得到了小道消息。 一支来自京城的过江龙高考教育团队一头撞进了闽越省里来。 那领头家伙姓魏，嘴里说着什么“促进京闽教育合作”、“推动高考深化改革”、“京城名师团队普惠闽越兄弟省”、“共建南北教育生态圈”之类的话，风风火火地举着【资源互助】的牌子，拉了一群名师教授过来采风，就把闽越省教育厅那些渴求提高当地教育质量的领导们给哄得七荤八素的。 原以为这是哪来的骗子。 结果再一问，好家伙，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京城最火的高考教辅团队。 这过江龙是真不好惹啊。 就连龙江实验的老师们都从各种途径听到了消息，正在办公室里聊着。 “老段，你们说这什么五三团队突然跑来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沈玉京做事随性，问问题也随性。 “还能做什么？卖教辅呗。” 段永明拉了拉老花镜，在研究一道复合型压轴题。 “可他们这京城用的卷子又跟咱不一样，他们的名师团队顶个鸟用啊。” “谁知道呢？” 段永明继续看题目。 突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顺手接起来。 “喂？” 段永明放下手里的题，摘了老花镜，表情又诧异又欣喜。 “好好好，我这就通知一下几位老师。” “诶好，11月17号对吧，嗯好。” 沈玉京收起报纸，好奇地探头看着段永明。 “啥事啊？” “好事。” 段永明翻找了个本子，记了一下名字和时间。 “人家那过江龙不是来压我们地头蛇的，刚刚副校长来电话了。” 段永明都嘴角都快翘到耳根了。 “人家五三团队啊，跟省教育厅和考试院刚沟通完，希望能够联系到我们省内各地名校、各大名师，打造专属我们闽越的名师团队。” 段永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那叫一个得意洋洋。 “据说啊，这名师团队是省考试院选的，就跟高考出卷人的选拔标准一样，有大学教授，有特级教师，还有就是各优秀高中的优秀教师.....” “比如我这样的优秀老教师。” 图穷匕见，燕国的地图果然不短。 “选你们去出教辅？给多少钱？” 沈玉京不为所动，翘着二郎腿。 他是个实在人。 “什么出教辅，是出卷子！” 段永明吹鼻子瞪眼，他觉得沈玉京的态度玷污了他的新荣誉。 “卷子？” “对，五三团队要推动闽越省在12月来一次百校联考，全省一起排名，高三上收官大战，也算是模拟高考，之后根据这次情况邀请我们闽越名师定制闽越版五三。” “到时候还会有什么反馈评价环节，优选率高的老师，可以到京城去交流学习，到京师大培训一阵呢。” 段永明很是向往。 这饼是魏星画的，主意是许青山出的。 他们联手给闽越省画的饼并不算大，但是却很能填得饱肚子。 闽越省教育厅需要提升整体闽越教育的综合素质，这年头的京城教育还是有地位和诱惑力的，虽然曲一线就是個做生意的，但魏星手里的海淀派资源，人大附中、京城四中，都是难得的。 闽越省的老师们更是想去见识见识京城的教育，学习学习人家先进的、国际化的教育理念。 这些年正是京城教育影响力越来越大的时候，再过几年，HD区的虎妈虎爸们都会成为社会热点。 再加上，现在京城的钱大，闽越还穷，魏星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三瓜两枣，在闽越这边的老师眼里就是大把钞票。 其实许青山给魏星的那份企划案里不止这些。 包括但不限于什么“五三，只为高考”、“提分不理想，无理由退款”、“百所名校，千位名师，专为高考定制”的精准向宣传。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从书名上就能看得出是以高考为导向做宣传的。 但这年头的营销方案还没有那么全面。 许青山是彻彻底底地把高考应试教辅的路子铺在了魏星眼前，怎么改，改成什么样，加什么东西，齐活了。 至于这方案怎么来？ 羊毛出在羊身上，懂得都懂。 许青山是没吃过猪肉，但他前世看过猪跑啊。 而且这方案更多的也是思路创意，也不用全对全准，只要有七八成管用，魏星就会觉得捡了大漏。 扯虎皮拉大旗，对需供应，这两也是魏星拿手的。 这出饼溜圆的大戏，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 这场营销里真正的主角可还没上台露过面。 许青山对此还是蛮有信心的，这年头互联网还没那么普及，各种噱头式营销事件还没遍地都是。 这是2008年。 一个外国人买个国产iPhone手机里有几张打工妹的照片这种一眼鉴假的事度能在互联网引起喧哗。 联想在数码社区搞出个《7天7夜不吃不喝网络追踪红本女事件》能让红本女这个词成为全网热搜词。 去年的一起“正龙看虎”事件折腾到今年6月才盖棺定论，引发争议无数。 在这个时代，只需要有足够夺人眼球的爆点，就能享受到整个互联网的流量红利。 这是野蛮的年代，也是机会遍地的年代。 第69章 不气盛叫年轻人吗 在高三阶段，成绩就是真理。 许学军没有再提过祭拜的事情，每次来精气神都要好上不少，似乎在彻查泰鑫工厂一案上有不错的进展，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 只是林月华的状态依旧不佳。 虽然许学军托关系找人处理了林辰华和混混起冲突的事，但林辰华的债务未消，依旧是雷。好在儿子的状态越来越好，人越来越争气，这才让煎熬的林月华缓了口气，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许青山把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作声。 他有自己的计划。 但在计划实施之前，倒是有人先找上门来了。 “魏总，你倒是挺会挑时间的嘛。” 许青山看着魏星打趣道。 “这不是上次咱聊过么？我知道小许总只有周日有空，怎么？上车？” 魏星招呼道，那边坐在驾驶座的刘琦没有眼力见，也不懂下来给自家董事长和许青山开个门。 “走吧。” 上了车，魏星这才又认真打量了许青山一会，憋出了一句。 “小许总这风格也是挺多变的。” “哦？你说上次啊。” 许青山不以为意。 “装的，我用右手。” “啊？” 魏星微愣。 “不兵行险路，怎么出奇制胜？” 许青山看向魏星。 “以魏总的格局，应该不会怪我吧？毕竟我们做生意的，看的是这个。” 许青山伸出手来搓了一下。 魏星秒懂，恍然大悟。 “怎么会呢？小许总胆识过人，总设计不是说过么，管它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魏星笑容依旧，没有丝毫膈应。 毕竟他这从九十年代开始经商拼搏的人，又怎么会不理解许青山的路数？ “小许总这也算是给我们五三开了个新模式，给我们开了新销路，就是接下来这舆论吧......” 虽然许青山表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才智，但魏星依旧有些担心那种网络关注过盛所带来的压力。 “做不到才会被舆论反噬，做得到......” 许青山到这不说了，只笑了两声。 魏星心里盘算，出声问道。 “这么有把握的么？小许总不怕被人说年轻气盛，太狂了？” “这算什么狂？” 许青山摇了摇头。 “再说了.......” “不气盛叫年轻人吗？” 魏星扑哧一乐。 “得嘞，小许总也是看过《征服》的。” 两人聊了一路，刘琦车开得挺慢，老半天才到了目的地，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岁的红砖古厝。 “魏总还挺会找的。” 许青山下了车看四周，他在龙江读了六年书，后来就很少回龙江，这里他是真没来过。 “也是偶然逛到的，走吧，小许总，樊记者在里面等我们呢，你还真别说，到门口了，我倒是有点紧张了。” 刘琦跟在许青山和魏星身后，三人进了这古厝里。 今日无雨。 茶桌就摆在庭院天井里，许青山一跨过门槛，就瞧见了天井里的矮椅上坐着一位女士，旁边还有两位摆弄摄像机的摄影师。 这女人相貌中上，看模样约莫二十七八，比张静娴成熟些，却又没有少妇的媚态，发簪盘发，青绿旗袍，看起来丝毫不艳俗，倒是这身气质给她添色不少。 茶桌上是青花白瓷的茶盘，看样子已备多时。 “这位就是小许总么？” 樊锦宁一手扶着大腿侧的旗袍下摆，起身看来，眼前一亮，主动伸手问道。 “叫我小许就好，樊记者比我想象中要更不像是个记者。” 许青山轻握柔荑，一触即分，嘴上还谈笑着。 “请坐。” 樊锦宁招呼魏星和许青山，自己又护着旗袍坐下。 “小许总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像是個记者？” 樊锦宁盯着许青山，眼神大胆。 或许是媒体人天性如此，气场外放。 “因为你看起来更像是从江南诗画里走出的女子，明明是靠才华吃饭的，却长得这么好看，这么不给人活路，不要命了？” 许青山三两句话就把樊锦宁逗得笑容难抑，眼里的神色更浓。 魏星坐在一旁，从方才就没插上嘴，此时见许青山如此会和女人聊天，他倒是艳羡。 咱老魏做生意是一把能手，但这女人缘却不算顶好的。 就许青山这信手拈来的奉承话，他自觉学不来。 “咳咳。” 魏星找存在感。 “咱要不先办正事？办完了再慢慢聊。” “好。” 樊锦宁收起舒心笑容，换上职业假笑。 许青山无奈地白了魏星一眼。 这年头，记者可还是无冕之王，这笔锋落下，可比钝刀子疼。 不事先把印象刷好，给人哄开心了，等会提些刁钻问题，看你怎么下台。 什么？ 你说她收了钱的？ 谁跟你说记者收了钱就一定会把你往好了写？ 无冕之王指的就是收了钱还是你大爷。 好在。 樊锦宁的问题还是比较稳的。 这场以“一本五三提高数百分，对话逆袭少年许青山”为主题的访谈，以较为平缓的节奏开始。 樊锦宁一开始很是温和地介绍了许青山和魏星的情况，又聊到了魏星如何认识许青山的。 “其实也是很巧，一开始我是先收到了许同学的来信，他说自己的闽越省的高三学生，再做完了我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之后，基础得到了很大的补足，一个月的时间就提高了两百多分，从年级五六百名一下提高到了前一百》” “但他希望我们五三团队能够为闽越省的学子专门定制一套更适合闽越学生体质的五三，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虽然这需要投入很高的成本，甚至可能会亏损，但毕竟我们是做教辅行业的嘛，做教辅，本质也是做教育......” 魏星把许青山特地强调的那套“以天下为己任，以教育为本质”、“自己淋过雨，要为他人撑把伞”之类的话术翻轱辘讲了一通。 樊锦宁才把问题对向了许青山。 “那我想问问许青山同学，你是怎么想到给五三写信的。” 许青山面对镜头，泰然自若。 “发现一个好东西，分享给大家，不是很正常么？” “我想这是我们每一位成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们都会做的。” 他神色无异，表情自然。 “高考对于我，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足以改变人生的大事。” “寒窗苦读十二载，只为一朝梅花开。” “这十年磨一剑的路，和我一样久久难觅其道的人有多少，我不敢想。” “我知道或许你会觉得，别人也掌握了这份提分秘籍，那超过我了怎么办？” “我只有两个想法。” 许青山伸出了两根手指。 “第一，关键不在秘籍，而在人，人家勤学苦练、细心钻研，取得更好的成绩，我们应该祝福。” “高考在即，你我是对手，高考过后，伱我是战友。我们同样来自八闽大地，都是闽越学子，是同乡亲友。” “五三剑指高考，但却绝不只服务于高考，其对于学习思维模式、习惯养成都有莫大的帮助。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我希望我们闽越学子都能有这份能力。” “第二。” 许青山眼神锐利，气势非凡。 “我的目标是，高考状元！” “想成为高考状元，如果连战胜所有人的信心都没有，那我还不如回家种地。” 第70章 虽千万人吾亦可往 许青山很狂，狂得哪怕樊锦宁对他印象很好也觉得他有些狂得没边了。 但他格局又很大，大得哪怕是采访过不少名人大腕的樊锦宁也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气度非凡。 樊锦宁突然觉得那些曾经在历史长河中傲骨狂放的天才们在此刻具象化了。 “可是我们都知道，分数越高越难提升，你现在的成绩距离高考状元还有不小距离，你真的有信心拿下第一吗？或者这只是表达一个美好愿景呢？” 想起方才许青山的有趣，樊锦宁决定再给许青山一个台阶下。 她作为媒体人，自然知道想要新闻有热度，话题就一定要有争议性，只不过也同样需要一些反转和保留。 只要许青山顺台阶下，她就能把这一段先保留，之后再放出来，还能博得一个反转。 可谁曾想，许青山根本不领情。 “高三开学前，我421分，今天是11月2号，最近一次考试，我694分。你觉得，下一次，我会多少分呢？” “八闽大地英才荟萃，想成为最强，难度自然不小，但高考一路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所以，这不是愿景，也不是目标。” 许青山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自己膝盖上，明明看起来很儒雅随和，一点也不锋芒毕露，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狠，一句比一句狂。 “如果这一段会播的话，那......” 许青山这次没有看向樊锦宁，而是准确地看向了镜头。 “各位同学，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 “2009年闽越省理科状元，我的。” “虽千万人吾亦可往。” “谢谢。” 说完，许青山回过头来，朝着樊锦宁和魏星微笑了一下。 魏星并不知道许青山要说这个。 此时他和樊锦宁两人的表情就很好地证明了什么叫做无预演现场真实采访。 魏星突然觉得许青山太合适作为五三的代言人了。 长得这么帅，说得这么狂，怪有逼格的，主要是，他还挺礼貌的哩，还会说谢谢。 许青山这波组合拳把久经战阵的樊锦宁也打得有些晕头转向，随后又聊了一些学业上的，使用五三的想法。 最后由魏星公布了一下五三团队在闽越省做的各种实事，也公布了12月底百校联考的全省模拟大测试。 录制结束，刘琦在魏星的吩咐下给樊锦宁和两個摄像师都包了个红包，这也算是眼下行业的潜规则。 “樊记者辛苦了，今晚赏脸一起吃个饭？” 魏星笑得灿烂。 他已经可以预见到这个访谈播出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效果了。 为了能够最大化宣传效果，魏星是下了不少本钱的。 纸媒、地方电视台、网络宣传，他都安排上了。 而且也遵从了许青山的方案，以网络宣传为主。 “不了，我们今晚还要赶去鹭岛，下次有机会再约。” 工作结束，樊锦宁笑得很温婉，但眼神闪烁，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她对许青山的态度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热情。 或许成年人就是这样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能相识不久就能在一起插电补充能量，但是插头一拔，转头分开，就像是没有来过一样。 谁把能量分发给了谁，谁又保留了谁的蛋白。 不得而知。 “行，那下次再约。” 许青山并不在意，微笑摆手，坐进了车里。 “老弟，老魏我也虚长你几十岁，但今天我是真服气。” 魏星也坐进来，车门还没关呢，就先竖着大拇指夸赞。 “能把话说成这样的，你这个年龄的，老魏我真是第一次见。” “啧。”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虽千万人吾亦可往。” “妙啊，妙啊，这两句我到时候要放到五三封面去当标语。” 许青山白了他一眼，这两句又不是没人说过，场景不同而已。 “魏总，我给你准备的方案可要记得做，等这报道一出来，就开始让水军带节奏拱火，骂我狂也好，骂我不知天高地厚也好，反正就是把最开始的节奏带出来。” 许青山降下车窗，看着窗外这座小城。 青山绿水萦绕，洞天福地临凡。 龙江市区作为闽南地区最大盆地式平原，拥有着太多尚未被开发的资源和珍宝。 但龙江最大的宝藏，是这里的闲适恬静和当地人的精神状态。 龙江人有一种很平静的癫感，主打一个洒脱自在。 何时何地，都能掏出来一壶茶喝，路边、公园里、山上，你甚至能在江边看到有大爷一边野泳一边在江上冒出个头和手在喝茶。比如台风天来的时候，大家坐在门口一边淋雨一边聊哪个树摇得厉害，或是划充气筏玩。 其他时候，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这种精神状态在许青山看来，起码领先二十年。 许青山自己也是如此。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很是平静，那似乎是源自插在这片土地上生长出来的脊梁里透出来的力量。 无论他现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在他看来，对八闽大地来说都是好事。 沪都的经历他已经学会了最核心的道理。 与其去强行融入别人的圈子，不如就在自己的地盘夯实基础，把自己的家乡经营好，云漳、龙江、闽南、闽越。 而这场采访，只是他站上台前的开始。 或许十年后，会有人追溯自己的过往，翻出这一段，赞叹自己的年少轻狂，那彼时的自己，一定要受万人景仰。 “咱就是说，老魏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自己花钱让人骂自己的。” 魏星不知道许青山心里过了多少念想，只管咋舌。 “起个头而已。” 许青山淡定地说道。 “这种方式你可以当做是【愧疚式营销】，或者是欲扬先抑。” “等最后结果出来，质疑我的，嘲笑我的，那么多情绪，最终都将再度转化成我的声望。” 魏星不以为然。 “那要是万一，我说的是万一，最终成果没有达到预期怎么办？” 许青山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那有什么，谁非得和一个17岁的少年计较一辈子呢？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谁又没有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的时候？” “届时自然有另外的反转手段。” “我最大的倚仗不是成绩，也不是别的。” “而是年轻。” “没有人能够指责一个年轻人的青春朝气是错误的，我也一样。” 魏星恍然大悟，若有所思。 入夜。 两人吃过一顿饭，魏星又和许青山聊了一些方案具体内容，最后心满意足地带着刘琦离开了龙江。 许青山回家后，继续自己对物理奥赛题的研究，和语文名著的阅读。 第71章 人在华清跨级修行 许青山近期开始有一种遇到瓶颈的感觉。 不要误会。 并非是学习上遇到瓶颈，不过也能说是学习上的瓶颈。 他开始感觉到，自己在高中知识体系里已经开始逐渐攀登到这一阶段的知识体系顶峰。 接下来的学习，更多的只是纯粹地为了保持状态和寻找最后一点漏洞。 就连英语，在许青山有意识地调整后，在平时自己做卷子测试的分数，也已经能稳定超过140。 许青山之前英语难上140的问题，其实更多是在于规范化和单词记忆。 他前世对于英语其实并不陌生，甚至日语他都小有所成。 但众所周知，会用英语不代表会考英语，商务英语和英语又是两种东西。 让二十大几的许青山用英语说某个东西，没问题，但真要拿词库考他，他可能拼写准确率并不高。 更何况，在写作的时候也会过于口语化，有缺有漏。 但是一段时间过后，许青山就稳定了许多。 一时间，许青山短暂地失去了方向。 只不过，事情可以分阶段做。 所以在尽量每日稳定保持高考应试状态的基础上，许青山开始增加了自己使用电脑的频率。 他开始利用空闲时间在网上寻找高等数学和大学物理的教材，那会比奥赛教材更全面一些，顺便还开始尝试学习编程。 互联网的时代现在都不能叫兴起了。 应该说接下来就是互联网制霸世界的时代。 许青山觉得自己不管以后搞不搞计算机，这编程还是要会的，不然到时候连数学建模都不好办。 自从把学习路径转向兴趣导向后，许青山就发现了前世一辈子都没有发掘出来的新三大爱好。 数学，物理，信息学。 至于他的老三大爱好。 香烟，女人，成功学。 但烟会把肺抽烂，重生后他已经许久没抽过了；而女人会腐蚀意志，重生后他也没真沉浸温柔乡；成功学容易只说不做，重生后他把它当做了行动总结。 可这数学、物理、信息学，对于眼下的许青山来说，是充满诱惑力的无底洞，怎么学都学不完，怎么钻都钻不空。 它们保持着紧致的新鲜感，让许青山总能发现新方向。 知识是浩瀚无穷的，许青山很遗憾自己这辈子才真正感受到了学习的快乐。 周六晚。 许青山刚洗完澡，坐回桌前继续研究那道颇有意思的线性代数题，这题是他从水木社区bbs里挖出来的。 他从这位叫“女装格格巫”的大神的帖子里挖来的一堆题目，据发帖人说这些题目都是华清大学自己的卷子，还有他从京城大学哥们的卷子里摘出来的，题目确实都挺有难度的。 许青山做得很爽。 人就是很贱。 做简单题爽不起来，做难题稍微遇到一点困难，解开的时候才能爽得起来。 水木社区bbs并非华清的校内bbs。 由于2004年《教育部、共青团的关于进一步加强高等学校校园网络管理工作的意见》的颁布，高校校园bbs开始严格执行实名注册制度，并且封禁了校外ip。 但华清大学的站务委员会在封禁后，又在校外筹备了新站“水木社区”，稳定地把“水木华清”bbs的内容复制出来。 至于隔壁京城大学？ 许青山连登都没登上，一进去就是“502BadGateway”。 “京大真不大气，还是华清兄弟好。” 许青山嘀咕着，继续在水木社区里找到感觉自己可能会用到，会感兴趣学的东西，就收藏起来，复制下来。 虽然这些对许青山高考可能没啥用处。 但他高考那边已经刷级刷得差不多了，再让他在那枯燥地玩耍，不得劲。 虽然华清在这个时候的理学实力是不如京城大学的，数学、物理更是差了不少。 这一点许青山从这些题目就能感受到。 不过他现在这种自学基础，京城大学的题目他总得多花点时间，反而是华清的刚刚好，很适合他用来确认自己的学习情况。 高三上才过了一半。 别人都还在高考题里苦苦挣扎，许青山已经算是变相地在华清跨级修行了。 周末，许青山去找了家打印店，给自己打了几张常微分方程的题目，打算在学校自习的时候研究研究。 可到了教室。 叶新城就跟闻到味儿一样凑过来。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走，先跟我去打会球，我最近跑完步体能大增，肯定后劲十足，能扛得住你。” 叶新城信心满满。 因为他昨天跟另外一个以前实力差不多的同学约球，结果轻松取胜。 “哦，行，早上出门去打印了几道题，多等了一会。” 许青山把书包放下，也把手里打印的题目卷子放到桌上。 “打印题目？” 叶新城伸手挪来卷子，好奇地看了一眼。 “如果P（x，y）dx+Q（x，y）dy=0中左侧是某函数的全微分方程，即......” “不是，你这什么东西啊？” 叶新城惊愕地看向了许青山。 “我们高考不考这种东西吧？微积分？” 许青山见叶新城这模样，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奥数里不就有微积分么？也就咱们龙江教育老实，你去人家京城或者沪都看看，算了，你就是去鹭岛看看，人家有些初中生就在玩微积分了，高中都能拿捏偏微分了。” 许青山从他手里把题目拿回来，塞抽屉里。 “不过你就别看了，等等钻牛角尖，数学反而考低了。” “虽然我觉得你在鄙视我，但是我竟然发现我没有反驳的理由。” 叶新城悠悠地说道。 他现在觉得自己和许青山中间横着的不是巨大的鸿沟沟壑了，而是一座天梯。 “突然没心情打球了，我要继续复习做题去。” 叶新城垂头丧气。 “原本哥们以为山儿你的悟是幡然醒悟的悟，没想到你是龙场悟道的悟。” 许青山乐了。 虽然叶新城的话从叶新城自己的角度来看，深挖应该算用错了成语。 但从许青山角度来看，叶新城说得挺准确的。 只不过。 许青山的龙场悟道的悟。 是大贤至圣先师赫尔曼拉姆的悟。 不过。 还没等许青山安慰安慰近来经常被自己狠狠被动打击的好哥们，他的诺基亚1200就响了。 到教室外接起电话。 刚接通。 蔡文勝的笑声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第72章 龙江狂徒名声大噪 “阿山呐，你小子可真行啊。” 蔡文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那种不加掩饰的爽朗笑声，像极了看热闹的乐子人。 “怎么了哥？” 蔡文勝这没头没脑的乐呵，让许青山有些许纳闷。 “怎么？还不知道呢？” 蔡文勝笑着说道。 “你的话都已经传到京城来了，我这正全都安排妥了准备回鹭岛，朋友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上网看看新闻，说是我们闽南出狂人，我一看，嘿，这不是阿山你么？” “新闻出来了？” 许青山昨晚倒是没关注，没想到樊锦宁的动作这么快，这才一周的时间就全部弄好。 “那可不，人家现在都叫你龙江狂徒。” “不过你那几句话，够狂，我喜欢。” 蔡文勝又和许青山聊了一会，打趣了他几句，最后才交代他不要因为网络上的个别言论影响到心情。 至于承受能力？ 以后要混互联网的，想成大佬，谁能不扛得住几句骂啊？ 再说了。 蔡文勝和许青山是接触过的，也深入交流过，自然多少是了解许青山的个性。 意志坚定，心智成熟，不是普通的三言两语可以影响他的。 “行，哥，等我这边忙完，你回了鹭岛我们再聚聚，嗯，好。” 两人又聊了一阵，许青山才挂了电话。 但他丝毫不急着回去拿电脑看消息。 而是去拿了羽毛球拍招呼着叶新城去打球。 至于网上的舆论？ 许青山完全不在乎。 本来就是自己和魏星联手做出来的营销局，他要的是关注度和结果，而非过程。 可没等许青山拉叶新城出去，手机铃声又响了。 “喂？” “老弟啊，爆了！爆了！早上发的新闻，现在快到中午了，点击量浏览量已经爆了！现在已经多了不少跟风的报道，热度起来了。” 魏星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他是干实体的，此时对于网络营销了解不多，这么兴奋也能理解。 “哦，我知道了，一切按原定计划进行。” 许青山很是淡定地回应道。 “可老弟，这热度是爆了，但是这批评你攻击你的人可不少，你可别去看那些......” “魏总，放心吧。” 许青山说道。 “网上黑我的，在我这里，一概都是我们请的水军，黑得越狠，说明他们工作做得越好。” 或许是从许青山的话里听出来了他那种拿捏把控的信心，魏星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就是他作为合作伙伴的身份看那些评论，都差点气得脑溢血。 “行了，放心吧，我还要备战这次百校联考呢，先挂了，别的事可就辛苦你了，魏老哥。” 说着，许青山自己笑了起来。 互联网的这舆论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许青山要做的，就是别人要做的。 走小黑子们的路，让小黑子们无路可走。 当一个公众人物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时候，一开始因为各种各样的事件作为理由被人挑刺，是以一个让人期待值和预期比较低的形象出现时。 那之后所出现的反转和取得的具有含金量的成绩，就更容易带来情绪上的反哺。 塑造完美人设是最难的，但凡有些许瑕疵，就会被放大。 互联网是最能淋漓尽致地展现出种族多样性和人性善恶的地方。 人的感知，人的情绪，人的表达，都会被网络文字所扩散、放大。 而许青山的心态就让他立足于不败之地。 从0到100，情绪提升的差值是100。 但从-100到100，情绪提升的差值却能翻倍。 甚至如果许青山后续再进行一些语言上的诱导，利用上人性善良的一面，利用人的愧疚同理心，那情绪上限将会突破100。 这种技巧，其实也被广泛运用于“Pick-UpArtist”之中，是推动情感锁定的一部分。 但事实上，这种技巧也并非现代才有。 自古以来，就有这种驯化思想。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浪子回头金不换。” 便是这种技巧和道理的精华浓缩。 许青山需要做的，就是在百校联考中拿下第一，一举奠定胜局。 但那并不是这场舆论的结束。 那只是为了更加盛大的舞台的开始。 无论成也好，败也罢，许青山都有后手方案。 只不过...... 这场舆论风暴。 没有影响到许青山自己，但却影响到他身边的人。 云漳师范附属小学的操场上。 林月华正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拿着口哨在召集着四年级的孩子们整队准备带回教室里下课。 小学的体育老师一周五天有十四节课。 这些课里不少都是连在一块的。 林月华刚连着上完两节课，嗓子有些不舒服，把孩子们安全地送回教室后，才回办公室里去倒水喝。 她有自己的办公室，除了是学校里最优秀的体育老师外，她还兼任了学校的保卫科科长，倒是能分到一间小办公室。 只不过，林月华刚坐下来想喝口水。 从办公室的门外就站着一个神色古怪的老师，伸手敲门，手里拿着一把看起来很像是苹果的尼采手机。 “咳咳，老张，怎么了？” 林月华放下杯子，招呼着人家进来坐。 “月华，你看看这個，你儿子去龙江读书以后我太久没见到了，不太敢认，伱看看这个是不是你儿子，还是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张老师捧着手机，赶忙进了办公室把手机递给林月华。 林月华没用过智能机，不太会操作。 张老师动手帮她把视频播放了出来。 “......不如回家种田......” “高考状元，我的。”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虽千万人吾亦可往。” 3.2寸的手机屏幕里，播放着看不太清五官的视频。 但许青山是林月华掉下来的心头肉，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马赛克画质就认不出来自家儿子。 看着这访谈视频，林月华又惊又忧。 而这样的场景，并非只在云漳师范附属小学里发生。 在云漳地方税务局里，许学军所在综合科的科室里，以皱着眉头的许学军为中心，也在看着这视频。 江浣溪、江婧怡、龙江实验的老师们，另外一部分周末会接触电脑手机的同学，也都看到了许青山的访谈。 龙江狂徒，名声大噪，褒贬不一。 第73章 太阳越亮黑子越多 对于访谈所会带来的变化和影响，对于他人的关注，许青山早有准备。 其实只要心境开阔，自然可以无视。 就像是许青山刚刚开始特立独行的时候，那时候他人的眼光不也是各不相同的么？ 这场访谈，只不过是把许青山所处的舞台从龙江实验转移到了更加广阔的舞台罢了。 这社会便是如此。 舞台越大，光芒越盛，支持者和反对者自然也会更多。 太阳越亮，黑子越多。 这是科学现象，也是社会现象。 一般情况下，黑子越多，磁场极性越复杂，磁场强度也越大。而太阳风暴实际上则是太阳物质和能量挣脱磁场束缚的一次强释放。而黑子则在这场“博弈”中处于关键位置，可以说，没有黑子，就没有太阳风暴。 而许青山，就是太阳。 太阳风暴，即是他的爆发式表现。 抑郁？ 抑郁是不可能抑郁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抑郁的。 如果自己有不开心的事情，那就把这种不开心转移给别人，看着自己讨厌的人不开心，这样自己就会很开心。 许青山觉得自己活得很通透。 只不过，身边人可就不一样了。 “嗯嗯，好，妈，你就放心吧，我没事的。” 许青山一脸无奈地对着电话解释道。 “真没事，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我这是在造势呢，你就不用管这个了，你放心，我肯定拿出成绩来，你想想，如果我真考了状元，那我不就留名了吗？你在学校里可得风光到退休啊。” 如果是别人，许青山能嗤笑一二。 但自家老妈，他还是得多费点心的。 “行，你让我爸也不用着急不用生气，放心就好，他那副科应该流程走得差不多了吧？泰鑫的案子应该差不多结了吧？” “嗯，好。” 许青山挂了电话，摇了摇头。 泰鑫工厂的事情已经到了尾声，许学军的副科级评选也差不多尘埃落定。 只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许学军的副科级评选也只是会留在综合科里。 因为他的副科级属于副主任科员，是公务员队列的非领导职务。 我国公务员职务层次总共分为12级，有办事员级、科员级、副科级、正科级、副处级、正处级、副厅级、正厅级等等。 但许学军参与的这种副科级选拔，一般指的都是非领导职务的副主任科员选拔，也就是常说的“虚职虚权”，在某种程度上，和“享受副科级待遇”差不多。 后者一般都是公务员退休时，国家给予的优待，享受提半级待遇。 但此时还未施行新的《公务员法》，一直到2019年6月，公务员才划分出了职务和职级两个序列，职务即是实权，职级即是待遇。 所以，许学军哪怕晋升副科，和那些同为副科待遇的乡科级副职，在权力上是有差距的，常见的乡科级副职有副镇长、副乡长、人大副主席等。 至于这种实权干部到底有多少实力...... 不用细说，大家懂得都懂。 哪怕是一个选举式村长，一年就能盆满钵满。 单单一个“退耕还林”、“退林还耕”的政策执行操作，反复横跳，就能让人满嘴流油。 虽然，激励许学军继续向上只是许青山用来转移家庭矛盾的一个手段而已，但如果能让许学军逐渐走上台前，有自己的助推，那或许也不是没有机会。 没等许青山考虑完这些。 许学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青山，年轻人应该要戒骄戒躁，不能口出狂言，不然最后很难收场，爸爸之前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一点都不记在心里呢？” 上一次家庭冲突化解，其实也并不是许学军被说服。 如果上一代人有那么容易就摆脱了孔儒思想的影响，那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父母和孩子的矛盾了。 只是因为当时许青山不仅手握突飞猛进的成绩，又表现出了对许学军认知冲击极强的成熟思维和态度，更是拿出了那份报告。 哪個在体制里的男人没有向上爬的梦想呢。 对于许学军而言，不管那份报告到底是不是许青山自己弄出来的，那都代表着他有向上爬的希望，同样也有更多地从许青山这里得到一定资源支持的可能。 这种可能并不是他指望许青山，而是指望许青山和他的二代同学们打好关系。 尽管这种观念有些可悲，可这也是常态。 你以为有些人削破了脑袋都想把孩子送进机关幼儿园里，是为了什么？ “爸，你副科的事情怎么样了？” 用提出问题来回答问题。 许青山使得炉火纯青。 “副科应该是稳了，只不过还在综合科，怎么你那边有什么说法吗？” 政治前途，在目前的许学军心中地位还是更高的。 “哦，没什么，就是问问。我同学她大伯说，如果想要往上走，那要么就是外调到地方政府，不过你们地税的比较麻烦，手续流程多。所以，要么就是去竞争一下县行政服务中心的不动产交易税务窗口的办事处主任，之后再过渡提升。” “行政服务中心的不动产交易税务窗口的办事处主任？” 许学军在电话里重复了一遍。 “这也算是重要岗位了，竞争不小，真能行？” “要是伱都不行，那还有谁行？而且，最近房市情况可不咋样，估计原本的主任也想调岗走，你去疏通疏通关系，接手应该不难。” 许青山倒是记得这件事。 因为前世许学军一直念叨，他不记住都难。那个办事处主任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回了综合科里，刚好去当了许学军的领导，那老东西也不是个东西，经常恶心许学军，许学军本身副科晋升又没提成功，就把在单位里受的气往家里带。 许学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像是在商量。 “那既然房市情况不咋样，那这岗位也没那么重要了吧？” 许学军听了许青山的逻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们地税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要是重要的，咱这没背景的能争得到？” 许青山刚刚还在夸许学军呢，转头又泼了点冷水。 “再说了，我也咨询过蔡哥，蔡哥说下一年经济形势变动很大，房地产不见得会颓，而且建发也有进军我们云漳的计划，你现在去，是抢占先机。” “行了，不说了，我还要复习备考，你好好琢磨琢磨。” 许青山抛下一句，就挂了电话。 其实他左借同学长辈，右借蔡文勝的名头，说的都是他自己的话。 但对于许学军这样的爹，就是需要有他认知中的权威背书，他才会认真去想，否则许青山空口无凭的，他就算现在再重视儿子，也只会当他是在放屁。 许青山也不愿把太多精力放在这上面。 他现在只负责给许学军指路，如果指好了路还办不成，那也没必要浪费精力。 许青山又回短信应付了一下江婧怡、江浣溪她们的关心，许青山知道下周上课免不了要被老师们再关心一顿。 但他现在除了下个月的百校联考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考学目标需要去执行和实现。 翌日，周一。 没等段永明和张静娴找到合适的时间找许青山来聊聊，许青山就自己主动出击，去找他们聊天了。 只不过，许青山一进办公室就表明的来意，让老段有些惊讶，但细想却又很是合理。 第74章 去自主招生试试水 “你说你想和学校申请让校长推荐你去参加各个高校的自主招生考试？” 段永明原本在沏茶的杯盖停了下来。 “咔。” 扭着旋，杯盖被紧紧锁在双层玻璃杯上。 透明玻璃里正准备浮起的茶叶晃一下又沉了底。 “对，自招考试比较考验思维，我想试试。” 许青山看着一旁正眨巴眼盯着自己的张静娴，笑了笑，继续说道。 “而且我现在虽然成绩冲起来了，但高考不一定稳，如果能过自招，那我们学校也能再出个清北生。” “不一定稳你还在访谈的时候说那些。” 段永明无奈地抬了抬下巴，让许青山坐下来说。 “你知不知道这样万一引来太多热议，会影响你接下来的复习状态啊。” 找到了口子，段永明开始摆出自己身为老段长的经验姿态来指点许青山。 “嗯嗯嗯。” 许青山积极回应。 不过主打一个说什么都是好好好，做起来还是看自己，尽管许青山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的想法，但见他这副模样，段永明突然就没了说教的兴致。 “你这学期的表现，老师都看在眼里，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判断，但是如果有遇到什么问题，任何问题，都要及时告诉老师，老师会想办法帮你一起解决的。” 段永明最后还是有些啰嗦地交代道。 “老师在龙江还是略有几分薄面。” 许青山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回没有半点敷衍。 对于龙江实验这一届高三A段的学生来说，能遇到像段永明这样的段长，实在是人生之幸。 其实整个社会的教师群体里，能够真真正正地被学生尊称为恩师的老师不少，但也不是太多。 段永明就是其中的一员。 并不是因为许青山是许青山，所以他才这个态度。而是因为许青山是他的学生，所以如此。 这也让段永明为首的龙江实验高三老师们，成功地带出了被誉为龙江实验兴起的分水岭一届，迈入省重点高中的行列。 “至于自主招生的事情......” 段永明打开抽屉，翻找了一会，找到了一份文件，又打开电脑。 自主招生这种报名，正常来说还是以学校推荐为主。 这样的推荐权自然在资历深厚段长或者校长手里。 “你想要报哪家的自主招生？” 段永明戴上了老花镜，一边看文件一边说给许青山听。 “自招主要分竞赛奖项路线和学业优秀路线，竞赛你没参加，就只能走学业优秀了，要求成绩前1%，你之前的成绩不行，不过这东西，学校会给伱安排。” “华清、京大、震旦这几家今年的自主招生文件里可以走，其他几家都有竞赛门槛。看看你更想去哪家。” 段永明把68所重点高校自主招生的要求和政策资料递给了许青山，让他自己看看。 许青山接过来看了一会。 华清今年首次增加了给考生选专业的加分优惠，在自招里成功通过专业加分面试的话，原则上可以把降分政策降低到一本线录取，优惠政策不受30分的限制。 而京大在给予当地省份录取线下降30分以内的优惠之外，也同样给了专业录取的叠加10分降分政策。 今年的自招算是小有改革。 但仍和之后的博雅计划和领军计划有所差别。 “我就报华清和京大就好了。” 许青山扫了一眼，就把单子还给段永明。 “你小子也是真自信。” “不过华清和京大今年都是在1月1号、2号就开始笔试了，到时候要是出现时间上的冲突，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段永明笑着摇摇头，要是没看到那视频，他只觉得这敢给自己点烟的小子很皮，但看过就知道他是真狂。 “而且这個需要校长推荐信，我去找校长聊聊。” 段永明正准备把个人信息表、自我介绍表拿给许青山，说到这里突然停住，把手缩了回来。 “你小子是不是想好了要参加自招，所以才那么说的？” 段永明一脸狐疑地看向许青山。 “咱们校长可天天想着打响知名度，你这是提前准备好的？” 老段心情有点复杂。 “您姑且可以这么认为。” 许青山没有否认，也没必要否认。 反正有个理由，能省不少事。 “你小子可真是的......” 段永明蹙着眉头。 “你先跟我说，我也会去给你争取来，没有必要冒着这种风险，你还只是个孩子，过早地接触那些有的没的，对你外来的发展不好，不要留下污点。” “嗯，就这次，老段你放心吧。” 许青山点了点头。 “行了，回去等消息吧。” 段永明有些心烦意燥，摆了摆手送客。 许青山也不急，起身回教室。 他打算参加自主招生，自然不是真的为了那几十分的降分。 而是为了话题度。 接受访谈，百校联考，自主招生，决战高考。 这样的阶段性步骤，能够让许青山的知名度居高不下，并且许青山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不管是高三上校内考试的突飞猛进，还是百校联考的成绩，都会有人去质疑考试成绩的真实性。 那由华清和京大举办的自招，就是去巩固保证许青山高考含金量的护城河。 届时，谁想发表一些攻击许青山的成绩真伪，想去质疑闽越省考试简单的话，那就很容易把华清和京大放到许青山的统一战线。 这样的含金量，才更有含金量。 在互联网时代，名气本身就代表了流量，流量本身也代表了资源。 许青山并不介意自己成为顶流。 回到教室。 叶新城正埋头苦学，他看着一道数学题，有些头疼。 “山儿，这题的思路要怎么出来，我看着答案觉得再遇到这样的题我还是会抓瞎啊。” 许青山接过题目看了眼。 “那你就看着答案，把这题的做法讲解给我听听。” 许青山坐了下来。 “我讲给你听？不是我在问你问题的吗？” 叶新城有些懵。 “山儿，你是不是看网上那些言论看傻了？我跟你说，别管那些乱说话的，你想想你现在也有一些粉丝了，你说的那些话也挺酷的，我觉得你的实力完全没问题。” 虽然懵，但他还是开口劝慰道。 他也觉得许青山刚刚去办公室是和老师谈这个去了。 “你才傻了呢。” 许青山轻轻拍了一下叶新城后脑勺。 “我让你把这题的思路讲解给我听，你就讲，这叫费曼学习法，以教代学。” 许青山指着题目说道。 “你要是给我讲，能把它讲顺了，那你就懂了。” “首先，你选择了这道题，这个概念。其次，你要把这道题教给我，但是你要假设我什么都不懂。然后你在讲的时候，到哪里讲不下去了，就停下来把那个点研究透。最后再简化你的思路流程，要是你没法简化表述，那就用一个类比来说。这样你就会真正掌握这道题，understand？” 许青山看着将信将疑的叶新城。 “快点，我还能骗你不成？” “行吧，那我试试，咳咳......” 叶新城还是选择盲从好兄弟的方法，开始拿着题目尝试给许青山讲解。 第75章 强者又怎么会独行 “卧槽？” 叶新城看了看题目，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许青山，又低头看了看题目。 “还真行啊！” “废话，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许青山撇了撇嘴。 “哥哥~还得是你好。” 叶新城心情大好，朝着许青山抖了抖眉毛，模仿着佟童的声调，觉得自己很是俏皮。 “你别恶心我，别逼我揍你。” 许青山发现这闷骚小子越来越能放飞自己。 “咳咳。” 叶新城咳了两下，旁边正好有个女同学路过，他脸色收敛，拿着书一本正经地看。 切，真装。 闷骚男也都是反差男。 许青山不屑地用膝盖撞了叶新城大腿一下，尽管年纪不小了，但似乎人在年轻人的环境里，有些无关紧要的时候，心态也会变得年轻。 只是叶新城面不改色，上半身佁然不动。 等女同学过去。 叶新城这才呲牙咧嘴地揉了揉大腿。 “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你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虽然许青山觉得叶新城很无聊，但还是陪他闹腾了一会。 青春或许没有过后想象的那么美好。 但最起码，那是心灵最无拘无束的时候。 心里只需要想着学习，身边的朋友也更纯粹一些。 不用愁钱，不用愁结婚，不用愁孩子。 当然，这前提是没有遇到那同样纯粹的恶和霸凌。 鹭岛，白鹭洲公园边的洋房别墅里。 “子峰呐，这次回龙江读书，一定要好好听话，别总让你妈咪担心。” “你只要正常地读完最后一个学期，参加了高考，走个流程就好，不管你考多少分，爸爸都给你安排去国外的名校读书。” “这次还好处理，那女孩和男孩的家人都收了钱，要是下次就不一定能用钱解决了。还有，不知道底细的，很容易染病的你知道吗？” “要是你真需要，下次给爸爸打电话，爸爸给伱安排，但是你不能告诉你妈咪。” 一个宽阔脸鹰钩鼻的中年男人苦口婆心地在和躺在沙发上翘着腿玩手机的大男孩说话。 这男人看起来气度不凡，身上没有标识的手工高定西装看起来颇为贵气，手腕上的名表并不显眼。 “哦，知道了。” 秦子锋玩着手机，撇了撇嘴，并不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爸爸平时工作忙，没法经常陪你，来，这是给你补的生日礼物。” 秦隼拿出一个看起来奢华的包装盒，放到桌上。 “那你先玩，等你妈咪从美容院回来，记得跟她说爸爸今晚还要应酬，就不回来吃饭了。” “好好好，忙着呢，别吵我。” 秦子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秦隼叹了口气，只能起身离开别墅。 秦子锋看着一直没有回复的qq聊天框，心头一阵烦躁。 要不是因为那女孩周末和男朋友出来玩的时候穿着件清纯得很的泡泡袖公主裙，身材又呼之欲出，他才不会那么冲动呢。 只是很奇怪。 秦子锋才十八岁，想不通很多事情。 为什么自己看到那些身材好的，小兄弟会精神得很，那种火气直往上窜，恨不得上去就把那贱货的公主裙扒了，看看她在自己身下的时候，有没有在她男朋友面前那么清纯。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人可真奇怪。 秦子锋咧嘴笑了笑，翻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 只不过他有些变态，不仅拍人家，还拍了不少人家被打伤捆起来的男朋友的照片。 似乎这样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快感。 只是这件事让他没法回学校去当他的小霸王，下個学期还要被转回龙江读书，好在自己强烈要求去江婧怡的学校。 虽然这次被禁止在学校里做出格的事。 但如果是在校外的话，应该就没什么了吧？ 秦子锋一边想着，一边回忆着自己小时候在龙江的生活。 他已经开始期待每天都能见到江婧怡的生活了。 ...... 由于国庆假期的缘故，龙江实验的第二次月考是在11月初进行的。 而今天正是月考出分的日子。 高三2班。 已经到了成绩总结会的时间，只不过班主任张静娴还没进教室。 同学们安静地坐在位置上。 虽然安静，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有压都压不住的笑意。 “没有啦，都是孩子们自己努力，我也就是......” 还没进门呢。 同学们都能听到张静娴在门外跟别的班主任说笑的声音。 人都还没见到，大家就都知道miss张现在肯定笑得灿烂至极。 果不其然。 曼妙的身姿迈入教室里，大美人的脸上那叫一个红光满面。 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 张静娴今天觉得自己眼前的路都开阔了许多。 “大家久等了！” 张静娴中气十足，现在她站在讲台上，看谁都是好心情。 “不久不久，要不......miss张今天咱们就不走流程了，直接夸？” 前排一个比较活宝的同学吱了一声。 引得班里不坏恶意的哄堂大笑。 “行！你们这么争气，你们说的算！” 张静娴中气十足，小手一挥。 “这次大家真给我涨脸，我今天在9班班主任面前说话那叫一个有底气。” “很棒！” 张静娴眉眼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这一次，我们平均分比9班高了整整9分！” “这次第二轮月考的考试难度比较低一点，但是大家的分数进步很大。” “首先还是表扬许青山，721分，年级第一。” “你们知道隔壁1班的班主任陈老师怎么说的吗？” “从我看到许青山那张化学100分的理综卷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天总有一天会到来，但是我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张静娴模仿着陈白起老师的语调，惟妙惟肖地展现了当时陈白起老师的表情。 “希望青山同学继续保持，让我们这一届的第一，能一直留在我们2班！” 张静娴精神饱满，她早就准备好了，对于这次班级同学的进步和发挥了然于胸。 她拿着龙虎榜成绩表，一个一个表扬过去。 一直到最后才公布了全班的平均分。 “这一次，1班平均分648.75，8班平均分645.36，9班平均分607.94，我们班617.10！” 张静娴是真兴奋了。 她这辈子都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许青山坐在台下，表情微妙。 常有人说。 弱者才需合群，强者往往独行。 可他觉得。 真正的强者，除了自己会是强者，也会把身边的人带领成强者。 就像是现在这样，这也只是一个开始。 第76章 势如破竹百校联考 高三2班的平均分属实是让张静娴在整个高三年段扬眉吐气了一把。 并且往常实验班与创新班之间稳定在四五十分的分差，也在这一次被打破了，成功拉近到二十几分。 公布成绩这件事并不是只有2班班主任会做。 高三很快就都知道了2班集体飞升的事情。 青山得道，鸡犬升天。 原本高三2班跟着许青山去操场集体跑步、认真投入学习的事情，也在成绩面前变得合理了起来。 悄然间。 每天学校的操场上开始又渐渐地多出来了一些身影。 或是2班的同学和自己在其他班的朋友提起，亦或是有了模仿对象和目标的学习心理，跟随着许青山的脚步进入真正的高三状态的人，并不在少数。 有另外一些比较清醒又独立的学霸，现在也不藏了，也开始正常地进行着自己的学习和锻炼。 在中学时代，其实不少人是迷茫而没有主见的。 害怕被老师批评。 害怕特立独行。 害怕被同学们、朋友们说她很装，在装模作样。 当原本就不够坚定的立场，在外界各种小群体的声音的影响下，就很容易产生厌学心理。 也很容易出现想要合群的举动。 再加上高中学习并不是努力就一定有结果，而想要找对方法和路径，又更需要时间去摸索和尝试。 在没有及时反馈的情况下，更多人会放弃，得过且过。 当然，也有一些心思比较坏的，明面上嘲讽这嘲讽那，一副看不惯假装勤奋学生的模样的人，实际上背后自己在偷偷努力。 这便是所谓的学习风气的影响。 龙江实验已经在龙江各个中学里算是学风比较好的了，害群之马不是没有，但不是特别多，只是依旧也会有上述的问题。 但许青山的横空出世，打破了这种状态。 他就是那只出头鸟。 许青山这样的人不管出现在哪一届，都会对身边的人带来很大的认知冲击和观念改变。 再加上他的演说，他的人人都能成功的成功学理论。 那种接近于传销模式的思想矫正。 无论其他人做什么，又有谁会比许青山出格？又有谁会比许青山醒目？ 人常常会有一种思想。 特别是对于自己身边人的成功，这种思想更为明显。 “他都可以，我凭什么不能？” 许青山作为最核心的点，以高三2班为圈，向整个龙江实验高三部缓慢地扩散着这种影响力。 夕阳下。 这群在操场上奔跑的少年少女们，正在一点一点地培育着自己的坚定与勇气。 11月的半月考。 高三2班依旧高歌猛进。 以一种势如破竹的姿态，正式地迎接最终定档在12月12日和13日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冠名的闽越省百校联考。 由各地考试院配合监管，各校按照高考同规格标准安排考试规范。 悄然入冬。 闽越的冬日，是不下雪的。 只有阴冷的雨丝斜飘着没入土里。 街道旁的树依旧骄挺，绿意依旧，只是多一层冷色。树干涂上层白，路人换上长袖，湿冷的气息朝着衣口四处的缝隙往里钻。 龙江实验今日的布置也显得森严，有如这冬日。 学生们鱼贯入校，在面生的监考官们注视下，走入教室里。 铃响，笔落，铃停，卷收。 两日的考试让人有些紧张，但也过得很快。 许青山从考场里出来，现在还回不了教室。 他坐在操场边相思树下的石凳上，等待着叶新城找来。 只是他现在在盯着眼前石头缝里的一株小草。 12月到了。 秦子锋应该已经要提前回龙江了吧？ 按照他爸秦隼的安排，刚成年的秦子锋靠着钱免除了刑事责任。 尽管许青山自认为是个烂人，也算是畜牲，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比不上秦子锋的，那是人渣。 只不过渣归渣，话说回来，秦子锋对江婧怡应该也是真用心，他那些混账事，就没见他对江婧怡用过，哪怕是言语上的调戏也没有。 说来，有点像富二代人渣版的陆九良。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秦子锋了解江婧怡的家世。 龙江混混刘海也好，富二代校霸秦子锋也好，许青山都很是了解。 前世他在沪都抬头后，有让人去调查过。 只不过。 前者因为他哥在一件轰动闽越的扫黑除恶事件倒台而一起被送进去，后者则是玩出格害人性命，再加上其父事业爆雷被查，在被抓前跳楼自杀。 都遭了报应。 但许青山很不爽，因为不是他亲自动的手。 但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比他们这帮人渣更了解他们的，是他们的对手，许青山。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不清楚许青山的存在。 许青山可不是什么侠客。 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更像是阴暗潮湿臭水沟里的烂泥，更像是见不得光的蛇。 但那又如何，自己爽就行了。 他不会让秦子锋有平安落地龙江实验的那天，更不会让刘海在龙江再逍遥多久。 许青山脸色阴翳，目光闪动。 百校联考结束。 半个月后即是自招。 自己的正道坦途一帆风顺，摘掉了这两個雷，就更加身心舒畅、意念通达了。 “山儿，这次我感觉我发挥得真好，我感觉我这次能进班级前三，年级前三十。” 叶新城到了石凳，兴致勃勃地说道。 “发挥得好就好，不过，如果只是年级前三十，可不一定能班级前三哦。” 许青山站起来，收起方才脸上的阴翳，笑着对叶新城说道。 “不会吧？也就少平能考进前二十吧？” “那说不好，你没发现最近大班长也经常来找我问问题借复习笔记么？” 叶新城郁闷。 “行吧，明天我多学会，我们少打一会球。” “明天你学一整天吧，我有点事，来不了学校，你自己好好学吧。” 许青山说道。 “你要去干嘛？不带我？” 叶新城跃跃欲试。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我去找小姐姐约会，你来干什么？” 许青山笑着虚踹了叶新城一脚。 “呸，又约了哪个小姐姐，真是花心大萝卜。” 这时候还不流行渣男的说法。 不然叶新城肯定来一句，“呸，臭渣男。” “行了，有骂我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在期末考彻底冲进班级前二吧。” 许青山拎起书包。 等会回教室听张静娴再交代两句就能回家了。 他也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诺基亚1200。 手机屏幕里，是一条江婧怡发来的短信，里面是秦子锋的QQ号。 啧，可真是令人感到兴奋的事情呢。 许青山脸上带着阳光开朗的笑容。 这种笑容看起来就很健康。 秦子锋么，你这辈子应该是没什么机会进龙江实验的大门了。 许青山收起手机，离开学校。 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选择朝着老城区的方向去。 第77章 别让我不愿意叫你 初冬，龙江老城棚户区。 花花绿绿蒙着灰的衣服湿哒哒地晾在窗外，杂乱的电线胶皮破损，斜垂在墙边巷顶。 棚户区里随意搭建的铁皮顶、棚屋挤压着这本就狭小的老厝屋空间。 不说车，哪怕是两辆电动车在小巷里遇到，都得小心翼翼地靠边蹭着墙，多少要蹭下来些碎石土灰。 许青山站在巷子口，朝里看。 污水弥漫在下水口边，连成沟。两侧的水泥墙上糊着喷着各种各样的做假证、帮助失足妇女再就业的广告。 许青山面色平静地走入了巷道阴影之中。 他在弯折的小巷里走了许久，才找到了目的地的楼，踩着只能容纳半截脚掌的陡梯，他上到了这栋破旧自建房的三楼。 这里住户多，有些门敞着，年纪不大却显得有些黝黑的妇女正带着孩子在洗菜，看到干净的许青山，就收回眼光。 312。 门很是破旧，上面贴着的广告还有些印，看起来像是用脚踹的。 许青山敲了敲门。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那黝黑妇女出门看一眼，连忙把门关上。 “叩叩叩。” 许青山又敲了敲门。 “老三在吗？” “谁？” “什么事？” 声音沉闷，没有活力，像是颓唐的窝囊中年。 许青山没有回答。 “咿呀......” 破旧的门打开，一个浑身散发一股馊臭异味的男人站在门口，头发长到耳边散乱不堪，看起来像个游乞。 “你是......” “进去说。” 许青山并不在乎这里脏，他推了推林辰华，跻身屋内，皱着眉头。 这屋有十来平，但却堆满垃圾、拆了一半的货物，其中有些服装似乎被泼了什么，已经泛黄发霉。 这完全就不像是人能活的地方。 这里也没有像样的床，只有铺在地上的被褥，一旁倒扣的油漆桶上还有份吃了一半的盒饭。 “你是？” 林辰华也皱着眉头在想，他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很是亲切，他本性良善，也不暴虐，只是一根筋又讲义气。 这样的人，会是这社会最早被牺牲的炮灰。 “我妈叫林月华。” 许青山进去打开了窗户通风，又动手把屋里的垃圾简单的归总清理了一下，才给自己腾了个地方坐。 林辰华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外甥。 但这人直愣，看着许青山动手，他也下意识跟着动手，并没有开口让许青山别弄。 “坐吧，聊聊。” 许青山大马金刀地坐在另一个油漆桶上。 他先把门关上了。 “阿弟，你怎么过来了。” 闽南人长辈称呼晚辈时都爱叫阿弟阿妹，从一两岁的孩子，到三四十岁的，只要年龄小，都是如此。 “我不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個娘？” 许青山说话并不客气。 这小舅心地不坏，但确确实实做蠢事，还不止一件。 因为出狱后，没人管没人教，进牢里的时候也才十七岁，如今出来，依旧是十七岁的心智。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林辰华被外甥突如其来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 “你没有？” “那你来过么？” 林辰华沉默了。 “你觉得你孝顺么？” “你觉得你现在看起来还像个男人么？” 外甥训舅，倒反天罡。 “我......” “你要还有心气，能让我训成这样？” 许青山继续刺激林辰华。 “刘海他们的钱你也敢借？” “外人放屁伱都信，家里一点都不听。” “就死倔着等出事了才要人给你擦屁股。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么？” 林辰华坐在地上，低着头。 但他牙关紧咬着，头上青筋迸发。 “生气了？” “然后你能做什么？” “无能狂怒？” 许青山盯着林辰华，虽然他了解这小舅的性子如何都不会对自己的亲人特别是侄子动手，但不能不防。 毕竟他要下猛料了。 “你到底在等什么？” “等还不上钱，被人上门讨债，被人羞辱。让人追到老娘和外甥面前，把其他家人也拖入泥潭。” “然后呢？” “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许青山说到这，嗤笑了一声。 那些话积压在林辰华的心头，这笑声更是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不是这样的。” 林辰华咬牙切齿地说道。 “低着头你说什么都是错的。” 许青山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说，不是你说的这样的，我不会让这些发生！” 林辰华仰起头，瞪着眼，眼里充满了血丝，眼球都有些许的变形。 他喘着粗气，像头愤怒的公牛。 “你拿什么保护你的家人？” “拿你现在这废物模样？拿你这屋子垃圾？” 许青山不为所动，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蔑视着林辰华。 他的淡然冷漠，和林辰华的愤怒冲动，鲜明得让人难以呼吸。 “我拿我的命，我的拳头。” 林辰华站了起来，低吼道。 “你的命值几个钱？” “你的拳头能打几个人？” “舅舅，你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了，你是个大人。你今年已经三十好几了。” “你挥出去的拳头，让你坐了十年的牢。” “你觉得，你还有几个十年？” “你在牢里的时候，别人欺负你的家人，你又能做什么？” “等你七老八十了出来给我们哭坟么？” “呵呵。” “现在是法制社会。” “杀人不靠拳头，靠脑子。” “但是脑子，你觉得你现在有么？” 许青山字字见血。 “你当年为她出头的姑娘给你所谓的兄弟生了三个儿子了，那你呢？” “一事无成，一无所有，一穷二白。” 许青山言语恶毒。 他训舅舅的模样就像是在玩玩具。 “你还不上钱，那些人找我和外婆讨，外婆身体不好，受那些人惊吓可能突然就会走了，我读高三，那帮人只需要打断我一只手，我就参加不了高考。你姐呢？可能会丢了工作，也可能接受不了这些，跟你姐夫离婚，然后呢？” 许青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阐述着一件仿佛事不关己的事情。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许青山明明站着没动，从头至尾只是在轻描淡写地说着话。 但林辰华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精神上几乎要窒息。 他脸色很是难看，似乎在想着许青山说的话。他越想越咬牙切齿，因为那些事，那帮人是真的做得出来。 突然，许青山的气势收敛。 许青山看着神色变幻的小舅，知道今日这针肾上腺素扎得够猛了。 他声音轻柔一些，伸手整理了一下林辰华的衣领。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想好了，打给我。” 许青山把一张自己的名片塞进林辰华的口袋里。 起身就往屋外走。 “舅舅。” 许青山关上门之前背对着林辰华，侧过头说道。 “娘亲舅大，抛开父母外婆，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做个男人，别让我以后不愿意再叫你。” “走了，照顾好自己。” 许青山毫不留恋地离开。 只留下林辰华一个人站在方才无人知道这里爆发着愤怒低语的阴暗小屋里。 林辰华呆立原地良久。 在许青山方才坐过的油漆桶上，放着有零有整的两百多块。 那几个硬币和几张零钱，仿佛在嘲笑林辰华的无能。 许青山在楼梯转角处停下脚步，再回望一眼那破旧的小屋廊口，喃喃自语道。 “小舅，可别让我失望。” 他突然望着那门廊，笑了笑，摇摇头，走下楼梯，离开了巷里。 第78章 许青山的手套舅舅 许青山走出昏暗的巷子。 他找了家小门户、没监控的黑店，买了张三无号码卡和一台才几十块的二手破功能机，能发短信就行。 但他依旧没有回家，而是按照自己的记忆，摸索着找到一处地方，找了个公厕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 他站在街角，手里夹着一根燃起的烟。 许青山压低帽檐，但那烟嘴没碰过唇，他现在差不多戒了，如无必要，就不抽了。 只是在老城区这种街角，若不抽烟，寻常人不会在这里停驻太久，不想引人注目，就要尽可能融入环境。 他攥着手里一包软包的石狮富健。 一包两块半的石狮烟最适合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场合当消耗品。 不知等了多久。 许青山的脚下已是一地烟头，手里的石狮富健已经空了大半。 “海哥说过几天要带我去鹭岛玩，要去开游艇呢。” “是嘛？好羡慕你哦，找了海哥当男朋友，怎么样？海哥在床上行么？腰还好吧？” “诶呀，讨厌，别乱说，海哥那么多女朋友，我也就是他图个新鲜嘛，你别说，海哥还真行。” 街角一侧，几个化着浓妆的女人花枝招展地路过，虽然妆浓，但能看得出来年龄并不大。 其中那个被人叫做海哥女朋友之一的少女，哪怕浓妆艳抹，也能看得出来姿色不错，特别是那身材，充满肉感。 许青山动了。 许青山戴着口罩，他提前踩点过，这附近并没有监控探头，他伸手招来了一个小孩，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把一张打印出来的纸条和一张五块塞进小孩手里。 在巷子里乱跑的孩子不少，一找一個准。 小孩奔跑着追上那群女人，许青山依旧站在街角电线杆下用余光观察。 那小孩说着话，那群女人笑得花枝乱颤，最后，中间那个纯欲少女被众女拱着，接过了那小孩递来的纸条，拿出了手机。 “嗡嗡嗡......” 许青山手里新买的旧手机震动起来。 许青山接通电话，电话里传来小孩的声音。 “哥哥我在老城区阿芬卤面这边，你等等过来接我呀。” “谢谢姐姐，拜拜。” 许青山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他看到那少女收起手机才转身离开。 楚楚的手机号码，到手。 楚楚是刘海的新女朋友，算是小太妹，但她长相也算清纯，身材很好，算是刘海的女朋友里处得最久的女朋友。 只不过后来因为钱背叛刘海，也是扫黑除恶系列案中供出刘海案的重要污点证人。 对于许青山来说。 物要物尽其用，人则与物无异。 他并没有着急操作。 回到家里，继续当他的三好学生。 百校联考的成绩并没有那么快出来，需要送到省里考试院进行统一批改，最后统一出分、排列，再分发各市。 许青山很有把握。 他现在已经差不多把高中知识完全吃透了。 他现在在复习的是自主招生的材料。 也不算复习，就是了解一下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的题型跟思路。 百校联考结束一周。 距离1月1日华清、京大自招同样一周。 许青山接到了三个来电。 第一个来电，是段永明。通知他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的自招笔试资格已经拿到。 第二个来电，是魏星。百校联考后，五三准备推出第一版闽越版五三，省会榕城和鹭岛那边已经有十几家学校预订，他把一部分定金打给许青山先用，不多，万把块。 第三个来电，是林辰华。 上次一别，他思考一周，方才踏出那间阴暗潮湿的小屋。 “喂，阿弟，舅舅需要怎么做？” 林辰华沉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许青山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能想明白是好事，接下来，你听我安排。” 许青山整理了一下思路。 “晚点你过来我这边，我给你一笔钱，去打理一下自己，换身不起眼的衣服，剩下的钱留好，听我下一步安排。” “好。” 林辰华不爱言语，让他自己去折腾生意并不合适，但用来干活是一等一的好手。 吃过饭，许青山和小老太说要出去买点东西，借口下楼去取了钱，在公园里等林辰华。 “阿弟。” 两人在昏暗公园的偏僻一角接头。 “坐吧，这个拿着。” 许青山把装着现金的信封递给林辰华。 “每个信封我都做了标记。” “这个是给你生活日用。” “这个用来布置任务。” “这个用来给刘海送礼。” 林辰华抓着信封，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布置任务？为什么还要给刘海送礼？” “现代社会，要解决一个人，最好不要动我们自己的手。” 许青山环顾四周，并没有人靠近。 “要学会制造巧合。” “到时候你要全力配合我的指令，把钱和道具放到我指定的位置，就可以。最后我让你给刘海送礼，请他去他最常去的大排档吃饭，就是巧合的终点。” 许青山简单地为林辰华点明路线。 “满分750，我考721。龙江比我聪明的不多，小舅，你不用担心计划有漏洞。” 许青山知道林辰华这一代人对于学习好的人有盲目的信心，开口说道。 “行。” 林辰华收好东西，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说的三点你切记。” 许青山表情严肃。 “第一，着装必须正常且不起眼，具体着装我会根据场景环境随时告诉你。” “第二，拿钱和道具的时候，必须戴上手套，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去买个紫外线灯，记得检查伱的指纹和毛发。” “第三，出现在任务相关的场景，一定要尽可能避开摄像头，具体位置和注意事项我已经打印在最后那个信封里。” “最后，等我指令，不允许有自己自作主张的行动。” 许青山的声音很是严肃。 这是小舅要成为他手套的必经之路。 娘亲舅大，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古时候，外甥造反都是舅舅起事支持。 眼前的小舅，虽然心思单纯，但护犊子，办事也算踏实，就是缺乏指导而已。 是许青山的最佳人选。 “我知道了。” 林辰华点了点头。 像他这样的人，争勇好斗并不怕，胆子也不小，只是出狱这几年被连连的打击颓了志气，如今不能说恢复，但起码好些。 “去吧，注意安全。” 许青山关心了他一句。 “还有，加油，做完这个，光明正大的回来看看外婆吧。” 许青山轻轻拍了拍林辰华的肩膀。 “她其实也挺想你的。” 说完，许青山把空间留给林辰华自己去消化，自己回到家中。 小老太坐在电视前看戏，见许青山回来，顺手就把电视调成无声。 “阿嬷，你调大声看就好，干嘛调低，我晚上不用复习的。” “臭弟。” 小老太瘪嘴。 “不要因为考得好了就松懈，还没有到最后的结果，就不能把气松掉。” “好~好~” 许青山一屁股坐到外婆身边，陪她一起看电视。 “我这是劳逸结合嘛，阿嬷你放心，这次百校联考我一定给你拿个全省第一回来。” “多少都好，只要你尽力了就行。” 小老太如今毒舌倒是少了不少，偶尔余光瞥到自己这小外孙，她也满是欣慰。 最近在楼下跟其他老太一起跳舞，经常有同样读高三的老太在夸自家乖孙。 “行，我陪你看会，等会就去学。” 许青山轻轻拍了拍小老太的手背，笑着说道。 他目光闪动。 眼睛看着电视，脑子在最后过一遍计划的每个步骤。 第79章 任务驱动诱饵上钩 2008年12月28日。 今天是楚楚的幸运日。 她坐在台球厅的休息区，四周烟雾缭绕，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机，生怕被其他人看到自己手机里的内容。 她那在身前勒出沟壑的贴身小包里，有几张崭新干净的纸钞。 这是今天她收到幸运短信，完成任务拿到的赏金。 那些任务并不困难，都是一些没有什么目的性的指令。 但楚楚确确实实能够拿到钱。 一开始她其实还是有些戒心的，但连续的任务完成，她会获得摸得着的现金和预言线索。 而短信里预言的事情也在她面前精准地发生，让她不得不相信这可能是上天赐予自己的金手指。 拐角的自行车碰撞。 被野猫推下窗台的花盆。 绕开了积水眼中的路段。 甚至......还准确地预测了彩票店的开奖情况。 如果这不是预言，那是什么？ 楚楚抬起头，刘海正摆弄自己的斜刘海，观察着台球桌上的方位。 如果说楚楚一开始还在想有谁打算戏弄自己，那现在实打实的小一千块钱，还有那些成真的预言，已经让她完全放下戒心。 “嗡嗡。” 楚楚的手机震动。 【下午四点，卸妆换上校服，到芝山公园芝山湖边寻找隐藏的珠宝。藏宝图正对着芝山红楼的标识右侧第三个石凳内侧。】 【完成任务，奖励1000元、珠宝及特殊线索。】 两条短信一前一后，让楚楚眼前一亮。 她可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打工，跟着刘海这种混混一起玩，起码一个月几千块有的。 但她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更有前途的未来。 只要一直完成任务，她岂不是就能成为有钱人？ 也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辍学小太妹，不能指望她太有脑子，基本上和好吃懒做逃不开干系。 刘海似乎打完那局，就要过来休息一会。 楚楚懂事地上前给他点烟，还软软柔柔地窝在他怀里，用自己身上的突出亮点轻轻地蹭着刘海的胳膊。 “海哥~我下午和小姐妹约了逛街，我等等可以自己先回去吗？” 刘海瞥了眼楚楚。 他最近对于楚楚还是挺满意的，甚至有点喜欢。 这娘们活好不黏人，也就有点小贪财，即好上手又好把握。 “行，那等会你自己回去吧。” 刘海吞云吐雾，靠在沙发上探着手就在楚楚身上享受那种肉感。 “那，海哥~” 楚楚娇声发腻，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刘海，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上周不是给过你零花钱么？这么快就用完了？” 刘海脸色一拉。 楚楚噤声，但可怜巴巴地看着刘海。 “真烦人。” 刘海从兜里掏了掏，拿了几张钞票，再楚楚期待的眼神里抽了两张出来。 “喏，拿去，老子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最近那几个叽歪人欠着老子的钱还不还，那是我大哥拿给我去放的，等收上来了再带你去潇洒。” 刘海嘴里叨叨，楚楚也不嫌弃，接过来收好，笑着继续服侍刘海。 等出了台球厅，楚楚脸色一黑。 “呸。” “什么货色，两百块钱打发乞丐呢。” 扭着胯，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少女回家卸了妆，换了身今天拿到的校服，美滋滋地出门往芝山公园去。 下午。 芝山公园，芝山湖。 “在这种地方见面？行吧，可能这年纪的小女孩子都喜欢这种调调。” 秦子锋转着手机，在芝山湖边上溜达。 他刚回来龙江没几天，就有各路闻到味的人马来找他奉承，有朋友想拉着他去娱乐，也有各路小姑娘通过各种渠道给他发短信、加他qq，想认识他。 谁都想通过讨好他来跟他爹套近乎。 如许青山所知道的一样，秦子锋并没有什么保密意识，他觉得自己到哪都能被人追捧是很有面子的事。 秦子锋刚回来龙江就被一群狐朋狗友拉去各种商K、会所里潇洒得有点无趣了。 他对于会所里那些花枝招展的没什么兴趣。 他还是更喜欢那种看起来清纯可爱，玩起来让人兴奋变态的学生妹。 就像是...... 眼前这个。 秦子锋看着那湖边似乎在寻找什么的少女，一身朴素校服都遮挡不住的肉感身材，看着侧脸很是俏丽清纯，不管是颜值还是造型，都很对秦子锋的胃口。 比他在鹭岛玩的那女孩都要极品一些。 “不会就是她吧？” 秦子锋看了看自己手机里的qq聊天框。 往上翻了翻，看了看照片，似乎并不是。 但是...... 约個屁！ 极品在眼前不搞，非要去网上抽奖？ 他现在根本压不住枪，脑袋里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把眼前这女孩玩到手。 与此同时，那女孩似乎是找到东西，一脸惊喜地拿着盒子坐到石凳上。 楚楚打开了盒子，里面俨然是一个镶钻金戒指。 她拿出来戴在手上，阳光下耀眼得很。 【恭喜你找到珠宝，装有1000元的信封已投放至你家邮箱，稍微为你提供未来线索。】 【未来线索：1分钟后，会有个男人来搭讪你，他叫秦子锋，鹭岛南秦集团继承人，喜欢清纯肉感的少女，出手大方，但喜欢被反抗的感觉。你可以配合满足秦子峰的需求，之后你将得到1万元奖励。】 楚楚先是脸色一变，随后看到下一条信息又是一愣。 她没想到自己这任务奖励竟然能把钱放到自己家里去，如果这是一个局的话.....那岂不是他们知道自己的住址，随时可能威胁自己？ 但看到了下一条短信。 楚楚觉得自己已经察觉到了真相。 不管是真的神奇短信，还是人为制造的偶遇，应该都是为了最终一条服务秦子锋的任务铺垫的。 楚楚虽然见识得不多，但做房产暴利起家的南秦集团她还是知道的，龙江也好，鹭岛也好，有的是人想攀上南秦集团的大腿，没想到机会就在自己眼前。 呸。 这些有钱人可真会玩。 玩得真变态。 就是这种玩弄人的手段，可比刘海那种小混混高级多了，起码自己也开心。 楚楚收起了珠宝，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坐在原位有些忐忑。 “美女？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坐呢？” 一道又邪又骚的声音从楚楚身后响起。 楚楚回过头，正对上秦子锋那双有些邪气的眸子。 本打算回话。 楚楚想起了短信里的线索，连忙装出一副即娇羞又害怕的模样，想要躲开。 “诶，妹妹，你别怕，我就是路过这里，看到你......” 见眼前的少女羞郝，秦子锋觉得自己现在硬如混元铁，恨不得来场野外鸳鸯戏。 楚楚毕竟是混过的，拿捏男人还是有几下子的。 秦子锋也把自己的花样都使出来。 两人你来我往的。 而在芝山公园的芝山上，一处很适合架设狙击枪的隐蔽的制高点，一个打扮得认不出人的背包客正在用望远镜看着风景。 见到芝山湖边两人说着话，若即若离，最后牵上了手，搂进了怀，摸上了要害。 这背包客才满意地收起东西，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 “无意外，已完成。” “嗡嗡......” 背包客的手机刚发出去消息就收到了新的短信。 “收到，按计划进行，下一步，意识诱导。” “收到。” 这次背包客发出去的短信没有再收到回复。 第80章 意识诱导台搭戏起 秦子锋觉得自己今天很爽。 虽然没有约到那还不错的网友，但他收获了更加纯欲的对象。 楚楚那小脸化着素颜妆，显得很是清纯，但贴在秦子锋手臂上的身材却是爆炸得让他压不住枪。 虽然一开始有些波折，小姑娘不是很情愿。 但在秦子锋的半胁迫半诱惑下，这小姑娘还是落入了秦子锋的掌握之中。 “我们这样进展太快了，就算是要约会，也要做些约会的事嘛，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楚楚瞅了眼手机后，突然开口对秦子锋说道。 秦子锋眉毛一挑。 “看电影？行啊，你想看什么？” “钟法街那边有家小影院......我想看那个最新出来的南韩电影，叫什么马粥街残酷史？” “那是什么东西？你要看，那走吧。” 秦子锋脸上难捱笑容。 小电影院？ 那岂不是更方便？ 楚楚还保持着矜持，只有商量事情的时候才会和秦子锋贴近一下，这让秦子锋很享受，他喜欢这种感觉。 两人逛了两步路，就钻进了小电影院里。 两小时后，秦子锋意犹未尽地走出小电影院，而楚楚此时也挎着他的手，身子紧紧地贴着他。 秦子锋脚步有些虚浮。 只不过刚从小电影院里出来的楚楚要兴奋得多，她拉着秦子锋逛着各种小商品店。 “锋哥，你看这个双节棍看起来像不像是刚刚电影里玄洙用的？” 楚楚从一家看起来就不是很正规的杂货店里的货架上拿下一副双节棍，比划了几下。 “确实像。” 秦子锋打量着楚楚身材的波动，一边接过双节棍，回想起方才电影里的悲凉热血。 这个年纪的少年，情绪是很容易被渲染同化的。 “锋哥，龙江老城这边治安可不是很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也挑一个呀。” 楚楚问道。 “少年郎，双节棍没练过很容易伤到自己，要是真想防身的话，女孩子我推进这个喷雾，普通人的话，我比较推进用指虎或者这种笔。” 店家看起来乐乐呵呵。 在杂货店里选了几样。 只不过，末了他又补上一句。 “主要是这些东西也便宜，适合你们学生。” 不说还好，秦子锋还在看，有心挑一個。 但店家这话说完，秦子锋不乐意了，当下还嘴。 “都是些普通货色，没什么意思，老子零花钱都能把你这家店都包下来。” 店家心领神会。 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说这话，少年家你不是普通人吧。” 秦子锋嗤之以鼻。 “我这有比较特别的东西，要不，你看看？就是这价格嘛......” 店家的表情让秦子锋更加不爽。 “拿出来看，还能有我看不起的？” “行。” 店家也不多嘴，拿来了一个看起来很是精致的钢盒，侧着身子挡着光，偷感十足地打开箱。 秦子锋就看了一眼就吸引住了。 他不由多看了店家两眼。 “行啊，你这里连这都有。” 箱子里是一把造型独特、涂层高级的三棱军刺，只不过看起来更短一些，像把小刀。 “咳咳，淘汰下来的货，正规的正规的。” 店家拉着秦子锋又吹嘘了一番。 还以退伍老兵的身份，传授了他如何更好地使用三棱军刺给人放学。 甚至还教了他刺击角度和力道。 不轻不重，恰好是不致死量。 只是这老东西还特地强调了如果不是血仇，千万别捅胸口，更不要捅心脏，再三强调。 本来在鹭岛的时候，秦隼别的能答应，但就这种危险的东西不让秦子锋碰，眼下恰好，秦子锋又看到身旁眼睛都亮了的楚楚，有心露一手。 掏了五百买下这把疑似将军用过的新科技军刺。 等秦子锋和楚楚出了店。 店家甩着手里的钞票，啧啧称奇。 “这种带着女朋友的小二代就是好赚钱，五百，啧啧。” 他把钱点好验过收起来。 又从柜台下面拿了一把和方才秦子锋买的一模一样的小短刺放进了钢箱里。 在阴暗的小店里跷着腿，等着下一个有缘人上门。 秦子锋和楚楚又逛了一阵。 或是偶然瞥见。 又或是楚楚带着逛。 秦子锋觉得自己今天又神气又热血的，神气是因为在少女面前的风采，热血是因为看到各种刺激的暴力元素，感官刺激上就很热血。 他觉得自己可太喜欢龙江了。 这里简直就是能让自己放飞自我的天堂。 “锋哥，要不咱们去公园那边的四果汤摊子喝四果汤吧。” 天色渐晚。 楚楚有些娇羞地说道。 “走！” 秦子锋大手一挥。 楚楚引着路，朝着四果汤摊子去，她现在心情也好得没得说。 秦少出手是真阔绰。 刘海，那是什么东西？ 一道站在远处小楼上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把手机，又掏出了另一把手机，拨通了电话。 “诶，海哥，上次是我不对。” “我这次已经借到钱的，最晚三天，我一定把钱给海哥送过来，连本带息的，还有孝敬海哥的好处费。” “就是海哥能不能赏个脸，今晚我从朋友那花大价钱买了瓶好酒来孝敬海哥。” “诶，好，海哥，就之前你常去的那公园大排档是吧，我这就带着酒过来，你稍等我一下哈。” 挂了电话。 夜色里难看清，这道身影收拾好东西，从背包里拿出另一套衣服换上，走下小楼天台。 从楼梯里汇入热闹的夜市中。 一道看起来沉闷木讷的脸显露出来。 这提着酒往公园去的男人正是林辰华。 许青山此时也不在家中。 他正和一脸懵的叶新城一起坐在家附近的茶室里喝茶，侧面对着茶室里的监控，把自己的侧脸露出来。 “怎么今天约到这茶室来学习啊？” “等一出戏。” 许青山亲手给叶新城斟茶，叶新城牛嚼牡丹，慢慢地喝着。 “什么戏？” “《山寨情仇》，十回，奸人末路，义斩仁杰。” “喏，来了。” 许青山抬头指向了茶室里在放歌仔戏的电视机。 电视里，穿着华装戏服的演员们在台上立起公堂。 “华仁杰！天理昭彰莫轻心！” “将这恶徒押往午门斩首！” “善恶终见报应临。” “切记举头有神明。” “苍天难眷不义人......” 叶新城看着许青山一边饮茶，一边手指在榆木茶桌上有规律地点着。 虽然有些看不懂，但他还是跟着许青山继续欣赏电视里的歌仔戏。 两个半大小子，在这茶室里感受着上了年纪的风雅。 不知不觉，茶室外也刮起了一阵风。 “啪嗒啪嗒......” 雨自云中落。 海从天上倾。 窗外骤起的瓢泼大雨，这一夜一点也不宁静。 公园边。 大排档。 刘海喝得脸色微红，今天林辰华给他赔罪，敬了很多杯酒。 “海哥，我这日子没选好，对不起。” 林辰华那张沉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生硬的讨好，把手里的酒往刘海手里塞。 “你个老小子也是不打不识趣，三天后把钱拿来。” 刘海见一向犟着个牛脾气和他们顶牛的林辰华今天也低了头，心情也顺畅。 “知道的，海哥，这盒子里还有些钱，是我自己孝敬伱的，得谢谢你给我资金缓口气，就是你看这天下大雨......要不走涯檐口？那边雨小。” 林辰华难得的说了一通话。 刘海拉开装酒的袋子，确实有一沓钱，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吧，我自己安排，你滚吧。” “好。” 林辰华也不多嘴，连忙离开。 刘海拎着东西，带着小弟们，往涯檐口走，这附近下雨的时候常有人去那躲雨。 他们刚过拐角，进了那道口子，就瞧见了两道同样在屋檐下避雨的身影，只是夜里昏暗，看不得清。 第81章 夜黑风高雨夜带刀 但这狭窄长远的巷道里，刘海他们进来之后，那在屋檐下其中一人突然挣扎起来。 “别，不要。” 刘海眉头一皱，脸色一黑，猛然朝着那两人走去。 “不要什么？这里又没人能看见。” “被我压着的时候叫得那么欢，现在还跟我装什么清纯呢？” 那男人的笑声，点燃了刘海心中的火。 “楚楚？” “你他妈的干嘛呢？” 刘海在小弟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上前拉开了那女孩，仔细一看，正是楚楚。 再看向那男人，一脸淫邪。 明明自己才是龙江出了名的混混，这小子看着自己，那眼神比自己还猖獗。 本就喝了三两杯酒，气血往上冲。再加上方才秦子锋那三两句让他觉得自己脑袋上绿油油的。 刘海又算是龙江一霸，欺负人惯了，哪能受得了这种气？ 向来都只有他绿别人的份，今日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他妈的贱人。” 刘海先甩了楚楚一巴掌，把她拽着拉开，自己和秦子锋面对面。 楚楚像是早有准备，挨了一巴掌后，没等刘海的小弟们反应过来就跑开了。 巷子里只剩刘海的人和秦子锋。 不用刘海发话，这帮喝了不少酒的小弟就把秦子锋团团围住。 “你小子很狂是吧？我刘海的女人都敢动？” 刘海上前就掐住了秦子锋的脖子，将他按到了墙边。 秦子锋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遭遇战里缓过神来，他正想说话，脖子却已经被刘海掐住，他伸手挣扎着去掰刘海的脖子。 可秦子锋再怎么是校霸，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少年，跟刘海这种三十好几经常动手的混混比起来，力量是远不如的。 “唔......放手......” 秦子锋的背被顶在墙上，刘海掐着他脖子往上抬。 雨很大，浇着他的脑袋，顺着他的鼻子嘴巴呛进腔体之中，让他说话都困难。 “这小逼崽子竟然敢睡我们嫂子？这是不给我海哥面子，弄他！” “给我海哥戴绿帽子？这传出去能听？这小子何止是不给面子，肯定是故意的。” “干他！” 雨夜里吵闹，刘海听不清是哪个小弟喊了几声，其他人似乎也被这句话激起火气，叫嚣着要弄死秦子锋。 刘海生气是生气，但是却没想出格。 女人他不缺，但不能丢面子。 而这时候身后的小弟们都在拱火，他面子自然就被架起来。 “小子，按规矩，你这是要浸猪笼沉江的。” 刘海阴恻恻地说道。 嘴里说着，他另一只手朝着秦子锋腹部锤了一拳，疼得秦子锋背弓成虾米，腹部一阵痉挛。 刘海可根本没留手。 松开了秦子锋的脖子，刘海又一脚踢在了他肚子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 秦子锋在地上缩成一团。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欺负。 脸上和着泥水沙砾，整个人狼狈地痛苦呼吸着，秦子锋想起了马粥街残酷史里的场景，他挣扎地想站起来。 “你是谁？你是孙子！干他！” 没等秦子锋缓过气来，刘海摆了摆手，小弟们就已经凑上来架起了秦子锋开始动手。 拳打脚踢的，平日里他们怎么教训人最狠，今天就怎么招呼在秦子锋的身上。 刘海看着秦子锋被人打成一条死狗。 却还是觉得不解气。 今天跟着他一起出门的小弟实在太多，这要是手段不够狠，传出去了，他刘海还怎么做人？ “去，给我拿个酒瓶来。” 刘海看着秦子锋还在那被扇嘴巴，片刻后接过了小弟找来的瓶子，给了小弟脑袋一巴掌。 “让你找酒瓶，你给我找了个菊花茶。” 刘海唾了口唾沫。 “算了，也行。” 他解开裤腰带，把惠尔康菊花茶的塑料瓶放到身下，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表情一阵舒畅。 他举起菊花茶瓶子，晃荡晃荡。 微弱的灯光下，这发黄的液体浮着泡沫，看起来暖暖的。 刘海拎着瓶子到秦子锋面前。 此时他两個小弟正架着秦子锋，让他跪在地上。 “来，你海爹赏你的。” 刘海笑着把菊花茶的瓶子在秦子锋面前晃了晃。 随后打开瓶盖。 秦子锋本就被打得有些没了力气，此时看着眼前这东西，双目睁圆，眼眶欲裂。 “别碰我！” 秦子锋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是用挤出来的。 但他话还没说完。 秦子锋强忍着不肯张嘴，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 刘海又是一脚直接揣在他胃部。 两个小弟松开了手，让秦子锋趴在地上干呕。 这种套路他们已经轻车熟路。 “哇。” 秦子锋拼命地挤压着自己的喉咙。 他以前在学校里欺负人的时候也用过类似的路数。 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用在自己身上。 “就这种没卵蛋的家伙，也能睡女人？” 刘海不屑地转过身去，后面还有两个小弟在看戏，他放心得很。 而且秦子锋并不抗揍，就他这模样，能不能站起来还是问题呢。 刘海站到屋檐下，正准备脱掉自己身上黏在身上的衣服，却看到自己面前几个小弟的表情瞬间变色，似乎想朝着自己过来。 “后面！” 有人喊了一声。 刘海转过身去。 “噗嗤！” 利器入肉的声音。 刘海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个被殴打得鼻青脸肿的少年，那乌青流血的眼眶里，隐藏着疯狂的暴虐。 “呲呲呲呲.....” 刘海被推翻在地。 他的小弟们只有两三个上前要拉开已经发疯的秦子锋，其他人在看到刘海胸前在雨幕中绽放出血红花时，便已经手忙脚乱地跑开了。 秦子锋牢记电影里的，逮着一个人死命打。 他手中紧紧地攥着三棱短刺，脑袋里只剩下了杂货店店家跟自己反复强调的不能做的要点。 刀刀入肉，血箭飙射。 夜黑风高，雨夜带刀。 只是并没有侠客行的豪放，只有在社会法则之外的可怖。 一道背着背包，披着雨衣的身影从附近的一处待拆小楼里离开。 瓢泼的大雨清理了这里的痕迹。 到了明天，什么就都不知道了。 “滴唔......滴唔......滴唔......” 红蓝色的光芒旋转着。 一道道蓝色身影从车上下来，脚步沉稳，踏进了这条巷道里。 另一边，刘海他们作为基地，放着钱和一些资料的台球厅也莫名其妙地室内起火，好在外面下雨，屋里没人，没有蔓延，无人伤亡。 雨还在下。 是夜。 龙江被一场大雨洗得一清二白。 肮脏和污渍被冲刷到了石头缝中，等待着卷土重来的机会。 林辰华站在龙江战备大桥上，手里提着几尾鱼。 把三四张电话卡掰碎了塞进鱼嘴中，把鱼丢进江里。 随后把两部旧手机牢牢地绑在石头上，朝着江心远远掷过去。 做完这些。 林辰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 此时他的小屋里很是干净，已经完全腾出来了。 他背着自己不多的行李从小屋里出来。 虽然他有些可惜这一次的行动花了许青山不少钱，但是能除掉刘海这样的隐患，也是值得了。 接下来，许青山让他到鹭岛的大学城附近去做生意。 等他到鹭岛安定下来，许青山会电话联系告诉他如何进行每一步。 而此时的许青山，正在家中睡得香甜。 他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一场觉了。 他灵魂里的一部分似乎在这雨夜里升腾、溶解，消失不见。 大后天就是2009年1月1日。 他即将迎来他的自主招生考试，即将迎来属于他那一路坦途的正道人生。 第82章 新生 2008年12月30日。 距离时局多变的这一年过去只剩下最后2天。 前天晚上在芝山公园附近涯檐口发生的命案在今天彻底发酵。 一群混迹老城区的混混，一个持刀夺命的富二代，一场瓢泼大雨，一条阴暗小巷。 这种极具戏剧性和效果冲突的元素结合在一起，成了龙江茶余饭后、斗阵闲聊的谈资。 生命很重，重得要按故意杀人罪判刑。 生命很轻，轻得不如路人口中二两茶。 想从鹭岛到龙江市区，基本上最方便的路是从龙江实验门口和许青山家的楼下过。 许青山昨日睡醒后，听外婆说。 “天快亮的时候，楼下过了好多车哦，看起来都是好车，分了好像三四批过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怕不是市区出事死了人。” 小老太的话很是灵验，昨晚就已经打听到了消息。 今早许青山出门的时候，她还千叮咛万嘱咐的。 她就支着门把手，靠在门框上跟等电梯的许青山交待着。 “路上看到奇怪的人就跑开点，到了学校不要和同学起冲突，要保护好自己哦。” “没事的，阿嬷，我这肌肉不是白练的。” 许青山咧嘴一笑，亮了亮自己的肌肉。 “傻仔，你肉能扛得住刀砍呐，听话，遇到了就赶紧跑。” 小老太皱着眉头瘪着嘴，瞪了许青山一眼。 “知道啦，我长跑也不是白练的。” 许青山笑得很是轻松。 他怎能不轻松呢？ 高考前悬在他头上最大的两颗雷在发生之前就被他一并摘掉，也尽可能地不留隐患。 于他而言。 这又何尝不是他此世的新生。 无论这两个雷是否象征着他堕入深渊、坠入邪道的开始，但摘了雷，也意味着他离邪道更远一步。 至于刘海的性命和秦子锋的刑罚？ 那与他何干？ 他又不是什么好人。 有威胁就尽早除掉。 等亲友受伤再动手，为时已晚。 好人应比恶人更恶。 有时用邪道手段，也是为了更好地走正道。 只不过这样的手段也只适用于天网尚未完善、实名制还没贯彻的2008年。否则，封闭式环境下诱导成本必然会大幅度增加，暴露的风险也会更大。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场戏里许青山就没有留下破绽，可谁又分得清楚，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骗术分三层动机。 表面动机，潜在动机，真实动机。 有时让对方揭开表面动机，找到潜在动机，以为自己找到真相，证据确凿确信无疑，那才是骗术的开始。 只是...... 许青山拎着书包满脸笑容地走在前往学校的街上，看着车流飞驰而过，心情愉悦。 这些和我好学生许青山又有什么关系？ 人是秦子锋杀的，事是刘海惹的，矛盾点是楚楚，跑腿是林辰华。 所以......就算查到了，又能怎样？ 甚至是小舅林辰华被查到，官方也没有办法去定他的罪，怎么定？用什么条例？哪条法律法规？ 重生以来，许青山从未如此舒畅过。 今天他进学校的时候看到满脸痤疮的郭伟都觉得他可爱了几分。 郭伟和许青山擦肩而过，感受到了许青山的眼神，打了个寒颤。 自己最近应该没有招惹他吧？ 自从许青山一路飞驰踩着1班和8班的脑袋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年级第一的宝座之后，郭伟就没什么想法了。 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大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时，原本的嫉妒心理也会消失。 郭伟自觉地低下了头，偷偷观察许青山，发现他好像只是今天心情比较好而已，才松了口气。 “喂，山儿，过几天百校联考的成绩就要出来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 还没上课，叶新城坐在后排。 叶新城的同桌觉得叶新城在座位上的时间还不如他在许青山身边的时间长。 他不是在吃飞醋。 而是......为什么和许青山关系好的是叶新城而不是他啊！ 他也想到学神的旁边聆听旨意啊！ 你真该死啊，叶新城！ 整个高三2班都是一种欣欣向荣的面貌，有了前面几场考试的铺垫，如今他们也都很期待自己在百校联考的表现。 课堂上复习计划还在正常进行着。 由于2班同学的完成率好，如今总复习已经完成了第一轮，开始第二轮的精化复习。 而许青山则是正在座位上看着华清和京大之前自招的材料。 他并非在做题，他早就做过。 他要逆推出清北自招出题老师的思路。 看看出题老师是以什么样的视角来考察学生，希望考察学生什么方面的能力。 这需要从题目提问的重点来挖掘。 上了几节课，叶新城在身旁来来回回。 许青山始终安静地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考着。 只是下午大课间的时候，身旁的叶新城突然起身离开。 一個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许青山面前。 许青山停住笔。 顺着拿着礼盒的手往上看，捧着这礼物的那双雪白手臂，如同藕节，看起来干净白皙。 “青山，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许青山抬起头。 正对上了江婧怡的那双明眸。 少女此时的气色已经要比那段日子好上许多了，那段因为许青山的突然抽身而患得患失的日子。 江婧怡五官立体，鼻梁高挺，樱唇薄软，常人远远地看她的时候，只会觉得她有些距离感。 但她笑起来的时候，又很有吸引力。哭起来的时候，又破碎感拉满。 也难怪那么多人会把她当做白月光。 只不过，自己今天生日？ 许青山愣了一下，很是客气地笑了一下。 “谢谢。” 接过礼物，收进书桌，许青山点了点头，继续学习。 江婧怡有些愣神。 不是，我这么精心挑选的礼物，你就一句谢谢就完了？ 江婧怡突然觉得有些委屈，朋友不应该收到礼物会很开心地陪自己出去逛逛么？ 最近这段时间，怕打扰许青山学习，她自己也要努力提升成绩，两人来往不多，但许青山的回应还算热情。 但今天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你......不打开看看么？” 江婧怡开口问道。 许青山思考一下，打开礼盒，拿出一根精美的进口钢笔，看起来价格不菲。 “嗯，很好看，谢谢。” 许青山依旧只是淡然地微笑。 江婧怡表情一滞。 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似乎又重新萦绕在她的心头。 许青山见江婧怡站在这既不说话也不走，便收起礼盒，起身和江婧怡出去。 江婧怡脸色一缓，背着手跟在许青山身后。 “青山，今天你生日，我觉得我们......” 江婧怡想开口再拉近一些关系。 “我们现在这样相处起来还挺舒服的，你不觉得么？” “高考还有半年，我们需要更专心。” “很感谢你作为朋友送我的礼物，高三加油。” 许青山笑容依旧灿烂。 但江婧怡听起来却是冷冰冰的距离感。 可许青山都这么说了，哪怕她再怎么想主动，也没法在这时候拉下面子来再说些什么。 “那......好吧。” 江婧怡低下了头。 “我会努力的。” 许青山很是客气地送走了江婧怡，还没等她完全离开，就看到一个少女从高三艺术楼外跑了过来。 第83章 最佳礼物（求追读！） “哥哥！” 许青山站在高三艺术楼前的小广场上，看着那跑得急促、香汗淋漓的少女朝着自己奔来的时候，有些恍惚。 这道身影和前世记忆里的那道身影再度重合。 “哥哥，生日快乐！” 只是，这时的少女似乎没有前世那般望而却步和迷茫，而是眼里充满着坚定与光。 佟童把自己花了不少时间精心制作出来的礼盒塞到许青山怀里。 来自许青山的关心和疼爱，让她那颗心滋养出了生机和朝气，也更有站在许青山面前的勇气。 “你怎么知道是我生日呢？” 许青山揉了揉佟童的脑袋。 “就是知道嘛。” 佟童抿着小嘴，眼中洋溢狡黠。 “小时候你的每个生日我都有陪你过呢。” 佟童得意地说道。 许青山笑着又揉了揉佟童的脑袋。 “揉轻点嘛，太用力了会长不高。” 佟童捂着小脑袋埋怨道。 “长太高干嘛？你这样就很可爱。” “可爱，嘿嘿......但是还是要多长点的，不然会麻烦......” 佟童脸颊绯红，悄悄看向许青山的唇角。 许青山伸手要拆礼物，不明所以。 “麻烦什么？” “呀！你不要现在拆，等晚上回去了回你自己房间里再拆。” 佟童伸出两只小手抓住许青山的大手，脸蛋愈发滚烫，但她却握着紧紧不放。 “行行行，神神秘秘的。” 许青山笑着放下手。 “好啦，又要上课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下一节课来不及。哥哥，白白。” 佟童努着嘴和许青山玩闹几下，就依依不舍地要回厚德楼去，毕竟两栋楼之间也是有些距离的。 只是这小姑娘跑起来，一步三回头。 很适合当放风筝职业选手。 许青山看着佟童的身影没入厚德楼内，也捧着礼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转身回教室。 在三楼高三14班前的走廊扶栏边上，一道倩影呆呆地站在那。 许青山回了教室。 可屁股还没有坐热两节课，又在小课间收到了来自叶新城的礼物。 一个包装简约典雅的小礼物盒，还有一本书。 “天下红雨马生角了？你叶总也有心思送我这种礼物？” 许青山笑着掂量了一下这小礼物盒。 “什么我送的？这本书才是我给你的，那礼物盒是隔壁班叶芊芊托我给你的，说是江浣溪送你的。” 叶新城看了看礼物盒，又看了看自己的书。 “要我说还得是我更懂你呢。” 叶新城洋洋得意。 “好兄弟才更懂你的内心。” “这就是伱送我盗版《金瓶梅》的理由么？” 许青山白了叶新城一眼。 “什么盗版？这分明是未删节版，多好啊。不是真兄弟，人家都不敢送。” 许青山和叶新城的关系，向来都是轻松的。 “你看看人家送的，一个个都有包装盒呢。” 许青山把这本盗版《金瓶梅》赶紧塞桌子里。 “你送我这种书，还不帮我包装一下。” 只不过说到这，叶新城突然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这两年就只有我给你送生日礼物，每年一本书，今年你这收到礼物突然多起来了，显得书普通了，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滚，少看点红楼。” 许青山虚抬一脚。 叶新城乐呵乐呵地跑去装水。 趁着没人，许青山拆了礼物。 佟童送的不止一件，一条围巾，一件毛衣，一个针织帽和一副手套，这四件套看针脚就知道是少女自己织出来的。 许青山伸手轻轻地抚摸这四件衣物的质感和技巧，其实是能感受得到差距的。 这种差距就像是四件衣物上面放着的卡片。 2005-2006-2007-2008 少女的手艺在进步。 她空缺的心意也终于补足。 许青山觉得自己有些扛不住这样的真心，可一想起前世佟童的境遇，又更是揪心。 他的良心不多，家人挚友，佟童算是一份。 暂且收起，悉心呵护。 许青山又打开了江浣溪送的礼盒，里面是個zippo打火机，还有一封手写信。 信不算太长，却洋溢着少女的文采，暗藏着少女的心事。 “抽烟有害健康，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少抽点烟好。” 手写信的第一句话，就让许青山哑然失笑。 江浣溪向来如此。 你要做的事，她哪怕觉得不好，也不会泾渭分明地阻拦你，而是会一边用行动支持你去做任何事，一边柔柔地告诫你这样并不好。 前世便是如此。 “虽然我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待自己朋友在道德伦理上的问题，但是作为朋友，我也同样希望你能够及时地察觉到身边一些不太符合道德伦理的眼光......” 明明是生日礼物的手写祝福信。 但江浣溪却在信里写了一通弯弯绕绕、欲盖弥彰的话。 直到信的最后才是“祝你生日快乐，成年快乐。” 若是旁人或许根本分不清江浣溪别扭文字的含义。 可许青山懂。 这分明就是看到佟童和自己的互动，误解了自己和佟童的关系。 明明是个修罗场预备役。 但许青山丝毫不慌，甚至有点想笑。 把这些东西一一收好。 江婧怡的钢笔，佟童的贴身衣物，江浣溪的打火机，还有叶新城的盗版《金瓶梅》。 许青山突然觉得世界似乎就是一场巨大的预言。 关系与人生就浓缩在这小小礼物里。 “许青山，生日快乐哦。” 陈瑜也从旁边冒出来了，手里也拿着一个小猪挂件和一本书。 “这是用班费给你买的礼物，每个同学都有的生日礼物。” “这是我送你的，最新出的，接下来半年，也要继续加油哦。” 许青山礼貌地答谢，却看清了这本书的封皮。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闽越A版）》 嗯？ 这算什么？ 或许是作为如今班级第一人，乃至高三第一人带来的光环，许青山多多少少也收到了同学们各种各样的生日礼物。 这些礼物，除了叶新城的《金瓶梅》，都是上辈子许青山没有得到过的。 许青山背着书包拎着装满礼物的大袋子，和叶新城分开后站在自家小区楼下，突然自嘲地笑了几声。 学校是纯粹的。 象牙塔是干净的。 但纯粹和干净，也并不意味着不现实，同样不意味着这并非一座小社会。 恰恰相反。 反而因为纯粹和干净，在复刻社会规则和意图时，也显得更加纯粹。 这也是大家会单纯地因为成绩好而尊重你的时候。 许青山乘坐着电梯上到九楼。 钥匙拧开了902的门。 他满怀期待。 他如愿以偿。 小小的家里，站着一位等着他回家的老人。 传统的餐桌上摆着一个看起来很是普通的芒果蛋糕，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很是干净，也很是新鲜。 “阿嬷，我回来了。” 许青山在玄关换着鞋子，明知故问道。 “今天什么日子啊，你怎么还买了蛋糕？” “傻仔读书读楞头喽，连自己的生日都要忘记。” 小老太摇头晃脑地把门关上，转身去厨房里端热乎的菜。 “这么隆重的吗？好久没过这样的生日了。” 许青山趿拉着拖鞋坐到餐桌边，笑容灿烂。 “啧，是真傻不是假傻，其实我们也不用读到状元的，不然书读好了，人读傻了，也是亏哦。明明每年都给你过到，还说好久没过。” 外婆把做好的蒸排骨、海鲜蒸蛋、韭菜猪肉水饺、长寿鸡蛋面都端出来，没好气地说道。 “新的一年要顺顺，高考也要顺顺，最重要的是你身体要顺顺好好。” “喏，蜡烛给你点好了，吹吧。” 小老太得意地展示。 许青山看着眼前的那根大红蜡烛上摇曳着的火苗，哭笑不得。 “呼。” “这可不能吹灭，让你吹个形式而已，这火要点着，寓意着成年以后红红火火呢。” 小老太护宝一样护着红蜡烛。 许青山乐得像个孩子，挖了一勺蛋糕往嘴里塞，好吃不腻，淡淡的甜。 或许这才是他的最佳礼物。 第84章 监考老师闹麻了（求追读） 高三学子的生日是没有余韵的。 像元旦假期的“如放”。 放假一天十几张卷子，这假其实也不是非放不可。 许青山不仅要做卷子，还要迎战自主招生。 1月1日，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同时举办自主招生。 龙江是没有考点的，许青山需要去榕城参加考试，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在各省市的笔试地点大多数只设置在省会。 倒是京城、冀北、齐鲁、草原四省市考生在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内举行，西北三省陇西、西宁、西青在陇西的省会金城举行。 许青山在31日下午就已抵达榕城。 此时的榕城城建还是有些拉胯。 街道并不算干净，城区里高楼倒是不少，人行道天桥也与龙江不同，更显规整。 但在城建水平上，还是略逊鹭岛一筹。 许青山并非一个人来的榕城。 龙江实验参加各校自主招生的学生不止他一个，华清和京城的自招也有几个。 除了黄浩和石朝外，另外三个是1班和8班有竞赛奖项的同学。 人不多，段永明亲自带队。 下午去考点报道，把身份证、学生证、自己打印的准考证等材料交上去，还给了100块的报名费，才算是报道完。 本来因为实际排出来的考试时间出现了冲突，段永明让许青山选好其中一家再去报道。 但许青山选择了交200块。 他想明天看心情再做选择。 学霸就是如此任性。 弄完这些，他一个人出门逛。 今年的冬天没有去年的那么冷。 去年冬天，南方各地遭遇五十年难遇的特大雪灾，据说当时榕城就下了很大的雪。 许青山逛到了东街口，站在天桥上趴在栏杆边看着这座于他而言有些陌生的城市。 车流不息，灯火通明。 左侧肯德基的小招牌高挂在四五楼上，其后是发着白光的沪都三菱电机大招牌，右侧二楼高的地方挂了個麦当劳的M字。 天桥下八车道的大街，靠边三两道满是摩托，就连在夜晚时分也显得格外拥挤。 很难想象。 眼前这座其貌不扬的城市，会在未来十几年内腾飞。 今年过后，两岸局势缓和，闽越省也作出了建设海峡西岸经济区战略部署，将榕城确立为海峡西岸经济区的核心开发区。 两年后，又进一步明确榕城的省会龙头作用，加快建设新城、构建榕城大都市区。 政策的倾向与支持，是地区发展最强有力的支柱。 未来十年的时间，榕城的GDP规模从3000亿增长到10000亿，是全国增长第三快的城市。 值得一提的是，鹭岛第七，鲤城第十四，仅次鹏城。 许青山前世跑去别人的地盘上寻寻觅觅，渴求淘金。 可却忽略了自己的故土，也是遍地黄金。 虽然只是参加自招。 但对于许青山来说，眼前其实已是一条岔路口。 就像是他会犹豫选华清还是选京城一样，他也会犹豫自己要走哪一条路。 是成为学术大牛，还是商业巨擘，亦或是流量达人？ 小孩子才做选择。 成年人会选全部都要。 许青山已经成年了，就在昨天。 华清大学的笔试时间是1号9点到12点考察中英文综合，下午2点到3点30分考察数学，4点到5点30分考察物理，2号早上9点到11点考察理科综合。 京城大学的笔试时间是1号8点到9点30分考察语文，10点30分到12点考察英语，下午3点到5点考察数学，2号早上10点到12点考察物理，下午3点到5点考察化学。 因为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的考试地点在同一个地方，就对面楼而已。 本身这样的时间安排是为了错开入场时间。 而且两所学校的考试内容和时间安排也有不小区别。 正常来说，准备一所学校的考试就已经足以让众多学霸竭尽全力，所以这种时候，一般都是二选一。 但。 许青山不一样。 他研究了一下考试规则。 允许开考15分钟内再进场，允许提前交卷。 这就给了他操作的空间。 谁说一定要二选一的？ 老子可是交了200块！ 2009年的第一天来得很是仓促。 天蒙蒙亮，考点旁边就开始有学子拿着材料一边看一边等待着考点开放。 哪怕是学霸们，在面对清北这样的巨头时，也会临时抱佛脚。 考点开门，检查证件。 学子们排着队进考场。 一直到进得都差不多了，有个男孩才打着哈欠在一个老男人的陪同下慢悠悠地往考场赶。 “你小子，要选京大就早点起来嘛。” 段永明在许青山身边絮叨着，还主动给他提着笔袋，让许青山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 堂堂段长此时就像是操心东操心西的老妈子。 另外四个同学选的都是华清，段永明就没怎么在意，结果许青山七点四十多了才起床说要去考试。 让他这睡眠不多的老人家直接被这股寒意折腾醒了。 “没事嘛，赶不上了就去华清。” 许青山打了个哈欠。 “哎呀，快去吧，等等真来不及了，跑两步。” 被段永明催着，许青山象征性地跑了两步，赶上了证件检查，走进考点里，许青山才回过头来跟段永明招了招手。 “中午见，老段。” “见见见，快去呀。” 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许青山迈着轻松的步伐朝着自己记住的考点而去。 进教室再次检查，坐到座位，正好7点58，开始发卷子。 考场里其他人看着轻松写意的许青山，还以为他是来旅游的，不是来考试的。 2009年1月1日早8点45分。 “唰。” 一声卷子整理的声音，京大自招一号考场里的老师瞪大双眼，看着台下举起手的许青山。 “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走到许青山身边，低声问道，尽量不打扰其他同学。 “老师，交卷。” “交卷？你确定？” 监考老师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时间，只过去了45分钟，一半的考试时间。 “确定。” 许青山把考卷朝老师那推了推。 “老师你收了吧，我要先走了，我还要赶下一场呢。” “下一场不是十点半才考么？现在交这么早干嘛？” “我赶隔壁华清的那场，谢谢老师。” 许青山见老师下意识地收了试卷，微笑着点了点头，拿着笔袋走人。 “隔壁华清？” 监考老师双眼睁圆。 看着许青山走出教室都背影。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夸张的么？” “不过，这么赶着串着考，应该最后两边都考不上吧？太赶了，就算是真天才，也不能这么胡闹。啧。” 监考老师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嘟嚷着，但还是恪尽职守，把许青山的卷子好好地整理好收起来。 这动作让考场里的节奏倏然一紧。 开始有考生频繁地抬头看时间。 9点整。 许青山坐在了华清大学第一场语文英语综合考试的一号考场之中。 他神色自然，状态悠闲。 就差着在桌上泡上一壶茶，和监考老师对饮一杯了。 10点30分。 华清大学语英综合一号考场。 方才监考京城大学的老师收完卷送到保密科后，正从华清考场外路过，要去作为京大考场的下一场机动监考。 他远远地路过窗边，偶然抬头，呆立原地片刻。 在华清考场里，他分明看到了那让人有些熟悉的手再度举了起来。 麻了。 这小年轻是要闹哪样啊？ 第85章 自招传说（求追读） 只不过这位京大考场的监考老师并没有去多管闲事，只是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了。 然后。 他就站在机动监考岗的常驻位置上，看着许青山拎着笔袋子从华清的考场出来之后，又一头钻进了京大的已经分发完试卷的英语考场之中。 这小子是真的想通吃？ 他确实没有猜错。 在许青山脑海中是有着关于这两天考试的完整计划表的。 1号，8点京大语文，9点交卷去考华清语英综合，10点30分交卷去考京大英语。2点华清数学，3点交卷去考京大数学，4点10分交卷去考华清物理。 2号，9点华清理综，10点交卷去考京大物理；3点京大化学。 多么完美的时间安排。 简直就是时间管理大师。 除了每门考试所用的答题时间有些短得让人费解，没有办法去想象许青山应该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给出高质量的答案之外，似乎没有什么漏洞。 许青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这段时间对于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的自招命题进行研究，还真让他发现了两所top0的自招命题思路和考察方向。 现在他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比刚重生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脑子这东西，在不超负荷的情况下，果然是越用越好，越动越长。 那位京大考场的监考老师在下午又见识到了许青山的串考操作。 全场都在考试的时候，就许青山一个人会在两栋楼里走。 看起来对华夏两大顶级学府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 可如果他真是天才，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世界向来如此。 普通人做叫狂，天才做叫理所应当、可以理解。 许青山此时已经坐到了京大数学考场中，看着试卷上的五道题，神色轻松。 【1.圆内接四边形中ABCD中，AB=1，BC=2，CD=3，DA=4，求ABCD的外接圆半径。】 简单。 角ADC为a，角ABC为π-a，由余弦定理，解AC定式，可得cosa为5/7，且可得sina，而圆半径即为根号55/7除以2sina。 许青山信手拈来。 现在这种玩弄思维，考察基础活用的题目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轻松了，答题甚至都不太需要思考。 看向第二题。 考察的是公差为正的无穷项等差数列，给了3项数，13、25、41，要求证2009为数列项。 啧，非常有特色的年代时间强行命题法。 这些都只不过是基础题。 许青山在心中比较点评了一下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这次自主招生考试的出题水平，觉得虽然京城大学的理科实力更好，但这次得是华清大学题目出得好。 或许这么些年，能有心情在自招考场上分析点评两校出题水平的，也就许青山独一家。 直到两天的自主招生考试结束，许青山施施然地从考点离开，他要在回龙江之前在榕城再逛逛。 考点里慢慢有学生们走出来，正巧能看得见许青山的背影。 “这个应该就是许青山吧？” “对，就那个说高考状元是他的。” “狂是真狂啊，清北的自招他都要串着考，估计今年把考点安排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吧” “那可不，我跟他同考场的，我这边刚做完一半，他就交卷去隔壁赶考了，我们是来考试的，人家是真赶考的。” “走了走了，可能人家就是来过个场子的。” “装什么啊？等百校联考成绩出来了，看他能不能挤得进省前一百。” 学生们议论纷纷。 有人羡慕许青山能如此潇洒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和展现自己的性格。 有人嫉妒他的自由和松弛感。 人心驳杂，言语难分。 但这根本影响不到许青山，因为他已经走远。 哪怕许青山听见了，他也只会淡淡地说一句。 “如果你走得够快，走得够前，那你就听不见那些落后者的咒骂。” 这一次两校自主招生的难度并没有超过许青山的预期。 甚至还略显简单。 许青山认为在自招拿高分的难度要小于自己高考考满分。 可能也只有他才会去比较这两件事。 可惜段永明跟得紧。 生怕许青山个宝贝疙瘩丢了。 天还没暗，许青山就被段永明的夺命连环call给找了回去。 对于眼前这座待兴的榕城，许青山还是挺感兴趣的，只是不知道等到下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境遇和身份。 少年随着队伍返程龙江。 却给在这里的监考阅卷组留下了一個小小的传说。 那个从一开始就关注了许青山的监考老师，在第一天吃饭的时候就和其他老师聊到了许青山的情况。 许青山最近在互联网上的热度可不低。 这些老师又都有所关注，自然能够认得出来。 就这么聊着传着，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来负责自招笔试的老师们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那个叫许青山的学生，利用考试时间安排的机制，同时参加了华清和京城的自主招生考试。 这样的话。 事情就变得有趣了起来。 众所周知。 虽然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并称华夏Top0。 学校也离得很近，也算得上是兄弟院校，但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两校还是经常明争暗斗。 不管是自招也好，还是高考招生也罢，亦或者是科研项目，都是战场。 只不过这种明争暗斗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和谐的。 所以。 许青山作为两校自招的交集，也就牵扯出了另一个标准。 那就是许青山在谁家的自招发挥得更好。 以及许青山之后会选择去哪家。 清北的自招资格审查自然不是摆设，龙江实验的校长推荐，并且附上了许多证明材料，其中也包括了许青山每次考试的试卷。 本身一个省有资格参加清北自招的人就不是特别多，每一分材料都会被细心审查。 比起那些长期品学兼优的学生。 许青山这种横空出世的黑马，自然更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自招笔试的结果出得很快。 正当聚餐的时候，两边负责人凑到一起，手里拿着成绩单打算向对方嘚瑟许青山的表现和亮点的时候。 他们都看到了成绩单上的数字和排名。 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分数是有些不同。 但这家伙的分数，在华清和京大，都是第一。 几乎每场考试都只参加一半多的时间，同一时间里串场两边赶考。 程序无错，流程正确，答案完美。 许青山不仅是时间管理大师，还是考神。 两个负责人对视一眼。 觉得面前大桌上的饭菜都不香了。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火花，看到了一种强烈的欲望。 第86章 抢人！(进来说点事！) 华清的王组长和京大的曹组长都是两校招生办的，这次来闽越招生，对于之前在网络上火了一把的许青山本就挺感兴趣的。 华清和京大并不算迂腐。 对于敢在网络上大胆宣言的许青山，更多的是一种欣赏态度。 年轻活力，敢想敢说。 气质上也和寻常的学生有些区别。 从玄学角度来说，这小子一看就很有天才的气质，狂一点也好，呆一点也罢，只要实力强什么都好说。 毕竟许青山的材料里不仅有两个月提升三百分的超神战绩，还有龙江实验的数学竞赛负责人季老师、段长段永明等人的详细推荐信。 特别是季老师还详细讲述了一开始给许青山奥数国集试题的时候，初次接触数竞和相关知识的许青山竟然在一小时内解开。 并且还呈上了许多许青山的数竞题及答题思路、各种富有创新性的衍生想法。 直言许青山就是沧海遗珠。 许青山的超强思维、超强学习能力，让着重工科的华清和文理第一的京大都颇为心动。 因为这代表着创新性和开拓性。 保不准，这就是给自家某位顶级院士招个继承衣钵的弟子。 现在自招的成绩摆在面前了，不管是曹组长也好，还是王组长也好，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上报给学校，看看是提前面试还是怎么说，提前把许青山签约下来。 这种提前掐尖的签约手法，是不需要经过高校组织的各种体验营、科学营、金秋营、赛事营的选拔的，招生组的老师直接空降到学校去面试，符合条件就签约。 两家学校争夺优质生源的事已经人尽皆知。 现在就要看谁的动作更快了。 “呵呵呵，曹老师，你先吃，我去上个厕所。” “没事没事，你吃你吃，我去抽根烟。” 王组长和曹组长同时站了起来，抓住对方的手臂。 在其他人有些诧异的眼神里，两人较着劲，就是不让对方先走。 其他人看了两位组长一眼，习以为常地继续干饭。 肯定是这次自招出妖孽了。 之前他们不约而同地跑去榕城一中那个常年第一且物理、数学、信息学三省队的江欣晨家里的时候，两個组长也是这么在人家家门口互相扶着胳膊，硬生生僵持了快半个小时。 还是人家江欣晨自己开门出来倒垃圾的时候看到了才把他们请进屋的。 王组长朝着华清招生办其他老师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心领神会，马上接腔。 “曹组长，其实烟也没必要去外面抽的，你就在这里抽，我们不介意的。” “对呀，曹组长，反倒是我这个吧，它不太方便在这吧？您先放开手，我去去就回。” 王组长笑容可掬，手使劲地抽，想挣脱出曹组长的不灭之握。 曹组长顿感不妙。 自己方才找的理由有些勉强了。 他见有人给王组长帮腔，立马也朝自己人挑了挑眉。 “咳咳咳，唉，我这嗓子真不好，还得请曹组长出去抽烟，真是辛苦曹组长了。” “对呀，我也想上厕所了，我陪王组长一起去吧。” 两个京大的老师也跟上。 小小聚会厅里，就这么十来号人。 先是客气礼貌地盘逻辑，后面就互相纠缠在一起，想要控制住对方。 当地教育机关来负责接待和陪同监考的老师们看得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这每年啊，都能看得到华清大学和京城大学的招生办老师们跟没什么架子一样在各种场合互相纠缠。 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冤家怨偶。 只不过。 纠缠了一会，双方还是都成功地保护了组长撤离，抓紧时间给学校打去了电话。 学校那边的答复，不得而知。 只不过。 在这两通电话打出去的第二天。 京城。 北四环过学院桥，要前往京城国际机场的红绿灯十字路口。 两辆车并排着在等红绿灯。 降下车窗。 经常负责招生面试的几位华清和京大的老师笑容满面。 “这么巧啊，孙老师，你们出动这么多人，这是要出差？” “没呢，就是今天天气不错，去郊外逛逛，哦，对去晨阳公园看看。嘿，张老师看这架势，是要去机场？” 孙老师抬头看向车窗外。 天空中乌云密布。 “哈哈，没有，去什么机场啊？我们去钓鱼，顺便露个营。” “有情调，下次一起哈。” “好，一起一起。” 两小时后。 京城国际机场的登机口。 两行人在vip通道面面相觑。 “孙老师你们不是要去晨阳公园么？” “额......哈哈，晨阳公园去太多次了，刚刚姜老师提议去鹭岛的白鹭洲公园看看。” “这样啊，那你们还挺有雅兴的。” “还好还好，嗯？不过张老师你们不是要去钓鱼露营吗？怎么也要去鹭岛？” “哈哈哈，这不最近冬天冷么？我们去海钓，开船出去海钓，海钓完就在沙滩露营。” “哦哦，好主意好主意。” 两行人委与虚蛇。 但实际上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里都清楚。 自家闽越招生组的组长能跟人干着仗打着电话回来特别交代的学生。 对方不可能不知道。 许青山。 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谁先到，谁占据优势，就得看手段了。 到了鹭岛。 两行人慢悠悠地互相看着对方提着公文包远去。 一脱离视线，这些老师步伐就快得要抡起来跑一般。 华清孙老师那边，孙老师频繁地看着手表，他旁边的一个年轻女老师说道。 “孙老师，咱们订的车到了，现在就出发？” “出发，马上出发！” 另一边，京大的老师们。 “张老师，咱们要自己开过去么？我现在订车。” 张老师也在看手表，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订什么车，我找人来载我们了，去码头。” “去码头？” “对，刚刚来消息了，两个出鹭岛的大桥都堵车了，我们直接坐船过去龙江港，那边我找了朋友接应我们，会更快。” 张老师目露精光。 他可是龙江人！这一点是孙老师远远比不上的！ 要想抢人，就要对症下药！ 华清的老师们开着车朝着出岛大桥而去，汇入车流。 京大的老师们则是已经提着公文包，三四个人互相搀扶着登上了摇摆不定的快艇。 “小小华清，可笑可笑。” 张老师意气风发，有些光滑的地中海在海风吹拂下显得格外的圆润亮眼。 “想从我张进才的手里抢闽南生源，没那么容易！真以为我名字是白起的么？” 张进才远眺龙江港，大手一挥。 “出发！” 其他三个老师有些紧张地抓着快艇边缘的钢质扶手。 小快艇乘风破浪，在海面上疯狂飞驰。 至于这些。 参加完自主招生，回到学校里继续开始复习的许青山并不知晓。 百校联考结束了。 自主招生结束了。 他现在似乎也就只剩下了冲击高考这个目标。 但作为眼下全校第一，并且自信很快就会是全省第一的许青山，似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目标。 高考满分。 成为史上第一位高考满分状元。 对于如今已经把高中知识体系完全掌握并且深入剖析过的他来说。 要考到700分以上，甚至是720分以上都很轻松。 但750分原始分满分却不同。 许青山想要追求的，不是那种加分后的投档分满分，而是要真正的裸分满分。 这种难比蜀道难还难。 裸分满分最大的难点在于语文。 其他各个科目同样也有可能会因为一些细节上的错误而丢掉一分两分。 许青山想要摘下桂冠。 就必须要小心谨慎、一丝不苟，并且在考场上迸发出绝佳的灵感来。 毕竟这是恢复高考以来，从未有人做到过的。 许青山想当一当这个第一人。 因为他知道，在华夏“第一人”的头衔将会有多么的吃香。 第87章 待价而沽 “什么？华清孙老师正在开车赶来的路上？” “嗯，好，好，文印室那边已经马上赶工做横幅？嗯，我们到校门口去迎接，没问题，林校长也来么？好，我这边马上过去。” 段永明挂了电话，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大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们。 他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隐隐作现。 如果让许青山过来点评的话应该是：“看起来很像是急性脑溢血，面部血管即将爆炸。” “大家！大家！” 段永明忍不住踮着脚尖，恨不得从地上跃起来。 整个人灵魂似乎都要荡漾到天上去了。 “在呢！华清来人了吗？有说要签谁吗？” 大家可没有耳聋，陈白起老师也和往常的死鱼眼躺平脸不一样，略显激动地凑到段永明跟前。 他的激动就跟李荣浩睁眼一样。 略有波澜就已是竭尽全力。 他可是知道，自家班上的黄浩自招报的就是华清。 听说今年华清的政策有调整。 对于表现极好的学生，会给出超过常规30分降分的待遇，提前签署一本线录取的合同。 如果自己带的班级能够有保底进入华清大学的学生，陈白起老师觉得自己今年的奖金就稳了。 虽然像黄浩那种极其稳健的学霸在高考的发挥一般也会很稳定。 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呢。 能多加几重保障，那就多加几重保障。 “签谁没说，但是既然来了，肯定就有的签。” 段永明摇了摇头。 他是段长，他格局大一点。 毕竟不管是1班黄浩和其他人，还是2班许青山，只要是A段的学生上了清北，那他的奖金都是稳稳的。 要是8班的石朝上了的话，那也是好事。 学校名声响亮了，他们这些老师自然也与有荣焉。 “B段的估计已经过去了，我们收拾收拾也去校门口接待一下吧，看看能不能再争取一点福利。” 段永明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把梳子，一丝不苟地梳着自己的头发，翻出来一面小镜子，认认真真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形。 “走走走，大家都收拾一下形象啊！不要给华清的老师不好的印象。” 段永明先把自己收拾好，又招呼着大家一起去校门。 乌泱泱的一群老师从楼上楼下的办公室出来，朝着校门口涌去。 这阵仗，学生们哪怕定力再强，也都会忍不住抬头看看老师们要去做什么。 片刻后。 龙江实验的林东校长带着一大群老师在校门口望眼欲穿。 一辆别克GL8商务车停到龙江实验的校门口。 林东校长一脸激动兴奋地带着段永明他们凑到商务车车门前，主动打开车门，也不管下来的是什么人，就直接热情地握手。 “孙老师，有失远迎啊，没想到你们华清动作这么快的，快请进。” 林东校长身边就站着段永明。 林校长兴奋地重重握了几下手，又往身后一招，那些背景板老师们伸着手举着横幅，在那踮着脚抬头想多看看华清的大佬。 人生而慕强，更不用说能带来好处的。 “额......” 先下车的张进才有些尴尬地握完林校长的手，握段永明的手。 “我不是孙老师......” “哦哦，不好意思呀老师，那孙老师还在车里吗？” 林校长笑容满面。 他可是很期待龙江实验能够拿到华清大学的优质生源基地的牌子的，这可都是招生推广的时候大大的加分项。 来实验，上华清。 听听，多响亮啊！ “额，我们这里没有孙老师。” 张进才看着龙江实验热情洋溢地拉起了横幅，心中又是暗骂孙老师，又是庆幸自己的决策正确。 骂是因为孙栋梁那家伙竟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已经和龙江实验打过招呼了。 庆幸是因为他看到横幅就知道现在孙栋梁他们还没来，自己已经抢占了先机。 “啊？没有孙老师，那这......” 林校长有点懵，他看着眼前这几个提着公文包，气质明显不普通的家伙，一时间大脑飞速旋转。 “我们是京城大学招生面试组的，我是面试组组长，张进才，也是龙江人，不请自来，见谅。” 张进才并不尴尬。 因为他知道，京城大学的招牌放出来就够了。 “京大的？张老师？” 林校长有些懵了，还是旁边的段永明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张老师好，你们这次来，是想见见许青山的？” “对，青山同学现在在不在学校？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安排我们尽快见个面？” 张进才一点都不含糊，也不摆任何架子。 他可不想自己乘风破浪争取来的时间，被浪费在各种形式主义上。 “行，没问题，我就是许青山的段长和数学老师，段永明，很荣幸见到张老师。” 段永明虽然已经是老登了，但脑子却转得很快。 今天华清是一定要来的，龙江实验参加京大自招的只有许青山一个，而京大这么不请自来，看样子是许青山的笔试结果极为优秀。 华清应该也是为他而来。 那这就涉及一個问题了。 他作为许青山的师长，从许青山的角度出发，现在马上接触京城大学不一定是好事，容易被忽悠。 只有让京大和华清碰上面，那历年来各种抢人的条件才能开出高价来。 段永明的想法很是纯粹。 待价而沽。 现在选择权是在许青山手里的。 只是，段永明并不清楚许青山到底能让华清和京大高看到什么程度。 如果让许青山拿架子，他担心过犹不及，平白让许青山恶了京大，对他未来发展不利。 所以，段永明决定自己来，用形式主义拖着京大，尽可能让待遇谈判拖后，等到华清来竞价。 想要尽快见到许青山的京大老师，想要尽可能拖延时间的段长，两人就这么在校门口暗中交锋了起来。 张进才三句不离见许青山。 段永明三句不离龙江实验。 一个直击主题，一个迂回困敌。 只不过这才几分钟，张进才看了好几次手表时间，就忍不住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段老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代表京大给出最大的诚意，不管后面华清开出什么条件，我们京大在规则允许范围内，都会跟上。” 张进才对许青山势在必得。 段永明颇为意外地看着这么给出承诺的张进才，他总算是认识到了许青山这次的自招表现可能有多么炸裂。 “行，几位，跟我走吧。” 林校长和高三B段的老师们面面相觑，刚刚他们好像没能插上嘴。 主要是因为迎接华清结果来了京大这件事还有点晕头转向的。 “那......校长，我们是继续等呢？还是去陪京大的老师？” 副校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反正都是好事，你在这等，我去陪京大的老师，一旦华清的老师来了，你马上喊我，我出来接待。” 林东校长一咬牙一跺脚，当机立断，转身就朝着段永明和张进才他们的方向追去。 副校长看着他们那奇怪的背影组合，又回头看了看那帮同样懵逼的老师们。 “愣着干嘛，继续举着呀，别停，累了就换人，要拿出最大的热情来迎接华清的老师们。” 老师们又动了起来。 第88章 这小子......? 把话说开，张进才和段永明就相谈甚欢了。 毕竟大家都是龙江人。 张进才还主动和段永明互换了联系方式。 段永明夸张进才有魄力，张进才夸段永明会教育，倒是校长林东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左右附和。 只不过龙江实验是这样的。 林校长稍微年轻一些，比较敬重段永明他们这些有实力又会管理的老教师。 这一点从开会发言和薪资就能看得出来。 到了高三的艺术楼，直接跨过了1班，到了2班门口。 “许青山，出来一下。” 段永明拍了拍教室门，朝着教室里喊了一声。 正在看名著的许青山抬起头，教室里其他同学也都看向门口。 段长、校长，不认识的老男人。 看校长作陪的姿态，这老男人绝对不简单。 结合一下许青山去榕城参加自招，刚刚老师们乌压压一片跑去校门口迎接。 那这位老男人大概率是...... 华清或者京大的老师！ 这些学生眼里的光芒骤然火热，能读实验班的学生脑袋都很灵光。 “好。” 许青山点了点头，放下书，起身从教室里离开。 班里同学们看着许青山的背影，感觉他此时格外的耀眼。 那种沉稳，那种自信，那种宠辱不惊。 学！都学他么的！ 虽然许青山根本没有什么装逼的行为，但在同学们的眼里，他的行为举止带着一股淡淡的不刻意的逼味。 许青山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 他向来如此。 客客气气地和校长、张进才打了个招呼，许青山就和他们一起去了高三办公室里的教研室里。 “你好啊，青山，我是京大的张进才，我也是云漳人，咱们可是老乡，估计我们也沾亲带故的，不用生分，叫我声进才叔就行。” 林东在旁边看得直呼过瘾。 能让京大的老师主动套近乎，自己学校到底孕育出一条怎样的真龙？ 他已经可以预见到今年龙江实验的傲人佳绩了。 “好的，进才叔。” 许青山笑容和煦，看不出什么城府。 “那我长话短说，我们这次来，是想给你做一个简单的面试，面试结束后，我们就可以签署意向合同了，包括高考后一本线优待，专业选择等等优待。你需要做的就是高考以后只填报京大就行。” 张进才见许青山态度极好，似乎很好接近，开口就提面试和签约的事。 段永明挑了挑眉毛。 这家伙，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段永明正准备发挥一下自己作为段长的作用，可还没等他开口，就看到许青山一脸无辜地问道。 “面试？签约？我没打算提前签约啊。” 熟知许青山的老师们看到他这模样，嘴角暗抽。 这小子这表情跟谁学的？ “我只是感兴趣华清和京大自招考试的出题水平，所以去参加一下笔试，但是我还是更想全力以赴，备战高考。” 许青山故意找了个无厘头的借口。 张进才有些急了。 “咱们面个试，签了约，也不影响你参加高考啊。” “那不一样。” 许青山摇了摇头。 张进才有点懵。 “怎么不一样了？这不是有保障你更能放松去发挥？” “问题就出在这保障上。要是我只能靠高考分上华清京大，那我就只能背水一战，不敢懈怠。但是如果有了加分保障，那我很容易放松自己，安于现状。” 许青山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进才听到许青山方才话里说的是华清京大，而不是京大华清，心提了起来。 “而且吧，其实我是一个比较喜欢培养自己动手能力的人，我觉得可能工科会比较适合我一点。” 张进才的心沉到了谷底。 “其实我们京大的工科也挺不错的，有更加扎实的理科学科实力作为基础，学校里的科学院院士很多，夯实基础才能对你未来发展更好啊。” 张进才不愧是招生组的金牌干将。 一通话，想把许青山绕回京大。 “我没说京大的工科差啊？” 张进才心又提起来，许青山摊手，绕开话题。 “我只是听说今年华清有针对各地高考状元设立内部奖学金，数额似乎不小。” 谈钱？ 钱好说呀。 “我们京大也有啊，虽然比华清少点，但是我们可以再打申请啊。” 张进才额头冒汗，看了看手表。 这個时间，就算是再堵，孙栋梁他们那帮家伙也快到了吧？ “打申请，那多麻烦你们呀。” 许青山茶言茶语。 张进才不敢再等了。 “不麻烦，都好谈，这样吧，我们先面试，面试完我们就来谈谈款项，小姜你去把门锁上，守在外面，别让任何人进来，我们这就开始面试。” 张进才也没问林东和段永明的意见，也把他们留在教研室里，可林东的手机这时候收到了电话。 “哦？华清的孙老师来了？” 林东立即起身，拉着段永明就卡在门口。 “我们在教研室，好，我这就出去迎接一下，什么，你们已经跑过来了？” 林东故意说话很大声，他还偷偷瞥张进才。 张进才右眼狂跳，拉了身边的姜老师一把，姜老师心领神会，立马上去想关门。 一个校长，一个段长，一个京大老师。 都是有身份的人，却在这里掰着个门委与虚蛇。 “张老师，你们动作可真快啊，这鱼已经钓完了？”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华清的孙栋梁来了，虽然他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但来的速度也是真快。 “钓完了，孙老师动作也不慢嘛，公园已经逛完了？” 华清和京大的两位组长一碰面就迸裂出火花来。 段永明他们三人停了动作，和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许青山靠在一边看着两位组长唇枪舌战。 孙栋梁看现场的架势就知道许青山还没有签约。 当即就开始往外丢华清大学能够给的优待和条件。 张进才见架势不对，也立马跟注。 两人像是杀红了眼的赌徒，都誓要拿下许青山这颗还没打磨的明珠。 虽然在他们的认知里，许青山不一定真能以一己之力改变学校格局。 但每一届的顶尖人才他们可都是这么血拼过来的。 许青山在一旁听着两位组长不断抛出来的条件，又把自己方才的那套话抛出来用了。 “什么？不想签约？” 孙栋梁用巴掌推了推眼镜，一边拿着手帕擦着汗，皱着眉头问道。 “青山同学，是我们的条件不够好么？这可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如果你有别的需要，尽管提，规则允许范围内我们都能提供。” 许青山摇了摇头。 “这不是条件不条件的问题。” “这样吧，既然两位都在，那要不我们来场联合面试吧，我对贵校的面试内容其实也挺感兴趣的，也想看看自己的综合水平怎么样。” 许青山手握天大的筹码，不疾不徐，缓缓说道。 孙栋梁和张进才对视了一眼。 “也行。” “小姜，去把门关上。” “小李，布置一下场地。” 两位组长吩咐下去，看着眼前神色自若的许青山，心中却是满满的期待。 教研室的门被关上了。 段永明和林东都被请出了门外。 这两位蹲在一块，捉耳挠腮。 “老段，你说许青山应该没问题吧？” 林东有些担忧，他怕许青山这样会鸡飞蛋打。 “这可是两大顶校的面试，难度估计要比单独面试大不少，一对八呀。” “他小子能行的。” 段永明挠了挠裤子后面，自顾自地说道。 “真能行？” “能行！” 两人在门外蹲了好久，连去找两把椅子过来坐都没，怕等等错过了第一时间的结果。 不多时。 教研室的门猛然打开。 只见孙栋梁和张进才面色不佳。 段永明和林东心里咯噔了一下。 林校长艰难地咽下了唾沫，他感觉自己快要碎掉了。 段永明虽然也表情艰难，但他的视线第一时间越过了两位组长，看向了教研室里的许青山。 这小子......竟然在微笑？ 第89章 大格局 “林校长，段老师，谢了。” 方才龙争虎斗的两位组长这个时候并肩过来，看起来亲如兄弟，也不知许青山在屋里和他们都谈了什么。 “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我们这几天都住在龙江宾馆。” “对了，等青山的事处理好，学校里其他分数够、有意向的同学，也可以来参加一下选拔。” 张进才和颜悦色地对着林校长说道。 “今天临时打扰，辛苦各位了。” 华清和京大的招生老师们竟然凑成一队，推拒了龙江实验老师们的挽留，离开了龙江实验。 那么，问题来了。 许青山到底在面试里表现得怎么样？ 段永明连忙抢先进了教研室，迫不及待地问许青山。 “青山，怎么样？面试还顺利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面对老段的连环三问，许青山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拿下了。” 许青山脸上依旧保持微笑。 “他们回去商量条款，我还是全力高考，我高考成绩到哪一档，他们就激活什么条件待遇，到时候谁的条件好就签谁。” “那本一线录取的优待呢？” 段永明比较关心这个。 许青山耸了耸肩。 “稳的。” “好！好好好！” 段永明乐开怀。 稳了！奖金稳了！龙江名师头衔稳了！ 老段我成了！ “老段，你先别急着乐。” 许青山抬手摆了摆，示意老段做一下表情管理。 “怎么？还有什么好事？” “我请他们在我们学校再办一场难度选拔，笔试面试的，流程和我这样差不多，不过优待应该就是减免30分顶天，你看着安排一下考试名单？” 许青山淡然地说道。 他一直说过，学校里的同学并不是他的对手，甚至整个龙江的学生都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有什么能够让大家的未来更加光明的事，许青山是愿意做一做的。 因为未来的他，可能需要更多的人才。 段永明眉飞色舞，一脸惊奇地看着许青山，就像是在观赏什么稀有保护动物一样。 “怎么了？” 许青山被段永明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大，格局真大。” 段永明生平很少对一个学生出现佩服这种感觉。 但对许青山，他是真服气。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行了，事情安排好，我也继续去看书了，有事叫我。” 许青山轻描淡写，起身从教研室里离开。 如果有一天许青山登临高位，那这帮龙江人才，甚至他的同届同学，将有可能出现他最坚实的左膀右臂。 就算他之后只是寻常事业发展。 也很有可能会在同学会上促成一些高精尖的合作。 他自己的平台越高，同学们的平台越高，他所能够获得的资源自然也越多。 同学本身也是他的人脉资源。 人脉不一定是向上的，也可以是横向的。 比起寻求向上提携式人脉，横向人脉更容易促成合作和成功。 许青山完全有动机去做这件事。 而且...... “应许青山同学的邀请，我们决定在这里再举办一场资格选拔，大家今天能够坐在这個教室里，就是被学校寄予厚望的优秀生，等会笔试和面试的时候，要尽可能多自信地表达，我们也都只是普通的老师而已，和你们的老师没有什么不同，明白吗，同学们？” 张进才和孙栋梁坐在阶梯教室的主讲台上，对着跟前的细杆话筒说道。 “来吧，小姜，和华清那边的老师一起安排一下笔试。” 张进才说完，就和孙栋梁一起出去了。 他们两要负责面试的部分。 阶梯教室里坐着的二三十个学生无不是年级前列或者竞赛特长，其中不乏和许青山熟悉的人。 1班的江浣溪、叶芊芊，2班的郑少平，叶新城，还有文科那边也来了几个同学，江婧怡俨然在列。 值得一提的是...... 其实叶新城并没有达到参加华清京大自招的成绩标准，但是谁让他是许青山兄弟呢？ 许青山亲自给叶新城开的后门。 叶新城看了看四周的学霸们，感觉自己坐在这里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在听到华清和京大两位负责人老师的话，他心中了然。 这是山儿给自己争取来的。 许青山并不在现场。 江浣溪拘谨地坐在角落里隐身，听到了许青山的名字，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又像是做贼一样看了看身边表情浮夸的叶芊芊。 “那家伙有点东西嘛。” 叶芊芊兴奋地要去拍江浣溪大腿，小声嘀咕道。 结果却被江浣溪躲过，一手拍在了椅子硬质底座上，疼得她直咧嘴。 “嗯呢。” 江浣溪瞧着叶芊芊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了。 阶梯教室的另一侧。 江婧怡正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边角位置上，她不想和别人待在一块。 一节课上千块的名师补习还是很有用的。 也可能是许青山的影响。 江婧怡在文科班的排名算是挺稳定的，最近又有所提升，勉强被捡进来。 毕竟龙江实验的文科实力确实不强。 她原本是有些冷淡，甚至是有些无精打采地参加这场选拔的。 可当她听到了这场选拔是许青山为龙江实验争取来的之后，瞬间就精神了起来。 现在龙江实验高三部谁都知道。 许青山去华清、京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如果只看高考，自己和许青山未来没有同校的机会了。 江婧怡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她看向了坐在前面的叶新城，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自己和叶新城都是许青山走的后门。 以她的成绩，要来参加这场选拔实在过于勉强，如果没有许青山开口的话，自己也进不了吧？ 想通了这一点，江婧怡突然觉得自己心情好很多。 “哼......” 江婧怡打起精神来看手里的资料，要竭尽全力去在这次选拔里表现到最好。 这可能是她能全力以赴朝着许青山靠拢的唯一机会！ 此时。 在阶梯教室外，14班的班主任正在和江丽华打电话。 “嗯，好的，婧怡妈妈，您放心，我这边有情况就第一时间通知您。” “对，段长交代过我了，这次名单也是段长定的，让婧怡也来参加一下选拔，如果有加分的话，之后再好好提一提分数也不是没有希望。” “嗯，就是接下来您可能要更上心一些。” “嗯嗯，好。” 电话挂断。 江丽华虽然喜欢和江婧怡反复强调她的辛苦和付出，但在这种走关系的事情上，她并不喜欢让江婧怡知道。 因为前者是用来强化江婧怡的愧疚感。 但后者却容易打破孩子的认知，觉得自己不行。 江丽华还是经常在工作之余学习一些教育手段的。 只是...... 这种误会谁又说得清呢？ 第90章 母女 尖子生们在奋斗着天降的前程。 清北老师在挑选有潜力的学生。 许青山事了拂衣去，身藏功与名，直接回到教室里继续看书。 他要靠着自己的快速阅读能力和文字理解能力，去尽可能多地提升自己的综合语感。 语文满分，这基本上就是许青山的最后目标。 今天开的是选拔通知宣讲会。 正式考试则在周日。 许青山看完书、锻炼完身体，等着叶新城从通知宣讲会回来，两人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山儿，你说我这波有多少机会？” 叶新城拎着书包，走在许青山身边，兴奋地说道。 如果是寻常的朋友，或许会不好意思地道谢，但许青山和叶新城的关系，不需要客套，事上见真心。 “多少机会？不应该是稳稳拿下么？” 许青山背上书包，一手拎着装着湿衣服的塑料袋，打趣着叶新城。 “诶，我说认真的！我明天周日就考，我有点慌啊，跟他们比起来，心里根本没底。” 叶新城挠了挠脑袋。 哥俩朝着校门口走去。 却看到了江婧怡提着书包安静地站在校门口。 “青山！” 远远地看到了许青山，江婧怡的双眸一亮，上前两步主动和搭话。 “你在等我？” 许青山挑了挑眉，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的江婧怡。 “嗯！” 江婧怡笑容甜美，一双眼就紧紧地盯着许青山那锻炼还有些许汗珠的脸看着，她感觉眼前这个男孩的男人味越来越浓，想到他做的那些事，人也有些迷醉。 “谢谢你。” 江婧怡主动开口道谢。 “给了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努力追上你的。” 抛开男女关系不谈，华清京大的机会对于一名高三生而言意味着什么，众所周知。 许青山以为江婧怡说的是自己提出让华清和京大的老师在学校里跟其他省内名校一样进行独立选拔的事，微笑摆手。 “不用谢，加油。” 江婧怡盯着许青山，眼眸亮晶晶的，但校门口那辆宝马轿跑已经停了许久，她只能一步三回头地朝许青山挥了挥手，坐上了车。 “那个男生是谁？” 江丽华坐在车里，冷着脸问道。 她原以为女儿说要等一下同学，是等个姐妹闺蜜什么的，没想到等的却是一个男生。 而且那男生看起来和这个年纪寻常的小男生并不一样，那相貌，还有那与众不同的气质。 江丽华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年轻读书的时候遇到这样的男生，能否抵挡得住？ 答案是很难的。 但她绝对不支持女儿在这种时候谈恋爱。 “同学。” 江婧怡罕见地头都不回，趴在车窗边看着许青山和叶新城说笑着走远的背影。 “江婧怡！” 江丽华把声音又提了起来。 “妈妈是不是和你说过毕业之前不可以谈恋爱？你现在是高三，你......” “我没有谈恋爱，而且就算我想谈也要人家愿意和我谈！” 江婧怡猛然转过头来。 精致的少女犟着脸和江丽华对视。 听到了她的话，江丽华火气一下子起来了，她坐直了身子，在狭窄的空间里前倾，压迫力十足。 “江婧怡，我培养你长大就是让你这么下贱...卑微地去讨男人欢心的吗？” 江丽华咬牙切齿。 她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从女儿的口中说出来。 “我就是喜欢他，就想讨他欢心。他给我华清京大选拔考的机会。他现在什么都不图我，只把我当朋友保持距离，可你知道他暑假的时候跟我说过喜欢我，但我因为你不让我谈恋爱拒绝他，让我现在失去他了！” 或许是因为许青山在学生阶段登临顶峰，也或许是江婧怡在许青山身上看到足以抗衡、超过母亲的力量。 她把自己积攒了许久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江婧怡把问题都归罪到了过于严厉的母亲身上，这让江丽华有些错愕，愤怒，气得嗤笑。 江丽华不屑地笑着。 “你说他什么都不图伱？你说他给你选拔考的机会？” “是！华清和京大的老师就是为了他来的，如果不是许青山，你觉得华清京大会看我们实验一眼么？” 尽管从小到大一直被母亲强势地管控着。 但她终究是江丽华的女儿，骨子里是有着极为相似的东西的。 “如果不是他，我的成绩够参加选拔么？” 江婧怡倔强着伸着脸。 她在等待愤怒的母亲用一個巴掌来结束这场争论。 她已经习惯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如此的坚持己见，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栗感和刺激感。 既然许青山心中还有她。 那她就要先拿下母亲这关，然后竭尽全力考上华清京大，和许青山在一起。 但抬着脸的江婧怡并没有等来江丽华的巴掌。 而是一道有些不确定又踌躇的声音。 “那个男生，就是许青山？” 江丽华皱着眉头，透过车窗看向了已经快看不到背影的那个男孩。 江婧怡以为江丽华要去找许青山的麻烦，有些慌了。 “有什么事你就冲我来，和他没有关系。” 2009年，这年纪的少男少女们，都爱这种唯爱一人为他牺牲的戏码。 “我没说和他有关系。” 江丽华虽然眉头紧锁，但说话的语气也松了下来。 因为她在和江婧怡的班主任、段长联系的时候，有听说过许青山这个名字。 虽然她知道，江婧怡的入选是自己的关系，而不是许青山。 但此时此刻，她却并没有开口解释。 “那个说要当高考状元的就是他？最近几次考试在你们学校理科班那边都是第一名的那个许青山？” 江婧怡愣了一下。 相伴这么多年，虽然母亲经常忙碌，但这并不代表江婧怡不了解自己的母亲。 平心而论，江丽华对于江婧怡疼爱到了骨子里，对于她的成长也极为重视，只是控制欲过强了。 此时见母亲的语气平缓了下来，江婧怡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是他。” 江婧怡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骄傲地说道。 “他从421分考到721分只用了两个多月，这次去榕城参加了自招，把华清京大的老师都引过来了......” 江婧怡并没有发现自己在面对着江丽华，说到许青山的时候，两眼有光，滔滔不绝，和她平日里在学校对别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极为渴望得到妈妈祝福和认可的小孩。 江丽华双手把着方向盘，但却没有启动，而是认真地听着女儿的介绍，脸上表情变幻不停。 她作为龙江商界女强人，自然能够凭着江婧怡说的这些，去判断出许青山那能把人眼睛亮瞎的潜力和实力。 作为母亲的角度，她并不希望女儿早恋。 但作为一个投资人的角度。 许青山，是一个很好的投资对象，特别是他现在已经展现出了一定的能力。 母女两方才被气氛拱到了顶点的那种矛盾一时间像是被戳破的泡沫一样转瞬即空。 车内莫名其妙地平缓了下来。 等江婧怡说完，江丽华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 “我还是不会支持你谈恋爱。” 江丽华观察着女儿的表情。 “但如果只是作为朋友的接触的话，我也不会反对。” “谈恋爱的事情，等你大学了再说。” “而且，如果你不够努力的话，哪怕你能参加这次选拔考，甚至是拿到了加分，你也不一定能上清北。” 江丽华觉得自己找到了能刺激江婧怡更主动去学习的关键点。 只是，哪怕松了口，她也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女孩子，永远要自己足够强大，才有吸引人的资格。” “如果没有，那你再怎么讨好，只会掉价。” 江婧怡默不作声。 宝马z4的引擎启动，车子驶入了主路，朝着新城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