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术士(水冷酒家)》 第1章 怀孕风波 三十岁的杨寡妇怀孕了! 十八岁的牛小田却登上兴旺村热议榜第一。 牛小田居住的小土屋,昔日只有蚊虫和老鼠光临,如今却是人流不息,木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土炕上。 牛小田牛哄哄叼着烟卷,翘着二郎腿,鼻孔朝天,没动静,你得帮忙啊!” “好说,二百!”牛小田摆出胜利的剪刀手。 “太贵了吧!你不过……” “不得耗费精力啊?不想拿钱就算了,下一个。”牛小田不耐烦打断。 “好,俺给!” 马刚柱肉疼的腮帮子抽搐,还是通过微信,转去二百块钱,牛小田秒收,懒洋洋道“现在没空,晚上我去你家,让桂香嫂子洗干净等着,管保有法子。” “好嘞!俺们等着你。”马刚柱乐颠颠出去了。 紧接着,王木栓进来了,弯腰递上一盒好烟,苦恼道“小田啊,俺家的母牛总怀不上崽,你可得给处理下。” “畜生便宜些,一百!”牛小田竖起一根手指头。 也不便宜啊! 王木栓嘴角猛抖,但还是递上一张皱巴巴红票子,牛小田劈手夺了,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老男人,半晌叹气道“栓子叔,看出来了,是你的问题。” “咋还跟俺有关啊?”王木栓惊讶瞪大眼睛。 “你是不是打死过一只黄皮子?这是报应。”牛小田冷脸提醒。 “俺服了,小田你可真神!”王木栓竖了竖大拇指,承认道“还是三年前,那只黄皮子来偷鸡,搞得一地鸡毛,被俺蹲坑瞅准了,嘿嘿,一铁锹拍死,剥皮卖了二十。” “给你一道避妖符,回去贴在牛棚上,就等着养小牛犊吧!” 牛小田递过去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纸符,王木栓虔诚地双手捧着收下,千恩万谢倒退着离开。 人来人往,一天时间,牛小田便入账三千多,堆放在炕头的好烟够抽半年。想想过去的苦日子,恍然间如同做了一场大梦。 “师父,您老人家放心去吧,徒弟一定完成您的心愿!” 牛小田眼含热泪,跪在土炕上,朝着南山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资深孤儿牛小田,是兴旺村的一朵奇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庄稼活从来不碰,懒的连腚都带不动。 生活就靠救济金,上学时也有梦想,却被女同学控诉耍流氓,惨遭强制退学。 诬陷! 不要脸! 老子没碰过那个丑八怪! 牛小田的喊冤声传遍学校,被开除学籍的当天,他就摸黑到了镇里,愤怒地砸了校长家的玻璃。 辍学后,牛小田除了在家看书玩手机,就是背着手找村里的老头下象棋,悠哉悠哉,荒废时光。 十八岁,救济金断了! 牛小田必须自食其力,扩散到全身的懒癌也要根治。 四面环山的兴旺村,民风淳朴,风景秀丽,丛林茂密,盛产山货。 采山是村民的主要收入之一。 牛小田独自拿着砍刀,挎着小筐进山,懒汉翻身把歌唱,一时轰动全村。 然而! 一天,两天,三天。 牛小田一去不归,消失在南山南。 为此,村主任还组织村民进山去找人,翻遍了每一个山沟沟,只拿回一只粘着血的胶鞋。 倒霉蛋,可怜娃,应该被狼给吃了! 大家都以为牛小田死在了山里,还有多情农妇落下廉价泪珠,没成想,七天后的傍晚,头顶鸟窝,衣衫褴褛,穿着草鞋的牛小田,突然出现在村中的大槐树下。 正在晚风里聊天打屁的村民们,纷纷围拢上来。 牛小田背着手,吊炸天的模样,自称失足坠崖,被一位老神仙搭救,大难不死,还学了一身本事。 算卦、看相、风水都不在话下! 驱邪消灾,治病救人,更是小菜一碟! 众人哄堂大笑,没人信,难说不是牛小田在家看了几本盗版书,借着被神仙点化的由头想要骗钱。 “哈哈,小田这熊样,倒像是鬼上身,要不,就是吃了毒蘑菇,傻了吧唧的。”嘴贱的杨寡妇笑得捂着肚子,连腰都直不起来。 这下,牛小田不乐意了,恼羞道“笑个屁啊,你眼下生纹,肚里有娃,四十多天吧!” 大家无比震惊,继而笑声更大。 “给老娘泼脏水,俺不活了,非撕了你的嘴!”杨寡妇张牙舞爪扑过来,牛小田掉头就跑,足足被追了半个村子。 铁树难开花,正如杨寡妇不会怀孕! 杨寡妇名叫杨水妹,邻村嫁过来的,长得那叫一个圆润,前凸后翘大葫芦体型,看上一眼便要想入非非。 都羡慕她男人有福气,结果却是三年不孕,去大医院检查,确定她有病。 又过了三年,男人一场大病窝囊死去,杨水妹成了寡妇。有个道士途经兴旺村,直言杨寡妇非但无子,且命中克夫,跟她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 寡妇门前是非多,但却没人敢碰杨寡妇,都怕被克死啊! 昨天。 县里的医疗专家团来到兴旺村义诊,杨寡妇也去凑热闹,说自己最近总恶心,经过几名专家联合确诊,认定她怀孕了,一个多月。 到底是谁搞大了杨寡妇的铁皮肚子?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没有答案,杨寡妇怕被吐沫星子淹死,第一时间就跑回了娘家。 村民们这才想起来,是牛小田先看出杨寡妇怀孕的,本以为是胡说八道,没想到这小子还真会看相,太准了! 于是,大家纷纷赶去,找他解决眼下的难题。 有钱就是了不起! 牛小田自信地背着手,先去小卖店买了一盒藤椒泡面,外加一袋塑封的烤猪蹄,回来后饱餐一顿,擦擦油嘴,收拾干净,就准备去马刚柱家。 这时,一名魁梧的中年汉子大步走了进来,一脸横肉,目光阴冷,正是兴旺村昔日的村霸张勇彪。 仗着人高马大,姑父又是镇长,张勇彪曾经在村里横踢乱咬,嚣张不可一世。 大姑娘小媳妇见他都躲着走,老爷们儿被他胖揍后,敢怒不敢言,还要赔笑给他送钱。 走夜路多了,总会遇到鬼! 张勇彪恃勇斗狠,到底栽了,因为伤人罪,被判入狱五年,算算是该被放出来了。 “你来干个球?”牛小田不悦问。 “别他娘装迷糊,你跟俺妹耍流氓,这笔账该算了!”张勇彪握着拳头,指节间发出咔吧脆响。 牛小田火大了,这一家人什么货色,男女都是臭流氓,不由吼道“放屁!是你妹诬陷我,害得老子被学校开除。” “小兔崽子还嘴硬,要不赔钱,要不,砸碎你的骨头!”张勇彪恶狠狠靠近威胁。? 第2章 快洗洗 想讹钱,门都没有! 老子还想找你妹算账,长成那幅烂菜叶的熊样,也好意思诬陷本人耍流氓,谁给她的勇气? 是梁静茹给了她一朵雨做的云,让她飘了吗? 换做以前,牛小田肯定会选择破财免灾,但现在不同,虽然他只是继承了师父所剩无几的真武之力,但对付一名村霸,依然轻松有余。 先下手为强! 牛小田抓过一把修鞋的锥子,出手奇准,狠狠扎在张勇彪肩窝的云门穴上。 一声闷哼,张勇彪感到半边身子都麻了,握拳的手自动松开,瞪大牛眼惊愕道“你,你小子吃了豹子胆,还真敢动手啊?” “滚出兴旺村!” 牛小田冷笑,继而又飞起一脚,踢在张勇彪的裆部上。 正中球门,满分! 张勇彪发出惨叫,捂着裤裆蹲了下去,疼得脑门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子,浑身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不必担心他被踢废了! 这货本来就是个软蛋,嘿嘿,也是兴旺村妇女们的幸运,没有被他玷污。 将锥子上的血,在张勇彪的脸上擦净,牛小田抓住这货的脖领子,像是拖死狗一样,硬是拖到了街道上。 王木栓正好赶着牛车路过。 看到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牛小田这是疯了吗?居然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 胆子小的王木栓,唯恐被连累,连忙跳下车,牵着牛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 自从犯事儿后,张勇彪家就搬到了镇里,这次他是骑摩托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牛小田讹钱。 牛小田不屑冷哼,一脚将路边的摩托踢倒,又砸中了张勇彪的腰。 迎着清凉的晚风和醉人的夕阳,牛小田头也没回,一路哼着小曲,朝着村西头缓步走去。 山脚下,小河边。 一栋新盖的三间大砖房,就是马刚柱的家。 此刻,房顶的烟囱上,正冒出一缕缕的炊烟,被晚风肆意捏成了各种形状。 牛小田推开大铁门,就听到一阵激烈的狗叫,大黄正使劲拉着铁链子,前爪抬起站立,朝着来访者呲牙示威。 “大黄,眼屎这么多,是不是为了没老婆上火啊?”牛小田笑着调侃,反正也咬不着,累死你个球。 大黄却好像听懂了,突然趴下来,用爪子捂住脸,只露着两只眼睛偷看,口中发出呜咽之声。 “嘿,没想到你个畜生,也有花花肠子。”牛小田觉得很好笑。 屋门开了,一名二十五六的女人走了出来,喜庆的娃娃脸,花褂子下鼓鼓囊囊, 正是马刚柱的媳妇余桂香,人如其名,常年桂花飘香。 余桂香是网上鸡汤文的深度受害者。 砖家说,洗澡能破坏身体的有益菌,导致各种疾病发生,不洗澡好处多多,分泌的油脂可以保护皮肤。 余桂香对此深信不疑,从此便不再洗澡,就连洗脸也是七天一次。 可恨的是,马刚柱居然对外宣称,他就喜欢这个味! “小田来了,快进屋!”余桂香笑呵呵道。 “嫂子,洗澡了吗?” 牛小田抽着鼻子问,隔着两米远,就能闻到这种特殊的混合香型,让人觉得好像进了榨油坊。 “非要洗澡吗?”余桂香不由抗拒。 “洗的喷喷香,是对神灵的尊敬,治疗才能灵验,不然我就走了,才不管你肚子里的那点事儿。”牛小田严肃道。 “好,俺马上就洗,你先跟刚柱唠会儿嗑。”余桂香不情愿答应。 “把衣服也换了,再戴个兜。” 牛小田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两下,羞得余桂香红着脸过来追着打。 东屋内,马刚柱抱着膝盖坐在炕头,圆形的炕桌上,摆着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盆白肉炖酸菜,飘着几截黑色的血肠。 “小田兄弟,来,随便吃点,再整两盅!” 马刚柱抓过温热的白酒瓶,笑容满面的张罗,牛小田却直摆手,不喝廉价酒,菜也不想动,他平生最不喜欢吃的东西之一,就是血肠。 伸手抓过一把花生米,扔一粒在嘴里嚼着,牛小田问道“刚柱哥,你跟桂香嫂子,结婚有两年了吧?” “两年零三个月。”马刚柱倒是记得门清。 “从你面相看,子孙宫饱满有肉,左右呼应,应该是两个儿子的命。” “太好了!”马刚柱双眼放光,兴奋地搓手,“俺们家三代单传,到俺这里,就怕断了香火,没想到还能开枝。” “凡事都不是绝对的,三分天注定,七分靠自身,关键在嫂子,种子虽好,也得地里长苗才算。”牛小田煞有其事。 “那就拜托兄弟,你说咋办都行。”马刚柱急忙又递来一支烟。 隐约可闻,西屋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估计余桂香的洗澡水,都能倒地里当肥料了。 两人就在东屋聊天等着,马刚柱没忍住好奇,一边吃着酸菜,一边打听道“小田,你在南山遇到的老神仙,到底长得啥样?” “还用问吗?就画上的那样。”牛小田傲气地指指墙上的寿星图。 “我猜也是。” 马刚柱拍了下大腿,咧着大嘴直乐,神仙就该这样。 其实,牛小田遇到的师父,是个黑瘦的小老头,生活在山洞里,穿着脏兮兮的道袍,灰白胡须短短的,没有半点神仙模样。 只有那一双眼睛,深邃不可见底。 在深山老林里迷路的牛小田,跑丢了筐,也跑丢了鞋,惨不忍睹地误闯到山洞中,被这名自称玄通真人的小老头,收为了徒弟。 并非牛小田天赋异禀,奇才难得,而是玄通真人修为耗尽,大限之日到了,临时也抓不到好徒弟。 就这样,牛小田被真人按着脑门,用法力强行灌输了三部书,分别是《风水相经》、《医仙真诠》和《灵文道法》。 将最后一丝真武之力,也灌输给牛小田,又交代未了的心愿。 玄通真人溘然长逝,走的时候,神态安详。 牛小田不客气将师父留下的宝贝带走,又在山洞里放了一把火。 马刚柱接下来的问话,打断了牛小田的回忆。 “小田兄弟,瞧没瞧出来,杨寡妇肚里的娃是谁的?还真有不怕死的。” 这是兴旺村村民最关心的话题,牛小田才不会说,嘿嘿反问,“你猜呢?” 第3章 放大镜 马刚柱挠挠头,将手拢在嘴边低声道“俺瞧着,二驴跟她走得很近,有时还去帮着劈柴呢!” “你不是也给她家拉过粮食吗?”牛小田坏笑。 “小田,可别乱说,让你嫂子想多了,晚上要闹别扭的。”马刚柱脸色都变了。 “刚柱哥,别好奇了,少说话,照顾好自家媳妇。”牛小田点拨道。 “俺懂了!” 怀孕的杨寡妇一走了之,兴旺村的每个成年男人都有嫌疑,当下,唯有谨言慎行,才能保证家庭和睦。 倒了三大盆脏水,余桂香才洗完澡,用半旧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了。 倒是听话,换了衣服,却是松松垮垮的棉布睡衣,看起来上下一般粗。 “小田,咋个处理啊?”余桂香问道。 “嫂子,先上炕躺下!” 牛小田一本正经,还往旁边挪了挪地方。 余桂香看了眼男人,马刚柱只是搓搓脸,没表示反对,他就在旁边,不信牛小田敢做出格的事情来。 扔了毛巾,余桂香撅着屁股爬上炕,老老实实地仰面躺下。 看着两个肉乎乎的脚丫子,牛小田嫌弃地皱眉,“嫂子,搞反了,头朝这边,看相又不是看脚。” 余桂香被逗得捂着肚子大笑,差点笑岔气,马刚柱也忍俊不禁,一口酒全喷在饭菜上。 原地转了个身,余桂香直接躺在炕沿上,头发散开垂落,还闭上了眼睛。 这次味道还不错,海飞丝的芳香。 牛小田比量下右手的三根手指,直接按在余桂香粉白脖颈的动脉上。 “小田,你这是号脉吗?” 马刚柱惊得眼珠子都快弹出来,前所未见,老中医不都是按手腕那里吗? “对啊,这里的脉搏更清晰,别说话,弄错了我可不负责。”牛小田说完,也闭上眼睛,细心感受手指上的跃动。 这就是《医仙真诠》上记录诊脉方法,还是专门针对不孕的。 牛小田第一次实践应用,格外用心,余桂香的脉象,跃动时出现了轻微的迟滞,这是寒气入体的征兆。 确定后,牛小田拿开手指,又从兜里取出一样东西。 马刚柱再次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你看相还要用放大镜?” “你懂个球,我这不是普通的放大镜,能断人生死,百试不爽。” 牛小田白了马刚柱一眼,差点就想撵他出去,真烦,哔哔个没完。 这可是师父留下的宝贝,白香木和天晶石打造,看起来像是放大镜,实则有个霸气不俗的名字,叫做量人镜。 基础的看相,就是观察纹路。 但像余桂香这样,年纪不大,还有点婴儿肥,脸上一条细纹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看相者,量人镜就能派上用场,可以将隐藏的纹路透出来,嗯,也有放大镜的功能。 牛小田手拿量人镜,低头观察余桂香的脸,连汗毛孔都看到了,噫~毫无美感。 有道是,医相同源,看相也是诊断的重要参考。 一些纹路浮现出来,牛小田左手拿着量人镜,右手比量着长短,神情一丝不苟,俨然是皮肤科专家。 马刚柱大气都不敢喘,身体僵直的像是木偶,就怕影响了牛小田发挥。 当然,要是别人敢这么仔细观察他的媳妇,早就翻脸并拳打脚踢,外加问候祖宗十八代。 半晌后, 牛小田收起量人镜,招呼余桂香坐起来,说道“嫂子,看出问题了,你被冷水激过,小腹内留着一丝寒气,导致胞宫无法着床。” “桂香都不洗澡,咋就被冷水激了呢?”马刚柱大惑不解。 “是前些年发生的事情,坐了病根。” 对于马刚柱的质疑,牛小田很不满,“嫂子,仔细想想,大概是五年前,是不是被特别凉的水激过?” 余桂香思索了下,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小田说准了,俺还是姑娘的时候,跟老弟下河去捞鱼,就遇到一处地方,汩汩的冒水,水特别凉,。” “都不知道爱惜身子,大姑娘家家,下河捞什么鱼。”马刚柱埋怨道。 “用你管,那时俺还不知道能嫁你哩,大姑给介绍的城里小伙子,白白净净真不错……” 马刚柱连忙用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媳妇的话,忙又给牛小田递过来一支烟,殷切地问道“小田兄弟,既然瞧出来了,就请给个治疗的法子。” “不用治,两年后,寒气就消了。”牛小田笃定道。 还要等两年? 在农村,早养娃早得济,马刚柱却不想等,又问“能不能有个快点消了寒气的法子?” “药方,加按摩手法,五百。” 牙疼! 马刚柱嘴里直抽冷气,苦着脸商议,“小田兄弟,能不能便宜点?” “这病要是去大医院,花钱可海了去了,不想出钱,可以等两年,我回家睡大觉了。” 牛小田作势就要走,马刚柱忙跳下来拉住,又跟媳妇对了几个眼神,咬牙道“俺,给钱!” “这就对了,法不求不得,空手还不灵验。” 牛小田立刻出示二维码,马刚柱又扫描转过去五百,心疼的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找来纸笔,牛小田记录下一个药方,也是来自于《医仙真诠》,书中的内容,都印在他的脑海里。 “每晚揉按气海穴半小时,一百天就成了!”牛小田道。 “啥穴?” “气海,肚脐下。” 既然花了钱,余桂香也很上心,忙不迭说道“小田,俺也找不到啊,要不,你给示范下?” “那你得脱衣服。” “不行!” 马刚柱坚决反对,这小子分明想要占便宜。 “当我稀罕。”牛小田撇嘴,又提出一个建议,“要不,就在睡衣上剪个洞?露出小肚子就行。” “那咋行,这件衣服可是上个月才买的,花了三十多呢!”余桂香又不同意了,衣服剪坏了,穿着也漏风啊! “要不,你们商量下,明天我再来?” “刚柱,小田才十八岁,看看又有啥,医院里的男大夫多着呢!”余桂香道。? 第4章 灾星不远 马刚柱挠了一手头皮屑,就是不肯答应,半天面露喜色,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让牛小田背过身,余桂香再次躺下,脱了睡衣,两床被子分别盖住上下,只留着一截青蛙状的白肚皮。 自以为聪明的马刚柱,恰恰忘了,对面墙上挂着一面镜子。 这一幕,都被牛小田尽收眼底,暗自偷乐,春光无限好,可惜腰太粗。 “小田,开始吧!”马刚柱得意道。 牛小田也没脱鞋,直接跳上炕,蹲在那里打量。 先看到一眼深井,又看到了一个黑痦子,不由道“嫂子,这个痦子不太吉利啊?” 余桂香被捂出一头汗,探出头喘着大气问“咋个不吉?” “等有了孩子,准备买奶粉吧!” 余桂香听懂了,脸色大变,居然不能亲自哺养孩子,急得快哭了,“这,这可咋办啊?” 同样蹲在炕上的马刚柱,也冒出汗来,谁不知道,奶粉钱,贵啊!近乎哀求道“小田兄弟,拜托!那个,微信上没钱了,等有了再给你转!” “哈哈,瞧把你吓的怂样,把这个痦子点了就行。”牛小田一阵大笑。 “快,穴位在哪里?” 马刚柱催促,唯恐再看出哪里不对,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记号笔!” 马刚柱连忙翻出,牛小田接在手里,在肚脐下方,涂了个小黑点,好像又多了一颗痦子。 也不逗留,牛小田跳下炕,溜溜达达回去了。 白月光,洒满兴旺村,一切亮亮堂堂的,让本就昏暗的路灯,显得可有可无。村民白天要忙地里的活,早睡早起,四周静寂无声,只是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夜色如此美好,我却如此寂寥! 身影孤单的牛小田,正发着感慨,身后却传来了自行车清脆的铃声。 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正骑着一辆精致的二六自行车,一身白色运动装,脚下红色运动鞋,脑后甩动一条乌黑发亮的马尾辫,青春靓丽又充满活力。 是同学林英,也是村主任林大海的宝贝独生女。 往事浮现,历历在目,心头有点酸,牛小田急忙快走几步,但还是被林英看到了,从后面高喊,“小田,小田!” 不自觉脚步一滞,林英很快追上来,单腿支撑,停下自行车。 牛小田扯扯褪色的短夹克,故作淡定的打招呼“嗨,英子,这么晚才回来啊?” “你不也是没回家吗?”林英歪头问。 “那不一样,你是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牛小田道。 “多谢关心!”林英一抹甜甜微笑,调侃道“小田,听说你现在挺能耐的,超级无敌神算子,咱村的头号大名人。” “过奖了,无依无靠的苦命娃,总要赚钱养活自己。” 牛小田话里带着点酸味,放眼整个兴旺村,像他这般身世可怜的,也挑不出第二个。 “哈哈,你这也算一技之长,很不错。”林英却哈哈一笑,继而试探问“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看着那张熟悉的俏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好像有星光在闪动。 牛小田心头一软,轻声道“只要我能做到的,都行!” “那就去你家里,帮我好好测一卦,看能不能考上心仪的大学。”林英笑道。 “明天吧!” “思想还挺封建的,又不是没去过。”林英翻了个妩媚的白眼,催促道“没关系,快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村路上,月光拖下长长的影子,牛小田的话很少,心情乱糟糟的,那曾经年少的情怀,总让他觉得眼窝湿湿的。 两人是童年玩伴,骑大马,过家家,上树抓鸟,下河捕鱼,几乎形影不离。 上学后,又同在一个班级,结伴上下学,一路欢笑一路歌。 孤儿牛小田,村主任的准上门女婿,这是当时兴旺村村民的普遍共识。 牛小田也有这种幻想,上初二时,他终于鼓起勇气,给林英写了一封情书,辞藻华丽,饱含深情,把自己都感动的一塌糊涂。 然而! 林英对此没有回复,却眼神古怪,带着不满,跟他疏远了。 没多久,牛小田因为跟女同学耍流氓,被学校开除。 穷苦孤儿,高攀不起堂堂村主任的千金,痴心妄想,自取其辱。这是牛小田心头的一根刺,拔不掉,但碰一下就会疼。 家门前,依稀还有血渍,是张勇彪留下的。 一想到张勇彪忍着蛋疼,龇牙咧嘴骑着摩托狼狈滚蛋,牛小田不由笑了,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以后,谁也别想欺负老子,老天爷也不行! 心生豪情万丈,牛小田决定勇敢面对跟林英的这段感情,开始放松下来。 林英跟着牛小田,进入熟悉的土屋,准确找到了墙上的开关。 灯光亮起! 牛小田更清晰地看到了林英的俏脸,大眼睛,长睫毛,挺翘的小鼻子,小小的嘴巴上,一点迷人的唇珠,皮肤白皙光泽,像是新剥的柳枝。 好像哪里不对劲? 牛小田盯着林英猛瞧,目不转睛,林英不由后退一步,带着点慌张,“小田,你的眼睛好吓人。” “英子,你气色不对,好像有灾。”牛小田严肃道。 “这种骗人的说法,太老套了吧!”林英抬着下巴表示不信,又一本正经建议,“小田,忽悠人也要与时俱进,不能光靠吓唬和奉承,对,要懂心理学。” “想哪儿了,我是认真的,你明天最好待在家里别出门。”牛小田提醒。 林英双眉之间的印堂上,隐约浮现出一团暗色,有道是,暗色浮于额,灾期应不远,通常会在一天内发生。 “明天我要上学,高考在即,不能耽搁。”林英不答应。 “命比什么都重要。”牛小田强调。 “那你说说,我会遇到什么灾星?” “想得到准确答案,还是摇卦吧!” 牛小田拉开书桌下的抽屉,取出三枚古老的铜钱递给林英,说明摇卦的方法,清除杂念,聆听声音,手随意动,心诚则灵。 林英觉得很有趣,忍着笑意,将铜钱拢在双手掌心,哗啦啦的摇了起来,又扔在一块方形的白布上。 如此反复六次,卦象形成! 主卦,风天小畜,变卦,风水涣。 牛小田点起一支烟,皱眉看着画出的卦象,半晌后给出了答案。? 第5章 狂奔的老牛 “英子,明日辰时,也就是上午七点到九点之间,你会遭遇水灾,虽然不至于危及生命,但也会因此生病住院。反正咱村离镇里也不远,辛苦点,骑自行车去吧,应该能躲过去。”牛小田道。 卦象上,显示的是轿车开进了水里。 林英坚持要去上学,牛小田折中认为,只要她不坐车,就是安全的。 “好吧,就听你一次。”林英点头,“现在,该算考大学了吧!” 十年寒窗,面临大考,林英更在意此事。 “不用算了,从面相看,驿马动,人远行,你不但能考上心仪的大学,还能留在城里,兴旺村不属于你。”牛小田道。 “呵呵,说话一套套的,跟哪本书学的?”林英很开心,坐在火炕边晃着脚问。 “神仙传授的。” “别扯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仙,只有大忽悠!” “信不信随你。” 林英突然沉默了,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轻轻叹口气,“小田,你应该考虑去城里打工,留在兴旺村,没机会的。” “我连初中都没毕业,去城里能干什么,搬砖还是捡垃圾?”牛小田道。 “都怪张勇芬,把事情闹那么大。”林英摇头。 “别提她,恶心!” 牛小田狠狠抽了几口烟,想起来就气不顺,要不是张勇芬死咬着他耍流氓,现在应该也在准备高考。 “小田,你也不对,虽然她那里长得很大,但未经允许,你也不能摸啊!”林英皱眉道。 “老子没摸她!” 牛小田变得激动起来,拍着炕沿道“英子,你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想不到,连你也不相信我。” “但你给她写了情书,对不对?” “哈,她也撒泡尿照照,多大的脸啊!我会给她写情书,简直笑话。”牛小田被气笑了。 “我亲眼所见,就是你写的,还不承认。什么小村的夜色多美,你好比天上的月亮,照亮我的心房,又好比星星,点亮我前行的路,瞧瞧,牙都被酸倒了。”林英撇嘴。 很熟悉的描写,那是挖心掏肝想了一宿才想到的,牛小田不由一呆,脱口问“那封信是写给你的,怎么落在她的手里?” 林英如遭电击,再也不淡定了,俏脸上飞起朵朵红霞,抚额感叹“天啊,你这个马大哈,放错了书包,还有你那狗爬字,英子和芬子,谁又能分得清啊!” 牛小田也愣住了,不由猛抓头,怎么会这样? 妥妥的情书乌龙事件! 难怪林英后来爱答不理,还以为自己爱上了个丑八怪。 唉,大错酿成,无法挽回了! “就算这样,她也不该死咬着我不放。”牛小田嘴硬道。 “她那晚确实被人从后面摸了,寻死觅活的,只有你打过她的主意,还能赖谁?”林英道。 “搞不清楚就讹人,活该,一家子败类,别想着我会原谅她。”牛小田又忍不住骂了起来。 林英不再提这个茬,取出小巧的手机,“小田,加个微信吧!” “不加!” 林英有点尴尬,不解地问“为什么?” “不想看到你找男朋友,秀恩爱,眼不见,心不烦。”牛小田坦言。 “呵呵,为这个呀?到时候,我会朋友圈把你屏蔽,一点都不让你知道。”林英笑了起来,带着几分甜蜜。 还是加了微信。 林英转来二百块钱,被牛小田坚定地拒收了。 不早了,两人又踩着小村的月光,牛小田将林英送回了家,却不想回头望。 人生如此,注定难有交集,面对现实吧! 烧热火炕,牛小田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林英。 难免心绪纷乱,牛小田只好靠着习练师父传授的功法来压制,渐渐进入到半睡半醒的修炼状态。 调整呼吸,气沉丹田,培育真武之力,打开生死之门。 真武有九层,一层一重天! 目前的牛小田,顶多算真武一层,但这也得益于师父的临终馈赠,否则,苦练十年也未必能入门。 是师父改变了自己,牛小田绝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手机传来滴滴声。 牛小田不由睁开眼睛,已经是早上八点。 是林英在微信上发来消息,一张路边风景,跟着吐舌头表情和一句话牛大哈,你要保重自己哦! 牛大哈? 愣了下,牛小田懂了,被逗得大笑起来。林英这是在嘲笑自己马大哈,情书都能放错了书包。 再看那张照片,玉米地的风景。 手机拍得哪有现实中的风景好看,都有些虚了,仔细一看,却是从车窗内拍摄的! 牛小田心头凛然一惊,急忙发消息“英子,快下车,水灾,这辆车会开进水里!” 等了一分钟,林英并没有回复。 大事不好,牛小田的额头都冒汗了,急忙跳下炕,三两下套上衣服和鞋子,跑了出去。 自行车好久没骑了,车带瘪了,匆匆用打气筒打足,刚蹬上去。 尼玛! 链子又掉了! 不是三两下可以摆弄好的,牛小田果断放弃扔在一旁,飞快跑出院子,四下张望,哪怕能拦一个电瓶车也行。 这时,王木栓赶着牛车过来了,手里慢悠悠地扬着小皮鞭。 牛小田迎过去,焦急道“栓子叔,能不能让老牤子跑起来?” “咋了?”王木栓不解问。 “通镇上的那条路上出事儿了,必须马上去救人。” “老牛是能跑,但是……” “别说了!”牛小田跳上去。 “小田……” “一百!” 好嘞! 出趟车就能赚一百,王木栓当然不会放弃机会,使劲扬起鞭子,一下下打在老牛的屁股上,发出一连串啪啪的响声。 驾!驾!驾! 王木栓边打边喊,老牛被打蒙了,抬头发出哞哞的叫声,发了疯一般向前跑去。 都说马车快,牛要是发起疯来,速度更胜一筹。 身侧的景象都成了虚影,牛小田的屁股一半时间都被颠到空中,王木栓努力控制好牛车,狂奔出兴旺村,来到了乡路上。 再快点! 快点! 牛小田心急如焚,恨不得也化身成奔牛,赶到事发地点。 十五分钟后,终于到了! 这是一座横亘在兴旺村和青云镇之间的水泥桥,长约二十米,下方是奔流的泥鳅河,可能是上游有降雨,水势较大,并不清澈。 让牛车停住,牛小田立刻跳下来查看。 果然,有车辙碾过河畔的青草,向前延伸,消失在水流中。 第6章 初生牛犊不怕车 王木栓拉住气喘吁吁,浑身是汗的老牤牛,不解问“小田,到这里救什么人?” “快把铁钎给我,人在水下呢!”牛小田焦急伸手。 这时,王木栓看到了车辙,顺着车辙伸长脖子再往前看。 妈呀! 水下隐约可见一辆车的轮廓! 终于懂了,王木栓惊得汗珠子立刻滚落下来,忙抽出插在车边的铁钎。 顾不得多想! 牛小田拿着铁钎,冲到河边,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凉的河水中,控制住身形,不被冲走。 英子!坚持住! 终于,牛小田看到了那辆属于村部财产的二手比亚迪轿车,正斜着停在河床的陡坡上。 全力靠过去,牛小田看到的却是满头鲜血的刘会计趴在方向盘上,他也是村部的兼职司机,车内已经开始进水了。 牛小田潜水功夫很强,可以水下开眼,但河水较为浑浊,一时间也看不清楚。 车门打不开,牛小田钻出水面猛吸一口气又潜入进去。 运转真武之力,铁钎狠狠砸在车窗上,紧接着将其插入缝隙中用力一别,车玻璃碎了,牛小田立刻将刘会计揪住领子拉出来,快速拖到了浅水区。 此时,王木栓也脱了衣服,只穿着一条四角大裤衩蹚水走过来。 “栓子叔,快!” 牛小田催促,王木栓也扑到水里,接住了刘会计,朝着岸边返回。 再次潜入。 此时,河水已经灌满了轿车,牛小田将车门打开,果然看见了倒在后座上的林英,双臂无力悬浮在水中! 心碎欲裂! 牛小田将林英带出,脚下用力一瞪,两人浮出水面,但汽车却滑向更深。 水下托举着林英,终于回到了岸边。 此时,面对昏迷的刘会计,王木栓正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么久,是不是死了啊?得给他家里报个信儿!” “还活着!快,人工呼吸!” 牛小田将林英放平,双手按在她的胸前,有节奏地按压,十几次后,犹豫了下,还是低头将嘴唇印在樱唇上。 灌入一口气后,牛小田大脑已经缺氧了,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 王木栓照葫芦画瓢,也给刘会计人工呼吸,却一脸窘态,恶心的差点吐了。 五分钟后,林英终于深吸一口气,猛然睁开带着水珠的大眼睛。 “我死了还是活着?”林英惶恐问。 “没事儿了,英子,你好好的。”牛小田长舒了一口气。 这才看见身边的人,林英颤抖着嘴唇问“小田,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 牛小田点头,忍不住又埋怨“不听话,到底遭了水灾。” 啊! 林英终于将记忆串联起来,扑到牛小田怀里,哽咽着“小田,我很害怕,怕自己会死。” “你不会的,还要上大学,当城里人呢!” 牛小田搀扶起林英,她却全身无力,一步也挪不了,只好背在身上。 那边,刘会计也醒了,颤巍巍地站起来,看着河水,嘴巴咧成了奇怪的形状,一时间欲哭无泪。 车没了! 这让他怎么能赔得起,真是个倒霉的日子! 还是先顾自己吧!王木栓看见刘会计就想擦嘴,还是转过脑袋将他扶到了牛车上。 今天。 刘会计开车去镇里汇报村财务情况,正好捎上了回镇高中的林英。开始,林英没答应,骑自行车就行。 刘会计积极表现,怎么说也是村主任的女儿,劝了半天,林英也觉得骑车累,便坐了进去。 可是,当轿车快开到桥上时,对面突然冲过来一只小牛。 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怕轿车。 慌乱之下,刘会计猛打方向盘,轿车便不受控制地冲进了水里。 破车门平时就得使劲才能打开,水下更是纹丝不动,手机也没了信号。 而刘会计已经当场撞晕过去,林英在封闭的车里束手无策,直到缺氧昏迷。 期间也有其他车子经过,只是,谁又能看到车辙。 越想越后怕,刘会计全身发抖,脚下的滴水格外多,发黄,还有些骚气。 “小田太神了,坐在家里,就知道这里会有车子落水,俺一百个服!”王木栓竖起大拇指称赞不已。 “很神。”刘会计耷拉着脑袋附和一句。 “刘会计,不是我说你,这身子骨太差了,一下子就晕了,要不是小田,你早就没命了,还连累英子!”王木栓絮絮叨叨。 “栓子叔,你别说了,我都后悔死了。”刘会计咧着嘴,双臂紧紧抱住自己。 林英靠在牛小田身上,却没说话。 昨晚牛小田看出她有水灾,只是她没真信,要是骑自行车,应该就不会发生。 “栓子叔,再辛苦下,去趟镇医院吧,刘会计和英子还需要进一步检查身体。”牛小田道。 “我,没事儿。”刘会计说完,却剧烈咳嗽起来。 要说一开始,王木栓纯粹是奔着一百块钱来的,哪成想,救上来的竟然是刘会计和村主任的千金。 都是该溜须的人物,大好机会,不能错过。 王木栓也不推辞,继续驾着牛车,四人一道,前往镇医院。 手机废了,林英借来牛小田的,带着哭腔打电话给父亲。 听到消息后,林大海的脸都变成了黑色,一边安排村民去泥鳅河打捞车辆,一边骑着小摩托,也急火火地朝着镇里赶来。 青云镇! 遍地小楼,街道宽敞,路上走路的女人涂着口红,还打着花花绿绿的太阳伞。 小轿车一辆跟着一辆,感觉开车的人特别神气,这是村里看不到的风景。 牛车在这里很不搭,车上,除了王木栓,其余三人都是水淋淋的,其中一个满脸是血,更是惹人注目。 青云镇医院,五层小楼,位置在主街道的正中。 牛小田将英子从牛车上扶下来,她依然虚弱无力,湿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走进医院,一名护士迎上来,诧异问“怎么了?” “落水,缺氧,做个全身检查吧!”牛小田道。 护士打量下林英,情况看起来不严重,又问刘会计,“什么反应?头晕吗,恶心吗?” “我,我心口疼。”想到要赔那辆开进水里的车,刘会计就觉得憋闷。 “怎么个疼法?一直疼,还是一阵一阵的。” “一阵比一阵疼得厉害。” 护士皱眉,要是女的这种说法,就得考虑怀孕情况了,又问,“以前有这毛病吗?” “没有,就是刚疼的。” 哦,护士做了个基本判断,又去找医生。 很快,两个移动病床被推了过来,林英和刘会计被扶着躺上去,前往急诊室,去做进一步的检查。 交押金! 牛小田的微信上,只有不到三千块钱,好在只收了两千。 刚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歇口气,一个魁梧的汉子,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 王木栓顿时惊慌失措,急忙起身,装着四处看,远离了牛小田。 冤家路窄!? 第7章 惊恐过度 这人正是张勇彪,昨晚被牛小田打伤后,吃力返回青云镇,今天也来医院检查身体,肩头上还缠着纱布。 “小兔崽子!” 张勇彪双眼冒火,握了握铁拳,口中低声咒骂,恶狠狠走近了牛小田。 槽! 牛小田鄙夷地翻了个白眼,骂道“别他娘站在这,碍了老子的眼。” “哼,既然来了,就别想离开青云镇。本人一定要安排好你,吃屎,喝尿!”张勇彪咬牙切齿道。 “吹牛逼!也不怕把嘴吹肿了。”牛小田一脸嘲笑。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时,一人匆匆跑进了医院,看见牛小田,立刻奔过来。 此人年近五十,身高超过一米八,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正是林英的父亲,兴旺村的村主任林大海。 一看两人的阵势,就知道要打架。 尤其是张勇彪,瞪着眼睛,拳头紧握发出响声。 林大海上前一步,拉下脸来,“大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快走,别在这里耍驴!” “他昨天打伤了俺,你这个村主任,都不管管吗?”张勇彪哼出一股冷气。 “胡咧咧,就小田这体格,能打伤你?怕连你一根胳膊都抱不住。” 也难怪林大海不信,除了王木栓亲眼所见,其他知道消息的村民也都不信。 牛小田看起来,懒癌还没好利索,手无抓鸡之力,怎么可能打伤人高马大的猛村霸? 张勇彪张口结舌,一时竟无言以对,说出去,还真他娘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牛小田却发出轻笑,以肆意地抖脚表示藐视。 碍于林大海在此,最终,张勇彪跺跺脚,转头离开了医院,蛋应该还肿着,呈现叉着腿的状态。 “小田,英子她咋样了?”林大海焦急道。 “林叔放心,我看着没大碍,医生正在做检查。不过,惊吓还是有的。”牛小田道。 “能不惊吓吗?”林大海使劲扯了下头发,想到女儿在车里求助无望的可怜模样,就心疼得抓狂。 “小田,多亏了你!” “不用客气,这些年我能长大,都是林叔的照顾。” 牛小田这话发自内心,要不是林大海替他申请救济金,及时足额发放,他早就沦落成街头小要饭的了。 看见张勇彪走了,王木栓也连忙凑过来。 林大海拍拍王木栓的肩膀,感激道“栓子,也谢谢你。” “俺都是跟着小田来救人的,刘会计可真沉啊,差点把俺坠河里去。上岸后,俺又嘴对嘴吹气,把他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王木栓挠着后脑勺客气,当然不忘邀功。 嘴对嘴? 林大海不由看了眼牛小田,这小子是不是也跟宝贝女儿…… 看王木栓的神情,就是了,但也是为了救人,情有可原,不能计较。 “唉,车是废了,好在人没事。” 林大海稍稍松口气,又按照医院的指示牌,朝着急诊室快步走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 急诊室的门开了,刘会计和林英先后被推了出来,还换上了条纹状的病号服。 检查结果,两人双肺都有无菌性损伤,密闭空间缺氧导致的,情况不严重,但也需要留院观察两天。 是刘会计把车开到了河里,还差点连累林英遇难。 他一看见林大海,忍不住落下羞愧的眼泪,一再道歉,哭得那叫一个难看。 看这怂样,林大海忍住没骂,象征性安慰几句,更关心的是女儿。 看到父亲,林英更委屈了,眼泪一串串的掉。 “我在车里一直喊爸爸,可就是没有回应。” 林英哭得梨花带雨,心疼的林大海这个一米八的汉子手足无措,恨不得替女儿受罪,“怪我,都怪我!” “也怪我,没听小田的话。”林英后悔道。 “小田是个好孩子。” 林大海只能这么说,牛小田自称神仙点化,精通术士之道,人畜无拒,在村里各种赚钱,他不干涉,已经是格外包容了。 村官也是官,当然不能对封建迷信表示支持! 牛小田的衣服,已经被体温烤得半干,于是跟着护士一道,将林英推进了病房里。 “小田,你是个勇士。” “错,是牛大哈。” 牛小田一本正经的纠正,逗得林英笑得咳嗽起来,直呼受不了,拉住了牛小田的手。 看到这一幕,林大海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俩娃一起长大,感情好,他早清楚,可惜有缘无分,女儿终究要上大学的,没文化的牛小田,却注定走不出这山沟沟。 两人说说笑笑,却引来同病房一位陪护母亲的不满,不由嚷嚷“你们能不能小声点儿。” 这是一位衣着得体的中年妇女,风韵犹存,金灿灿的耳环,闪亮亮的钻戒,还有一汪水似的的玉镯子,都盖不住满脸愁容。 一声声叹息,都是不幸福的宣泄。 林英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牛小田也没生气,病房确实不该喧闹,此时才注意到中年妇女看护的病人。 也是个女孩,病号服松松垮垮,瘦得那叫一个可怜,标准的皮包骨,颧骨突出眼眶深陷,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床头正挂着吊瓶,女孩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眼皮都不眨一下,好像这个世界跟她毫无关系。 “阿姨,她得了什么病?”林英问。 “不吃饭,不说话。” 中年妇女只回了六个字,接着就是一声长叹。 牛小田站起来,稍稍凑近一些,女孩的额头非常灰暗,不均匀的气色,居然形成了一条扁平蛇类的图案。 这是护体六神中的螣蛇,代表惊恐怪异之事。 被师父注入真武之力,牛小田的眼睛便与众不同,能够看到人的气色,作为看相诊病的重要参考。 女孩气色暗沉,发病时间不短,应该是,遭遇严重惊吓,导致魂魄失衡。 “她发病一年多了,应该是遭遇了可怕的事情,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只是她听不见也看不到,没办法纾解。”牛小田断言。 “你,怎么知道的?”中年妇女惊讶问。 “我是一名术士,会看相,她总这么打营养,也不是法子,早晚会有油尽灯枯的那一天。”牛小田叹气摇头。 女孩真的很可怜,如花的年龄,就快随着秋风凋零了。 听牛小田这么说,中年妇女立刻落泪了,使劲擦了几把,试探问“小伙子,你有没有法子救救我女儿?大医院也跑遍了,心理医生也找了,没有任何效果,她才十七岁啊!” “别哭啊!你得先告诉我,她是怎么发病的?” “唉,去年三月份,吊车砸死学生,女儿亲眼目睹,回家后就病了。”中年妇女叹气抹泪。 “我知道,就发生在镇高中附近,那女孩死得好惨,那段时间,大家都吓得晚上不敢出门。”林英接话。? 第8章 给五万 身在兴旺村的牛小田,生活环境闭塞,并不了解镇上的大新闻。 能听到的,只有本村谁家男人被媳妇挠了脸,谁家的母猫下了几个崽,又或者,谁去了杨寡妇的家里献殷勤。 还有,大家对杨寡妇肚子里孩子的亲爹的各种猜忌版本。 “说详细点!” 牛小田拉过凳子坐在中年妇女身边,要判断下,是否为虚病。 反正女儿也听不见,中年妇女详细讲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如牛小田这般胆大,也听得毛骨悚然,有种想要去厕所的冲动。 女孩名叫范雨晴,很美的名字,去年读高一,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范雨晴有个好闺蜜,就称呼小芳吧,家境普通,却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关系好的像是亲姐妹,同在一个班级,同一个女寝。 去年春天,青云镇高中的对面,兴建一片校区房。 晴朗的周六下午。 范雨晴和闺蜜小芳一起上街去买东西,途经建筑工地旁边的那条路。 本来是并排走,不知道怎么,小芳就跑到了前面。 此时,高高的斜臂吊车,正在上空吊运成捆的水泥板。 突然,捆绑水泥板的铁索断裂,三块水泥板从十几米的高空落下来。 天降横祸! 小芳不幸被砸中,来不及发出惊呼,便血沫飞溅,惨死在当场。 因为离得近,还有些鲜血,溅在范雨晴的脸上和身上,当即就被吓傻了。 这还不算。 发生事故,建筑工人们立刻跑过来,七手八脚的将水泥板掀开,现场惨烈到必须打马赛克,不忍描述。 亲眼目睹闺蜜惨死,范雨晴紧咬牙关跌跌撞撞跑回家,之后便开始发高烧,胡言乱语,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等高烧退了,便成了现在的样子,不吃饭,不说话,眼神呆滞,对外界没反应。 只有扎针的时候,她才会出现本能性的颤抖,也仅此而已。 “有大仙说,这孩子是被小芳的冤魂给缠上了,可是做法好多次,没任何效果,病情更严重了,身体反应越来越少。”中年妇女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脸,泣不成声“现在,都瘦的没点人样了,我都能抱起来……” 太煽情了…… 林英跟着落泪,牛小田又仔细打量床上的范雨晴,片刻后确信道“没有鬼缠身,就是魂魄不稳,或者说,魂魄出现了紊乱。” 中年妇女露出期盼之色,问道“小伙子,有法子吗?” “有,包治好,但必须等七天,因为需要特殊药材得回去准备。”牛小田道。 “阿姨,小田医术很厉害的,我们村好多人找他呢!”林英也帮着说话,但没好意思具体举例子,都是不上台面的。 中年妇女激动起来,连忙站起身,“小伙子,只要能治好我女儿的病,多少钱都行!” “阿姨,小田是个热心肠!”林英又说,可牛小田接下来的话,让她没来由脸一红,拉过被子蒙上头。 “那个,你能给我多少?” 谈钱,有点俗! 但是,不给钱,牛小田也不想管。 救死扶伤固然是美德,饿死了术士还不是没辙。 中年妇女认真思索了下,伸出手掌,试探性吐出一个数字,五万? 虽然不确定牛小田的本事,但天下父母都是如此,但凡有一丝希望,都要救下孩子。 五万! 牛小田心潮澎湃,激动的有种眩晕之感,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可以! 五万,能在兴旺村新盖三间共计百平的大砖房再加一个院子,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人群的年收入! 林英也惊得拉开被子,没想到,牛小田赚钱这么容易。 预付款,不可能有。 尽管牛小田看准了女儿的病情,但是,中年妇女依然选择不见兔子不撒鹰,治好再说,一再保证绝对少不了。 牛小田信心十足,跟中年妇女互加了微信,又跟林英告辞,便离开了病房。 走廊里,林大海走了过来。 塞给牛小田一沓钱,看着有两千多,怎么着也不能让牛小田垫付,其实,也花不了那么多。 牛小田收了,下楼找到了王木栓,抽出二百块给他。 “一百就行,说好的。” 嘴里这么说,王木栓的手却是诚实地将钱接过去,乐得嘴巴咧得老大。 牛小田不得不托了托他的下巴,还是闭上吧,太难看。 “小田,马上回村吗?牛车我都冲干净了!”王木栓殷勤道。 不差这会功夫,早上就没吃饭,现在是中午,牛小田道“饿死了,先去吃饭,我请客!” “嘿嘿,好嘞!以后有啥事儿,只要叫俺一声就行。” 王木栓乐得又咧开了大嘴,使劲拍着胸脯,跟着牛小田就对了,又有面子又赚钱,还有个救人的好名声。 牵着牛车,两人找到一家拉面馆,点了两碗加肉加面,多放辣椒多放香菜! 蒜免费,王木栓盛了一碟,一口一个,边吃边喝,满头大汗,引来不少食客的侧目。 摸着圆鼓鼓的肚皮,牛小田坐上了牛车,穿过青云镇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路朝着兴旺村返回。 五万酬劳,志在必得! 牛小田一路畅想,等钱到了手,就在村里买个像样的大砖房,再买个大彩电和大冰箱。要有盈余,是买辆电瓶车还是换部更智能的手机呢? 还是手机吧,拿出去有面子。 想着想着,牛小田就不由笑出声来。 然而,身边的王木栓,却猛地拉住了牛车,牛小田不防备,被晃了下。 “小,小牛!”王木栓声音颤抖,连平时的昵称都喊错了,抖成虚影的手指向前方,“那里!” 牛小田顺势望去,心头也是一凛。 此时,牛车刚出青云镇,前方大路上,突然出现了五个人,都是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壮汉,穿着黑色紧身半截袖,手里拎着粗粗的钢管。 最前方那人,正是张勇彪,用钢管敲击着掌面,眼中凶光毕露。 他左边的那人,手里还拎着个脏兮兮的水桶,从外面残留的褐黄色半固体判断,里面盛放着有味道的东西。 王木栓吓得抖成筛糠,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赚了钱就该自己先回村,为了贪碗拉面,可能一会儿就得吃屎!? 第9章 太疯了 牛小田这小子,能赚钱,更能招灾啊! “牛小田,本爷说到做到,今天必须请你吃屎,喝尿,哈哈,有几坨还是热乎的呢!”张勇彪步步逼近,嘴里一阵狂笑。 “咋办啊?”王木栓带着哭腔。 “怕个毛,他们就是装逼,纸老虎,不经打。”牛小田故作轻松,暗自思忖,一个打五个,应该也有胜算。 “哥几个,收拾完这个小兔崽子,把这头牛也杀了,牛肉回去下酒。”张勇彪胜券在握,十分嚣张。 后面四人都咧嘴笑了,仿佛觉得,面前的不是一头老牛,而是美味的牛肉。 王木栓惊慌失措抱住了牛腚,张勇彪嘴里的下酒肴,可是老百姓家里的重要资产哪! 不过,张勇彪的话,却提醒了牛小田! “栓子叔,抓紧了缰绳。” 牛小田低声吩咐一句,突然夺过鞭子,直接捅在牛腚上,而且,还是那处最凹陷的禁地。 哞! 老牤牛一声惨痛的大叫,顿时陷入了疯狂,高高昂起头,撒开蹄子,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疯牛过街,势不可挡! 张勇彪脸色陡变,急忙朝着左侧闪避,双腿错位,居然被自己绊倒,轰然倒地,直挺挺像是一截倒木。 其余人也都吓出了尿,疯狂躲闪,惊呼不已。 这要是被牛车撞到,非死即残,要是被牛头挑了,更是要肠穿肚烂,更加凄惨。 咣当! 摇摆的牛车蹭到了铁桶,里面的屎尿被扣了出来,恰好洒了张勇彪一身。 哈哈,自己吃吧! 拼命抱住王木栓的牛小田,发出一阵狂笑,随着狂奔的牛车,就这样消失在长长的乡路上。 王木栓死死拉着缰绳,牛小田则抱着他,卧槽啊,这一身汗味,熏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太折磨人了。 此时,王木栓吓得魂都飞了,满头满脸满身都是冷汗,心中早把牛小田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这个臭小子,胆子太大了,简直比疯牛还疯! 老牤子一口气奔出了五里地,终于慢了下来,牛小田放开王木栓,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有惊无险! 王木栓抓过车上的麻袋擦了擦脸,颤抖着嘴唇,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递过去一支烟给王木栓,给他点上压惊,牛小田也点上一支,吐着烟圈,悠哉地看着路边的风景。 “小田,你差点害死俺。”半晌,王木栓才憋出一句埋怨。 “别忘了,我会看相,你死不了,能活到八十岁呢!”牛小田不以为然道。 “唉,俺跟张勇彪无冤无仇的,今天就算得罪了他,以后肯定要找茬的。” 这是王木栓更担心的,在兴旺村提起昔日的张勇彪,哪个不害怕,打又打不过,又没处去讲理,只能吃哑巴亏。 “要我说,张勇彪就是惯的臭毛病。”牛小田鼻子里哼出一股烟,“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还怕不要命的呢。” “是这个理不假,但胳膊扭不过大腿,都是有家有业的,谁敢跟那个野牤子硬来。”王木栓道。 “栓子叔,把心放肚子里,他恼恨的是我,不会找你茬的。”牛小田安慰。 “可是,是俺的牛洒了那铁桶!” 精彩镜头是值得无限回味的,牛小田差点没笑出来,忍住笑认真道“要是他敢胡来,就给我信儿,不怕啊!” 事已至此,王木栓也只能认栽了。 更何况,牛小田也不好惹,昨天他可是亲眼所见,牛小田把张勇彪打成了一摊泥,也很凶残。 没人追来! 通过泥鳅河的石桥时,倒是遇到了一些村民,刚刚把轿车从河里弄上来。 基本上,失去了维修的价值,运回村部的大院里,倒是可以当成一个特色景观。 牛小田和王木栓见义勇为,下河救人,已经传开了! 牛小田神算,未卜先知,村民们都无比佩服。 王木栓也得到了群赞,平时老实巴交,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还能下河捞人,勇气可嘉!人是有社会性的,感受到百姓们真诚的赞许,一时间,倒也冲淡了路上的不快。 老牛跑累了,拖着牛车走得很慢,回到兴旺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村里没什么人,阳光明媚,微风徐徐,百年的大槐树下,闵奶奶正戴着老花镜,坐在小马扎上织毛衣。 牛小田跳下牛车,来到闵奶奶的面前,坐在腰鼓形状的石墩上。 看见牛小田,闵奶奶笑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将手里的毛衣,在他身上比量了一下,摇头道“唉,又织小了,总觉得小田还没长大。” “闵奶奶,您老就不用惦记我了,十八岁的小伙子,成了。”牛小田傲气地将胸脯拍得山响。 “呵呵,是成了,该找媳妇了。要俺说,咱村啊,也就老阚家的丫头,瞅着还合适,腰宽腚大好生养。”闵奶奶慈爱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牛小田。 牛小田猛摇头,老阚家丫头脑子有病,到现在还不会两位的乘除法,不行,绝对不行,倒贴钱都不能要。 “小田啊,你爹妈快回来了吧?”闵奶奶问。 “还得过段时间,等攒够了给我娶媳妇的钱,他们就回来了。” “他们都是好人啊!” “闵奶奶,梳子带了吗?” “带着呢!” 从闵奶奶手里接过羊角梳子,牛小田绕到老人家身后,轻轻地替她梳着花白的头发,一老一少,温情相依,形成了兴旺村一道独特的风景。 闵奶奶七十六岁,是村里的五保户,她是对牛小田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这些年,老人家总是从自己微薄的收入中节省,时常给牛小田送去些蔬菜豆腐和鸡蛋,从小到大,给他织了十几件毛衣。 这份恩情,牛小田不会忘记,平时再懒,也会给老人家劈柴,或者送来些好吃的。 闵奶奶老了,打去年开始,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总念叨牛小田的爹妈快回来了,潜意识里,也是放不下这个孤苦的孩子。 牛小田的父母是病死的,就埋在东山上,留下的财产只有那间土屋,还有几张泛黄的照片。 到现在,牛小田都要记不住他们的样子了。 给闵奶奶梳完头,又悄悄在她的衣兜里,放了二百块钱。 牛小田这才缓步回到了家里,就在院子里冲了个澡,换上了一套干爽的旧衣服。 微信有动静。? 第10章 上山 牛小田打开手机,发消息的是巩娟,也就是病床女孩范雨晴的母亲。 “在吗?” “在。” 一个转账红包,两千,后面跟这个拱手的表情,拜托了! 每分钟的等待都是煎熬,巩娟等不及,治病的预付金来了! 牛小田哈哈一笑,开心收下,回了个ok表情,“七天后,我去镇里找你。” “嗯,不见不散。”巩娟回复。 牛小田猜到了,巩娟之所以给了点预付金,应该跟林英有关。 同在一个病房,当她听到林英上午轿车落水的遭遇后,对牛小田的信任度大大增加,认定这个小伙子是个隐藏在田间乡野的世外高人。 将手里的现金藏好,牛小田又跑去了食杂店。 熟食买了一大堆,还有面包、矿泉水,外加所有的一号电池。 大客户啊! 开店的二驴媳妇,乐得恨不得抱着牛小田亲几口,主动给打了个九五折,还把留着招待贵客的半盒好烟,也送给了牛小田。 常来啊! 回来后。 牛小田将这些都收进了双肩包里,手电筒里塞好电池,也一并放进包里。拿着小砍刀,锁好院门后,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小田,这是去哪儿啊?” 路上,遇到了刚从地里回来的马刚柱,好奇地打听。 “去看看山里的老神仙,我师父。”牛小田牛气冲天。 “可得小心点,别再走丢了。”马刚柱的话里不怀好意。 牛小田哈哈一笑,问道“刚柱哥,嫂子肚皮上的穴位标记,不会被你给蹭掉了吧?” “没有,动作小心着呢!” 马刚柱脱口而出,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跟个毛头小子说这个干什么。 提到这个茬,马刚柱倒是担忧起来。 媳妇固然不爱洗澡,但也会出汗,尤其总在肚子上揉,标记早晚会没了。 “小田,好人做到底,咋能让标记一直留着?”马刚柱认真问。 两口子文化都不高,更不爱动脑筋,这么简单的经验都懒得去总结! 否则,也不会连个肚皮上的穴位都记不住。 牛小田坏笑,抽了口烟,做出个摁烟头的动作,“嘿嘿,可以留个烟疤嘛!” “是个好主意。” 马刚柱的眼睛亮了,等反应过来,随即又恼羞道“小田,你小子可太坏了!这么干,桂香还不踢死俺。” 这时,牛小田已经跑远了,只有笑声传来。 走走歇歇! 就在夕阳即将落山时,牛小田已经来到了南山顶,坐在一块大石上。 放眼望去,兴旺村尽收眼底,呈现狭长的形状,村西的小河,宛如一条玉带,盘旋着远去,最终汇入泥鳅河。 兴旺村的风水很一般,体现在东边的群山比较矮,而西面山峦较高。 青龙不抬头,白虎却争锋。 好在南山延伸的脉络,给东山起到了辅助作用,才不至于让兴旺村成为一块恶地。 师父已经仙逝,牛小田这次上山,当然另有目的。 根据《医仙真诠》记录,治疗极度惊恐症,需要用到一味特殊的草药,称之为月生草。 明月夜,陡崖边,有花盛开,可令魂安。 以上说的就是月生草,生长在山林陡峭处,只有在月光明亮的夜晚,它才会含羞绽放,吐露芬芳。 月生草可用的部分,正是中间的花蕊,而且必须是花苞打开之时,否则无效。 赚钱哪有容易的! 牛小田无依无傍,富贵也只能险中求。为了给范雨晴治病,得到那五万块钱,才再次踏足这边南山。 以前,牛小田当然不知道月生草为何物,只能分辨出庄稼的种类。 自从脑海中有了《医仙真诠》这本书,就为他打开了辨识草药的大门。而且,他很确信,上次进山时,就曾经遇见过月生草。 在夕阳的余晖下,牛小田吃了一袋酱肘子,外加两块面包,这才继续朝着山里走去。 月夜! 万籁俱寂,牛小田穿梭在山林中,留下了沙沙的脚步声。 远处。 偶尔传来几声哑哑的鸟鸣,听起来格外凄凉,估计跟牛小田一样,也是个落单的鸟,没有陪伴。 尽管月光明亮,但山林之中,依然处处都是暗影。 牛小田非常小心,手里一直握着砍刀,腋窝里夹着手电,警惕地看着四周。 南山有狼,并非传说。 在山沟沟的泉水旁,经常会看到灰白色带毛的粪便,那是野狼喝水后留下的。 村民采山时,通常都会结伴,到了晚上,则会在空旷地升起篝火,野兽都怕火,只有在火堆旁睡觉才安全。 就在牛小田穿过一片松树林后,突然听到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牛小田立刻停止脚步,举起了砍刀。 一道黑影跑出草丛,摇头摆尾,吐着舌头,居然是,一只纯色的小黑狗。 在这空无一人的山上,遇见了一只可爱的小狗,牛小田倍感亲切,很想摸摸它的脑袋。 可是,当他用手电照了照,却是骇然变色。 小黑狗的瞳孔,像是个圆圆的小黑点,周围雪白,有点吓人,而背脊上的毛发,居然是直立的。 这是一只狗和狼的混血品种! 能生活在山上,狗娘肯定是一只母狼。 到底是哪只黑狗创下的伟大壮举?不是目前关注的重点,此刻,小黑狗已经冲过来,咬住了牛小田的裤腿,倒退着开始拖拽。 很有灵性的小家伙,这个动作表示,它想让牛小田跟它走。 当然不去,自投狼窝,不会有好下场的。 狼的敏捷和凶残,绝非人类可比,牛小田体内的这点真武之力,不可能在狼群的围攻下逃生。 小黑狗却不松开,嘴里先是发出呜呜的奶音,见不能如意,本性毕露,嘶吼从喉咙里传出,有威胁的意思。 “小畜生,也敢威胁老子!” 高高举起砍刀,牛小田又放下了,怎么忍心砍杀这样一只可爱的生灵,于是抬脚将它甩开。 小黑狗见拖不动牛小田,干脆坐在地上,高高昂起了头,微微张开嘴巴。 牛小田头皮一阵发麻,急忙压手制止,打住!打住! 千万别学狼叫,万一招来狼群,就只能赶紧爬树上了。 取出一袋烤鸡爪撕开,小家伙嗅到香气,又开始摇起了尾巴。 眨眼间,一袋鸡爪就被吃光了,小黑狗舔着嘴巴,意犹未尽,居然又开始撕扯牛小田的裤脚。 很烦人的小家伙,但也很可爱。 牛小田到底妥协了,打算过去看看,随时准备好后路,发现危险立刻遁逃。? 第11章 人狼大战 于是,牛小田跟着小黑狗穿过草丛,又穿过了一条小溪。 其实也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只毛发杂乱的母狼,躺在一块大石旁,半睁着眼睛,已经是奄奄一息。 牛小田仔细倾听,确认附近并没有狼群,稍感放心。 这只母狼,可能是跟人类的狗狗厮混,气息上有变化,被狼群无情地抛弃了。 动物也有情! 小黑狗想让牛小田过来搭救它的母亲,在它的血液里,还流淌着信任人类的基因。 母狼感受到人类气息,呲牙发出呜呜的警告,试图想要爬起来保护孩子。 徒劳无功,最后的挣扎,只能让它情况更糟,大口地喘着气,这次,嘴边还流出了大量的黏液。 母狼生病很久了,油尽灯枯,即便是神医在此,也无法搭救。 牛小田冲着小黑狗,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爱莫能助,小家伙好像看懂了,低头发出了类似哭泣的呜咽之声。 片刻后,母狼一动不动,彻底死了。 小黑狗察觉到了,趴在母狼身上流眼泪,看着怪可怜的。 牛小田叹口气,找了处土质松软的地方挖了个坑,将母狼埋进去。 忙完这些,也该走了,继续寻找月生草,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处七十度的陡崖。 然而,小黑狗却固执地跟了上来,还在牛小田的腿上蹭来蹭去,显得格外亲昵。 “走开!老子刚开始赚钱,还不打算养畜生呢!”牛小田踢了一脚。 但小黑狗的粘人功夫一流,还是又跑回来,小心翼翼跟在旁边。牛小田往前走,它也走,牛小田停,它也会立刻停住脚步。 牛小田挥起拳头恐吓,小黑狗立刻呜呜叫着跳到一旁。 如此反复,随着夜色浓重,牛小田的心头涌起熟悉的孤独感,让他感到些许安慰的,却是身旁这个,小杂种。 哎,也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没有狼的凶狠,在丛林中无法生存。 牛小田动了恻隐之心,弯腰将它抱起来,还挺沉,小黑狗则伸出舌头,舔了舔牛小田的手背。 “跟着我吧,以后就叫你黑子。”牛小田道。 小黑狗没什么表情,就当做是默认吧! 再看看 有了黑子的陪伴,牛小田倒也不觉得孤单。 抱一阵儿,又让它跑一会儿,一人一狗,相依为伴,很快来到了前方的陡崖之下。 陡崖并非光秃秃的,上面间或生长着一丛丛低矮的抗旱灌木,牛小田戴上橡胶手套,拉扯着向上攀登而去。 黑子显示出它的优良基因,爪钩锋利,腰背有力,居然也能顺利地爬上来。 终于来到了陡崖的半山腰,牛小田看见了一小片开花的植物,锯齿状的叶子,浅白色的小花,吐出了六根豆瓣状的花蕊。 哈哈,牛小田大乐,运气不错,这正是月生草! 小心地放下背包,靠在灌木丛旁,防止滚落下去。 从包里取出个小药瓶,打开皮塞,牛小田又用从拉面馆顺手带来的一次性筷子,弯腰开始采摘月生草的花蕊,全神贯注,一点点放进小瓶里。 忙了一个小时,这片月生草的花蕊采摘完毕,也只有半瓶。 一定能治好范雨晴的惊恐症,牛小田仿佛看到五万块被收入囊中,心情好的不得了。 收好小药瓶,背起双肩包,招呼黑子,准备打道回府。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只听一声狼嚎传来,跟着就汇集成一片! 黑影不停闪动,几分钟后,陡崖下方,便出现了八只野狼,相互配合,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 其中一只公狼,身材格外健硕,显然是它们的领头狼王。 黑子的母亲虽然是一只狼,但黑子明显不喜欢它们,干脆躲在了牛小田的身后。 怎么办? 跑,不是办法,陡崖就是天然的防御,别的地方更危险。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能背水一战。 牛小田点起一支烟,叼在嘴边,心生豪情,握紧了手中的砍刀。 抬头向上看了好半天,狼王用爪子刨地,低吼着下达捕猎命令。一只野狼勇敢地从陡崖下方冲了上来,直接扑向了牛小田。 距离越来越近! 牛小田眸子收紧,朝着野狼便挥出一刀,直接砍在狼头之上,顿时破开一层皮肉。 野狼发出一声惨嚎,朝着下方滑落下去,两只前爪拼命抓着地面,留下了两排清晰可见的爪痕。 可是,受伤的野狼并没有退走,挣扎着又爬了上来。 月光下,牛小田看见那双狼眼,呈现出骇人的赤红色,很显然,它要跟这个砍伤他的人类拼了! 与此同时,又有两只野狼也开始向上攀登,呈现出左右夹攻的姿态。 铜头铁腰麻杆腿,这是村民们对野狼特征的描述。 野狼最脆弱的部分,就是那四条腿。 牛小田吐掉烟头,稳住心神,再次挥动砍刀,一记凌厉的横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炫目的寒光。 咔嚓! 受伤野狼的一只前腿被砍断,哀嚎着再次滑落下去。残疾动物在野外无法生存,必死无疑。 嗷! 身后的黑子,突然发出了高亢的叫声。 左侧扑向牛小田的野狼,受到叫声干扰,居然茫然地停在了原地。 机不可失,牛小田再次挥动砍刀,又砍中这只野狼的脖子,立刻射出一股血箭,染红一片地面。 野狼滚落陡崖,右侧的那一只,不由惊恐地后退,逡巡着不敢靠前。 “黑子,好样的。” 牛小田摸摸它的小脑袋夸赞,要不是小家伙及时提醒,刚才很可能就被野狼给咬住,至少被撕下一块皮肉。 接连损失两员战将,狼王变得更加不安,口中叫声不绝。 黑子的口中,也发出了叫声,跟狼王相呼应,很像是在聊着什么。 《灵文道法》一书中,就有关于兽语的部分,只可惜,需要修为配合,目前牛小田还听不懂,耳中都是烦人的聒噪。 人狼对峙,互不妥协! 坚持了半个小时,还是狼王放弃了,带队撤退。 那只被砍中脖子的野狼,失血过多死去,被狼群给叼着拖走了。 另外那只被砍断腿的,则跳跃着勉强跟在后面,不断发出痛苦的哀鸣。 牛小田暂时不能走,以防狼群有诈!? 第12章 多少钱都不卖 黑子意识到自己立了大功,在牛小田身边跳来蹦去,兽语不会,但它眼神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求赏赐! “要不是埋你老娘,我可能早就完成任务回去了,还遇不到狼群呢!”牛小田忍不住敲了下黑子的脑门,却被它机灵跳开了。 是个不吃亏的主! 牛小田也饿了,于是拿出食物,一人一狗坐在陡崖上,吃喝起来。 黑子是个橡皮肚,到嘴的东西直接就吞进去,然后还要,好像永远都不会饱,幸好食物拿的足够多。 直到夜色褪尽,朝阳升起,牛小田这才离开陡崖,沿着来路快速返回。 下午四点。 牛小田进入兴旺村,又困又累,此刻无比怀念快要塌掉的火炕,在上面睡个天昏地暗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村路上。 一辆马车从远处跑来,上面坐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正是村里的全能手季常军,也是兴旺村的有钱人之一。 全能手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 木匠、铁匠、泥瓦匠,样样都行,庄稼活更是一把好手,干活速度一个顶仨。 除了开铁匠木匠铺,季常军还是个包工头,带着一支民间建筑队,给人盖房子,整天起早贪黑,靠勤劳致富。 所以,季常军收入之多,也是村民们羡慕不来的。 人都有爱好,季常军最喜欢养马,侍候马匹比照顾媳妇还精心,洗澡梳毛从不懈怠。 偶有闲暇,他也会骑着马在村路上狂奔,还说自己上辈子是一名将军,因为杀人太多,这辈子才投生到这个小村受苦。 吹牛谁不会,牛小田对此嗤之以鼻孔,老子还是元始天尊转世呢! 季常军最不喜欢的人,就有牛小田。 村民闲暇时,都会跟着他打零工,在他面前点头哈腰的。唯有这小子,游手好闲,懒得太阳照腚,都不带挪动一下。 马车很快近了,这是一匹黄骠马,体型高大匀称,那身皮毛在精心打理下油光锃亮,用季常军的话,这就是他的战将,披了黄金甲的! 黄骠马可能也这么想,所以尽管在拉车干出力的活,依然高傲地昂着头。 牛小田只想着赶快回家睡觉,往路边靠了靠,然而黑子却不知死活,在路中央停下了。 突然,黑子前爪匍匐在地,仰脖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叫。 只见黄骠马耳朵猛抖了几下,眼中现出惊恐之色,嘶吼着停止不前,四蹄不安地刨着地,马车晃动剧烈。正在车上打盹的季常军,冷不防差点一头栽下来。 从没发生这种情况! 季常军顺着黄骠马的眼神,发现了牛小田,这小子一身泥土,像是刚盗墓回来,没有特别之处。 眼神挪到路中央,季常军终于看到了那只不起眼的小黑狗,不由皱眉问“小田,从哪儿弄来的狗崽子?” “山上捡来。” 季常军轻蔑一笑,不信,“别是你偷的,回来煮狗肉吃吧?太小,够塞牙缝吗?” 说着,季常军将手里的花生壳扔向黑子。 不料,这个举动却激怒了黑子,它原地蹦起,足有一米高,龇牙咧嘴发出低低的警告。黄骠马越发恐惧,脑袋转来动去,恨不能脱缰而去! 终于察觉到不对,季常军跳下马车,凑近黑子猛瞧,黑子低吼不停,已经做出攻击姿态。 “离远点儿,万一咬了你,我可不会出钱给你打狂犬疫苗。”牛小田提醒。 季常军像是没听见,转了一圈,突然乐得拍巴掌! 这是一只罕见的狼串啊,季常军眼中闪现出贪婪,急急伸出一个巴掌“小田,这只狗崽子卖给我吧,五十。” “五千!”牛小田也伸出了巴掌。 “你怎么不去抢劫?” “嘿嘿,这都听不出来,多少钱都不卖,我自己养着。”牛小田笑道。 “你又养不住,白糟蹋了好狗。” “怎么说话呢?” 牛小田拉脸不乐意了,以前穷,养活自己都难,现在手头也有好几大千,养只狗完全不成问题。 “上车,你回家看看就知道了。”季常军起身招呼。 家里肯定出状况了! 牛小田抱着黑子跳上马车,靠在软软的青草上,因为害怕黑子,黄骠马跑得格外快,十几分钟,已经来到了家门前。 “小田,想卖的话,再来找我,给你这个数!”季常军不甘心地又伸出两根手指,二百,然后赶着马车跑了。 放眼一片狼藉! 院门倒了,房门一个大洞,窗玻璃全碎了!唯一的交通工具,自行车,也被扭成了麻花! 看到家中场景,牛小田气得七窍生烟,嘴里大骂个不停,全都是问候张勇彪祖宗十八代的,还多次连累了他的老母亲。 不用怀疑,肯定是张勇彪带人昨晚摸来,还想胖揍自己一顿。可惜扑了个空,于是就用打砸来泄愤。 狗娘养的,老子下次一定抽烂张勇彪的嘴,打断他的腿,踢碎他的蛋! 跑进屋内,牛小田弯腰在炕沿下方抠了抠,钱还在,这才放心下来。 黑子也跟了进来,抬头看着牛小田,又看看四周,又掉头回到门口蹲坐。可能也在想,主人的这个家,也太破不溜丢了吧! “黑子,狗不嫌家贫,懂不懂?”牛小田摸着小脑袋,板着面孔教训。 黑子呜咽一声,趴扶在地,快乐地摇起了尾巴。 季常军的意思,牛小田现在懂了,如果他养了黑子,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给弄死了,还不如卖给他。 但是,本人可以把黑子带在身边,等长大了,就让黑子咬死张勇彪那个狗日的。 发过狠,还要面对现实。 牛小田将碎玻璃从炕上扫下去,找来几张牛皮纸糊上窗户,电灯泡也被打碎了,屋内提前进入夜晚,还真是郁闷。 随后,牛小田翻出锤子和钉子,一通叮叮当当乱响,修好房门和院门。 又扛着麻花自行车去了修车铺。 修是不可能修的了,只能当废品卖,五块,然后又用这五块,买了个电灯泡。 正打算回家煮饭睡觉,林大海正好骑着小摩托路过,停下来问“小田,怎么还养了一只狗?” “一个人,也挺孤单的。”牛小田说的是心里话。 “去家里吃饭吧,你婶子正好想请你,如果不是你帮忙,英子可能就没了。”林大海发出邀请。 “林叔,真不用客气。” “听话,我也找你有事,到家里谈。” “英子咋样了?” “没事儿,已经出院上学了。”? 第13章 模范夫妻吵起来了 没再推辞,牛小田带着黑子,跟在小摩托的后面,拐过一个街口,就是村主任林大海的家。 也是三间大砖房,水泥地面的院子,干净整洁,角落里一只大狼狗,立刻警惕地从狗窝里蹿出来。 只是一看到黑子,大狼狗立刻露怯了,居然倒退着缩了回去。 林大海只当是家里的狗认识牛小田,对此也不在意,张罗着让牛小田进屋。 牛小田让黑子留在院子里,小家伙倒也听话,很安静地趴在屋门的台阶旁,闭上眼睛睡觉。 林英的母亲姜丽婉,兴旺村最美的女人,身材高挑匀称,皮肤白皙光泽,俏丽的脸蛋上,一笑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这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女人,明明是个大学生,却选择嫁到了农村,安心相夫教女,做一名没工作的贤妻良母。 林英就是姜丽婉小一号的版本,却更显可爱。 “小田来了,快去炕上坐,我再去炒两个菜。” 笑盈盈的姜丽婉,虽然已过四十,依然风韵犹存,姿色不减当年。 这是兴旺村全体男人幻想的对象,却不敢撩拨,不只因为是村主任媳妇,还有,在优雅的姜丽婉面前,他们都觉得自己土得直掉渣。 牛小田愣神,急忙收回不礼貌的眼神,笑道“婶子不用忙,有啥吃啥就行。” “真要谢谢你,让英子捡回一条命。” “应该的,在我眼里,英子就像是个,妹妹!”牛小田言不由衷,跟着林大海进了东屋。 炕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个凉菜,猪耳丝和黄瓜粉丝凉菜,鲜明的色差,精致的刀工,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林大海弯腰从电视柜里,取出了一瓶二锅头,用嘴咬开盖子,倒满桌上的两个牛眼酒盅。 立刻有酒香飘了出来,是陈酿无疑。 牛小田抬腿坐在炕边,接过递来的香烟,却殷勤地先给林大海点上烟。 使劲吸了一口烟,林大海问道“小田,我听说你家让人给砸了,损失严重吗?” “那家本来就破,谈不到损失,就是玻璃碎了几块,晚上透风。”牛小田摆摆手,忍不住又骂道“准是张勇彪那个瘪犊子干的,趁我不在家搞破坏。” “没证据,他不会承认的,你晚上睡觉精神点,别中了他的暗招。”林大海善意提醒。 “叔放心,我命大着呢!” 林大海也没问,牛小田为啥跟张勇彪结仇,并不奇怪,牛小田在学校跟张勇芬耍流氓被开除,兴旺村几乎人尽皆知。 这也是牛小田人生的一大污点! 谁提就跟谁急,口中骂娘。 两人先干了一杯,又吃了几口菜,林大海迟疑道“小田,给我也看看相,最近运气咋样,总觉得诸事不顺。” 村部的小轿车报废了,女儿还差点出事,林大海有这种感觉,也在情理中。 “那好吧,说对说错的,林叔多担待吧!”牛小田客气。 “没关系!” 林大海摆手,郁闷地自己倒了一杯酒干了。 牛小田掐灭烟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林大海,在男人中,算是一等一的帅哥,否则,姜丽婉也不会嫁到兴旺村来。 面相显示的晚婚晚育,不用多说,林大海三十岁才有了林英,宝贝的不得了。 额头平整,为人正直。 林大海当村主任的这些年,做事倒也公正,不贪不占,在村民中的声誉度很高。 只是,看面部正中线的流年运,今天比较灰暗,不吉。 但从明年开始,颜色照比以往却更加明亮,大有绝地重生的架势。 林大海被瞧得不自在,炕上扭动几下屁股缓解。 终于,牛小田开口了,“叔,把右手伸过来给我瞧瞧。” 林大海将烟头倒换到左手,这才平平整整地伸过来,牛小田凑近扫了几眼,心中有了准确答案。 夹了几口菜在嘴里嚼着,牛小田说道“叔,小人作祟,你很快就要丢官了。” “准了!” 林大海点头,不隐瞒道“上午我去给英子办出院手续,被镇领导叫去了,不让我干这个村主任了,谁他娘的在背后使绊子,我也能猜到。” “阴盛阳衰,接替你工作的是个女人,年龄应该不大。”牛小田又说。 “还不清楚是谁,新主任应该这几天就来了吧!” “叔,不懂就问,村主任不该是选举选出来的吗?” “先是代主任,然后再参加选举,老百姓就这么回事儿,都是墙头草,靠不住的。”林大海摆手,这些年,他也得罪过人。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总之,离开这个岗位,再想爬上来就难了。 系着围裙的姜丽婉进屋,又端来一盘鸡蛋炒肉丝和一大碗白菜炖粉条,外加一盘热气腾腾的大馒头。 人美,厨艺好,脾气也好。摊上这样的丈母娘,姑爷得少挨不少白眼。 只可惜,牛小田跟林英无缘,进不了这个家门。 “婶子,快上炕坐。”牛小田道。 “不了吧!” “我还不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跟亲婶子一样!” 见男人没反对,姜丽婉脱鞋上炕,坐在了林大海的身边,拿过白酒瓶,探着身子,给两个男人倒满了酒。 林大海举举杯,自己干了,不胜酒力,脸已经红了。 “丽婉,马上我就不是村主任了。”林大海这才跟妻子坦诚。 “咋回事儿?”姜丽婉惊讶地放下筷子。 “小田刚才看相都瞧出来了,小人作祟,刚刚又出了事儿,刘会计这个笨球,怎么就能把轿车开到了河里,影响太坏了!”林大海生气地骂道。 “也不能因为这就开了你啊。工作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谁看不出来。”姜丽婉不甘。 “算了,我也想好了,不当这个村主任,我们就多陪陪女儿。大不了跟着去城里谋一份工作,反正饿不死。”林大海有些烦躁。 “你都多大年纪了,去城里干什么?技术上的活干不了,体力活你也不是个,英子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正是用钱的时候呢。”姜丽婉不悦抱怨。 “扫垃圾总行吧!”林大海赌气。 “我跟了你,不嫌扫垃圾丢人。但那赚来的钱,能供得起女儿上大学吗?” “不行就把这房子卖了!” “三间大瓦房能值几个钱?城里租房子也很贵的,就算撑到英子上完大学,将来找工作嫁人,再拿什么给她?” 林大海涨红了脸,拍了两下桌子,嚷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说咋办?” 模范夫妻就要吵起来了,还当着外人的面!? 第14章 寡妇来电话 牛小田急忙咳嗽两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笑道“叔,婶儿,你们别吵架,我还有话说。” 屋内,陷入沉默。 牛小田不紧不慢地干了杯中酒,又点起一支烟,语出惊人道“林叔,你的面相上有贵人运,今年丢官,明年升官,一年更比一年好,我提前道个喜了。” “真的?”林大海瞪大了眼睛。 “要是错了,你把我撵出兴旺村,绝无半点怨言。” 愣了片刻,林大海哈哈大笑起来,一扫心头阴霾,点指着牛小田,“臭小子,故意卖关子不是,说话大喘气,罚酒!” “呵呵,村里都在传,小田很神,特有准头。”姜丽婉也笑起来。 接下来。 饭桌上就变得其乐融融,笑声不断。 期间,姜丽婉也想看相算命,却被牛小田以喝多了看不准为由,遮掩过去。 姜丽婉有秘密! 牛小田瞧出来了,却跟谁也不能说。 喝得晕乎乎,牛小田带着黑子,踩着月光回到家里。 烧炕烧水,又泡上一杯林大海给的高级茉莉花,屋内都是好闻的茶香。 半杯茶下肚,待到酒劲稍稍下去,牛小田才从兜里掏出小药瓶。过了这么长时间,瓶子中的月生草花蕊,已经都打蔫了。 此物,需要净水浸泡,才能溶解出其中的药效。 净水,并非是干净的水,也不是纯净水矿泉水之类,而是道法中的一种材料,特殊处理后才能得到。 将桌案摆在东方,点起三炷香。 取一小碗干净的水,放在香烛下方,静置一刻钟。 牛小田洗净了手,先是朝着案台三鞠躬,随后将手掌平伸,垂直于水碗上方。 微闭双眼。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以上是胡说的,真正的净水咒是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一六得令,五行为基。吾今风来,秽逐尘飞。 牛小田全神贯注,默念三遍,收回手掌。再仔细看那碗水,水面之上,似乎多了一层浅浅的雾气。 就是这个效果。 找来木勺,将净水舀起,灌入到小药瓶中,盖上皮塞。 还需要静置三天。 为了预防张勇彪捣乱,牛小田干脆将小药瓶,放在屋檐下的燕子窝里,反正老燕子已经有两年没来了。 都忙完了,牛小田上炕睡觉,借着酒劲,很快进入梦乡。 黑子想要跟进来,被无情拒绝,只好不情不愿地趴在院子里。 手机铃声将牛小田唤醒,抓过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哪位?” 牛小田正在做美梦,没好气的问。 “小田,俺是杨水妹,你是不是又在懒被窝呢!”里面传来个熟悉的女人声音。 居然是杨寡妇来电话了,真不会说话,老子起不起床,跟你有个毛关系? 牛小田搓着眼皮,窗户上糊着牛皮纸,屋里黑乎乎的,勉强分辨出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上午十点。 “早起了,有啥事儿啊?”牛小田翻了个身。 “田儿,你能不能来俺娘家村里一趟?”杨寡妇试探问。 “说话可真费事,去干啥?” “小田,你有真本事,俺想让你给俺好好瞧瞧,这肚里的娃,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杨寡妇骂道。 牛小田瞪圆了眼睛,无比诧异问“搞没搞错啊,怎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俺真不知道,回来后,被老娘给骂惨了。小田,姐是个可怜人啊!你要是不帮忙,俺只能去投河,一尸两命,明年这个时候,你可记得给姐上柱香烧点纸钱。活着受罪,死了在那头也没人惦记,呜呜呜……” 手机里,传来了杨寡妇的哭声,很难听,像是猫叫。 牛小田被絮叨的不行,杨寡妇惜命又泼辣,谁的唾沫星子也淹不死她! “你能给多少钱?”牛小田问。 “咋还提钱哪?俺一个寡妇家家的,哪有钱!” “没钱免谈。” “那就,二百。”杨寡妇从牙缝里费力挤出个数字。 “太少了,要折腾一整天。”牛小田不答应。 “要不,俺家里的东西,你随便用,反正俺也不想回去了,脸都丢光了。”杨寡妇商议道。 也是走投无路了! 牛小田到底答应下来,就不计较她追着自己骂的那件事儿了。 穿衣下炕,打开双肩包,里面还有上山前买的袋装熟食,两根大火腿。 泡上一包方便面,牛小田将火腿撕开,拿着一个出了房门。 院子里空空的,黑子居然不见了。 骗吃骗喝的狗崽子,难道嫌弃家里穷,另投他人了? “黑子!黑子!” 牛小田扯开嗓子喊了两声,突然看见一道黑影,从墙角处窜了出来,摇头摆尾的,正是黑子。 扔过去火腿,黑子跳起来接住,跑一边去品尝美味。 牛小田迈着方步走到墙角,这才发现有一个小土堆,黑子居然挖了个很深的洞,圆圆的,隐约看见,里面还铺着干净的茅草。 “嘿,挖洞的本事不错,快赶上土拨鼠了。” 牛小田乐了,晚上,黑子藏在里面,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找来铁锹,将土堆扬到墙角,如此一来,这个狗洞就变得更为隐秘。 一会儿要去三湾村,还不知道啥时回来,牛小田前思后想,还是觉得将黑子留在家里不安全。 他可不想回来后,黑子已经成了别人餐桌上的狗肉。 回屋吃完泡好的方便面,牛小田擦净了嘴锁好门,招呼黑子离开了家。 没有交通工具,出行很别扭,牛小田决定买一辆二手摩托,也算是添置一样固定资产。 来到村里唯一的修车铺,掌柜的李福广,正叼着烟眯着眼,低头修理一辆女士电瓶车。 “李掌柜,那辆自行车,我不想卖了。” 牛小田说着,从兜里摸出五块钱,李福广顿时就恼了,“小田,没这么办事的,哪有卖了还要回去的。” “现在网上买东西,还可以七天退款呢,这才过了一个晚上。” “不行,不行!别耍赖,你那辆破自行车,已经被俺拆了,当成废铁送铁匠铺了。”李福广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又心虚的斜着眼睛说道“小田,你那破自行车,真卖不出钱来,当废品卖我都亏了!” “福广叔,你要这么说,我可得问个明白了。那辆车当废品卖,连五块都卖不到?谁信啊!” “跟其他废品一起卖的,俺也记不清了。得了,再给你五块吧!” 哈哈!牛小田一阵大笑,“福广叔,你可真不经逗!我这次过来,是想看看,你这有没有能骑的小摩托?我花钱买。”? 第15章 三湾村 李福广擦擦脑门的汗,这才放下手中的活,乐呵呵地招呼牛小田去了库房。 来对了! 角落里还真有一辆红色的摩托,样式古老,像一只光秃秃的脱毛驴,简直就是上世纪的产品。 “小田,这辆怎么样?马力大,速度快,记得不,俺以前经常骑。”李福广热情地介绍。 “别忽悠我,老破旧的玩意儿,肯定很烧油,费钱。”牛小田摇头。 “谁不知道你发了财,费点油怕什么,给人看个相的钱,够用一个月的。再说了,你到别处也买不到这么便宜的。” “多少钱卖?” “三千。” “没诚意。”牛小田转头就走,态度坚决,李福广连忙一把拉住,赔笑道“小田,那你给个价!” “最多五百!” “太少了,这是摩托,不是电瓶车。” “等抽空,再送你一道发财符,灵验着呢!”牛小田道。 李福广眼珠滴溜溜转,动心了,嘴上却不以为然,“小田,你这就是忽悠,灵不灵验,谁知道啊!” “嘿嘿,我是谁啊,南山仙的亲传弟子,认识本人都是你们的运气。”牛小田嘿嘿直乐,点指着李福广道“瞧瞧你,眼泛桃花,鼻头无光,昨晚一定没干好事,累得腰酸腿疼吧!要不要我说说,你到底都干了啥?” “俺干啥了?”李福广脑门明显冒汗。 “跟你媳妇无关。” “怕了你,五百就五百,赶紧交钱推走吧!”此刻李福广觉得,牛小田就是个瘟神,这张破嘴,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来。 “加满油,还有头盔。”牛小田又提出要求。 李福广使劲搓着脑门,搓出好几根泥条,终于痛下决心,咬牙道“成,下次加油自己掏钱,可别再来耍赖皮了。” “嘿嘿,不会,咱村谁不知道,我牛小田品行绝对靠得住。”牛小田得意地笑。 李福广黑着脸将摩托车推出来,打气、加油、点火测试,一切都正常。又找来很久不用的头盔擦干净,挂在车把上。 牛小田又让他教一教怎么骑,前后忙了近一个小时。 将五张红票票拍在李福广的手里,牛小田将黑子放进双肩包里背着,骑上摩托车,一路轰鸣,扬起漫天灰尘,离开了兴旺村。 看相是假,牛小田只是了解李福广的一个恶习。 夜深人静之时,李福广喜欢悄悄在村里闲逛,专门盯着没狗的人家,跳进院子,蹲在窗台墙根下,竖起耳朵听,一呆就是很长时间。 之前的牛小田,恰恰也是个夜猫子,早发现了他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 事不关己,牛小田只当做没看见。 而李福广也有运气,迄今为止,还没被人抓住过,还都以为他是老实本分的男人。 通过青云镇,驶入另一条的乡路。 下午两点,牛小田来到杨寡妇的老家,三湾村。 小村的规模还不如兴旺村,距离青云镇也更远,但四周山势平缓,可以开垦自留地,因此,三湾村家家都有余粮。 村南有三处大型池塘,状如月牙,三湾村因此得名。 提前跟杨寡妇通过手机,她早就在村口翘首以待,看见骑摩托的牛小田,惊讶打量“小田,你发财了?摩托车都骑上了。” “赚了点小钱,不值一提!” 牛小田摆手,说来,给杨寡妇看相是他的成名作,也从此打响了名气。 “唉,兴旺村回不去了,俺也是没辙,只能把你给请来。”杨寡妇叹了口气。 “姐,不请我去家里坐坐,喝口水啥的。”牛小田道。 “就去,就去!”杨寡妇忙答应。 也不见外,杨寡妇坐在摩托车后面,屁股很沉,压得摩托有些后翘。 黑子突然从包里探出头来,吓得她一声大叫,差点动了胎气。 “小田,哪来的狗崽子?” “我养的,留家里不放心,你别碰它就行。” 牛小田发动摩托,杨寡妇则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比比划划的指路,很快就到了她的娘家。 这是一处朝南的四间大砖房,东西两侧开门,院子里倒也干净,几根木头柱子上,挂着一串串黄色的蘑菇,房檐下则挂着红红火火的干辣椒。 也有一只田园犬,黑白两色杂毛,见来了生人,跳起来汪汪叫。 不等杨寡妇喝止,看家狗突然面露惊恐,呜嗷一声,夹着尾巴藏进了狗窝里。 “小田,俺服了,你身上有仙气,连畜生都怕。”杨寡妇由衷道。 “不是吃了毒蘑菇吗?” “呀,都是俺嘴贱,俺自己打行不行?小田,姐瞎说话,对不住你,你可得帮帮姐。”杨寡妇真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连点响声都听不到,就是装装样子。 “好说!” 这只狗是害怕黑子,天生的本能反应,真跟牛小田无关。 东侧住着杨水妹的爹妈,西侧住着她的弟弟和兄弟媳妇,还有六岁的小侄子。 停好摩托,放出黑子,让它先待在院子里。 牛小田跟着杨寡妇进了东屋,两位老人都在,张罗着客人坐下,眉眼间明明在笑,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闺女嫁人不能生孩子,克死丈夫,已经让父母羞于启齿。 而闺女守寡期间却莫名怀孕,跑回娘家避风,更让父母难以接受。 而且,还不说肚里的娃是谁的! 当父母的打死她再去跳河的心都有了。 等牛小田抽了半支烟,又喝了半杯茶叶末泡的浓茶,老头这才搓着大腿开口道“小田,水妹说,你能知道肚里的娃是谁的,那就帮个忙吧!” “谁欺负了俺闺女,指定跟他没完,什么狗东西啊!”老太太破口大骂。 “娘,你咋说话,啥个狗东西,那也是俺娃的爹。”杨寡妇不满地嘟囔。 “你还有脸说!”老太太恨恨点指杨寡妇,出了个主意,“要俺说,就把娃打了,省得丢人现眼,就当没这回事儿,一了百了。” “不,怀孕的事是义诊时大夫亲口说的,全村人都知道了,你说没有这回事儿就没有?”杨寡妇摸着自己肚子,倔强道“俺要留着,省得老了没人管。” “还有理了,你怎么不去死,当娘的给你操办!”老太太拍着自己胸脯。 “我死了,以后谁管你?”杨寡妇朝着兄弟那屋撇嘴,就那俩货,能糊上自己的嘴就不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