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军伍修士开始》 第一章 激战 “弘殷哥,这次打【江郎山】,李家可下了大本钱了。 听说不仅招揽了我们越池本地修士,还说动了他们远在【建木林】的姻亲陆家。” 赵弘虎抖了抖身上的积雪。 “嘁,这鬼天气,能有谁来这条路,不知道将军怎么想的。 我们两个有修为在身还能抗住,却是冻坏了带来的几个凡人军士,怕是弓弦都拉不开咯。” 虽是军士打扮,却遮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气的挺拔少年嘴一撇,耸了耸肩。 “没人就没人吧,你看看你才开了几窍,去年就开始打磨阳溪穴了吧,都一年了,还没突破。 打完这仗回越池,你给我好好静下心来修炼,不然以后别跟我出来行伍厮混,刀剑可不长眼。” 赵弘虎脸一红,埋了埋脖子,小声地说道 “这不是有弘殷哥在嘛,我们【越池】射术最好的少年郎! 这次要是不砍几个【江郎山】贼修脑袋回去领赏,就靠李家给的那点儿征召灵米,我这窍穴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打通。” “把嘴给我闭上,好好调息,保持状态,你当人家【江郎山】毛家是吃素的,好歹以前也是跟李家一个级别的筑基大族。 虽然现在破落了,但手底下也有数个小家族附庸,这仗啊,没那么好打。” 赵弘殷默默擦拭着手里的【烈胎弓】。 虽不入灵器品秩,但打造弓身的是【点星寒铁】,充作弓弦的是【炽热牛筋】。 是他们一家辛苦积攒十余年,在他十六岁生日时请【越池】最好的炼器师袁宏道炼制而成。 拉一弓几乎要消耗他自身一窍穴的真气。 要知道赵家家传的未入道功法【潺渊劲】本就以真气充盈持久闻名【越池】,而他自身也不过开了十窍。 赵弘虎努了努嘴,但他向来佩服他大哥,十六岁开十窍,在小家族里已然算是天才。 不过听说那李家少主十六岁已经三十窍圆满,这次取【江郎山】就是为了山上【三爿重气】入道炼气。 而如他这般天资家世都一般的小家族子弟,最理想的归宿便是在六十岁之前修炼【潺渊劲】到三十窍圆满,窍穴自生一滴【潺渊灵液】。 然后采【越池】湖面普通的【湖中清气】入道,成为练气修士,战力更胜普通杂气修士一头。 营地里夜空中只有寒风的呜咽,和军士马匹的粗气声。 突然,远处的【江郎山】大阵开始剧烈地抖动,原本明亮的大阵现在如快要熄灭的烛火一般忽明忽暗。 “上马跟我走!”意识到大阵快要攻破的赵弘殷赶忙拉起赵弘虎,再不去凑凑热闹,连口热的都吃不上了。 当然,战场最核心的地带不是他们这种还未入道炼气的小修士可以染指的。 赵弘殷思路非常清晰,他带的这一队赵家军士個个有马,虽然只有他们两个开了窍穴,但是一般的未入道修士经不住他们一轮齐射! 可惜家中未曾获得瞳术,否则搜寻落单修士将轻而易举。 突然,赵弘殷心头一动,体内【潺渊劲】已然运转到极限,取箭,拉弓一气呵成,弓矢如流星一般向前方飞去,正前方一骑士应声落马。 “接敌!”赵弘虎和剩下的凡人军士反应也很快,一轮攒射后,前方马队很快便死伤殆尽。 “是林家的车马。”赵弘殷定睛一看。林家是【江郎山】附近的小家族,世代是毛家附庸。 “注意警戒!”虽然好像林家这一行人马里没有修行者,但轻敌的人在这个时代往往活不长。 突然,赵弘殷眉毛一挑,翻身侧坐在马上。 一道五彩的飞蝗石正从耳畔划过,垂直射入身后的树干内,入孔极深,还发出滋啦融化的声音,一看便是附着剧毒。 只见死马马腹下当空跳出一人,投出暗器便极速向前逃去。 赵弘殷调动体内潺渊真气,湛蓝一箭当空射出,身后甲士也射出几根铁箭。 只见那人一身素淡青衫,取出一柄浮尘,用金丝楠木柄硬接赵弘殷一箭,发出一声闷哼。 气机流转滞涩了几分,但还是调转方向将射来的凡人箭矢扫落,显然浮尘丝用料不凡。 赵弘虎提起战马旁的马槊,双腿一夹马腹湛蓝色真气灌注槊尖,挺胸向前一刺。 那青衣道人,躲避不及,被扎穿臂膀,但手上动作不停,当先一甩浮尘,打的战马脑浆迸裂。 赵弘虎落下马来,但手中劲力不停,紧紧握住马槊,将这道人向前捅去。 赵弘殷手中动作不停,身中一窍真气完全灌输进弓矢中。 趁这青衣道人被赵弘虎捅得连连后退时,湛蓝流光当胸贯入,一蓬血花洒落,便身体瘫软了下来。 “弘虎,没事吧。” 赵弘殷纵马向前, “没事,就是这浮尘好大的劲力,小臂可能折了。” 赵弘虎抬了抬下垂的小臂,回道。 “这道人估计也有个十窍修为,手段也不似散修,回去把这浮尘折卖了,给你买些丹丸。” 赵弘殷拾起道人的浮尘,再仔细搜索了道人的衣物。 “这是。” 赵弘殷端详着手心晶莹剔透,散发着若有若无灵气的玉珏, 暗道:这次恐怕是发利市了。 “弘虎,浮尘与你,这玉珏为兄却是喜欢得紧。” 赵弘虎嘿嘿一笑: “弘殷哥,这小玩意儿怕是他们道人静心用的,我可不要这玩意儿,你便收着吧。” 赵弘殷翻手将这玉珏放入衣物内层,“兄弟们,收拾战场!” 军士们用长矛挑起马车上的油布,显露出一堆裁剪好的布料, 赵弘殷撇嘴一笑,大声说:“早就听说林家以养【什锦灵蚕】为生,这布料五颜六色,大伙正好过年带回去给老婆做花棉袄! 军士们哄然大笑,赵弘殷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什锦灵蚕】虽算不上多么珍贵,但一车布料也能让兄弟们回去面对家人有个交代。 越池并不富裕,修行灵物也不多,他现在用的箭头还只是普通的铁料。 要是能用上【点星寒铁】做箭头,他自信这混杂着潺渊真气的一箭,没几个未入道修士接得住! 凡人军士很快便将布料分装好了,每人马匹上带一些,灵蚕布重量很轻,不影响马队的移动速度。 正当大伙要离开之时,远处【江郎山】突然升起一清一浊两道法光。 “是两家练气在斗法。” 赵弘虎沉声说道,早就听说毛家【三爿重气】势大力沉,斗起法来凭空压对方三分,当真是名不虚传。 “李家的【清雾云气】更是灵动异常,架起风来速度当属越池第一,否则如何能压制我等小家族。” 赵弘殷捏紧了手里的寒弓,他自认当属赵家平辈第一人。 但面对练气修士,自己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他的箭矢在能架风驭气的练气修士眼里,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快看!陆家修士出手了,【建木春气】虽攻击力略有不足,但胜在持久平和,还能加快伤势恢复。 以二对一,毛家悬了。”赵弘虎勒了勒缰绳,“弘殷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赵弘殷挥了挥手, “走吧,三家修士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凭我们这点人马,还不够三家修士战阵一口吃的,去外缘再碰碰运气去,不然这个年过的精穷!” 黑衣甲士们慢慢的退出林去,空气中只剩骏马的汗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第二章 玉珏 越池是一个大湖,除了实际统治者李家和名义统治者青宣。 其他李家附庸:斗山俞,塔门胡和临渊赵家实力伯仲之间。 当然,还有如杂草一般数不清的散修,赵弘殷成长于此,也时常沉浸在绝美的日落和越池湖的交相辉映中。 伴随着渔夫的打荷声和孤鹜的低鸣,幼时的他曾无数次在这美景中安静睡去,直到夜尽天明…… 但自从他觉醒道痕,有了修炼天赋并逐渐磨炼技艺,打熬筋骨,精通箭术与拳脚。 在一次次随赵家军伍修士的出征中,他才知道渔夫黄昏时的晚归只是为了交上那沉重的赋税,孤鹜的低鸣也许是因为它的兄弟姐妹们被饥饿的人群射杀。 这个世界是不太平的,富人剥削穷人,有伟力者统治一切。 而修行者所需灵物得来不易,有些修行人便肆意屠杀凡人,获取血气修行…… 而他能享受这岁月静好,完全是因为他姓赵,临渊赵。 一汪泉水汩汩而出,在上升的最顶端炸开一朵晶莹的水花,然后缓慢下落,汇入雕凿好的水道中,缓缓流出石室。 距离江郎山大战已过去月余,毛家还是未能挡住陆李两家修士的绞杀,被屠了个家破人亡。 听闻毛家家主泣血质问陆李两家筑基: “伐山破门,何罪之有?” 换来的不过是一声冷哼和自身被打散的留下的一蓬血雾罢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道理赵弘殷从小就知道,自从他练出真气,投身行伍,一场场厮杀早就磨灭了他内心最后一抹单纯,明面上的和气只是因为财帛还不够动人心罢了。 在石室中央,赵弘殷仰卧在玉床上,手里拿着得来的玉珏。 “真气输入竟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赵弘殷摩挲着玉珏光滑的表面。 “听闻古越国有伟力者常佩戴玉珏,以表达自身位尊,能决断事务。 这玉珏入手温润,细腻光滑,绝非凡品,形制又似古制,莫非是古修士遗物。” 赵弘殷翻身下床,点起明神的信香,将玉珏随意绑在自身腰带上。 正是到了子时,【潺渊劲】性偏寒,每日阴起阳伏之时,修炼潺渊真气效果事半功倍,赵弘殷可不能错过每日的修行。 虽然没有灵物辅助,光靠自身真气打磨,修为进境很慢,普通资质想在六十岁前打通三十窍成就练气,几乎是痴心妄想。 也正是练气修士难得,军阵中往往以练气修士为骨,未入道修士为肉,凡人甲士为皮。 可以说不入练气,未入道修士也仅仅是个杀伤力大一些的凡人。 一刻钟后,赵弘殷猛地睁开双目: “怎地修行如此之快,仅仅一刻钟便积蓄了往日整夜所得真气,照这样算,冲击劳宫穴也不过月余。” “这是……”赵弘殷看着呈呼吸状明明灭灭的玉珏。 “难道是它……”赵弘殷双眼极速睁大,面色嫣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握着手中不断明灭的玉珏。 “没想到小爷我也有戏本里主角儿的造化,成道之机来了。” 赵弘殷按下浮动的心思,暗忱道:“如此机缘竟在林家一個普普通通的未入道修士身上,要是没有我,他大概也会名动越池吧,可惜如今被小爷我截了胡……” “此物估计身上有大因果。” 赵弘殷思虑着。 “不知道我赵弘殷接不接得住。”思虑半晌,赵弘殷定了定神。 “管他什么大因果,我父母不过越池小修,均未成练气,我也不过烂命一条,想来想去没有什么意义,还是继续借此物修行,哪怕将来有什么因果,多一分实力也比现在更好。” 既定心神,便又是一夜修行。 夜尽天明,门口的纸风铃被一阵劲力摇响。 “是弘虎这夯货。”赵弘殷暗忱道,“这小子不好好养伤,跑我这来干什么。” 赵弘殷脚下潺渊劲力悄然运转,一蹬便出了洞府。“弘殷哥!” 门外虎头虎脑的少年身着一袭透着暗沉的微光硬制皮甲,咧开了嘴大叫。 赵弘殷嘴角微微一扬,手上用力往赵弘虎护臂上一拍。 “啊!”这少年龇牙咧嘴的叫了起来,片刻后又扬起手用力转了转。 “嘿嘿,弘殷哥,你被我骗到了吧!早好啦!”赵弘虎锤了锤兄长的胸口,“这李家的丹丸还真灵嘿,接骨续筋才不过十日便好了。” 赵弘殷撇了撇嘴,不过是九品丹丸【延胡不喜】,便折进去了此次出征的所有功勋。 好在还有灵蚕布和未入道法器【不了尘】,灵蚕布除了留给族里典丝所需,统统发卖换了灵物。 至于那柄浮尘在大营被陆家一个练气老道看中,准备留给自家族里道童防身,便与赵弘虎换了身上这件【吞光】。 “这【延胡不喜】好是好,可惜吃一枚少一枚。若遇到紧急情况,这剩的两枚丹丸能快速治好两个轻伤员,多两个战力。” 族里丹士最多练些未入品秩的药散,这接骨续筋的效果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赵弘殷暗暗羡慕起李家,自家这种附庸小族或许比起湖上散修富裕的多,但身上也没有太多灵物可用。 除了九死一生出征回来能有些许战利品,其他时候只能靠着【临渊】灵地修行,族里一年出产也只刚刚好够修士俸禄。 修行难,难于上青天! 赵弘殷想到自己带着军士们射杀的一些流窜到赵家治下的血气修士,往往一身搜不出半颗灵米,否则也不用为了接续道途犯下这天怒人怨的祸事。 不过这些血气修士普遍气息虚浮,虽然可以用血气替代灵物加快修行,但往往在斗法里落在下风,绝非正法。 “弘殷哥,族里大人相召。”赵弘虎拱了拱手,正经道:“允、弘两辈修士都被召集了,似有要事。” 赵弘殷也收起笑容,朝远处【临渊】拱了拱手,“我们走吧。” 【临渊】是越池的九品灵山,由于地势险峻,毗邻大渊,故作【临渊】。 赵家始祖骁勇异常,尤擅弓箭和骑术,跟随李家征战四方,后被封赏此灵山休生养息。 跟随赵家始祖的数百军士也迁徙至此,后逐渐整军成临渊骑。 以练气修士为骨,未入道修士为肉,凡人甲士为皮,个个弓马娴熟,建制一直沿袭至今。 此后赵家所有修士,从修炼出第一缕真气开始,便要进入行伍打磨肉身,弓术,马术。 只为在这个吃人的世道,能让自己的家族能延续的更久...... 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顺着山势慢慢往高处攀爬,在最顶端有一处小巧而精致的红瓦房。 远处的大湖折射了明冽的天光投到这里,朱红的瓦当一闪一闪,恰似赵弘殷此时闪动的双眸。 “【妙喜】和【青宣】又大打出手了嘛......” 赵弘殷端坐在大殿后排的蒲团上,听完家主赵宗汨传达的信息,心情不由紧张了起来。 【妙喜】和【青宣】两宗地缘接壤,【妙喜】在北方建立了欢喜禅国。 百姓只知享乐而不事生产,在法师营造的幻境里点燃自己的作毫光,化为一支支灵香,助各僧众修行。 许多接壤的百姓甚至修为低下的修士受了蛊惑,跑到佛国里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十数年过去接壤的领地人口几乎少了五成,剩下的百姓也不敢离开家太远,许多土地和商道也荒废。 百年前两宗大战一场,划定地缘缓冲线,赵家始祖便是从那场大战里崭露头角。没想到百年过去,边境烽烟再起。 赵弘殷环视四周,众人皆面容严穆。 允,弘两辈修士十数人,是临渊骑的肉,未入道修士手下各有一伍甲士,那是临渊骑的皮。 赵弘殷抬头看向家主和其身旁的几名宗字辈族老,皆是练气修士!那是临渊骑的骨! 不知道一场大战下来,还有多少熟悉的面孔留下......想到此处,赵弘殷不由把拳头紧握。 “尊主家令,临渊骑配合主家修士,发兵佛国。” 台上面容普通但透着刚毅神色,身着一袭青色儒衫的中年男子斩钉截铁地发布命令调动着一个个修士,随时有修士领命后快步走出大殿调集麾下队伍。 不一会儿殿中熙熙攘攘的声音渐渐平息,只剩寥寥数人。 “弘殷,弘虎。” 两位少年互相对视了一眼,快步走上前去拱手道:“子侄在!谨遵家主教诲!” 面前的中年男子鞠着和善的笑容,拉起赵弘殷的手轻声道:“弘殷,论箭术你当为弘字辈第一。 此次大战【青宣】调集麾下数个筑基世家准备一举攻破佛国,【越池】正是首当其冲。 【青宣】紫府仙修和【妙喜】维摩诘不会下场,主家筑基高修也会牵扯佛国法师,可攻城略地却要吾等练气家族奋勇拼杀。” 赵宗汨转身踱步坐下。 “弘殷,弘虎,战斗一起,吾等练气修士自会寻到敌方比丘僧接战,无论如何,要以存身留性为首要,你们在,赵家就有希望。” 赵弘殷心中感动不已。 “家主,自蒙学始,弘殷便听闻始祖弓马双绝,以一当十。 幸得主家看中,以一小卒之身拔擢至都头,更得赐功法,在军中炼精化气成就练气。 一身战力在主家麾下众多附属练气家族里算得上出挑。 吾等出生便有灵地,灵米供给,打磨十数年武艺,韬略,未必不能效仿始祖前朝故事!” “哈哈哈哈.......” 赵宗汨和周围的几位练气族老齐齐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汝等好儿郎有此志,我们这帮族老便是拼了一身修为,也定要保全我赵家血脉!” 赵宗汨捋了捋已经有些微微发白的胡须, “【青宣】崛起之时,麾下只有三郡。 千百年过去,古越国破灭,现在【青宣】治下足有八郡,八个筑基世家各自统领一郡,此次若能攻破佛国,必能多出数郡。 我赵家积蓄百年,向上一步也未尝不可!” “去吧,召集军士,磨好我们的箭,喂饱我们的马,此次定要杀出个富贵!” 赵宗汨挥了挥衣袖,【潺渊灵力】一驱,大殿中霎时充斥着凝重的水雾,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影。 “诺!”两名少年齐声领命。 第三章 大战将起 赵弘殷这几天总是在做同样的梦,很奇怪。 自从他觉醒道痕,体内自生真气以来便很少做梦。 更别说这是在行军途中,各军士轮换值守,本来就睡不了多久,轮换下来的人往往总是囫囵小憩几个时辰便惊醒。 可是他每晚都梦到在一座断壁残垣的小城。 他浑身鲜血,披着的甲胄也早已破烂不堪,自己这伍的兄弟也不剩几个,幸好旁边还有弘虎。 他转头看向弘虎,弘虎卧在破败的形似梅花的矮墙下,捂着自己被鲜血染得发黑的空空的袖口。 低声又痛苦的喊道:“哥,我好疼......我再也拿不了槊了......哥......”。 赵弘殷的视野越发昏暗,他看向自己手中的弓箭,还是自己熟悉的【烈胎弓】,连自己小时候练箭的坏习惯:喜欢用箭头摩擦箭台,留下的划痕都这么清晰...... 释修又开始冲阵了,先是套着粗大铁甲的凡人武僧挥舞着巨大的盾牌向前压阵,其后紧跟着几个未入道修士沙弥,手中捏着统一制式的鎏金禅杖,嘴里喃喃自语。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梵音,凡人武僧们双目渐渐变成淡染的红色。 “射!” 赵弘殷挥了挥手,剩下的军士随他一起齐射,可武僧似乎悍不畏死,也不惧疼痛,用盾牌护住心脑,即使其他部位身中数箭,也照样向前压进。 他们身后的沙弥也瞅准机会,一个接一个跳上矮墙,用鎏金禅杖打碎了赵家军士的脑袋,赵弘殷看着身旁围绕越来越多狞笑着的沙弥,他们手中的禅杖一齐摇晃发出诡异的响声,赵弘殷眼中的世界越来越暗....... “啊!”赵弘殷猛然睁开双眼,双手习惯性的握紧了【烈胎弓】。 “原来是個梦,这也太真实了,那些释修...可怕的梵音......” 赵弘殷心想 “若是真有这种力大无穷,不惧疼痛的披甲武僧顶在阵前,我这一伍除了我的弓,其他军士的箭矢怕是毫无用武之地,再加上其后的修士沙弥借助掩护,与吾等近身相击,那禅杖怕是连弘虎都顶不住。还好,是个梦......” 但赵弘殷不知道的是,他怀里的玉珏仿佛能量耗尽了一般,快速闪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赵弘殷做了噩梦,心里再也不踏实,于是也不继续休息,径直起来去了营地外哨兵处。 走到近前,便望见一披甲少年挥舞长槊,劲力横生,劈盖拦截,虎虎生风,当是威武。 “弘虎,你这小子,这么晚了折腾什么。” 赵弘殷面带微笑,将弓背在身后快步走上前去, “来,让为兄看看你的长进。” 说罢潺渊真气劲力流转,足底一蹬便跳到持槊少年面前。 “哈哈哈哈,弘殷哥,看招。”赵弘虎摆出姿态,上前喂招...... 月上梢头,两个少年气喘吁吁地躺在空地上。 “弘殷哥,你这身手可是越来越矫健了,你不使兵器,我持槊都讨不到便宜。” 赵弘殷笑而不语。 “弘殷哥,明日我们这个骑都便到随县,家主命我们死守随县,反倒是弘历那个臭小子跟着家中主力千里奔袭复州,复州可是佛国边境最富庶的县,听闻那里的秃驴用香火滋养出九品灵物【复白莲】,对吾等修士滋养体魄最是有好处。” 赵弘虎愤愤道: “反倒是咱们要去的随县,穷的叮当响,那里的百姓最是心浮气躁,不思生产,往往都不用佛子过来传道,自己向往极乐,跑到佛国当他人资粮去了!” 披甲少年长叹一声,“我看人家佛国也看不上这个地,又没人口,又没灵物,咱们这次肯定毛都捞不到!” 他接着说道: “我听叔父说,秃驴的法门千万不能读的,听说有修士读完自己便剃度去了佛国。但那入道的沙弥都会寻来灵金,练入自身禅杖加强威能,要是能在战场上寻到一柄,回了【越池】找袁大师傅帮忙熔炼到我的槊里,下次你可再也不是我的对手啦。” 赵弘虎说罢翻了个身,合上了眼睛,“弘殷哥,你帮我值守一会。”不多时,便鼾声大作。 “这小子。”赵弘殷无奈的苦笑了一番,但随即心头便沉了下去,“禅杖,灵金......难道,我做的梦是真的?” 赵弘殷摸了摸怀中的玉珏,真气注入依旧毫无反应,可赵弘殷知道,这几天的梦境一定与之有关。 “明日到了随县,看看那矮墙是否对应便知。”赵弘殷心中有了主意,便安静下来缓慢调息。 一夜无话。 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到近逐渐变得真切。 随县县令潘茂原本平静的心也渐渐紧绷起来,他早就接到主家李家发来的密令,要求辅佐赵家一支临渊骑守住随县,防止佛国修士绕后包了前线大部队的饺子。 潘茂作为经年老县令也不是没有跟脚,潘家也是李家的附庸小家族,出过几位杂气修士。 在越池也扎根了将数百年,可是面对临渊赵家他还是有些两股战战,无他,赵家太猛了! 年近花甲的他,跟赵家现任家主赵宗汨打过交道,当时他刚满十八,正是勇猛精进的年纪,虽然道痕资质一般,但也曾做过夺取入品灵气,练精化气的梦。 恰好当年南池江一带灵力波动出现,定是有上了品秩的灵气出现,当他带着自家部曲赶到南池江,发现一队黑甲铁骑早就在那等候,为首之人正是那赵宗汨。 他不服气就这么退出灵气的争夺,便派出下属前去叫阵,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他终生难忘。 那高头大马上身披一青色披风的男子面色淡然,手掌轻抬,他身后的数十名雄壮甲骑很快拉满弓,动作整齐划一,作为潘家培养的练气种子,他自然看得出来那都是百石以上的强弓。 潘茂面上神色不动,身上却早已惊出一身冷汗,百石以上的强弓他们这一行只有他和他的侍卫长能拉开,可对面却足有数十甲士!这还怎么打! 他摆了摆手,跟身旁的侍卫悄悄退出了丛林,直到退出森林外围,那若有若无的杀机才消失不见。 潘茂只能纵马折返,只回头留下了一个遗憾的眼神,他知道这份练气机缘他是错过了,但没想到这是他此生有且仅有一次的机会。 此后江岸只听闻赵宗汨炼化八品楠溪雾气,成就练气修士,并率领自家临渊骑在越池立下赫赫威名。 而他自己却仿佛遭受心魔,修炼速度越来越慢,穷极大半生也不过修炼到八窍,再无练气机会。 不入练气,始终进入不到家族核心,于是被发配到了这边陲小城。 作为随县唯一的修士,此地无甚油水可刮,日子也过得清苦,只靠主家定时输送俸禄来维持修为。 早已认命的他本来已经做好老死在此的打算,早早娶妻生子,没想到临近老年还摊上两宗大战。 要是被佛国修士逮住,怕是要被那些秃驴当做牛马,整日做活,临近累死了还得把自身作毫光点燃,当他人资粮。 “潘县令,吾等受主家所托前来驻防随县。” 高头大马上面容严肃,剑眉星目,背上一挽强弓,身后一袭宽大的披风。 虽有遮不住的风尘仆仆,但目光依旧精神。小将朝潘茂拱了拱手,正是那行军月余的赵弘殷一行。 潘茂赶紧招呼手下打开城门。“小将军远道而来,在下在府中略备薄酒招待,请。” “客气。” 赵弘殷点点头,安排好军士住所后,点了赵弘虎一同赴宴。 …… 潘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潘县令和赵弘殷一行也差不多酒足饭饱。 “小子请教县尊,随县可有防御敌人的女墙?”赵弘殷抛出沉在心底已久的问题。 “随县虽然地处边陲,但历史还算悠久,古越国人为防备林间盗匪,确实打造了不少女墙。”潘茂不经意的答道。 “不知此墙是何形制?”赵弘殷追问道。“当地有一特殊梅花名曰蔷梅,花开四季,其花可食,灾荒年间救了不少灾民,故当地守备修士以梅花形制打造。” 赵弘殷心头一惊,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 临时营地内,赵弘殷躺在牛皮制成的简易帐篷里,双手轻轻摩挲着玉珏。 “梦境中的情景一一对应,难道是这玉珏,不但能加快我的修行,还能预测未来,占卜吉凶......”赵弘殷想,“既然这样,我定不让梦中惨剧发生。” 梦中佛国修士似乎远程进攻手段缺乏,仅凭那能蛊惑人心的梵音,让那举盾力士不知痛觉地为他们赴死,才和我们拉近距离。不过到了近身,就连天生蛮力的弘虎也比不过那些沙弥...... 想着想着,赵弘殷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赵弘殷便起了个大早,直奔潘府。 “潘县令,不知随县可有皮匠?” “自是有的,不知小将军有何吩咐。” “我想请皮匠缝制数十面军鼓,主鼓要大,其余辅鼓形制统一,材料都要用上好公牛皮。” 潘茂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此时大战一触即发,数十年未动过刀兵的他早已无甚战力,一家老小和随县百姓还需面前小军头保护,此时自然不会在这点小事上与其有分歧。 “此外,我想让工匠在女墙上多开射击孔,另外多备黑狗血,金汁等在墙头。” 潘茂一一应下,吩咐手下去准备,随着这些命令下达,这座小城仿佛也感受到战争的阴霾,开始慢慢地运转起来。 ...... 半月后,赵弘殷站在城头观望着他准备的一切,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不知道这份大礼,佛国军队受不受得起...... “报——”,远处一哨骑快马来到,“都头!那秃驴军队来了!” “关城门,全军准备。” ...... 一尘的佛经成绩并不理想。 所以即使他有慧根,可以修行,在比丘僧眼里也没有什么前途可言。 因为释修最重体悟,不能深刻体悟到佛经的奥妙,很难成为比丘,更不用说成为高修法师了。 所以他这一脉的比丘把一尘派来偷袭随县,夺下这偏僻之所,比丘才给他五十功。 而想要兑换足够的灵金,升成二纹禅杖,足足要五百功。好在以往积攒,加上此次功勋,足够兑换灵金。 想到这里,一尘眼中一片火热,二纹禅杖在手,在沙弥境界也算是一把好手。 到时候再贿赂一下他这一脉的比丘长老,等到自身修为不得寸进后,外放到一个繁华的县,自己虽断了道途,但也能威震一方,享受荣华富贵了。 到时候跟几个小娘子一起参详妙喜禅功,岂不美哉。 眼前的随县,必定是他一尘的晋身之阶! “让力士披上铁甲,半柱香后,拿下随县。” “是。” 一尘盘坐调休片刻,蓦然睁开眼,浑身气势一变,开始摇动手里的禅杖,佛力贯入,叮当作响。 嘴里也开始舌灿莲花,发出难懂的梵音,身旁的披甲力士的双目开始变得通红,鼻子里大喘着粗气。 “冲锋。” 数十个披甲力士举着巨盾一齐向前压去,眼前随县的城墙只有些凡人军士零星射箭还击。 他们的箭矢根本破不了防御,即使偶尔几根高抛箭扎入力士未披甲的手脚,他们也当没有感觉到一样,拔出箭矢继续向前冲锋。 一尘狞笑几声,带着几个师弟慢慢跟在力士身后,手中的禅杖继续摇曳不停,梵音回荡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还有数十步,便到城墙脚下了。看来这随县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尘心里美美的想着,突然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 抬头望去,一花甲老头扎着马步,裸着上身,敲击着一个巨大的鼓,鼓点越来越急,似乎还有更多小鼓慢慢加入这鼓声。 突然,那老者将真气注入巨鼓,伴随着小鼓的声音,形成了巨大的爆点。 自家的披甲力士受了那鼓声刺激,渐渐眼中血红之色退去。 而梵音此时也被那巨大的音波震散,而那墙头突然探出数十黑甲军士。 他们拉满弓,通过城墙上的射击孔不断向前射击,射术高超,不断有力士被射中然后发出惨叫,失去行动能力。 眼看战局就要改变,一尘大喊一声,“结阵。” 他和身后的几个师弟开始摇晃自身禅杖,身上的皮肤开始变得金灿灿。 有军士朝他们射箭,势大力沉的箭矢落在他们身上居然直接弯折。 沙弥一行快速结阵冲向城墙,眼看就要攻破城门。 城头那黑衣小将双手一挥,便有军士倒下大量黑黄液体,臭气熏天。 一尘一时不查,和师弟被浇了个全身,身上佛法也被破。 城头小将用手握拳用力一挥,远处突然闪出一小支骑兵,纵马袭来。 当头一小将身量高大,身披暗淡皮甲,手持长槊,槊尖还闪动着蓝盈盈的真气。 马蹄声就像死神的脚步令人恐惧。 只见那小将一刺一挑,他身旁的师弟便被扎了个透心凉,眼看是活不成了。 那小将刺完绕了个圈,复又冲来。那蓝盈盈的枪头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迹,更添一抹妖异。 一尘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心里思忱着。 待那小将冲到近前,他便将禅杖扔出,砸碎那马的头颅,再趁那贼人落马,欺身上去将至擒下。 要是擒下那小将,这次总还能留得一命。 一尘将剩余的佛力注入禅杖,那一纹禅杖杖尖灵金得到佛力滋养,变得威能十足。 只见马蹄声越来越近,百步,八十步,七十步...... 可是那马上骑士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微笑,便调转马头向右跑开。 一尘全神灌注在面前准备下手,可背后一支充满潺渊真气的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他的后心,带出一蓬血花。 一尘双膝跪倒,眼中逐渐开始模糊,只看见城门洞开,两个黑甲小将朝他纵马奔来,一人持槊,一人挽弓。 “呔唵畮。” 一箭正中眉心。 第四章 清点收获 “呔唵畮” 赵弘殷不知道这秃驴临死前说的是什么,想必是某种求饶的梵文,不值一提。 几个沙弥的禅杖都已被妥善保管好,一尘手里的禅杖灵金最多,到时候回了越池可以请袁大师傅给兄弟二人的武器加强一下。 还搜出不少佛经和厚实的铁甲,佛经无用,但可以卖给喜欢猎奇的收藏者。 铁甲则交给了潘县令,这铁甲经过佛法加持,可以用来打造护具,箭头。 军帐中。 这几天赵弘殷除了修炼打磨窍穴,便是用真气温养玉珏。 经过一场大战,体内的真气异常活跃。 赵弘殷操控潺渊真气缓慢运转,积蓄良久,猛然输出,劳宫穴便被打通。 “呼…” 赵弘殷长呼出一口浊气。 又打通一个窍穴,修真路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 赵弘殷掏出玉玦,慢慢摩挲。 此物既能提升修炼资质,又能预测未来,占卜吉凶,端是神异无比。 就是不知道如何主动激活此物。 赵弘殷细细想着,咬破舌尖精血,滴落到玉玦上。 精血缓缓渗入,玉玦开始闪动灵光。 一道信息传入赵弘殷脑海。 片刻后,赵弘殷品读完脑海中的文字,双目低垂,若有所思。 原来这玉玦确实是古法器。名曰【沧寒珏】 非但能被动加快修炼,改善资质,占卜吉凶。 洗练后还会沾染自身气息,与玉玦相合后,玉玦会自动护主,预测未来。 赵弘殷之前的梦境,便是玉玦感应到他有生死危机,自动导引赵弘殷入梦。 可这种入梦能力并不是轻易可用,上一次导引入梦,玉玦已经耗尽最后一丝灵机。 【攀缘凌霄】,赵弘殷思忱着玉玦传输的信息。 “难道是要我像攀缘的凌霄花一样,一步一步地走到最高。” 这样才可以获得灵机嘛… 临渊的最高是宗汨族长,越池的最高是李家,李家之上还有青宣,如青宣一般的紫府仙门在这江南江北之上还有三宗七门… 修行者伟力集于自身,修为才是根本… 赵弘殷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真气修为,十一窍真气,并不是太多。 对比赵家允,弘两辈,在自己这个年纪有此等修为,实属不错。 现在又有了玉玦相助,未来可以说一片光明。 赵弘殷的嘴角微微勾起,这乱世,必然会成为他的舞台。 …… 又是一夜修行,稳固了刚突破的真气。 赵弘殷走出军帐,赵弘虎已经在营地中央习练槊法。 健壮又高大的身躯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神气。 “看来你小子槊法又有精进。” “弘殷哥!” 赵弘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跑到近前。 “跟那几个秃驴实打实干上一仗,槊法确实精进了不少。” 赵弘虎嘿嘿一笑,“弘殷哥,要我说,你比族长还厉害,你是咋知道能用修士战鼓和污秽之物大破那些秃驴的佛法的啊。” “让你平时多看点书,你偏不听,书里什么都有。” “是吗...” 赵弘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弘殷哥,你要让我持枪拿棒,那我第一个上,那书我是真看不进去,怪不得我没你厉害。” “你小子,还得练啊。” ...... 开饭的号角吹响,几個军士给兄弟二人送上馒头和肉汤。 赵弘虎大嚼着馒头,“你还别说,这随县的馒头做的还不错,个个开花。比我们带的干粮好吃多了。” 一名军士送上家中迅灵鸽送来的密信。 赵弘殷细细读了,面色一沉。 “快吃,吃完跟我去县令那一趟。” “嗯” ...... 潘府 “赵都头,上次那些力士身上的铁甲我都已经吩咐下去熔炼了,不愧是佛法加持过的,足足大火烧制三天三夜才融化。” “麻烦潘县令了,这些铁料除了修补我等护具,还请都打造成箭矢。” “自无不可,不知接下来赵都头如何安排。” 潘茂内心也有一些小心思。 佛国修士入侵失败,这随县在佛国本就是闲棋,想必前线牵扯之下,再无佛国修士能过来侵袭随县。 可这一都军士人吃马嚼时间一久,也是个不小的负担,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还想好好培养自己儿子呢。 赵弘殷内心也有些焦急。 接到家主密信,前线战事受挫。 李家练气巅峰修士【清秋剑】李延昌,筑基世家嫡系,被佛国一横空出世的比丘打碎了脑袋。 “了空和尚。” 这秃驴的战力竟恐怖如斯,赵弘殷陷入沉思。 在越池湖畔,闯出名堂的练气修士都有自己的名号。 这李延昌作为主家嫡系,他从小便早有耳闻。 一对双剑【清秋】是李家延请【双岩洞】炼器师打造,作为三宗七门之一的双岩洞,炼器传承自古越国起从未断绝。 相传李家拿出【潋滟灵铁】做剑骨,剩下的部分全部用【点星寒铁】打造。 再加上李家给他寻来的七品【浩渺粼气】 一对双剑使出,双重剑花萦绕,往往接剑者霎时便会双眼被迷,目眩神迷间便被割了脑袋。 端是神妙无比。 这样一个筑基种子被杀,李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家中传信也表明了这一点,李家正频频调动练气家族到两宗边界。 各种辎重、灵物也在全力运转到前线。 种种现象表明,即将会爆发一场练气烈度之间的大战。 筑基不轻动,动了便是一郡之地的得失。 紫府仙修的大战更是数百年难得一见,上一次紫府大战正是青宣崛起,正式形成三宗七门格局。 也是那时李家获封越池,赵家定居临渊。 乱世确实很残酷,但也是机会。 赵弘殷长吐出一口气。 “潘县令,吾等半月后将启程前往襄城,和越池练气联军集合,这段时间多有叨扰。” “赵都头客气,随县这一方生民全都依仗将军,都头之功,我定上书主家禀报。” 二人细细定下需要交接的物资,赵弘殷便回到自家军营。 有了这批佛金箭头和护具,他手上这支临渊骑的战力又加强了不少。 这也是他接下来的底气。 赵弘殷不自觉地摸了摸怀中的玉珏。 “不成练气,不还越池。” 一颗不安的心渐渐坚定。 第五章 路遇 襄城在北。 距离随县行军足要月余,赵弘殷仔细查看了舆图,决定沿漓水一直走。 反正信中要求的期限是两个月内到达,赵弘殷也没有那种急切想为他人效死的怪癖。 李家的赏赐并不丰厚,虽不至于太不公,但大部分资源都留给了自家。 附庸的练气小族不乏传承悠久的,但每一代出的练气数目往往都固定在相同的窠臼中。 每代三五人,入品练气一两位,其余皆杂气修士。 往往有些惊才艳艳之辈,受限于越池资源不足,外出闯荡,但再也未回来过。 虽然不知道他们去了何方,但赵弘殷心里明白,变数,是对最高层级最大的威胁。 而越池最高的层级便是李家。 ...... 江水像一条巨大的银色匹练,横跨在连绵不绝的群山之间,缓慢的向前蜿蜒流出。 “弘殷哥,这百花蜜好吃的要命,你真不来一口吗?” 赵弘虎手捧着一个巨大的蜂巢,大口大口的嚼着,眼睛上似乎还有些许红肿。 “你这小子...” 赵弘殷无奈一笑 随县人口稀少,商道不茂,这漓水也少有人走,军士们被这茂密的原始丛林折腾的苦不堪言。 还好有修士手段防蚊驱虫,否则这毒虫怕是要造成减员。 但天生乐观的赵弘虎反倒是精神倍加,一会掏蜂窝,一会射山鸡,倒是好好享受了些山珍。 但赵弘殷内心却有些惴惴不安,倒不是因为担心佛国修士,而是他怀中的玉珏有反应了。 每当夜晚降临,玉珏就会散发出温热,倒不是那种极端的炽热,而是很舒服的温热。 “这沧寒珏能被动加快修炼,占卜吉凶,还能拉我入梦,预测未来......” 虽然没有灵机可以令我主动入梦,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 但这温热绝对是预测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事。 所以这几天赵弘殷丝毫不敢松懈。 虽是廖无人烟的废弃商道,原始森林,但还是每天安排军士轮流值守,而他自己更是每晚必起夜巡视。 由于道途崎岖不易行走,所以一天也行不了多少路,很快天色便暗淡了下来。 “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赵弘殷下了命令,军士们很快便行动了起来,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刚好天色完全黑了。 “弘虎,我们去放今晚的雷丸子。” 雷丸子是族中丹士制作发放,深埋地下三寸,再用修士真气激发,便可保营地一夜无蛇虫鼠蚁侵扰。 在营地的东南西北角都埋上雷丸子,然后潺渊真气一一注入。 那雷丸子便迸出湛蓝的雷光,将整个营地包绕起来,有几条地下潜伏的蛇虫被电的吱吱乱抽,很快便冒出头来一命呜呼。 “这雷丸子端是好用,可惜我家丹士传承不全,可用的丹丸也就聊聊数种。” 赵弘虎瓮声瓮气地说道。 “此次大战,定要给家中多寻几道传承。” “是啊,那斗山俞家仗着是主家姻亲,得了道完整的浅薄丹士传承,欺压我等……” “噤声。” 赵弘殷不动声色的拿起烈胎弓,那眼神示意了一下赵弘虎。 赵弘虎拿余光瞟了一眼远处的丛林,一团黑影被他看了个真切。 皮毛油光水滑,黄黑相间,宽大四肢和厚实的后背显示出强大的力量感,全身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是山君。” 赵弘殷低声道 “至少十窍修为。” 一旁的乌甲小将也默默抽出长槊,湛蓝真气缓慢注入,大喝一声。 真气运转,足下劲力生出,踏在一旁粗树的主干上,借着冲劲挺槊直刺。 “弘虎,捅那牲畜肚子。” 多年以来的默契早已不用说。 赵弘殷弯弓搭箭,真气注入,很快便射出一抹流光, 那流光后发先至,直奔那大虫脑门。 那大虫在这山林中修炼多年,倒也修出一道呼风术法,张开血盆大口狂吼一声。 一道狂风大作,吹的一旁小树直接拦腰折断。 那箭矢被狂风影响,失了准头,那大虫稍稍一扭便躲了开去。 赵弘殷心头一沉,居然是术法,术法难得,也难以修炼。 一般修炼到大成需要数十年,所以在未练气入道的小修争斗间难以见到完整术法。 往往只会在武器上附着一些术法的影子。 自己在族中藏书阁挑选出的【庚金箭诀】,修炼至大成,射中便金气入体难以拔除,端是狠辣。 不过现在术法还未成,他只能调动一丝金气,使箭头更锋锐。 “弘虎,拖住这大虫。” “射燃火箭。” 赵弘殷朝身后渐渐汇聚起来的军士大喊。 逐渐有人射出燃火箭,这大虫虽有修为在身,但始终未练气入道。 仍带着野兽习性,害怕火焰。 这燃火箭正是这等猛兽的克星。 风助火势,这大虫的呼风术法更是没有了用武之地。 胜利的天平正在向赵家修士倾斜。 “弘殷哥,我先上!” 赵弘虎运起真气,一套槊法舞的虎虎生风,他修行的【十二天雷绝槊】最是威猛。 虽然雷法难寻,修行的只是家传潺渊真气,但水助雷威,一时间竟跟那大虫力气相持。 那山君四面火势越来越猛,眼中也浮现了退却之意。 于是铁尾向赵弘虎一扫,劈出一道劲力。 赵弘殷早就防范着那铁尾,一箭射出,打了个相平。 两人汇聚到一起,赵弘虎急忙道:“弘殷哥,这牲畜想跑。” 那山君一道呼风术法吹起一阵狂风,烟气火气参杂一起,林间竟变得昏暗不清。 “想得倒挺美。” 赵弘殷取出烈胎弓,抽了一只全身佛金打造的箭矢,静静感应着。 一阵微弱的闪电响起,那山君久不识人,不知道那雷丸子的功用,却是暴露了踪迹。 赵弘殷一窍真气注入,那箭矢直奔山君心脏而去,带出一蓬血花。 一阵凄惨的叫声过后,那山君已是一命呜呼。 赵弘殷长舒一口气,让军士们把那山君抬到营地,赵弘虎跟去处理,防止糟蹋了材料。 那虎骨虎肉,虎筋虎宝都是上好的材料。 大发利市! 赵弘殷却没有着急回去,怀中的玉玦仍在散发温热。 他牵出马,寻着这山君脚印慢慢追寻。 …… 一炷香后 黝黑的山洞中,赵弘殷盯着眼前的尸骸,眼神微动,怀中的玉珏慢慢平复正常。 “居然是练气遗藏…” 第六章 进驻襄城 赵弘殷小心感应了一下这山洞,确认再也没有活物。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急切,反倒是悄悄退出了山洞,消失在丛林中, 一个时辰后。 赵弘殷重新出现在山洞前。 “看来并不是什么鱼饵。”赵弘殷嘴角轻勾,轻轻上前摸索起来。 一个青色皮囊,一枚玉简。 赵弘殷将这玉简贴在眉心,细细读完,玉简便碎裂成灰,随风飘散。 玉简记载了该道人的生平,还附有一门法诀。 原来此人乃古越野修定真子,古越王族无为而治,对此等山野清修倒是天大的好事。 不用上交税赋,也不用循规蹈矩。 只需要寄情于山野,体悟天道,餐风饮露,闲时静看落花,忙时搜寻灵物于荒野。 虽然因灵物不丰,即使才情天赋出众,终其一生也不过练气中期。 “余嗜好纵情山水,虽敝衣缊袍,熬枯受淡,不觉苦。虽愚钝,略有所得,留此法诀,以记此生。” “【山水四景诀】,竟能将山水四景化入攻势,虚虚实实,变幻莫测。” 端是一门好术法。 至于这青色皮囊也不是凡物,其中练入绕竹灵风,兼具呼风和蕴养之能。 那山君想必便是被那灵风灵韵沾染,觉醒呼风术法。 赵弘殷朝那骨骸拜了三拜,虽然他内心不赞同这种出世之道,但这古修道人仍旧内心丰盈,充实度过一生,未曾有遗憾。 这是很多掌权者都做不到的事情。 赵弘殷缓缓走出洞穴,潺渊真气运转,连发数箭,将洞顶的山石打碎下落。 “轰隆隆…” 再过数十年这个洞穴将被原始森林吞噬,再不复任何踪迹。 生于荒野,长于荒野,葬于荒野。 壮哉。 …… 春日的阳光明媚,照的人身上暖乎乎的。 复又行军月余的赵弘殷一行已经到达距襄城百里的郊县。 这明媚的阳光却没有带给赵弘殷任何的好心情。 “这郊县听闻是人口大县,居然了无人烟…” 赵弘殷一行纵马在街道上慢慢行走,四处寂静无声,只有清脆的马蹄声。 一旁军士撞开沿路的门窗,除了凌乱破损的家具,什么也没有。 此处已经被洗劫一空。 “可是,人呢…” “报——” 前方探查的骑士拍马来报。 “都头,前..前面有情况。” “全是尸体!” 那骑士也是赵家领民中优中选优才入选临渊骑的,但这尸山血海的场景确实把他吓得脸色煞白。 赵弘殷赵弘虎对视一眼,拍马上前。 只见那城镇中心有一巨大深坑,里面横七竖八堆叠着巨量尸体。 每具死尸全都眼眶凹陷,皮肤塌陷,正是被吸干了血气的表现。 “居然是血气修士...他们不要命了吗,百里之外正是我们练气家族联军的驻扎地。” 赵弘虎喃喃道。 “放火烧了这地方。” 有军士开始向尸坑倒上火油,发射火箭。 待到火光熊熊时赵弘殷一拉缰绳,面上看不清是喜是忧,扭头便走。 “走吧弘虎,去襄城。” ... 襄城地处交通要道,四通八达。 宽阔的地面被整齐划一的分成各个营地,不同颜色的旗帜随风飘扬, 临渊骑一身黑甲黑骑,极富特点,所以并未遭到什么阻拦,赵弘殷打听了赵家营地方位,便过去和众人汇合。 “事情便是这样的,族叔。” 一军账内,赵弘殷在下细细将随县大战和郊县的惨案一一禀报。 上首一身黑甲,面容普通,但不怒自威的练气修士正是族长赵宗汨。 “弘殷,随县你做的不错,襄城有炼器师,那些灵金禅杖交给宗骞族老,他会帮你们拿去熔炼。” 赵弘殷朝一旁须发皆白的练气修士拱了拱手,宗骞族老也笑眯眯地点头回应。 在族中宗字辈的人物中,赵宗骞年岁最大,性格也最为和善,年轻时族中花了大代价给他寻了一份九品【墨池灵气】,可惜并未功成。 休养伤势十年后,以普通杂气炼精化气入道,因为心怀愧疚,觉得自己浪费了那么好的灵物,自练气始,兢兢业业,一刻不敢停歇。 赵弘殷对他只有尊敬。 “至于那郊县...此时我早已有所耳闻,襄城里的主家练气修士是李延本,此人是个心狠手辣的...” “为了增加战力,李延本将这附近的血气修士都招入麾下,那郊县的凡人...便是被这帮血气修士化作资粮。” 赵宗汨脸上厌恶之色不加掩饰,虽然这乱世许多家族为了快速增加修士修炼速度,会时不时将领民送往敌对势力边界,与之互相厮杀。 留下的血气两家均分,但这么明目张胆的屠城是真的胆大包天。 要知道青宣可是以正道标榜自身! 这主家李延本竟如此行事,不怕日后青宣责罚吗。 “弘殷,此事,襄城人尽皆知,已成为不宣之于口的默契,不宜因此事挑起纷争。” “知道,族叔。” 赵弘殷当然不是個正义感爆棚,白莲花属性加身的愣头青,长期的军伍生涯,死人在他眼中并不会激发多大的涟漪。 虽然赵弘殷有心想改一改这乱世,但此时他自身还太过弱小。 “血气修士竟明目张胆修行,主家还默许...” 看来这前线的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危急。 赵弘殷边走边嚼着赵弘虎炒制的野生黄豆,不多时边走到自己这一都的营房。 “弘殷哥,你来的正好,刚好开饭,开花馒头,红烧蹄髈...” “这襄城伙食就是好,行军两个月,天天嚼那干粮,嘴巴都淡出个鸟来了。” 赵弘虎左手一个软烂脱骨的大蹄髈,右手一个香甜可口的大馒头,满嘴吃的油光锃亮。 赵弘殷也不客气,从行军锅中提起一个蹄髈便啃,可惜军中不许喝酒,一口肉一口越池糜子烧,岂不美哉。 “弘殷哥,那血气修士在搞什么鬼,在我们联军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天怒人怨的惨事,当真不要命了?” “不要问,也不要说,吃你的饭。” “好。” ... 又是一夜修行。 赵弘殷感受着自身体内真气,有这玉珏相助,修行速度当真是比骑最快的玉骏马还快。 大陵穴已积蓄过半,想必月余水磨工夫便能突破。 而自己的术法【山水四景诀】,【庚金箭诀】都有了些许进步,那【山水四景诀】端是神妙,才刚入门,赵弘殷的箭术便有了些许虚实变化。 可不要小看这一份变化,在未入道修士中,任何战力长进都可能左右一场战斗的胜负。 毕竟说到底,未入道修士只是有真气在身的凡人。 只有炼精化气,成就练气入道,才可冯虚御风,凡俗见了必会拜服在地,高呼仙人。 美哉。 赵弘毅心想。 第七章 遇险 营地内,军帐中。 赵弘殷结束今日的修行,气息缓缓平静。 他心头一阵火热,今日是那李家炼器师交付灵金时日。 提纯后的灵金用自身真气温养数月,积攒够足够数目,再搜寻几种辅料。 便可以去找袁大师傅提升一下烈胎弓,剩下的边角料再打造几枚箭矢。 赵弘殷随意收拾了一下,便拉开帐门。 一乌甲小将早已等候多时。 “弘殷哥,我等你好久了。” “今日便入城去取那灵金。” 赵弘殷握拳轻锤了那乌甲小将胸口, “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眼馋那主家修士的灵金武器了。” “嘿嘿” 佛家灵金难得,可以提升修士真气传导,增强武器坚固和耐久性,和修士朝夕相伴久了,还会自生一点灵性,越用越顺手。 越池几家除了李家嫡系修士的法器会标配炼入些许灵金,其余诸家并未有如此待遇。 此次能收获几柄一纹禅杖,尤其是那一尘和尚的禅杖更是即将二纹。 熔炼出的灵金应该刚好够兄弟二人取用。 ….. “俞大人,这灵金数目是否不对。” 那俞姓炼器师眉毛一横,捏了捏胡须。 “有什么不对的,熔炼灵金,五十得其一,你三柄一纹禅杖,不过四十多斤,我还与你一点好处,凑整到五十斤,汝复何言。” 赵弘虎看着盒子里的一斤灵金,怒目圆睁,正待发作。 赵弘殷手一横,拦住赵弘虎。 随后双手朝那炼器师拱了拱。 “俞大人所言极是,灵金数目正是恰如其分。吾等并无异议。” 那俞姓炼器师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无异议便下去吧,还待我留汝等用饭不成?” 赵弘殷走出大院,赵弘虎气鼓鼓跟在后头亦步亦趋。 “他母婢,这俞策欺吾长槊不利乎?这五十得一的比例明明是最差的一纹禅杖才会如此,吾等三柄禅杖有一极品,一中品,一次品。 怎么说也能三十得一,足足差了半斤灵金…” 赵弘虎说到气急处,猛然足蹬地面,真气一转,道旁一大树便应声倒地。 “弘虎,那俞策虽然炼器本事不大,但奈何也是李家姻亲,不然也做不到这随军炼器的职位。大战将起,吾等不惧前线危险,但这小人谗言不得不防。” “难道就这么算了?那可是我们拼死拼活的战利!” 赵弘殷眼神一沉,双拳紧握。 “且先记着此寮,留待日后。” …… 这一斤灵金也得好好利用。 回到军营,赵弘殷将之给了赵弘虎温养,他自身目前有烈胎弓和呼风囊两件法器,暂时够用。 赵弘虎的天雷槊用上灵金,刚好能传导更多真气,槊法会更威猛。 他自身却是径直去了家主营房。 喊了家主亲兵前去通传,不多时便那亲兵便返折回来喊他入内。 赵宗汨刚结束周行灵气运转,军帐中还散发着淡淡的灵雾。 八品【楠溪雾气】品秩虽不算很高,但胜在灵妙。 赵弘殷耳熟能详的故事便是下雨天气,两军对垒,傍晚骤雨初歇,战场上飘荡着浓浓的雾气,敌军修士以为是天气影响,哪知那飘荡过来的雾气骤然分开,轰隆的马蹄声响起,伴随着数不清的利箭。 赵宗汨因此一战成名,被称为【楠溪雾】。 “族叔,那俞策仗势欺人,刁难我等。” 赵弘殷将先前发生的事一一禀报了。 赵宗汨听完,双手在案前轻轻下按,“弘殷,此事我已知悉,那俞家似是得了主家命令,处处打压我等,不仅是你的灵金,还有先前调度给我家的丹药,也多有次品。” “主家自入主越池,家族子弟再不复先前勇猛精进,骄奢淫逸者不胜繁举,好不容易出了个【清秋剑】李延昌,此次还被那佛国暗藏的天才比丘斩于马下。筑基不轻动,虽然还有几位嫡系练气天资法器皆不弱,但总体也是勉力支撑这么大的摊子。” “李家怕了,怕吾等外姓崛起太快,除了一手扶持的姻亲俞家,他们谁也不信。” “暂先忍耐,静待时机。” 赵宗汨又闭上了双眼开始行功。 “是,族叔。” 赵弘殷向前行礼,缓慢退下。 待出了营房,他听见一声轻微的木材破裂声,过了一会,几位亲兵提着新的案几快步进入帐内。 “族叔的修为越发高深了。” 赵弘殷想。 ...... 山间窄道上,一只迅灵鸟落到赵弘殷肩头。 赵弘殷从呼风囊中倒出几粒灵米给它喂了,再用手指逗弄了几下鸟喙下缘绒软的细毛,随即取出鸟腿上绑着的书信。 迅灵鸟吃饱喝足,绕着赵弘殷叽叽喳喳了几声,随即一眨眼便消失在天际中。 “万物有灵,这小家伙无甚战力,速度却一等一的快,几乎可以和练气修士架风媲美。” 赵弘殷摊开小信,细细读了。 赵弘虎驾马上前,与赵弘殷并肩走了。 待赵弘殷看完小信,真气一抖,那小信便碎成一团粉末。 “弘殷哥,这次那李延本又支使我们去哪。” 赵弘虎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说道。 原来半月前,那襄城主将李延本,分派了赵弘殷赵弘虎二人侦察任务,赵弘殷点了十名精干临渊骑,至今已出营地半月余。 并县,凌井关,古交庄… 这三个地方都未有任何佛国修士踪影。 赵弘殷一行半月未得补给,正待要回襄城,没想到侦查完古交庄,这李延本又新发了命令。 “叫我们去河神庙。” 赵弘虎收了命令,虽然嘴上依然嘟嘟囔囔,但军令如山,他还是吆喝着后面休息的军士们起来。 山间清风阵阵,层峦叠翠,若是没有战事,倒是个踏春的好时机。 突然,赵弘殷怀中玉玦发出炽热,烫的他的皮肤几近大叫。 不同于先前有奇遇的温热,此刻的玉珏极具炽热,赵弘殷马上意识到会有危机到来。 “戒备!” 赵弘殷扭转缰绳,朝后面的军士大喊道。 轰隆隆,十多个巨石从两岸山崖滚下,还好赵弘殷反应迅速,这一波袭击并未造成多大的伤亡。 “敌袭!敌袭!” 第八章 回营 赵家军士翻身上马,后队变前队,向后逃去。 “后面有佛国修士!” 只见那小道上突然出现许多佛国力士,身后还有两个拿着禅杖的沙弥。 “加速冲过去。” 多年的默契已无需多言,仅一个眼神,赵弘虎便知道什么意思。 十名骑士以赵弘虎为首,拍马加速,赵弘虎抽出马背上的长槊。 潺渊真气灌入,十二天雷绝槊舞的虎虎生风,似有电闪雷鸣之感。 赵弘殷也未闲着,一拍腰间皮囊,一道狂风卷起,那对面佛国力士便被卷的阵型大乱。 对面两位沙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仅是出来抓几个舌头,便遇到这么个硬茬子。 但此时硬着头皮也得上,那两个沙弥硬桥硬马念了佛咒,身上变得金灿灿,那泛着金属颜色的头颅像是一颗铜豌豆。 有军士扔出装着黑狗血的水囊,但这次并不是攻城战,没有居高临下的优势。 那沙弥两手抓着力士,往胸前一挡,水囊轻易便被挡住。 两個沙弥,合力一声大喝,挥舞起禅杖,冲在前的战马直接被打断双腿,往前一扑。 那落地的军士也被力士用盾牌活活砸死。 “弘殷哥,我先上。” 赵弘虎舞起长槊,架住一名沙弥,赵弘殷连发数箭,脚尖轻点,也和另一沙弥缠斗起来。 剩下的军士也抽出武器和那些力士捉对厮杀。 局势一下子僵持起来。 但那佛国修士身躯最为坚硬,一旦赵弘殷赵弘虎真气不济,局面必然倾覆。 赵弘殷面前沙弥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势大力沉的禅杖被他使的滴水不漏,正是要逼迫赵弘殷用尽真气。 “兀那和尚,吃我一箭。” 赵弘殷呼风囊唤出一阵狂风,吹起地上沙尘,同时潺渊真气运转,脚下劲力横生,向后蹬开,半空中抽出一支佛金箭矢,一箭射出。 这一箭兼具【山水四景诀】【庚金箭诀】之妙,箭头锋锐之气震的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 那沙弥看着空中一箭射来,想要凭身旁力士去挡,只见那流光一分为二,就像一条大江遇到巨石分成两道,虚虚实实间,那沙弥只挡住其中一道,另一道却是径直贯入他的胸膛。 “这山水四景诀消耗着实甚巨。”赵弘殷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真气,拉起那秃驴,将之窍穴封住,再将那禅杖挂在马上。 “弘虎,走!” 赵弘殷朝后方射出几箭,那沙弥手忙脚乱用禅杖化解了。 赵弘虎趁机脱出战团,翻身上马,“弟兄们,走。” 说罢十二天雷绝槊继续挥动,硬是从那力士间杀出一条血路。 ...... 狂奔数十里后,赵家一行马力逐渐用尽,速度也慢了下来。 赵弘殷一看后方,除了赵弘虎外只剩两个甲士。 赵家临渊骑培养不易,都是从良家子中挑选,从小以药材熬炼筋骨,以能开百石弓为限。此次损失八名甲士,赵弘殷心里一阵疼痛。 “他母婢。” 赵弘殷狠狠甩了马上沙弥一个耳光,那沙弥虽是修士之身,但被封了窍穴。受了箭伤,又长途奔袭,本就虚弱,此刻被赵弘殷一巴掌竟昏死过去。 ...... 襄城,李家行宫。 虽是战时,但李延本仍调集民夫,在这城主府原来的基础上继续修建了不少亭台楼阁,供其家眷居住。 大殿内,赵弘殷、赵弘虎跟着赵宗汨正在向此次大战主将李延本述职,地上那沙弥被草草上了些止血药丸,胡乱扔在地上。 大殿之上,那李延本淡青色儒袍裹身,袍上绣着几朵白云,正是李家特色灵气【清雾云气】特征。 李家嫡系大多使用自家清雾山出产的八品【清雾云气】练气,架风运气速度俱佳。 不过各人道痕有差异,那【清秋剑】李延昌道痕便是着重变换,所以李家花大代价为他寻了七品【浩渺粼气】,打斗起来变幻莫测,成就【清秋剑】赫赫威名。 还有那深藏不出的李家少主,听闻道痕侧重威势,那破落筑基世家毛家便是被李家所灭,得了江郎山上七品【三爿重气】,成了那李家少主的修行垫脚石。 “你是说,你等骑马走在山谷间,那十数巨石滚落砸下,你怎会不死?” “将军说笑了,吾家小修遵循主家派遣,乃是奉天承运,剿灭佛国贼修,自是有气运加身。” 赵宗汨笑着拱拱手答道。 李延本冷哼一声,吩咐手下将那伤重的沙弥拉下去治了。 “此次汝等探查有功,赐尔等五两浣溪灵砂。” 赵弘殷嘴角一抽。 这浣溪灵砂是山间溪流冲刷堆积而来,山间修士常常去淘洗沉积下来的沙子,以资修行,十天半月能得一两。 但这五两灵砂却是有些抠门了,好歹也是带了个沙弥活口回来。 这李家打压之心,昭然若揭! 心中鄙夷虽鄙夷,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赵家修士一行拱手拜谢领赏,便出了李家大殿。 “弘殷,这次你做的很好,阵亡军士家属的抚恤,我已经遣人专门去家中安排。” 赵宗汨骑在马上,温和的看着身后的赵弘殷。 “族叔,我等即投身行伍,效死而已,并不十分惧怕。” 赵弘殷顿了顿,观察了下四周有无旁人。 继续说道 “可这次外出侦查,吾等风餐露宿半月余,也没有其他人前来替换,一直让吾等在外奔波劳碌…” “那河神庙明明是靠近李家自己营地方向,他们却不去探查,非要使唤吾等,如此行径,简直无耻。” 赵宗汨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那李延本只是个平庸角色,只是占着辈分大,才当了此次统帅,所用伎俩皆是低劣手段。” “战争一起,所谓家族荫庇,名门贵胄,皆是虚无。练气对比丘,小修对沙弥,军士对力士,最终都是一方败亡而止。弘殷,你且暂待一段时日,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诺。” 如血的夕阳将这三人三骑影子慢慢拉长,鲜红的残阳不舍地在地平线上拉扯,最终下沉到那群山的怀抱中去。 夜幕降临。 第九章 战起 自上次活捉了佛国沙弥始,已过去数月。 那李家总归是有筑基底蕴,不到半月便撬开了那沙弥的嘴,知道了对面的布防。 但是这数个月两方却出奇的安静,只是各自扎营,隔江而望。 这灵材辎重一车车的往襄城运来消耗,赵弘殷算过,按照各个练气家族的标准用度支出,这些灵材足有一半未发放,而是运入了李家营地。 先前领到的半斤灵砂早已消耗完毕,有灵物和玉珏辅助,这种快速修行的感觉让赵弘殷不可自拔。 可惜灵物虽好,数目却有限。 这浣溪灵砂已经用完,赵弘殷体内真气将将摸到突破的门槛。 这种快到了但还差临门一脚的感觉让赵弘殷十分抓狂。 “终于要打了。” 赵弘殷打开信上的红色泥封,细细读了,然后将这小信震碎。 “叫弘虎过来议事。” 赵弘殷遣了左右去请赵弘虎。 不多时,一乌甲小将探头探脑的朝军帐中偷瞄。 “别看了,赶紧滚进来。” 赵弘殷笑骂道。 那乌甲小将挠了挠头,快步走上前来在案前正对着赵弘殷坐了。 “明日子时,决战。” “那李延本终于有胆子打了,这天气眼看着热起来,枯坐在这军营里,不少军士浑身都没有气力。” 赵弘殷正色道,“你且下去整军,检查军械,把马匹都准备妥当,不得出什么幺蛾子。” “放心。” 赵弘虎领了命令便下去准备。 赵弘殷将那烈胎弓和呼风囊都取出,用布细细擦拭了。 又从呼风囊里取出最后的几根佛金箭矢,放入掌中端详。 呼风囊有蕴养之能,这几根佛金箭矢还是上次在随县工匠花费不少时日打造,几次战斗花费,也仅剩这么几根了。 这些佛金虽比不上灵物,但想必那一尘和尚是将他的力士看作身家本钱的,用的材料都是凡物中的极品,还用佛法加持了不少时日。 此刻又经过呼风囊数月的蕴养,那佛金箭矢却是逐渐变得温润,只是入手后会隐隐感到金气的刺痛。 这沧寒珏端是神异,不仅真气修为有长足进展,连庚金箭诀和山水四景诀都隐隐有了突破的感觉。 赵弘殷将箭矢收回箭囊,仅留下一支。 真气贯入烈胎弓,拉开弓弦,整个弓体都散发出庚金气息。 再将那佛金箭矢搭在箭台上,箭头处莫名浮现出一种望见高山的压迫感。 赵弘殷自信一笑。 实力提升带给他强烈的自信,各种阻碍在他眼前浮现,赵弘殷挥手扫去这些困难。 “唯一箭尔” ........ 子时,明亮的圆月明晃晃的照耀着大地。 襄城各个修士方阵中升起不同数目的架风练气修士,他们慢慢的汇聚,然后朝一个方向飞去,色彩不同的流光照的夜空五彩斑斓。 而下方的军阵也慢慢移动起来,目标是对岸的佛国阵地。 “前行看后行,齐著铁裲裆。” “前头看后头,齐著铁互鉾。” 赵家军阵中,各個都头都带着自己的军士,列阵。 允、弘两辈修士均各自点头示意,敲击了一下自己的头盔,然后带领身后的临渊骑奔赴战场。 赵弘殷知道,打完这场仗,会有很多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但走上这条路,便不能再回头。 ...... 练气修士已经过了江岸,对面佛国方阵中也升起不少比丘僧,各自寻到对手战作一团,空中爆起五颜六色的术法,轰鸣声不绝于耳。 下方军阵正在缓慢的寻浅滩渡河。 赵弘殷在马背上,看着上方练气修士打的不可开交,心中暗暗羡慕,冯虚御风,术法由心,方不负走这修真一遭。 “接敌!” 前面赵弘虎已经渡过江岸,大声喊道。 赵弘殷从呼风囊中抽出一只佛金箭矢,瞄准了那营寨中正组织力士准备应敌的沙弥。 真气贯入,箭中庚金之气仿佛被勾出,气息越来越锋锐。 “射!” 所有临渊骑拉开了强弓开始第一轮箭雨,那沙弥应对有方,早就叫力士举起宽大的盾牌。 可他没想到的是箭雨中一抹金气越来越浓厚,正朝他面门奔来,他想要拉身旁力士抵挡,可那箭矢好似五指大山,压得他动弹不得。 那沙弥也是心狠,朝自己舌尖用力一咬,口腔中血腥味弥漫,小半块嫩肉掉了下来,他眼中也逐渐清明,原本僵硬的四肢也恢复了行动。 那沙弥口中佛咒不停,身躯也变得坚硬高大,端是一身铜皮铁骨。 可那箭矢越到近前压迫感越强,沙弥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他拉起身旁双目血红的力士,盾牌一举。 那箭矢仿佛一道江水奔腾而来。 “砰——” 巨大声响过后,那金色流光射穿了盾牌和那力士,余势未停,将那沙弥手臂炸的稀碎。 那受伤的沙弥不惊反喜。 “挡住了!” 可那喜色还未上眉梢,那流光仿佛江水遭遇巨石拦路,一分为二。 正中眉心。 沙弥直挺挺的倒下,赵弘殷手上动作不停,右手一拍呼风囊,在营地里卷起狂风,然后继续拉动弓弦射杀力士。 前方赵弘虎也带着军士一马当先,十二天雷绝槊挥动,和那狂风交相呼应,风雷之声不绝于耳。 敢当弘虎槊者,人马俱碎! 这处阵地的胜负的天平正在向赵家修士倾斜,赵弘殷赵弘虎合力绞杀了另外一名剩下的沙弥和一些气息强悍的力士后,便不再出手。 剩下的凡人力士自会有军士处理,他们两个需要抓紧时间服下丹药调息,混战一起,不是短短一个时辰便会停歇,多一分真气便多一分自保之力。 一柱香后,赵弘殷赵弘虎稍稍调息完毕,便复又上马,去支援其他赵家修士。 沿着东北角奔袭数里后,前方密林中传来兵器碰撞和军士博杀声。 赵弘殷赵弘虎互相对视一眼,便压低马蹄声慢慢靠近。 只见那密林空地中,一名身量修长,容貌俊秀的黑甲小将手持长刀,湛蓝真气忽明忽暗,勉力支撑这对面两个沙弥的进攻。 那两个沙弥佛力全开,手中禅杖一人接一人地重重锤下。震得那黑甲小将手臂发麻,正是苦不堪言的时候,余光却瞟到了沙弥后头蹑手蹑脚的赵弘殷赵弘虎二人。 “赵弘虎,你他娘的还不来帮忙!” 第十章 密林有光 “是赵弘历那小子。” 赵弘虎拿起马背上的长槊,转头朝着赵弘殷说了一句。 赵弘殷则动作更快,挽起烈胎弓便是朝右边沙弥后心一箭射出。 那两个沙弥听到赵弘历大叫,手上动作本就慢了几分,一直留心着身后。 那流光袭来,右边那沙弥手持禅杖,舞的水泼不进,正是硬桥硬马地接了。 “师兄,这小子箭力不弱。” 那沙弥低声跟他师兄说了,两人舍了那赵弘历,闪到一旁。 赵弘历得了喘息,也跟赵弘殷赵弘虎并肩站在一起。 “那左边的沙弥是天海,右边的是他师弟天思,那天思手底下招式很硬,估计是已经练就金身,佛法小成,那天海手中的禅杖也有些门道。。” 赵弘殷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弘歧呢。” 赵弘历面露悲伤之色。 “过河的时候被那佛国投石机打了个正着,现在还在河底未曾捞出。” 赵弘殷心揪了一下,大战刚起,便有同辈修士阵亡,当真刀剑无眼。 但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赵家三人眼神直瞪着那天海天思两沙弥,脚底下不停,摆出最熟悉的小三才阵。 赵弘虎赵弘历二人一拍胯下玉骏马,长槊长刀真气灌入,直冲那佛国修士二人。 赵弘历修行的却不是潺渊真气,他阿爷乃是赵家练气族老赵宗明,早年间在外闯荡得了一卷练气残经【长明离火诀】,那残经从真气修行始到练精化气为止,便给赵弘历定下长明离火真气修行,配上九品法器【烈焰刀】的路子。 但是这长明离火太过霸道,修行时极易损伤窍穴,只能修行一刻钟,暂停半时辰。 但这赵弘历倒是个有根底的,上次拿下复州,被他阿爷淘换来半截九品【复白莲】,给他用了。 这【复白莲】最是滋养体魄,对离火真气修行大有毗益,这段时间他修为也长进不小。 不然这俩沙弥的轮番打击,换做一般修士早已身陨。 只见左边一暗沉乌甲修士,身材高大,手持长槊,电光闪闪。 右边那黑甲修士手持长刀,刀尖萦绕着淡紫色的离火。 一齐拍马而来。 对首那沙弥二人,一人快速吟唱佛咒,变作金身金刚,正是那天思。一人引动自身禅杖,佛纹汩汩流出,围绕自身周转。 那引动佛纹的沙弥天海将拍马而来的赵家两修士圈住,大声叫道:“师兄,我先留住这二人,你去解决那用箭的。” 一旁的金身沙弥点点头,朝天怒吼一声,双足一蹬地,朝空中一跃而起,待到下落是,已是到赵弘殷头顶。 天思灌注足量佛力,那手中的禅杖竟隐隐有些颤抖。 “呔!死来!” 那劲气横生的禅杖扑面而来,赵弘殷的面容都被气劲隐隐刺痛。 但此时他的头脑却十分冷静,右手一拍腰间呼风囊,一道清风加持在足底,赵弘殷潺渊真气继续催动,一时间竟脱离了地面,猛然朝后方横移了数丈。 那天思和尚势大力沉的一击想改变方向已不可能,只得猛砸在地面。 那地面轰隆被砸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天思和尚复又站起,手臂微微有些颤抖,那自信必中的一击灌注了太多佛力,消耗也是甚巨。 “能架风,难道是比丘一级的练气修士?” 天思和尚眼睛一咪,心中忐忑起来。 “原来是法器之能。” 眼见那赵弘殷漂浮数丈便掉落,天思和尚倒是瞧了个仔细。 “好法器,合该与吾有缘。” 天思和尚口中喊道,身子却不慢,师弟虽修行羁縻佛法,最擅长缠斗,但那长槊长刀修士看着都不是等闲之辈。 “必须速战速决。” 那金身和尚足底用力一蹬地面,那坚硬的地面便被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用力向前冲去,口中念念有词,那禅杖也渐渐变成纯金颜色,他调转禅杖,将尖头朝前,用力向赵弘殷丢去。 那禅杖仿佛变成一柄金色的长矛,向赵弘殷刺来。 正是危急时刻! 赵弘殷拉开烈胎弓,一窍真气全数注入,朝那禅杖射了过去。 “砰!” 两抹流光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音爆。 那天思和尚继续向前奋力一跃,刚好接起被打回的禅杖,余势不停。 “给我死来!”那金身和尚怒吼道。 全身佛力悉数灌注到这一击,那天思和尚平时爱不释手,经年累月寻找灵材也要助其提升的一纹禅杖,此时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越是焦急情景,赵弘殷越是冷静,他张手从呼风囊中掏出所剩无几的几根佛金箭矢,庚金之气也统统被调动起来,箭台上那一抹金黄色越来越亮,直至再也看不出金色,只变作一個炽热明亮的光点。 “阴阳割昏晓。” 一箭射出。 那天思和尚眼中只见巨大巍峨的山峰向他袭来,无穷无尽的压力让他气机流转滞涩起来。 “不,这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领悟箭元!” 那炽热的光点极速袭来,恰好射中那禅杖最薄弱的裂缝上,那一纹禅杖砰地变作一团灵沙雾,光点余势未停,从那灵沙雾中钻出。 天思和尚伸手想去抵挡,光点还未至,那锋锐之气竟刺破了他的皮肤,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沙弥境金身,少有人练成,可挡修士刀兵,但此刻竟挡不住那箭元的气息。 那光点轻轻落在天思和尚的手臂上,那金身渐渐的崩开一条裂缝,随后是第二条,第三条...... “不!” 那金身和尚浑身炸开,密林的上空中全是亮闪闪的金粉,仿佛无数萤火虫悬浮空中。 一阵风吹来。 那些金粉随风飘走,散落地面。 天思和尚最后的一丝存留也从这密林中抹去。 “天思师兄!” “可恶,要不是了空师兄...岂容汝等放肆。” 那天海见着天思师兄就这么陨落在身前,内心早已泣血。 但面色不能表现出哀恸,不然只会露出疲态,助长面前两个修士的攻势。 那天海眼色一凛,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口中难懂的梵文默默念出,原本围绕在他身旁的佛纹骤然回缩到他身体里。 赵弘历长明离火运转到刀尖,紫色的离火散发出旁人难忍的高热。 他用力向前劈去,那沙弥眼神平静,硬受了这一击,嘴角勾勒出嘲讽之色。 刀尖划过,难以名状的气味传来,那沙弥已是上下两节。 赵弘虎看着那残尸,心头一跳,那地面上掉落的躯干气息越来越强。 “跑!” 赵弘虎扭转玉骏马,右手提起赵弘历奋力向后丢去。 几息过后,身后传来巨大的能量,伴随着强烈的爆炸声。 照的那夜色竟短暂明亮。 第十一章 再现 密林深处,一个漆黑的熊洞中。 赵弘殷正缓缓搅动着一口小锅。 那天海将所有佛纹引入自身窍穴,本就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赵弘历一刀下去,原本稳定的佛纹突然断了佛力供给,疯狂变化,最终在窍穴中爆开,各个佛纹一齐爆炸,直接将先前激战的密林炸成白地。 那赵弘历被赵弘虎用力抛起,丢到远处,受了些跌落的外伤,和余波的冲击,倒还不算伤重,只是暂时晕厥。 但赵弘虎却是结结实实的吃了一击,还好那乌黑小甲【吞光】材质正好是吞光铁,却是未入品秩的灵材中最能承受爆炸伤的。 但那剧烈的冲击波将赵弘虎直接震晕了过去,那吞光甲有了一道极深的破损,身上肋骨也断了数根。 赵弘殷射出那箭,自身也不好受,窍穴中真气几乎用尽不说,手指拉弓弦处几乎断裂! 所幸身上还有当时那李家赐予的【延胡不喜】,赵弘殷服了一枚,勉强能够行动,便将这二人拖到这熊洞中。 至于那熊洞原来的主人,自然是在这小锅之中。 赵弘殷掏出盛放丹药的玉瓶,倒出最后一颗丹丸,慢慢的刮成粉末,全部放进那锅中,慢慢熬制。 待到火候差不多,便扫出劲力,将那燃的正旺的木柴扑灭,只剩些火红的木炭一闪一暗地将那锅中羹汤慢慢煨制。 赵弘殷慢慢闭上了双眼,盘坐调息。 ...... 半个时辰之后。 “啊!” 赵弘历猛然惊醒,然后用双手在身上四处摸索,似乎是在判断自己少了那个部件。 “摸完了没,摸完就去盛一碗那药膳,赶紧疗伤。” 赵弘殷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赵弘历经历了那生死危机,对这素有薄名的族中兄长又有了新的认识,此时哪还敢多说什么,自顾自的脱下头盔,舀了一勺温热的药膳大口喝了。 “弘虎他...” 赵弘历喝完药膳,身上气力也恢复了些,看着气息微弱的赵弘虎,心中愧疚之情不断涌出。 “我身上还有一枚我阿爷给我的符箓,捏碎后我阿爷就知道我出事了,我这便用了,我阿爷来了弘虎一定有救!” 说罢便着急忙慌的向怀中掏去。 “大战一起,练气对比丘,修士对沙弥。都在捉对厮杀,你是要是想让族老分心,让那比丘有机可趁,你便试试。” “弘虎他没大事,只是那吞光甲再不能用,你要是有心,以后便帮他寻一件更好的。” “弘殷哥...水...” 两人说话间,赵弘虎也缓缓醒转过来,脸色煞白,正是失血过多的特征。 赵弘殷寻来水囊,慢慢从赵弘虎嘴角滴落,但并未滴太多,此时伤重,进水不宜过多。 片刻后,赵弘殷又打来那药膳,小口喂赵弘虎喝了。 延胡不喜的功效确实非常不错。 慢慢地赵弘虎脸上便有了血色。 “弘殷哥,这次可亏大了...”赵弘虎苦笑道。 “那两个沙弥,一個被你打爆,一个自爆了。咱们这次非但没有收获什么战利,我还搭上一件吞光甲,亏大了...” 赵弘殷正小口啜饮着药膳,听到赵弘虎这言语,差点没绷住要喷出,但想到里面有珍贵的丹丸,还是勉力咽下。 “你小子,能活着就不错了,那天海天思两师弟在那佛国沙弥间必定是有名气的,我们将之打杀了,李家还会短了赏赐不成!” 赵弘殷笑骂道。 听了赵弘殷的话语,赵弘虎露出憨厚的微笑,挠了挠头。 “弘殷哥,还是你想的通透,嘿嘿。” “还不赶紧疗伤,别浪费了药力。” “好。” ...... 不管此处战场的情形多么恶劣,日子还是照样一天一天流逝。 三日后。 月明星稀。 熊洞门口,一名身着黑甲,挽着长弓,手指上缠着纱布,面容坚毅,模样俊秀的修士探出头来。 正是那赵弘殷,这熊洞在战场边缘密林深处,这几日战场中央的打斗声仍旧激烈,赵弘殷三人还未完全恢复战力,怕遇到那佛国沙弥,不敢乱走。 便由那赵弘殷每晚出来射几只山鸡野兔,带回去果腹。 “这一场大战打的可真够久的,不知道那了空和尚有没有出来,如果出来打斗,又是谁能对上他呢。” 赵弘殷心里默默想着,一边搜寻着山鸡野兔的下落。 突然,怀中的玉珏突然传来一阵温热感,是那种很舒服的温热。 “难道有奇遇发生?” 赵弘殷心中惊喜,但他始终记得自身状态还未复,便蹑手蹑脚的爬到树冠上,躲藏了起来。 ...... 一个时辰后 一个身披淡黄色袈裟,手中拿着一个储物袋的小沙弥从树下经过。 “可恶,那些越池练气修士极端卑鄙,先是那手持双剑的骚包修士用剑伤了了空师兄,还好了空师兄本事了得,反手打碎了那骚包的脑袋。这次还有那么多血气修士参战,不论敌我只要有活人就是汲取血气,还亏得他们自诩正道。” “可怜的了空师兄还在等着我拿灵材去疗伤呢,我得赶紧过去。” 呆在树冠上的赵弘殷听到这番话心中起了嘀咕,原来这强人了空受了伤,是了,那清秋剑好歹也是积年大练气修士,即使不敌,也不会丝毫损伤都留不下。 “那玉珏显吉,我且跟过去看看。” 赵弘殷默默跟在那小沙弥后头,只见那小沙弥走到一面峭壁前,低头摸索一下,将其中一块凸起的岩石按下,那峭壁便如水纹般波动,小沙弥便走进去,再也看不见。 “原来是幻阵。” 赵弘殷沉下气,在外等了半柱香,那小沙弥复又出来,手中储物袋不见,然后迅速消失在密林中。 赵弘殷心想,那峭壁中必是那强人了空疗伤之所,但这等强人,自己不过一未入练气的小修,怎能敌的过? 但怀中玉珏并未散发任何代表危险的炽热,难道说,期间并无危险? 赵弘殷心中纠结,但是还是相信了那玉珏,便蹑手蹑脚的走到那峭壁前,找到那突起的岩石一拨。 眼前峭壁慢慢变得模糊,像水纹一般波动。 赵弘殷心一横,手中扣上最后一支佛金箭矢,大步向前走去。 第十二章 崖中天地 赵弘殷踏入那幻化的峭壁,波光一阵涌动,整个人便从外界消失。 崖中天地。 赵弘殷突然显出身形。 “这幻化阵法果然奇妙,隐匿效果竟如此之强。” 脚下动作却不慢,迅速伏到那通道旁漆黑的阴影中。 身上一袭黑甲平添几分保护色。 赵弘殷心中稍定,前方情况未知,洞中漆黑也不敢打开火折。 只得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向前摸索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狭窄的通道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亮光。 赵弘殷轻轻探头过去。 只见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悬崖内溶洞,四周和穹顶皆被打磨过,雕刻着精美的雕龙和梵文,每隔一尺便放置一盏长明灯,整个溶洞皆被照亮,恍若外界。 自穹顶向下看去,有一泛着灵气的人造湖泊,期间各种漂浮着各类灵药,【齿筋草】、【埒菱花】、【涤鳃果】、【复白莲】…… 不胜枚举。 赵弘殷看呆了,如此多的灵材灵液,怕是足够整个大军一年所需。 “囤积这么多灵资,这些沙弥想干什么…” “先前那小沙弥说这些东西是给那强人了空疗伤之用,可这溶洞中竟毫无人影。” 与此同时,这灵池底下,一位赤身裸体的金身和尚正盘坐在池底,他面容祥和,仿佛正是那佛教经典中的大慈悲相,全身肌肉仿佛最好的匠人打磨出的艺术品。 唯独那双眼不时迸出些许炫彩的迷光。 原来那了空和尚出身名寺【承原寺】,寺内早有先辈成就法师,了空资质了得,早已凭借自家【承原寺】法脉练就了上品金身,一身战力强横。 但【承原寺】历任法师在比丘境修行时,皆修行【幻灵蜃龙诀】,可以说是成法师之基。 可那了空修行肉身体魄进境极快,其余佛法境界也不弱,可唯独这【幻灵蜃龙诀】却迟迟入不了门。 这次被那李延昌清秋剑剑法所伤,那浩渺粼气本身有致幻之能,李延昌更是双剑,剑花更是繁复,了空费了番功夫将那李延昌头颅打碎,方见识到那致幻之能。 虽然一身战力十去其八,但那强人了空不忧反喜,勉强压制了那幻觉,归营后简单吩咐了下属定期将灵材送来疗伤,便一头扎进了这灵池。 他将自己六识封闭,全部进入那幻境中去。 了空和尚对自己绝对自信,这幻境必是他入门【幻灵蜃龙诀】的成道之机。 所以,此刻在那灵池之下的,是一個六识封闭,奋力与自身幻境拉扯的了空! …… 而此刻灵池上方的赵弘殷并不知此事。 他看着那一株株灵材慢慢沉入池底,心中肉痛不已。 “娘的,还没打过那么富裕的仗。” 说罢便快速脱了身上黑甲,跳入池中。 潺渊真气最是适应水中环境,一进入灵池,赵弘殷体内真气变得越发活跃。 “妙哉。当真是宝地。” 随即便双腿盘坐,意守灵台开始修炼了起来。 那灵力浓郁,甚至比临渊族地里一等灵泉还高,赵弘殷不需要如何费力吸纳,源源不断的灵气便自行灌输到他体内。 但仅有灵力赵弘殷并不满足,他控制真气,捞了灵池最远处一株不起眼的不入品秩灵草,将之塞入口中。 体内真气更得到了补充,涓涓细流变成了滔滔江水。 没想到自身本就薄弱的窍穴,竟开始松动起来。 但冲击窍穴必须精确控制每一分真气,窍穴脆弱,过强的真气只会损伤窍穴,留下暗伤。 赵弘殷额头开始冒出细汗,显然他并不知晓这灵草居然有如此强劲的功效,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引导体内真气。 真气河流越来越大,眼看千钧一发之际,赵弘殷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他掏出玉珏,将多余的真气全部倾泻到了玉珏中。 那玉珏吸收了许多真气,缓缓传来一种欣喜感,赵弘殷大喜,便又卷起一株灵草朝口中塞去... 此时的了空正沉浸于自己的幻象中,在他脑海中,他正变作一条幼年蜃龙,在龙宫快乐的修炼。 作为龙中贵种,了空自是不缺各种资源,那东海的海葡萄,西海的承天露,北海的料峭冰,南海的银丝丹参......各种顶级灵材都被他这条小蜃龙享受了个遍。 可好景不长,了空的蜃龙父母在一次危险的历练中被杀害,龙宫没了主人,便日渐衰败下去,那了空只得遣散仆从,削减自身用度。 那修为增长也变得缓慢了起来,时间一年年的过去,自己也从小蜃龙变成成年期,成年蜃龙需要构建自己的海市蜃楼,那海市蜃楼建的越高,越精美,便能吸引到越美丽的雌性蜃龙。 而构建海市蜃楼需要自己前去天涯海角采集云雾之精,变作蜃气。 于是了空便游到了天涯海角,那云雾之精可真不好采,需要在一团团的云雾之间,发觉那么微小的发着轻微亮光的云雾之精,然后才能将其采出,化作蜃气。 刚开始,那云雾之精还算丰富,可渐渐的了空翻过一团又一团的云雾,云雾之精越来越少,直到现在,他需要翻找半个月才能找到一颗云雾之精。 了空十分气愤,挥动长长的尾巴将这天涯海角的云雾搅了个稀巴烂,直到脱力,了空才复又降落到海面休息。 “为什么好东西总是越来越少了呢。”了空变作的蜃龙脑海中充满了大大的疑问。 ...... 正当了空沉浸在烦恼和不解之中时,那灵池中的赵弘殷心情极佳。 “没想到这次这么轻易便突破了,沧寒珏还吸收了那么多的能量,当真是那戏文里男主角的待遇了。” 赵弘殷心里美滋滋的,但是突然想到,这洞府中不见天日,整天长明,不知时间流逝,万一被那送灵材的小沙弥撞见,叫来了那强人了空,自己还不成了一滩肉泥。 想到这里,赵弘殷也顾不上再修炼了,赶紧从灵池爬起,真气运转将体表水汽蒸发,然后迅速穿上甲胄,背上烈胎弓。 临走时还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那灵池中浓郁的灵气已经变得稀稀落落,本来漂浮的密密麻麻的灵材也变得稀疏。 赵弘殷真气一吐,卷走最后一株漂浮的灵草放入呼风囊。 “这株韵沙姜回去跟山鸡一起炖了,那两个小子估计嘴巴都离不开碗。” 赵弘殷嘴角撇过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殊不知池底还有一个他惧怕的强人正不停的翻找着云雾之精。 第十三章 后招 赵弘殷出了那峭壁,眼见天快亮了,便随便打了一只野鸡,寻了几个野鸡蛋和野葱,便回了熊洞。 熊洞中,那赵弘历赵弘虎两兄弟正焦急地等待赵弘殷归来。 要不是自身还带着伤势,又不知外界大战哪方占了优势,这两兄弟早就外出寻找, 不多时,一身神清气爽的赵弘殷钻入了熊洞。 “弘殷哥,你...你突破了?” 赵弘虎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出去打猎还能有修为进境。 “本就差临门一脚,出去刚好有灵机涌动,不小心便突破了。” 赵弘殷三两句搪塞了,便架起行军锅准备做菜。 “弘历你这臭小子,还不快生火?” ....... 天光拂晓,扫去夜晚的黑幕。 远处那峭壁中,突然传出一声佛陀的怒吼。 “啊————” 随后那峭壁顶部被打了个粉碎,正是那了空和尚。 幻境中那蜃龙足足寻了三年,再也寻不到任何云雾之精。 蜃龙的成长断了资粮,那【幻灵蜃龙诀】便再也修行不下去。 没有办法,了空只得咬破自身舌尖,返回现实。 待到他解锁六识,从幻境中缓缓苏醒,看见自身身处的灵池空无一物,灵机也稀薄无比,哪还不明白是有贼人搞鬼。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 饶是了空修行佛法,自身养气工夫极好,也再也克制不了自身怒火。 金身一转,拿起禅杖便将这方峭壁穹顶砸了个稀巴烂。 了空飞起,漂浮在空中。 刚刚天明的气温还有些凉,他又没有任何衣物加身,身上的伤势也未复。山间微微的清风吹来,竟让他堂堂比丘金身佛修感到一丝凉意。 了空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件淡黄色袈裟穿上,将头一转,望见远处还密集的爆发着五颜六色的流光爆炸。 他本是慈悲相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狠厉,眼神一咪。 “先拿你们几个出出气。” 然后佛法运转,背后一尊硕大的八手佛像显现,爆发出极大的威势,向那战场飞去。 “是那了空!” 有几个靠的近的杂气修士辨认出了极速飞来的了空和尚,马上便架风四散而逃。 可一般的杂气修士哪有那法师嫡系,名门法脉的了空遁速快,了空挑了一個看起来最仙风道骨的青色遁光追了上去。 大声狞笑道。 “最恨你们这些假道德仁义的所谓正道。给我死来!” 那了空背后的八手佛陀伸出巨大的手掌,速度极快,一把便抓住了那倒霉的杂气修士。 那修士面上早已是一片土色,两股战战,期中似乎还流出一些液体。 了空也懒得和他废话,操控着那佛陀一把便将那修士扯了个稀碎,空中血液飞溅,甚是妖异。 正待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时,那对岸李家大营中升起一道极富威势的山岳状遁光。 片刻后便飞到了这空中,那遁光显出行迹来。 正是一张剑眉星目,面容大气,衣冠淡雅,几条黄螭纹在袖口上,散发出淡淡的威势。 “了空,你的对手是我。” “李如诲,你居然在这...” 了空的脸上浮现起忌惮之色。 “你不应该在东海...怎么会来这襄城。” 原来那李如诲正是当今李家少主,李家攻灭毛家取了七品【三爿重气】给他修炼,而这李如诲也不负众望,闭关月余便成功练精化气。 可了空早就听闻李如诲一心向往道途,并不太多参与家族纷争,成就练气之后便去了东海寻求更多机缘。 没想到,在这碰见了他... “常说修行佛法可以增长智慧,我看并不见得。” 李如诲也不和他过多交谈,体内灵力涌动,手中杏黄色的光芒浮现,那了空面色凝重,身后那巨大的八手佛陀也抬起了手臂,随时准备应对。 浓烈的土德灵力从那李如诲手中涌出,几乎要凝结成土壤。 李如诲一手抬起,从那大地之中抽出一把长戟,用力一挥,锋芒平平指向那金身佛陀。 猛烈的劲力伴随着一圈圈杏黄色的光圈朝那了空打去。 了空和尚并不十分惊慌,口中佛法念了,那背后的八手佛陀原本张开的八只佛臂统统收回,将那了空和尚包绕在胸前。 那杏黄色的光圈径直朝那佛臂正中间打去,发出强烈的爆鸣声。 一阵烟尘过后,那八手佛陀八条佛臂缓缓张开,期间的金身佛陀走了出来。 “就这点本事的话,你李如诲可走不出这襄城了。” 说罢便佛法全力运转向前冲去。 襄城的夜空本是各处战团迸出的五颜六色,但此时这两位强人打斗一起,整片天空只剩下杏黄色和那金色。 在那斗法光辉中,极远处的一处熊洞里。 赵弘虎正端着木碗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个鲜嫩多汁的鸡腿。 “今天的天亮的可真早呀。” ...... “给我死来!”佛陀怒吼响彻云霄。 伴随而来的只有一阵冷哼,还有调动大地岩土形成的一个巨大的手掌。 那金身佛陀挥舞着禅杖,扫出弯月般猛烈的劲风,带着骇人的威势,朝那岩土手掌打去。 “轰隆!” 一道剧烈的声响响起,那道人和那金身佛陀皆被那爆炸向后逼退。 那李如诲毕竟是修士之身,体魄没有金身佛陀那么强,此时显得更加狼狈些。 那衣袖上原本风度翩翩的螭龙也被那劲力撕破了几道口子。 待到爆炸风波稍稍平静下来,两人终于显出踪迹。 了空此时的状态也不是很好,那八手佛陀的虚影变得并不复先前凝实。 “天生亲土道痕,配上越池最好的土系灵气【三爿重气】,还有那古法器土灵重戟。” “你倒是比你那只会玩弄些幻术的叔叔强得多。” 听了这话,李如诲的面色难看。 “早就听闻承原寺佛法高明,尤其是那【幻灵蜃龙诀】,更是闯下赫赫威名。怎地不见你用?” 那了空和尚本就因此事心中恼怒,现在还被那李如诲言语一激,当面揭开伤疤。 那本是慈悲相的面容越发狰狞,他牙间并拢,挤出几个字来。 “李如诲,今日便与伱...不死不休!” 第十四章 法师真形 两个强人打斗的十分激烈,那充沛的土德之气化作砂石从空中“漱漱”落下。 本应是天光大放的时候,这天地却显得有些灰暗。 李如诲两手一翻,三爿灵力涌动,从手掌中幻化出三条土黄色的螭龙来,那螭龙怒目圆睁,鳞片炸起,仿佛意欲择人而噬。 “去!” 一阵狂风大作,那三条螭龙继续朝着那了空和尚背后的八手罗汉冲去,翻滚,捆扎,将那八条手臂困得严严实实。 手里大戟继续挥动,一道道杏黄色的灵光凭空生出,幻化成威势巨大的劲光朝那了空打去。 了空和尚面色微微有些变了,口中佛法默默念了,用那禅杖召唤出一只灵光闪闪的金翅大鹏来。那大鹏论威势稍稍逊色身后的八手罗汉,但速度极快,迅速飞起,用那铁爪金钩在飞来的一道道杏黄色劲光中轻点。 那劲光仿佛也有灵性,在空中辗转腾挪,最后与那佛力幻化的金翅大鹏双双消弭在空中。 “倒是好手段,不愧是那【承原寺】高徒,我家族叔倒是确实敌你不过。” 李如诲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可知道,我那族叔为我练气,奔走十年,才得了那丝机会攻破江郎山。” “我潜伏在那襄城修行,苦等你数月,就为了这个机会。” 他看向了空,眼神中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好大的口气。” 了空再次杀出,那八手罗汉暂时无法动用,但他对自己的金身足够自信,禅杖快速挥出,依然是当头一棒。 李如诲提起大戟,双手持戟,那戟尖布满杏黄色的光辉,让人有些看不清真形,朝那禅杖挡去。 了空心中猛然一惊,想不到看起来瘦弱的李如诲,气力如此惊人。 一杖一戟互相碰撞,杖身戟锋都开始嗡嗡作响,杏黄色的光影和璀璨的佛光相持,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外继续扩散开来,将一排排树木全部倒伏。 那两人从天空战到地面,那大戟一戟一戟拍下,气力越来越重。 了空刚开始接的十分简单,但那戟法虽然不复杂,威势却一重一重上升,就像跨越了一重大山,还有另外一重,他就像被那五指大山重重压住,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当、当、当....” 又是好几次短兵相接,了空胸口闷了一声,几乎要吐出血来,他不愿露了怯,硬把到了喉头的血咽了下去。 他双足一蹬,向后极速退了数丈。 李如诲不愿放弃这么大好的时机,挥出土灵重戟,一戟砸向那和尚的面门。 “秃驴,还不早日往生极乐去!” 了空提起全身佛力,将那禅杖尽力抵住大戟,整个人竟被砸的陷入土中。 李如诲手中法诀一掐,那凹陷的地面竟如同牢笼将那金身和尚牢牢困住。 “看来那佛法修不成智慧,落入这大地,便是我的天地。” 李如诲顺势将这大戟用力一挥,那戟尖杏黄色灵力瞬间暴涨,正朝着那了空头颅砍去。 了空被那大地牢笼微微一滞,本就是被动的局面更加艰难。 口中佛法不停,默默念了,那金身四周长出无数只手臂将那牢笼牢牢攥住,用力一拉,那大地牢笼便被破坏。 脚下一蹬,招来一朵祥云便向上飞去。 李如诲哪能让他如愿,手中法术掐了,大地之中突然爆出一根极细极长的地刺,朝那了空两股之间扎去。 了空挥杖落下,将那地刺最顶部打碎,双足蹬在那地刺之上,佛力一转,反震之力传来,迅速向那李如诲扑去。 那李如诲也并不十分惧怕,全身灵力运转,那层层土地变作他的铠甲,形成一个巨大的砂土巨人。 舍身扑向那了空。 一手巨拳挥出,一手重戟挥出。 无数拳影戟影杖影佛光掺杂在一起,拳拳到肉。 “砰、砰.......” 沉闷的碰撞声连绵不绝。 那了空到底是先前受了伤,在灵池之中又被赵弘殷截了胡,此刻佛力反倒被那以逸待劳的李如诲压了一筹。 眼看视野慢慢变得昏暗血红。 “苦哉,我和尚难道今日真要埋骨此地...” 头顶天空突然裂开一道裂缝,一個金黄色巨手将那和尚捞出,化作一道流光往后方极远处送去了。 一道巨大的剑影紧接着袭来,一个听不清是怒是喜的声音轰隆作响。 “镜观,跟我斗法居然还敢分心救人。” 一声闷哼传来,裂开的天空又重新合拢。 那李如诲散开自身砂土铠甲,他自身状态也极为难过,半个身子几乎变为土色,灵力难以运转,必须赶快返回越池李家救治,否则将影响道途。 “头上老祖斗法赢了,我这边也将了空打回承原寺,襄城以西五千里,原佛国承原寺囊括的一郡,尽归我越池李家。” 李如诲传音给那襄城统领李延本,便架起风来,化作一道杏黄色的流光往那越池李家飞去。 李延本得了命令,大声喊道:“佛国将败,那了空身负重伤,已经被那法师救走,除恶必尽,此间各类斩获,汝等自取。” 那佛国修士早就见了自家主将吃了败仗,机警些的比丘僧已经默默带着自家力士四散逃走,还有些死忠的和尚红了双眼,朝着面前的敌人杀去。 可此时胜势已显,几个临死的和尚反扑已没有了任何意义,被数倍于自身的修士围住,耗尽了佛力,将那头颅割去领赏。 各种身披道袍的练气,杂气修士在不吝惜自身灵力,狂轰着术法,数目众多的血气修士也杀红了眼,疯狂猎杀着到处逃窜的佛国修士。 喊杀声,怒骂声,叫喝声混做一股巨大的音浪。 谁也不知道身旁的战友到底在说什么,每个人都在发泄着最原始,最兽性的欲望,将这沉寂了数月,无处发泄的憋屈,恐慌,焦虑,悲伤统统都化作最血腥的杀戮。 那襄城的河流仍旧宽阔宏大,虽然江面上漂浮着数不尽的尸体,江水也被染成红色,但是过不了多久,此处又会变得安静,清澈。 没有人会在乎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可能只有那江底食腐的一些生物,在之后的某一天会怀念起今日的饱餐。 第十五章 赵家收获 不过战场中央发生的一切,都和赵弘殷他们无关。 那熊洞中的赵家三兄弟在那密林深处又呆了数天,待到赵弘虎有了一战之力,那三人便慢慢摸索出去密林。 在一条小路上随手逮了个慌不择路的笨蛋力士,大概知道了佛国承原寺败退,了空身负重伤,李家大胜,便放心大胆地慢慢往襄城走去。 穿过繁茂林木,经过一大片低矮群山,赵家三人终于找到那通往襄城的大路。 “我滴乖乖,那李家少主也太猛了。” 赵弘虎挠了挠头,低声说道。 “李家跟着青宣起兵,一路高歌猛进从一介练气家族变成如今掌管两郡之地筑基世家,当是有过人之处。” “那李家少主李如诲倒是个猛的,其他嫡系我没接触过,不好说,但那李延本确是一个草包。” 赵弘殷嘴里叼着一根嫩嫩的芦根,慢慢嚼着,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次出来不少时日,伤的也重,身上丹药也用完了,不知道家里战阵如何。” 赵弘历蹙着眉头,担忧道。 “我家临渊骑本就是一水的骑兵,此次大胜还有什么话好说,当然是赚个盆满钵满。” 赵弘殷信心满满,脚下潺渊真气悄悄运转,快速跑动了起来。 “谁最后一个到襄城,谁给另外两個人洗臭袜子。” “弘殷哥,你耍赖!” 三个少年郎嘻嘻哈哈地跑动打闹起来。 虽是军伍修士,但终究还是贪玩的年纪,眼下没了生死危机,本性便暴露了出来。 ...... 襄城,赵家营地内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他们苦苦寻找多日的赵家弘字辈的领头修士,赵弘殷,赵弘虎,赵弘历全须全尾的归来了! 经过一个个围绕着他们喝彩大叫的凡人军士,三人均点头应了。 穿过一个个军帐,发现里面还躺着不少伤员,艰难地起身向他们行礼,赵弘殷心里有些感动。 是啊,这仗是打赢了,可是,有多少人回不了家了。 营地中央,一个威武霸气的军帐中。 赵家允、弘两辈军伍修士皆席地而坐,其上坐着家主赵宗汨。 赵宗汨一身青色甲胄,头戴云纹头盔,气息干练。 他笑眯眯地点着头。 “这次我们允、弘两辈修士都打得不错。” “允字辈西路吸引了不少敌人,把那佛国大部修士全部局限东边。好让弘字辈东路一路凿穿了那佛国修士营地,杀伤无数,占了不少便宜。尤其是弘殷,弘虎,弘历三人,把那承原寺沙弥中两个佼佼者天思天海皆打杀了,当为头等功。” 他顿了一顿,慈祥的目光看向赵弘殷三人。 赵弘殷三人朝家主拱了拱手。 “皆是家主安排得当,吾等岂敢邀功。” “有功必赏,有罪必罚。我赵家向来赏罚分明,这次主家封赏了不少东西,在那佛国修士身上,营地里也有不少战利。” 他翻手取出三个古朴木盒。 “弘殷,这佛国比丘里有个善使箭的,叫石巩。那了空和尚被李如诲打跑之后,西路其他比丘都跑了,就那石勒还在抵抗,我和两个族老把他围了,得了这枚箭矢,倒是有不少玄妙,且与你护身。” “弘虎,弘历,这两个里面都是上好的修炼灵丹,你二人真气修行稍微慢些,倒是要抓紧些了。” 赵弘殷三人低头谢过,再听完此次赵家临渊骑在各练气家族中可谓大放异彩,骑兵侧击,撕咬,齐射......除了比不过李家道兵,几乎在越池各联军中杀伤最多。 那塔门胡氏的飞狐军也有些神妙,骑着巨狐,既能伤人又能乘骑,也是很有威力。 ...... 阶段性的胜利取得,赵宗汨继续紧了紧各个修士的神经,后续还要慢慢在这襄城附近五千里清剿剩余的修士,修炼和带兵都不可懈怠,便解散了大家。 赵弘殷走出家主军帐。 找到自己那一都,熟悉的军士脸庞依旧在。 “银根,金根,六两......” 赵弘殷咧开嘴笑了,这是他这么多天真正那么开心。 “太好了,你们都还在。” 军士们兴高采烈地围在赵弘殷周围。 “都头,那天你和弘虎都头两个人说要去支援其他都,我们便先把滩头那些力士全部清完,再去找你,但是没有找到...就在那摊头营地驻扎了下来。” “是啊都头,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就说都头洪福齐天,你看非但不曾受伤,还修为进境,得了重赏!” 军士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六两,就你嘴皮!” 赵弘殷嬉笑骂道。 “大家都没事就好,我们这一都二十五人,谁都不能少!” “我赵弘殷还要带你们回越池,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肉,娶腚最大的媳妇儿!” “好!都头,我们都信你!” “为都头效死!” 吃过庆功的红烧肉,喝了好几碗烈酒,赵弘殷跟临渊骑军士们好好庆祝了一番,意犹未尽地回到自己帐中。 潺渊真气运行,逼出酒力,赵弘殷盘坐在朴素的草垫上。 从呼风囊中取出那古朴木盒。 掀开盒子,一股猛烈的金气扑面而来,将赵弘殷面颊扎的生疼。 赵弘殷双眼露出精光。 只见那金气慢慢消退,露出那盒中物件本体,是一枚小巧的,布满繁杂佛纹,通体金黄的箭头。 赵弘殷将那佛纹对照翻译玉简,细细查了。 “庚眉” 赵弘殷将那名曰庚眉的箭头拿起,潺渊真气慢慢输入。 伤敌十里,力破千钧。 赵弘殷眉心灵台自身一道感悟,那庚眉取百炼庚金打造,在那地下极深处埋藏百年,吸取地脉金气慢慢练就,是那石巩比丘法脉相传之物。 那百炼庚金本就锋锐十足,又汲取了百年地脉金气,经过数代比丘佛法加持,庚眉早就练得锐气十足,恐怕没有修为在身的凡人,靠近它十步便会为金气所伤,双目失明。 “风雨苍黄,雄师渡江。” 赵弘殷自信一笑。 “如今庚眉在手,待到练精化气,必要射只大蛟,尝尝那蛟肉是什么味道。” 将那庚眉放入呼风囊,一指真气熄灭蜡烛。 赵弘殷闭上双眼,继续修行。 第十六章 进击 做了一夜煎烤蒸炸蛟龙肉的美梦,赵弘殷擦了擦嘴角,伸了个懒腰。 便从蒲团上站起,将案上甲冑穿戴整齐,又有亲兵送上热水,待到洗漱完毕后,赵弘殷将那庚眉取出,借着光滑一尘不染的箭面照着。 那小小的反光之中映照出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乌黑的头发,豪迈中带着精致的眉眼,面容俊秀但极坚毅,一双锐利的眼神尤其令人印象深刻,仿佛能看穿人心。 赵弘殷满意的点点头,抬腿便出了营帐。 “都头、都头…” “嗯。” 赵弘殷笑着与临渊骑军士们一一点头。 经过一帐帐营房,穿过不少地界,赵弘殷来到营地中央家主营帐。 “弘殷你来了,正好,刚送上来的蒸饼,今年新上的灵米磨的,还有那佛国军营里找到的腌酱菜。你别说,这些和尚不能吃肉,这些素菜做的都是花了心思的,别有一番风味。” “是,族叔。” 赵弘殷也不跟赵宗汨客气,大大咧咧盘腿坐在案前,拿起一张蒸饼裹着酱菜便往嘴里送去。 “嗯!确实不错。” 赵弘殷三两口,一个蒸饼就下肚,腹中饥饿稍稍止了,赵弘殷开口问道。 “族叔,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那上首的赵宗汨喝了一口灵米粥,慢慢咽下。缓缓开口说道。 “会战是打赢了,但那承原寺余孽还未清,承原寺那法师受了李家老祖一剑,现在龟缩在辽原灵地不敢下来。” 他又啜饮了一小口灵米粥。 “李家已经宣布襄城以西五千里,原承原寺佛国,化国为郡,名定西郡。” “那妙喜宗就这么忍了?” 赵弘殷撇撇嘴,不由地问道。 “上头青宣紫府真人盯着妙喜宗的维摩诘,听闻都打到虚空中去了。哪管的到下面郡县佛国的得失。” “李家骤然得了这么一郡之地,但他毕竟崛起时间短,本家修士不足。” 赵宗汨放下食箸,有亲兵递上擦嘴的毛巾。 赵宗汨拿起毛巾用了,眼神示意亲兵将这些吃食全部端下去。 剩下的灵米粥,蒸饼会被这些亲兵分了,这些也是平时难得享用的灵物。 对军士的体魄修炼颇有裨益。 待到帐中只剩下赵宗汨赵弘殷二人,赵宗汨大手一招,楠溪灵力运转,帐中充满一团灵雾将这二人包围,不会有声音传出。 “弘殷,那李家自取了定西郡最膏腴的宿雪岭,得了那八品【宿雪烟气】。剩下的三个有灵物出产的黄泥坂,南鹊山,木脱湖,却是让俞,赵,胡三家依次挑了。” “那俞家选了对他们炼丹炼器均有益的木脱湖,那湖里灵水品秩不高,但胜在多,能调和丹丸,凝练灵铁。” “我挑了南鹊山,我家习练箭术,此次大战,我从那比丘石勒身上得了一门瞳术,正是要取九品灵禽之目修炼。那南鹊山上知喜灵鹊正当其用。” 赵弘殷心头一喜,那瞳术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术法,能大大提升战力。 “族叔,这南鹊山正合我们赵家使用。” “是啊,但这次不同于上次联军大战,一应开支辎重人员,均是吾等自己负责。” 赵宗汨面色一凝 “宗骞族老上次负了伤,暂时失了战力,我已遣人送他回湖上去了。” “三日后拔营,无论盘踞在那南鹊山的贼修是谁,我赵家势在必得。” “诺。” …… 赵弘殷回了自己军帐,唤了亲兵进来。 “六两,去把弘虎叫来议事。” 亲兵很快退下。 不多时,一个身穿鎏光乌金甲冑,身量高大,面容宽厚,龙行虎步地走进军帐。 “弘殷哥。” “嗯。” 赵弘殷唤那高大军士坐在案前,亲兵送上两杯泠冽寒水。 “你这甲冑修好了?” “嘿嘿,弘历那小子真够意思,归营之后便去找了他阿爷宗明族老,取了一方明光鎏金石,连带着我的【吞光】,天雷槊,还有我上次温养好的灵金,一并遣人送去袁宏道大师那里,练成了这鎏光暗甲,天雷槊也更进一步了。” “你小子,这回可是发利市了,那明光鎏金石可是九品灵物,还有那袁宏道的炼器费用,这花销可不少。” 赵弘虎憨厚一笑,眼角露出一丝精明的光。 “弘殷哥,那弘历可不像吾等没有跟脚,这大户合该出点血。” “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弘殷拿起茶杯和赵弘虎碰了,将那泠冽寒水一饮而尽,正色道。 “家主下了命令,拔营去那南鹊山。” “只我们一家?” “嗯。拿下南鹊山,便有瞳术可修炼,平添三分战力。” “什么时候?” “三日后。” “我自去整军。” 赵弘虎领了命令退下,赵弘殷遣人撤下案去,脱了甲冑,默默坐在蒲团之上。 心中满满盘算。 自有了这玉玦相助,修炼速度倍增。 自上次灵池浸泡一夜过后,体内元气充盈的不得了,体魄也强劲不少,想必是那残余药力还未完全用尽。 那玉玦也吸饱了灵力,赵弘殷灵台慢慢感悟,玉玦灵机正是饱满的时候,可以发挥那入梦之术。 “此次南鹊山,只我赵家一家,只许胜,不许败!” 赵弘殷心里有了主意,也不吝惜灵机,主动勾动那玉玦,灵机慢慢消耗下去,原本温润发光的玉玦变得暗淡下去。 赵弘殷双目缓缓闭上,进入梦中。 此次入梦赵弘殷已经轻车熟路,虽然是不能有自己的行为举动,只能谨守灵台,走马观花的观看发生的事情。 只见那赵家军队在各允,弘两辈修士军头的带领下缓慢的移动起来。 清一色乌黑的甲冑骑士在这平原上慢慢的行军,仿佛一头巨大的黑色巨兽朝那千里外的南鹊山而去。 为了不浪费太多马力,各個军头选择稳扎稳打,于是到了那南鹊山已经是五日之后。 那南鹊山道路崎岖,马匹不便到山上,于是军士们纷纷下马在山脚扎营。 赵宗汨早就派出斥候去四周村庄查探。 斥候军骑探明那山间佛寺中是个小法脉,里面只有三个比丘僧。 其中那佛法是最高的主持已经死在襄城之战中。 第十七章 变故 按照既定计划,赵家修士分成由赵宗汨,赵宗明两个练气修士带队,两股前后进攻那山间佛寺。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那外围的力士轻而易举的便被除去。 但是当正面的赵家军士攻破那正面围墙,却发现佛寺中,空无一人,就连那股从后山进攻的军士也消失不见。 赵宗汨掐了诀,散出重重雾气,那雾气仿佛有灵性一般分成许多股,分别撞开每个角落。 突然,赵宗汨感应到什么,将那雾气幻化成一个巨大的拳头,朝那大殿地板砸去。 赵弘殷的视角跟随着那地上大洞看去,只见那地下巨大的空间中,到处都是赵家修士的干尸,那赵宗明族老被长长的铁索吊起,正被五个练气血气修士汲取血气。 那十数个练气血气修士转头看着进来的赵宗汨,眼神中透露着极致的渴望,这种正气修士用来练就血气简直就是灵丹妙药。 漫长的打斗过后,赵宗汨最终寡不敌众,被那些血气修士团团困住,最后选择了自爆...... ... 梦境外 赵弘殷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怒火横生。 这些在襄城大战中的血气修士确实很聪明,明白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在那一夜大战中,把血气吸了個痛快,便趁那了空和李如诲大战,四散而逃。 没想到那其中修为最高的五个练气血气修士,连山五魔竟然会出现在那南鹊山,把那原来的佛脉小寺屠了个干净。 想必存的也是鸠占鹊巢,趁越池和承原寺都没反应过来,将那南鹊山上的灵物,领民都化作自身修炼资粮的心思... “好狠毒的心思,好缜密的计谋...” 赵弘殷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想必那连山五魔不选那【黄泥坂】和【木脱湖】,也正是觉得这南鹊山山势险峻,即使到时事急,将这佛寺一毁,可以依着山势四处逃命去。 “这事情却有些棘手了...” 赵弘殷轻轻摩挲着失去灵光的玉珏,慢慢的想着... ... 三日后 “前行看后行,齐著铁裲裆。” “前头看后头,齐著铁互鉾。” 整齐响亮的军号在这平原上响起,数目众多的黑甲军士跟随着他们的都头集结在这平原上。 军帐早就有辅兵收起,今天便是临渊骑拔营,直奔南鹊山的日子。 头顶两个练气修士架风凌立空中。 朝前一人,头戴青色冠冕,身着漆黑连环铠甲,两头雾兽停留在他的左肩。 后头那人,年岁稍大,头裹绛色芝麻顶头巾,一身金环丝扣甲,腰间系着两个火红色硕大葫芦。 正是那赵宗汨,赵宗明二人。 两人架风向下看去,临渊骑跟随着允、弘二辈修士朝着那南鹊山慢慢行军,各司其职,不停有斥候骑马飞奔出去,归来。 战争机器已经缓缓发动。 “宗明,自我三十岁成就练气,接过这家主权柄,无不有一天期盼又担心这一幕。” “家主,此次出征,我家兵强马壮,追击穷寇,应无危险。” 赵宗汨苦笑着点点头 “我家耕耘数百年,这才攒下这些家底,如今以身入局,才知当时先祖筚路蓝缕创下基业多难,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赵家输不起,临渊上万领民输不起。” “家主,我必竭尽全力,助家中再建基业。” 赵宗明正色道。 “宗明,凡事还是要以自身性命为重,你被修的那离火法影响,性格爆裂,我担心战事一起,会有太多事情看不清,一头撞进陷阱去。” “是,家主,宗骞族老为了护我,被那比丘石勒所伤,一想起我便羞愧万分,此次去攻打南鹊山,我必遵军令,效死而已。” 赵宗汨笑着摇了摇头 “你啊你,还是不肯以自己性命为先。” 两人都默契的不再言语。 而此刻的赵弘殷,正策马跟在行军的大部队后。 “弘殷哥,你怎么如此沉闷,心里在想什么呢。” 一个声音洪若大钟,在赵弘殷耳边响起。 “在想晚上吃什么呢。” 赵弘殷打趣道 “晚上还能吃什么,行军路上就是那粟粥配粗饼。” 赵弘虎提起拳头轻轻敲了赵弘殷的手臂。 “不对,你心里肯定有事,怎么了。” “这几天总是担心,我感觉那南鹊山没有那么简单。” 赵弘殷嘴角一撇,答道。 “这简单,我俩跟家主请示一下,带上自己军士,先去那南鹊山脚打探打探。” 赵弘虎挠了挠头,回道。 “你小子,有时候却还是有些聪明劲。” “嘿嘿。” 夜幕降临,全军停下扎营,埋锅造饭。 赵弘殷赵弘虎结伴来到营地中央军帐,请了亲兵进去通报。 不多时,便被请了进去。 “弘殷弘虎,你俩不好好跟自己都的军士住在一起,老是往我这跑,是不是图我这有饭吃啊。” 赵宗汨假装板着脸训斥道。 “族叔,军中谁不知道你这的伙食最好,就是其他族兄族弟面皮薄,不敢来蹭饭。” 赵弘殷笑嘻嘻地回道。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坐下边吃边说。” 那亲兵很快抬上一案,也是那粟米粥配粗饼,只不过多了三杯灵水。 “喝吧,这是我自己私库里的松间水,长期喝了能头清目明。” “这灵水要从那岭上松间取晨间第一颗朝露,再放入九品灵池三个月沾染灵气方得,端是珍贵。 族叔大气。” 赵弘殷赞了一声,便端起灵水啜饮一口。 一股凉意从食道向四肢扩散开去,最后汇聚到灵台,端是神清气爽。 “好灵物。” 赵弘殷放下杯子,然后用脚偷偷踢了那还在牛饮的赵弘虎。 “你俩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 赵宗汨手指轻轻敲击那案,发出清脆的响声。 “族叔,夺下那南鹊山是我赵家大计,万不可有丝毫疏漏。” 赵弘殷赵弘虎二人,齐齐向那案首男人躬身。 “族叔,我二人愿领兵先去那南鹊山一探,甘做我赵家问路石,万死不辞。” 一团浓厚柔软的灵雾将二人托起。 “我赵家有这样的好男儿,何惧不兴。” “去罢,带上弘历那小子,你三人将是我赵家之骨。” 灵雾越来越浓厚,赵宗汨的身影也慢慢消失不见。 第十八章 盗婴 南鹊山在那原承原寺佛国,现李家定西郡的西南边陲。 这座并不高大但险峻的灵山,灵气并不十分显著,否则也不会被那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的小莲寺所占据。 但其山间普遍生长着一种大型树木刺芽栾。 那刺芽栾材质软,形态弯曲,还有一股特殊气味。对其山下的领民来说,无甚大用,甚至大多数人闻多了那气味还会上吐下泻。 但是汝之砒霜,彼之蜜糖。 那奇特的味道正是天青尺蠖最喜欢的,他们以那刺芽栾的嫩叶为食,在这岭上大肆繁殖。 而天青尺蠖本身,也是九品知喜灵鹊最喜欢的食物。 … 赵弘殷,赵弘虎,赵弘历三人六骑狂奔了两天,足足千里的路程,饶是那赵家精心培育百年选种的玉骏马也累得不轻,嘴角溢出白沫来。 “弘殷哥,前面就是那长平镇了。过了那长平镇就到南鹊山。” 赵弘虎一边拿清水给玉骏马喂着,一边扭头跟赵弘殷说着。 “嗯,让马儿自己回去。我们先进去看看。” 赵弘殷三人将武器用布条包了,取下马上斗笠披风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三人挑了一家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 “小二,来上一壶好酒,两斤牛肉,再来几个饼子。” “好嘞。客官您稍等。” 三人坐在大堂最角落,现在已是傍晚时分,酒客老饕们早已汇聚在此,还算宽敞的客栈大厅竟显得有些拥挤。 赵弘虎拿起一个饼子,用手将中间撕开一个口子,夹了几大块牛肉和这客栈自制的青辣椒,大口吃下,三两下便消灭一个。 “这辣子够劲儿。” 又是一大口美酒下肚,这两日的日夜兼程便在这美食美酒中消弭不见了。 “弘殷哥,接下去怎么办。” 那一路上话不多的的赵弘历开口道。 “先吃饭,慢慢吃。这大堂鱼龙混杂,总能探听到点什么消息。” “嗯。” 这时,大堂正中有两个醉汉扭打在一起。 “姓叶的,别以为你披了身虎皮就了不起,你就是一個没有官身的捕快!” “我那兄长刚满月的孩子被偷了找你官府报官,都快半个月了,你们屁都没查到,整天干什么吃的。你们有什么用!” “放你娘的屁。” 那捕快满嘴酒气。 “是我们不查吗,这婴儿丢失又不止你一家!我们头儿都说了,这绝不是凡人做下的,不然不至于一点痕迹也没有!” “那你们还不去找那小莲寺高僧!” “还要你提醒嘛,县尉飞鸽传书向那岭上去了好几封,那小莲寺高僧一点动静都没有!” 此言一出,大堂里的酒客们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听说这佛国之主承原寺在襄城吃了败仗,我看那小莲寺高僧是怕对岸越池修士过来,早就跑了…” “少说两句吧..这话可说不得…” 赵弘虎赵弘历二人面色稍变, “弘殷哥,这恐怕是血气修士犯下的罪行。” 赵弘历面色凝重,担忧的说道。 赵弘殷早就在那梦中知晓,那连山五魔流窜至此,还鸠占鹊巢把那小莲寺的比丘屠了个干净。 只是怕那动静太大惹来强人,所以暂时偷些婴儿打打牙祭。 因此面色没有什么变化,挥挥手。 “小二,开一间上房,要大的,我们三个人住。” … 月明星稀,轻轻的风刮过,乌云将那月亮遮起,好像一个羞涩的姑娘偶然露了一面,便将面纱重新遮起,不敢显露人前。 房间内 赵弘殷三人围坐在桌子前 “弘虎弘历,这南鹊山肯定有大事发生。那原本驻守此地的比丘不现,还有血气修士的踪迹,大军三日后便至,我们必须将这事再查清楚。” “弘殷哥,我看得先将此地情形报与家主知晓。” 赵弘殷轻轻颔首 “合该如此。” 于是赵弘殷便找小二要了纸笔,写了小信,又从怀中掏出信物,走到窗边,真气缓缓注入,又静静等待了数个时辰。 “漱漱…” 窗外传来了轻轻的翅膀敲击声。 赵弘殷快步上前将窗打开, 一道极快的微小流光飞入,默默站在桌上,一身黑白水光的羽毛,两个小眼滴溜溜的转动。 正是那赵家修士传递信息的迅灵鸟。 赵弘殷照例取了灵米将至喂了,赵弘虎倒出一碗美酒,示意迅灵鸟喝了。 那迅灵鸟吃下灵米,围绕着赵弘殷转了几圈,亲昵地摩擦了几下赵弘殷的脸颊。后又飞起,用那鸟喙将赵弘虎用力啄了几下。 “哈哈哈…” 赵弘殷赵弘历二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小家伙还挺机灵。” 赵弘虎挠了挠头,复又取出清水来把它喂了。 待到那迅灵鸟吃饱喝足后,赵弘殷把小信绑在它腿上,走到窗边,那鸟便化作一抹流光朝本家修士军阵去了。 “弘殷弘虎,夜黑风高时,可敢跟我去探探那血气修士的底?” “有何不敢。” 三人一身夜行衣,翻出客栈,他们并不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寻找。 婴儿夜里往往睡不踏实,哭闹起来,需要母亲起夜喂乳,因此大户人家往往会留一盏小灯。 他们便盯着那夜晚有灯火的地方慢慢摸索过去。 “弘殷哥,你说那血气修士会不会现身啊。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会来这大户盗婴。” “那血气修士看起来是个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既然是偷偷出来打牙祭,肯定会去偷那细皮嫩肉的富家婴儿。” “咱们都等了两个时辰了,这天都快亮了,打更的都回去睡了,恐怕今天肯定无功而返了。” “噤声。” 赵弘殷突然比了个手势。 只见那面前围墙上浮现了一个人影,真气一转,翻身进了大院。 那修士似乎真气有些特异,翻手将那值夜的家丁迷晕了。 再悄悄凑到那灯光亮起的房间前,手中真气一转,一股七彩的迷烟注入,那房内原本哭闹声慢慢平息下去。 只见那人轻轻打开房门,快速抱了一个襁褓出来。 “是血气修士。” 赵弘殷面色凝重,沉声道。 第十九章 得知真相 因为那怀中的婴儿陷入昏迷,那血气修士似乎心中一点也不慌,仿佛对自己的手段很有自信。 还大摇大摆的去了厨房拿出那大户晚饭吃剩的半只烧鸡,一边啃一边朝镇外南鹊山方向走去。 待到那修士出了镇,行至人迹罕至处。 尾随在身后的赵弘殷给了身旁二人动手的眼神,当先烈胎弓一拉,也不放箭矢,便是凭借本身真气放出劲气,朝那血气修士打去。 “好胆!” 那血气修士听见身后弓弦响起,哪还不知道进了他人陷阱,从怀中取出一条鞭状法器来,勉强将那箭气接了。 殊不知赵弘虎早已到他身后,一个硕大的拳头便砸向了那贼人后脑勺。 “啊!” 赵弘虎天生气力大,又是有心应无心。那蕴含着饱满真气的拳劲竟直接将那血气修士砸晕了过去。 赵弘殷三人将那血气修士窍穴牢牢封住,还塞了一团破布在他口中,使他无法喊叫,自尽。 再将那襁褓中的婴儿悄悄送还了,便回了客栈。 那客栈房内中,两个中年男人早已坐在那桌前,一人面露威严,面色火红,身着金甲,头戴绛色头巾,腰间缚着两个奇特的葫芦法器。一人身着黑色甲胄,雾气隐隐在他身前浮现,面色平静,古井无波,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正是那赵宗汨,赵宗明二位练气修士,接了那迅灵鸟递来的小信,命令赵家军士先安营扎寨,而他们直接架风来了这长平镇。 “族叔,族老。” 赵弘殷向二人拱了拱手,正色道。 “我们刚抓了这血气小修,应该与那南鹊山有些干系。” “弘殷,做的不错。” 赵宗汨微微颔首,朝一旁那赵宗明递了个眼神。 赵宗明会意,便运起灵气朝那血气修士经脉中输去。 赵宗明修的是自行得来的那品秩不明的残经【长明离火诀】,没有家中【潺渊御气诀】完整,【潺渊御气诀】理论上来说能修炼到筑基境界,但自从赵家始祖得了这经典,赵家修士最高也就练到练气巅峰。 这【长明离火诀】虽说品秩不好界定,并且止步练气境界,但其神妙却丝毫不输那赵家根本法诀【潺渊御气诀】。 只是因为长明离火真气修行艰难,极易损伤窍穴,而且越池水兴火降,火行灵气稀少,就连赵宗明自己也只是取了普通的不入品秩的灵气,成就杂气而已。 虽是杂气修士,但因【长明离火诀】神妙异常,十分霸道,战力不输正气修士多少。 “啊....啊!” 那炽热的灵力一丝丝输入进血气修士的经脉,他很快便从晕厥状态清醒过来,发出疼痛难忍的呜咽声。 赵宗汨挥手打出雾气隔音,然后取出那修士口中破布。 “大人..你们...你们是谁!长平镇怎么会有练气修士!” 那血气小修眼中惊恐之色万分,若不是此刻正被五花大绑,几乎要叩首求饶。 “放心,只要乖乖回答问题,我可以饶你一命。” 赵宗汨露出温和的笑容,缓缓说道 “小的必知无不言...”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偷盗婴儿,汲取血气,不怕那小莲寺高僧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小的...小的是那连山五魔座下第八弟子李慈,那越池李家跟承原寺斗法,那主将李延本为了增加战力,大肆招揽我等血气修士,还允许我等在襄城四周随意屠杀凡人,汲取血气。” “当时小的跟着我五个师尊投了李家,还帮助那李家打败了承原寺秃驴,但我师尊说李家不可相信,便在最后那晚决战时偷偷跑了,我有几個师兄贪图那血气,继续留在那里,我胆子小,便跟着师尊们到了这南鹊山地界...” “结果过了数日,再也没了我那些师兄们的消息,师尊们也不甚伤心,反正我等座下弟子只是帮他们做点杂活,没了也无所谓...” “但师尊们觉得这般跑来跑去,如同过街老鼠的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又见这南鹊山地处边陲,地势偏僻,于是便起了那抢夺的心。” 赵宗汨眼色一凛,目射精光。 “你那五个师尊我也有所听闻,修为倒是还算可以,可那小莲寺理应还有比丘驻守,佛法正是克制你等。依据寺内阵法固守,怕是你等血气修士没有可乘之机。” 那李慈听出赵宗汨有些不信他,生怕他一个不信便将自己砍了,于是连忙说道。 “且教大人晓得,那小莲寺里确实还有两个比丘僧驻守,佛法也有些克制我等血气修士,于是我师尊们想了个主意。” 故意送了一个凡间女子到那寺庙中,假装讨口水喝,那女子生的貌美,其中一个年纪轻的比丘起了色心,便要将那女子留下。 另一个年岁稍大的比丘却是更谨慎些,不让那女子留下,那女子趁那老年比丘不注意,悄悄塞了纸条,约那青年比丘晚上下山相会,待到他出了阵法,我五个师尊便一齐将之打杀了,得了入阵信物,再一鼓作气拿下了这小莲寺。 “那汝等既得了好处,不好好低调占山修行,又下来盗婴却是为何?” 赵宗明直剌剌地大声问道。 那李慈怕极了这给他带来钻心疼痛的红脸修士,于是颤颤巍巍地小声说道。 “好叫大人晓得,那老比丘年岁虽大,但却机警,我五个师尊一入阵便被发现,那佛法又最为克制吾等血气修士,所以即使我那师尊们以众敌寡,却还是被那老佛修伤了两位师尊。这婴儿便是送上去给他们疗伤的,小..小的可是一口都没吃。” 赵家几人得了这些信息,再不言语,那李慈一下子便惊慌起来。 “大人,你可是说过不会杀我!我愿自废修为,回去做那田舍郎,求大人饶命。” 那李慈不断叩首。 赵宗汨不言语,自顾自的喝茶。 赵宗明懂得什么意思,灵力加大运转,直接烧入了那李慈灵台,将之烧成了白痴,再也做不了恶。 “弘虎,把他丢到那深山里去,让他自生自灭吧。” “是。” 第二十章 设计 “族叔,那南鹊山上盘踞着连山五魔,却是不好办了。” 赵弘历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他虽不是使箭的修士,但是修行了瞳术,对于他的刀法修行还有观测敌情皆有好处。 那南鹊山,赵家修士们皆翘首以盼。 赵宗汨赵宗明两位练气修士相互对视一眼,这连山五魔还需他们两个练气修士来解决。 “宗明,此事你可有计较。” 那红脸修士双眼圆睁,那须发皆散发着淡淡的火红灵气。 “家主,那连山五魔修行血气,本就没有吾等练气修士战力高,还有两个已经被那小莲寺比丘所伤,依我看,不如直接大军押进,断了那山上食水,待到他们坚持不住出了阵,我二人合力一起将那连山五魔打杀了去。应是胜算颇大。” 赵宗汨摇摇头,苦笑着道 “宗明,你这计谋还是有些鲁莽了。 且不说那李慈话语几分能信,就算是他不敢欺骗吾等,那连山五魔混迹多年,手上哪会没有几分手段?莫要小觑了他们。” 赵弘殷默默听了,上前一步拱手道。 “族叔,我有一计。依我看不如从那婴儿入手。” 赵宗汨眉头一挑, “弘殷,你继续说。” “那李慈虽然不可完全相信,但那连山五魔需要婴儿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如令那县尉多多写信向那山上去,便说此地盗婴猖獗,民众生下的婴儿统统被盗了去。” “那山上五魔收到信但是没有收到婴儿,必起疑心,必会悄悄下山查探,吾等便可逐个击破。” “大善。” 赵宗汨轻轻颔首。 “弘虎,唤了那迅灵鸟来,传到吾等赵家军阵去,叫他们原地等待,不可过来打草惊蛇。” “是。” 待到小信传出,赵宗汨轻声说道。 “走,去会会那县尉。” …… 天空刚蒙蒙亮,清晨最是晨雾泛滥时。 那伍家县尉大院里,伍县尉缓缓醒来。 最近镇上婴儿频频丢失,那捕快们全力搜寻也没搜到任何踪迹,资历最老的夏都头悄悄跟他说了,此事怕是有修士参与。 伍县尉心中烦闷,欺压领民他倒是轻车熟路,但那修士可都是些硬茬,救援书信也早已朝那山上发去了,但迟迟没有回应。 眼看着领民不满的情绪越来越浓,伍县尉也是心中烦闷,早早便从梦中醒来,放开了手边的雪白滑腻,便草草披了衣服,走出房门透了透气。 “奇了怪了,这雾真他娘的浓。” 伍县尉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身上的衣物,正要回房继续去那温柔乡中躺了。 那浓浓的雾气一瞬间便卷了上来,将那伍县尉包裹着,片刻后,雾气退散,那伍县尉从原地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客栈中 那伍县尉缓缓睁开了眼。身边那赵家一行人将之团团围住。 伍县尉心中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 “你们是谁,此地是小莲寺治下,你们不要乱来。不然寺中得道高僧必饶不了你等。” “啪.” 赵弘虎当下便是蒲扇一般的巴掌扇去,那伍县尉一边脸颊高高鼓起,嘴中大牙也被扇出半颗。 “还小莲寺高僧呢,那小莲寺上早就被一伙血气修士占据了,那两个比丘恐怕早已变成粪肥。” “什么!” 那伍县尉面露惊恐之色,喃喃道 “不可能,不可能…那法师佛法高强,寺内还有阵法护佑,怎么被那血气修士害了去…” 也怪不了那凡人县尉惊恐,在此方世界没了修士护佑,随便哪個修士或妖兽过界,便可以将那领民吞吃了去,难以生存。 “啪!” 赵弘虎见那县尉失了依仗,双目失神,便又是蒲扇一般的巴掌扇了过去。 那县尉另一边的脸颊也高高耸起。 “教你听了,我们乃越池临渊赵家,那承原寺在襄城吃了败仗,已经将这佛国舍了去,统统归了我越池。汝等南鹊山地界,归我赵家管辖。” “你若好好配合,照吾等吩咐做了,以后大军进驻,还保你富贵。” 那伍县尉得知了此等消息,又结合了近日发生的各种事,哪里还不相信,便连连叩首。 “愿为各位大人效犬马之劳。” 赵弘虎提起那县尉的脖子,将他放在矮凳上坐了。 上首赵宗汨放下茶杯,缓缓开口。 “你且听好,每日发书一封朝那南鹊山上去,信中写镇中婴儿几乎所有都被偷走,镇上领民民心惶惶。” “再写那镇中富户准备联合起来去寻那宿雪岭上高僧前来,再印上你县尉印信。” 那县尉哪敢不听,屁股从矮凳上滑落,叩头如捣蒜。 “大人,奴才记得了,奴才一定照做。” “嗯。” 赵宗汨袖口一挥,窗门大开。 一团浓重的灵雾将那伍县尉卷起,片刻后,那伍县尉回到了自家房门口。 仿佛他从未离开过,只有那两颊高高的耸起红肿,还传来些强烈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吱—” 房门被内里的妇人打开。 “啊!当家的,你怎么了。” 那妇人大惊失色 “出门遛弯儿,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伍县尉摆了摆手。 “拿我笔墨纸砚和印信来。” … 南鹊山,原小莲寺内 五个服饰各异的修士围坐在一起,他们容貌服饰各不相同,但是有一个共同特点:灵气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不复清灵之气。 那李慈确实没有尽说实话,那连山五魔确实轻易骗出了那青年比丘,并且打杀了去。 但是因为有了入阵信物,那老比丘并未发现那连山五魔入内,在睡梦中失了性命去。 也就是说,此刻那五个魔头皆有战力,而派那李慈隔三岔五去偷盗婴儿,恐怕只是为了打打牙祭! 那年岁最大的血气修士展开小信,细细读了。 这已经是近日来第十封书信。 “李慈迟迟未归,那山下县尉又通传婴儿全被盗走,诸位弟兄,恐怕山下是出事了。” 其中一个年岁最轻,奇装异服,须发怒张,鼻孔耳垂穿着硕大铜环的修士说道: “大哥,哪有什么破事!依我看,那李慈是看见他的几个师兄统统未归,又嫌这山中清苦,把那镇中所有婴儿全部盗走,自己跑去享受去了!” 第二十一章 下山 那上首年纪最大的血气修士,身着碧绿连袍,不似道人打扮,倒像那南疆的蛮子。 他听那鼻戴硕大铜环的修士说完,这才开口道:“老五,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李慈确实不是个尊师重道的性子,我本也就是想利用他,并未传授什么高明法诀,他心生怨恨,悄悄逃走也是有一定可能。” 这话说完,其余三个修士皆点了点头。 “大哥,我愿下山一探究竟。” 铜环修士毕竟年轻气盛,当下便开口愿意去查探。 “嗯,你一人却是不够,还需谨慎些,老四,你跟老五一同去。” 那旁边一个身材矮小,形似小孩,面容却苍老,身着一身五颜六色的孩童装扮的修士微微蹙眉,不情愿的应下。 “是。” 既然拍板,当下五人便各自回了房间。 那老四心中憋闷,一脚踹开房门。 “自己占着这灵地修行,却要让我去打生打死,谁知道那山下出了什么幺蛾子,万一不是那李慈搞鬼,而是其他修士来抢地盘了,哪还有我命在。”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 那身材矮小的苍老修士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手上收拾的速度也慢了几分。 一个时辰后,领了命去山下查探的两個修士皆到了寺前。 “老四,你他娘的收拾个东西都那么慢。上次争那和尚血肉时怎么不见你慢上几分。” “少废话,慢工出细活,这便去罢。” 两个血气修士慢悠悠的沿着山路架风飞下,由于不想太过张扬,飞的高度很低,遁光也极稀薄, “老四,要不咱们先去镇里喝个花酒,再去找李慈那孽徒也不迟啊。” 铜环修士面露淫光,显然这山上灵气虽足,但清苦的生活让他有些难耐。 那苍老修士显然是对个中乐趣早就没了兴趣,不耐烦地说道: “你这淫胚,要是坏了大哥的事,看他抽不抽你。” 那老五显然是有些惧怕他们的头领,耸了耸肩: “行行行,依你。” 两人便沉默下来,低头慢慢往那长平镇飞去。 “老五,你看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两人飞到那长平镇郊外,苍老修士打了个寒颤,不由得说道。 那道路两旁死一般的寂静,连声鸟叫虫鸣都没有,只有那夜间浓浓的雾气。 “能有什么事。老四,我看你是越活越胆小了,这穷乡僻壤能有谁会过来。” 话还没说完,那雾气骤然分开,一大团炽热的火焰巨手向这二人抓来。 “不好,是练气修士!” 那老五将自己鼻子耳朵上的铜环统统拔下,喷了一口精血上去,那铜环受了精血,骤然变大。 “去!” 那铜环修士双手一抖,手中硕大的铜环便带着一团血红色的灵力朝前飞去,与那火焰巨手猛然相撞。 “砰!” 那火焰巨手受了攻击,缓缓消散在空中,显露出其后一个金丝环甲,腰间系了两个大葫芦的人来。 “你是谁!吾等连山五魔在此,从未见过你。道友可敢报上名来,怕是有些许误会!” “等的就是伱!” 那金丝环甲的中年男子正是守株待兔的赵宗明。 他轻拍腰间两个大葫芦,体内灵力灌输,那葫芦突然吐出一大团红中带紫的烈火,在空中幻化成两柄长刀,朝那两个修士打去。 “好胆,区区一个杂气修士也敢拦我二人。” 那身材矮小,身着童装的苍老修士见只有那赵宗明一人,心中也渐渐安定下来。 “看来这县尉一直发信上山,是你搞得鬼。” 语音还未落下,那苍老修士便从腰间取出一个血红的铜锤,体内灵力催发了,那铜锤逐渐变得跟他身材一样大。 “去!” 他身旁的铜环修士也将那铜环再度打出。 赵宗明的【长明离火诀】虽说有些神妙,但毕竟只是以杂气成就练气,如今也不过一个练气中期。 对面两个血气修士虽然修为略差他一筹,但两个人的法器也有些门道,很快便将那空中火刀消弭了去。 “给我死来!” 那苍老修士看着赵宗明腰间葫芦,闪过一丝贪念,复又将那血红大铜锤打了出去。 赵宗明嘴里一道火线吐出,翻滚,缠绕在那铜锤上。 “好胆!” 眼见那铜锤将被缚住,那铜环修士又喷出一口精血在铜环法器上,那铜环法器变得更为妖异,竟在空中嗡嗡颤抖了起来,仿佛其中有巨大的威能。 那铜环修士将体内灵气运转到了极致, “呔!” 复又将那铜环朝那赵宗明打了过去,铜环修士两口精血喷出,脸色苍白了几分。 赵宗明轻拍腰间葫芦,又是一柄火刀当面斩下。 那火刀极速飞出,跟那铜环撞到一起,竟只一刹那便被那妖异铜环破了术法。 “不好。” 赵宗明脸上凝重之色越来越浓,又斩出两柄火刀,但那铜环威能十分强大,那火刀竟只能稍稍将之阻了一阻,仍旧朝那赵宗明面门打来。 一旁那苍老修士见赵宗明即将被铜环修士斩杀,心中也焦急了起来,手中灵力更加大了几分,那血红铜锤也摇摇晃晃,眼看便要脱了那火线控制。 这时,那两个血气修士背后的浓雾开始涌动起来。 “不好,他还有帮手!” 那苍老修士大喊。 背后那雾气变作两头凶猛的雾虎,朝两人扑来。 那铜环修士护身法器正要去打那赵宗明,此时一时也难以回来,只能脚下灵气运转,猛然想要架风躲了那雾虎,怎料那雾虎扑到跟前,眼看便要被那铜环修士飞去躲了。 那雾虎骤然变出两双翅膀,飞将起来将那铜环修士猛猛扑倒,一阵惨叫与兽吼之声传来。 那远处的妖异铜环很快便没了灵力供应,掉下地面,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那苍老修士正好将那血红铜锤挣脱,用力朝那身后雾虎打去,可那雾虎从那中间一分为二,变作两头幼虎,继续向那苍老修士扑来。 赵宗明也连拍几下葫芦,密密麻麻的火刀斩出。 那苍老修士挥舞铜锤抵挡了一阵,渐渐体内灵力不支,眼中绝望之色渐浓,大声喊道: “不要杀我!我有用!” 第二十二章 惊弓之鸟 那苍老修士话音将将落下,那火刀几乎突破了他的血红铜锤,只差毫厘便斩开了他的面门。 赵宗明收了灵力,那火刀停在苍老修士的面前,炽热的温度将他的发间烤出阵阵焦味,随后便慢慢散去。 那血气修士面容惊恐,斗大的汗珠从他的脸颊划过,双腿颤颤巍巍地跪下: “大..大人饶命。” 那雾气慢慢散去,从中显出身披青色儒衫,套着一件黑色锁子甲,肩头停留着两条雾气形成的小兽的中年男子。 正是那【楠溪雾】赵宗汨。 “说吧,将那山上事交代清楚。” 赵宗汨缓缓开口。 那血气修士早已见识了那操控雾气修士的厉害,这还哪敢拖延半分,随即开口道: “我是那连山五魔的老四,那铜环修士是老五,我们奉了大哥之命下山来查探这我那孽徒之事,未曾想到撞了仙修尊驾,那老五死的好,死的妙。” 赵宗汨摆摆手,将那苍老修士还未说出的奉承话止住。 “你可有那小莲寺破阵之物。” 那苍老修士谄媚的笑容骤然僵硬,勉强挤出几个字来: “大人说笑了,那入阵信物如此重要,岂会在我身上。” “既如此,那便死去吧。” 赵宗汨说罢,那原本盘坐在他身上的两头雾气小兽变作两根细长坚固的雾气绳索,朝那血气修士脖颈勒去。 眼见那脖子上雾气绳索越来越紧,那血气修士被勒的脸色铁青,几乎要将那舌头吐了出去。 “大..大人饶命,小的有那信物!” 赵宗汨冷冷将那雾气收回。 那苍老修士得了喘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好叫大人知道,我离了那寺前,怕有不测,偷偷将那入阵信物取出,此时正埋在那寺庙往西十里的老槐树下。” 赵宗汨赵宗明二人对视一眼。 “既如此,这便带路,前去取来。” 那苍老修士暗暗叫苦,哪里还有什么话可说,只得应下。 三人架起风来慢慢飞去,唯一不同的便是那苍老修士是被雾气锁链拴着,想飞也飞不快。 半个时辰后,总算是到了那大槐树前,那大槐树长在这南鹊山历来作为乱葬岗之处,长平镇各种横死无人认领的尸体皆埋在此处。 那大槐树得了阴气滋养,长得格外葱郁。 那三人落下,赵宗汨松了雾气锁链。 “去,寻来。” 那苍老修士连跪带爬去了那大槐树下,运起仅剩的灵力将那树下土地刨了个大洞。 捧出一个玉盒,跪爬过来奉上: “大人,那入阵信物便在此处。“ 那赵宗汨赵宗明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赵宗明说道: “你将那玉盒打开,信物奉上,便自去罢。” 那血气修士面露难色,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将那玉盒打开,其中一颗浑圆发光的玉珠静静地卧着。 “你将之拿起。” 那血气修士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手一抖将那玉盒打翻,那玉珠飞出直奔赵宗汨二人面门。 赵宗明面色一变: “不好!” 挥手便是几道火刀斩出,将那身无多少灵力的血气修士斩翻在地。 赵宗汨反应也是极快,使了那雾气幻化成巨大的雾气巨手将那玉珠抓了。 那玉珠被那苍老修士激发,那原本平淡的光变得越来越血红,气息也越来越强。 虽说赵宗汨赵宗明二人反应对策极快,但其实也不过是数个呼吸的时间。 “轰隆!” 那玉珠蕴含的气息已经到了极限,哪怕被那雾气巨手包绕住,也发出了极强的光亮和极大的声响。 “不好!” 赵宗汨心头一紧。 “宗明,此地动静闹得那么大,那寺内几個魔头一定有了防备。” 说时迟,那时快。 那不远处的小莲寺中闪出三道血红的流光。 “那贼人们要逃!” 赵宗明大喊道。 要是被那血气修士逃了,之后这南鹊山可就要随时防备着那血气修士来偷袭,他们二人倒是不怕,可那小辈修士却不是那练气的对手,即使对方是依靠血气修行。 赵宗汨直接架起风来,朝那最亮眼的流光追去。 “我去寻他们的首领!宗明,你去把那遁光慢些的拦住!还有一个只能随他去!” 那连山五魔排行老大的绿毛鬼也是心中又惊又怒。 这抢来的灵山刚刚享受没多久,便出了祸事。 老四的爆阴珠是他指点埋在那大槐树底下吸收阴气的,此刻自爆了去,哪里还想不到是老四遇了生死危机。 此刻他一丝想报仇的心思也没有,连山五魔虽说有排名之分,但他自身修为也不比那老四老五强到哪去,只是自身早些年间有过奇遇,得来一柄法器,争斗起来占些便宜,这才当了老大。 此刻来了强人,这么短时间便把那老四老五打杀了去,自己那法器用过一次便要蕴养月余才能恢复最大威能,上次偷偷入阵害了那老秃驴,已经将那法器灵机耗尽,此时还只过了半月,灵机未复。哪还有什么争斗的心思! “那雾气遁光怎地如此之快!” 那绿毛鬼暗暗心惊,本来是自己占了先机,想要依着这险峻山势逃脱了去,但没想到赵宗汨来的如此之快,几乎要将自己截住。 “呔!死来!” 那绿毛鬼也是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角色,眼见此时逃脱已是没有可能,便心一横,从怀中掏出自己一柄用的顺手的飞叉向赵宗汨打去。 那飞叉材质一般,无甚出彩之处,只能稍稍阻一阻赵宗汨。 赵宗汨见那绿毛修士停下,便也从雾气流光中显露出身形来。灵力运转,那蹲坐在他左肩的小兽变作一团团锁链将飞叉困住。 赵宗汨手中法诀再掐,右肩的小兽骤然变大成一只飞豹,朝那绿毛修士脖颈咬去。 “孽畜!” 那绿毛鬼怒吼一声,也掐了法诀,招了两团绿油油的鬼火出来,一团朝赵宗汨打来,一团朝那雾爆打去。 赵宗汨冷哼一声: “哼。凭这绿磷鬼火也妄想从我手里逃了去?” 说罢灵力再转,那原本虚幻的雾气渐渐变得凝实,几乎要凝结出一滴一滴的水珠。 那两团鬼火打入雾气中去,就像泥牛入海,一丝声响也未曾留下。 第二十三章 大局已定 眼看着自己种种手段皆被眼前赵宗汨轻松应对了去。 那绿毛修士从储物袋中抓了一个瓶状法器,心里默默感应了灵机,只恢复了一半。 心中暗暗想到: “可惜这强人来的太快太急,倘若再给我些时日将这蛇纹瓶蕴养了,定能将他打杀了去!” 赵宗汨见那绿毛修士迟迟没有动静,心中警惕了几分。 那雾气巨豹轻易地将那团绿磷鬼火吞吃了,继续向那绿毛鬼扑去。 绿毛修士祭起蛇纹瓶,体内灵力注入,将那蛇纹瓶中灵机勾动。 一大团绿色的火焰涌出。 赵宗汨见了那炽热绿火,瞳孔极具收缩。 “是筑基灵器!” 那团炽热的绿色火焰散发着极其浓烈的灵威,仅仅只是看着,便能感受到其中剧烈的热量。 那绿毛修士勾动出这一团火焰,几乎体内灵力要被吸干,他面色苍白,从储物袋中拍出几粒血丹服了,面上红润了几分。 “去!” 那团有了筑基威势的绿色灵火穿过那雾气巨豹,那雾气巨豹努力将灵火吞下,想要继续凭借充足的水汽将之熄灭,但只坚持了一会,那绿色灵火便将那雾气巨豹蒸发了去。 赵宗汨见状心中稍定: “原来是残缺的筑基灵器,还未完全温养,只是勉强祭出。恐怕完全温养好了,能够接近那筑基威能,但现在也只是个练气级别的手段罢了。” 仔细想来也确实如此,要真是那筑基手段,恐怕吸干了那绿毛修士,也挤不出一团灵火。 但即使是那残缺的灵器,也有不小威能。 不是赵宗汨能简单抵挡的。 赵宗汨全神灌注,从怀中掏出一把散发着浓浓水系灵力的折骨扇,灵力贯入,手中法诀掐了。 一道狂风吹来,那雾气变作一条巨龙,龙身鳞片怒张,龙目怒目圆睁,意欲择人而噬。 赵宗汨用力一挥那手中聚水雾露折骨扇,一瞬间狂风暴雨大作,那雾气巨龙得了天时助力,身上灵机更灵动了几分。 “去!” 赵宗汨双手一挥,体内灵气疯狂输出。 那雾气巨龙仿佛也知道了面前那团炽热绿火的厉害,龙目微缩,大嘴微张,借了那风雨交加朝前冲去,直接一口将那炽热绿火吞下。 那绿火在巨龙肚子里疯狂焚烧,可蒸发了水汽,那狂风暴雨又补足,那雾气巨龙将自身盘起,张开巨嘴疯狂汲取着那雨滴。 赵宗汨聚水雾露折骨扇继续挥动,那狂风暴雨依旧在持续。 待到赵宗汨体内灵力也慢慢不济,手中的折骨扇也慢慢停了下来。 那雾气巨龙失了雨水补充,慢慢的龙尾被蒸发,接着是龙身,龙头... 好在那绿色灵火在不停的消耗中火势也在慢慢减弱,最后竟跟那雾气巨龙一齐消失了。 赵宗汨也取出一枚丹丸服下,慢慢练化。 “道友倒是好运道,好手段,这蛇纹瓶怕是只有一击之力吧。” 赵宗汨一边说话,一边全力炼化着那肚内丹丸,体内灵力慢慢补充。 “少废话。” 那绿毛修士也不跟赵宗汨多说,见那最强的手段被赵宗汨磨平了去,心中急切,但体内灵力一时难以恢复。 只能跟那赵宗汨互相对峙着。 此时那空中浮现出一根金黄色的箭矢。 “是庚眉!” 赵宗汨心头一惊,庚眉是他送给赵弘殷的练气法器,没想到赵弘殷竟能祭出。 但这练气修士之间的争斗,岂是他一个小小未入道真气修士能掺和的! “胡闹!” 赵宗汨心中焦急。 那庚眉在空中划过一丝金色的弧线,朝那绿毛修士后心扎去。 那绿毛修士眉头一翘: “哪来的不长眼的小辈。” 刚恢复的一丝灵力打出,朝那庚眉金箭打去,未曾想到,那金箭流光竟一分为二,挡住一道,还有一道飞来。 “竖子尔敢!” 虽然绿毛修士体内灵力几乎耗尽,但也不是赵弘殷一个真气修士可以伤到的。 绿毛鬼唤了那飞叉法器回来,轻易地便将那庚眉打飞了去,紧接着寻到了在那地上射箭的赵弘殷,眼睛瞄准了,手中气力一提,将那飞叉朝赵弘殷刺去。 “你怕是忘记了我!” 赵宗汨得了那喘息机会,恢复了半成灵力,手中灵诀一掐,那雾气变作两条绳索,一条朝那飞叉捆去,一条朝那绿毛修士捆去。 还好赵宗汨练气所用的【楠溪雾气】轻盈,遁速极快,一眨眼便捆住了那飞叉,另一条雾气绳索直接捆住了绿毛修士的脖颈。 赵宗汨指尖轻动,那雾气绳索越捆越紧,不多时,那绿毛修士便断了气。 这时,赵宗明也缓缓飞过来,浑身是伤,手中还提这一个怒目圆睁的头颅。 “宗明!你没事吧。” 赵宗汨连忙问道。 “没事,就受了些伤,体内灵力有些透支了,还好那两個血气修士各自心怀鬼胎,不肯多出一分力,被我逮到机会以伤换死宰了一个,可惜被那另一个架风逃了去,还请家主责罚。” 赵宗汨赶忙取出丹丸递给那赵宗明服了: “宗明,下次万万不可如此,你是我赵家擎天支柱,凡事还需保全性命为先。” “是。” “弘殷,你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吾等练气修士斗法,你岂敢插手,所幸那绿毛鬼被我耗尽了灵力,不然可能就是你我叔侄见的最后一面了!” 赵宗汨板起脸,对赵弘殷说道。 “叔父,是侄儿鲁莽了,还请叔父责罚!” “嗯,不过你这一箭却是歪打正着,帮了我不少忙。” “叔父,这连山五魔除了四个,这南鹊山已入我赵家之手!” 赵弘殷欣喜地说道。 “不错,这南鹊山已入吾等掌握,家中瞳术修行有望。” “只是那跑走的一魔...” 赵宗汨面色凝重 “斩草必除根,弘殷,把族老照料好,我去追追看那魔修。” “是。” 赵宗汨从那绿毛修士怀中将蛇纹瓶捡了,辨认了方向,架风飞去。 “族叔千万小心!” 话音远远落下。 地上那赵弘殷搀起浑身是血的赵宗明,缓缓朝山下走去。 第二十四章 商议 赵弘殷搀扶着受伤的宗明族老,先回了长平镇。 那寺中不知有没有连山五魔留下的后手,还是等家主归来再行查探。 “族老!”“阿爷!” 赵弘虎赵弘历早已在房内等候的焦急万分,此刻见了浴血的赵宗明,哪还忍的住,赶忙过来将之架到床上躺了。 “傻小子,我没事。咳咳...” 赵宗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朝着赵弘历温声说道。 虽然他修行火法,面色须发皆红,但此时面容之上仍流露出虚弱的煞白。 赵弘殷将之衣物解开,一道硕大鲜红的刀口从胸前一直延伸到腰间,入肉极深,还再缓缓渗出鲜红的血迹。 赵弘殷强忍着心痛,把赵宗明身上伤势通通上了灵药。 “族..族老...” 三个小修皆不忍,眼中冒出了些许晶莹。 “没事,那血气修士砍了我一刀,却要用他的头颅来换,当是好买卖,不亏...” 赵宗明见了气氛沉闷,宽慰众人道。 “弘殷,这南鹊山几乎落入我赵家之手,此时便将军令发出,唤临渊骑过来。” “是。” 赵弘殷很快便写好了小信,交于那迅灵鸟去了。 “族老...家主他...” “没事的!家主向来谋定而后动,既去追寻那贼人,必是心里有了把握。” ... 在赵家军士全面接管了长平镇的第二天,赵宗汨归来了。 “家主!” 赵家各修士皆翘首以盼,那青色儒衫上沾血,端坐在肩头的两头雾兽也变得有些虚幻残缺。 赵宗汨从储物袋中丢出一个血色的人头。 “这贼子妄想跟我捉迷藏,躲到那大山里去,殊不知那山中雾气正是我的眼,他又有哪里可藏!” 众人脸上皆有喜色,这连山五魔皆尽伏诛,南鹊山再无后顾之忧。 “弘殷,你做的很好,此役若不是你查探有功,我赵家修士危险了。” 赵宗汨一脸笑意,温和的看向赵弘殷。 “家主!我修为低微,不敢称功,家中诸事皆依仗家主和族叔才对。” “此役得了这南鹊山,家中中兴有望!我赵家离那筑基世家又近了一步!” 赵家修士们听了此言,皆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这便唤儿郎们朝那山上去,将这南鹊山细细查探了,魔修手段繁多,不可掉以轻心。” 允、弘两辈修士皆走出门去,各自点了部曲上山。 营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声,不多时那欢呼声逐渐汇聚成一个声音。 “万胜!万胜!” ...... 距离临渊骑入驻南鹊山已是半月有余。 军士们在这山上发现了些魔修余孽,大多是伺候那连山五魔的下人,小妾,还有几个新收的不成气候的徒弟,手上都沾了那无辜百姓的血,统统射杀了去,无一人走脱。 赵宗汨命临渊骑们将这南鹊山各个灵物都统计了,那亲兵送上清单。 这南鹊山除了那标志性的灵鹊,还有一块即将成形的阴地,可以培植一些阴属性灵物。 此外那寺院灵气最足之处,还被那原先的主持比丘开辟出几块灵地,已经种上了灵米,再过几個月便可以收割。 至于寺中库房,已经被那连山五魔洗劫一空,将那资粮灵药统统挥霍了。 那五个魔头的储物袋也被亲兵一一查过,赵宗汨翻看了一眼,除了些原来主持搜寻的灵鹊之眼,那魔修不知如何使用。 其他全是些精穷的练气物件,无甚大用。 此次除了得了这灵地,最大的收获便是这古朴的蛇纹瓶。 赵宗汨拿出那蛇纹瓶细细端详,洁白的瓶身上纹着几条腾蛇虚影,只是一眼看去便有古朴之意袭来。 这蛇纹瓶奇妙非常,那绿毛修士祭练,唤出的一团炽热妖异的绿色灵火。 而赵宗汨将他体内的潺渊灵力传入炼化了,那蛇纹瓶中出现的是与他匹配的变换莫测的厚重灵雾。 “好法器!” 赵宗汨赞了一声,这件法器在赵家族库各类法器中能排进前三。 还有两件便是那赵家先祖传下的裂金弓,还有赵宗汨手里的聚水雾露折骨扇。 皆是练气法器中的佼佼者。 赵宗汨端详良久,最后将那蛇纹瓶收入储物袋,对屋外亲兵吩咐了: “将各个都头全部请来。” “是。” 不多时,允、弘两辈修士皆汇聚到场,襄城之战后,两辈修士各有死伤,所幸总归是打了胜仗,伤亡也没有到了接受不了的程度。 “南鹊山既已拿下,理应大力发展。” 赵宗汨取出一玉简, “灵物难得,南鹊山中灵鹊一年也有定数,除了家中三位练气修行瞳术所需,每年只可供一人修行这明目灵瞳。今日便是来定下这份额归属。” 允、弘两辈修士各自交头接耳,互相对视起来。 无他,这瞳术对于每个人都有着极强的吸引力,能早些修出瞳术,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也能多有一丝生存之机。 “家主,弘虎以为,军中当以军功为先,此次攻占南鹊山,当以赵弘殷功劳最大。” 台下一片寂静无声。 论军功,此次南鹊山之战,赵弘殷为先锋,查清了敌人虚实,防止赵家修士落入那连山五魔的陷阱中去,当为首功。 可那赵弘殷毕竟年岁还轻,论资历修为都不算是最强... 此时允字辈修士中站出一容貌威严,须发浓密的中年修士,这是允字辈中威望最高的赵允常,也是修行的潺渊劲,但专精的却是那一双肉掌,从那凡人武技中找到了自己的路,唯重肉身修行。 战力可谓允,弘两辈中翘楚,三十个窍穴打通了二十八个,已经接近练气大关。 他便那般站出,什么话也没说。但就是那沉默挺拔的身躯,表达了他的态度。 “家主,这灵物珍贵,我赵家正是需要战力的时候,允常资历也大,修为也已经接近练气,不如先将那瞳术给他修炼...” 一旁的赵宗明开口道。 赵宗汨端坐在玉石座椅上,双目微闭,若有若无的雾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一柱香后,赵宗汨冷哼一声: “若是以那论资排辈为先,哪还有我坐这家主位置,我赵家从始祖时,向来是以军功评定赏罚。” 话音落下,他大手一挥,一枚玉简和一个储物袋漂浮到赵弘殷面前。 “弘殷,这明目灵瞳,你拿去修行。” 第二十五章 耕田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又是一年。 刺芽栾依旧肆意生长,阴地中的大槐树也仍旧郁郁葱葱。 不管停留着山上的过客是谁,南鹊山依然是南鹊山。 一间小小的瓦房内,赵弘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呼——” 缓缓睁开紧闭着的双眼,那原本就明亮锐利的眼睛此刻看上去更为灵动,仔细看了还能发现其内隐隐浮现出几道纹路。 赵宗汨早就带着赵家大部分修士回了临渊族地,作为一块地处边陲的飞地,这南鹊山灵机差了临渊不少,供养不起如此多修士修行。 赵家只在这里留下了赵宗明族老,还有赵弘虎赵弘殷赵弘历三人和他们的部曲。 “短短一年,修为进境竟如此之快。” 神与意合。 赵弘殷默默感受了体内的真气,充足如水的潺渊真气在体内循环往复。 二十窍修为,赵弘殷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有了玉珏加持修行,这修为进境当真是极速。 春风得意马蹄疾,赵弘殷从蒲团上站起,推开房门。 和煦的春风轻轻抚动赵弘殷的发丝,赵弘殷心情极佳,脚下不由真气运转,从房前跳转到山中。 脚尖落下,又一阵一阵轻点,从那树梢踩过,惊起一片鸟啼。 在山间肆意奔跑了一阵,赵弘殷慢慢停下,拿出那烈胎弓,瞳术发动,目光远眺之处有一只小小的野山猪正在拱着春笋。 弯弓搭箭,一道湛蓝流光射出,一箭正中眉心,一丝叫声都未发出。 “弘殷哥好手段,你这箭术越来越厉害了。” 赵弘虎听见了那动静,也从房中出来,站在寺中平台上朝着赵弘殷大声叫着。 “叫弘历那臭小子把火生了,今天吃烤乳猪!” ... 三人围坐,中间一团篝火。 那乳猪肉被炙烤的恰到好处,赵弘殷还在山中采了些野菜春笋,一起熬制了一锅时蔬汤。 赵弘虎一手拿着烤猪腿,一手端着汤,吃的满嘴流油。 “弘殷哥,你这厨艺真是太好了。” 赵弘殷撕下一片猪肉往嘴里慢慢嚼了,轻轻啜饮一口鲜汤。 “哪里,都是弘历火候掌控的到位。” 赵弘历脸上气鼓鼓的,嘟囔道: “我修这火法怎地变成给你们烧火的了...” 三人相视大笑。 吃饱喝足,赵弘殷三人正准备站起,回房修行,一旁亲兵前来通报: “都头,宗明族老喊大人们前去议事。” “嗯。” 赵弘殷叫着亲兵把剩下的乳猪肉分了,三人便一起来到那大殿之中。 ... 那大殿原本是小莲寺原来供奉佛像之处,血气修士把那佛像全部打砸了去,变作一处淫乐之所,现在赵家掌管南鹊山,将那魑魅魍魉全部一清,此地便变成了议事的大殿。 “拜见族老。” 赵弘殷三人向上首那须发皆红的修士行了礼,正是那驻守南鹊山的赵宗明。 “嗯,你们三个不错,一年时间,每一个人修为都有所精进,尤其是弘殷。” 赵宗明温和的看着赵弘殷, “勇猛精进如此,当为我赵家肱股。” 赵弘殷拱了拱手,正色道: “族老过奖,不知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收到临渊族里家主密信,那斗山俞家向李家借来了定波珠,把那木脱湖下的木脱蟹族群统统打杀了,木脱湖归入俞家掌控。” “什么!” 赵家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木脱湖湖下盘踞着许多木脱蟹,因此俞家攻打了很多次,折损了许多兵马。 但因为在湖中,那些木脱蟹水战有着天然的优势,俞家一直久攻不下,没想到俞家这次得手了。 “嗯,那定波珠神异非常,听闻是古法器,若不是俞家是李家姻亲,这法器是万万不可能下借的。” “没有了湖水庇护,那么木脱蟹也不是修士对手。俞家得了这宝地,怕是实力马上要飞速提高了。” 赵家三人面色凝重。 “嗯,但要有灵物出产至少需要梳理灵脉一年,即使那俞家是用那湖水炼丹炼器,也不是短期能够成就的。” “但那俞家得了天大好处是事实,万万不可轻易对待。” 赵宗明蹙起眉头,缓缓说道: “族中来了密信,这南鹊山灵脉已经梳理完毕,接下来就是要好好利用起来,弘殷,你怎么看。” 赵弘殷没想到问题抛到了自己头上,他略微思索道: “南鹊山最重要的出产当然是那九品知喜灵鹊,那灵鹊天生爱吃天青尺蠖,还喜欢在刺芽栾上筑巢。而那天青尺蠖又以刺芽栾为食,想要扩大知喜灵鹊出产,那刺芽栾必须好好培育。” “嗯。” 赵宗明点点头, “我可以去请族中灵农过来,好好培育着刺芽栾,最好弄几株有灵气的出来,想必那灵鹊族群过不了几年便会扩大,也能同时多供几个修士修行瞳术。” 赵弘殷见想法被认可,便继续大胆说道: “此外,那阴地也快成形,依族侄看,那大槐树有着能成为这阴地天然之眼的潜质,不若请族中调拨一批阴系灵物过来,将那大槐树培养成灵植。 到时这地中阴气被那大槐树自动梳理,吾等也可以在那种植一些阴菇阴芝等灵药。” “至于那寺中的几分灵地,便交于那族中灵农打理,多几分出产。” “嗯,弘殷,没想到你的想法居然都很成熟,我看此事大有可为,我这便传书族内,请家主调拨人员,灵材过来。” 赵宗明轻轻颔首,当下便召了亲兵过来,写了小信传出。 “至于那几分灵地,凡人军士即使用药材熬练过体魄,也破不开那灵土。” “不若便抓了你们三个当壮丁,将那灵地趁灵农来之前全部翻一遍,也好赶着这春光播种。” 赵宗明嘴角勾勒出些许坏笑,小眼一咪看着台下三人。 “啊!” 赵弘虎抱着头苦叫一声。 “早知道刚才那烤乳猪我多吃点了,等下要干苦力活,我都没吃饱。” “瞧你那熊样。” 赵弘殷轻敲了赵弘虎后脑勺一下。 “等干完活,我去射几只山鸡,做些窑鸡你吃。” “好!弘殷哥那你多做点。” 大殿中顿时传出一片轻快的笑声。 第二十六章 相助 三个青年一齐出力,再加上南鹊山灵机不高,供养的灵地本就没有几分,两天便将那土地全部翻好,只等播种了。 “弘殷哥,你说那俞家得了木脱湖,实力必定一年比一年涨了,会不会对我家不利。” 赵弘虎一身短衫,躺在那刚翻过的田垄里,嘴里嚼着一片略带些灵气的叶片。 “那俞家本就是李家推出来打压我家的棋子,过些年月必定会找各种方法欺压我等。” 赵弘殷躺在他身旁,双手枕着头,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回答道。 “那李家为何如此坏!我赵家世代是他附庸,如今却要如此对待吾等。” 一旁坐着的赵弘历愤愤说道,说罢还抓起一团灵土,朝那远处扔去。 “这当今天下,恶贯盈野者有之,争强好胜者有之,小偷小摸者有之,收买人心者有之,说到底所图的不过资粮权势,今日以命相博,抢了那弱小者,来日又被那更强者所辱,以暴制暴,永无尽头。” “那该如何终止这乱象呢。” “站出来,立规矩。” ... 因为灵地已经全部翻好,临渊派出的灵农很快在谷雨前将灵谷全部种下。 淅淅沥沥的小雨将这南鹊山笼罩了,此时也没有什么事,赵弘殷坐在房中听雨品茶,心情格外轻松。 袅袅茶烟升起,赵弘殷将那茶汤滤出,清澈透亮的茶汤倒入两个茶盅。 一只大手很快拿了其中一个茶盅,往嘴里送去,一眨眼一盅茶水便下了肚。 “好茶!” 身旁那身量高大,须发浓密的青年大声叫好。 “弘虎,你这样喝也能喝出味儿?” 赵弘殷苦笑着摇摇头。 “嘿嘿,弘殷哥泡的茶当然好喝。” 赵弘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雨渐渐小了,一个身着斗笠的亲兵快步跑到院中。 “两位都头,大人有请。” “嗯。” 赵弘殷赵弘虎挥挥手让亲兵退下,也不用雨具,直接真气一转跳入雨中,雨水落下自然便被真气蒸发。 两人径直往那山顶大殿去了,也不用通传,赵宗明早已在那殿中等候,身旁还带着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修士。 “弘殷弘虎,你们来了。这是族地派来的灵农供奉,纪桑。” 赵宗明脸上带着笑意,向二人介绍了那身旁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修士修为不高,面相老实,身量略微显得矮小。 向赵弘殷赵弘虎拱了拱手: “见过两位都头,在下纪桑,不才添为赵家供奉。” 赵弘殷两人回了礼,不由问道: “族老,不知召吾等前来所谓何事。” 赵宗明朝那灵农供奉示意,那纪桑缓缓开口: “好教两位都头知晓,这南鹊山几分灵地皆赶上了农时,已种下灵谷,土地松软肥沃,雨水充足,正合那灵谷生长。” 赵弘殷赵弘虎二人相视一笑,那中年男子又急忙开口: “这全是两位大人的功劳,但培育那大槐树和刺芽栾,倒是遇到了些麻烦。” 赵弘殷眉头一挑,蹙眉道: “不知是何事。” 那灵农修士拱了拱手: “南鹊山灵机不丰,那灵脉被以往的比丘梳理,灵气大多引导在寺中。那山间的刺芽栾和大槐树只能汲取一些溢出的微弱灵气,故而一直生长的缓慢。” 赵弘虎眉头一紧: “这改换灵机,改换地貌的活计,岂是我等真气修士能做的。这位供奉岂不是说笑了。” 那中年修士连忙拱了拱手: “大人误会了,要真是那短时间能改换灵脉走向,恐怕得筑基修士出手。 更何况那刺芽栾和大槐树,并不是什么天生异种,想要培育也不需要太多灵气。” 那灵农说到自身擅长之处,腰板也挺直了几分。 “若是能得了那练气级别的灵土之精培养,三年之内,我有把握把这大槐树培育成灵植。那刺芽栾的数量我也能扩大一半。” “灵土之精…” 赵弘殷默默想着。 上首的赵宗明开口了: “这灵土之精在那胡家选择的黄泥坂里多有出产。” “族叔,我听闻那黄泥坂胡家还未完全掌控。” 赵弘殷答道。 赵宗明轻轻颔首: “嗯。胡家供养灵狐,修行也多以灵狐为根基。那黄泥坂中有一窝猞猁成精。 虽说那灵狐已经有了修为,还有胡家子弟助阵,但总有些被克制。所以目前只跟那猞猁平分这黄泥坂。” 赵宗明看了看两人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胡家正招揽修士前去助阵,想要一举拿下这黄泥坂。 弘殷,弘虎。你二人带上弘历那小子,此时去助阵正是雪中送炭,那胡家必定会以那灵土之精酬谢。” “是。” 二人领命退下,径直去寻了那赵弘历。 门口亲兵禀了二人,赵弘历半月前闭关突破窍穴,二人在他门前留了小信,便各自回去等待。 … 一灯如豆。 赵弘殷结束一天的修行,缓缓从口鼻之间吐出一口长气。 那长气带着些许湛蓝,喷吐到墙上,竟留下些许冰凉的水印。 真气修为又有精进。 赵弘殷掏出怀中玉玦,晶莹剔透的玉玦发出微微温热,令人舒适安心。 “距离那出发去胡家不足两天了,不知道弘历有没有出关。” 赵弘殷皱起眉头,毕竟是去助拳,有赵弘历那一身火法修为,争得那灵土之精的机会也大上几分。 起身喝下一盅凉茶,赵弘殷走到窗前,一轮月色轻轻洒下,从山顶小寺到那长平镇,遍地都沐浴着亮白色的月光,好像那柔顺的轻纱。 赵弘殷修行了瞳术,目力极好。 他看着山间随着晚风轻轻摇摆的刺栾树,在树间筑巢休息的知喜灵鹊,极目远眺,他看到赵家军营轮班值守的军士,长平镇下安然入睡的居民,夜间空无一人的小巷不时传来几声犬吠…… 赵弘殷不由得看的痴了。 如此安静祥和的景色让他的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与满足。 这些年的杀戮,争斗,磨炼造成的不解,浮躁渐渐的就在这美轮美奂中有了答案。 赵弘殷从呼风囊中拍出一枚金灿灿的箭头,继续坐下温养起来。 第二十七章 困难 赵弘历在出发的最后一天出关了,出关后他便去找了赵弘殷,赵弘殷交代了前因后果,他便自去收拾行囊。 那黄泥坂在定西郡的中央,因为盛产灵土,原来承原寺佛国都是到此地取那烧制佛像用的灵土。 那窝猞猁的首领有慧根,被那承原寺的法师收去当了座下灵兽,剩下的猞猁凭着这缘法得了本法门。 能够凭借灵土淬炼自身,还能够在那黄泥之中穿梭自如。 端是难缠。 … 赵弘殷三人各自点了十名精锐,纵马去了那黄泥坂。 五天后,胡家。 胡家的驻兵之所格外奇特,乃是一个个在丘陵之中连绵不断的土穴,时不时会有骑着巨狐的兵士进进出出。 赵弘殷一行走到了那土穴前,路两旁突然跳出一名抱着大耳狐的军士: “站住!来者何人。” 赵弘殷拱了拱手, “我们是临渊赵家,听闻胡家正在招揽修士助拳,特来相助。” 那军士朝那大耳狐的耳朵中低声说了几句,而后仿佛得了指示,面上露出笑容,说道: “原来是赵家修士,跟我来吧,家主有请。” 让赵弘历和军士在外面守着。 赵弘殷赵弘虎跟随那军士进了土丘,再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赵弘殷二人进入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 虽是在地下,但不知是如何构造,那空间中光线极好,空气也跟外界无甚差别。 那胡家家主是个中年熟妇,身材玲珑有致,头簪一支镂金凤翔钗,身披朱红霞衣,脚蹬一双姹紫点金靴,怀中抱着一只皮毛雪白的灵狐。 她看着赵弘殷赵弘虎二人,眼角笑意盈盈: “没想到是临渊赵家来了,你们那宗汨族长如何。” “回大人的话,宗汨族叔一切都好。” 那美妇宛然一笑,捂着嘴说道: “你们这宗汨族长可是个妙人儿。” 但她也不继续说下去,话题一转: “这招揽来的修士,要么为功法,要么为资粮,甚至还有为我们那胡家小娘子来的。二位既来助拳,那便是有所求,不知所求何物。” 那美妇人说完,动人心魄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二人,仿佛要将赵弘殷赵弘虎看穿了去。 赵家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赵弘殷上前一步道: “大人,向来听闻黄泥坂多有灵土出产,我二人便是为那灵土之精而来。” 那美妇人微微蹙眉: “灵土之精难得,实话与你说,这出产灵土之精的膏腴之地还在那窝猞猁手中,我胡家功法为之克制,那猞猁里有只练气首领,在这黄泥坂中来去自如,伤了我家不少修士。” 说道此处,那美妇人眼角闪出些许泪光,似乎要垂下泪来,端是惹人怜爱。 “我与几個族中练气修士想布阵将那猞猁首领拿下,但那猞猁浑身坚硬似金铁,竟把我家阵法咬穿了去,还伤了我家供奉,出了那阵,便钻到那土里去,再也找不到了。” 赵弘殷眉头紧皱,这猞猁端是难缠,想要顺利拿到那灵土之精恐怕会有一番波折。 见二人闷声不响,那胡家家主微微一笑: “二位远道而来,我已经遣人给你们安排好了住处,这便下去歇息,待到明日,召集大家一同商议大事。” 赵弘殷赵弘虎拱了拱手,道: “是。” 随后便跟着那胡家家主身旁的一名狐耳侍女拐出了这洞穴。 “不知小姐尊名?” 赵弘殷跟在那狐耳侍女身后,亦步亦趋。 那侍女不过豆蔻年华,正是跳脱的年纪,此时听了赵弘殷开口,那还能忍耐住性子,说道: “我叫胡三儿,你们越池临渊赵家来的吧,我听姑姑说过,赵家的弓马很厉害。” 赵弘殷心念一动, “姑姑?” “对呀,刚才那个便是我的姑姑,我姑姑可厉害了,之前有好几个炼丹的,炼器的来找我姑姑,想当我姑爷,我姑姑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跑了。” 赵弘殷眉头微微蹙起,心想: “这越池既有丹士又有器师的不就是那李家和俞家,李家子向来眼高于顶,只肯找那筑基世家联姻,难道是俞家...他们又想搞什么鬼。” 那胡三儿见身后二人迟迟不说话,便气鼓鼓地道: “什么赵家,我看就是个木头,话都不会说,论骑术肯定不如我胡家巨狐骑士。” 赵弘殷微微一笑: “姑娘见笑了,我等刚才被这洞穴巧思惊讶到了,一时间竟然回不上话,还望姑娘海涵。” 说罢便从那呼风囊中取出几块之前下山采买还未用尽的饴糖来。 那胡三儿本就是孩童心性,又待在这黄泥坂时日良多,好久未曾吃到那饴糖。 便赶紧从赵弘殷手中接过,放入怀中。 “嗯,你们赵家肯定是个好的,姑姑本来给你们安排的是那二等洞穴,刚好那一等洞穴里有个练气供奉前些日子受了伤,回越池塔门休养去了,我看你们便住在那去吧。 “谢过小娘子了。” ... 那一等洞穴非常大,其内分隔成各个房间,完全能容纳赵家带来的人马。 赵弘殷将军士们安排好了,回到自己的房内,静坐在蒲团之上,细细想着。 “这猞猁首领在这黄泥坂中便如那苍龙入海,占尽地利,竟然连几个练气修士都捉不住他,这灵土之精确实难得。” “这猞猁首领主要依仗的便是那浑身钢筋铁骨和自身在这黄泥坂中来去自如的本领。” “倘若能引他出来,到了不可能逃的地步,那这钢筋铁骨也并非不可战胜。” “怎么样才能引他出来呢...” 赵弘殷慢慢想着,心里渐渐有了些许想法,正待明天去印证。 一等洞穴的灵气还算是丰裕,赵弘殷心中有了那大致的计划,便放下心来,缓缓闭上双眼。 神与意合。 鼻中如鲸吸一般猛然一吸,那灵气便被赵弘殷吸入体内,潺渊劲慢慢发动,那灵气渐渐变成一股股真气,流淌在赵弘殷体内,真气慢慢聚拢,随着赵弘殷的操控运行一周天,然后缓缓储存到那窍穴中去。 那窍穴被潺渊真气缓缓冲刷,其内的壁膜也越来越薄。 “快了。” 赵弘殷感受着怀中玉珏,自信油然而生。 第二十八章 狐耳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便有侍女送来吃食,是一块肉排和一盅酸葡萄汁。 赵弘殷简单用了,便跟着那侍女去了那昨日的土穴之中。 虽然此时刚刚天明,外界还是天光微亮,但那大殿里已经熙熙攘攘站了不少修士。 赵弘殷看见那胡三儿一本正经抱着蒲扇在胡家家主身边站了,便朝她眨了眨眼。 那狐耳少女也望见了他,也快速眨巴了一下亮闪闪的大眼睛。 赵弘殷随意寻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了。细细端详起这在场的修士来。 那前排站了三个气息强横的修士,皆是练气级别。 一青年持剑,白衣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 一中年男人,面容普通,身披黑色斗篷,头戴一斗笠,看着平平无奇。 还有一古灵精怪的小女孩,自身气息不强,但身旁牵着一只威风凌凌的练气灵狗,那女孩轻轻抱着灵狗,时不时在那灵狗耳畔咯咯笑着。 剩下的便都是些真气修士,赵弘殷见胡家家主端坐在上面,什么都没说,粗粗打量了一圈便闭目养神起来。 又是几位修士缓缓进入,那上首的美妇见人已到齐,便发出一声娇哼。 练气修为发动,原本有些窃窃私语嘈杂的大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那美妇人微微捂嘴一笑,勾勒起一道迷人的弧线。缓缓开口: “诸位不远万里前来相助我胡家,妾身不胜感激。” 她朝门外点点头,一列侍女鱼贯而入,在每位宾客面前放了一个玉盘,期内盛着几枚灵果。 上首几位练气看了一眼,便继续闭上眼睛养神。 其后的一些真气修士本就精穷,眼下看了那灵果奉上,哪还顾得了什么颜面,一个接一个往嘴里送了。 赵弘殷拿起一枚灵杏细细嚼着,应是那练气级别的杏树生出。 灵植若结了果子,那一树会有几枚灵杏入了练气品质。 其余的如同这玉盘中的灵果,虽沾染了些许灵气,但也只是对修士修为稍稍有些好处罢了。 上首的美妇人又缓缓开口: “不知各位对那猞猁孽畜是否有些计较,不妨大胆说出,我胡家必有重谢。” 原本有些嘈杂的环境一时间又安静下来。 下首真气修士本就是来打打下手,有练气修士在场,怎么敢多嘴。 这时,那白衣负剑的青年朝前一步,对着胡家家主拱了拱手道: “夫人,我破钧剑门剑气最是犀利,正是克制那猞猁的金刚铁骨。” 那美妇宛然一笑: “破钧剑门以剑气闻名岐山,妾身当然信任,不过那猞猁狡猾,在这黄泥坂中来去自如,实难找寻到,找到了也难以留住,少侠剑气再好,恐怕也无用武之地了。” 那小女孩咯咯一笑: “阿姨,这还不简单,我家大黄最能寻人寻物,找到这猞猁易如反掌。” 听到这小女孩的称谓,那美妇人笑意盈盈稍稍僵硬了几分: “你是那牧散人的孙女,那牧散人既然把他伴兽灵犬的后代给了你,必然是想你承了他的衣钵了。既如此,我便信你一次又如何。” 那头戴斗笠的男子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赵弘殷在后头听的心惊,牡散人倒是不算什么,只是一個擅长豢养灵犬的练气修士罢了。 可那破钧剑门可是跟青宣齐名的三宗七门之一。 “竟然是紫府势力, 这黄泥坂的水是越来越浑了…” 赵弘殷思绪慢慢沉下 “但不知那玉玦预见的,会是什么事。” 那美妇人将视线转向后头的真气修士。 “这练气猞猁便交于我等,那剩下的小猞猁便依仗诸位了。” “没问题!” “家主放心。” 后面真气修士稀稀落落地回应了。 见大殿之中的修士都没了其他意见,胡家家主放下手中灵狐,站起来大声说道: “既然大家皆无意见,明日便与那猞猁决战。诸位今夜好生休息,有一切要求都可以和我胡家侍女交代。” “是。” 众人皆散去准备。 … 房内。 赵弘殷,赵弘虎,赵弘历三人围坐在桌前。 “弘殷哥,这破钧剑门的修士来这穷乡僻壤干什么,不会是要与我等争那灵土之精吧。” 赵弘历担忧的说道。 “不会,破钧剑门是紫府势力,哪会缺这练气级别的灵物。 那带着灵犬的小姑娘所求应该也不会是灵土之精,毕竟这灵物对豢养灵犬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赵弘殷想了想,沉稳地回道。 “弘殷哥所言极是,不过那头戴斗笠的练气修士不显山也不漏水,倒是不知道会不会插上一脚。” 赵弘历刚突破不久,气息还有些波动,说话间时不时会从那发间迸出些许火光。 “此时考虑如此之多也没用,且先回去养精蓄锐,明日我等三人进退一体,多加小心。” 待到二人回自己房内,赵弘殷默默感应着怀中玉玦,仍是令人舒服的温热。 “应是无碍。” 赵弘殷心里有了底,先将烈胎弓用灵蜡细细保养擦拭,再从呼风囊中取出那金黄的箭矢。 “庚眉的威势又强了。” 赵弘殷默默感受着金黄箭矢中的金气,这呼风囊有蕴养之能,经过这一年的温养,金气越发重了,赵弘殷真气勾动也越发艰难。 “现在我庚金箭诀和山水四景诀都有所小成,更是有箭元在身。恐怕若是以此箭射那了尘和尚,即使有佛法护体,也是一箭而已。” “但这庚眉不可轻动,即使现在有二十窍修为,但这一击射出,恐怕便没有再战之力。” 赵弘殷将这庚眉收进呼风囊。 “那中年斗笠修士怕是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何来历。” 此时已是深夜,赵弘殷被明日即将来临的战斗所扰,一时间竟难以入睡。 他打开房门,想出去走走。 没想到那门外值守的侍女竟是胡三儿。 那胡三儿正是贪睡的时候,已经坐在门口小凳上打盹儿了。 赵弘殷轻轻一笑,走上前去轻轻拨动了那两只狐耳。 “啊!” 那胡三儿顿时惊醒,脸色绯红。 “你这赵家修士,是有何事。” 赵弘殷笑着拿出那晨间剩下的两枚灵杏,递了一枚给胡三儿。 “夜间烦闷,便想着找人说说话。没想到这外间值守的是姑娘。” 第二十九章 族地 胡三儿本来睡得正香,突然被吵醒,心情十分憋闷。 不过看到赵弘殷递来的灵杏,双手不由自主的接过,慢慢地吃起来。 看着眼前脸颊绯红的少女慢慢吃着杏子,那头上的狐耳还时不时动一动,赵弘殷感觉十分有趣。 “小姐,胡家家主不是你姑姑吗,为何安排你做这守夜的活计,多辛苦。” 赵弘殷好奇地问道。 那少女腮帮子一鼓一鼓,边吃边说道: “姑姑说你们赵家修士都很精明,叫我多跟你们学着点,就把我安排到你们这来了。” 赵弘殷被这回答逗乐了,他的嘴角微微翘起: “胡三儿小姐,你们家主是不是认识我宗汨族叔。” 那狐耳少女眼睛圆溜溜地看着面前的青年,脑袋一歪,疑惑地说道: “为什么问这个,乐儿姑姑没有跟我们提起过,但她好像确实对你们赵家有些了解。” 赵弘殷也不继续多问,便岔开话题, “这一等洞穴原来住的修士是谁。” 胡三儿吃完灵杏,并不立刻把杏核吐出,而是继续放在嘴中浅浅吸着。 听到赵弘殷问,她才掏出一张手帕,将灵核包好,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原来住着的是鹄立供奉,鹄立供奉能变得可大了,力气也大,连十个巨狐骑士都拉不住他。” 赵弘殷大概知道了,这原来住着的是一个偏力道修为的练气修士,一般这种修士都会练一些肉身横练得功法,施展起来身躯会变得异常高大。 “那他是怎么受伤的?” 胡三儿摇了摇头,说道: “姑姑从来没说过,我们只知道那天姑姑带着两个族老和鹄立供奉一起钻进了那猞猁族地,还带了我家家传的阵法罗盘,结果出来之后罗盘坏了,鹄立供奉也身受重伤。” 赵弘殷心中微沉,四个练气修士竟然都拿不下一個猞猁首领。 这黄泥坂对这妖兽的加成竟然如此之大。 那明天的行动,恐怕也会非常艰难。 那胡三儿到底是出身家族,从小便懂一些察言观色,虽然年岁尚小,见那赵弘殷面色凝重,便主动开口道: “公子,明日还有大事,不如早些回房休息。” “嗯。” 赵弘殷向那狐耳少女微微点头致意,便回了自己房中。 又是一夜修行。 ... 赵弘殷缓缓睁开眼,神气皆足,气机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 草草收拾了一番,赵弘殷便打开房门,门外赵弘历赵弘虎和部曲皆已等候着。 “弘殷哥。” “嗯,这便去罢。” 跟随着胡三儿来到集结之处,那抱着雪白灵狐的美妇人朝着赵弘殷轻轻点头示意,赵弘殷微笑着回了礼,便带着众人走到了角落。 继续等候了一炷香时间,见人已到齐,那美妇人娇喝道: “诸位,今日若功成,一应所求我胡家皆可满足,若是不成,万事皆休!” 说罢,便由那带着灵犬的小女孩带着众人,慢慢朝着那猞猁族地走去。 那猞猁将族地深埋地下,并且挖掘出无数条隧道,弯弯绕绕,外人进入必会迷路。还容易在幽暗隧道中遭受攻击。 上次那胡家家主好不容易找到其中一条通路进入了那族地,还被那猞猁首领逃脱了去,那原来的通路也早已被猞猁族群弄塌,找不到方向。 “大黄,去!” 那小女孩手中摸索出一块淡黄的灵物给那灵犬吃了,再掏出一块上次围剿时,那猞猁首领留在胡家阵法中的血肉给那灵犬细细闻了。 虽然那灵犬威风八面,身材高大,但在小女孩手中格外温顺,吃完灵物后那灵犬的鼻尖泛起淡淡的灵光,记住了那血肉的气息,那灵犬迅速向前冲去。 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岔路口,灵犬的脚步慢了下来,还时不时发出低吠。 赵弘殷心神紧绷,和身旁赵弘历赵弘虎对视了一眼,三人皆将手中武器捏紧,身形也紧绷起来,随时可以发出攻击。 突然,面前一道灰黄的身影闪过,那身影速度极快,连修炼过瞳术的赵弘殷也只是勉强捕捉到身形。 “是猞猁!” 一道极快的剑光闪过,那猞猁原本想迅速钻进泥中,但这剑光更快,直接将这猞猁身首异处。 身后有军士将那猞猁尸体呈上,那白衣剑士瞥了一眼,轻蔑一笑: “我当这猞猁有多大能耐,恐怕不是它太强,而是...” 那白衣剑士虽然跋扈,但是也不至于当着胡家家主和各位族老的面将话说出。 那胡家家主胡乐儿莞尔一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公子好剑法。但这普通猞猁好杀,那首领却是难缠,待会还要依仗公子。” 那白衣负剑的剑修轻轻点点头。 “夫人放心,有我在,你胡家拿下这灵地是板上钉钉,只是请夫人别忘了之前的承诺。” 那胡乐儿双颊稍稍染上一抹红晕,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好说。” 众人继续向前走,不知走了多少蜿蜒的隧道,打杀了多少不成气候的猞猁。 那白衣剑士也不再出手,而是默默恢复灵力,那些猞猁都是由身后的真气修士应付。 期间,赵弘殷注意到那身披斗篷的中年男子出手过一次,竟是罕见的雷修。 见猞猁数目太多,身后真气修士应付不及,那中年男子便挥出一片雷霆,片刻后地上只剩那数目众多的猞猁焦尸。 赵弘虎眼神热切起来,他修的【十二天雷绝槊】也是雷道术法,只是苦于没有相匹配的真气根本修行法诀,只能用赵家家传的【潺渊御气诀】真气篇暂时代替。 但这真气属性毕竟不同,槊法发挥不出十成的威能,赵家一直想寻一本雷道根本法补充家族底蕴,但越池雷修稀少,雷道功法也几乎不出,没想到在这定西郡能见到。 “还要多久!” 那白衣剑修在这地下弯弯绕绕的隧道中穿行,地下本就昏暗,打斗起来更是尘土飞扬,虽然并未受伤,但那一袭白衣总归会沾上些土灰,让他十分不爽。 这时,那灵犬开始剧烈地狂吠起来。 小女孩大声呼喊: “大黄说就在前面!” 第三十章 进退 “哗啦啦。” 众人听到那小女孩的呼喊,纷纷抽出武器,迸出一片金铁之声。 “在前面!” 既然那猞猁首领现了踪迹,当头几位练气也不藏拙,周身灵力运转,极速飞进那隧道出口。 “不好,全是猞猁!” “快去帮忙。” 那胡家家主娇喝一声,也带着后头真气修士冲了进去。 “啊!” 赵弘殷带着赵弘历赵弘虎二人跟在队伍后头,那隧道不算大,行进的速度也不算快。 待到他们进入那隧道出口,一个巨大的亮堂空间显露出来。 “好多猞猁!” 映入眼帘的那洞穴土壁中时不时冒出一只猞猁的灰黄色头颅,密密麻麻的数量让赵弘殷心里泛出些许不适感。 而且这个地方应当便是那猞猁的族地,洞穴中央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猞猁白骨,虽然应该已经死去多时,仍然散发出些许淡淡的灵威。 “这猞猁倒是有些跟脚。” 赵弘殷心里默默想着。 那土壁之中露头的猞猁比之前隧道里出现的猞猁更强。 不仅身躯更为坚硬,还有相当一部分猞猁领悟了术法,时不时从嘴里吐出一道土黄色灵光,朝那下方人群打去。 虽然那一道道攻击威力并不强,但架不住数量众多,已经有几个真气修士被那灵光打中,血肉横飞,趴在地上惨叫连连。 那白衣剑修冷哼一声,一道亮银色的剑气斩落,将那土壁斩开一道口子。 但那猞猁在土里遁速极快,除了少数几只猞猁被斩落,剩下的猞猁短暂缩回土墙中,复又冒头继续攻击。 “弘殷哥,这样不行,那猞猁太多了。” 赵弘虎一边挥舞着大槊抵挡猞猁攻击,一边凑到赵弘殷身边说道。 “嗯。” 赵弘殷神色凝重,细细观察起这洞穴来。 这猞猁数目众多,还有地利优势,胡家一行人暂时抵挡无忧,但时间长了,负伤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何况…那只练气首领一直都还未出现。 赵弘殷观察着战况,上首各个练气修士皆有手段。 那白衣剑修挥舞着剑光,轻而易举地将那猞猁灵光击碎,中年修士掐了诀,从手中放出一张雷网,那猞猁灵光碰到了这雷网便湮灭成一缕缕青烟。 至于那胡家家主和带着灵犬的女孩皆有灵兽护身,应对起来也是轻松自在。 他们都在等。 等那练气猞猁现身! 但是其后的真气修士却没有那么轻松了,不仅抵挡灵光消耗甚大,即使寥寥几人用弓,弩甚至暗器还击,能打杀的猞猁也只是九牛一毛。 倘若只是这样僵持下去,这次行动必败,更不用说得到那灵土之精了。 赵弘殷额头冒出一些细汗,但怀中玉玦预兆绝不会出错,这胜算的契机到底在哪… 那猞猁开始发出尖锐的叫声,一只,两只…成百上千只猞猁一齐喊叫,这洞穴内充斥着剧烈的噪音,几乎要将人的耳膜冲破。 “哼,聒躁。” 那中年雷修似乎有些被这叫声恼怒,双手掐诀,直接召出一個巨大的圆形雷球,肉眼看去还能在看见其中充满了爆裂的雷浆。 “去!” 那雷球飞向叫声最大的那一片猞猁,那猞猁也知道这雷球威势,连忙住嘴,将头缩进洞内。 但这雷球速度也是极快,一道雷光闪过。 “轰隆轰隆…” 那一整片土壁皆被打破,那焦炭般的猞猁尸体也如雨一般落下。 那嘈杂的场景一时间竟落针可闻。 “雷修之威,竟恐怖如斯。” 赵弘殷第一次遇见雷修,虽然早就听闻那雷修威猛无比,但当真的见到雷修出手还是有些震惊。 他悄悄地瞥了一眼赵弘虎。 赵弘虎艳羡地直瞪瞪盯着那中年斗笠修士,几乎是看得痴了。 赵弘殷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为这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寻来雷法。 那中年斗笠雷修出手,只一击便打杀了近四分之一的猞猁。 但那些剩下的猞猁见雷修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意思,不一会儿便又探出头来,或择机偷袭,或喷吐灵光。 “这样不行!” 那雷修对胡家家主大喊, “胡夫人,我的雷法消耗甚巨,倘若被这普通猞猁消耗了去,待会那练气猞猁首领会更难对付。” 那美妇儿眉毛微微蹙起,思考了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练气灵丹: “薛道友且先调息,那猞猁首领狡猾,定是将这普通猞猁推上前来消耗我等,我们不能中了它的计。” 那中年斗笠修士点点头: “正是如此,但一直被这猞猁骚扰也不是办法,不如先行退出,下次再进来一探。” “不行!” 那一旁的小女孩大声喊叫着, “这猞猁首领的血肉用过一次便再也没用,下次那些猞猁将外头道路统统弄塌,想再寻到这如此之深的猞猁族地几乎不可能!” 一行人一时间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中去。 赵弘殷观察到,那些猞猁虽然悍不畏死,一直在发动攻击,但始终攻击范围都限制在离那巨大猞猁尸骨较远的地界,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未曾溅射到那中间祭坛。 “攻击那尸骨!” 赵弘殷一边打落猞猁喷吐来的灵光,一边凑到那美妇人跟前。 “胡夫人,此役破阵之机必是那猞猁尸骨,想要引出那猞猁首领,只需向那猞猁尸骨发动攻击!” “什么?”那美妇人有些不可置信。露出些质疑的神色来 “你可知道军中无戏言。” “弘殷有八成把握!” 赵弘殷拱手道。 “好,倘若真如你所言,那灵土之精与你又有何妨。” 那猞猁尸骨乃是练气级别,猞猁身前又最会打磨筋骨,那骨架泛着玉色,硬度如同金铁,真气修士难伤。 那胡家家主朝身旁两个族老递了个眼神。 那两个练气族老从怀中取出两枚火红的符箓,用灵气激发了,两团炽热灵火凭空出现,朝那巨大尸骨飞去。 “砰。” 一阵火光爆炸,闪的众人有些睁不开眼。 火光消失,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那巨大骨架。 而是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第三十一章 功成 只见一头只比那骨架略小一些的巨大猞猁,挡在那骨架面前,庞大的身躯上有两个被灼烧出的焦印,正散发着缕缕烟气。 正是那练气猞猁首领。 那首领死死地盯着胡家一行人,眼中的仇恨几乎凝成实质。 但它知道对面实力不容小觑,大嘴一叼勉强将那骸骨叼起,便要施法往那地下逃去。 “去!” “漱!” 白衣剑修和中年斗笠修士反应都非常快,那剑修迅速抽出银白色的灵剑,一抹银白色的剑光洒落。 那猞猁首领似乎知道剑修的厉害,加快了行功,浑身土黄色灵力冒出,与那地面的颜色渐渐融为一体。 剑光斩落,只在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划痕。 “钓你出来费了那么大的劲,想跑,没那么容易。” 中年雷修冷哼一声,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柄三尺多长的擂鼓碎金锤,灵力注入,那大锤通体绽出一片细密的雷光。 “砰!” 那雷修将灵锤死死向地面砸去,那地面原本被猞猁族群加固过,本就比一般地面坚硬,否则也盛放不了那么巨大的骸骨。 可是那擂鼓碎金锤本身便有数百斤重,还有雷法加持,直接就将那地面砸开一个巨坑。 “昭昭雷动,震蛰殷地!” 以雷电巨锤为中心,剧烈地雷霆入银瀑一般泄入地面,原本土黄色的地面漆黑一片,只剩那雷电巨锤的一抹银色。 猞猁首领虽然钻地逃跑本领一绝,但行功时被那剑光阻了一阻,未曾逃出去多远。 现在又被那巨量的雷霆击中,钻地只能被打断,浑身冒着青烟,钻出了地面。 赵弘虎眼中的热切有多了几分,这便是雷修,以一当十的雷修。 但此时的战斗早已不是真气修士能够插手,赵弘殷带着三人默默退出洞穴,只在远处观望。 眼见那猞猁被逼出地面,早就见识过那猞猁逃跑功力的美妇人面色大喜,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胡家两位练气族老召出自己的本命灵狐,法诀一掐,嘴里念念有词,那灵狐直接跳到族老头上,灵狐,修士气息越来越相近,到最后那两个族老眼球一翻,竟换作了那灵狐的狐目。 “这是什么功法,好生妖异。” 赵弘殷暗自记下这异状。 只见那两个狐目修士身躯变得异常灵活,似乎也变成了一只狐首人身的巨兽,身上有千钧之力,直接就朝那猞猁首领扑去。 那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阿姨,别忘了把那最好的雌狐给我留一只。” 随后便从怀中掏出一颗血红的丹药,给那灵犬喂了,那灵犬服下丹药,双目变得血红,鼻子里喘着粗气,发出低沉的吼声,变得攻击性极强。 “大黄,把那只猞猁给我咬死!” 那灵犬服了丹,本就好斗,此时更是将那猞猁看作眼中钉肉中刺,直接化作一道流光,疯狂的扑上去。 那白衣剑修也是不甘示弱,抽出灵剑便是几道剑气朝那猞猁斩去。 除了那长袖翩翩不善争斗的胡家家主和刚刚使出过手段还在调息的雷修,其余各个修士皆朝那猞猁首领杀去。 那猞猁首领见了这场景,自知再是钢筋铁骨也扛不住如此多的修士手段。 但此时若不出手便是束手就擒,它朝天怒吼一声。 那洞穴之中还存活着的小猞猁统统钻出,形成一道厚厚的肉墙,护住猞猁首领。 白衣剑修的剑气后发先至,直接将这肉墙斩开两道口子,但缺损的部分马上便会被补上,只是那肉墙的厚度变薄了几分。 “真是些烦人的贱种!” 那白衣剑修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本就高傲的性子哪能受的了。 他拔出灵剑,一口精血喷出,受了精血的灵剑变得更加灵动。 “不到黄泉,绝不相见。” 白衣剑修灌注了所有灵力到那灵剑之上,一道璀璨宽大的剑光斩出。 “砰!” 那堵由所有小猞猁形成的肉墙轰然倒塌。 猞猁首领双眼绯红,族群全部死在它面前,它却无能为力,为什么这些卑鄙的修士要来进犯它们的族地,像原来那些和尚一样各取所需不好吗... 但是它的想法再也持续不下去,那灵犬已经死死咬住它的脖颈,它尽力挣脱,那伤口却越来越深,灵犬见了血的味道,也有越咬越紧。 那两头狐首人身的巨兽也欺身上来,充斥着巨力的拳头朝它身上打来,它朝着其中一個还击,但另一个又会欺身上来猛打。 即使是用那灵土熬练出的金筋铁骨,在那三个练气敌人的攻击下,也慢慢坚持不住,猞猁首领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它引以为傲的用不完的气力也越来越弱。 “轰隆!” 那如山一般的巨兽最终还是倒下,正如它的先祖一样,永远的死在了这片世世代代守护的族地里。 ... 三天后,一等土穴内。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赵弘殷起身开门,正是那胡三儿。 胡三儿身着淡绿色襦裙,头簪一只点金玉,配着那双狐耳,明艳动人,娇小可爱。 “公子,家主遣我送来此物。” 赵弘殷低头看去,胡三儿手中捧着一个漆红圆木盘。 那木盘中盛放着一个玉盒,赵弘殷轻轻打开玉盒扫了一眼,复又合上。 “家主有心了。帮我谢谢她。” “是。” 胡三儿将木盘放在案上,各项举止都很端庄,只是默默退下。 赵弘殷修行过瞳术,却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小妮子装模作样的退出房门,走的远了,以为四下无人,便开始蹦蹦跳跳的走起路来。 赵弘殷笑着摇摇头: “也是个可爱伶俐的。” 再次检查了一下那玉盒,正是这次所求的最大目标,灵土之精无误。 玉盒之中,一块上部土黄渐变下部黝黑的土壤静静呆着,浓浓的土系灵力像炊烟一样从下部黝黑处袅袅升起,复又被那上部土黄色吸回去,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赵弘殷将那玉盒合起,放入呼风囊中。 缓缓闭上双眼,又行起功来。 “既已功成,明日便回南鹊山。” 第三十二章 人世间 黄泥坂土德充沛,地脉丰厚,能开垦出的田地也多,所以在此地的百姓过的会比其他地方更宽裕一些。 胡家整治领地很快,不过寥寥几天便定下章程,将这领民,三六九等划分的明明白白。 这第一等自然是胡家带来的各类修士亲属和灵狐后裔。 修士亲属后代有那未觉醒道痕的,灵狐后裔有那资质低劣的,虽是自身无甚出奇之处,但荫庇是能踏踏实实享受到的。 无论男女老少,即使是呆傻残缺,只要那家中修士仍在,享受一生荣华富贵易如反掌。 即使是那修士,灵狐不慎陨落,拨给的抚恤金只要不挥霍烂赌,也可以保家境富足。 那次等的便是攀附权势,投机取巧的小人与那身无道痕但有能力傍身的读书人, 他们为这一等人服务,吃些贵人从掌间留落的好处,便可生活无忧。 最差一等的便是那黄土之间刨食,不善言谈,只会打理些庄稼事的农户。 倘若运道不好惹上事了,无论哪路神仙,皆可过来踩上一脚,心地好些的,只拿大半口粮去便收手。 心地差些的,非但要将钱财粮食统统榨干,连那农户家中小女老婆,也得敲骨吸髓,通通发卖了去,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至于上报官府,讨回公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县官本就是在一等人里轮流坐,哪管你贱种死活。 好在黄泥坂土地养人,能比其他地界多收个三五斗。 老实巴交的农户即使在集市上不小心收了那上等人的钱财,当时跪下磕几个响头,大多也没什么事情。 胡家还是得了个不错的地界。 带着赵弘虎赵弘历二人拜别过胡家家主,再和那胡三儿胡乱聊了几句,便启程向那南鹊山去。 初夏的阳光正好,微风也不燥。 赵弘殷一行也不着急,顺着商道慢慢行走。 数十骑士身着黑甲,军容整齐,威风凛凛,即使这世道山贼众多,也没有那不开眼的敢来袭扰。 “弘殷哥,马上便出了那黄泥坂地界,前面就没有大路通行,只能走小路了。” 赵弘虎轻轻驱使玉骏马,上前来说道。 “嗯,我已去信南鹊山,宗明族老会来接应我等。” “好。” 过了那黄泥坂便是无穷的荒野,来时匆匆,策马疾驰,未曾驻足。 现在得了那灵土之精,心情也不甚急迫,见这草木繁盛,竟也觉得有些可爱起来。 日头越升越高,气温也变得炎炎起来。 一个黑甲斥候遥遥望见远处村庄,遂拍马策回来报。 “都头,前面有歇息的地方。” 赵弘殷咧开嘴微微一笑。 “六两,我看是你小子跑累了,想休息了吧!” 那黑甲军士也咧开嘴笑了,黝黑的脸庞映衬着雪白的大牙更加洁白。 “都头,下令吧,我都看到那店家的酒幌了,待会我去给您讨几碗水酒喝。” “好。” 赵弘殷马鞭一扬,大笑道 “兄弟们加把劲,待会去那村里休息,一人半碗水酒解解乏。” 军士们哄然应了。 待到军士们缓缓踏入那村庄,赵弘殷感觉有些许不对劲。 原本应该是酒肆开门卖酒水凉茶的好时候,那酒家却房门紧闭。 还时不时传来女人的惨叫呜咽声。 “六两,过去看看。” 那黑甲军士下了马,快步走上前去,敲了敲那闭锁的房门。 见没有人回应,六两回头看了赵弘殷一眼。 赵弘殷在马上轻轻点了点头。 那黑甲军士气力一动,一拳砸出,那两扇木门直接被砸成八块。 “哪個不长眼的狗东西。” 伴随着一阵叫骂声。 屋内走出一个赤裸着上身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腰间的裤腰带也凌乱着,只是草草系了。 赵弘殷眉头一挑。 六两会意,快步上去又是一拳。 那彪形大汉还想反抗,双手一接,一拧,想要把黑甲军士的拳头接住。 但能入选赵家临渊骑的军士在凡人中岂是等闲之辈。 六两气力用出,拳劲一抖,便将那满嘴脏话的大汉双臂击碎。 那大汉哪还不知道惹上了硬茬,双膝一软,扑通跪在地下,提溜着瘫软的小臂痛哭流涕道: “孙子不知爷爷大驾光临,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六两一个耳刮子打在那大汉脸上,庞大的面门上顿时浮现出五根手指印。 “让你说话了么。” 六两像提小鸡一样将这大汉提到赵弘殷马前。 那大汉不敢多言,只是一直以头将地。 赵弘殷也不理会他,使了个眼色。 身旁两名军士快步跑进那酒肆,抱出一个浑身伤痕,双目无神的妇人来。 六两将身旁那飘扬的酒幌扯下,将那妇人身躯盖住。 那妇人见了赵弘殷,麻木的神情慢慢恢复,她双膝跪下,叩首道: “修士老爷救命,救…救我们小汤村吧。” 赵弘殷见那妇人浑身伤痕,气力极弱,便从呼风囊里掏出颗普通的疗伤丹丸,刮了些粉末和清水混了,着亲兵送去喂了。 那妇人得了药力滋养,原本有气无力的话语也渐渐变得有力起来。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马前的彪形大汉,再叩首道: “大人,这落马寨贼人凶恶,将我小汤村上上下下数百口皆掳掠了去,仅留这贼人在山下放哨,还将我囚禁于此,日日羞辱,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赵弘殷转头看向那彪形大汉,那大汉双手皆废,嘴里还参杂着血沫碎牙,身体不住的颤抖。 赵弘殷心里已有了计较,口中哨声一吹,抬起玉骏马的前蹄,重重的在那大汉头上踩下。 “咔嚓。” 地上落下一片血迹,仿佛生出一朵鲜红的罪恶之花,但这远远不够洗刷这片土地上发生的罪恶。 那妇人眼见仇人服诛,身体激动的颤抖起来,眼中也垂下泪来。 六两见状,轻轻将大手在那妇人肩头落下,感受着那大手的温度,那妇人渐渐的平息下来。 对那马上赵弘殷再叩首道: “请大人救我小汤村,女子愿为奴为婢,一辈子报答大人。” 赵弘殷面无表情的轻轻颔首,但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这是他动怒的表现。 “众将听令,随我上山。” 第三十三章 阴泉 赵弘殷内心很愤怒。 长期的军伍生涯让他的心已经变得冰冷。 但自从在南鹊山上待过,真正的设身处地和领民们生活过,他才深刻的了解到,修士的衣食住行都是由普通老百姓承担。 他们所享受到的一切便利,都是由那些淳朴的庄户一锄头一锄头从地里刨出来的。 但这些人就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是奢求。 他知道,这些人的死活与他无关,他的任务就是平平安安带回家族需要的灵土之精,可是看着那破烂不堪的村庄,哭喊的女人,他内心的那一颗种子默默地萌芽了。 ... 落马寨在小汤村东面,赵弘殷一行策马奔腾,行进的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那寨子底下。 “是此处吗。” 赵弘殷转头询问被六两放在马背上的女人。 那女人虽然是庄户女子,但家中一直比较殷实,也未曾让她骑过马。 此时颠簸了一阵,看起来面色有些苍白。 她强撑着抬起头: “回大人,那落马寨便在此山上。那寨主听闻也是修士,大人还请当心。” 赵弘殷眉头一挑,但不甚在意。 无他,散修战力极弱,连一本完整的功法都很难寻见,更别说有什么法器傍身了。 “六两,你在下面照顾她。” 那黝黑精壮的军士点点头。 “都头放心。” 赵弘殷瞳术运转,看了看那落马寨,那寨子倒是造的高大坚固,想必其中的贼人也知道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平日里细细养护了。 “弘虎,弘历。给你们一炷香时间,给我把这寨子破开,可能做到?” 那赵弘虎从马背上抽出长槊。 “什么狗屁落马寨,今日便叫它变作平地。” 赵弘历也默默取出烈焰刀,这修行火法的青年和他阿爷截然不同,话不多,但一样刚猛。 “弘殷哥,你且为我督阵,一个时辰之内,那贼修人头奉上。” “去吧。” 两骑飞出,一马当先,其后跟着各自带领的军士。 左边那人持槊,槊尖闪烁着阵阵雷光,右边那人长刀在手,火焰附着,远远望去如同长炬。 玉骏马不愧是赵家优中选优的灵种,那山路虽不如南鹊山险峻,但也有些崎岖,马蹄连踏,竟如履平地。 寨前门楼放哨的山贼听见了马蹄声,连忙慌乱地大声呼喊起来。 赵弘虎手中十二天雷槊挥动,伴随着玉骏马的高速冲击。 “砰!” 那寨门竟直接被打破了去! “破寨了!破寨了!” 数十飞骑跟着赵弘虎从那破损的缺口中鱼贯而入,口中大声呼喊着,那山贼们本就是乌合之众,此时哪还有什么战意,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兀那撮鸟,你是从哪来的!” 寨子中央跑出一个彪形大汉,手提一把环首刀,身披生铁甲,头戴红巾。 修为倒是在散修中还算出类拔萃,居然有十二窍。 “从那阎罗地府找你纳命来!” 赵弘虎赵弘历见那贼首跑出,直接纵马杀来。 那彪形大汉也是有些血性,此时想跑也跑不了了,便摆开阵势双手持刀,一刀斩下。 那环首刀也是那大汉祭练多年得来的一柄法器,虽然材质低劣,但刀下也有不少亡灵。 此时刀势一斩出,那环首刀上附着的阵阵阴风也一同袭来,还真有些瘆人。 赵弘历冷哼一声。 “刀如猛虎,倒被你用成了那阴损法器。” 说罢真气运转,烈焰刀使出,一抹火光斩落。 他修行的长明离火诀本就是这些阴损器物的克星,烈焰刀又是赵宗明给他寻来的九品法器。 此时对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荒野散修,简直太过于轻松。 “铮——” 那环首刀竟直接被砍成两节。 “什么!” 那山贼首领见那火法修士如此刚猛,心中已是凉了半截。 “阁下到底是何人,我自认与你等素未谋面,何至于此。” 赵弘虎赵弘历根本懒得与这草菅人命的贼修多谈,又是一轮雷光火光闪过,面前那山贼首领便枭首。 那余下的山贼见自家大王这么轻易便被打杀了去,这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一个個都丢了武器,束手就擒。 赵弘殷慢慢骑马进了寨门。 “弘殷哥,这剩下的山贼如何处理。” 赵弘历用长刀挑起那山贼首领的头颅,策马过来问道。 赵弘殷略一思索,那南鹊山正是百废待兴,大力开发的时候,正需要壮劳力去开垦。 “便一齐带去南鹊山,让他们垦荒。” 只是那妇人所说的小汤山村民却是未曾见到。 赵弘殷皱起眉, “去后院看看。” 一行人下了马,径直去了后院。 院中还有几个负责后勤的几个山贼,一直在那后院烧火做饭,待到军士闯进院门才知道大祸临头。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赵弘殷有些不适。 那山贼正是将那小汤山的领民当做食粮,囚禁在兽栏中,每日拉出屠宰。 领头的那肥硕山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求饶道: “大人饶命啊,都是头领的吩咐,每日要食最新鲜的菜肉,小的可是一口都没吃啊。” 赵弘殷看着他那肥硕的身躯,哪里还信他,这乱世能养得起膘的都是非富即贵,哪是这小小山贼能做到的。 赵弘殷心生厌恶,摆了摆手,当下便有几个军士把这些山贼拖走。 “余下的领民皆放出,此地一把火烧个干净。” “是。” 赵弘殷意兴阑珊,正准备回去。 赵弘虎的大嗓门响起: “弘殷哥,快来看。” 军士缓缓打开那山贼首领的静室。 只见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一眼阴泉汩汩流出。 赵弘殷眼前一亮。 “难怪这山贼首领有此修为,这落马寨中居然有阴泉落下。” 这阴泉天生地养,都是在山间偶然冒出,一旦冒出,持续数十年便会枯竭,有些修行风水的修士会认为阴泉是地脉运转,埋藏在地底的阴气流出。 不管形成的原理如何,这阴泉水却是一件宝物,除了那修行至阳真气的修士之外。其余修士皆可用于修行,虽然跟正经灵地比差了一筹,但总归也能增益修为。 赵弘殷还知道,这阴泉可以水练法器,只要是那水属法器皆可一用。 他微微一笑,神情喜悦。 “族叔的聚水雾露折骨扇正合用。” 第三十四章 用处 山下那妇人心中本就焦急,眼见天光渐渐落下,眼中的担忧之色更深。 “六两哥,你说大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六两看着那白皙柔弱的面孔,原本黝黑的面孔竟微微有些发红,他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娘子且放心,弘殷都头神通广大,连那练就金身的佛修都诛杀过,拿下这小小的寨子简直易如反掌。” “嗯..” 远处山路上缓缓出现一行神情麻木,衣衫褴褛的村民。 “大伯!” 那妇人眼前一亮,赶忙上去迎了。 那浑身破烂,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失魂落魄的走着,仿佛没有听见那女人的话。 那妇人扯住那中年男人的衣袖,又喊了一声。 “大伯,是我呀,三娘!” 那中年男人麻木的眼神仿佛恢复了一丝神采,他缓缓转过头来。 “唔..三…三娘。” 他的语言晦涩难懂,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大伯,是我。我爹娘呢,我夫君呢?” 那中年男人再也说不出话,只是落下两行泪来。 那三娘如同雷击,本就气力极弱,此时竟双眼一翻,向后倒下。 “唉。” 六两眼疾手快抱住那妇人,落下一声叹息。 … 日落如洒金,夕阳照在赵弘殷一行,影子被拉得很长。 那落马寨已经被赵弘殷封存,赵弘虎带着一伍军士驻守在那里,待到赵弘殷回去将此地汇报上去,族里会派人前来替换。 此地离黄泥坂不远,动静不能闹得太大,否则胡家会发觉,这阴泉可以用数十年,也是一笔不大不小的财富。 那三娘的嫡亲全部死于山贼之手,她也不想留在这伤心地了,六两心生怜惜,请示了赵弘殷,便将那妇人一同带回南鹊山。 … 南鹊山上,大殿之内。 上首的赵宗明细细听了赵弘殷禀报,神情严肃起来: “没想到这胡家竟然和破钧剑门勾搭上了,这新开辟的定西郡的水越来越浑了。 不过那白衣剑修应只是那外传弟子,若真是紫府嫡系前来,哪还有这一来二去的折腾,怕是一剑下去那猞猁首领直接授首了事。” 他复又思索了一下 “那牧道人听闻一直是在培育杂交灵兽,或许此次前来助力,便是奔着那胡家灵狐而来。” “至于那雷修倒是未曾听闻过,雷修传承在这江南不多,往往都在那东海修行,海上风雨多,采雷容易,修行也容易些。” 赵弘殷不由问道: “那家中这十二天雷绝槊法是哪里得来。” 上首赵宗明微微一笑, “待你练精化气,读了族内秘史,很多隐秘都会知道。 你是我族中肱股,且说与你听了,这槊法是先祖去了那东海,和那东海听雷门定了契约,如有吩咐,我赵家定鼎力相助。” 他轻声道: “那听雷门乃是筑基势力,实力远超我赵家,与先祖定下那约定也不过落一闲棋,那十二天雷绝槊也只是一术法,并未有雷修根本传承赐下。” 赵弘殷听了这秘闻,心中暗暗惊了,这槊法竟牵扯到筑基势力,那恐怕族中大人安排赵弘虎修炼也是有心里计较在。 见赵弘殷一言不发,那上首须发皆红的赵宗明微微一笑。 “弘殷,这次得了这灵土之精和那阴泉你立了大功。我待会便去信临渊,给你请功。 至于那阴泉驻守你不用操心,族里会遣人去维护修缮,将之利用起来,这段时日你便好好修行,奖赏下来了会通知你。” 赵弘殷从呼风囊中掏出灵土之精呈上,拱了拱手便走出大殿。 夏季天气变化迅速,南鹊山中原本晴空万里,此时已经黑云笼罩,风也越来越大。 赵宗明将玉盒放在桌前,慢慢踱步到木质雕花窗门口。 外面天已经乌泱,风也越来越大。 “山雨欲来了。” 赵宗明想道。 … 瓢泼大雨持续了几天,暴雨初歇,山间的空气格外清新。 赵家的动作也很快,灵农修士得了那灵土之精,很早便带着他的小徒弟在山前山后忙碌。 早一些把南鹊山建设起来,赵家也能多几分底蕴。 赵弘殷在房内默默吐息。 唇齿轻合,呼吸绵缓。 神与意合。 体内真气缓缓经过打通的窍穴,周天往复,气行带脉,绵绵若存。 体内玉玦时时加持着赵弘殷的修行,使得他的真气修行势如破竹。 “冲破下一个窍穴所需的真气也不远了。” 赵弘殷结束早课,慢慢睁开双眼,长吐一声,排出体内浊气。 随后便从蒲团上站起,双目闪烁着些许精光纹路。 “不知道弘虎回来没有。” 赵弘殷唤来亲兵送上洗漱用具,将这一夜的疲惫洗净了。 他放下毛巾,低头看去。 “六两,你小子换上新鞋了。” 那身旁的黝黑军士有些扭捏,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三娘给我纳的新鞋。” 赵弘殷充满深意的朝他笑笑,问道。 “弘虎回来没有。” “昨夜刚刚回来,现在估计还在休息。” 赵弘殷估摸着时候差不多,家中修士应该去把那处阴泉占据了,弘虎也可以被替换回来。 “既如此,那我便自己走一走。” “是。” 赵弘殷一个人走出门外。 近日南鹊山雨量充沛,这暴雨初歇了,山间也浮现出几条叮咚作响的小涧来。 赵弘殷心头稍动,一个穿着棕黄色蓑衣的修士从那山间翠绿中探出头来。 赵弘殷笑着道: “纪桑供奉,顺颂时绥。” 那蓑衣修士见了赵弘殷,拱了拱手: “赵都头。” “纪桑供奉,这灵土之精效用如何。” 纪桑腰板挺直了些,正色道: “好叫都头知道,这灵土之精灵力充沛,在练气级别中也是上品。 现在已经给那大槐树和刺芽栾用了,那大槐树本就沾染了不少灵气,只差临门一脚。 用不了多久,那大槐树便能进阶,那片阴地也能成形。到时候家中能有些阴性灵物出产。” 赵弘殷轻轻颔首,温声说道: “嗯,那刺芽栾呢。” “刺芽栾本是凡植,所需的灵土之精不多,但效用却非常好,依我看,到年底,那刺芽栾的数目便可大大增长。” 赵弘殷眼中含笑: “辛苦供奉了。” 第三十五章 水狈 “都头过奖了。” 纪桑供奉笑着点点头,老实巴交的脸上浮现出几道皱纹。 两人随意交谈了几句,一旁亲兵上来禀报: “都头,大人有请。” “嗯。” 赵弘殷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大概是那赏赐到了,和那灵农供奉道了别,便径直往山上大殿走去。 “弘殷哥!” 赵弘虎,赵弘历已然在殿门口等候。 “你小子,回来也不传个小信,还是亲兵跟我说的。” 赵弘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雨势太急,那迅灵鸟飞不了那么远,便也没传信了。” “那黄泥坂地界雨也那么大?” 赵弘殷心中起了疑心,按理说这两地间隔数千里,雨云应当不会扩散那么远。 “先进殿再说。” 三人结伴进了大殿。 雨滴又开始落下,台阶上湿答答的,光可鉴人。 殿中一个身穿青色儒衫,面容温和英俊的中年男子轻轻朝三人笑着点点头。 正是那赵家家主赵宗汨。 “族叔,你怎么来了。” 赵弘殷朝着那上首修士行了礼,面露欣喜之色,说道。 “怎么,这南鹊山我还来不得啦,难道你小弘殷藏了老婆在这?” 赵宗汨开怀大笑,显然心情不错。 “弘殷,你发现的那阴泉品质不错,我这次过来,一是为了奖赏你等,二是为了这阴泉洗练之能。“ “族叔能用得上就好。” 赵宗汨点点头。 “嗯,我那聚水雾露折骨扇得了这阴泉滋养,威能还会更进三分。此间事了,我便会去那阴泉驻守洗练。” 赵弘殷看向赵宗汨,那两头雾兽温顺地趴在他的肩头,但其气机却是越来越强了。 “族叔怕是修行到练气巅峰了。” 赵弘殷心里默默想着,嘴上却不敢直接问。 赵宗汨虽然心情不错,但神色略显疲惫,他推开窗门,原本暂停了的雨势又开始瓢泼。 “你可知道这大雨是从何而来。” 赵弘殷想了一下,但毫无头绪。 “不知道。” “定西郡局势基本已经定下,但那辽原灵地上的承原寺虽然大动作没有,小动作却一堆。他们许下重赏,叫这横穿定西郡的泾河流域各水府中的妖属翻云覆雨,要连下半年的雨。” “半年?那这刚拿下的灵地,怕是被淹的不会有半分出产。” 赵弘殷神色稍异。 “李家不管?” “妖属背后也不是没有跟脚,这么多妖一起动手,李家除非老祖亲自下场,否则不好管。” 赵弘殷想到那只被法师收走的猞猁,还有小女孩身后跟着的灵犬。 这些妖或多或少都有些藕断丝连的关系,以大欺小恐怕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南鹊山附近是哪个妖属在布雨?” “一只练气级别的银鳞铁甲蟹。一只练气级别的搬山鲎。” 两只练气妖兽...赵弘殷想起那只在黄泥坂中的猞猁,妖兽自带天赋,只要占据地利,发挥的战力非常大。 赵弘殷闭上嘴不说话。 “无妨,待我去阴泉洗练完法器,再集结兵马去解决他们。” ... 阴云不散,雨幕低垂,天黑的也格外早。 赵弘殷从怀中取出玉简,这是赵宗汨给他的奖赏。 《淬金诀》。 从金石、法器中淬炼出金气,强化自身,炼至高深处,体表似金似玉,也有开山碎石之力,攻守俱佳。 那金气还能用来修炼《庚金箭诀》,非常适合赵弘殷。 赵弘殷端坐在蒲团上,从呼风囊中取出一柄飞叉,是那血气修士的遗留。 材质不好,恰好用来入门淬金诀。 赵弘殷将真气灌输进那飞叉,手指掐起法诀,鼻子用力一吸,那飞叉上飘出一缕金气,钻入赵弘殷鼻孔。 一团真气包绕着那缕金气,使它缓缓被身体吸收。 赵弘殷眉头皱起。 金气吸收的过程十分痛苦,就如同那小刀割肉,十分难熬。 一柱香后。 那处吸收了金气的肌肤泛起淡淡的光泽,赵弘殷掏出一只凡铁箭矢,轻轻一划。 毫发无伤。 “不错。” 赵弘殷露出一抹笑意。 “继续!” 随后又是深深一吸,沉浸到淬金诀的修行中去。 ... “扑通扑通。” 一只硕大的肥鱼被赵弘殷甩到岸上,两眼翻白,嘴巴一张一合。 距离赵弘殷回山已经一月有余,这雨势依然下的巨大,淹没了江岸不少田地,也有不少大鱼被冲到岸边,被路边守着的赵弘殷捡了个便宜。 “弘殷哥,看来今天有鱼吃了。” 远处,身量高大的赵弘虎扯着嗓子走了过来。 家主在殿中赐了他一枚【玉髓丹】,最是精进修为,他服下丹药已经闭关一月,此时刚刚出关,身上刚刚突破的气息还有些波动。 “你小子,怎么每次有吃的都少不了你。” 赵弘殷笑骂一声。 “去把这鱼杀了,我去找纪桑供奉要点紫苏灵叶来,中午给你做个炖鱼配烙饼。” “好叻。” 少不了喊那赵弘历起锅烧火,外面雨大,三人就在赵弘殷的屋内支了口小锅,鲜美的鱼汤雪白,赵弘殷在锅边贴了几個面饼,随着火势一起烤熟,再撒上些紫苏灵叶。 赵弘虎一口大饼一口鱼汤,喝的稀里哗啦。 “好吃,弘殷哥,你做饭简直比那长平镇里的醉仙楼大厨还好吃。” 赵弘殷打了碗汤,躺着躺椅上慢悠悠的喝着。 “多喝点,这紫苏灵叶解表散寒,最是适合在这阴雨连绵的时候喝。” 赵弘虎一大碗喝完,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不知道家主什么时候回来,听说俞家已经把木脱湖旁边的三头妖兽打杀两头了,不但水患小了很多,还得了不少妖兽材料。” 一旁的赵弘历冷哼一声。 “那俞家又是寻了李家借了上好法器,还拿了一镇领民当诱饵,那两头妖兽以为得了血食,纷纷上岸争夺,待到一半领民被吞下,两头妖兽放松了警惕,那俞家修士才现身,那两头畜生这才被打杀了去。” “那还有一头呢?” 赵弘虎再打了一碗鱼汤,一边喝一边问道。 “还有一头听闻是只水狈成精,最是机警,没被血食诱去,只在江心最深处行云布雨,一有动静立马逃入河底,消失不见。” 赵弘历带着些许讥笑。 “那俞家现在也拿这妖兽没辙,正头疼呢!” 第三十六章 惊变 话音落下,三人又想到自家水患还未除,也没了多大谈兴,只默默地吃着。 一条雾龙从远处腾云而来,围着大殿转了一圈,在那南鹊山顶落下了。 “族叔回来了。” 赵弘历原本略带愁色的神色一下子放松下来。 “走,去拜见家主。” 赵弘殷放下木碗,招呼着二人向外走去。 见到那雾龙归来的不仅有赵弘殷三人,还有上次赵宗汨带过来的不少允、弘辈修士,那先前遇见过的赵允常也在其中。 赵弘殷朝他拱手致意,那须发浓密的汉子虽然面相威严,神情严肃,先前因为瞳术修行顺序也有过不愉快,不过还是朝赵弘殷点了点头。 越来越多的修士从房间内走出,身着统一的黑色甲胄,在这倾盆大雨中逐渐汇聚成队列,他们彼此点头致意,随后便不发一言,只是各自行功挡住雨水,整齐沉默的向前走去。 从上往下看,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蜿蜒而上。 他们都知道,家主既然归来,必是要铲除那两头兴风作浪的妖兽。 … 南鹊山顶。 十根水缸般粗细的大柱撑起这原来存放佛像的最大屋舍。 赵家将这大殿全部翻修过,原来的佛纹,金云也全部被抹去,全部改成了朱栏彩槛。 大殿之内。 那条雾龙缓缓落下,显现出一个青衣儒衫,千层布鞋,相貌堂堂的中年修士。 “家主。” 一旁须发皆红,身着金丝环甲,腰间系着两个甘瓠的修士急忙上前拜见。 “家中如何。” 赵宗汨笑了笑,摆了摆手。 赵宗明长长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说道: “那雨水几乎一刻不停,江水已经漫上堤坝,不少田地已经被淹了,宗骞在临渊调过来几批粮草,估计还能支撑一月所需。” 赵宗汨眉头微微蹙起。 “这南鹊山灵地呢。” 赵宗明略微顿了顿,继续说道: “纪桑抢险时刻不停,但这雨水太急,先前种下的灵米都被淹了,只能全部翻出,补种了些喜水的灵植,但收成估计欠佳。 那大槐树和刺芽栾也受了影响,大槐树还好,略微有了些灵性,能顺着天性操控根系不被水淹,但那新种下的刺芽栾却是十不存一。” 赵宗汨心中本因法器威能更上一层的喜悦被冲淡了些。他淡淡的说道: “那阴泉被我聚水雾露折水扇用了大半,估计还能供两个真气修士一年修行,便会枯竭。 那黄泥坂胡乐儿听闻傍上了剑修,请了那剑修的师兄弟把黄泥坂附近涟云水府的两头妖兽除了。” 赵宗明听完赵宗汨带来的消息,苦笑一声: “那俞家也快了,三头妖兽除了两头,现在已经慢慢恢复生产了。” 赵宗汨冷哼一声, “在越池看不出来,这两家到了这新开辟的定西郡倒是各显神通了。” “唰唰唰。” 允、弘两辈修士已经在殿前列队。 赵宗汨走上前去,看着诸位身形挺拔,精神抖擞的家中子弟。 心中一阵豪迈之情生出。 灵力运转,大声喊道: “我赵家没有什么筑基姻亲,也不靠族中女色事人。我们能依仗的,只有手中兵器,和身旁弟兄,那妖兽欺吾领民,坏吾田地,诸位,敢战否?” 雨水依旧纷纷落下,那军容严整,排列在殿前的允、弘两辈修士不言,只是静静看着上首的赵宗汨。 赵弘虎偌大的嗓门响起,长槊在地上慢慢敲击。 “战——” 慢慢地用长刀的修士,用长槊,棍棒的修士都渐渐敲击起来,到最后,没有长武器的修士用拳头敲击着自己胸前的盔甲。 每个人都跟着节奏大声呼喊: “战!” “战!” 雨水仿佛都被这响彻云霄的喊声所摄,下落的速度也慢了几分。 山间的知喜灵鹊吓了一跳,冒着大雨扑腾了几下。 但是雨势很急,飞不了多远,复又回到刺芽栾的树冠之间,狠狠啄了几口天青尺蠖,安然的回到纪桑给它们打造的防雨小木窝,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军士们在等赵宗汨归来的这段时间早就打造好了在江上用的大船,已经在岸边备好。 赵宗汨下了命令: “那银鳞铁甲蟹最是野蛮,仗着一身蛮力,将它霸占的一段水域沿岸堤坝全部捣毁,冲走不少领民,明日便先拿它祭旗。” 银鳞铁甲蟹在泾江支流,泼索江中江心屿筑了巢,收拢了一些鱼虾精怪,自立了水府,号称东洲水府,就在这南鹊山以东二百余里。 从南鹊山脚顺流而下,不过两个时辰。 由于水战兵贵精,不贵多,此次出征只带了允、弘两辈,真气修为在十窍以上的修士。 加上赵宗汨,赵宗明二位练气修士,只待明日出征。 ... 夜幕笼罩。 静室内。 赵弘殷盘坐在蒲团上,面前一柄飞叉表面已经显现出锈迹。 只见那英俊青年鼻子用力一吸,一团金气便被吸入,那飞叉表面的锈痕也多了一分。 一個周天运转完,赵弘殷紧皱的眉头骤然放松下来。 “淬金诀这痛楚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即使是赵弘殷自幼打磨筋骨,又在这行伍之中厮混了多年,心志不可谓不坚定,一夜也不过运行两周天便停止。 赵弘殷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感应着怀中的玉珏。 玉珏骤然发出一道灼热的气息,烫的赵弘殷几乎要叫出。 “不好!难道明日捉拿那银鳞铁甲蟹有危险。” 赵弘殷本来信心满满,家主已经练气九层,聚水雾露折骨扇也几乎是八品法器中极品之物,一身战力几乎比得上那李家【清秋剑】李延昌。 还有赵宗明和一众真气修士,按理来说打杀一个无甚跟脚,只是江中青蟹成精的妖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难道...” 赵弘殷想起从俞家手下跑走的水狈,心中暗暗有了猜测。 “倘若是那灵智极高的水狈来了我南鹊山地界,知道我赵家肯定要出征。勾结了那搬山鲎和银鳞铁甲蟹,三只练气妖物一齐发作,却是凶险万分了。” 第三十七章 合作 翌日,天还未亮。 赵弘殷心中已经是急切万分,还未等天亮便早早去了赵宗汨殿前等候召唤。 不多时,便有亲兵出来传唤。 “弘殷都头,家主有请。” 赵弘殷快步进了屋内,屋中灯火并不十分明亮,照的人影朦朦胧胧,仿佛雾里看花。 “弘殷,还不到集结的时候,怎么如此早便来了。” 赵宗汨坐在案前,拿起身前的茶盅轻轻喝了一口。 身后的卧榻上被子折的整齐,不知是没有用过还是早就起来。 “族叔,这妖蟹可能有些古怪。” 赵宗汨端起紫砂茶壶,给赵弘殷身前倒上了一杯。 “什么古怪。” 赵弘殷看着茶盅内翠绿的茶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了片刻,口中吐出几个字: “晚辈不知。只是心中惴惴不安。” 赵宗汨笑了笑,将手中茶汤一饮而尽。 “弘殷,你可知道那泾河有许许多多渡口。” 赵弘殷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泾河湍急,许多江岸建不了桥,只能靠渡船一艘一艘的将旅人渡过。 他点了点头。 赵宗汨轻轻将茶盅放下。 “那你可知道那渡口中船夫为何放弃慢慢渡河,而是各个都抢先争渡?” 赵弘殷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答道: “晚辈不知。” 赵宗汨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站起来,望着窗外大雨。 “泾河水势湍急,瞬息万变。也许方才还是风平浪静,转眼便是波涛汹涌。” 赵弘殷心里明白了半分。 “所以那些船夫争渡是为了保全自家性命。” 赵宗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过身来朝赵弘殷笑了笑。 “越池已经是熟地,只要李家还在,各家都不再会变化。 但这定西郡不一样,各家都在奋力拼搏,有时候你不争,转眼便会被波涛吞噬。” 赵弘殷点了点头。 “族叔,我知道了。” 赵宗汨笑道。 “昨夜我已派宗明先去那东洲水府探查,那妖蟹宴请了不少妖兽,宗明发来小信,说看到了那困扰俞家良久的水狈。” 赵弘殷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他赶忙说道: “那水狈灵智极高,恐怕会将那搬山鲎也请来,一同固守东洲。” 赵宗汨点了点头,温声说道: “我早已去信俞家,俞家重利,怕极了水狈继续回木脱湖兴风作浪。 如今有机会将这水狈一网打尽,已经发来密信与我商谈,派了那俞策持了定波珠过来,与我等一同剿灭那窝妖兽。” 赵弘殷知道怀中玉珏发出预警定不是无的放矢,既然不是那妖兽之祸,那必定是人祸了。 “家主,那俞策在襄城处处刁难我等,此刻得了古法器傍身,即使是为了一同打杀妖兽,也不得不妨。” 赵宗汨静静的听了,沉默了片刻。 “好,我知道了。” 时辰已经到了,天光还是暗沉,大雨继续落下。 江岸,赵家众修士登上了巨大的单桅木船。 江风慢慢吹起,将那船帆吹得笙笙作响。 木船缓缓开动起来,渐渐地开船时的堤坝变成了一条长线。 纪桑刚刚补种完那被淹死的刺芽栾,带着他的小徒弟纪容急急忙忙的跑下山。 一齐在江岸边跳边呼喊,风声将那呼喊声远远地带过来。 “风大浪急,诸君慢行。” ... 赵宗汨站在船头,江风吹起他的儒衫,仿佛在随风起舞。 赵弘殷慢慢走到他的后面,轻声说道: “族叔,我已告知诸位弟兄,战时要小心那俞家人。” 赵宗汨双目紧闭,感受着剧烈的风浪。 “嗯。宗明已经在那东洲水府外等我们了。俞策带着俞家人顺流而下,应该要傍晚时分到达。” 两个时辰后,赵弘殷瞳术发动,那泼索江中的江心屿已经可以望见。 天边一道火红色的流光飞来,落在甲板上,显露出一个须发皆红的修士身形。 正是那被派出查探的赵宗明。 那修士快步上前向赵宗汨行了礼。 “家主,已经查明了,那水狈确实逃窜到这东洲水府了,此时那妖蟹,搬山鲎都在其中,正是准备要伏击我等。” 赵宗汨冷哼一声: “传令船舶全部停留在此,等俞策到了再发动攻击。” ... 赵弘殷睁开双眼,外面的天光已经完全暗了,他走上甲板瞳术运转,眼中一道道纹路闪烁,远处一艘大船缓缓开来。 那大船长约四十四丈,宽约二十丈,船头用铁皮包住,船上还有一面巨大的旌旗飘动,那旌旗上赫然写着“俞”字。 船头的赵宗汨赵宗明二人也已经察觉,架起风来,化作一白一红两道流光飞去那大船落下,过了一会儿,又回到自家甲板上。 赵宗汨面色古井无波,大声呼喊道: “全军出击。” 赵家修士收回那沉入江中的寒铁锚勾,船只开始随着江水顺流而下,那江心屿也变大了起来。 赵弘殷远远望去,只见那三只妖兽身形巨大,左边一只全身包裹着银白色寒铁,闪烁着些许寒光,正是那银鳞铁甲蟹。中间和右边便是那水狈和搬山鲎。 三只妖兽正在不停从江中汲取水汽,喷吐到半空中,形成一朵朵巨大的黑云。随着江风不停朝周围地界扩散。 赵宗汨冷冷的望着那三只妖兽,体内灵力运转,召出一条巨大的雾龙来。 手中聚水雾露折骨扇轻摇,一股阴冷之气传到那雾龙体内,那龙面目似乎都结成了冰霜,更添几分威能。 “去!” 那雾龙随着赵宗汨手势朝江心屿飞去,那只水狈朝身旁两只妖兽递了個眼色,自己便钻到江水之中,消失不见。 那雾龙飞行速度极快,刹那间便飞到那银鳞铁甲蟹上空,那妖蟹蟹眼传出些许不屑。 他乃江中青蟹出身,自成了精怪,便一直在江底寻那寒铁,融入自身甲壳,如今已是全身都是寒铁护身,不惧寻常攻击。 可那雾龙岂是凡物,本就是练气九层修士召出自身本命灵气幻化,更有了那八品法器聚水雾露折骨扇加持,威能更胜几分。 赵宗汨抬手下压,雾龙也随着手势朝那蟹首直奔而去。 第三十八章 定波珠 雾龙龙口大张,露出冰晶獠牙,这是那阴泉阴气凝结,倘若被咬中,阴气便会入体,冻结体内运行的妖气。 那银鳞铁甲蟹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江中野物成精,哪里知道这雾龙的厉害,只是抬起巨大的寒铁蟹钳朝那龙首打去。 “铛——” 雾龙跟那寒铁蟹钳发出巨大的金铁碰撞之声,飞溅出一片冰棱。 那银鳞铁甲蟹原本不屑的蟹眼中流露出震惊之色来,这条雾龙不止力量巨大,现在紧紧咬住自己的巨钳,阴寒之力不断输入,甚至还让自身体内的妖力冻结了几分。 但此时已经硬碰硬对上,再想抽身脱离已是不可能。它举起另外一只巨大寒铁蟹钳,朝着那雾龙剪去。 赵宗汨冷哼一声: “好胆。” 体内灵力迸发,手中聚水雾露折骨扇变大了数倍,几乎有三尺长短,他用力朝那银鳞铁甲蟹一挥。 一阵巨大的狂风席卷而来,那银鳞铁甲蟹本是巨物,寻常的江风甚至连它体表之上的一块银鳞也吹不动,但此时狂风席卷成龙卷,沛然巨力竟冲击的它朝后倒去。 那原本想要截断雾龙的动作也不得不停下。 眼见体内阴寒之力越来越多,自身动作也越来越慢,那银鳞铁甲蟹只得朝身旁那只搬山鲎传音求救。 那搬山鲎最爱搬运山石,堆积在自身甲壳之上,此时见那银鳞铁甲蟹被飓风不住的向后吹去。 它体内妖力阵阵激发,浑身散发出淡黄色的光晕,那甲壳之上原本不大的山石竟逐渐扩大,向上增长成一座低矮的小山。 那搬山鲎朝天怒吼一声,便跳到银鳞铁甲蟹前。 那甲壳之上的山峰将飓风死死挡住,总算是解了那妖蟹燃眉之急。 “你的对手是我!” 赵宗汨身旁须发皆红的修士眉头竖起,双眼怒张: “火来!” 只见他双手一拍腰间葫芦,那葫芦中喷吐出一团团的红中带紫的灵火,远远望去都能感受到其中炽热的温度。 赵宗明双手掐诀,将那团灵火捏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又将葫芦取下,那里头装着他修炼长明离火诀练就的离火之精。 只见赵宗明将葫芦口对准自己口中,一粒炽热火星往嘴里送去,他大口含在嘴中,单手比作剑指摇摇指向那搬山鲎。 “噗——” 赵宗明一口喷出那炽热火星,一接触到先前捏成的那巨大的火球,便剧烈燃烧起来,形成一条长长的火柱,直接朝着那搬山鲎脑门上喷去。 风借火势,那狂风令火柱越发迅猛炽热,将那小山团团包绕住,那搬山鲎常年生活在江中,哪里经得起这离火的烘烤,不多时,背上小山竟慢慢开始融化成一道道火红的汁水流下。 两头妖兽此时皆落入下风,哪里还敢在这江心屿上停留,那银鳞铁甲蟹心一横,竟直接断下一根巨大的寒铁蟹钳,朝着赵家两个修士丢去。 “轰隆!” 那寒铁巨钳在空中引爆,产生巨大的灵力波动,将那风势火势稍微阻了一阻。 赵宗汨手中灵力再动,那聚水雾露折骨扇轻扫,将飞溅而来的寒铁全部扫下,正待发起下一轮攻势。 那搬山鲎和银鳞铁甲蟹互相对视一眼,直接钻入湍急的大江中去。 “哪里逃!” 那姗姗来迟的山羊胡练气修士举起一颗蕴含古意,通体湛蓝的圆球型法器,灵气注入,那湛蓝法器慢慢迸射出一股灵光,两边江水皆倒卷而回。 倘若是那两头妖兽没有被赵宗汨赵宗明二人牵扯住,而是刚开始便钻入江中,凭借着水行妖属天生的水中逃遁本领,那定波珠缓慢的灵光可能还留不下他们。 但此时江中江水倒卷而回,江中竟出现一条宽阔的白地,没有一滴浪花。 那两头妖兽没有了天然的江水屏障,面露惊恐之色,齐声发出怒吼。 赵宗汨赵宗明哪里还能让它们逃得命去,又是一条雾龙,一道火柱打去。 眼看那两头妖兽马上便要殒命当场,从那远处江水之中竟然冒出一条油光水滑的水狈。 那水狈手中举起一块形制古朴的令牌,那令牌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似乎是一个古代的宫殿。 水狈将这令牌朝天扔出,一道精血喷在上面,那令牌吸收了精血,在空中“嗡嗡”颤动起来。 其下的江水似乎也受了这令牌感召,也开始嗡嗡作响,这响动越来越明显,甚至连原先被定波珠定住的江水也有些不受控制,开始发出剧烈的晃动。 “不好!” 那山羊胡修士大喊一声。 “速战速决,这定波珠快坚持不住了。” 赵宗汨赵宗明二人对视一眼,纷纷使出手段。 赵宗汨肩头的另一头雾兽猛然跃出,变作一条巨大的鱼龙,赵宗明也双手连点,召出数十把火刀。 那威势巨大的鱼龙和火刀直接朝着江底那两头妖兽飞去。 那银鳞铁甲蟹没有了一只巨钳,体表还浮现出一条条阴气凝结的条索,模样甚是凄惨,此时只能依仗他这一身寒铁甲胄。 那搬山鲎还想还击,体内妖力全数运转,几乎被融化尽半的小山被它狠狠丢出,迎上那鱼龙和火刀。 那条鱼龙虽然身形庞大,但毕竟是由雾气凝结,眼见那半座小山飞来,雾气分散,那小山砸了个空,只消弭了其后的火刀。 赵宗汨手中继续掐诀,那原本分散的雾气复又凝结在一起,朝着那两头妖兽打去。 “坚持不住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山羊胡修士的定波珠灵光再也定不住两旁飞卷而回的江水。 “轰隆隆——” 那雾气鱼龙撞上江底白地上的两头妖兽。 与此同时两边的江水也哗啦啦落下,很快那白地便又成了一条宽阔湍急的巨江。 赵弘殷和赵家的真气修士在远处甲板之上,那虾兵蟹将没有多少灵智,攻击不到架风飞着的练气修士,只得攀爬大船去和赵家修士缠斗,此时已经几乎被打杀干净。 赵弘殷瞳术运转,将这双方练气之战看的明明白白,头上已是冒出一阵白毛汗。 “到底如何了。” 赵弘殷喃喃道。 第三十九章 洲中比斗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那宽阔的江面上漂起两只巨大的身影,那银鳞铁甲蟹已经是死蟹一只,活不成了,那搬山鲎也几乎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远处的水狈见了这场景,吓得魂都没了半条,哪还敢在此逗留。 嘴巴一吸,便想把那飘在空中的令牌收回。 赵宗明眼疾手快,一道火刀斩出。 “铛——” 那令牌被劈了一刀,竟毫发无损。 赵宗汨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俞道友,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那俞策本就存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此时被赵宗汨直接点破,也不好意思再不出手。 只见那山羊胡修士灵气运转输送到那定波珠中,定波珠湛蓝灵光一转,变成通体白色,随后那修士五指并拢,嘴中念念有词。 “定!” 虽然施法速度慢了些,但那水狈挂念着空中玄铁令牌,心神一时不查,被那白光打中。 那水狈只觉得灵台中一片白光,耳中嗡嗡作响,竟一时待在原地,失了动作。 赵宗汨哪里肯放过这个绝佳机会,两头雾兽唤出,一只变作雾气巨手将那玄铁令牌抓住,一只变作一条巨大雾龙朝水狈打去。 “砰!” 那水狈被雾龙直直打中,本身它便不以防御见长,此时僵直状态被那雾龙全力击中,哪还有命在。 一团血肉碎渣爆开,赵宗汨眼疾手快,用那雾气巨手一同捞住。 这妖兽血肉可是宝贝,不能浪费了。 雨渐渐地小了下去,没了那持续的乌云输送,江风一吹,便拨云见日了。 赵宗汨收回雾气巨手,将那玄铁令牌和水狈血肉悄悄往储物袋里放了。 但此时,变化骤然发生。 那俞策又将定波珠祭起,一道白光直直朝赵宗汨打来。 赵宗汨昨日得了赵弘殷提醒,留了个心眼,无论是站位还是斗法,都离那俞策有不少距离。 那古法器厉害,赵宗汨不敢硬接,直接站上那雾龙,向后逃窜了数十丈。 “俞道友,你想干什么!” 赵宗汨冷声道。 那俞家大船上又飞出一道流光,停在俞策身边。 显出一个气息强横的中年男修,那修士手持三尺清亮的灵剑,身穿一身淡雅古朴的道袍,头发有些白了,被一根乌黑的灵簪随意插了起来。 虽然气息十分强横,但略微有些显出老态。 “俞玄,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赵宗汨眉头微蹙,这俞玄乃是俞家老牌练气修士,虽然只是杂气,但修士越老越妖,修为难以精进便会想尽办法提高战力。 这俞玄俞策加上古法器定波珠,赵宗汨暗暗心惊。 倘若不是赵弘殷提醒,还真有可能被这俞家截了胡。 即使能逃得性命去,那三头妖兽血肉和刚刚到手的玄铁令牌恐怕难以保住。 “赵宗汨,这是在定西,不是在越池。主家说了,各类灵物,有能者得之。” 那李家占据了定西郡,但是还要防备着承原寺卷土重来,所以一直都是外紧内松。 对于这定西郡中的练气级别灵物,李家没有花太多精力去搜寻,而是让各个附庸自行解决各自领地的妖兽,能否得到灵物,那就各凭本事。 当然,无论有没有得到灵物,这每年的赋税都是要上交。 赵宗明修行火法,向来都是个爆裂性子,听到那俞玄话语,顿时怒发冲冠,对着那道袍修士破口大骂: “尔母婢,我家替你家除了一害,你等不知恩图报,还妄想坐那渔翁,两头通吃,今日便是做过一场又何妨?” 那道袍修士年纪大,辈分高,在越池向来都是被毕恭毕敬的对待,哪里忍受的住这话语,他满脸通红,手中灵气运转,便是一剑斩出。 赵宗汨哪里能让他如愿,体内灵力运转,手中法诀一掐,肩头两头雾兽化作两条雾气锁链。 他双手牢牢抓住那两条锁链,在空中用力挥舞,将那袭来的剑光全部搅碎。 所幸那定波珠是古法器,消耗甚大,本来以为必中的一击被那赵宗汨躲过,此刻那俞策再也用不出。 赵宗汨和那剑修过了一招,两人都有所忌惮,便都默契的收手。 “将那令牌拿来,这三头妖兽血肉归你家。” 那俞策操控定波珠跟那玄铁令牌相持过,最是能体会到这令牌有些不凡,此刻高声喊道。 “想得美,这里是我南鹊山地界,即使是双方一同合作,按照李家定下的规矩,这分配也应该是领主先挑选。” “那水狈是我家逃窜来的。” “谁让你家废物,让那水狈逃了去。” ... 赵宗明和那道袍剑修对骂了数句,那道袍剑修竟然脸色快跟赵宗明一样红了。 两方没有定下归属,最后还是赵宗汨发话。 “既然双方各执一词,这战利分配倘若迟迟不定下,恐怕会有别家势力过来抢夺,到时候这情况便更复杂了。” “一枚玄铁令,三头妖兽血肉。不如就让小辈来决定这挑选顺序。” 那道袍剑修此时已经冷静下来。 “此话怎讲。” “你我两家真气修士各取一名,便在这江上打斗一场,谁胜了,谁先挑。” 赵宗汨淡淡的说道。 那道袍修士细细思忱了一会,没好气地说道: “好,那便依你所言。” 赵宗汨轻轻颔首,轻声道: “那便让他们调息两柱香的时间,两柱香后,便在那江心屿上见真章。” “嗯” ... 一红一白两道流光缓缓落在赵家大船的甲板之上。 “家主,族叔。” 赵弘殷快步上前行礼。 一道雾气将赵弘殷抬起。 “弘殷,这次却是有要事吩咐与你。” 赵宗汨将刚才定下的比斗一五一十的跟赵弘殷交代了。 赵弘殷微微有些心惊,他挑了挑眉毛,眼睛眨了一下,低声说道: “家主,论一对一搏杀,恐怕允常族叔比我更有优势。” 赵宗汨笑着摆了摆手,看着赵弘殷的双眼,温声说道: “弘殷,倘若是按部就班,攻城拔寨,我会用允常。 但是在这虎口拔牙,龙口夺珠的时刻,我更信你。” 第四十章 死斗 赵弘殷心中感动,拱了拱手道: “晚辈必效死而已。” 随后便退下静静调息。 两炷香后,赵弘殷双眼突然睁开,两眼目光锐利似铁。 他站起身,径直走到赵宗汨身前。 “家主,弘殷准备好了。” 赵宗汨点点头,手中灵力涌动,一团雾气将两人包裹起来,朝那江心屿飞去。 不多时,二人便落在江心屿中。 与此同时,俞家大船上也飞来一抹剑光。 剑光落地,显现出一个道袍修士和一个矮胖的青年修士。 那矮胖修士虽然身材不是特别显眼,但那三十窍真气修为却是做不了假,恐怕只要采来一份灵气,便可以练精化气,成就练气修士。 赵宗汨面色古井无波,淡淡的说道: “俞道友倒是挑了个好人选。” 那道袍修士干干的笑了几声,随后收起笑容,说道: “家中可用的子弟太多,随意挑选了个而已。光磊,还不见过赵家家主。” 那俞光磊拱起手,弯腰向赵宗汨行了一礼,嘴上却毫不客气地说道: “比斗时刀剑无眼,断了胳膊断了腿的都实属正常,还望这位小兄弟原谅则个。” 赵弘殷淡淡瞥了一眼那矮胖修士。 只见那修士身穿玄铁甲胄,头上精光,只用了一块红布方巾草草包起,四肢粗壮,手上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缠绕,被那修士用一块黑布遮挡住了。 赵弘殷看着那矮胖修士,露出洁白的牙齿对那修士笑了起来。 “合该如此。” 话音落下,那矮胖修士拳劲一抖,那原本覆盖在手上的黑布瞬间爆裂开来,露出一条乌黑发亮的锁链来。 “疾!” 俞光磊将真气注入乌黑锁链,直接朝赵弘殷面门飞去。 那锁链应当是上好的深海玄铁打造,质地极沉重,外表也发黑。此时朝赵弘殷打来,好像空中飞来一条巨大的黑蟒,要一口将赵弘殷吞吃了。 赵弘殷祭起呼风囊,一阵风在脚底轻轻升起,潺渊真气发动,用力在这礁石上一蹬,径直向后飞出十几丈。 呼风囊能召唤出一阵灵风,使得赵弘殷能短暂飘在空中。 “吒!” 赵弘殷拿起烈胎弓,庚金箭决发动,连发数箭。 那箭中蕴含着金气和箭元,每一只箭威能都极大。 直接将那乌黑锁链射在地面上。 “箭元?” 那矮胖修士原本放松的神情顿时紧绷起来。 使箭的修士很多,这修成箭元的却是百中无一,更进一步其上还有箭意,但那基本都是紫府嫡系才有可能领悟,天赋才情缺一不可! 俞光磊心知对付箭修不能让他拉开距离,双手收回乌黑锁链。 那锁链就像有灵性一样,将俞光磊的双手包裹住,直接成了一個玄铁拳套! “喝!” 那矮胖修士双足蹬地,真气涌动,原地闪过一道残影,速度极快,一眨眼便向前突进了数丈。 那拳劲如同炮弹一般直接朝赵弘殷面门打开,一道道劲风割得他皮肤有些生疼。 “来的好!” 此时距离极近,再发弓矢已经无用,赵弘殷直接将烈胎弓收回。 体内淬金诀发动,那原本古铜色的肌肤微微有些变金。 “吒!” 赵弘殷口中吐出一团锥形金气,径直向那矮胖修士射去。 那金气速度极快,矮胖修士来不及躲避,只能将乌黑拳套护住自身面门。 “铛——” 一阵金铁相击之声响起。 矮胖修士放下拳套,赵弘殷已经杀到近前。 淬金诀强化了赵弘殷的体魄,让他本就健壮的身体变得更富力量。 潺渊真气发动,几道拳劲迅速打出,将那矮胖修士打得连连后退。 “砰,砰,砰..” 招式简单,毫无花哨。 但那潺渊真气就如同浪花一样,一浪接着一浪,势大力沉,压的那矮胖修士一时间反击不得。 “哼!” 那矮胖修士重重的哼了一声,双拳合拢,用力往前奋力一击。 一股沛然巨力传来。 赵弘殷拳势被止住,连退数步,脚底已经深深陷入地面。 那俞光磊哪能放过这大好机会,连忙紧追过去。 抬手挥出一道锁链,想要将赵弘殷捆住。 赵弘殷忽然抬手拍了身旁呼风囊,一道狂风卷来,将那乌黑锁链吹开半分,连忙从土中抽出身来。 眨眼间,两人已经从礁头一侧杀到另一侧。 那矮胖修士双眼眯起,面露凶光。从那礁石上狠狠一震,一股反震之力传来,直奔那赵弘殷杀去。 赵弘殷双脚分开站稳,也是一拳打出。 那山河四景诀化入拳势,仿佛飞来一座小山峰,直奔那俞光磊面门。 俞光磊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但此时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心头一狠,直接舍身撞上去,与赵弘殷缠斗起来。 眨眼之间双方已经是数十拳打出。 即使赵弘殷淬金诀大大加强了体魄,此时也已经是鲜血淋漓。 那矮胖修士也不好受,金气将他全身割开数十道小口子,全身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 “砰,砰,砰。” 此时双方都已经没有任何招数,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一拳又一拳,声声入肉。 赵弘殷拳头已经显露出森森白骨,但此时已经不可能再退缩。 沉闷的声音连绵不绝响起。 那矮胖修士到底还是气力占了上风,赵弘殷渐渐被他压制,落入滩涂之中。 那矮胖修士直接用自身重量将赵弘殷扑住,眼看赵弘殷就要落败。 赵弘殷一手架住矮胖修士,另一只手从呼风囊中掏出一只金光璀璨的箭矢。 “庚眉!” 赵弘殷握住那金光箭矢,用力往那矮胖修士肋间软肉猛力一插。 “啊!” 那矮胖修士哪里想到赵弘殷还有此等手段,只觉得腰间传来一阵阵剧痛,还有无数金气刺痛他的血肉经脉。 猛烈的剧痛开始让他双眼开始发黑,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几分,赵弘殷又是一记山势拳法轰出。 那俞光磊勉强抬手护住面门,但此时他已经几乎没了气力,眼看就要殒命当场。 一道璀璨的剑光从高处划过,直接朝两人当中落下。 第四十一章 水府机缘 那剑光只随便一搅,便将赵弘殷的拳势搅了个干净。 赵弘殷抬起血肉模糊的双眼,看到一个道袍修士站在面前冷冷的说道: “小子,出手却是有些狠辣了。” 赵弘殷想出声,但嘴里全是血沫,只呕哑嘲哳的发出些呜咽。 “刀剑无眼,比斗中少胳膊少腿的都实属正常。” 一双宽厚温暖的大手扶在赵弘殷背后,令他感到无比安心。 正是眼角含笑的赵宗汨,他先取了颗香气扑鼻的疗伤灵丹送到赵弘殷嘴中服下。随后站起继续说道: “如此,这令牌和那银麟铁甲蟹的尸首便归我家了。” 说罢,他将那坨水狈血肉取出,丢到那道袍修士身前。 那道袍修士面色铁青,也没有继续出声,只是猛的一甩衣袖,面前的妖兽血肉消失不见。 随后随意塞了一颗丹药到那昏迷不醒的俞光磊嘴里。 便带着那昏迷不醒的矮胖修士架起剑光飞走,回到自家大船之上,拖着搬山鲎的尸首缓缓离开。 赵弘殷虽然有灵丹续上一口气,但伤势依旧太过严重,此时再也坚持不住,仰起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昏迷过去。 … “弘殷哥,弘殷哥…” 赵弘殷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熟悉的墙面,床帘,还有满脸愁容的赵弘虎。 他感觉心中一阵轻松,虽然这寮舍不大,行制也破旧,但却有满满的安全感。 “弘虎…家中如何了…” “大胜而归。” 赵弘虎紧紧握住赵弘殷的手。说道: “家中收了那东洲水府,里面有一条微型灵脉可用。 还得了两具妖兽材料,那银鳞铁甲蟹和搬山鲎的甲壳都送去临渊族库,很快便有两具好盔甲打造出来。” 赵弘殷笑了笑,惨白的脸色上多了几道血色。 “咯吱——” 门被推开,赵弘历端着一碗药汤走进房内。 “弘殷哥,你醒了!家主看过你的伤势,说虽然严重但不致命,静养三个月便好了。 这是家主赐下的九品宝药【独衣卫】,最是能滋养肉身,通经活络。” 赵弘殷接过那碗药汤,玉盏中的药汤澄澈而透明,略带一丝玫红。 他慢慢服下,一股热流从喉头流进腹内,复又慢慢升起一股股暖意滋养着全身,连体内原先修炼淬金诀造成的暗伤都被慢慢修复。 那暖流流过之处都升起丝丝酸麻感,让赵弘殷不由地轻哼一声。 他眼前一亮,赞叹道: “好宝药。” 有这宝药相助,恐怕不需三个月,只要月余便可完全恢复。 一团灵雾慢慢飘进房间,显出一个青衣儒衫的修士身形。 赵弘殷挣扎的从床上爬起行礼: “见过家主。” 赵宗汨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躺下,和声细语地说道: “弘殷,你受苦了。” 赵弘殷眉头一挑,眨了眨眼,随后抬起胳膊用力的朝天挥了几下,中气十足地说道: “家主,这是哪的话,你看我这力气,好着呢。咳咳...” 毕竟还是大病初愈,况且那对手还是個三十窍的真气修士,赵弘殷虽然想强撑着身体,让赵宗汨放心些,但还是露出了些疲弱的姿态来。 赵宗汨见那赵弘殷还有心思逞能,不由地露出一丝微笑。 他轻轻咳了咳,示意赵弘殷不要胡乱动弹,随后拿出一枚古朴的玄铁令牌,看向赵弘殷,说道: “弘殷,你可知道古越水府。” 赵弘殷点了点头,说: “知道,族内蒙学的时候夫子教过。古越国无为而治,只是将这江南一大片地界划分成个十个水府,由水府自行管辖领内修士。” 赵宗汨轻轻颔首,继续说道: “没错,那古越国灭亡之后,水府也渐渐消失,这江南地界逐渐有了三宗七门。” 他用手轻轻指了指那张表面刻着宫殿的玄铁令牌。 “水府统领数郡之地,其内分了三公十二司,每个司主都是筑基修士,每个大公都是紫府真人,那才是江南真正的修行盛世。” 他顿了顿,从桌上的紫砂壶中倒出一盅茶水,轻轻啜饮了一口,继续说道: “没想到这盛世没有被那妖蛮,释修,魔修毁了,而是从内部崩塌。” 他取出玄铁令牌,灵力注入,那令牌表面的宫殿竟然投到了空中,栩栩如生。 “这令牌便是当时十二司中的点检司遗物,那点检司掌管水府兵马,最是声名赫赫。 而其中的一道练兵场,便设在这泼索江上。水府破灭,各灵境堕入虚空不显,这练兵场也消失不见,而这令牌便是进入那练兵场的钥匙。” 赵弘殷听了这话,心中有些猜测,他朝着赵宗汨拱了拱手,道: “家主,不知这练兵场内有什么东西。” 赵宗汨收起笑容,正儿八经地对着赵弘殷低声说道: “有可能有灵物,有可能有功法,有可能有古代遗存的灵气。这些都不一定,唯一确定的一件事便是其中一定会有灵孽。” “灵孽?” 赵弘殷从未听过此物,眨了眨眼,皱起眉头小声的问道。 “嗯。这些秘境隐入虚空,但并不是完全和这世界脱离。 譬如这练兵场,横亘于这南鹊山地界千百年,吸取了这地界产生的所有怨气,孽力,在这秘境之中杂糅,最后生成了那灵孽。” 赵弘殷心头一跳,这是他从未听过的秘闻,他赶忙问道: “那这灵孽有何危害?” 赵宗汨又饮了一口茶水,温声说道: “那灵孽说到底只是秘境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它们不会出来,但是会灭杀一切妄想进入秘境的生灵。” 他顿了顿,操控灵力让那玄铁令牌在赵弘殷手中落下。 “这泼索江练兵场便是一处只能真气修士进入的秘境,从这令牌灵机来看,大概还有一年时间,那秘境便可进入。” “弘殷,这横压江南的三宗七门中,有一半的宗门老祖都因为进入了这些秘境,继承了水府遗泽,因此发迹。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你可敢一试。” 赵弘殷想都没想,直接朗声回道: “自始祖始,我赵家儿郎无不奋勇拼搏,夺临渊,定南鹊,这才有了弘殷今天。如今有机缘在前,若不一搏,便是负了走这修真一遭,弘殷有何不敢!” 第四十二章 坊市 盛夏的蝉鸣慢慢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山间灵地中灵米即将成熟的芬芳。 这段时间却是忙坏了灵农供奉纪桑,无论是防治病虫害还是赶跑偷摸来打牙祭的飞鸟地鼠,都需要有人时刻蹲守在这灵田之内。 那老实巴交的灵农修士干脆在这山间灵地扎了个窝棚,和他的小徒弟纪容轮流值守。 说是徒弟,其实那纪容是纪桑的本家侄儿。 同样也是觉醒了道痕,但资质不好,修炼到十四岁了也不过四窍修为,干脆便跟着纪桑学了灵农,掌握一门吃饭的手艺。 “纪桑供奉,顺颂时绥。” 赵弘殷乐呵呵的跟在田间地头忙碌的纪桑打了个招呼。 在疗伤修炼之余,他最喜欢的事情便是跟着纪桑学些种植技巧,顺道也能讨些纪桑自己培育的食材。 和这些灵植相伴令赵弘殷十分放松,没有和人相处的那么多弯弯绕绕。你对它好,它也能给你多收个三五斗。 有了宝药相助,月余静养,赵弘殷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不过那俞光磊可就没有那么好运,听说庚眉金气入体,刺破了他的经脉,这修士最怕的便是经脉受损,轻则修为倒退,重则道途断绝。 那庚眉本就是上好的金系法器,其中蕴含的金气十分丰厚,还被呼风囊蕴养了不少时日,那锋锐的金气几乎溢出,统统灌入俞光磊体内,哪还有他好果子吃。 听闻那俞家丹师耗费不少宝药,练了九品【接玉丹】出来,也只是堪堪保住那俞光磊的修为,再难前进一步。 听到这个消息,赵弘殷心里一阵爽利,那俞光磊阴损,招招往他命门轰击,若不是他先前练就了淬金诀,恐怕早就横死当场。 纪桑供奉正坐在小马扎上编制着稻草人,他的灵农传承中有一道特殊的稻草人编制方法。 将去年的灵稻收割完,以秘法炮制一年,用时再一根根取出,真气印记打入,编制出的稻草人效用极佳,甚至能威吓到一些入了品秩的灵鸟。 他听到赵弘殷的招呼,乐呵呵地回道: “都头好精神,看着伤势恢复的不错。” 随后转头朝着那窝棚中喊了一声: “纪容,洗些果子来。” 不多时,那窝棚中走出一个布衣少年,身量中等,皮肤略黑,但看起来极伶俐。 那少年手中拎着一個木篮,其中有五六枚殷红的小果子,上面还有几滴晶莹的水珠。 赵弘殷捡了一粒放到嘴中慢慢嚼着,一边吃一边说: “纪桑供奉,你这培育嫁接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这南鹊山上的野果被你移到这灵地旁边,变的香甜可口,还沾染一丝灵气呢。” 那中年灵农不善言辞,只是露出憨厚的笑容,乐呵呵地说道: “都头想吃,我让纪容给你送几篮去,这野果不甚值钱,那丝灵气也就是聊胜于无罢了。 等那大槐树升成灵植,来年春天那槐花才是好物,那槐花成了灵花,最是疏解郁气,多吃些,修士行功也不怕出了差错。” 赵弘殷轻轻颔首,笑容满面,轻声说道: “供奉所言极是,上次那紫苏灵叶却是用完了,弘殷厚颜想再要些。” 那纪桑嘴角稍抽了抽,但还是很快答应下来: “都头却是来的巧了,那紫苏灵叶刚好生了一批,早上采摘了,这便给都头取来。” 说罢,他便回了窝棚取出一小包香气扑鼻的紫色叶片,递给赵弘殷。 赵弘殷将那叶片放入呼风囊中,掬起笑容朝那灵农修士拱了拱手。 “叨扰供奉了,弘殷这便告辞。” 赵弘殷得了这包紫苏灵叶心情极佳,无他,他最喜欢这灵叶的味道。 但这灵叶纪桑也不多,每次都抠抠嗖嗖的舍不得给,这次却是正巧赶上收获,便宜了他。 他慢慢走在山路上,从呼风囊中取出一片紫苏灵叶放进嘴里细细嚼着,一股特殊的芳香充斥口腔,初秋的微凉山风吹的他十分爽利。 口中不由哼出: “时丰报祀,共说金秋。 树染山色,月迥明楼。 盈囷黍答,诗酒消愁。 醉卧山月,归老偏舟。” 远处叽叽喳喳的知喜灵鹊侧着脑袋看着这山路上的健壮军士,小小的脑袋理解不了这男人在喊些什么,只是撅起屁股,随意落下一摊污浊之物。 赵弘殷瞳术早已练成,哪会被这小灵鹊暗算到,一拍呼风囊,脚下灵风生出,便跃出十数丈。 反手一道轻轻掌风飞出,打到那高大的刺芽栾上,震起一片叽叽喳喳。 “哈哈哈…弘殷哥,你和这小灵鹊较什么劲。” 那远处的赵弘虎正看到了这一幕,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赵弘殷面色一板,双手背起缓缓踱步到那乌甲修士身边,假装生气的说道: “笑什么笑,再笑下次炖肘子没你份了。” 那赵弘虎一听此言,哪还敢笑,连连叫苦道: “弘殷哥,我只是想起白日里那长平镇说书人的笑话,不是笑你呀,这炖肘子的时候可千万要叫我。” 赵弘殷这才露出笑脸,随意和他谈笑了几句。 赵弘虎见赵弘殷没生气,这才放松下来,继续说道: “弘殷哥,听说这李家在宿雪岭弄了个坊市,旬日后便开业。 为了弄些人气,请了那万商宝会的人牵头,准备办一场宝会,广邀了这定西郡大大小小所有势力去参加。” 赵弘殷听了此言,心中暗暗想着: “万商宝会的后台便是青宣,这宝会第一次开必然会弄些好物,反正左近无事,不若去涨涨见识。” 打定了主意,他便向着赵弘虎开口道: “弘虎,拉上弘历,我们去那宿雪岭玩一遭,正好这段时间缴获了不少战利,正好去换些好物提升下战力。” 那赵弘虎最是好动,此时有了出去游览的机会,哪有不应的道理。 “弘殷哥,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我早就跟弘历知会过了,只要去禀报过家主,明日动身,在旬日前肯定能赶到!” 赵弘殷笑着点点头: “那这便动身去禀报家主。” 第四十三章 探听 赵宗汨的回复也很快,对于族人想要外出寻求机缘,他这个家主自然是自无不可,只是叮咛在叮咛。 第二天一大早,赵弘殷便带着赵弘虎和赵弘历乘着玉骏马,去往那宿雪岭。 宿雪岭距离南鹊山足有数千余里的路程,以赵弘殷一行人的脚力,也需要七八天才能赶到。 不同于类似东洲江心屿的微散灵脉和南鹊山的一阶小灵脉,宿雪岭是整个定西郡最膏腴的地界,灵脉入了二阶,其内还有着千百年不化的落灵雪,用特殊的采气手段可以采出七品灵气【宿雪烟气】。 整个定西郡其他零零散散的小灵脉和天生地养的灵物资源其实还有很多,但李家还要防备着那承原寺,也没有太多精力来开发,所以倒是便宜了一众练气势力和一些运道好的散修。 在越池一些破落家族如砚山薛家,戴家坞戴家等,或许家中只有家主一个杂气修士,修炼的地界也几乎算不上灵地,可能只是略微有些险峻的山峰。 在这定西郡,只要胆子大,运气好些,找一处有微散灵脉的地界不是难事。 因此这几年,定西郡附近几个郡县涌入的小家族,散修,不计其数。 李家自然也乐见其成,等到他们有了精力,抽出手来,这些被占据的,修士辛苦打理完,有了出产的灵地自然也是得乖乖交上赋税。 赵弘殷三人一路上也是遇见了不少车马,都是去参加那宿雪宝会的。 赵弘虎坐在玉骏马上,刚啃完一個蜂蜜炖猪肘,将那油腻腻的双手在胯下玉骏马的马鬃上一擦。 那玉骏马打了个响鼻,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赵弘虎哈哈一笑,说道: “弘殷哥,这李家打的什么主意,叫那么些破落户,散修都去参加那宝会有什么用,难道这蚊子腿上还能刮层肉,苍蝇肚里也能刮层油?” 赵弘殷嘴里嚼着紫苏灵叶,一边数着呼风囊中那灵叶还够几天支用,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 “你当人家李家真图这些人兜里几颗灵石?这宿雪坊市坐落在各条商道正中,坊市一开那可是日进斗金的生意,用不着惦记人家破落户。 你别小看了这些人,这些人虽然修为不高,但这走南闯北,传递消息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高。 这坊市聚起那么多人,到时候这些人一传十十传百,这周遭几个郡县不提,恐怕连那东海都能知道这定西郡开了一座坊市,这才是李家的高明之处。” 赵弘虎听了这话,一拍脑门,笑呵呵的说道: “还是弘殷哥你看的真切,你一说,我便懂了。” ... 紧赶慢赶,七八天一眨眼便过去了,赵弘殷三人也走到了那宿雪岭下。 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峰矗立在他们三人眼前,那山峰极高,一眼望去足有三四千仞,峰顶白雪皑皑,想必那便是千百年不化的落灵雪了。 那坊市当然不会建在极高的山顶,否则光是这高度都不是一般行商能上去的。 李家在山脚下围了一大块地,从山中引出一道灵脉过来,布上筑基法阵,这坊市就坐落在那法阵之中。 赵弘殷带着赵弘虎,赵弘历二人穿过前头一片云雾小阵遮掩,面前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波纹门户。 他将潺渊真气打入,这门户慢慢的变大到三人可以进入的大小。 赵家三人直接跳入那门户之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后,便进入这法阵之中。 一道高约五丈,粗细如水缸大小的朱红檀木坊门出现在三人眼前,其上刻着李家标志性的浮云纹,还用火流金磨成粉,写上三个古朴的篆字,闪闪发光。 赵弘虎小声的附耳过来: “弘殷哥,这是什么字。” 赵弘殷笑骂道: “让你不好好学,这是古越国小篆,宿雪坊三个字。” 赵弘虎双手抱起,气鼓鼓地小声说道: “宿雪坊就宿雪坊,还搞什么古代篆书,我看他们就是燎原豚鼻子里插大葱。” 赵弘殷也不理会他,跟着人流接受了李家修士的检查,说是检查,其实就是抱着宝镜照射一番,看看是否有魔修。 交完入市钱,三人便进入了这宿雪坊。 这宿雪宝会三天后开始,但此时这地界已经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了。 这一大片法阵大致划分成前中后三片,中间并不互通,那最前面一般都是真气境小修待的地方,中间是给练气修士,至于那最神秘的后院,应当是神不见其尾的筑基修士了。 赵弘殷先去找了家客栈住下,这客栈房钱也是水涨船高,丝毫灵气都没有的普通客房,也要收一个金叶子一间,不过这凡人钱财对赵弘殷来说无甚大用,花了也就花了。 开完客房,安排两位兄弟住下。 赵弘殷走到柜台前,里头有一尖嘴猴腮的掌柜正敲着算盘写写画画。 他敲了敲柜台,说道: “掌柜的,可否打听些事。” 那掌柜仿佛双耳失聪,什么都没听见,只是顾自己继续算账。 赵弘殷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子丢到那掌柜的面前。 “叮咚——” 那尖嘴猴腮的掌柜马上伸出手来将金叶子揣进怀中,露出谄媚的微笑,说道: “客官想问些什么?” 赵弘殷早已见惯这些人的嘴脸,面上神色不变,低声问道: “不知掌柜对这宝会有什么见教?” 那尖嘴猴腮的掌柜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几根毛发,说道: “客官可是问对人了,我那连襟便是李家旁系,前日吃酒他跟我透露了些许。 这万商宝会跟李家是铁了心要把这宿雪坊做大做强,拿出来不少好东西,只要客人腰包丰厚,听闻连那珍惜的筑基丹,宝会上都会出现。” 赵弘殷心中一惊。 筑基丹可以提升三成练气修士筑基的成功率,只有紫府势力才能稳定出产,没想到这万商宝会居然舍得拿出一颗。 但这筑基丹虽好,毕竟不是现在他需要考虑的事情,赵弘殷眼睛一转,问道: “不知那真气级别的宝会有什么好物?” 第四十四章 赌石 那尖嘴猴腮的掌柜朝着赵弘殷笑了笑,但并未开口,只是拿小指捻了捻自己的耳朵。 赵弘殷忍住面上鄙夷,从怀中又掏出一片金叶丢过去。 那掌柜的抓起金叶子用牙咬了咬,确认是真的,这才塞入怀中,露出个笑脸,满口烂牙对着赵弘殷缓缓开口道: “我那连襟跟我透过底,说这真气场的宝会不仅有增进修为的各类宝药灵丹,还有几件那双岩洞炼器师打造的精品法器。” 那掌柜的顿了顿,附耳过来轻声道: “公子,听说万商宝会为了捧场,还调来一道已经绝迹的的八品古灵气,真气修士用这种古灵气练精化气,多有玄妙之处。” 赵弘殷得了消息,也懒得看那掌柜的满口烂牙,又丢下一小块金子,说道: “我兄弟三人长途跋涉,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送进房。” 说罢便自顾自的离开,只留下那手捧着黄金端详真假的掌柜。 房内,灯火通明。 三个青年正围坐在桌前,吃着良久以来第一顿席面。 不得不说,虽然有修为在身,但毕竟不能架风飞行,长途跋涉还是有些辛苦。 “弘殷哥,弘历,干一个。” 赵弘虎咋咋呼呼地提起大碗,便是要和众人干杯,碗中的浊酒并不十分醇厚,但足够慰解众人的风尘仆仆。 三人皆提起大碗一饮而尽。 “啊诶——痛快痛快!” 赵弘虎大声喊着,又夹了几口酱牛肉进肚,随后低声问道: “弘殷哥。这宝会还有三天才开,明日去哪里逛逛?” 赵弘殷随意地往嘴中扔了几粒花生米。看向身边安静吃菜的赵弘历,问道: “弘历,你想去哪。” “听闻这坊市中多有赌石卖石,沿街摆摊小市,不妨明日去走一遭。” 赵弘殷一听便乐了,坊市之中确实有这赌石和摆摊小市。 这话本之中也常出现走了好运道的主角挑了颗石头开出上古异兽或者摊位捡漏到什么天材地宝。 不过现实里那鉴宝修士哪里是吃干饭的,想靠这个运气捡漏恐怕比路上捡到人家掉的灵石还难。 不过难得来这坊市一次,不去也是可惜了。 赵弘殷欣然同意。 “那明日便去看一看那赌石和摆摊小市。” 一夜酒酣,好睡,抵足而眠。 第二天一早,赵弘殷三人早早便收拾好,洗漱完,便一齐走出客栈。 虽然时候还早,那沿街叫卖的小贩已经开始营业了。 赵弘殷三人随意买了些烧饼,大包,问清楚那赌石之所在哪,便一路闲逛过去。 李家在这坊市构建上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这房舍如同棋盘一样,分了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 赵弘殷三人走了一刻钟,便走到那赌石坊入口。 “开!开!开!” 只见一群人将那赌石摊位团团围住,每个人都神情亢奋,唾沫横飞,冲着那圈中心的一個中年男修大声叫喊。 那中年男修身量还算挺拔,皮肤白皙,衣着也挺考究,只是好似很久没有换洗,略显肮脏,看得出来应该是个大户人家出身,只是现在落魄了。 他身旁还跟着一个梳着总角的小女孩,雪白的肌肤像是羊脂灵玉细腻光滑,只是衣着略显破旧。那小女孩似乎被周围人群狂野的叫喊吓到了,乌黑的大眼睛中噙满了泪水,她怯生生的拉着那中年男修的衣角,带着哭腔地喊道: “爹爹...不要...” 那中年男修眼中带着血丝,虽然眼眶下面一圈乌青,应该是许久没有休息了。但似乎被这场面感染,显得异常亢奋,哪里还还听的进小女孩的劝告。 他一甩衣袍下的小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破旧的储物袋,用力倒了倒,只倒出一颗灵石。 那凶神恶煞的摊主见此情形,哪里还不知道这赌徒已经被榨干,厉声道: “贺老三,这最次的石头都要三颗灵石,你要是没钱,赶紧滚蛋,别耽误爷做生意。” 那贺老三喃喃道: “不行...不行...我还指望着下一颗回本呢...我有钱...我有..” 他摸遍全身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充作赌资的东西,但此时欲望已经冲昏头脑,他将身旁的小女孩抱起,送到摊主面前,说道: “我这闺女,下品道痕,可以修炼,至少也值一百灵石。” 那小女孩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原本极力克制住的眼泪此时喷涌而出。 “爹爹,不要卖我,我能洗衣服做饭,爹爹...” 那摊主端详了这小女孩片刻,又转过头来对那中年修士问道: “真能修炼?” 那贺老三重重点了点头,说道: “我家老爷子没走的时候用测灵法器测过,是下品道痕,只是这些年没有余钱买宝药给她修炼,所以身上没有修为。” 那摊主也不怕他说谎,毕竟这众目睽睽之下,这贺家老三如果说了谎话,那正好有了由头去收了他家祖宅。 于是便开口道: “行,便作价一百灵石,你挑吧。” 那贺老三得了许诺,也不往这低价石头上看了,径直走到那最好的石料前,选定了一个人头大小的黑色石头,朝着那摊主大声叫道: “就是这颗!” 那摊主撇了撇嘴,略带嘲讽地朝着那中年男修讥笑道: “贺老三,你可想好了,这几颗石王一颗便要一百灵石。” 那贺老三哪里还管的了这许多,直接运起真气便将那黑色石王的外壳一层层破开。 这开石料也是个技术活,真气得运用的不多不少,才能不伤到内里的东西。 好在这贺老三也是积年赌徒,虽然将家中几代基业几乎要赌尽,糟糠之妻也因为忧愤,积劳成疾早早过世,但这一手开石的功夫却有些门道。 “开!开!开!” 那围观的人群见着这场面,越发激动了。 那贺老三手中一层层石料纷飞,脑袋上的细汗也越来越多,眼里却越发热切。 “咔嚓。” 一声轻响从贺老三手中传来,一道杏黄的微光闪过。 “开了!开了!是什么!” 周围的人群越发嘈杂,连摊主都忍不住伸直脑袋去看那贺老三手中之物。 第四十五章 贺家父女 “啊!” 那中年修士如遭雷击,一屁股倒在地上,双目失神,手中那黑色石头掉落地面,众人这才看清楚其中的东西。 “是灵蟾!” “这贺老三发了?” “发个屁!是个死物!” 那围着摊位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说道。 赵弘殷运起瞳术,朝那地上的石壳里头看去。 只见那黑色石壳里趴着一只土黄色的灵蟾,浑身干瘪,灵机尽失,已然是没有命了。 这摊主也不理他,大声说道: “贺老三,要哭丧去别地儿哭去,别在爷爷摊前扰了各位的兴。” 那中年修士似乎是不可置信,喃喃道: “怎么可能是个死物,一定是灵物自晦,不可能是死物,不可能...” 他将体内真气朝那灵蟾渡去,又是喷精血,又是讨来清水浇灌浸泡。 但那灵蟾干瘪的身躯仍然一动不动,甚至被那清水一浸,原本完整的身子几乎要掉了一条腿。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白胡子老学究,面露心疼之色: “贺老三,你这灵蟾倒是个稀罕的,我想拿去做个收藏。 倘若完整的话可以出一块灵石,现在被你这么一弄,最多五個碎灵子了,你卖是不卖?” 那中年修士原本只是不愿相信这现实,现在被那老学究一说,直接逆血上涌,满脸通红,将那灵蟾往地上扔去。 一边痛骂一边用脚往地上用力踩去。 “我卖你个卵!” 他满目通红,连踩了数十脚,待到这灵蟾变成一滩烂泥,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看着那摊主身旁抽泣的小女孩,正被那大汉背过身来用绳子捆住。 贺老三满脸绝望之色,双眼淌出一行泪来,朝着那小女孩的背影大声哭道: “灵儿!爹对不起你啊!灵儿!...” 说罢,便双眼一白朝后倒去。 那围观的众人见可能出了人命,哪里还敢留在此地,纷纷四散开来,原本热闹的场地竟变得鸦雀无声。 那摊主也风卷残云的收拾好摊位,准备拉起小女孩便离开。 “且慢!” 赵弘殷大叫一声,走上前去。 那摊主走南闯北多年,识人观色的本事倒是练的一绝。 此时看到面前青年目光锐利如铁,身量高大,真气修为也高,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虎视眈眈的雄壮青年,哪里还不晓得来了硬茬。 他对着赵弘殷拱了拱手道: “小相公有何见教?” 赵弘殷想也不想,指着他身后楚楚可怜的小女孩说道: “这个女童,你准备带到哪儿去?” 那彪形大汉听了这话,乐道: “小相公说笑了,这女童是贺老三输给我的,我想带到哪去就带到哪去。 听说这宿雪坊中新开了家倚红斋,正要招收这来历清白的适龄女童做清倌人,我这便到那去给这小娘子寻个好去处。” 那彪形大汉说到这倚红斋,脸上便露出些许淫光,看的赵弘殷直皱眉。 赵弘殷眉头一挑,眨了眨眼,朝着这大汉说道: “这小女孩我买了,你开个价吧。” 那摊主哪里还不知道是遇见英雄救美的富户了,眼睛滴溜溜的一转,朝着赵弘殷开口道: “这女童可是有道痕在身,至少得值这个数。” 他那双黑手朝着赵家三人比出一个指头。 赵弘殷冷哼一声,瞳术运转,淬金诀发动。 一道微弱但锋利的金气迅速划过那摊主的脸庞。 还没等那摊主反应过来,一抹血痕便从他那凶神恶煞的脸庞上浮现。 那摊主好歹也是十五窍修为,否则哪里做的了这灰色生意,但此时他连那金气的踪影都看不见。 额头上细密的白毛汗浮现,那彪形大汉颤抖地开口道: “道友且慢动手,倘若闹出了人命,这李家执法队可不会轻饶了你等。” 赵弘殷甩出一个布袋到那彪形大汉面前,淡淡地说道: “这里面有三百灵石,拿完滚蛋。” 话音落下,身后的赵弘虎赵弘历二人也向前一步,各自放出气势。 那彪形大汉哪里还敢跟这三个强人纠缠,拾起地上的灵石袋便松开绳索,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赵弘历长叹一声,苦笑着对赵弘殷说道: “弘殷哥,家主给你拨的灵石款项都买了这小丫头,过几天的宝会还参不参加了。” 那身前面容英俊的青年修士也不理会他,径直去将那女童身上的束缚全部松开,轻声抚慰了她几句,这才转过头来轻声回道: “没事儿,我也不缺什么,到时候你们自己买些东西就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女娃被卖到窑子里去,我确实于心不忍。” 那如同瓷器般的贺灵儿扯了扯赵弘殷的衣袖,也不敢再哭泣,害怕惹恼了这救命的稻草,怯生生的说道: “哥哥,能不能救救我爹爹。” 赵弘殷对身后的赵弘虎使了个眼色,赵弘虎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微微一探鼻息。 回头说道: “弘殷哥,还有口气。” 赵弘殷点了点头,思忱了一会儿,说道: “先把这二人带回房。” 遇到这么一摊子事,赵弘殷三人也没了兴子再逛下去,只是在路边随意买了串糖葫芦将那贺灵儿哄高兴了,便回了客栈。 过了几个时辰,那中年修士缓缓醒转来,只觉胸中憋闷,直到吐出一口逆血来才慢慢恢复神智,开始观察周围。 一个肤如凝脂的小女孩坐在床前,那中年修士刚一睁眼,便见到了这巨大的惊喜。 “灵儿!太好了,你还在!” 那女童连忙抓着那中年修士的手,开口道: “爹爹,是弘殷哥哥救了我们。” 这中年修士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桌前坐着三个虎背蜂腰的精壮青年,哪里还敢继续躺着,直接从床上爬起,连连叩首道: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我贺松年必当牛做马以偿恩公恩情。” 赵弘殷哪里想听这烂赌鬼多说一句,摆了摆手,传音到那中年修士耳中: “省些力气罢,方才请了医馆来瞧过,说你肝气横逆犯脾,肺部也失了清肃,经脉紊乱,没有几年寿命了。” 那中年修士听了此言,不由悲从中来。望着这上首三人,又转头看了看那身旁那孤苦无依的幼女,不禁开口道: “还望恩公收下小女!小人家中也曾出过练气修士,这便有家中传承奉上!” 第四十六章 宝会开启 那中年修士的话音刚落,还未等赵弘殷开口,他身后那抱着长刀的冷峻修士便冷冷地开口道: “且不说你这破落户家中有没有传承,便是有,怕是早早就被你拿去换了赌资吧。” 那贺松年面露尴尬之色,嘴角抽了一抽,但毕竟也是摸爬滚打数十年的人了,很快便恢复正常,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我那练气先祖将传承置于宝盒之中,其外还设了禁制,非练气修士不可开启。 只是先祖走的仓促,家中青黄不接,到我这代,我那大哥二哥也没有修炼资质,只靠我一人…” 那中年修士面露羞赧之色,低声说道: “我年轻时也想着修炼有成,中兴家族,只是苦无灵资,修炼资质也不高,修为一直难以进境。 后来被那狐朋狗友所诱,染上了这赌石的瘾头,刚开始还有些运道,开出些宝材,换了不少灵石。只是…只是…” 那赵弘虎正听得起劲,哪里肯让他停下,大手一拍桌面,大声叫道: “你这厮,回个话还吞吞吐吐,实在太不爽利,当真是急死个人。” 那中年修士支支吾吾地说道: “后来不知怎的,怎么都开不出灵物,家中能变卖的东西也都被我发卖了,我一时气不过,就将我那发妻的亵衣亵裤月事带全部偷出丢掉,以为是去了晦气。 我那发妻本就是小家碧玉的性子,被我这么一折腾,心中忧愤,竟然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似乎是说到了伤心处,那中年修士苍白的面孔上留下几行泪来,他继续说道: “可是这赌运哪有好转,听闻这宿雪坊新开,我将那祖宅抵给了当地富户,凑够本钱想来翻身。 但转过头便输个精光,甚至差点将我这宝贝女儿也卖了去,我…我真不是个东西!” 说罢,这中年修士狠狠打了自己几个耳光,原本苍白的面孔上浮现几個鲜红的巴掌印。 赵弘殷弹出一道柔和的真气将那中年修士的手止住,面无表情地问道: “既如此,那你何不将这玉盒献给其他练气势力,还要等到今天才拿出。” 那贺松年以头将地,伏在地面上答道: “大人,吾虽愚钝,也晓得那小儿持金过闹市的道理,似吾这等破落户,真是进了那练气势力的大门,恐怕再也出不来了。” 赵弘殷站起身来轻轻颔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仿佛在思考什么。 随后眨了眨眼,朝那中年修士淡淡说道: “那玉盒在何处。” “就在我祖父墓门左边从上往下数第二块砖头的暗格之中。” 又一一问清了这贺松年祖墓的方位,距离稍有些远,有个四五天路程。 赵弘殷这才放下心来,缓缓坐下,往嘴边轻轻送了一口凉茶,说道: “既然你诚心要归附,那小姑娘我便收了,至于你…” 赵弘殷话讲了一半,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伏首的中年修士。 那中年修士知道这青年是想看他有没有决心悔改,眼下有了这表示的机会,心一横,直接运起真气,化指为剑,朝他那左手小指剁去。 一道血光闪过,那原本完好的指头断成两截。 那中年修士强忍着疼痛,朝着那赵弘殷再拜道: “恩公,我今生已无其他愿望,只求能相伴小女身边,还望恩公成全。若有他心,如同此指。” 赵弘殷从呼风囊中取出一瓶族中丹士练就的止血灵散,朝那贺老三面前丢了过去,冷冷道: “你以往劣迹斑斑,去我族中灵地是不可能,你便留在此坊,过些时日会有事情与你做。” 又是一阵叩首不提。 ... 三日后,宿雪宝会如期举行。 赵弘殷三人不想坐在大堂暴露自己身份,花了些灵石开了间包厢。 这花了钱的果然有些不同,至少这包厢内有灵茶糕点,还有一位俏丽侍女在门外听候差遣。 赵弘殷粗粗往底下看了一眼,这偌大的厅堂坐满了人,甚至有不少人自己搬着小凳子挤在后头,至少有个上千人。 赵弘虎一边拾起一块糕点在嘴里嚼着,一边嘴中说道: “这李家的宿雪宝会搞得还真的像模像样的,这还只是真气场,不知道那练气场,筑基场会是什么景象。” 赵弘殷不置可否。 “叮——” 一声悠扬悦耳的灵音传来,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只见那拍卖台上走上一个手提青色铃铛的美貌熟妇和一个手持巨斧的壮汉,那熟妇将手中那青色铃铛阵阵摇着,一边展开笑颜,娇声说道: “各位道友久等了,小女子童茵,受李家所托,添任这宿雪宝会主持,欢迎各位道友莅临。” 那女子手中铃铛应当是个扩音法器,虽然她话音不大,但通过这法器扩散,整个大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美貌熟妇说完,朝着这台下观众福了一福,曼妙的身姿看呆了不少修士,要不是她身后那巨斧壮汉气势惊人,恐怕早有人大声调笑了。 那女子捂着嘴轻声笑了一声,随后便继续说道: “知道各位道友心急,话不多说,这便进入今日的宝会拍卖。 第一件拍品,九品宝药【甘宛子】,修炼炎阳系功法的道友肯定听过这一宝药,在九品宝药中最是益气兴阳,增益气血,对阳系功法修行大有好处。 小女子悄悄告诉大家,我们宝会鉴宝供奉鉴定过,这株甘宛子已经生长二百余年,药力强劲,品质上等,堪称同阶灵药中的极品。起拍价三百灵石,加价五十灵石起步。” 后台由侍卫快步送上一只盖着红色绸缎的木盒,那童茵将红色绸缎掀开,浓郁的药香充斥了整个大堂,赵弘历也有些坐不住了,小声说道: “弘殷哥,弘虎,待会我叫价,兜里没灵石了可得借我周转些许。” “三百灵石!” “三百五十灵石!” ... 赵弘历铁了心想要拍下这等宝药,写下一个数字便交给那门口侍女。 很快,那童茵便响起娇滴滴的声音: “西边二号包厢开价,五百灵石!” 第四十七章 玄冥浊气 场下寂静无声,无他,五百灵石已经是不小的数目。 在那坊市中,雇佣无甚技艺的真气修士做活,一个月也不过三十灵石。 “五百灵石第一次、五百灵石第二次、五百灵石第三次!那么这株甘宛子便是归属西边二号包厢的贵客了。” 童茵话音落下,手中小锤在桌面上重重地敲了下,敲完还不忘朝着赵弘殷他们包厢抛了个媚眼。 “这媚狐狸。” 赵弘虎摸了摸鼻子,没好气地说道。 不多时,便有侍女送上那盖着红色绸缎的木盘,赵弘历仔细检查过,便盖了章,将那甘宛子收入储物袋。 待到那侍女走远,赵弘历面容才泛起一阵喜色。 “弘殷哥,有了这甘宛子,待我回了南鹊闭关,必定能再开几窍。” 赵弘殷点了点头,也是面露微笑: “此物正合你用。可惜家中并无能练出入品丹药的丹师,直接服用却是会浪费了几分药性。” 赵家毕竟底蕴还浅薄,虽然家中修士战力不差,但如那炼丹,炼器,灵植等修真技艺的传承,却没有十分完备,有些时候真的会比较受限。 包厢内三人还在谈话,那台上第二件拍品已经被两个力大如牛的侍卫抬上来,那美貌熟妇继续开口: “第二件拍品,是来自双岩洞顶尖炼器师储余的得意门生徐航打造的一件九品法器,虎蛟锤。 这虎蛟锤主材乃是来自极西之地的水沉铜,掺入天外陨铁,辅以双岩洞炼器秘法日日不绝,三月乃成。性质极沉重,重数千斤,非炼体修士不可用。 倘若寻到适配它的主人,那这灵锤可以发挥出虎蛟之力,威力无穷,实在是九品法器中的精品,名师打造。起拍价,一千灵石,加价一次五十灵石起步。” 赵弘殷看着这台上的巨锤,那锤柄几乎有一尺粗细,锤头更是硕大无比,泛着淡淡的紫红色灵光,一看便是威力无穷的力道法器。 “一千灵石。” 一个膀大腰圆,双手筋肉几乎要爆出的粗犷男人大声吼道。 吼完还环顾四周,似乎是想彰显自己的武力。 “一千零五十灵石。” 那大堂之中也是藏龙卧虎,又站起一个太阳穴突出,双目蕴含精光,身穿一袭短打的精悍修士,直接瞪着那粗犷男人,报出价来。 那粗犷筋肉男修虎目圆睁,朝着那短打修士怒吼道: “你陶家是想跟我神武门过不去吗。” 那短打修士也毫不畏惧,直接盯着那自称神武门的筋肉男修回道: “好东西人人都想要,这是在李家地界上,要是回了建木林,便是和你神武门做过一场又如何。” 赵弘殷心中暗暗盘算着,这建木林是李家姻亲陆家的地盘,听说这陶家和神武门便是其中唯二两家炼体力道宗门,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较劲,但是因为陆家横压着,各种冲突也只是在暗中进行,没想到这到了定西郡,狠话都放在明面上了。 那二人的冲突很快便被台上那巨斧修士放出的练气气势平息下去,那筋肉大汉似乎也有自己的考量,不再继续竞价,这巨锤被那短打修士收入囊中。 宝会经过这個小插曲,倒是更热切了些,毕竟知道了这宝会有练气修士坐镇,那些心中有顾忌的修士也不再吝啬出手,只不过两个时辰,便有将近一百件宝贝被拍走。 当然这些宝贝并不是都如同前两件如此贵重,毕竟也要满足台下那么多修士的需求,大部分修士还是囊中羞涩,只能买些普通货色的。 见这宝会即将进入尾声,那美貌熟妇心知此次宿雪宝会已然是大获成功,想到即将到手的提成,不由心中闪过一丝火热,面上也带上了些许潮红,却是看呆了台下的众人。 那美貌女修清了清嗓子,娇滴滴的嗓音又传来: “各位来宾,此次宝会的重头戏,也是压轴重宝即将登场,这是万商宝会从秘库中调来的珍惜古代灵气八品【玄冥浊气】,如今已经是绝迹。 修士用此气练精化气,灵力中自带阴冥之力,打入敌人身躯,那阴冥之力会化作死气,最是霸道。起拍价五千灵石,加价一次一百灵石起步。” 那台下的修士听完这美貌熟女的介绍,稍稍寂静了一息,随后便爆发出热切的喧闹声。 “居然是古灵气,现世已经绝迹。” “听闻那死气入体,如同附骨之疽,最难拔除。不知道谁能将此重宝收入囊中。可能是那俞家,越池中俞家最富裕。” “那可不一定,这宝会卧虎藏龙,各个郡的练气家族可能都在这二楼包厢之内,这灵气如此霸道,肯定会引起争抢,哪里一定会是那俞家之物。” ... 那美貌熟妇静待了片刻,随后请了那巨斧修士维持秩序,场面又安静下来。 “诸位贵宾,既然已经知晓这灵气用途,请开价吧!” “五千灵石。” “五千一百灵石。” “五千五百灵石。” ... 那楼上包厢送来的条子络绎不绝,方才报出的价格眨眼间便被推翻,那童茵几乎止不住嘴角的微笑,今晚的提成怕是够她一年修炼所需。 “六千灵石!” “西边三号包厢开出六千灵石的高价。” 赵弘殷三人倒吸一口凉气,饶是他们打了那么多场胜仗,离开南鹊山时家主还从族库中拨了一笔款项,此时三人加起来全身也不过一千灵石。 这隔壁包厢到底坐的何方人物,如此奢遮。 “东边一号包厢六千五百灵石!” 那童茵见那西边三号包厢不跟上出价,再次落锤,娇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造势: “这古灵气可是用一缕少一缕,倘若错过,恐怕此生再难见到。六千五百灵石第二次!” 童茵的话术还是起了效果,那西边三号包厢里的人沉默了一会,随后继续递出条子送到台前,那童茵扫了扫条子上的数字,再也止不住笑意,绽开笑颜,却是迷倒了台下一众男修。 “西边三号包厢贵宾出价,七千灵石!” 第四十八章 围攻 “七千灵石!” 赵弘虎张大嘴巴,惊呼道。 赵弘殷也略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坐在他们旁边包厢的客人有如此实力。 台下童茵有意无意的朝着那西边第三个房间扭了扭腰肢,随后开始娇滴滴地说道: “七千灵石第二次,还有没有客人想要出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但这七千灵石似乎已经超过那东边一号包厢的承受能力,那包厢迟迟没有递出条子。 那握着小锤的童茵静待了不少时间,见场面上确实没有人出价,随后小锤重重的落下,响起清脆的声音。 “七千灵石第三次!恭喜西边三号包厢贵宾,玄冥浊气到手,这位贵宾道途一定一帆风顺。” 她朝着台上台下各位修士鞠了一躬,若隐若现的一丝雪白看呆了前排散修。 童茵继续开口道: “本次宿雪宝会就此结束,在这宿雪坊中还有数不胜数的各类店铺,欢迎各位来宾前去选购。” 这宽阔的大堂随着人群慢慢走出,渐渐变的空旷起来。 除了赵弘历收获了一株火系灵药,赵弘殷赵弘虎都没有出手。 为了保护包厢内贵宾的隐私,拍卖完毕后会有专门人员指引,方可带出。 “吱——” 隔壁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童道友,我家那两具练气猞猁尸骨有没有被拍走。” “回道友的话,那两具练气猞猁的尸骸血脉同源,在练气场中也是抢手货,如今已经被双岩洞炼器师拍走…” 随着二人走远,话音已经消失不见。 房内三人面面相觑。 无他,这隔壁包厢的客人他们见过,乃是黄泥坂胡家狐耳少女,胡三儿! 接引这胡三儿出去的正是那宝会主持童茵。 赵弘殷摸了摸下巴,心中细细想着: “这胡家家主听闻傍上了紫府势力,看来所言非虚,居然能拿得出那么大一笔灵石购买玄冥浊气… 只是这胡家功法全部系于他们那本命灵狐之上,这玄冥浊气是给谁用呢…” 赵弘殷脑海之中想着那狐耳少女举手投足之间冒着玄冥死气,心中阵阵恶寒,赶紧摇摇头将这想法扼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她用!” “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敲开,门口乖巧的侍女已经候着等待接引赵家三人离去。 赵弘殷朝她轻轻点点头,便带着身边两个兄弟走出房门。 … 坊市外,商道旁。 赵弘殷三人在前头骑着玉骏马慢悠悠的走着,那贺老三驾着老驴,老驴后头拖着一个两轮木板车。 车上坐着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女娃,两只小短腿挂在木板车外一荡一荡,嘴里含着一块饴糖,身旁驴车里也装满了吃食。 这驴子自然是赵弘殷在坊市中买来的老驴,至于那女娃娃身边的吃食,却是那面冷心热的赵弘历给她搜罗来的。 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那贺家祖墓所在的云水城。 这云水城是座小城,在定西郡和东履郡的交界,没有什么上好灵物出产,只有一条微弱的灵脉,所以一直都没有什么出众的势力。 那贺家老祖好歹是個练气,听贺老三说,他家老祖曾经进过一处水府秘境,出来时已经是寿元大损,似乎是怕有心之人抢夺机缘,一出秘境便赶紧带着家中嫡系逃离原来所在的郡县,到了这云水城中隐姓埋名。 靠着一些灵物跟那原先驻守城中的守备修士打好了关系,便落下脚来置办了些家业,也就有了如今的贺家。 当然如今贺家祖宅已经被贺老三发卖了换了赌资,可以说现在已经没有贺家了。 “贺老三,你那先祖得了什么传承,如若真有,怎么仍旧老死在这小城之中,莫不是诓我们。” 赵弘虎坐在马上,朝着身后架着驴车手中缠着纱布的贺老三呼喝道。 那贺松年尴尬的挠挠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恩公有所不知,我家先祖得的传承似乎只有少数人才能修炼,至少我那先祖便没有入门。至于是什么...我家后来都未出过练气,小人确实不知。” 赵弘殷摆了摆手,打断了即将要发火的赵弘虎,淡淡地说道: “弘虎莫急,等到了那云水城取了传承,再回去给家主一看便知。” 因为有了贺家二人在队伍中,所以赵家一行人走得并不快,本来只需要四五天的路程,此时却走了将近旬日。 好在路途虽远,行则将至,紧赶慢赶的,也是到了那贺家祖墓附近。 只见面前是一道流水潺潺,流水尽处便是一座青山,但那山脚下却有人结庐而居。 贺老三有些摸不着头脑: “奇了怪了,我家先祖选定这山本就是图他偏僻,荒无人烟,向来从没有人居住,怎么我才走了这么些时日便有了人烟了。” “贺老三,我等你好久了!” 一道人声骤然响起,循着这声音看去,只见这不远处的屋舍内走出一行人,看面相不是善茬。 贺松年心中一惊,大声叫道: “城主!怎么是你!” 那领头的手持铜钱宝剑,身披素雅道袍的道士冷笑一声,低声说道: “贺老三,我翻遍了你那贺家祖宅也找不到任何灵物,你那先祖不是练气修士吗,怎么可能一点东西都没留下。” 那贺松年惊呼一声: “什么!我不是把我那贺家祖宅抵给我那好友了吗!” 那道士嗤笑一声: “你那好友?实话跟你说吧,你遇到的那狐朋狗友,赌石坊的老板,你抵押借贷的黑市,都是我的人。 只是榨尽你家家财都未见到你家练气传承,你家那祖墓又有禁制在外,非伱家血脉无法入内。” 那道人抽出铜钱剑和他身后一众身穿黑色斗蓬的修士慢慢逼近,边走边狞笑道: “贺老三,你可让我好等啊。今日便用你之精血,换我成道之机。” 说罢,真气运转进那铜钱剑中,一阵丁零当啷响起。 “嗖!” 璀璨的剑光朝那贺家老三飞去。 赵弘殷冷哼一声,体内真气运转,淬金诀发动,一道金气从他口中飞出,轻而易举便将那剑光击碎。 挺拔的黑甲青年淡淡说道: “诸位,一起上吧。” 第四十九章 射尻 那铜钱剑修本来以为和这贺家老三混迹在一起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自家又做了充足的准备,根本就没有把这前头三个毛头青年放在心上。 怎料这有心算无心,以为必会建功的一剑居然被这青年随意破去,他面色沉重了起来,拱手道: “道友,你应该不是这云水城地界人士吧,何必要掺和我们这城中私事。” 赵弘殷冷冷地看着这铜钱剑修,说道: “私事?这贺家小女已经归附我家,况且,如若今天不分出个生死,恐怕你我二人都会寝食难安吧。” 话音落下,赵弘殷直接张弓搭箭,庚金箭决发动,那烈胎弓被金气染的通体金黄,似乎全部用那黄金包裹起来,一道锋锐箭光直奔那铜钱剑修而去。 那铜钱剑修世代当这云水城的城主,自然也不是一丝手段也无,手中法诀一掐,那剑上铜钱又开始叮当作响。 “去!” 只见那铜钱剑修掐指为剑,朝着那抹箭光一指,剑上铜钱竟一个个跳下,直奔那飞奔而来的箭矢。 “叮——” 只见那一串铜钱在空中和箭矢相撞,发出极响亮的金铁相撞之声,那铜钱剑修脸色一变,喊道: “你竟练成箭元!” 那铜钱剑修此刻已经是骑虎难下,倘若此时开溜,将后背暴露给这箭修,恐怕死的更快。 他心一横,在舌尖轻咬一口,喷出一道精血在那铜钱剑上,口中还念念有词。 他身旁那一行披着黑色斗篷的修士似乎受了召唤,身躯骤然膨胀变大,将那身上斗篷全部炸开了去,露出其中铁青色的皮肤和锋利的獠牙。 赵弘虎面色一变,朝着身旁二人低喝一声: “是铁僵!” 这铁僵乃是修行了邪术的修士,将那活着的修士埋入阴地,日日灌入烧的通红的灵铁汁水浇筑,同时辅以专门的练僵秘药,让那被埋入阴地的修士始终留存着一口气。 但是这样做那被活埋的修士会爆发出无尽的怨气,此时再以练僵秘法将这怨气化入那已经成为半僵的修士躯体,持续十年之久,最后方能获得一具铁僵,一旦练出,寻常的真气修士根本难以损伤这铁僵身躯。 这铜钱修士身旁足有三只铁僵,想必他们这城主府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才会这等邪物传下。 那铜钱剑修摇着铜钱,脚踏七星步,朝着赵弘殷三人一挥,那三具躯体巨大的铁僵中的两具直接朝他们三人杀来。 这黑心城主还有些脑子,留下了一具铁僵护住自身。 赵弘虎赵弘历见那两只巨大的铁僵慢慢走近,此时哪里还敢留手,直接抽出长刀长槊。 十二天雷绝槊和长明离火诀一起发动,这场上竟出现了雷火之声。 “我左你右!” 赵弘虎大吼一声,脚下一蹬玉骏马,直接挥舞着那闪着雷光的长槊朝着铁僵砍去。 赵弘历也不甘落后,直接手上术法一掐,烈焰刀上沾满了红紫色的离火,朝着那右边的铁僵劈去。 “铛——” 饶是这雷霆和离火术法对这种邪恶铁僵有天生的克制能力,赵弘虎和赵弘历也只是砍入那铁僵表面三分。 “好硬的筋骨!” 还好那雷霆和离火还会在伤口表面继续灼烧,虽然那铁僵早已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的事物,但这道伤口还是稍稍影响了他的行动。 那两只铁僵身躯受了伤,仿佛被激发了凶性,朝天怒吼一声,直接将那长刀长槊用手抓住,仿佛要直接捏碎了去。 好在赵弘虎的长刀用了佛金洗练过,赵弘历的烈焰刀更是赵宗明费心寻来的九品法器。 一时之间那两具铁僵和赵家两个猛将竟僵持不下,只是在互相角力。 可是光光凭借气力那里是这铁僵的对手,饶是赵弘虎赵弘历真气运转到最大,雷光离火在那铁僵手中不停闪动烧灼,他们的脚步还是慢慢被这铁僵拉扯,朝着那满口獠牙送去。 这样不行,若是一直持续下去,那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铁僵威能会更加有所体现。 赵弘殷一边分析着场上的局势,一边朝着腰间呼风囊摸去。 那躲在铁僵身后的铜钱剑修似乎也觉察到继续持久作战会对他有利,手中铜钱剑摇的更加频繁,同时还往自己身上贴了几张金光防御符箓。 那金光防御符箓是那练气符箓【金光符】的简化版,只需真气修士便可激发,当然这威能也是不可相提并论。 那左右两具铁僵听到那铜钱剑修手中铜钱摇晃之声,似乎变得极为狂暴,手中气力又是增加了几分,赵弘虎赵弘历使劲想要从他们手中抢出长刀长槊,但只是做了无用功。 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赵弘殷从呼风囊中掏出一只遍体金黄,金气横生的箭矢。 同时呼出一阵灵风,脚下潺渊真气运转,用力一蹬,直接从马鞍上朝天空飞去。 那铜钱修士哪里见过真气修士还能飞天,吓得他直接往那巨型铁僵胯下钻去。 赵弘殷将那庚眉搭在烈胎弓上,庚金箭决,山河四景诀一起发动,体内原本充盈的真气如同涛涛江水全部灌入到那烈胎弓内。 弯弓,搭箭,一瞬间便寻到了那铜钱剑修的头颅。 “嗖!” 从那烈胎弓上极速飞出一道璀璨金黄的灵光,这金色灵光锋锐异常,似乎要将这空气都割裂开去。 那铜钱修士抬头一看这锋利璀璨的箭光,哪里不知道厉害。 本就躲在巨型铁僵胯下的身躯又缩了一缩,头颅几乎要杵进那污浊贲门之中,储物袋中所有能够防御的物件全部都被他使出。 “咣——” 那箭光像那山间灵风,缥缈无踪,并不按照固定直线轨迹飞去,而是在那巨型铁僵头顶绕了一绕,随后见到那铜钱修士露在外部的大尻,似乎是找准了目标,直接一头向那大尻扎去。 那铜钱剑修先前使出的数道简易金光符如同薄纸一般被层层撕开,那锋锐的箭气直接将那道袍割裂,露出一片漆黑。 “砰!” 一团血雾爆开。 第五十章 布局 那金色箭矢从下到上直接将那铜钱剑修射了个对穿,金气将那身体割裂成块,露出其内的红白之物。 那铜钱剑修本以为是成道之机的贺家祖墓,此刻却变成了他的埋骨之地。 那三具巨大的漆黑铁僵没了铜钱剑修的操控,双眼慢慢闭了起来,不再有任何行动。 赵弘殷感受了体内真气,使用这庚眉灵箭和山水四景诀,饶是他的修为已经大有长进,体内真气却还是几近枯竭。 虽然这威力是真的惊人,但也只能当做杀手锏来用,否则一箭之后,再无还手之力。 赵弘虎走上前去,在那铜钱剑修爆开的血肉碎块中翻找了一下,挑出一把铜钱剑和一个小巧的储物袋。简单查看了一下后,对这赵弘殷说道: “这厮当了这么久的城主,倒是还有些油水,弘殷哥你瞧瞧。” 说罢便将那储物袋往赵弘殷身前丢来。 赵弘殷伸手将那方储物袋接住,细细查看了,里面不只有一小堆摞得整整齐齐的灵石,约莫有五百块,一枚玉简,还有不少炼制铁僵用的灵铁。 赵弘殷面上泛起喜意,这淬金诀是个销金大户,金气必须要从各式各样的法器或金铁之物中吸取,长此以往倒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这储物袋中的灵铁和那柄铜钱法器,都可以用来修炼淬金诀。 赵弘殷又拿起那枚玉简细细读了,片刻后,赵弘殷的嘴角勾勒出一道笑意。 无他,这玉简中正是这铁僵的炼制与控制之法。 当然,赵弘殷不会去炼制那天绝人寰的铁僵,但眼前这三具已经炼制完成的铁僵他却不会抗拒去使用。 这浑身精钢铁骨,灵铁浇筑,连赵弘虎赵弘历的全力一击也只能入肉三分,确实有些门道,用的好了,也是个不小的助力。 刚好族中还有一块阴地,正能将这铁僵深埋其中,慢慢滋养,让刚才打斗所受的伤势自行愈合。 果然杀人放火金腰带,还是这偏财来的多啊。 赵弘殷收起储物袋,转头看向身后的贺家父女,前头打斗之时,那贺老三早就带着贺灵儿躲在驴车内不敢露头。 此时见大局已定,贺老三才慢慢爬下驴车,跌跌撞撞地跑到赵弘殷身前,拱手作揖谄媚道: “恩公箭法超绝,修为精湛,实在是人中豪杰,令小人敬佩不已。小人这便带路前去我家那先祖陵墓,给大人取回传承。” 赵弘殷轻轻颔首,从地上挑起几块黑色破布将那铁僵狰狞的面容盖住,以防吓到那贺灵儿,这才开口道: “这便去罢。” 这贺家先祖的陵墓便在小青山之上,凭着玉骏马的脚力,一炷香时间便到了。 只见眼前古墓坐落在那山间雾气吞吐处,用青石堆砌了墓门,其上还篆刻了不少图案。墓两边生长着许多参天大树,将这墓穴遮挡住,显得越发静谧。 墓门外十步不时闪动着些许灵光,想必这便是那铜钱剑修说的禁制。 只见贺老三走上前去,真气运转,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滴入那禁制之上,原本闪动着灵光的禁制变得透明起来,再过了数息时间,便直接消失了去。 贺老三走回来禀报赵弘殷: “恩公,禁制已经消失了。” 赵弘殷点了点头,又朝身后赵弘虎使了個眼色,自己逗弄起身旁的贺灵儿来。 只见那身量高大,虎背熊腰的赵弘虎从玉骏马上下来,走到那贺老三跟前,瓮声瓮气地说道: “贺老三,你小子可别想着耍什么花样。” 那贺老三脸上泛起一阵苦涩,连忙说道: “恩公,小人以往做了错事,将家中基业统统挥霍了去,是恩公给了我一条活路。 还将那陷害我的仇人云水城主打杀了,替小人报了仇,此刻小人只有拳拳报恩之心,天地可鉴。” 赵弘虎瞥了他一眼,见这贺老三说的诚恳,便开口道: “知道便好,倘若这传承真的有些用处,少不了你的富贵。” 说罢便跟着贺老三往陵墓中走去。 不多时,这二人便走了出来,赵弘虎手中捧着一个玉盒,散发着阵阵练气级别的灵力波动。 赵弘虎朝着赵弘殷点了点头,赵弘殷这才从贺灵儿身边走过来,将那玉盒拿在手心细细端详。 只见这玉盒之上雕刻着古越国时盛行的古朴花纹图案,所用的玉质也是温润异常,不似凡品。 那练气级别的禁制将玉盒死死封住,赵弘殷尝试度了一丝真气进去,那玉盒内的练气禁制直接将那丝潺渊真气消磨掉。 赵弘殷这才放下心来,这确实是一件练气遗藏,等到了南鹊,请家主解开禁制,其内传承一观便知。 他将这玉盒放入储物袋中,随后朝着贺老三温声说道: “不错,倘若你这传承我家用得上,便记你一功。” 那贺老三本来还有些忐忑,怕交出这灵物后赵家三人直接翻脸不认人,杀他灭口。 所幸他这几位恩公品行都是好的,让他提着的心慢慢安静了下去,赶忙打躬作揖,回复道: “小人能够偷得性命,全部依仗恩公,哪里还敢奢望更多。” 赵弘殷摆摆手,回道: “我赵家向来有功必赏,有罪必罚,我观你在这坊市之中厮混多年,各类事项也算是门清。我欲吩咐你一件事,你可敢接下。” 那贺老三本就没有几年性命好活,此刻一门心思只是在那唯一的血脉女儿身上。 眼下知道遇见了好主家,那里还敢说一声不字,只想多立些功劳,让那贺灵儿能少吃些苦头。他朝着赵弘殷拱了拱手道: “大人请吩咐。” 赵弘殷见他乖巧,轻轻点了点头,眨了眨眼,随后从呼风囊中取出五十块灵石,一堆各式各样战场中缴获的破铜烂铁和一件能召唤迅灵鸽的信物,淡淡的说道: “你这便下山,往那宿雪坊中去,随意支个小摊儿,慢慢把这些东西发卖了去,盈亏不论,只需你搜集坊间消息,定期用迅灵鸽传到我家来,你可明白?” 第五十一章 丹方 赵弘殷当然不是在贺老三这个烂赌鬼身上有什么期盼,反正五十灵石和一堆破烂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用,权当走了一手闲棋,就算这贺老三赌瘾复发,将这资粮全部挥霍完,赵弘殷也不心疼。 倘若这贺老三肯好好做事,凭借着宿雪坊中四通八达的商道,人来人往之下,总能打探到些什么消息。 毕竟南鹊山地处边陲,距离这宿雪坊又远,来回一趟着实不便,留个小手段在其内,说不定有什么奇效。 贺老三自无不可,跟贺灵儿又好好叮嘱了一番,让她在主家要乖乖听话修炼。 随后便领了这装着灵资的储物袋,在贺灵儿噙满眼泪的注视下,骑着老驴往宿雪坊的方向走去。 见那小女娃有些伤心,赵弘殷走过去,在她小小的脑袋上轻轻摸了一下,那贺灵儿抬起头,双眼泪汪汪地说道: “弘殷哥哥,我还能见到爹爹吗。” 赵弘殷轻轻颔首,尽可能露出一个最温柔的微笑,温声道: “当然可以了,只要小灵儿好好修炼,成了厉害的修士,就可以做很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了。” 贺灵儿小小的脑袋重重地点头,坚定地说道: “弘殷哥哥,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赵弘殷从怀中掏出那柄铜钱法剑,这铁僵失了法术操控,此时只有一些淡淡的灵智,无法打斗,只能做一些粗浅活计,那铜钱法剑便是操控他们的物件。 刚好那头老驴被贺老三骑走了,赵弘殷便挥动铜钱法剑让那三头铁僵将那驴车拉起。 原本赵弘殷还担心那小女娃会不会被那青面獠牙的铁僵吓到,没想到那驴车之上的贺灵儿非但不怕,还左边扯一下铁僵的耳朵,右边摸一下铁僵的手臂,时不时还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赵弘殷心中一阵恶寒,嘴角一阵抽抽。 好端端的可爱小女孩,怎么喜欢跟铁僵玩到一起去,难道是他这个玉树临风的军伍青年不够有魅力? 赵弘殷坐在玉骏马上,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行,应该还算英俊。” ... 铁僵比老驴速度快,没走几天便快到了那长平镇外。 为了不影响镇中领民,赵弘殷从储物袋中拿出些遮掩的衣物,将那铁僵团团遮住,径直上了南鹊山。 “都头你回来啦。” “都头你咋还带了个女娃娃回来,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都头,这三個大汉怎么不说话。” ... 路过军营,照例还是要跟大伙亲热一番,各个军士七嘴八舌地说道。 赵弘殷乐呵呵地说道: “哪有什么野女人,你家都头我专心修炼,至今还没破身呢,银根你少贫嘴。” “都头你可得抓点紧,给我们找个漂亮将军夫人回来!” “对啊,这六两都好事将近了!” “金根你把嘴给我闭上!” ... 赵弘殷满眼笑意地看着他手底下的军士互相打打闹闹,这帮军士不但是他的下属,更是从刀山火海中一路走来的手足。 虽然他们只能修炼武技,打磨肉身,在以后的道路上也许帮不到他太多,但有机会,赵弘殷一定会给这帮身边的人,谋一个安定富足的生活。 从军营中出来,赵弘殷回到自家云房,吩咐了亲兵端上清水,好好洗漱了一番,卸下盔甲,换上一身精干便装,便径直往山上大殿去了。 在大殿外静静等候亲兵入内禀告,赵弘殷心里泛起了嘀咕,毕竟自己带回了贺灵儿,以后她的修炼资源肯定也是要走族中公账,需要家主点头才是。 不多时,那亲兵面带微笑走出,朝着赵弘殷说道: “弘殷都头,家主有请。” 赵弘殷眨了眨眼,轻轻颔首,从呼风囊中取出一片金叶子,大手一挥便弹到那亲兵手中: “下了班头,去买些好酒好菜。” “谢都头。” 赵弘殷走进大殿,殿中坐着一位青衣儒衫的中年修士,双目紧闭,身旁有阵阵灵雾围绕。 正是赵家族长赵宗汨。 赵弘殷走上前去,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弘殷见过家主。” 赵宗汨睁开双眼,目露精光,缓缓吐出一道云雾之气。 他看向赵弘殷,眼角带笑,缓缓开口道: “弘殷回来了,那宿雪宝会如何。” 赵弘殷从那道云雾之气上移开视线,朝着赵宗汨轻声道: “禀告家主,那宿雪宝会声势宏大,灵物众多。坊内也是花了心思好好规划的,一开市便张袂成帷,摩肩接踵,确实不错。” 赵宗汨面色不变,只是略微点点头,朝着赵弘殷开口道: “李家毕竟是筑基世家,还有青宣支持,搞出这定西郡中最大的坊市也实属正常。” 赵弘殷点了点头,随后又将那宝会之中胡家出手购得玄冥浊气和贺家父女之事一一禀报了。 “这么说来,这胡家怕是又要出一位练气修士。这胡家功法与玄冥浊气倒是不合,也不知会是给谁用。” 赵宗汨微微蹙眉,心里思索了一会便又开口道: “那胡家家主胡乐儿倒是有些手段,将那紫府势力破均剑门中的一个小峰弟子给迷得团团转,那剑修的峰中师傅不同意这门亲事,他竟带着一些资粮脱离了破均剑门,到了那黄泥坂中跟胡乐儿双宿双飞去了。” 赵弘殷心中一个咯噔,原来当日地穴之中那出手的剑修是去迎娶胡家家主去了,怪不得他观二人之间有些暧昧之色。 赵宗汨又缓缓开口: “将那贺家传承取出一观。” 赵弘殷点点头,他从储物袋中拿出那玉盒,捧在手心。 赵宗汨大手一挥,灵力涌动,一张雾气巨手将那玉盒拿起,仔细端详了一下。 随后操控那雾气巨手飞到大殿之外的空地上,将那玉盒上的禁制抹去。 练气修士出手,那禁制很快便被破除,赵宗汨并未将玉盒拿进屋内,而是直接用雾气巨手将那玉盒打开。 其内露出一枚透着古意的玉简。 赵宗汨赵弘殷二人又等了一会儿,见那玉盒之中确实没有什么后手留下,这才放心将那玉盒拿进殿内。 那青衣儒衫的修士拿起玉简,细细读了。 不一会儿,赵宗汨猛地睁开双眼。 “竟是练气丹方!” 第五十二章 碧水通脉 “什么!居然是练气丹方。” 赵弘殷心中一阵激动,家中丹道传承不全,入品的灵丹只能靠立下军功,得李家赏赐才能兑换出来。此刻有了丹方,却是少了不少掣制。 想起这贺老三所说,他先祖得了这丹方传承,但是没有入门,只得郁郁而死,赵弘殷心里有了答案。 无他,这修真百艺,无论是炼丹炼器,哪怕是灵农修士,都需要一定的天赋。 尤其是丹道,辨别药性,糅合精粹,拿捏成丹,并不是所有修士都能掌握,更何况有了传承,还需要大量的练习,这一次失败便是一炉宝药化作灰灰,若是家中无有灵资,更别提想要练就了。 上首的赵宗汨看完了这枚玉简中的内容,发现还有贺家家传功法九品【揽月宝盈诀】,他仰天大笑了几声,朝着赵弘殷说道: “这丹方中记载的几种丹药都是日常能用的着的修行,疗伤灵丹,尤其是其中一味水练丹药,八品【碧水通脉丹】尤为特殊,此丹用宝药碧水蒲充当主材,辅以逐水萍,蛇须草等水生灵药练就,服下此丹,练气修士能直接突破一层修为,端是神妙无比。” 赵弘殷听了这碧水通脉丹有如此强力的效果,不由心中大喜,连忙问道: “那我家丹士若能练就此丹,无论是自用还是售出,都能大大增强我家底蕴。” 赵宗汨轻轻摇头,脸上浮现出遗憾之色,叹息道: “可惜此丹炼制条件苛刻,且不说那宝药碧水蒲已是难寻,这炼制丹药的修士必须身具偏阴道痕,还需要在灵泉中十年如一日的水练灵材,方可成一丹,且一丹服下,再服此丹便无任何功用。” 听了这话,赵弘殷心头一沉,果然此等灵丹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且不说这有属性道痕的修士非常少,大部分真气修士都是无属性道痕,赵弘殷目前知道的有属性道痕的便是那李家少主,道痕偏土。就算寻得一位阴系道痕的修士,难道他还肯放弃自己的道途,十年如一日的去水练一枚丹药吗。 难哉,终究还是水中捞月,可望而不可即呀。 赵宗汨似乎看出了这位有志青年十分沮丧,他朝着赵弘殷温柔地笑了笑,开口道: “弘殷,你也不用太过沮丧,即使这碧水通脉丹求而不得,但其他的丹方也都是很有效用的,待到我家出一位练气丹师,这些灵丹皆可炼制,我家便不缺那入品丹药了。” 赵弘殷点点头,家中丹师乃是他的族叔赵允希,二十窍修为,修炼天赋一般,但略有些丹道天赋,不过也只能练出些不入品秩的丹药。 想要练出入品丹药,还得要专门培养一位练气修士,从小便学习那丹道知识,还得突破练气。 怪不得这贺家老祖只能默默无闻老死在云水城中,即使赵家得了这丹方传承,一时间也很难用得上。 赵弘殷不得不感叹那俞家,同是练气家族,只是抱得李家大腿,将家中有前途的子弟都送入李家入赘,便能培养出练气丹师和器师,果然选择大于努力啊。 当然赵弘殷只是感叹一下,听说那俞家丹师俞策的夫人,身高八尺,重三百斤,换成赵弘殷确实是难以接受,想到这里,他对俞策那山羊胡子修士,竟然闪过一丝男人之间的同情,原本有些遗憾的神色现在变得开心起来。 赵宗汨见赵弘殷心态很快摆正,心中暗赞一声孺子可教,果然赵弘殷不愧是他最看重的家中后辈,面如平湖,胸有惊雷。 他捋了捋胡子,缓缓开口道: “那贺家小女贺灵儿在哪,且带上来一观。” 赵弘殷连忙说道: “那贺灵儿年幼,唯恐冲撞了大人,晚辈将之安置在我那修炼寮房内,由弘虎照料着。” 赵宗汨点点头,和赵弘殷对视了一眼,继续说道: “这贺家先祖好歹是个练气,家中后代也已经好几代未有成才的,但说不准会出现些有资质的隔代遗传了那先祖的天赋,还是要再去探查一番才是,免得错过了机缘。” 说罢,他手中法诀一掐,召唤出一条雾气巨龙。 那巨龙神形威严,不似凡类,还带着一身冰冷的寒气,一看便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但此时在赵宗汨脚下却格外乖巧,直接将龙躯盘起,龙首伏地,作臣服状。 赵宗汨缓缓走下台阶,直接走上那龙背,盘腿坐下。 随后朝着赵弘殷微微一笑,说道: “弘殷小子,莫不是还要我这老骨头拉你上来?” 赵弘殷哪里还不知道家主是要亲自去查探那贺灵儿的根骨,连忙潺渊真气运转,脚下一蹬,也跳到了龙背之上,盘腿坐下。 赵宗汨见赵弘殷坐稳了,大手一挥,那巨龙听了号令,直接腾空而起,飞入青冥。 赵弘殷虽然有呼风囊可以短暂飞到天空之上,但也只是几丈高低,哪里有这么高高飞起过,此刻他看着龙身旁的云雾,耳畔呼呼作响的风声,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畅快。 练精化气,吞云吐雾,出入青冥。 这才是真正的修仙之始。 这巨龙飞行速度极快,从山顶下来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到了赵弘殷的修炼寮舍旁。 赵弘殷刚从那雾气巨龙身上跳下,便见着那精雕玉琢的小女娃手持着一把铜钱剑摇啊摇,让那三只铁僵做出一些她想看见的动作,时不时还爆出一阵呵呵呵的笑声。 只是...这三只青面獠牙的怪物和一个总角之年的小女娃在一起玩耍,总感觉有一丝怪异。 那寮舍之内的赵弘虎抬头见了屋外的赵宗汨和赵弘殷,眼中似乎高兴极了,仿佛来了救星,大喊一声: “家主!弘殷哥!你们来了。” 那贺灵儿听见动静,此时也不敢再多动弹,默默将那铜钱剑放下,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甜甜微笑,轻声道: “弘殷哥哥。” 赵弘殷轻轻咳了几声,掩去了两人一丝尴尬,随后朝着那贺灵儿招招手道: “灵儿快过来,见过家主。” 那贺灵儿小短腿快步跑来,有模有样地朝着赵宗汨行了一礼: “见过赵家爷爷。” 第五十三章 阴泉布置 贺灵儿本就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那赵弘历又在城中给她买了不少时兴衣裳,好好打扮过,此刻看上去颇有些凡俗公主的样子。 赵宗汨见了这小女娃,不由也心生怜爱之情,勾起手指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温声细语道: “小灵儿,到了我家这南鹊山,怕不怕呀。” 那贺灵儿眨了眨闪亮的大眼睛,稚嫩的童声响起: “回赵家爷爷的话,几个哥哥对我都很好,灵儿一点都不怕,只是...只是有些想爹爹了。” 那青色儒衫的中年修士听了此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方才赵弘殷事无巨细的禀报,将那贺老三卖女求赌资一事也告诉了赵宗汨,对于这种烂赌鬼,赵宗汨心中观感极差,没想到这小女娃非但不生那烂赌鬼的气,还十分想念那贺老三。 他顿了一顿,双手拢在袖中,缓缓开口道: “你不恨你爹爹?他可差点把你卖了。” 那小女孩似乎是想起先前的悲惨遭遇,眼中慢慢浮现出一点晶莹,她磕磕绊绊地回答道: “先..先前有些恨,可是一想到母亲已经走了,家也没了。 现在爹爹只有我,我也只有爹爹了,灵儿...灵儿便恨不起来。” 赵宗汨点了点头,伸手擦去那小脸淌下的泪水,轻声说道: “以后在南鹊好好跟着你弘殷哥哥修行,倘若他欺负你了,过来跟我说,爷爷帮你出气。 待到小灵儿修炼有成,你便可以自己去打跑那些欺负你的人,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事了。” 说罢,赵宗汨掏出测灵法器,灵力灌入法器之中,那圆盘状的法器射出一道毫光,飞到贺灵儿身上,那毫光在贺灵儿身上游走了一圈,复又返回到那圆盘法器中,升起一道短短的毫光。 见此情形,赵宗汨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无他,这短短的毫光代表这贺灵儿只有下品道痕,没有什么好机缘在身的话,恐怕也难以突破练气。 他转头看向赵弘殷,传音入耳说道: “弘殷,这贺灵儿的修炼资源族中会专门调拨出来,但她毕竟不是我赵家子弟,不入临渊蒙学,只能在这南鹊山上修行。 你既然带回了她,便要好好管教她,殊不知多少魔修都是从良家子一步一步堕落的,有修为在身,更要有约束。” 赵弘殷点了点头,看着那可爱的贺灵儿,又转过头来看向赵宗汨,传音道: “家主放心,贺灵儿虽资质一般,但品行极好,绝不可能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赵宗汨对赵弘殷还是比较放心的,他见赵弘殷信心满满,便不准备插手此事,只是递给他一块小小的令牌,朝他说道: “这是落马寨山顶那方阴泉禁制的信物,那方阴泉被我洗练消耗后,效能弱了很多,且不到一年便会枯竭。却正好合适你修行潺渊真气。 至于这小女娃,还未入道,带去每日取少许阴泉,辅以一些药材打磨筋骨,日日洗练,很快也能真气自生,成为修士。” 赵弘殷接过小令牌,点了点头,说道: “不知让贺灵儿修行何种功法?” 赵宗汨细细思忱了一下,随后开口道: “贺家家传的揽月宝盈诀不弱,比起我家潺渊御气诀更中正平和,便让她继续修行。 那大槐树已经被纪桑培育成灵植,梳理阴脉本领不弱,那块阴地现在已经成了一阶,将那三只铁僵埋入阴地,慢慢蕴养。等到那真气秘境开启,你带入其中也是不小的助力。” 赵弘殷点点头,心中泛起了一丝焦虑,无他,这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距离进入那真气秘境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到时候自己一人入内,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默默感应了自己怀中的玉珏,没有什么动静,就如同一块凡玉一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怕那么多作甚。” 赵弘殷给自己暗暗鼓了劲。 一个小心翼翼的小手拉了拉赵弘殷的胳膊,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弘殷哥哥,我饿了。” “哈哈哈...” 赵家三人均哈哈大笑起来,尤其是那赵弘虎,直接一把将那小姑娘提起,放在自己肩膀上,边摇边说道: “伱弘殷哥哥可是大厨,小灵儿今天有口福咯。” 赵宗汨微微一笑,他早已练精化气,平日里也尽量辟谷,此刻见三人笑着打闹起来,便灵力涌动,被一团雾气包围着,直接化作一道白色流光,飞到山顶继续修行去了。 赵弘虎见家主不在场,直接便露了原形,肚中一阵响雷,大声叫道: “弘殷哥,今天做蜂蜜炖猪肘怎么样,我叫赵弘历来烧火!” 赵弘殷摇了摇头,无奈的耸了耸肩,谁让他尽搭上些吃货呢。 ... 小小寮舍外,一堆篝火上支着两个熟悉的行军锅。 其中一个里面咕嘟咕嘟冒着扑鼻的香气,其中还有几个软烂的燎原猪肘在浮浮沉沉。还有一個锅中煮着一锅雪白喷香的蘑菇野菜汤,赵弘殷还贴了几个面饼在锅旁烤着。 赵弘殷朝着赵弘虎大手一伸,这身量高大的汉子才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野蜂窝来,嘴里小声说道: “弘殷哥,你省点用,这是最后一个了。” 赵弘殷给他一个白眼,随后将那窝蜂蜜全部挤进锅内,又朝其中扔了几片紫苏灵叶。 这一路上吃的东西不少,可全都是干粮。什么干肉,大饼,素面饼,熏鱼... 吃的这四小只嘴里发干,尤其是那贺灵儿,宁愿吃饴糖也不肯吃一口饭。 面饼被烤的噼里啪啦,焦香四溢,淡淡的麦香混合着蘑菇野菜的清香,炖猪肘的肉香,让这四小只食指大动。 赵弘殷食箸一插,直接没入那软烂脱骨的肘子。 他会心一笑: “开饭!” 赵弘虎也顾不上烫,直接拿起一个肘子吃的满嘴流油,时不时还喝一口鲜美的蘑菇汤,啃一口焦香酥脆的面饼。 “好吃好吃。” 其他三小只也都大快朵颐。 赵弘殷盛起一碗鲜汤,慢慢喝着。 “好惬意呀。” 他想。 第五十四章 异变陡生 落马寨,小静室内。 一灯如豆。 赵弘殷身前堆着一摞乌青色的灵铁,只见他胸廓轻轻起伏,突然深吸一口气。 那灵铁中升起一抹金气,被他吸入口鼻之中,随着这抹金气入内,赵弘殷原本舒展着的眉毛变得紧绷,嘴角也微微颤抖起来。 一柱香后,赵弘殷那紧锁着的眉头突然舒展,嘴巴微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来。 他慢慢睁开双眼,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心想: “终于能将这淬金诀运行三个周天了,果然随着体魄慢慢强化,运行的时间也能越来越长。” 他张手一勾,身旁那寒气逼人的汩汩泉水中被他引来一股细细的水柱,他张口将这水柱吞下,体内潺渊真气运转,那股阴泉顷刻便被炼化。 “这阴泉蕴含的灵力越来越少了,估计用不了三个月便会消失。” 这意味着离进入那练兵场秘境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再回到南鹊山后,赵弘殷马不停蹄的带着贺灵儿来了这落马寨。 借助这方阴泉,再加上玉珏的加持修炼之能,赵弘殷已经将自身真气修为打磨到了二十五窍。 而且那淬金诀,庚金箭决,山河四景诀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多一分能力,便多一分在秘境中活下去的希望。 赵弘殷结束了早课,从蒲团中站起来,随意活动了下筋骨,也是打的虎虎生风。 他拉开木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洒下一阵斑驳,也照亮了这院中的小女娃。 赵弘殷抬头看去,面前一个皮肤白皙,身着黑色短衫,头系红色飘带的小女娃正扎着马步,练着桩功。 他微微一笑,轻轻开口道: “灵儿,这么用功。” 那贺灵儿听见赵弘殷的声音,转头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随后又聚精会神的继续打磨筋骨。 赵弘殷点点头,贺灵儿虽然只是下品道痕,以往也未有什么好灵药辅助修行,但这心智却是一个极坚定的,现在有了充足的药材淬炼体魄,时不时还加入一些阴泉水进那药浴大缸内。 贺灵儿也几乎要冲开第一個窍穴,成为真气修士。 赵弘殷在门前随意找了个马扎坐下,随后朝着那小人儿轻轻叫道: “灵儿,别练了,过来背一背你那揽月宝盈诀的真气篇。” 那贺灵儿听了召唤,一蹦一跳的跑到赵弘殷跟前,双手背在后头,小小的脑袋微微翘起,开口道: “行气,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 打破虚空轻揽月,祥光深处觅真身...” 贺灵儿一字不落的背诵出来,显然是下了一番苦工夫的。 赵弘殷又细细给她讲解了其中的真意,最后伸手抓住了贺灵儿如同嫩藕般的手臂,渡入了一丝真气入内,慢慢探查。 不一会儿,赵弘殷撤出真气,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对着贺灵儿说道: “灵儿,今日你神完气足,真气自生,正是快要突破的前兆。” 贺灵儿自己也隐隐察觉到快要到这临门一步的关隘,如今得了赵弘殷证实,心底也欢呼雀跃起来。 赵弘殷又缓缓开口道: “机缘临头不可失,既如此,你现在便去那阴泉附近修炼,尝试突破,我为你护法。” 贺灵儿已经对这个场景心中设想了无数遍,此刻竟没有一丝慌乱,甚至有些坦然。 她朝着赵弘殷鞠了一躬,说道: “弘殷哥哥,灵儿这便进去了。” 修士突破大关隘,凡人入真气,真气到练气,练气进筑基,或多或少都有些许危险性,当然这第一关最为简单便是了。 但是这贺灵儿从小没有经过家族的培养,除了这几个月赵弘殷谆谆教诲恶补了一些修真常识,几乎就跟没有师门的散修无异。 虽然成功突破概率极大,但他还是有些为这个可爱坚强的小女孩担心,于是亲自护法,若有什么不测,也好及时出手干预。 只见那贺灵儿双腿盘坐在蒲团之上,双目慢慢闭拢,进入入定状态中。 那阴泉虽然经过赵宗汨洗练法器和赵弘殷日日夜夜的修行,灵力大减,但对于还是凡人的贺灵儿来说,却是刚好合适。 贺灵儿慢慢地将这逸散出的灵气吸入口鼻,缓缓运行那揽月宝盈诀的真气篇,一道道真气从丹田之内生出,充盈,直到多无可多,已然是满溢状态。 她小脸肃然,引导着那真气朝着第一个窍穴冲去,一切都非常顺利,那窍穴直接便被冲破。 一股属于真气修士的气势从贺灵儿小小的身躯中升起,正当赵弘殷觉得一切都很顺利时。 异变陡然发生! 那股阴泉仿佛不受控制一样,跳起一条条水柱,直接朝着那贺灵儿体内灌去。 赵弘殷心里一个咯噔,无他,这阴泉虽然对他而言没有太多危害,但对贺灵儿而言,太多阴泉水统统一下子灌入,会将她小小的身躯直接撑爆! 赵弘殷连忙运起潺渊真气将那还未暴动出的汩汩阴泉镇压住,可是那已经进入贺灵儿体内的阴泉,他也没有办法。 只见那小小的人儿面上泛起一阵乌青之色,身体也慢慢的抖动起来,赵弘殷心头快速思考,想找出一条救那孩子方法。 可是他毕竟不是丹师,一身本领都系于斗法之上,此刻哪有什么办法,赵弘殷心头焦急,额头上竟浮现了些许白毛细汗。 还好那贺灵儿的面色慢慢从乌青变成原来白皙的样貌,那抖动如筛糠的身躯也逐渐平息下来,身上的气机也越来越稳固。 一柱香后,贺灵儿缓缓睁开眼,见到那焦急万分的赵弘殷,小小的脑袋中浮现出大大的问号。她露出标志性甜甜的笑容,朝着赵弘殷大声叫道: “弘殷哥哥,我成功啦,我现在是真气修士啦!” 赵弘殷心头泛起嘀咕,这足以撑爆贺灵儿的阴泉水居然被贺灵儿通通吸收了? 他走上前去,轻轻抓起那贺灵儿的嫩玉小手,真气探入,查探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赵弘殷眨了眨眼,看着贺灵儿的眼睛,温声问道: “你刚才没有什么不舒服吗?” 贺灵儿嘴角向上勾起,悄悄朝着赵弘殷耳边轻声道: “弘殷哥哥,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刚才修炼的时候,像是吃了饴糖一样舒服哩!” 第五十五章 蛇纹瓶 赵弘殷听了此言面上表情极为丰富,心中暗暗有了猜测。 这贺灵儿便是那万中无一的阴系道痕!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忱了一会儿,随后召来迅灵鸽,写了封小信,传递到那南鹊山去了。 传递完信息,赵弘殷看着那天真可爱的贺灵儿的笑脸,心中有些感慨。 想不到自己这不经意的善举,竟然给家中捡了个宝贝! 赵弘殷眨了眨眼,朝着贺灵儿轻声开口道: “灵儿,这几日先不要擅自修炼,等到家主爷爷来帮你看过,确定一切都无大碍后,再去行功。” 贺灵儿似乎也感觉到了自身有些异常之处,乖巧地点点头: “都听弘殷哥哥的。” 让亲兵将贺灵儿送回她的寮舍,赵弘殷径直回了静室,盘腿坐下。 指尖一团金气随着手指有节奏地晃动,金气像小精灵一般在各个指节跳跃。 赵弘殷面露思索之色,贺灵儿虽然大概率是阴系道痕,但也不一定有丹道天赋。 更何况…练那碧水通脉丹一练就要十年,几乎就是拿自己的修炼时间去成就别人的道途… 换了自己,肯定是不愿意做这件事…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繁杂的思绪统统摇出脑袋。 之前在战场上他也捡到过那释修的一些佛经,虽然是粗粗翻阅不敢细究,但其中有句话他还是比较认可。 诸事皆有缘法。 他虽然收下贺灵儿,但并不代表他可以决定这小女孩的人生。 她之后想干什么,会干什么,便交给她自身的缘法。 赵弘殷念头通达,又缓缓闭上双眼,沉浸到修行中去。 … 第二天一早,赵宗汨便来到了落马寨。 因为这处荒原离黄泥坂并不太远,赵宗汨一路都是隐匿飞行。 所以直到灵雾涌入寨中,赵弘殷才发现家主到来,马上便从入定中醒来。 打开木门,那浓厚的灵雾分开消散,露出一个青色儒衫的中年男修。 赵弘殷连忙上前行了一礼: “拜见家主。” 那青色儒衫的修士眼角含笑,轻轻点了点头: “且带灵儿上前一观。” 赵弘殷点点头,先将赵宗汨迎进静室坐下,然后再着亲兵去请了那贺灵儿过来。 趁着人还没到,赵弘殷取了壶阴泉水,放入些许后山采摘来的野茶,放在小炉之上慢慢煨着。 赵宗汨坐在案前,浑身放松,身子轻微后仰,一团雾气将他撑住。 他望向赵弘殷,仔细瞧了瞧,开口道: “弘殷,修为又有精进。” 赵弘殷刚煮完茶,找了个正对赵宗汨的位置坐下,听得此言,他眼睛眨了一下,轻声道: “托家主的福,在这阴泉之中修行潺渊真气,虽然比不上南鹊山顶的灵地,却是比我那山腰的小寮舍好一些。” 赵宗汨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半尺长短,略带古意,其上还描绘着几条张牙舞爪的腾蛇的瓶状法器。 他将那法器轻轻递给赵弘殷,低声说道: “此法器乃是那连山五魔中绿毛鬼遗留,乃是一件跌落筑基境界的古法器,根据各人功法灵力,有不同的神妙。 我祭练了不少时日,在其内留有一团灵雾,可攻可守。我在里面留了灵力手段,即使你是真气修士,也可以引动。” 那紫砂壶烧开了,冒出一股股蒸腾的热气,野茶虽不是灵物,但香气也很清爽,将这方小小的静室充满茶香。 赵弘殷取出两枚玉制盖碗,真气引出两股茶水,进入那盖碗之中,刚好七分满,不多也不少。 赵宗汨轻轻颔首,取了那盖碗茶轻轻啜饮了一口,随后将那玉碗放下。 继续开口道: “弘殷,此物先与你护身,那真气秘境中危险重重,还是要多加小心。” 赵弘殷接过那细颈蛇纹瓶,细细端详着,这形制纹路具是古朴样式,只是那瓶底被磕了一個口子。 古法器大多比现在练就的法器威力胜出不止一筹,虽然这法器在以往岁月中被打坏过,掉落了品秩,可这筑基底子毕竟还是在的。 赵弘殷透过那瓶口朝内看去,一团时刻在变动的灵雾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他完全相信,这团灵雾会成为他压箱底的手段,因为即使是他那耗尽全身真气的一箭,也没有这团灵雾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强。 “谢过家主。” 赵弘殷真心实意的朝着上首青色儒衫的修士郑重行了一礼,如此贵重的宝物,放在外界必定会引出一番腥风血雨的争夺。 更何况,万一他在那秘境中遇了危险,出不来了,那这蛇纹瓶就永远会留在那秘境中,家族也会少了一件重宝。 赵宗汨乐呵呵地摆摆手,示意赵弘殷不要过于紧张,他看着赵弘殷的眼睛,情真意切地说道: “弘殷,族中大人总有老去的一天,练气不过寿一百五。 倘若未突破筑基,很快我们便会化为一抔黄土。 可是赵家不能亡,我家互扶兴族,攀登仙道的理想不能亡。 未来,赵家要靠你等铁骨铮铮的汉子撑起来,你可明白。” 赵弘殷听了此言,心中感动不已,想起族内蒙学老夫子的谆谆教诲,家中长辈的关切爱护,沙场征战时各位弟兄的患难与共... 他嘴唇微微翕动起来,几乎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一句: “弘殷谨记,不敢忘却...” ...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正是亲兵带来了贺灵儿。 赵弘殷将蛇纹瓶收进呼风囊内,起身将木门打开,把那精雕玉琢的女娃带到了赵宗汨的面前。 赵宗汨看着这小女孩,和蔼地说道: “小灵儿,还记得我吗?” 贺灵儿朝赵弘殷看了看,又转过头来,歪了歪脖子。 她朝着赵宗汨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大声叫道: “记得!你是骑龙的赵家爷爷!” 赵宗汨乐呵呵地笑道: “小灵儿,听说你入了真气境界,你若能在我面前修炼一周天,我便给你一个小奖励如何?” 贺灵儿很是高兴,因为她觉得这是白捡的奖励,便伸出白嫩的小指对着赵宗汨轻声说道: “这有何难,我们拉钩!” 第五十六章 听雷 赵宗汨笑呵呵地伸出手去跟贺灵儿拉了钩,那小女孩还轻轻地自言自语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罢,便快步走到阴泉旁的蒲团之上盘腿坐下,沉浸到入静状态中去。 跟先前赵弘殷看到的一样,当贺灵儿运转功法时,那阴泉便会不由自主的朝贺灵儿体内贯入,并很快被运化。 赵宗汨捋了捋胡须,朝着赵弘殷说道: “弘殷,你可是给我赵家捡了个宝贝回来啊,贺灵儿虽只是下品道痕,但只要在偏阴属性的灵地中,她的修炼是事半功倍,修炼速度几乎能和上品道痕媲美。” 赵弘殷点点头,但心中那抹愁思还是若有若无的萦绕在脑海。 赵宗汨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呵呵一笑,说道: “你是在担心灵儿成了丹师,耽误道途?” 赵弘殷被戳破心思,只得尴尬的点点头。 那青衣儒衫修士朝天哈哈一笑,手指着赵弘殷轻点数下,说道: “这修真界各式各样的功法经典不计其数,一般丹师都会练些增强神识的秘法让他们能一心二用。 更何况那水练丹药不比火炼需要时时刻刻看护,只需定时打入些宝药,禁制便可,并不会影响她的道途。” 赵弘殷毕竟只是个真气修士,哪里有赵宗汨这个积年老修见识广泛,此刻心中了了一桩心事,神情也雀跃了几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族中准备怎么培养灵儿?” 赵宗汨捋了捋胡须,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 “我会让允希到南鹊来,贺灵儿便跟着他学一些丹理,南鹊山中那块一阶阴地也随她使用。” 赵弘殷点点头,这待遇几乎跟族中有希望练气的子弟不遑多让了,他朝着赵宗汨拱拱手道: “多谢家主。” 赵宗汨摆了摆手,两人便安静下来,正对而坐,细细品茗,静静等待贺灵儿行功完毕。 约莫一炷香后,那躁动着的阴泉慢慢平息下去,贺灵儿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直接从蒲团上蹦起,朝着赵宗汨赵弘殷二人跑来,她拉着赵宗汨的衣袖,一甩一甩,娇声道: “赵家爷爷,我赢啦,你可不能耍赖! 赵宗汨呵呵一笑,伸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只未入品的戒指法器,亮闪闪的,极为好看,尤其吸引小女孩儿的眼球。 他刮了刮贺灵儿小巧的鼻子,说道: “爷爷便送你这小清灵戒,每日可以涤荡神魂一次,让你神清气爽。” 贺灵儿得了这亮闪闪的小戒指,眼中只有喜爱之情,哪里顾得上听赵宗汨的讲解,立马放在掌心把玩起来。 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拿起小清灵戒走到赵弘殷身旁,将这戒指塞到赵弘殷手心,说道: “弘殷哥哥,我娘说过,男人娶妻都要送一件定情信物出去,我见你浑身只有武器,这小戒指漂亮的紧,灵儿便送给你,你到时用的上。” 听见这不过十岁的小女孩说出又成熟又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来,赵弘殷心中五味杂陈。 这近半年的陪伴,他早已将这古灵精怪,精雕玉琢的小娃娃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没想到这小女孩也同样知道感恩,得了自己爱不释手的奖励也要把它送给自己。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贺灵儿的小脑袋,将那小戒指放回她小小的手掌心,看着她轻声说道: “灵儿乖,哥哥不要,灵儿好好保管好,不要让坏人偷走啦。” 贺灵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将戒指收好。 壶中茶水也喝完了,赵宗汨站起,慢慢走出房外,赵弘殷在身后亦步亦趋。 他便这么站在那儿,山风自会围绕着他起舞,云雾也会为他穿上新装。 望着那瘦削但挺拔的背影,赵弘殷心中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全感。 “弘殷,你可知这定西郡中,只有木脱湖有条件水练丹药。” 赵弘殷心中转了几转,那木脱湖是俞家的地盘,却是万万不可能借给赵家用的。 他闷声一言不发,只是继续呆在赵宗汨身后。 “青宣和妙喜就像一个天平,有时候往这边倾,有时候往那边倾。但只要他们两家的紫府仍在,这天平就会一直维持下去,不会一倾到底。 而各个筑基世家便是这天平上的砝码,他们不在乎这天平上的砝码是姓什么,只要有砝码供他们取用便可。” 他顿了顿,用灵力隔出一個隔音护罩,又缓缓开口道: “前些日子我收到东海听雷门传信,他们遇到了些麻烦,需要将落下的各手闲棋都收回前去相助。 但也向各家许诺了,其中蕴含一个筑基机缘。 十年之后,我会带着家中修士前去东海。 倘若我筑基,家中便是不一样的天地。 弘殷,尽快强大起来。” 赵弘殷心头一凛,但他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此时也只有沉默。 赵宗汨挥挥手撤去隔音护罩,贺灵儿正乖巧的坐在门前马扎上,好奇地看着二人不发一言,好似在表演哑剧。 那前头青衣儒衫的修士朝着贺灵儿招了招手,温身说道: “小灵儿,想不想在天上飞呀?” 贺灵儿知道这赵家爷爷法力高强,能上天入地,此刻她兴奋极了,重重的点点头: “赵家爷爷,灵儿想飞到天上去!” 赵宗汨乐呵呵地捋了捋胡须,手中法诀一掐,一条小小的雾龙便被召唤出来,他朝着贺灵儿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雾龙身上。 待到贺灵儿跨坐在那雾龙上,他摸了摸贺灵儿的小脑袋,温声细语地说道: “抓得紧些,想飞的高,就要抓得紧些。” 贺灵儿只当是让她紧紧抓住雾龙的两根小角,于是手上又捏得紧了半分。 赵宗汨呵呵一笑,直接架起风来,那雾龙好似有灵认主,见到赵宗汨架风而去,那雾龙也赶紧腾空而起,吓得贺灵儿一阵尖叫。 “三月之后,南鹊秘境开。” 飞起的两人已经不见,只留下赵宗汨温声细语的话语在这小院回荡。 第五十七章 入境 “听雷宗…” 赵弘殷曾经在南鹊听赵宗明说起过,先祖与他们定了契约,若有召唤,赵家必相助一次。 作为回报,他家给了一道珍惜的雷道术法,也就是赵弘虎修行的十二天雷绝槊。 没想到…这召唤来的如此之快。 赵弘殷摸了摸下巴,指尖那道金气在各个手指间跳跃的飞快。 “筑基机缘…” 这江南大地辽阔无比,被那三宗七门瓜分,紫府仙门大多不理俗物,专心修行。便将那各个郡县赐给麾下筑基家族。 筑基家族掌管一郡之地,赵弘殷心头一阵火热,临渊,不过一阶上品灵地,灵物不丰,还要给李家上缴赋税。 赵家盘踞其中,日子不说中过得精穷,也是捉襟见肘。 当时赵弘殷赵弘虎二人,浑身上下掏不出半颗入品灵丹。 青宣妙喜两宗开战,赵家跟着李家战襄城,平南鹊,各类缴获和赏赐之下,赵弘殷身上不仅有了练气级别的法器庚眉,甚至还有这古法器蛇纹瓶护身,修为还打磨到了二十五个窍穴… 果真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乱世是危险,也是机缘。 倘若家主夺了那筑基机缘,成就筑基,便是那李家老祖修为强横,独享两郡恐怕也难以做到。 这定西郡,我赵家也未尝不可染指… “木脱湖,碧水通脉丹。” 赵弘殷在地上写出目标两字,再画了个圈,将这两个词写在圈内。 俞家是李家姻亲,虽然这姻亲不是正儿八经的嫁娶,而是入赘,但最起码能说得上话,想要谋夺那木脱湖,至少要等到家主筑基。 好在那贺灵儿也才刚开始真气修行,便是近似上品道痕的修行速度,十年或许也才刚摸到那练气的门槛。 “还来得及。” 赵弘殷口中喃喃道。 他心里有预感,这青宣妙喜的战争,听雷门的相召,背后肯定都有一张紧密相连的细网连着。 只是赵家目前等级太低,接触不到这其中秘闻。 或许,那练兵场秘境中会给他答案。 赵弘殷缓缓站起,真气运转,脚尖轻轻一擦,踢起一道劲风,将那地上的字迹全部抹去。 他走进静室,盘腿坐在蒲团上,手指一勾,一股阴泉被他勾来,他张口吞下,闭上眼去细细炼化,又开始修行。 … 三月后。 赵弘殷缓缓睁开双眼,身旁那眼本因汩汩流出的阴泉,现在只剩下一個枯竭的小洞,仿佛那被剜去眼珠的眼眶。 那小孔还在缓缓闭合,到最后,竟重新化为一方平整的土地,仿佛从未有过这阴泉的痕迹。 天生地养之物,果然玄奇。 赵弘殷吐出一口浊气,体内淬金诀发动,原本肉色的肌肤竟缓缓变成古铜色,远远看去就像那青铜雕塑一般。 他走入院中,一道简单的拳风打出。 “咔嚓——” 那十步之外的大树应声倒下。 “好刚猛的术法。” 赵弘殷心里微微有些震撼,没想到这练到大成的淬金诀有如此威势。 他将体内功法散去,那原本古铜色的肌肤又缓缓恢复成原本的肉色。 “嗒嗒嗒。” 一名亲兵听到院内动静,敲开院门查探。 赵弘殷朝他点头示意,说道: “此地已经无用,将这落马寨所有屋舍全部推平,不要留下踪迹。” “是,都头。” … 南鹊山东面,泼索江上。 这条流经南鹊山的泾河主要支流今天异常热闹,赵家一众黑甲修士阵列在江岸,当头一个青衣儒衫的修士和一个背着大弓,身着黑甲的挺拔青年站在阵前。 “弘殷,这水府秘境我赵家从未有人进去过,没有先辈的经验,你进入其内一定要千万当心。” 赵宗汨拉着赵弘殷的手,关切的神情溢于言表,随后又缓缓开口道: “我查阅了古籍,这点检司练兵,最重军阵,射艺,恐怕这其中的考验会与这两项有关。” 赵弘殷将这两项暗暗记下,随后重重点了点头,说道: “弘殷记下了。” 他从呼风囊中取出篆刻着古代宫殿的玄铁令牌,其上发出的灵光十分闪亮,刚一取出,那原本平静的泼索江竟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赵弘殷面色凝重,他将体内真气朝那玄铁令牌渡去,那令牌发出的灵光朝前射出,一阵电闪雷鸣之下,那射出的灵光尽头竟勾连出一个五彩斑斓的洞口。 隐隐约约能从那洞口之中看到其内的纵横交叉的土岗,似乎还有军号声声,刀剑铮铮。 耳边的风声呜咽,急促的吹过,赵弘殷正准备踏入那洞口。 身后的赵弘虎口含真气,打破了这寂静的场面,他朝天大喊: “岂曰无衣!” 赵弘殷愣了愣,朝身后的族中子弟看去。 众修士皆身着黑甲,面色肃然中带有一丝愕然。 赵弘虎又大喊一句: “与子同袍!” 赵弘殷微微失神,但没想到越来越多的黑甲修士开始呐喊,一道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看着一道道熟悉的面孔,赵弘殷内心微微颤动,起了一丝波澜。 “轰隆隆...” 那电闪雷鸣似乎明白了赵家子弟的心境,此时也在为他们伴奏。 那呐喊声越来越大,甚至逐渐压过了雷电的爆鸣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咚!咚!咚!” 每个人都在用拳头敲击着自己的胸前黑甲,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大家的心跳都跟随着这鼓点一起跳动。 无论以往发生过任何的不快,此时在场的每一个修士,都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他们从小便耳熟能详的族训:互扶兴族,攀登仙道。 又是如山如海的呐喊声响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赵弘殷沉默,看着面前乌泱泱呐喊的人群,每一个人都神情激动,透露着对他的期盼和祝愿。 他似乎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眼眶微微泛红。转身便跳进了那五彩斑斓的洞口中,口中喃喃自语: “与子携行。” 第五十八章 巨阵 一阵天旋地转后,赵弘殷进入了这水府遗留的秘境。 他勉强睁开双眼,手指紧握着烈胎弓,开始观察起身边的环境。 只见四周十分昏暗,他运起瞳术,才勉强看清此时是在一处黑暗的洞穴之中,手中的令牌已经灵光尽失,看不出任何灵异了。 他将这枚玄铁令牌收入呼风囊,感受了一下这秘境中的灵气。 或许是因为封闭了很久,也没有人修炼过,这秘境中的灵气竟十分浓郁,几乎赶得上南鹊山灵脉的两倍。 赵弘殷不敢大意,此刻最重要的是摸清楚这处秘境里的危险,他蹑手蹑脚的走到洞穴门口,探出脑袋去,运起瞳术四处观察。 只见这小山之下,遍布着一格一格的土质演武场,每个演武场中用河流隔开,赵弘殷一眼望去,正好是三百六十条河,两百四十块演武场,阡陌纵横,规模宏大。 在这演武场的正中心,各条河流汇集处,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湖中央有两座孤岛。 一边的河流清澈,一边的河流浑浊,在那湖泊之中汇集,围绕着这两座孤岛形成了一清一浊的分界线。 赵弘殷在高处看的仔细,这分明就是一副巨大的八卦图。 “族叔说这秘境之中,多生灵孽,但这灵孽到底是什么...” 赵弘殷心里默默思索着,指尖的金气转的飞快。 这时,那距离赵弘殷最近的演武场军营之中,走出一列士兵,双目通红,气息倒是不强,只是将将真气一窍的修为。 赵弘殷隐匿在洞穴中,静静的观察着。 只见那一列军士,走到那块演武场之中,操练着赵弘殷从未见过的阵法,只见他们分成八部,七部在外,一部在内,形似梅花和其中的花蕊。 内里那部形似圆形,而外面七部却是方形,拱卫着其内部,但整个阵法从上往下看大体还是以圆为体。 一众军士身披铠甲,手握兵器,快速地变阵合阵,技艺之娴熟,丝毫不亚于赵家的临渊骑。 只见那军士们把阵摆好,军营内走出一个骑着死灵马,手握九尺多长的大刀,身披重甲,头上戴一褪了色的红缨帽,浑身死气的将领。 那浑身死气的大汉约莫真气二十窍修为,同样也是双目通红。 只见那将领坐于马上,呼喝一声,那死灵马快速奔跑起来,他手中长刀一直跟在马背后拖行。 “呔!” 那大汉直接将死气统统灌入这拖着的长刀,借助死灵马奔跑的速度,朝着那军阵中重重劈出一刀长长的刀气。 那列军士不过真气一窍的修为,而那骑在马上的将领已经二十窍。 赵弘殷以为这将领充满死气的全力一刀会将这军阵直接一劈为二,造成大量死伤。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军阵中各位军士将体内真气传到那最内部的军阵中,只见那内里的一名领头小将手持一面阵旗,将各个角落传导过来的真气全部吸收。 长长的刀气极速劈来,带着极强的威势,将地面上劈出一条深深的裂痕。 那小将将阵旗用力朝前一挥,这军阵上空出现了一個巨大的八卦虚影,将那刀气死死挡住,不得寸进。 那刀气和八卦虚影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寸寸崩裂,反而还是那道八卦虚影胜出,朝着那死灵骑士压去。 “什么!” 赵弘殷目瞪口呆,没想到这阵法居然有如此功效,那列军士不过真气一窍的修为,竟能以弱胜强,将这二十窍修为的刀气磨光,还能反击。 不过虽然那八卦虚影胜过了刀气,但毕竟也只是一众小修凝成,质量不甚高,那死灵骑士随意劈出几道劲力,便将那已是强弩之末的八卦虚影打碎。 坐于马上的大汉似乎很满意这八卦阵法的威能,仰天大笑了几声,发出的却是几声干涩的鬼哭狼嚎之音。 一阵鸣金之音响起,那列军士有秩序的将阵型打散,跟在那死灵骑士的身后慢慢回了军营。 “这便是灵孽吗...” 眼前的军士和那死灵骑士确实都是由怨气和死气糅合而成,至于为何是这军伍模样,恐怕可能与这座秘境曾经是水府点检司的练兵场有关。 “要是能得了这阵旗,学了这阵法,家中军士组成这大阵,那我家必定能练就一只百胜之师,到时候去了那东海,夺的那份机缘的概率也大得多...” 赵弘殷眼睛微微亮起,似乎在想着这阵法归自家所用能发挥出多大的效力。 “可是这军阵加上这死灵大将却是不好搞。”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死灵大将若是一对一,他自信有十成把握能将之斩于马下,可是有这八卦大阵在旁协助,除非自己用上那蛇纹瓶中的灵雾,否则恐怕难以匹敌。 可这蛇纹瓶只能使用一次,哪里敢用在这里,更何况... 赵弘殷看了看这密密麻麻排列着的小方块,足足二百四十个演武场,心中泛起一丝忧愁。 倘若出这秘境的方法是将这二百四十个演武场中的灵孽全部灭杀,那就算是来十个他,恐怕也是白送一盘菜。 他脑子飞速运转,瞳术也运行到了极致,将这山下的八卦阵看了又看,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这座巨大的八卦阵中肯定藏着一个阵眼,而那阵眼必定是那湖泊中,两座孤岛中的一座,那到底是哪一座呢? 赵弘殷心中升起疑问。在这险象环生的秘境之内,恐怕棋错一招,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那四通八达的水网源源不断的将清水和泥水汇入那巨大湖泊中,清水浊水缓缓运转,似乎永不停歇,赵弘殷眼中,那座大阵仿佛有了生命,也在慢慢动弹着。 “家主说过,这练兵场最重阵法和箭术。这阵法我是领会到了,可那箭术从何而解呢,这其中也没有用箭的灵孽修士...” 要是能知道这射艺应在哪处,肯定便是他逃出秘境夺取传承的关键... 赵弘殷心里反而没有那么焦急,他相信自己的猜测一定是正确的。 因为怀中的玉珏正静静地散发着一阵温热而舒适的白光。 第五十九章 关关难过 这二百四十块演武场,虽然只是由河流隔开,但其中仿佛互不干连,方才那死灵骑士和其麾下军士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这其他的演武场中居然没有任何变化。 赵弘殷摸了摸下巴,暂时还没有头绪,所以决定在这洞中再观察下方阵法一段时日。 他转身走回洞穴,发现原来还算宽敞的洞穴居然狭窄了许多,足足缩小了一尺长短。 “看来这秘境之中不能久呆,看这样式不足三天,这处洞穴便会消失…” 倘若没有这处安全之所,他只能冒险在外,要是被那游荡着的灵孽士兵发现,恐怕也只有身死道消,化为飞灰一途。 赵弘殷心中闪过一丝急迫之感,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默默沉下心来调息。 第二天一早,赵弘殷胡乱塞了些干饼和凉水,便走到洞穴出口,运起瞳术向下看去。 还是和昨天一样,一到卯时,便有一列军士出操列阵,待到列完阵法,那死灵骑士再出来试炼这阵法的威能,最后钲声响起,阵法散去,鸣金收兵,和昨日一模一样,仿佛他们只是固定化的程序,运行了千百年。 只不过那军士确实是看着没有一丝灵智,只会固定的做一些刻板动作,但那死灵骑士似乎还是有些许意识,伴随着他刀气劈出,嘴中会爆出几个音节,动作也更灵活。 其余练兵场中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赵弘殷似乎发现了些端倪,那演武场中死灵骑士手里并没有钲,而兵士的队形一遇到钲声便解。 “是不是只要找到了钲,再将之激发,那列军士便会自动解阵。” 只要解除了阵法,凭这区区真气一窍的军士,恐怕根本不是赵弘殷的对手。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列军阵中,没有弓手! 也就是说,赵弘殷只要将这阵法破除,便可充分发挥自己射术优势,将其中的灵孽军士一一猎杀。 可是,那铁钲在哪呢… 赵弘殷将瞳术运转到极致,在那处演武场中四处搜寻,终于在那演武场兵器架上找到了这清脆金属敲击声的来源。 那枚不过半尺长短的铜制小钲便挂在那长戟的小支上,在固定的时辰叮当作响。 这处小洞穴距离那处演武场至少二百余步,更何况那铜钲形制微小,不过半尺,想要敲响那铜钲可以说难度极大。 更何况,他只有一次机会,倘若射出这枚弓矢,他的踪迹便会暴露,那么也只有战斗一条路。 要么战,要么亡! 赵弘殷看了看手中的烈胎弓,这张弓已经被他祭练得如臂挥使,此时正散发着淡淡的锋锐之气。 他取出灵蜡将之一擦再擦,仿佛在抚摸挚爱之人的肌肤。 这一刻,他跟这张烈胎弓似乎是一体的。 赵弘殷缓缓闭上双眼,将烈胎弓放在自己身前,他就像一头饥肠辘辘,即将扑出捕食的猎豹,在等待最好的机会。 那股锋锐之气也慢慢蕴含在其身躯内,不再朝外释放,仿佛是一尊石像。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周遭的石壁在慢慢地缩小。 洞穴外又传来了军士整齐的操练声,赵弘殷猛地睁开双眼,眼神锐利如剑,瞳术运用到极致。 他快步走出洞外,潺渊真气运转到脚底,右手一拍呼风囊,召出一阵灵风,他脚下用力一蹬,直接从山腰腾空十数丈,朝那演武场飞去。 虽然山洞离那演武场足有两百余步,他这一顿操作下来,直接飞出数十步距离,此刻只有一百五十步! 赵弘殷从呼风囊中取出一根箭矢,一窍真气注入,将那烈胎弓拉到最大,瞳术运转到极致,瞄准了那大戟小枝上的铜制小钲。 那死灵骑士似乎也发现了凌空飞来的赵弘殷,口中呼喊了几声晦涩难懂的音节,那已经构建完成的八卦阵缓缓转向赵弘殷。 似乎是许久未见过生人,又是由怨气,死气杂糅而成,每一个灵孽军士眼中都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那军阵之上缓缓形成一个巨大的八卦虚影。 赵弘殷体内气机已经达到顶峰,在他眼中那小小的铜钲被无限放大,几乎要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去!” 一箭射出。 “铛——” 清脆的金属声响彻整个演武场。 那原本凝实了的八卦虚影瞬间消散了去,那队士兵就像死物一样,不顾那死灵骑士的大喊大叫,径直散了阵法,待在原地。 赵弘殷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果然正如他所料,这列士兵虽然构筑成军阵威力惊人,但毕竟没有灵智,只是遵循这死板程序行动。 此刻被赵弘殷射中那青铜小钲,发出那鸣金之音,军阵立解。 那死灵骑士气的哇哇大叫,发出阵阵令人无法理解的音节,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身下那匹高头死灵马朝着赵弘殷狂奔而来。 马后那九尺多长的大刀与地面摩擦出一长串的火星,端是有些声势。 “来得好!” 赵弘殷眼睛微微亮起,这死灵大将不过二十窍,所依仗的也不过是那把颇具声势的长刀而已。 对付他,连庚眉都不需要,毕竟这练气级别的法器用起来消耗甚大,不到必要时刻还是要谨慎动用。 他从呼风囊中掏出一根箭矢,张弓,搭箭。 庚金箭诀运转到极致,那抹箭矢变得遍体金黄,迸射出道道刺眼的金气来。 那死灵大将虽然只是怨气死气的杂糅,但略带一些灵智。 此刻见到了这弓矢极强的威势,逸散出的金气几乎要将他帽子上的红缨搅碎,他哪里还不知道这生人箭矢厉害。 那九尺多长的大刀被他单手从地上提起,横扬在半空,全身死气灌注到这长刀之上,双眼中充斥着暴烈和嗜血的欲望。 “吼——” 他和座下的死灵马一齐发出一阵怒吼,那刀尖的死气几乎已经具象化,快要滴落在地,借着这勇猛无匹的冲击力,这死灵大将斩出他此生最璀璨的一击。 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浓厚死气的刀气朝赵弘殷劈来。 所经之地,寸草不生。 第六十章 搜寻 那刀气威势惊人,但赵弘殷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面无表情,将庚金箭诀运转到极致,那抹箭矢几乎看不出箭矢的形状,只能看到一个极度刺眼的光点。 赵弘殷口中轻呼一口气。 “嗖!” 那抹强光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道刀气和死灵大将射去,快到肉眼几乎看不见那道箭矢的真身,只能看见些许残影。 而在这死灵骑士眼中,那抹金光闪闪的箭矢非但带有极强的锋锐之气,还有如山一般的威势朝他压来。 他那猩红嗜血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惧怕。 “砰!” 那道漆黑如墨的刀气遇到这遍体金光的箭矢,就像料峭的积雪遇到盛夏的烈阳,眨眼之间便被消融殆尽。 那死灵骑士似乎还想做困兽之斗,但还未抬起他那长刀挥出刀气,那只极强的金光箭矢便到了他的眼前。 “嘶——” 喉中半个音节还未发出,那具充满死气的身躯连带着胯下的死灵马便寸寸崩裂,化作飞灰。 这战斗发生和结束的如此之快,以至于其后跟随而来的灵孽军士还未跟上这死灵大将的脚步,还在其后离着五十步远。 不过这区区一列真气一窍的军士即使到了,也难以对这战局产生任何影响。 那灵孽军士没有灵智,只有对外来生人血肉的无尽渴望和暴戾,即使这死灵大将惨死在他们面前,这些战力低微的军士仍旧带着猩红的双眼,一直朝前奔来。 赵弘殷面色不变,只是默默收起烈胎弓。 对付这些比凡人强不到哪里去的灵孽军士,还是拳头来的更直接。 他体内淬金诀缓缓运转,原本肉色的肌肤变得浑身古铜,筋肉变得坚硬又不失美感,一眼看去便知道这其中蕴含着无比刚猛的力量。 赵弘殷脚底真气迅猛发出,用力一蹬地面,同时呼出一道灵风加速,这地面的反冲之力加上灵风相助,使得赵弘殷速度极快,如同猛虎扑入羊群。 江河四景诀融入他的拳势之内,时而像江水一般滔滔不绝,一浪接着一浪;时而像飞来的山峰,威势速度都令人胆寒。 这区区真气一窍的军士哪里经得住他一击,往往一拳下去两三个灵孽便被打爆。 即使有些灵孽在后背刺出刀剑偷袭,也绝望的发现根本破不了赵弘殷体表那如同钢铁一般的筋骨。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一列灵孽军士便被斩杀殆尽。 但赵弘殷并没有露出欣喜之色,反而眉头皱起。 无他,这死灵骑士和灵孽军士死后居然都化作飞灰,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想要的阵旗和那柄死灵骑士的长刀应当是这队人马中最值钱的东西,可是这些法器都随着灵孽消失而消散了。 难道自己这一番操作,到头来还是个亏本买卖? 赵弘殷朝着周遭环境看去,随着这灵孽消散,原本矗立着的兵器架子和其上的兵器也都寸寸崩解,化作飞灰。 只留下那青铜小钲落在尘土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赵弘殷将自身淬金诀解除,体表青铜之色也化为原本的肉色。 他走上前去拾起那青铜小钲,那小钲所用灵铜品级应该挺高,至少赵弘殷运起真气轻轻一捏,那小钲上连個印记都没留下。 赵弘殷细细观察着这青铜小钲,只见其上用古代越国小篆写着: “点检”二字。 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灵异之处,赵弘殷知道这点检铜钲能够号令灵孽军士,不是凡物,将之郑重的收入呼风囊中。 随后转身看向了后头那死灵骑士和灵孽士兵驻扎的两座军营。 那死灵大将的营房外表稍显豪华,那大帐是由某种灵兽的皮革制成,帐门外还由黄金打造了两盏一人高的篝火台。 只是其内燃着的不是松明,而是两朵幽兰的鬼火。 赵弘殷掀开大帐,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眉头皱起,一拍呼风囊,一阵清风袭来,赵弘殷这才敢放肆呼吸。 这死灵骑士也忒不讲究了,这帐内臭气熏天,几乎比得上那腐烂十多天的路边野尸。 不过这气味虽然难闻,期间装饰倒是异常的奢华。 凡人拼死拼活也难也得到的金银珠宝,此处遍地都是,甚至被随意丢在地上。 赵弘殷随便挑了些看起来价值高的金器丢进储物袋。 虽然这金银财宝对修士无用,但不捡白不捡。 正当他懊恼这死灵骑士精穷,正准备离去的时候,那怀中玉玦发出一阵温热。 赵弘殷调转身子,默默感应着这温热是由何引起。 他慢慢地在这营帐中搜寻着,突然,经过一个角落中的黄金宝箱,那玉玦的温热尤其强烈。 赵弘殷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去,运起真气一脚踢开那盖着的黄金宝箱。 那表面的金银财宝落了一地。 仅仅是这凡俗金银,必不可能会让这怀中玉玦起反应。 赵弘殷心里转了一转,探出手去在那堆金银财宝之中搜寻起来。 半盏茶后,一枚破旧不堪的玉简浮现在赵弘殷眼前。 赵弘殷面露玩味之色,无他,这玉简上歪歪扭扭的写着: “大宝将军的日记!”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赵弘殷心中暗骂一声,将这玉简放在眉心细细读起来。 只见这玉简之中洋洋洒洒写了数十日,但最后几天间隔很久,而且也只有寥寥数语。 他往最前头那一段话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淳元四百五十一年貳月十一日,我袁大宝苦练武艺,终于成为我越国水府点检司里的一名都头。 我爹娘说了,不捞元宝的军官不是好军官,既然给我取名袁大宝,就是希望我有数不尽的元宝! 这手底下的军士全是些穷光蛋,我要想些办法捞元宝,就附近的富户很识相,我刚一上任就给我送上了些许灵物和几箱金银。 虽然这金银珠宝对我没什么用,但是我怎么就这么喜欢呢,多攒点拿回去给我爹娘潇洒潇洒。 这富户似乎是看出我的想法,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下一道军令,在我的辖区筹措军资,到时候他们带头捐,底下的小民怎么敢不捐,等军资筹措完毕,他们的钱如数奉还,剩下的钱三七分账… 不得不说,这些富户比我袁大宝还下贱。” 第六十一章 玉珏显威 “呸。” 赵弘殷心中暗骂一声,这手段原来古代就开始用了,果然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他又继续往下看去。 “淳元四百五十貳年肆月,完蛋,司主好像发现我和这些富户干的这些事情了,吓得我连忙挑了几件好东西送上去,还好司主仁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将我和我的部曲送入南鹊练兵场里,让我们在里面训练一年再出来。” “淳元四百五十貳年陆月,这练兵场真的是让俺袁大宝淡出个鸟来,我想我的娇妻美妾了,日日训练令我身心俱疲,还好有我的那么多大元宝陪着我。” “淳元四百五十貳年捌月,我这都的军士将我们点检司的混元八卦阵练的很娴熟了,这阵法端是有些厉害,这些小兵使出阵法居然能硬抗我一刀,不愧是本将军带出的兵,看来本将军天生就是当将军的材料。” “淳元四百五十貳年拾月,居然有个军士不长眼敢去那中央控制区,现在连毛都找不到了。哼,强力如我也不敢踏入那练兵场禁区,听说那里面藏着越国皇室掌控这混元八卦阵的秘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座…” “淳元四百五十叁年叁月,还有一个月,我袁大宝终于要出去啦!我要来上十桌流水席面,再和我的五个妻妾一起枕头大战!” “淳元四百五十叁年伍月,为什么出境令牌失效了,为什么司主还不放我出去,为什么...” “淳元四百五十肆年,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这日记戛然而止。 赵弘殷缓缓退出玉简,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 倘若说这一队人是当时被送入练兵场训练的军士,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这座练兵场再也没有开启过。 所以这怨气,死气糅合了这些困死在此的军士神魂,产生的灵孽才会和那队军士形制一样,并且每日都在做同样的事。 而那死灵骑士应该就是日记的主人,袁大宝。 这袁大宝毕竟修为高些,神魂也更强力,所以变成的灵孽也略有些灵智,当然这点灵智并不算高。 而他们使用的阵旗和法器长刀,估计早就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崩解了,只是徒有其形。 “这么说来,想在这座空间中得到灵丹或法器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这岁月才是真正的杀猪刀啊...” 赵弘殷摸了摸下巴,心里转了几转。 他走出大帐,四周的演武场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灵孽的产生也不只是怨气和死气,还得有生灵在这秘境中,留下神魂。 而古越国的秘境一般都是有具体功用的设施,如练兵场,炼丹坊,炼器坊.... 所以倘若外部发生什么大的动乱,将那勾连的出境禁制全部破去,其内肯定会有许多人被困在这秘境之中再难逃出。 不得不说这袁大宝也是倒霉,因为在他的日记之中,古越国承平已久,这处练兵场好像只是用来惩罚犯了大错的军士,所以在这练兵场中只有他们一队灵孽。 但是赵弘殷想到古籍上记载,这古越国鼎盛时期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开辟了许多秘境,一些强势的家族干脆就把整个族地和灵脉搬到秘境之中,倘若那造成秘境无法勾连现世的原因不是偶然,而是一场波及全天下的大劫... 那些秘境之中恐怕全部充斥着灵孽,而那些修为深厚的修士神魂稳固,若是变成灵孽恐怕灵智跟生前不会有太多变化... 想到这里,赵弘殷心里阵阵发毛,同时长出一口气。 自家这运道属实不错,倘若这二百四十块演武场中充满了灵孽军士,哪怕是都如袁大宝这般修为,自己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但自己该如何出去呢... 虽然这秘境进入的禁制不知为何已经恢复,但是将自己带入的玄铁令牌已经灵光尽失,也不知道在哪里给它补充灵机... 难道这出去的契机便在那两处孤岛之内? 赵弘殷运起瞳术,使劲朝前看去,那一清一浊的两道分界线上点缀着两座孤岛。 那孤岛上似乎有隐匿阵法,他的瞳术看不清其中到底有什么,而且那隐匿阵法中隐约闪过几道灵光,应当是那守护禁制。 按照那袁大宝的日记中所言,这两座孤岛中有一座隐藏着越国皇室掌控混元八卦阵的秘密,但是这两座孤岛外形几乎一模一样,其中一座只是单纯阵法中的一处死门,进入那地,有死无生... 倘若选对进了生门,恐怕还有一线希望夺得那八卦阵传承,并且有机会能出了这秘境。 隐隐与大道五十,遁去四十九,只留一线生机相合。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此时不说心惊胆战,也怕是满头大汗难以抉择了。 但是赵弘殷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神情。 无他,有怀中这占卜吉凶的玉珏,根本不怕做选择,就怕没得选! 赵弘殷脚尖朝着那浊流的孤岛踏出一步,怀中的玉珏顿时发出一道极其炽热的气息,烫得他呲牙咧嘴,赶紧收回脚步。 随后又朝着那清流的孤岛踏出一步,此时这怀中的玉珏不再发出炽热的温度,反而散发一阵温和而舒适的气息。 赵弘殷咧嘴一笑,心中大定,不过此时进入也未免太过浪费这秘境中的灵气,他可不是那么奢遮的人物,能有灵气浓度这么高的地方修炼,哪里是可以错过的。 他径直往那袁大宝的大帐中走去,将那堆满蒲团的金银财宝全部扫开,随后坐下,双目缓缓闭上,又开始行功打磨起这体内真气来。 这练兵场秘境许久未有生人闯入,其内的灵气浓度和质量几乎是赵弘殷生平见到的最高,刚一吐纳,那被吸入的灵气便轻而易举的转换为真气。 果然这修真四字,财法侣地,缺一不可呀。 “我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啊。” 赵弘殷贪婪的吸收着这灵气,似乎是刚刚打斗完,这体内的真气也异常活跃,再加上玉珏的加持,原本涓涓细流似的吐纳行功变作了鲸吞。 他的头顶出现了一個小小的灵气漩涡。 第六十二章 小龟 这灵气漩涡越来越大,几乎就要将这周遭的灵气全部吞入。 而此时入静的赵弘殷哪里知道这么多,他全身的每一寸都在贪婪的吸收着灵气,体内的潺渊劲自动高速运转,一个又一个周天... “啵——” 一个轻声又悦耳的声音响起,赵弘殷缓缓睁开双眼,面露喜色。 “又冲开一窍,这修为进境果真迅猛。” 只是刚才这修炼状态几乎是往日几倍,赵弘殷心中有些惊讶。 “难道进入了古籍中所说的顿悟状态,全身空灵符合道韵,修练速度突飞猛进。” 人逢喜事精神爽,赵弘殷精神抖擞,这便架起行军锅来准备犒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吃饱了再去探一探那清流孤岛。” 没有赵弘历生火,他只能将那大帐上的皮革拆下,用火折子点燃,储物袋中也只有干饼和肉干,赵弘殷想了想,食材不多,还是简单做一锅肉干汤饼果腹即可。 这秘境虽然封闭,但这水却是不缺,他手中法诀一掐,从那清流中取出一股清水,倒入锅中,等这水煮沸,又将干饼和肉干掰成小块,丢入这锅中烹煮。 虽然食材简单,但是这香味却是蹭一下便上来了,对于吃了好几天干粮的赵弘殷来说,这锅汤饼简直不亚于一桌席面。 他从呼风囊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把那为数不多的紫苏灵叶统统丢进这行军锅中,原本清甜的面饼香味中又夹杂了一丝植物的特殊清香,充斥在这方演武场内。 眼看着汤饼已经煮好,赵弘殷从储物袋中取出食箸木碗,正准备大快朵颐。 那清流河中迸出一道小小的白色残影,直奔这行军锅而来。 那白色流光速度很快,即使赵弘殷修行了瞳术,也只是刚好能够反应过来,体内淬金诀快速运转,转眼间便是变成了钢筋铁骨,朝后跳出一丈距离。 那白色残影目标也很明确,不是赵弘殷,而是这演武场中香气的来源,那锅肉干汤饼。 赵弘殷朝前走了几步,向那锅中看去。 “什么!” 只见这铁锅内正大快朵颐着的,居然是一只憨态可掬,人畜无害的白甲灵龟! “这灵龟的速度可是一点不慢啊...” 赵弘殷还在思索着这灵龟为什么动作这么快,锅中的汤饼几乎已经见底了。 他有些生气,一边快步走上前去一边破口大骂: “这可是我最后的紫苏灵叶,你个白皮畜生给我留点!” 可是这灵龟仿佛许久未曾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非但将这一锅汤饼风卷残云的一扫而空,听见赵弘殷的声音还抬起小小的脑袋,瞪着渴求的双眼,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赵弘殷火气未消,伸出那遍布古铜色的手,捏住这灵龟的小尾巴,直接一把就将这白甲灵龟提在半空。 这灵龟虽然饥饿,但却是個温顺的性子,眼下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没有反击,只是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四只短短的龟足,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赵弘殷见这小龟一副窝囊劲,心里的怒气也消了一大半,他将真气运转在手里,直接将这憨态可掬的白甲灵龟朝着远处丢去,变成一道看不见的小点。 眼看这精心准备的吃食被白甲小龟吞吃了去,赵弘殷也没了兴致,只是默默坐下,取了几张面饼在火旁烤着,然后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根肉干准备往嘴中送去。 “嗖!” 又是一道白色流光闪过,一把夺过赵弘殷手中的肉干,扑到地上大口吞吃起来。 “咦。” 赵弘殷心里闪过一个问号,这白甲灵龟速度居然快到自己的瞳术都反应不过来,难道是什么天生异种? 他朝地面看去,那白甲灵龟还在大口大口地吞吃着肉干,根本不顾身旁还有一个修士。 赵弘殷苦笑着摇了摇头,哪门子异兽会这么窝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充其量就是一只贪吃的野生灵兽。 话虽如此,赵弘殷还是从储物袋中掏出几根肉干朝那白甲灵龟丢去。 那灵龟朝他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又开始大口大口的消灭肉干。 赵弘殷见这白甲灵龟气机不强,也没有什么危险性,便也不管它,取下一个烤的恰到好处的面饼,朝嘴里送去。 这面饼烤的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唇齿之间充满小麦的香气,让赵弘殷食指大动,正当要继续咬下第二口时,他看到了地上的灵龟扬起自己的小脑袋。 那几条肉干已经被它消灭完毕,此时它正抬高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弘殷手里的面饼。 那渴望的小眼神让赵弘殷哑然失笑,又取下一个烤好的麦饼丢在自己脚下。 那白甲灵龟似乎知道面前这身着黑甲的青年不是坏人,便蹑手蹑脚地爬到赵弘殷脚边,大口大口的嚼着那焦香四溢的麦饼。 此时,赵弘殷才开始细细观察起这白甲小龟来,只见这灵龟长约半尺,全身雪白,那龟甲之上还布有些许繁复的花纹,只是这气机着实不强,几乎就和那灵孽士兵差不多。 一个麦饼吃完,那白甲小龟似乎也吃饱了,就这么趴在赵弘殷脚边休息。 温顺的模样让赵弘殷忍不住伸手去逗弄两下,这小龟也没有抗拒,只是轻微的张了张嘴,仿佛是吃饱了想睡觉了。 赵弘殷哈哈大笑,没想到这秘境之中还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生灵。 他朝那白甲小龟轻声道: “你这小家伙,怕是好久都没吃过东西了吧。” 那白甲小龟不会说话,只是默默地在赵弘殷身边转了一圈,仿佛是在感谢他的美食款待。 赵弘殷嘴角勾勒起一丝笑意,他将那白甲小龟捏起,作势假装要将他丢入行军锅中,吓得那白甲小龟赶忙缩回头去,躲在那厚厚的白色龟壳中。 “果然是个憨货。” 赵弘殷将那白甲灵龟放在自己身前,双眼注视着那灵龟。 那小龟也在龟甲之中弱弱地看着他,仿佛还在害怕赵弘殷将它丢入锅中。 “那就叫你白憨吧。” 赵弘殷朝着这小灵龟温声说道。 第六十三章 诡异迷雾 “白憨?” 听到这个名字,那白甲小龟似乎有些不满,奈何赵弘殷麦饼给的太多了,即使有万般不满,白甲小龟也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嚼着口中食粮。 赵弘殷似乎很满意自己给白甲灵龟取的名字,连带着看这小灵龟也顺眼了许多。 “你这白皮畜生,怎地速度这么快,根本不像一只乌龟,反倒是像那迅灵鸽了。” 白憨灵智极高,显然是听懂了赵弘殷的话,存了卖弄的心思,运起真气来在赵弘殷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速度之快,几乎就像是一个白色圆环套在赵弘殷的身上。 “好啦好啦…知道你厉害了。” 等到赵弘殷说完,那白色圆环才慢慢落下,显现出白憨的身影来。 这不卖弄的时候,那小龟又成了普通小灵龟的样子,伸出四只短短的龟足,在赵弘殷脚尖慢慢蹭着。 “你想跟我出去?” 赵弘殷也看出了这小龟灵智极高,也生的可爱,虽然修为不怎么高,但还是起了收服的心思。 那小龟伸出一只前足,指了指这铁锅,又抬头眼巴巴的看着眼前这挺拔的军伍修士。 赵弘殷哑然失笑,朝着它说道: “白憨,到了外面,这玩意儿,管够!” 那白甲灵龟似乎非常满意,短短的后足一蹬地面,便轻盈地跳上了赵弘殷的肩头。 小尾巴轻轻一甩,拂了拂赵弘殷的耳垂,随后便安静舒适地闭上眼睛,似乎是把赵弘殷当成自己的坐骑了。 “你这憨龟。” 赵弘殷笑骂一声, “也不怕我把你炖了做十全大补灵龟汤。” 那白甲灵龟灵智极高,哪里还认不出来赵弘殷只是吓唬吓唬它,根本没有把赵弘殷的恐吓当回事,只是歪过头去继续酣睡。 既然得了这意外之喜,赵弘殷也不准备在此地多待,他朝那清流中的小岛看去。 只见那孤岛不大,约莫百尺见方,地基被这水流冲刷的形似圆弧,只是其上被迷雾阵法笼罩住,并看不真切。 赵弘殷不敢托大,虽然这怀中玉玦显示这处小岛是这座巨阵的生门,但毕竟其内情形未知,哪里敢随意进入。 他思忱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剑,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黑棺。 这黑棺并不是什么厉害法器,只是一个能简单存放阴尸的小物件,基本练僵的都会炼制一个,那云水城主也不例外。 赵弘殷真气注入其中,那黑棺逐渐变大,随后盖子猛然打开,从其内跳出三只青面獠牙的铁僵来。 没错,这就是先前斩杀那云水城主缴获的三只铁僵。 这铁僵在南鹊山阴地内埋藏了不少时日,被雷火灼烧过的伤痕已经愈合,基本已经恢复到先前的战力。 赵弘殷甩了甩铜钱剑,其上的铜钱也跟着叮当作响起来,那三具铁僵听见这铜钱声,也跟着这法器动了起来。 “虽然操控起来还有些滞涩,但也差强人意了。” 赵弘殷毕竟没有练过控尸术法,虽然做不到心意相通,但是这铁僵本就是粗笨的货色,大开大合之下,倒是也能派得上用场。 此时已经到了宴昼,事不宜迟,赵弘殷这边准备进那生门孤岛一探。 他缓缓挥动铜钱剑,分出一個铁僵,跳入那清流河中,朝着河中孤岛游去。 只见这铁僵虽然浑身钢筋铁骨,但毕竟是有修为在身,凫起水来哗啦哗啦的,行进速度非常快,约莫盏茶时间,那具铁僵便摸到这清流孤岛旁边。 赵弘殷心头微微一喜,看来这清流孤岛旁的禁制并不太高明,这么容易便被他摸到近旁了。 正当他操纵着那具铁僵向岸上爬去时,异变斗生,那原本迷雾笼罩的小岛突然散出一条清晰的道路。 赵弘殷运起瞳术朝那道路尽头看去,一个扮着妖异鬼脸,军士打扮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对着那铁僵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与此同时,那妖异军士口中发出些刺耳异常的尖叫,几乎与妖魔无异。 赵弘殷听着这声音,心中莫名烦闷起来,铜钱剑远远朝那妖异军士一挥,那具铁僵也跟着这铜钱法器的动作,凶猛地朝着那妖异军士扑去。 “咿唔咦——” 那妖异军士仿佛有些被激怒了,发出一阵晦涩难懂的尖叫,那对猩红的双眼变得更加鲜红,嘴里也生出了些獠牙。 两只青面獠牙的怪物互相啃咬在一起,那妖异军士看着有些瘦弱,但那力气却是一等一的强大,直接就将那铁僵扑倒在地。 眼看这铁僵就要落败,赵弘殷连忙弯弓搭箭,一窍真气注入烈胎弓,庚金箭诀默默运转,朝着那妖异军士射出一抹金光。 那军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朝着赵弘殷诡异一笑,又是那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赵弘殷心头有些发毛,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那妖异军士朝着赵弘殷笑完,迷雾陡然合拢,那抹射出去的金光箭矢被那团迷雾吞噬,没有惊起半分波澜。 赵弘殷连忙摇了摇那把铜钱法剑,可那一丝与登岛铁僵的联系已经断绝,即使叮当之声响彻整个巨阵,岛内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迷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绝对不是简单的法阵…不但能隔绝视线,还能将勾连的气机和外界射入的箭矢全部吞了去…” 赵弘殷心有余悸,倘若是没有那铁僵,而是自己登上了那清流岛,迷雾一关,将自己困在那岛上,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 “那军士倒是有些妖异。” 赵弘殷想起袁大宝的日记,日记中记载着曾经有过一个军士进到过这迷阵之中,按理来说应该只是一个真气一窍左右的军士,怎么会有变得如此实力… 这真气秘境中的谜题越来越多了…赵弘殷心中有些不安,即使有了玉玦占卜吉凶,也只是知道那里面会有一条生路,可是倘若自己犯了蠢,那生路也有可能成了死路。 “这修真道途,真是如履薄冰。” 一阵耳垂边传来的刺痛将赵弘殷从短暂的思绪拉出。 那白甲灵龟用力地咬了咬赵弘殷的耳朵,随后那前足用力地朝一个方向指去。 第六十四章 别有洞天 赵弘殷朝白憨示意的地方看去,只见那龟足指点的地方,是清浊二河交界最深处。 “嗯?” 那白甲灵龟一个劲儿地朝那处地界示意,几乎要把那龟足从壳中伸到最长。 “白憨,那底下有东西?” 白甲灵龟见赵弘殷终于懂得自己的意思,猛地点了两下头,随后便朝着那清浊二河交界走去。 赵弘殷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白憨身后。 白甲灵龟一个猛子,便扎入了那清浊二河之间,只在河面留下一个小小的气泡。 赵弘殷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这白憨有灵,也许这清浊二河交界底下,有着破除孤岛上迷雾法阵的关键。 打定主意后,赵弘殷卸下甲冑,潺渊真气运转,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白憨跳入了河中。 这清浊两河交界,在河面底下也着有明显的不同,一边清澈见底,一边黄泥浑浊。 形成了一道赤裸鲜明的界限。 白憨就在赵弘殷身前等着他,待到赵弘殷入水,白憨用龟足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随后便钻入那河底淤泥之中。 那河流冲刷了不知道多少年月,河底的淤泥漆黑,还有些许臭味。 但既然已经下来,也顾不上那么多,赵弘殷一头便扎进了那淤泥之中。 没想到,这淤泥底下别有洞天。 赵弘殷扒开其上的泥层,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刚好能容纳他一人进入。 他估摸了一下,自己还能在水下坚持一刻钟,时间还比较充裕,便径直入了洞中。 前头的白甲灵龟慢悠悠的带着路,仿佛已经是来过无数次。 赵弘殷心里泛起嘀咕,难道这地方是白憨的巢穴? 又走了大约数十步,那狭小的通道一瞬间便豁然开朗。 赵弘殷走进那巨大空间内,发现自己竟然能自由呼吸。 “这河底居然还有这么个地方。” 他摸着自己的鼻子四处打量,只见这洞穴之中略微布置着几個夜明珠,但并不很亮,虽然是在这河底,但其内似乎有气道与外界相连,使得他能随意呼吸走动。 白憨似乎很满意赵弘殷的反应,在这巨大空间内踱来踱去,仿佛是主人在邀请客人参观自己的家。 赵弘殷没好气地说道: “白憨,你到底要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那白甲灵龟用短短的龟足挠了挠头,指了指一旁的石壁。 赵弘殷运起瞳术朝那石壁看去。 只见这石壁被打磨的光滑整齐,其上还雕刻着一些难懂的奇异喇叭形状花朵壁画。 白憨轻轻一跃,跳到赵弘殷的肩头,用嘴轻轻咬着赵弘殷的耳垂,将他的头偏向一侧。 赵弘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还真被发现了一些端倪。 只见这石壁之中虽然大体都是光滑整齐的青石砖,但有一块略微凸起了一寸。 赵弘殷心头转了一转,探出手去摸索了一下。 “确实是一处机关。” 他运起真气将那凸起的石砖重重按下。 “轰隆隆——” 那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壁缓缓分开一道口子。 与此同时,阵阵雾气扑面而来。 赵弘殷连忙退后数丈,将口鼻封住。 “居然是跟那孤岛上相同的迷雾!” 皮肤上传来阵阵酥麻感,应当是这迷雾略带些毒性,赵弘殷一拍呼风囊,一道灵风飞出,将这迷雾吹开。 一朵盛开的白色巨花显露在赵弘殷眼前。 那巨花花朵形似喇叭,通体白色,在一旁的根茎旁还有一眼汩汩流出的灵泉。 “是灵泉!” 赵弘殷眼前一亮,这灵泉跟阴泉这种天生地养之物不一样,一般都是一条灵脉的最精华之处,会形成一口灵泉。 而这灵泉之下,一定会有灵脉精粹! 这灵泉日积月累汩汩流出,一些灵气沉积下来,逐渐变成一颗颗光滑透亮的灵珠,修真者将之称为灵脉精粹。 这灵脉精粹可是好东西,一颗灵脉精粹中所含的灵气,便可支撑修士修行一个月,称得上是上好灵物。 可这白色巨花赵弘殷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喇叭形状的花朵应当就是那石壁之上壁画雕刻之物。 赵弘殷细细思索了片刻,族中蒙学内《江南常见灵植》并未有提到过此物。 应当是古代遗存下来的异种或者非江南地界之物。 不过,虽然他不认得,但应当不是平常之物。 至少这生产出的灵雾能够隔绝勾连的气机,甚至连他自己射出的那只金光箭矢在进入灵雾之中也茫然不可寻。 赵弘殷从脚边捡起一块碎石,潺渊真气运在手中,朝那白色巨花打去。 “啪——” 一条扁青细长的舌头将那碎石快速准确地击碎。 “果然有伴生妖兽。” 这野外的灵植基本都会有妖兽驻守,等到那灵植成熟,妖兽便会将灵果服下,而平时,妖兽也会守护着灵植。 这也是一种常见的互利共生关系。 赵弘殷运起瞳术朝前看去。 “原来是只山壁虎。” 只见那巨型喇叭花中爬出一只遍体全白的的小型壁虎,这壁虎体型微小,气息不强,约莫真气十窍左右,颜色也跟喇叭花一致,要是不注意看,基本很难发现。 但此时露了踪迹,那山壁虎没了隐匿偷袭的机会,哪里是赵弘殷的对手。 只见赵弘殷口中一道金气吐出,那山壁虎用扁青细长的舌头想要接下这道攻击。 可赵弘殷哪里会让它好过,拉开烈胎弓,一窍真气注入,庚金箭诀发动,便是两道金光箭气射出,将那山壁虎舌头和身子射成了三段。 那白甲灵龟似乎对这白色山壁虎很有兴趣,眼看着那山壁虎已经丢了性命,直接从赵弘殷肩头快速飞下,将那断成三截的山壁虎残躯统统吞吃了去。 那白甲灵龟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赵弘殷反应过来时,那白憨口中只剩一根山壁虎的尾巴了。 “白憨,你还真是荤素不忌啊…” 赵弘殷对着白甲灵龟笑骂一句,只见那白憨吞吃完山壁虎,脸色变得潮红,似乎要沉沉睡去。 它赶忙跳回赵弘殷肩头,将整个身子都缩紧龟壳之内。 第六十五章 在望 白憨已经陷入沉睡,赵弘殷也没有存放灵兽的灵兽囊,只得随意找个布袋将肩头上的白憨装进去,然后挂在腰间。 那巨型花朵除了制造那些诡异的灵雾外,似乎没有什么作用,赵弘殷想了想,从怀中掏出灵农常用的灵镐和移植玉盒。 这是他之前在南鹊山养伤时问纪桑要来的灵农器具,本来想的是路边遇到些野生灵植也挖回去种到自家小院中。 没想到这第一次出手便碰到了个大货。 这石壁之内有一条直直往上的气道,那巨型花朵原先产生的灵雾应当便是从这气道通向那清流孤岛中去的。 赵弘殷心中有些后怕,倘若自己没有白憨相助,径直往那岛中去了,恐怕一旦被岛上布置困住,这灵雾吸入的多了,自家性命也危在旦夕了。 他继续招出一道灵风,将那灵雾向上吹去,随后快步走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将那巨型喇叭花朵连根带土全部挖出,放到专门的移植玉盒中。 随着那白色喇叭花朵的消失,这空中灵雾也有些稀薄起来,赵弘殷这才敢放开口鼻。 他朝着一旁的灵泉看去,眼中精光亮起。 “小爷我怕是要大发利市了!” 他将那移植玉盒放入储物袋,直接“扑通”一声跳入灵泉。 那充沛的灵泉之水浸泡的赵弘殷格外舒服,仿佛整个人的毛孔都在贪婪地吸收着那灵泉之水。 但灵泉水并不是赵弘殷的目标,他慢慢摸索到底部,手里金气微微吞吐,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珠便被赵弘殷握入手中。 他面露喜色,翻手将这玉珠塞入储物袋中,又俯下身去摸索起来… 一炷香后。 赵弘殷看着手中十二颗晶莹剔透,散发着充足灵气的玉珠,心中感慨万分。 “娘的,果然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这十二颗灵脉精粹,估计都能将我推到三十窍了…” 只是这机缘得来属实不易,倘若没有怀中玉玦,他哪里能发现那袁大宝的日记,这走来的一步一步看着轻松,实际上如果走错一步,恐怕身死道消便会是他了。 赵弘殷看着那布袋中沉睡着的白憨,眼中带着些许感激。 “这白憨帮了我不少,虽然实力差了些,但出去之后我必会护它周全。” 那白甲小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原本沉睡着的小小身躯轻轻颤动了一下。 虽说这最贵重的灵脉精粹已经被赵弘殷取走,可那灵泉之水也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赵弘殷眼中透出一丝不舍。 “要不…用这个试试?” 赵弘殷取出一个瓶身画满腾蛇,其上充满古意的古朴灵瓶。 正是家主赵宗汨给他护身的原筑基古灵器,蛇纹瓶。 这古灵器赵弘殷不知道如何使用,家主只告诉他如何勾连其内的护身灵雾,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这蛇纹瓶放入灵泉之内。 那蛇纹瓶一接触到这充沛的灵泉之水,似乎微微有些变化,瓶身泛起了灵光,随后这变化越来越大,赵弘殷仿佛看见了那蛇纹瓶上的腾蛇张开了巨嘴。 一道灵光闪过,那原本汩汩流出的灵泉此时不再继续流出,反而水位一直在下降。 “什么!这古法器居然恐怖如斯!” 只见那灵泉之水一刻不停地朝下落去,全都灌入那蛇纹瓶中,直到那灵泉落到底部,几乎再也流不出任何灵泉之水,那蛇纹瓶之上的灵光才缓缓消失。 “居然…一滴也没有了。” 赵弘殷哪里想得到这蛇纹瓶居然有如此威势,几乎要让这灵泉几近枯竭。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只要灵脉不曾枯竭,那灵泉之水早晚都会继续汩汩而出。 只是现在被那蛇纹瓶全部榨干了罢了。 那蛇纹瓶上的灵光一闪一闪地传来,赵弘殷似乎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着欣喜与满足的心情。 他拿起那蛇纹瓶一看,其上的纹路似乎更清晰,那几条腾蛇几乎就像真的一样,呼之欲出,几欲择人而噬。 赵弘殷知道这蛇纹瓶得了不小的好处,自己待会去那清流孤岛上破阵也多了几分把握。 他环顾四周,确认再也没有任何灵物遗留,便深吸一口气,朝着那洞口爬去。 盏茶后。 一個浑身赤裸,腰间挂着几个袋子的挺拔青年脱水而出。 那清流河水清澈,将他身上沾染的淤泥统统冲刷干净了,赵弘殷跃出水面,湿答答地站在地上。 体内潺渊真气运转,那原本湿答答的身体一眨眼便被蒸干。 他穿起黑色甲冑,朝着那清流孤岛看去。 原本浓厚的灵雾现在已经变得稀疏了不少,看样子再过一段时间,这隔绝内外的灵雾便会彻底消失。 没了那诡异灵雾,其上的妖异军士应该不会是他手中弓矢的对手。 日头将昳,这浓密的灵雾估计还需要一会才能散去。 赵弘殷心中也并不急迫,他干脆又回到那袁大宝的帐中,盘腿坐下,将装着白憨的布袋解开,那白甲灵龟依然还是陷入沉睡。 他取了一颗灵脉精粹放入布袋,随后将袋子系紧,放在身旁,心里默默想着: “白憨,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但赵弘殷也帮不上这白甲灵龟任何忙,只能双手握住两颗灵气四溢的晶莹玉珠,缓缓闭上双眼,开始打磨起真气来。 又是一夜修行。 这灵脉精粹不愧是真气修行宝物里上等的辅助灵物,仅仅一夜修行,赵弘殷就能抵得上以往数十日之功。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睛猛然睁开,面露喜色。 “有了这灵脉精粹,才是真正的练气有望,近在眼前了…” 赵弘殷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又是简单的一路拳法打过,随后拉起大帐,运起瞳术朝着那远处的清流孤岛上看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好升起,洒在了那清流孤岛上,原本笼罩在那岛中的浓厚灵雾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阳光之下,岛上各项都一览无余。 赵弘殷心中微微一惊,拿出储物袋中那枚带他进来的玄铁令牌细细比对。 这令牌上的宫殿就在他的眼前。 第六十六章 迷云 只是那昨日的妖异军士却是见不到了,应当是在那处宫殿内。 瞳术发动,赵弘殷将那宫殿看的仔仔细细。 这岛上有一条小小的引水渠。 宫殿的正前方有一堵白墙筑在引水渠前,高约三丈,上覆波浪形黑瓦,起起伏伏,形制精致。 正中间有一个月洞,遍体漆黑的乌木门板上方,悬着一块鎏金牌子。 其上篆刻着两个大字:“混元” 白墙后,一道由灵砂铺成的小路旁栽满了奇花异草,还有十六株玉石做成的宝树,在道路两旁熠熠生辉。 道路尽头,白顶黑门的宫墙中,水缸粗细的云顶檀木作梁,夜明珠玉为灯,殿门半掩着,似乎能隐约看到其内的鲛绡宝罗帐和微微萦绕的玉金烟,庄严肃穆之中透着一种奢华。 袁大宝在日记中写到这岛内有着越国皇室掌控混元八卦阵的秘密,由此看来,所言非虚。 宫殿由一个巨大的灵光禁制包绕住,由于蛇纹瓶将底下灵脉暂时吸干,那原来灵光闪闪的禁制现在也变得有些萎靡起来。 赵弘殷心头念头动了几动,一窍真气注入烈胎弓,弯弓搭箭,庚金箭决运转,眨眼间便飞出一只金光箭矢。 那金光箭矢径直朝着那禁制中最微弱无光之处射去。 “铛——” 即使赵弘殷已经练成箭元,箭力大增,但这射出的箭矢一进入禁制中,就仿佛陷入了厚厚的泥潭,不多时,便被那禁制拦下,耗尽了最后一丝劲力。 赵弘殷不惊反喜,这禁制应当是依托那石壁中的灵脉,这灵脉被蛇纹瓶暂时榨了个干净,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恢复,而刚才那一箭后,原本微弱无光的禁制更黯淡了几分。 乘他病,要他命。 赵弘殷从呼风囊中掏出三根箭矢,庚金箭诀发动,金气统统灌入其中,三根箭矢如连珠炮一般前赴后继地射出,但目标都是同一点。 “砰、砰、砰。” 三只金箭蕴含着充沛的箭元,携带巨力,对着那禁制最薄弱的一点三连击。 最后一箭似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箭羽没入其中,那禁制如同冰层中间裂开一个点,随后层层波及出去,最后哗啦啦地全部破碎,显现出其中的宫殿来。 赵弘殷脚下潺渊真气运转,朝着那清流孤岛的方向踏水而去,反冲之力让他跳出数丈,在下落的瞬间,一拍腰间呼风囊,唤出一阵灵风,又带他缓缓升起,如此数次,赵弘殷轻而易举地落到岛上。 岛中除了那宫殿,几乎没有任何生灵,就算那地面之内,也看不见几株杂草,或许是与那带毒的灵雾有关。 赵弘殷不敢放松,唤出仅剩的两只铁僵来,分出一只去推开了那漆黑的乌木大门。 “咯吱——” 铁僵气力很大,虽然那乌木大门厚重,但还是轻易的便被推开,发出一阵难听的木质摩擦声。 五彩的灵砂铺成的道路,就在眼前,伴随着那殿中传来的袅袅玉金烟和路旁的碧玉宝树,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危机四伏的孤岛,而是仙境。 “叮铃铃。” 赵弘殷缓缓摇起那铜钱法剑,操纵着那只铁僵,缓缓踏入宫墙之内。 一道凄惨而妖异的叫声响起,赵弘殷反应十分迅速,体内淬金诀快速运转,通体变成古铜之色。 只见把妖异军士正蹬着猩红的双眼,朝着赵弘殷诡异地发笑。 阵阵笑声让赵弘殷感到十二分的不舒服,掏出烈胎弓便是一箭射出。 那妖异军士速度极快,如同那动物一般四足蹬地,轻轻一蹬便跳出数丈,轻而易举地便将那抹金光箭矢扭开。 随后如同猎豹一般朝着赵弘殷扑来。 赵弘殷早就见识过这妖异军士的厉害,气力居然比之前登岛的铁僵还大,内心早就防着他这一手。 只见那妖异军士面容开始变化,变化成一個青面獠牙的诡异之物。 赵弘殷真气运转到手臂之内,双手握拳,一记从山河四景诀中领悟的山势拳隐隐待发,等到那妖异军士扑倒面前,引而不发的那记如山一般的山势拳法轰出,一声巨响响过。 “砰!” 那记山势轰拳结结实实地轰在那妖异军士诡异的面门之上,几乎要将他脑浆打的迸裂。 那妖异军士虽然受了重创,脑门上破开一个大洞,露出其中的白色。但他仿佛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仍旧是那副诡异的表情,似笑非哭,再加上脑袋上破了个洞,更平添一份恐怖与诡异。 他俯下身去,四足蹬地,一道残影又继续朝着赵弘殷扑来。 赵弘殷对这诡异之物心里十分厌烦,淬金诀发动到最大,一窍窍的真气注入到手臂之中,原本古铜色的肌肤现在隐隐有些发金,其内蕴含着极大的威势。 他瞳术高速运转,捕捉到那抹飞来的残影,又是一记如山般的山势轰拳轰出。 那钢筋铁骨般的拳头直接将这诡异军士从头到脚打成无数个小块,随后崩解开爆成怨气和死气,显然这妖异军士也是一种特殊的灵孽,跟之前遇到的那一队灵孽不同,这妖异军士实力更强,且更诡异,仿佛是被什么古怪的东西操控了一样。 赵弘殷曾经见过那修行诡异旁门术法的邪修,为了追求快速增长的实力,不惜将那野神邪灵请入自身,更有甚者意识都被其占据,活脱脱变成一个行走的活死人。 那些邪修的样子与这诡异军士十分相似,似乎都是被某种强大或灵异的源头沾染,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倘若真是如此,那灵异的源头,恐怕便在面前的大殿之内。 那玉金烟还在袅袅升起,将这宫廷楼阁装饰的美轮美奂,似乎刚才在这庭院之中发生的打斗从未发生过。 赵弘殷眉头一挑,将口鼻封住,缓缓向前踱步入内,脚下的五彩灵砂嘎吱嘎吱作响,仿佛在欢迎着陌生旅人的到来。 “哼,装神弄鬼。” 赵弘殷一记掌风飞出,将那半掩着的宫门直接打开。 一个身着明黄绣龙衣袍的背影显露出来。 第六十七章 混元宝树 赵弘殷心生疑惑,虽然这古越国已经灭亡,但礼制总有些延续下来,这明黄色龙纹袍不是谁都能穿的,就连越池的实际掌控者,李家少主李如诲也只是身着黄螭,不敢僭越。 那这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赵弘殷默默感应了一下怀中玉珏,玉珏并没有发出警示。 殿中那鲛绡宝罗帐和玉金烟将这身着明黄绣龙纹袍的修士遮的若隐若现,几乎看不清。 赵弘殷手中铜钱法剑摇晃作响,那两只铁僵缓慢地走入殿中,一只去将那一直散发着玉金烟的香炉法器捧出殿中,还有一只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那明黄绣龙袍修士。 赵弘殷手中默默取出庚金在手心扣着,另一只手扶着呼风囊,脚底也在缓缓积蓄着潺渊真气,若有异变,随时可以向后退出数丈。 那明黄绣龙袍的修士身量极高,连这粗大的铁僵在他面前对比起来都有些矮小,那铁僵走到这明黄绣龙袍的修士十步之内,他腰间一道灵光闪过,喷射出一团炽热灵焰,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 “不好,是灵器自动护主。” 这修士腰间的灵器品级一定极高,不但能自动护主,而且在时间流逝之下都还有威能。 赵弘殷早就有所防备,那灵光闪动的同时,他一拍呼风囊,唤出一道灵风来,同时脚下用力向后退出十数丈。 “轰隆隆......” 那原先如同仙境一般的大殿如今已经化为火海,那两具铁僵也被吞没在这火海之中。 赵弘殷站在远处,心中一阵肉痛,这三具铁僵也还能算是个好宝贝,现在已经全部都折损在这秘境之内,实在可惜。 这灵器唤出的护身之火虽然品级很高,但毕竟是无根之火,来得快,熄灭的也快。 一炷香后,赵弘殷缓缓进入这烧的断壁残垣的宫殿之内,原先的奇花异草,碧玉宝树,还有那奢华的云顶檀木宫殿已经全部化作飞灰,只剩下一片废墟了。 那五彩灵砂倒是因为这极高的温度,通通融化在一起,凝结成一块五彩斑斓的灵玉,仍旧能够使用。 赵弘殷潺渊真气运行到脚尖,轻轻一勾,那块五彩灵玉便被他收入储物袋中。 “经过这一场大火,这原本就已经饱经风霜的地界,不知道还能剩下什么。” 他心里默默思忱着,那导致误入其中的军士异变的原因还未明了,还有那明黄绣龙袍的修士,应当是一个困死在此的贵种,但为何没有变成灵孽,还有他苦苦想要寻得的混元八卦阵的传承... 赵弘殷心里一苦,不会这一把大火,将这些有价值的东西统统焚烧干净了吧。 他向前慢慢走去,哪怕这处宫殿确实已经被焚烧成断壁残垣,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他也得将这一片废墟搜寻个干净。 此刻没有三只铁僵相助,他只得一个人慢慢挖掘这堆叠在一起的废墟,好在他修炼淬金诀后,原本就强健的体魄变得更加有力,所以搬运这些断壁残垣也不算多费力。 突然,怀中的玉珏又发出一阵温润和煦的灵光,赵弘殷原本悬着的心顿时放松,既然怀中玉珏有了反应,那就说明这处废墟内一定有他需要的东西。 他运起淬金诀,将浑身都变为古铜色,手脚并用朝着玉珏指引的方向挖去。 一尺,二尺,三尺... 直到赵弘殷掘地三尺,他的面前才出现一個一尺见方,似金似玉的盒子。 他深吸一口气,将这盒子缓缓打开。 内有一枚玉简和一个玉瓶。 赵弘殷将这玉简放在眉心,细细读了。 一刻钟后,他缓缓放下玉简,素有城府的他居然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玉简内记载着一门功法《混元宝树经》,品级虽然不知,但一定极高。 因为这是一门直通紫府的根本大法! 跟紫府真人有关的各类灵物功法,都是各大势力的不传之秘,恐怕连越池李家都没有多少和紫府真人沾边的东西。 这功法的介绍浮现在赵弘殷的脑海中。 混元一气身中驻,肉身宝筏化宝树。 有形无形,五行混元。 阴阳造化,开散聚合...... 这混元宝树经要用一种珍惜古灵气【混元一气】练精化气,而后将自己的肉身用各类属性的灵物分别淬炼,化作肉身宝树。 一旦将肉身宝树练成,不但可以将各种属性的术法兼容并包,练到极深处更能有阴阳造化之妙。 这其内还记载了那混元八卦阵阵旗的炼制法门和阵法,还附有一门将修士炼制成八卦道兵的手段,那八卦道兵一旦炼制完成,不但比一般修士结阵更能发挥出混元八卦阵的威能,还没有自身的情绪和痛觉,完全就是一部战争机器。 赵弘殷心中不由吐槽,袁大将军恐怕就是被那司主坑到这练兵场中,准备让那贵种炼制成八卦道兵的冤大头。 而那妖异军士恐怕就是被这贵种修炼时,在宫殿中的潜藏的手段影响,变作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只会守候着这宫殿。 只不过那外界似有大事发生,这贵种非但没有成功修行这门大法,反而将自己的神魂都湮灭了去,连灵孽都没有生成,不过就算生成了灵孽,那也不是他了。 赵弘殷摸了摸下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使这秘境无法开启,使这贵种修炼出了差错,绝对是惊天的大事。 但此地也没有更多的信息,赵弘殷只得把这疑问埋藏在心底。 他扭头看向那古朴精致的玉瓶,那玉瓶由上好的灵玉制作而成,其内还有一道时而变黑,时而变白的灵气。 赵弘殷眼睛亮起,这道灵气应该便是修炼混元宝树经所需要的混元一气,根据这玉简中描述,即使是在那修行盛世的古越国,这混元一气也是极其稀少的一道灵气,如此看来,这贵种的身份恐怕是高不可攀的那种。 但是此刻什么皇家贵胄,都已经化作一抔黄土,连带着他的奢华宫墙,碧玉宝树,都化作历史的尘埃了。 “到头来还是便宜了小爷。” 赵弘殷嘴角勾起。 第六十八章 境中收获 只是这传承已经取出,但是却没有离开这出秘境的机关。 赵弘殷心头一动,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块带他入境的玄铁令牌,那原本灵光尽失的玄铁令牌不知何时居然慢慢积聚过半的灵机。 照着这个速度看,大约再过月余时间,便能激活这枚令牌出境。 “怎么会比进来的时间快那么多。” 赵弘殷心头思索了一下,这玄铁令牌是点检司出入这练兵场秘境的钥匙,但在进入之前,他可是足足等了一年才等到这玄铁令牌积蓄起足够的灵机。 “难道这秘境正在逐渐与现世重合?” 赵弘殷心头大惊,无他,倘若这处秘境的境况不是偶然,那不止古越国,而是这座天下,星星点点的各处秘境融入现世,那其中原本出不了秘境的灵孽,恐怕就会进入现世。 想到那些灵孽对生人血肉的极度渴望,猩红的双眼,饥渴的眼神,赵弘殷不寒而栗。 倘若那些灵孽进入了现世,恐怕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这是会颠覆天下的大劫。” 赵弘殷摇了摇头,不敢细想下去。 怀中的玉玦静静地呆在那里,使得他心头大定。 “有此神物相助,便是真的有那颠覆天下的大劫,我也能快速崛起,守护家族。” 腰间布袋轻轻动了一动,赵弘殷眨了眨眼,将布袋解开。 那原先放入的灵脉精粹已经灵气尽失,变成一块普通的小石球。 赵弘殷将石球取出,手指微动,那圆球便变成芥粉,漱漱的落下。 而发出微动的是身旁的白憨,只见它浑身雪白的龟甲微微颤抖,仿佛在克服什么巨大的难关。 赵弘殷复又取出一颗灵脉精粹,纵有些不舍,但还是毅然决然的将之放在白憨身旁。 心中暗暗道: “白憨,你小子还真是只四脚吞金兽啊,你要是不成,小爷我就亏大了!” 那颗灵脉精粹似乎还真的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充足的灵气往那小小的龟甲中灌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 一盏茶后,那小小的灵气漩涡渐渐平息,白憨颤抖的身躯也平缓下来。 一道微弱的气机闪过,白憨从龟壳中探出头来。 原先真气一窍的气机居然已经提高到十窍。 赵弘殷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道: “白憨,你小子这修为进境怎么如此之快,不枉我两颗灵脉精粹砸下去。” 那白甲灵龟似乎知道自己能突破全都靠着赵弘殷的帮助,亲昵的爬到赵弘殷的肩头,温柔的蹭了蹭他的耳朵。 随后从口中吐出一道小小的血印来。 “精血灵阵?” 赵弘殷眉头一挑,眼睛眨了几眨。 这精血灵阵是灵兽彻底放开心扉,自动认主,一旦与主人绑定,生死只在主人一念之间,且主人死去,灵兽也会随之死去。 赵弘殷温声道: “白憨,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几个麦饼就能决定的事。” 白憨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段时间的相处让这灵智极高的灵兽看出赵弘殷是一个坚毅,良善,果敢,有大气运在身的人。 更何况,他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呀,跟着他,肯定有数不尽的肉干汤饼吃。 赵弘殷见这小龟已经决定要认主,他点了点头,对这白甲灵龟轻声道: “白憨,我投身军伍,沙场厮杀,刀剑无眼,危险重重,但倘若我真的遇到生死危机,我定会放开这精血灵阵。” 说罢,他从指尖逼出一滴精血,送入那精血灵阵中。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萦绕在赵弘殷的心头。 一道信息传入赵弘殷的脑海中,他闭上双眼细细体悟。 片刻后,赵弘殷睁开双眼,面露惊喜之色。 原来这白甲灵龟属于异种【窄锯桥龟】,此等灵龟成长速度极慢,但成年之后,以蛟蛇为食,极具威势。 这蛟蛇之属虽说比不上龙属,但也是极其强势的妖兽种群,这成年窄锯桥龟以之为食,那这实力怕是超越了筑基修士… 没想到自己简单几个麦饼,居然拐到了这么强力的灵兽。 赵弘殷心头微喜,但看到在自己肩头蠕动的小小灵龟。 原本略带喜意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这成年窄锯桥龟或许确实威势滔天,但跟眼前这個比他脚掌大不了多少的小不点有什么关系! 若没有什么机缘,恐怕要等到赵弘殷儿孙辈这窄锯桥龟才能步入成年期。 果然修真界豢养灵龟的修士口口相传的谚语是真的:人走龟还在,一龟传三代。 不过无论如何,能得到这只异种灵兽,也是天大的好消息。 来这处秘境真的是收获颇丰,不仅得了一卷直通紫府的根本功法和相匹配的灵气,还有那混元八卦阵和八卦道兵的炼制方法,其他的还有林林总总的灵脉精粹和一方不知用途的青铜小钲。 总的来说,这趟真气秘境算是来对了,不只是大发利市,可以说是盆满钵满,倘若让筑基修士知道他有此等身家,恐怕赵家第二天就不复存在。 赵弘殷按捺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强迫自己坐下。 如今最需要做的事便是尽快将真气打磨至三十窍,功行圆满之后用这混元一气练精化气,然后搜集各类灵物练就自身宝树。 把这些机缘化作自己的实力,旁人才抢不走。 更何况,十年之后,东海一定会有一场恶战,连那雷道筑基顶尖势力听雷门都感到棘手的麻烦,恐怕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赵弘殷又想到刚才自己的猜测。 “灵孽之祸,现世大劫。” 希望自己的猜测只是多想了,赵弘殷摇了摇头,把这些繁杂的思绪统统甩掉,又顺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面饼和清水,递给肩头的白憨一个,剩下一个自己胡乱就着清水吃进肚中。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赵弘殷随口哼出一句,随后又逗弄了憨态可掬的白憨几下,等到自己心境慢慢定下,他便走到那处废墟中,随意找了个灵力浓厚处坐下。 手中握着两颗灵脉精粹,行功打磨起真气来。 第六十九章 出境 一个月后。 赵弘殷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他张开掌心,石粉从他手里缓缓落下,正是两枚被用尽的灵脉精粹。 他面露遗憾之色: “这灵脉精粹好是好,就是太少了。” 有玉珏和灵脉精粹加持修炼,赵弘殷的修行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入境时不过是二十五窍修为,如今已是二十八窍。 他默默感应着体内经络窍穴,每个窍穴都被打磨的真气充盈,显然虽是进境极快,但并未有根基虚浮的现象。 可惜最后两颗灵脉精粹也被用尽,这剩下的两枚窍穴虽说有玉珏相助,恐怕也不是短时间能冲开。 当然,这并不是坏事,现在他身怀庚金箭决,淬金诀,山河四景诀三门术法,在练气之前,将这三门术法继续精进至大成,练精化气之后也会相应的生成法术种子,到了筑基境界,这法术种子又会成为筑基灵技。 至于在往上的紫府神通,赵弘殷只是略有听闻,似乎与感悟道韵有关。 每一位紫府修士都是镇压一宗气运的人物,练气寿一百五,筑基寿三百,而紫府修士更是寿命长达五百。 虽说这修真一途,往往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一个大修士的成功,大多都是意味着同辈修士的失败。 机缘难得,万人争渡,所以受过暗伤什么的也是太过正常,除了一些修炼延年益寿功法的修士,大多数人也很难活到寿命的极限。 白憨在清流河中安静的仰卧着,暖暖的日光晒在他的肚皮之上。他天生异种,只要成年,实力便会深不可测,所以平日里他也只是粗粗修炼些吐纳之术,大多数时间只是在赵弘殷身边陪伴。 不过这样也好,这秘境中有这小灵龟陪伴,倒也少了许多寂寞。 赵弘殷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玄铁令牌,覆盖在其上的灵机已经圆满。 返回现世,就在今天。 这秘境中还有一条灵力丰厚的灵脉,比临渊和南鹊的品级都高,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虽说要让这秘境中的灵脉移到现世,对于他们这种练气小族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并不代表此秘境无用。 等到回了现世,这玄铁令牌继续积攒一定时日的灵机,可以让族中有机会突破的修士进入,有了此等灵脉相助,恐怕突破机会也能多上几分。 赵弘殷想到那须发浓密,刚强正直的族叔赵允常,他修炼掌法与力道功法,一身战力也是极强,真气修为之前也已经接近功行圆满。 虽说之前在这灵瞳修炼顺序面前,二人有些许摩擦,但这名族叔倘若能成了练气,哪怕是个杂气修士,配上他的力道功法,恐怕族中东海之行也能多上几分把握。 “咻——” 赵弘殷朝着在那清流河中凫水的白憨吹了一声口哨,那正安详地享受日光浴的白甲灵龟赶紧翻过身来,一瞬间便到了赵弘殷的肩头。 虽然已经见识过无数次白憨的速度,但每次赵弘殷都会感觉惊讶,这小家伙的速度真的和外表一点都不匹配。 他扭头朝着肩上可爱的小灵龟微微一笑,说道: “走了白憨,我们回家。” 说罢,体内真气注入这玄铁令牌之内,将其中的灵机勾连出来,仍旧是一道灵光射出,灵光尽头出现了一个小洞,复又慢慢撑开,可供一人出行。 赵弘殷回头看了一眼这练兵场,仍是清浊两道河流滚滚流动,千百年不变。 多少悠悠兴亡事,不尽清浊滚滚流。 他再无任何留恋之色,一脚踏入那五彩斑斓的出境门户。 一阵头晕目眩感传来,直到拂面的江风吹动他的发丝,耳畔传来江水拍打江岸之声,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远处一列黑甲军士似乎发现了此地动静,迅速结阵跑来。 赵弘殷运起瞳术一看,正是他熟悉的自己麾下军士,金根,银根,六两...... 他心头大定,脚下潺渊真气运转,一拍呼风囊,几個跳跃便向那伍军士靠去。 “是都头!” “都头你怎么还带了只乌龟出来,还是个白的。” 赵弘殷走到近前,那伍军士也看仔细了,正是自家都头出了秘境,哪里还抑制的住心中的喜悦之情,纷纷大声叫嚷起来。 赵弘殷哈哈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走,回营!” ... 南鹊山上,赵家大殿内。 一袭青衣儒衫的中年修士正坐在案前,一个粉雕玉琢,黑色短衫,头系红丝带的女童在一旁沏了两杯茶。 一杯递给了赵宗汨,还有一杯自然是递给刚出秘境便来禀报的赵弘殷。 赵弘殷细细禀报了这真气秘境中的灵孽军士,混元八卦阵,那处宫殿中的明黄绣龙袍修士和岛下的灵脉,当然其中一些重要的细节,比如怀中玉珏和那混元宝树经隐去不提。 并不是赵弘殷信不过赵宗汨,只是这混元宝树经所需的混元一气,恐怕这现世中只这一份,没有那混元一气,这紫府功法也无法修炼。 更何况这修真界中,各类搜魂术法并不少,多告诉一个人,便多了一分家族覆灭的危机。 赵宗汨听完赵弘殷的禀报,眉头微微蹙起,并未说话,只是将那杯清茶往嘴中送了一口。 片刻后,这温润如玉的中年修士缓缓开口道: “早就听闻这灵孽凶残,没想到如此暴戾,不过想来也对,由怨气与死气杂糅而成,肯定对生灵报以极强的憎恶。还好是你入了这秘境,否则那一百五十步远的青铜小钲,恐怕我家没有人能够射中。” 赵宗汨温柔地朝着赵弘殷微微一笑,复又开口道: “允常已经功行圆满,打磨到三十窍大关,只是这练精化气的入品灵气不好寻,家中百般搜集,也只是打听到了一处灵地中可能有跟力道相关的灵气,我已经让允常带着弘虎,弘历去搜寻。” 赵弘殷眼睛一动: “不知是在何处?” 赵宗汨开口道: “在建木林中,有两个修行力道功法的家族门派,有消息说他们发现了一处古遗迹。 他们两家本来想联合起来封锁那处古遗迹,于是暗中下手将一起探索的散修杀了个干净。 没想到一个散修有替身假死宝傀,偷得一命后逃出遗迹将这事情大肆宣扬,还透露出其内是一个修行力道的古宗门,可能存有力道灵气。” 第七十章 裂金弓 “建木林…” 赵弘殷摸了摸鼻子,心头微微沉思。 之前在李家的宿雪宝会上赵弘殷见识到了那两个建木林的力道宗门。 一是陶家,一是神武门。 那两家宗门似乎还因为争夺那精品法器虎蛟锤,场面上弄的蛮难看的,只是因为李家有练气修士坐镇,这才平息了那场闹剧。 最后那虎蛟锤倒是入了陶家手中,没想到这两家暗中较劲的势力,居然联手一起发掘那古宗门遗迹。 果然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一道微小的流光从外飞入大殿,是迅灵鸽,这小灵禽似乎是长途跋涉了很久,胸前快速起伏,喘着粗气。 赵宗汨随手招出一团清水给它喂下,然后取下它携带着的小信,细细读了。 原本舒展的眉头慢慢紧绷起来,他读完小信,将之递给了下首的赵弘殷。 赵弘殷轻轻接过,向那信上看去。 片刻后,赵弘殷心头一沉。 无他,此信乃是赵允常发来的求援信。 信中说他们已经到达了建木林,在一个叫明仁的地界,也就是发现那古代力道宗门遗迹之处。 但是陶家和神武门联合起来封锁了此地,他们只得跟着一些来闯机缘的散修在镇上先住下。 苦等了一周,那封锁的力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那古遗迹发掘不顺,从其内退出很多两宗修士,反而增强了那封锁的巡逻队力量。 这汇聚在此地的修士越来越多,眼看便要酿出大的争端,仅凭他们三人,想要从中分一杯羹恐怕有些艰难。 这才发了小信回来,需求援助。 信中还提到这处古遗迹似乎也只有真气修士能够进入,这与那古代力道宗门修行原则有关。 修行力道,讲究的就是一往无前,欢喜由心。想要获得机缘,就要靠自己的双拳打出来,而不是找老祖以大欺小,所以这遗迹内也设立了严格的禁制。 赵弘殷真气运转,将这小信震碎,复又抬头看向正在深思的赵宗汨。 他眼睛眨了数眨,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坚定地开口道: “家主,情势危急,弘殷愿往建木林一探。” “你刚出秘境,照理说不应让你再去那古遗迹中再去拼杀。” 赵宗汨似乎是不忍再让他前去,面露难色。 赵弘殷再拱手,语气坚定: “家主,弘殷愿往。” 青衣儒衫的赵宗汨缓缓点了点头,随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长长的乌黑描金木盒,放在案上。 “这是?” 赵弘殷心中一动,但并未言语。 上首的赵宗汨将这木盒推到赵弘殷面前,缓缓说道: “弘殷,此物便交付与你。” 赵弘殷缓缓打开那描金木盒,一道浓烈刺眼的金气溢出。 一把长约七尺,弓身漆黑泛金,通体光泽,形如月牙的宝弓显现在他的面前。 此弓定是杀人饮血无数,其上不止散发着浓烈的金气,还掺杂着冲天的凶气,若是让没有修为在身的凡人见着,恐怕立马便要吓破了胆去。 “这是裂金弓?家主,此物太过贵重,弘殷不敢受。” 裂金弓是赵家先祖惯用的练气法器,走南闯北征战一生,不知道饱饮了多少敌血,炼入多少灵材,乃是赵家最顶尖的几件宝物之一。 更何况,此物乃赵家先祖所用,这意味却是十分深长。 赵弘殷面色肃然,虽然自身惯用了弓,对此物也喜爱的紧,可毕竟这裂金弓贵重,一时不敢接受。 上首的赵宗汨眼角含笑,捋了捋自己略微发白的胡须,对着赵弘殷轻声说道: “弘殷,法器炼制出来便是用来使用的,虽然此物品级颇高,但遍观赵家上上下下,唯有你能当得起此物,用得起此物。” 他话音落下,木盒中的裂金弓仿佛有灵,略微闪动了一下。 赵弘殷听完此言,也不再推辞,只是轻轻颔首,随后伸出手去握住那裂金弓仔细端详。 说来也怪,那原先金气逼人的裂金弓被赵弘殷握在手心之后,刺骨的金气居然变得十分顺伏,只是全部攀附在赵弘殷的手臂之上,将之染上一层金色。 赵宗汨哈哈一笑,开口说道: “这裂金弓被先祖祭炼,虽然不是筑基灵器,但也有了些许灵性。弘殷,你这是得了它的认可,此物才不会伤你。” 赵弘殷得了此弓,眼里全是欢喜,越看越喜欢,干脆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走到殿外。 拿起裂金弓,呼吸瞬间调整完毕,眼神锐利如一点寒芒。 弯弓,搭箭,真气如洪水一般涌入其中。 “着!” 一箭直奔山下大河而去。 “砰!” 那极远处的河面炸开一朵巨大的水花,连带着河面上飘起成片成片的死鱼。 赵弘殷甩了甩几乎脱力的臂膀,感受了一下怀中快枯竭的真气,面上却只有喜色。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升起: “好霸道的法器。” 身后赵宗汨缓缓踱步上前,站到赵弘殷身边,朝着身边青年呵呵一笑,开口道: “弘殷,先祖凭借此法器博出了一个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的名声,如今你得了此物,不可堕了其威名。” 赵弘殷肃然道: “弘殷遵命。” ... 夜幕降临。 南鹊山寮舍内,一個挺拔青年和一个娇小女童席地而坐。 面前一壶清茶,两盏玉杯。 赵弘殷引出两股茶水,分别倒入玉杯之内,不多不少,刚好七分。 他捧起一盏茶水递给那娇小女童,那梳着总角的小女孩接过茶盏,呼呼地吹了几大口,然后微微抿了一小口,粉雕玉琢的面容瞬间拧成一股麻花,赶紧将茶叶吐出,朝着那挺拔青年大声叫道: “弘殷哥哥,你这个大骗子,你不是说茶不苦的嘛,苦死我啦。” 赵弘殷呵呵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随后在贺灵儿的小脑瓜上摸了一摸,说道: “这茶呀,不能只喝一口,它先苦后甜,倘若你只喝前头一口便不喝了,那你就尝不到后面的甘甜了。” 贺灵儿歪着头,眨巴了几下她亮晶晶的大眼睛,随后又捧起茶盏喝了几口,随后咧开嘴笑了。 “还真是先苦后甜。” 第七十一章 茶酒馆 建木林离南鹊山很远,要先走水路,再走陆路,就这还得足足大半个月才能赶到。 赵弘殷回了南鹊山的第二天,便顺流而下,朝着建木林的方向日夜兼程,紧赶慢赶,终于快到了那明仁地界。 为了不惹人注意,赵弘殷没有骑自家标志性的玉骏马,而是下了舟船便在路边驿站随意买了匹普通驽马,披着寻常散修常着的蓑衣,向那明仁县城走去。 此地确实汇聚了不少人流,本来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但现在路上遍地可见修士的身影。 赵弘殷依着信中所言,寻到赵允常一行留下的标记,左拐右拐的,来到一处低矮的平房内。 这低矮平房大小一进,呈口字型,柴门掩着,从外面看,只是一处破败不堪的农人院落。 赵弘殷牵着驽马,缓缓走向前去,朝着那柴门敲了三声。 “吱拉——” 那柴门猛地打开,露出一个身量高大,虎头虎脑的人影来。 “弘殷哥!” 正是赵弘虎当面迎来,似乎是好久没有见着赵弘殷,赵弘虎咧开嘴来,用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憨声憨气地笑着。 “弘虎,你小子怎么一股傻劲。” 赵弘殷用手锤了锤赵弘虎的胸口,笑骂道。 听到这门口动静,院落中复又走出两人,一人容貌威严,须发浓密,约莫而立之年。还有一人面容冷峻,模样俊秀,背后还背着一把火红的长刀。 赵弘殷朝着二人挥了挥手,说道: “允常族叔,弘历。” 赵允常生性不爱说话,只是朝着赵弘殷点了点头,简短的说道: “弘殷来了。” 赵弘历见是赵弘殷前来,眼睛亮了起来,小跑到赵弘殷面前,面露笑容,激动地说道: “弘殷哥,你什么时候出的那练兵场秘境,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你这修为怎地又精进了,我都有些看不真切了,你现在是几窍修为。” 赵弘殷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拉着他的手,步入那房中坐下。 后头的赵弘虎将驽马系在院落里,将柴门复又掩起,也跟了进来。 四人在案前对坐。 赵允常给每人面前倒了一碗壮骨茶,这是他们修行力道常喝的一种药茶,每日服用对打熬体魄有些好处。 赵弘殷端起茶碗猛喝了一大口,与其说这碗中的是茶,还不如说是壮骨药,一点茶味也没有,反倒是极辣极苦。 他面无表情的将口中茶水咽下,一股热流从食道进入胃中,缓缓发散到全身,饶是他修炼过淬金诀,体魄已经算是强横,此时也感觉有些舒服的暖意。 “好茶。” 赵弘殷心头暗赞一声,随后抬头向桌中望去,似乎这茶缸之内刚好只有四碗的分量,这让他再来一碗的想法胎死腹中。 “这城中修士不少,我刚才进城时,真气二十窍以上的好手都见到不下一掌之数。” 赵弘殷放下茶碗,朝着三人说道。 那年岁最大的赵允常点了点头,苦笑一声,随后开口道: “这陶家和神武门将那古宗门遗迹封锁住,但又没有能耐破开。 听闻这消息的散修越来越多,都想着来着古宗门中分一杯羹,现在这城中鱼龙混杂,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大乱,将那封锁线冲破。” 赵弘殷低声问道: “没有练气?” 那威严男修点了点头,轻声道: “那处地界禁制很重,练气修士无法入内,否则也不至于这么久了还没有破开。” “里面是什么情况。” “听那个死里逃生的散修说,里面是个地宫,深不见底,还有很多灵傀。” 赵弘殷了解了基本情况,也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喝起了壮骨茶。 别说,这玩意儿劲大,喝多了倒还真挺舒服,他朝着赵允常看去。 那威严男修似乎看出了赵弘殷的心思,嘴角抽了一抽,说道: “这壮骨茶需要的灵药繁多,我也只是一個月配置一壶,多的没有。” 赵弘殷心中微微叹气,复又开口道: “弘虎,弘历,你们怎么看。” 那身旁的赵弘虎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觉得这玩意儿难喝的紧。” 赵弘殷哑然失笑,用手轻轻锤了锤赵弘虎的胳膊,说道: “我说的是明仁现在的局势,你小子。” 那静坐在一旁的赵弘历突然开口说道: “这城中有座茶酒馆,三教九流的各路人马都会汇集到那去,或许可以去那探听些消息。” “在哪儿?” “西边儿水街,迎恩茶酒馆。” ... 日头将昳,夜幕低垂,赵弘殷四人草草用过了饭食,便出门去了那迎恩茶酒馆。 这茶酒馆有讲究,早上中午只卖茶水点心,来的客人都是些贩夫走卒或是没正经事儿做,纯纯打发时间的散客。 到了晚上才会卖酒水吃食,来的人就形形色色,三教九流都有。 想要探听消息,当然是要等到晚上食客酒酣耳热,说漏了嘴,因此天刚擦黑,四人早早地便去了那迎恩茶酒馆,找了个大堂僻静之所坐着。 赵弘殷点了一壶荞麦烧,一壶清水,还有些许卤味,花生。 他将烧酒和清水兑在一起,给三人分了,晚上来是有正事,一点酒不喝容易被看出异常,喝多了容易误事。 可能是因为明仁是一座小县城,没有什么夜间娱乐,因此这家茶酒馆生意很好,没多久,原本宽敞的大堂便坐满了人。 喝酒声,叫骂声,划拳声,吹牛打屁声不绝于耳。 场面十分嘈杂。 赵弘殷四人一边默默地喝着酒,吃着花生,一边静静地观察着四周的食客。 有不少修士,尤其是斜对面那桌,两男一女,男的一胖一瘦,一人背锤,一人使剑,女的腰间捆着一把九节鞭,面容姣好,身量细长,看着有些泼辣。 三人都有二十窍修为。 又是一轮行酒过后,那三人似乎有些醉意,竟然起了些争吵。 赵弘殷附耳过去,静静的听着。 只见那持鞭女修朝着那胖瘦修士怒骂道: “去你娘的,你俩莫不是怕了那两个狗屁宗门,盟主定下后天就是后天,哪里还有的商量!” 第七十二章 渔翁 那胖瘦两修士似乎有些气短,缩着脖子不敢大声说话,只是诺诺地说道: “这两家都不是善茬,我们只是想从长计议。” 那泼辣女修眉头一挑,说道: “从长计议?什么从长计议,我看就是你们贪生怕死,就这还修什么真,我们三花盟不欢迎你等贪生怕死之徒。” 说罢那泼辣女修丢下酒碗,直勾勾地瞪了胖瘦修士一眼,径直离开。 那两个修士似乎也有些尴尬,没有了喝酒的兴致,留下一个银锭便接连离开。 赵弘殷见了此景,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他转头问向赵允常。 “族叔,这三花盟是何来路?” 赵允常也听见了那三人的吵闹之声,低头稍稍思忱了一会儿,开口道: “这三花盟应当就是这明仁附近的本地散修结成的联盟,领头的是三个真气圆满的散修,实力还算可以,因此吸纳了不少人进去,在这地界还算是一股力量。” 散修修行不易,功法和法器都很简陋,能修行到三十窍圆满的已经是其中的佼佼者,基本都或多或少有过机缘在身,不容小觑。 赵弘殷心里转了几转,这三花盟主似乎要在后天有什么行动,而且是针对那陶家和神武门的,难道是要强行闯入那遗迹中去? 倘若这明仁最大的散修联盟和这两个力道宗门起了冲突,那浑水摸鱼的时机便来了。 赵弘殷眼睛一亮,现在他们在暗,敌人在明。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只需要静待时机。 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没必要在这茶酒馆中厮混了。 “小二,结账。” 赵弘殷甩下一颗碎银,带着三人低调离去。 月上梢头,大堂正是最喧闹的时候,一片热闹之中,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小院内,赵弘殷四人月下席地而坐。 “弘殷哥,这后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事。” 赵弘虎粗声粗气的说道。 赵弘殷眉头一挑,说出了他的猜测: “大抵那三花盟耐不住,要对那两家力道势力动手了。” “什么?他们一帮乌合之众,也敢朝着陶家和神武门动手吗?” 赵弘虎有些不可思议。 年岁稍长些的赵允常开口了: “不要小瞧散修,他们虽然没有家族和宗门的支持,修炼往往东拼西凑,不成体系,法器大多也都是品质低劣之物。 但往往是这样的人,才会更狠,遇见机缘一定会牢牢抓住,哪怕是知道只有一线机会,也不会放过。” 赵允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完便不再言语。 赵弘殷点点头,散修是修真界中人数最多的群体,每一个修炼有成的散修往往都是心智气运缺一不可的佼佼者。 倘若小瞧了他们,恐怕不仅要吃苦头,严重的还有性命之忧。 上首的赵允常缓缓开口: “三花盟后天一定有大动作,这两天我们尽量少出门,不要泄了行踪,等到后天事态一旦变化,马上见机行事,进入那古宗门遗迹。” “是。” 赵弘殷三人点了点头,各自回房修炼。 “这明仁的水有点浑了,三個真气三十窍的散修,两个力道宗门抽调出来的巡逻好手…” 赵弘殷心头一沉,他们四个虽说实力也不弱,但想要火中取栗,虎口夺食,不止要讲计谋,还得有足够的运气。 他默默感应了怀中的玉珏,玉珏只是安静地待在那。 赵弘殷缓缓吐了口气,若是玉珏并未感受到危险,此间应当没有致死之局。 但这东海之行,十年之期已经定下,这道力道宗门的灵气,赵家必须要得到。 他手中的金气在指尖随意跳跃,仿佛跟着他的思维一起发散。 “还有这混元宝树经的修行,需要各种类型的灵物练入肉身之内,倘若这练入的灵物品质太过低劣,恐怕这威能也会大减。” 赵弘殷叹了口气,机缘虽然在身,可每一项都是需要大把大把的灵资。 即使家中给了他最大的支持,甚至把先祖遗物裂金弓都给与了他,但毕竟赵家只是一个练气家族,恐怕掏空家底,也难以支持他练就肉身宝筏。 他瞳孔微眯,眼神中带着坚定的精光。 这处古宗门遗迹,必定是他的成道之机,练气之始。 ... 两天后。 今天便是那三花盟动手的日子,赵弘殷四人起了个大早,草草用过饭食,便各自拿了兵器出了小院。 那古宗门遗迹在明仁县城旁一处叫石姥山的地界,这石姥山并不只是一座山,而是一条由各个山头连接而成的小山脉,平时并不雄伟壮丽,因此本来也没有什么名气。 照理来说山间各条小路都能通行,奈何那陶家和神武门太过霸道,直接将进山的各条必经之路统统设了哨卡,却是苦了明仁县城中靠山吃山的猎户。 赵弘殷一行都是修士,脚力很快,加之明仁县城就在山脚下不远,很快他们便靠近了这石姥山山脉。 赵弘殷运起瞳术遥遥望去,观察了一下。 这进山之路上确实设下了岗哨,两人一组,而且这巡山的修士不仅都是真气二十窍以上的好手,腰间似乎还带着某种传讯灵烟。 眼下天色还早,想必那三花盟的几个盟主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物,不可能在这白天动手。 赵弘殷四人随意寻了处密林,潜在树林间默默等待。 在等待的时间内赵弘殷也没闲着,靠着练就的瞳术在远处默默的观察着,还真被他发现了岗哨轮换的规律。 这岗哨都是两个时辰轮换一次,而且似乎是因为没有人来闯过这岗哨,守备的修士极其松懈,要是让赵弘殷四人有心算无心之下,他不仅有信心快速解决这岗哨,还能让这路上的巡逻修士连灵烟都放不出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日头也慢慢落下,枯等了大半日,赵弘殷心头不由有些焦急。 “难道是我估计错了,这三花盟根本就没打算对他们动手?” 正当赵弘殷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远处一座小山上冒起了浓烈的黄色灵烟,四周还响起了剧烈的打斗声。 第七十三章 地宫 赵弘殷四人瞬间就精神了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岗哨。 那岗哨内的两名修士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微微愣神了一阵,随后抄起兵器朝着那冒起黄烟的山头跑去。 赵弘殷用瞳术细细观察了一阵,确认再也没有人留下,一行四人才走出密林,运起真气朝着那石姥山中飞奔而去。 不得不说,有一门瞳术真的太过于重要,不止能看清极远处的事物,练得炉火纯青后,还能勘破迷阵,真是修士间杀人越货,探险斗法的好手段。 或许是因为那三花盟闹出的动静太大,周遭的巡逻修士都去支援了,赵弘殷四人一连奔出几里,都没有被发现。 “允常族叔,那地宫在何处。” 赵弘殷朝着身旁的赵允常问道。 赵允常一边疾驰,一边说道: “那散修外传的仔细,说得清清楚楚,地宫便在石姥山顶,乌龟潭下。” 毕竟都是家中好手,赵弘殷一行很快便上了这石姥山的山顶,只见一眼碧绿的小潭映入眼帘,小潭旁边平地上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口子旁还有三名守备修士守护。 赵弘殷一边从储物袋中掏出烈胎弓,一边跟身旁赵允常等人说道: “我射当头那个,后面两个交给你们,最好能抓个舌头。” 话音落下,赵弘殷一瞬间边调整好了呼吸,眼中寒芒凝聚,从呼风囊中抽出一支箭矢,庚金箭决运转,一抹金光射出,箭头处还吞吐着散发着微光的箭元。 随着赵弘殷修为和庚金箭决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他的箭术威能也越来越强,若是换做当初在随县的一尘和尚,不需要其他任何辅助,这一箭便足矣让他往生极乐去了。 那当头驻守的修士也是个真气二十窍的好手,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在赵弘殷有心算无心之下,居然还能反应过来,往身上拍了一张散发着清光的防御符箓。 可惜这個距离,即使他反应再快,赵弘殷的一箭也只是眨眼便至。 只见那抹金光加持着箭元与锋锐的金气,瞬间便将那清光防御符箓撕碎,那当头的修士还来不及呼喊,喉头便出现了一个血洞,他捂着飙出的鲜血,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嘴里发出几个呜咽的音节,便朝后躺倒下去。 这动静来的极快,那守护地宫的剩余二人也只是匆匆从储物袋中取出法器,可赵允常已经带着赵弘虎二人杀上前来。 赵允常运起一双铁掌,接住一人,剩下的一人由赵弘虎和赵弘历围攻。 只见他一双肉掌舞的虎虎生风,滴水不落,掌力也是极强,一掌接一掌,如同拍岸的潮水越来越猛,将那对面的敌修打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还没有三个呼吸,那对面的敌修的脖颈便被赵允常打断,瘫软在地。 赵弘殷眼中一亮,早就听闻这允常族叔修行力道功法,掌法一绝,战力极强,今日一见真的印证了传言。 倘若这族叔成功夺了最适合他的力道灵气,练精化气,那家主夺下那东海的筑基机缘却是多了不少把握。 赵弘虎和赵弘历也不甘落后,本来他们就是赵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又是打了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围攻之下,那最后剩下的一人也被打折了双腿,跪在地上没了战力。 赵弘虎走上前去,将那跪倒在地的敌修头皮抓起,恶狠狠地说道: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然的话...” 他将巨手掐住那敌修的脖子,用力捏下,那修士被掐的双眼翻白,面色铁青,口吐白沫,赵弘虎才放开了手。 那敌修得了喘息机会,胸前快速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颤颤巍巍地说道: “小的只是在神武门混口饭吃,各位道兄有什么话想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赵弘殷眉头一挑,眨了眨眼,转头看着赵允常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朝着那已经被吓破了胆的修士问道: “这地宫内是什么情况,你们神武门和陶家怎地发掘了如此之久。” 那跪在地上的修士仿佛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面露惊恐之色,牙关略微有些发抖,扭曲着脸说道: “这下面全是灵傀,而且全都是灵铁打造,还会力道功法,拳脚工夫极强,我们和陶家连着去探索了好几次,都只是在地宫一层打转,还折损了不少好手进去。 但是里面就算只是在一层,少主也得了不少好宝贝,所以一直不肯让外面的人进来。” 赵弘殷心头微动,继续问道: “少主?你们少主在里头?” 那断腿修士连连点头,说道: “是的,不仅是我们少主,还有陶家大公子和两家的顶尖好手都在里面。” 赵弘殷轻轻颔首,复又问了些地宫的细节,见这敌修再也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朝着敌修身后的赵弘虎使了个眼色。 “咔嚓——” 赵弘虎运起真气微微用力,便扭断了这敌修的脖子,随后将这地上的三具尸体全部丢入乌龟潭中。 赵弘殷朝着一旁站立不语的赵允常拱了拱手,说道: “族叔,机缘难得,这地宫之下还有两家修士在发掘,倘若慢了他们一步,怕是要被他们取走其中的宝物。” 那须发浓密的中年修士点了点头,朝着三人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进入地宫。” 赵弘殷四人缓缓走入这地宫入口,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一道石阶,一眼望不到头。 石阶向下蜿蜒而下,那两旁的石壁上间隔一丈便挂着一盏长明灯火,从上往下看去,就像一条钻入地底的火龙。 赵允常当先走下石阶,脚步轻微,慢慢朝下探索而去。 其后跟着赵弘殷三人,这地宫阴森,其下情形也未知,赵弘殷一行精神集中,身体紧绷,时刻准备着发起攻击。 走了大约三千级石阶,一道半圆形的拱门映入眼帘,其上还篆刻着不少壁画。 赵弘殷运起瞳术看去,其上画着不少耳熟能详的修行力道功法的大宗师的故事,比如一苇渡江,一剑破千军。 其中一幅壁画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七十四章 灵傀显威 那当中一面壁画上刻着一个奔跑的巨人,正挥着蒲扇一般的巨掌锤击着一颗冲天的参天大树,下一幕就是那颗巨树被打成齑粉。 赵弘殷隐隐有些震惊,这巨人身形足足有四五丈高,那参天巨树更是一望无际,直插云霄。 以赵弘殷现在的见识,根本难以想象这世间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修士,如此磅礴的力量。 “这力道功法能传承至今,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赵弘殷心里暗道。 现如今修士多修行紫府金丹道,以法力和法器见长,修行力道的宗门有皆有之,但大多都是大猫小猫三两只,类似三宗七门这种横压一地的大宗门中,一个力道宗门都没有。 无他,修行力道所需要的资源和时间太多了,就像赵允常喝的壮骨茶,都不是轻易可以配置的。 更何况修行力道往往要长期打熬筋骨,修行过程十分痛苦,修士心智需要极其坚毅,才能日日坚持下去。 而有此心智的修士,恐怕修行紫府金丹道也会是事半功倍,何必去学习那吃力不讨好的力道功法。 但此壁画给了赵弘殷极大的冲击,原来古代力道宗门有如此强大的力道修士。 而自身获得的混元宝树经其内也蕴含着修炼肉身宝筏的密要,跟力道功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四人踏入拱门,跟原先长明灯火映照的亮亮堂堂截然相反,这地宫之内漆黑一片,众人怕露了踪迹,也不敢点起光源。 赵弘殷运起真气,朝前头的赵允常传音道: “族叔,这地宫之中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修炼了瞳术,勉强能看清,我来带路。” 赵允常点了点头,缓缓放慢了脚步。 只见赵弘殷眼中浮现出几道纹路,正是运转了瞳术,这原先乌漆嘛黑暗无天日的地宫,在他眼中慢慢变得有些清晰了起来。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空间,赵弘殷朝脚下看去,地上散落着不少铁质碎片。 他拾起一块碎片,那碎片所用材质都是灵铁,坚硬无比,其上还描绘着不少繁复的花纹,他运起真气用力一捏,那碎片竟然纹丝不动。 “是被打碎的灵傀碎片。” 赵弘殷心头一沉,要把这么坚硬的灵傀打碎,一定是依靠了极强极重的法器,他想到了在宿雪宝会上陶家购得的虎蛟锤。 这法器乃是三宗七门中的炼器宗门双岩洞所炼制,听闻能够发挥出虎蛟之力,力道惊人。 他默默放下这灵傀碎片,朝着空间中央看去,其内有一个已经被打开的棺椁,赵弘殷默默走上前去,这棺椁之内空无一物,已经被洗劫一空。 赵弘殷仔细查探了一番,除了棺椁之上有一个人名:“小五”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朝着身后三人传音道: “看来这陶家和神武门已经来此地多时了,我们得抓紧了。” 身后的赵允常似乎有些紧张,这力道机缘对他十分重要,连忙点了点头。 东北角有座小门,赵弘殷带着身后三人缓缓从小门中经过,面前是一座长长的甬道,这甬道之内躺着不少死去的修士和各种用过的机关。 地上的修士死相凄惨有被墙壁中突然冒出的重型石锤砸中,脑浆迸裂的。有被地下暗藏突起的灵矛扎了個透心凉的,还有被高处落下的灵铁巨球压成肉饼的。 赵弘殷心中暗暗庆幸,还好有前面两家势力替他们趟出一条道路,要不然这布满陷阱的甬道,只要中了一招,恐怕就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这古力道宗门还真够狠毒的,难道真要挑选出修炼有成,刀枪不入的力道种子才能获得机缘不成。” 四人踏着满地的尸首,慢慢朝着甬道尽头摸去,越往尽头靠近,地上的尸首也越来越多,而且这地上不仅有修士的死尸,还有不少灵傀的碎片。 甬道尽头传来阵阵打斗之声,赵弘殷一行猫着腰,尽量压低脚步向前探去。 等到赵弘殷一行走到甬道尽头,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 自己运起瞳术向内看去,映入眼帘的又是一个和先前一样的巨大的方形空间,只不过其内有一伙修士正在和灵傀打斗。 那伙修士在这巨大的甬室内放置了不少照明器具,但这些照明工具对于整个空间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留下了不少阴影。 赵弘殷压下气机,慢慢走进一处巨大的雕像身后的阴影中,仔细观察着其内的局势。 只见那伙修士以最前面两名年岁不大的青年为首,那两个青年都是真气三十窍修为,一人身着粗布短衣,太阳穴隐隐突起,颧骨极高,面容严肃,显得极其精干。 另一人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光头,但在锦罗绸缎之下,饱满有力的筋骨几乎要爆出,彰显着极强的压迫感。 而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高约一丈的巨型灵傀,那灵傀通体散发着金属光泽和强烈的灵威,朝着二人疯狂攻击。 赵弘殷看的真切,这灵傀打出的拳法不是随意打出的王八拳,而是有板有眼,颇有章法的武道拳法。 后头的赵允常一行也慢慢潜伏到赵弘殷身边,传音道: “这是太祖长拳。” 只见高大的灵傀每一拳轰出,空气中都会产生强烈的音爆,这代表着每一拳都极具爆发和力量,若是打在面前两个修士身上,恐怕只需要一击,肉体凡胎便会被打成肉泥。 那当头两名修士明显也不是无名之辈,身手也极为矫健,灵傀每次出拳,都会被他们险之又险的扭转身躯躲掉,尤其是那名精干的男修,身法尤其高明,似乎对于这灵傀攻击游刃有余。 那光头修士身量颇高颇大,虽说力量肯定极其强大,但这躲闪似乎不是他的强项,每次都是险之又险的扭转身体,好几次那灵傀打出的拳风几乎擦过他的身躯,那犀利的拳风把他身披的绫罗绸缎搅得稀碎。 那光头修士似乎有些支撑不住,朝着身旁那短打修士大喊: “陶敢,还不用你那虎蛟锤!” 第七十五章 螳螂捕蝉 那陶家修士似乎存着自己的小心思,在那光头修士没有大喊之前,他只是自顾自的辗转腾挪,没有任何出手救援的意思。 但现在那光头修士已经叫破了他,毕竟二人已经联合起来探索这地宫,继续藏拙下去只会把这脆弱的联盟打破。 那短打修士没好气地说道: “詹雄,你那浑身的腱子肉有什么用,到头来还得靠我。” 那光头修士似乎最是忌讳别人说他是银样镴枪头,瞬间就怒气冲天,大喊道: “行,你要是不出手,我这就带着我的人撤回去,这地宫里的宝物谁都别想要。” 陶敢见这光头修士动了火气,自己也知道现在不是闹矛盾的时候,于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紫红色的巨锤。 既然决定出手,自然是用上全力,那陶敢直接运起功法,那原先只是精干的身躯缓缓增高膨胀,尤其是两只手臂,不止筋肉全部隆起,蕴含着极强的力量感,而且长度也不似正常样子,几乎要垂到地面去。 从赵弘殷的角度看去,那短打修士好像变成了一头巨猿的模样,巨大的手掌握着那紫红色的锤柄,倒是显得恰到好处。 而灵傀只是一具有了设定程序的死物,并不会因为面前的修士变了样子而放弃攻击。 “唰唰唰!” 又是三记夹杂着音爆的重拳朝着面前变成猿形的陶敢砸出,虽说变成了猿类模样,但陶敢的身法依旧灵动。 只见他长臂轻舒,捞着那一旁的雕塑手臂借力,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瞬间就拉开了极远的距离,让这灵傀的三记重拳砸了个空。 那灵傀的巨大身躯的重心也跟着自己挥出的三记重拳微微有些偏移,而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却被那陶敢捕捉到。 只见他双手握住虎蛟锤,全身真气注入,那虎蛟锤的锤身本来就巨大无比,真气一激又变大了几分,其上还闪烁着紫红色的灵光。 陶敢面色一横,全身筋肉紧绷,手握巨锤,腰间使力,几乎要把自己扭成麻花。 “去!” 那全身筋肉一起用力,拧紧的麻花也瞬间恢复成原形,一股沛然巨力传导到他手中的虎蛟锤之中。 那巨锤化作一抹流星朝着灵傀最薄弱的腰间重心打去。 那虎蛟锤本就重达数千斤,此刻又有了陶敢力道修为的加持,发出一道极其尖锐的破空之声,仿佛虎啸龙吟,炸的在场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哐——” 虽然那虎蛟锤巨大无比,但陶敢确实也是修为精湛,锤法了得,精准的命中了那灵傀脆弱的腰间重心处。 一道巨大的金铁碰撞声响起,溅起一大片灵傀碎片。 那灵傀本就偏移了重心,此刻被如此刚猛的虎蛟锤击中腰间,不仅体表的灵铁被打破了不少,还重重地跌倒在地。 一丈多高的灵傀跌倒在地,溅起一片烟尘。 那光头修士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大声叫道: “好宝贝。” 随后趁这灵傀跌倒,正是最脆弱的时刻。 那光头修士朝天怒吼一声,原本披在他身上的绫罗绸缎寸寸崩裂,化作碎片,显出其内巨大的肌肉块头。 细细看去,每一块肌肉上都纹着不少奇怪的纹路。 那光头修士双眼渐渐变得通红,那身上各处纹路也慢慢亮起,浑身气势不断攀升,几乎就像一个暴怒的妖兽。 只见他双足一蹬,直接从地面跳起到灵傀的上空。 “去死!” 光头修士直接从天而降,那布满神秘纹路的巨拳之上隐隐闪烁这爆裂的灵光,朝着其下跌倒的灵傀打去。 那灵傀似乎也知道眼前的两个修士都各自用了杀招,他张开自己的灵铁巨掌,掌中骤然分开,弹射出一道巨大的机械爪子,瞬间就勾住了远处一座雕塑的底座。 那机械巨爪将灵傀朝着雕塑的方向瞬间牵拉了不少距离,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那詹雄从天而降的拳法。 一旁的陶敢哪里会让这灵傀重新起身战斗,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虎蛟锤,直接砸断了灵傀弹射出来的机械巨爪,那灵傀移动到一半,机械巨爪便被打断,只能停留在原地。 双目通红的詹雄本就因为自己全力一击砸空了十分恼怒,哪里还会放弃这大好的时机。 双腿用力后蹬,巨大的冲力让他奔跑速度极快,几乎就是一眨眼便到了灵傀身前,那灵傀身量太长,重心不好把握,又被虎蛟锤重重地砸在了腰间,此时还在挣扎着起身。 “给我死来——” 那光头修士已经欺身到近前,一击充满神秘纹路灵光的巨拳砸在原本就破损的灵傀腰间。 “砰!” 又是几片灵傀碎片飞出。 那灵傀还在挣扎着想用自己的巨掌抓住詹雄,但此时的它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还能做出什么有效的反击,只得被詹雄左右腾挪扭转躲过。 远处的陶敢已经调息完毕,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锤法打来。 空气中响彻了紫红色巨锤发出的虎啸龙吟之声,似乎也是宣判着灵傀的败亡。 一阵巨大的声响和烟尘升起,伴随着四处飞溅的灵傀碎片。 赵弘殷心头凝重,暗道: “这两人好生刚猛。” 烟尘缓缓落下,现出其中断裂成两半的灵傀来,那光头修士和短打修士也慢慢恢复了原形,各自对视了一眼,面带喜色。 那陶敢朝着詹雄直勾勾瞪了一眼,大声说道: “外面的棺椁你先挑了,这内里的宝物合该我陶家先挑。” 那詹雄似乎隐隐有些忌惮,只是没好气地说道: “你先挑就你先挑,只是这灵傀核心得归我。” 说罢便快步走到那灵傀身旁,简单翻找了几下,从灵傀胸口最厚的甲胄之下挑出一颗闪烁着宝光的物件,塞入自己储物袋中。 陶敢见这光头修士如此不要脸,嘴角猛然抽了一抽,虽说面子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手中已经在默默积蓄真气,朝着自家带进来的修士使了个眼色,准备出手。 “啪、啪、啪。” 甬道尽头传来几声掌声,走进三个真气圆满的修士,为首那個邪魅道袍青年嘴角勾着坏笑,一边鼓着掌,一边口含真气大声说道: “两位少主好本事,不愧是练气嫡系,看的贫道好生羡慕啊。” 第七十六章 谁当黄鹊 从甬道中进来的三位修士,为首一个年轻道士,身着黑色道袍,足踏七星靴,手中持一乌黑玉制如意,头上草草挽了个道髻,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女修,三人气机都已经是真气圆融,三十窍圆满。 正在对峙着的神武门少主詹雄和陶家大少爷陶敢瞬间变了脸色,身着短打衣衫的陶敢默默收回了酝酿在手中的真气,随后眼睛眯起,现出一道冰冷的精芒,朝着那邪魅道袍修士冷冷地说道: “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花如蓥你这个小瘪三。” 这三花盟盟主花如蓥既然在两家力道宗门地界厮混,自然也没少受过两家的欺负,在花如蓥还未成长起来之前,曾经在陶家手底下当过门客。 说门客其实也是嘴上说说好听,其实就是陶家花点灵资养了一群想混口饭吃的散修,有什么脏活累活就交给他们干,门客地位极低,陶家大少爷自然对这群散修也没什么好脸色,明里暗里欺压也不少。 没想到这花如蓥不知在哪里得了机缘,真气修为突飞猛进,更是创建了三花盟,虽说明面上忌惮神武门和陶家的练气修士,但私底下使个绊子,阴两家一手的腌臜事儿可没少干。 那邪魅道袍修士被陶敢一通嘲讽,脸上笑容反而更深了,他阴恻恻地说道: “陶大少爷,好多年没见,你还是如此威风啊,这宏伟的地宫,用来埋葬大少爷你,也是刚好合适呢。” 陶敢面色一变,他心里已经知道今日这地宫之下,已经是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局面,他朝着那光头修士怒喊道: “詹雄,这三花盟以逸待劳准备摘我们两個的桃子,倘若是被他逐个击破,今日我们俩一个都没得好过。” 说罢,便重新使出功法,化身那类猿模样,一只长臂拉着雕塑的手臂直接朝那三花盟三人荡去,另一只手臂运起真气,朝着为首的花如蓥甩出那重若千钧的虎蛟锤。 那光头修士看了看场上强弱对比,心里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若是陶敢被这三花盟打杀了去,自己肯定也出不了地宫。 他咬了咬牙,浑身筋肉再次暴涨,体表的神秘纹路再次散发出灵光,仿佛一头暴怒的凶兽,朝着三花盟三人杀来。 那邪魅修士笑容缓缓退去,冷哼一声: “铁臂猿身变,妖蛮血纹经,不愧是家族子弟,倒是练就了一身好修为,只是今日却是要便宜了我。” 话音落下,那邪魅修士挥了挥那漆黑的玉如意,面前炸起一片污浊不堪的烟雾,不仅遮蔽了詹陶二人的视线,还隐隐散发出一股血腥气。 虎蛟锤划破空气,发出虎啸龙吟之声,带着剧烈地威势狠狠砸入烟雾之中。 可陶敢面色一变,自己日日祭练,心神相连的虎蛟锤进入这烟雾之内便跟自己断了联系,任凭自己如何掐诀,虎蛟锤都勾不回来。 那团烟雾的范围越扩越大,躲在偏僻角落阴影中的赵弘殷闻见了那烟雾之中的血腥气,面色凝重起来。 “是血气修士。” 难怪这花如蓥能从这一个小小的散修门客变作一盟之主,修为进境如此之快,原来是得了邪法。 那陶敢和詹雄也发觉了不对,不敢踏入那团烟雾,只是精神紧绷,全身真气运转待发,随时可以应变。 “喝!” 烟雾陡然分开两条裂缝,一左一右从其内杀出两名手持灵剑的女修,正是站在花如蓥身后一言不发的其他两位盟主。 可赵弘殷瞳术运转,看得仔细,这两名女修动作虽然流畅精妙,但神情十分单调,没有一丝神采,跟原先他遇见过的灵孽军士差不多。 “恐怕这两名女修已经被花如蓥抹去神智,练作人傀了。” 血气修士修炼邪法,修为进境十分迅速,这也意味着在正面对决之中,往往敌不过修炼正法的修士,所以他们会炼制许多外物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战力。 这人傀便是其中一种护道之法,只是真气圆满的修士可不好降服,这花如蓥恐怕身上还潜藏着不小手段。 那光头修士詹雄和陶敢对视了一眼,各自分头对上一名女修,两人都是修行力道的修士,这正面近距离对敌起来,还算轻松。 那化作猿类的陶敢一边用灵猿身法化解着那女修的灵剑攻势,一边观察着这女修,心里也隐隐察觉不对,于是故意卖了个破绽,勾引女修来攻。 那女修果然上当,手持灵剑直刺空门大开的陶敢胸前,那陶敢长臂向上一勾,勾住一旁雕塑的手臂,轻轻一纵便窜上这雕塑。 那女修扑了个空,手持长剑在原地护着自身。 陶敢瞬间向下一扑,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直接用手脚绞住了那女修头颅,浑身筋肉炸起,眼看就要将这女修头颅拧断。 但下一秒,陶敢敏锐的灵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心头猛烈一跳,浑身毛发炸起,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灵光闪闪的小圆盾护住自身。 “噹——” 一道极其刺耳的金铁相击之声传来,那原本已经稳操胜券的陶敢缓缓松开了手脚,直愣愣地朝后倒去。 那小圆盾叮咣掉在地面,其中央露出一个非常细小的圆孔,圆孔周围还伴随着阵阵黑烟和刺啦刺啦的腐蚀声。 赵弘殷运起瞳术朝地上的陶敢看去,只见那陶敢眉心多了一个小洞,全身都变成了黑色,已经是没有命了。 那污浊魔烟缓缓分开,从中走出那邪魅道袍修士,只是虽然他偷袭得手,脸上却没有笑意,只是恶狠狠地骂道: “这只死猴子,浪费了咱家一根上好的五毒神针。” 那光头修士詹雄见陶敢败亡,面对着三个真气圆融的修士,心里哪里还敢恋战,直接丢出几个自家跟班修士到那三花盟三人中间,然后浑身神秘纹路灵光炸起,朝着那逃生甬道飞奔而去。 那邪魅道袍修士似乎最喜欢看到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人物落荒而逃,面上笑容更胜,牙间吐出几个字来: “跑啊,跑啊,道爷就喜欢会挣扎的血食。” 第七十七章 白憨救主 两个灵剑女修毕竟都是三十窍圆满的修士,手上的灵剑也绝非凡物,三两下便砍瓜切菜般将詹雄丢过来的倒霉蛋剁的稀碎。 那道袍修士仿佛不慌不忙,静静在原地等待。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传来,伴随着詹雄凄惨的叫声,赵弘殷心头一惊,怪不得道袍修士胸有成竹,原来在外面还有他留下的手段。 差不多过了一盏茶时间,那咀嚼之声骤然停止,甬道口子上慢慢显出一片阴影。 赵弘殷运起瞳术看去,一团如成人大小,不可名状的血肉拼接而成的怪物慢慢从入口处蠕动进入这巨大的方形甬室内。 那怪物没有手脚,只是一个巨大的肉团,其上还镶嵌着数目众多的头颅,赵弘殷定睛看去,一个怒目圆睁,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和惊恐的光头也在其上。 正是那逃出甬道的詹雄。 “这是什么怪物...” 赵弘殷心中有些震惊,这怪物的气息与秘境中的灵孽有些相似,都是隐隐散发着怨气和死气,但似乎这怪物有些许灵智,能够被那花如蓥控制,克制住自己嗜血的欲望,不会胡乱攻击生人。 那血肉巨团慢慢蠕动邪魅道袍修士身旁,在花如蓥脚边轻轻磨蹭,仿佛一只完成主人命令的巨犬在等待主人的奖赏。 花如蓥面带微笑,眼神中满是宠溺,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副新鲜的血肉内脏丢在地上,示意那怪物吞吃了去。 他一边看着怪物猛吃血肉,一边抚摸着怪物的头顶,温柔地说道: “团子越来越厉害了,把这地宫之内的修士全部吞吃了去,恐怕要进阶了才对。” 那血肉怪物似乎非常享受花如蓥的抚摸,镶嵌在身上的各个头颅都在轻微的抖动,仿佛在向花如蓥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突然,那血肉怪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放下地上的那副新鲜内脏,直勾勾地朝着赵弘殷一行躲藏的雕塑望来。 “不好,那怪物发现我们了。” 赵弘殷朝着身旁三人传音道,同时反应非常快,直接架起烈胎弓朝着那邪魅修士瞄去。 擒贼先擒王!赵弘殷真气贯入烈胎弓,庚金箭决发动,体内的金气附着在烈胎弓上,将这大弓染成金黄色,即使是在这黑暗的环境中,也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他一瞬间便调整了呼吸,从呼风囊中取出一只箭矢,弯弓,搭箭。 “着!” 一抹金光朝着那邪魅道袍修士射去,不仅速度极快,其上还吞吐着带着微光的箭元,更添一番威势! 那邪魅道袍修士似乎有些意外,这地宫之中居然还有人藏匿在其中。 但他反应也十分迅速,那柄乌黑的玉如意挥动,在身前唤出一团污浊腥气的魔烟,随后腰一弯,躲到那团血肉怪物身后。 赵弘殷经过真气秘境中灵脉精粹的滋养修为和夜以继日的术法修炼,此时他的箭术已不可和以往同日而语,不但真气极其充盈,而且庚金箭决也已经大成,可以说威能极强。 金气本就是极其锋锐之物,更是破这污浊血雾的克星,虽说被这略带腐蚀效果的魔烟消磨了一些威能,但只一瞬便将这魔烟扎出一个小洞,射入其后的血肉怪物体内。 只见这血肉怪物身上自动分开一条肉缝,让这金箭钻入其中,随后又迅速合拢,那血肉怪物似乎也有些痛苦,庞大的身躯扭来扭去,其上镶嵌的头颅也发出痛苦的尖叫。 但很快,那血肉怪物便用自身血肉将赵弘殷射出的灵箭威能统统消磨了去,只是原先庞大的身躯略微小了几分。 赵弘殷心头一沉,这血肉怪物居然如此轻易的挡住他的灵箭,属实难以对付。 身后的赵弘虎赵弘历也已经冲上前去,接住两個使灵剑的女修灵傀,暂时打作一团。 赵弘殷朝身旁已经运转力道功法,身量骤涨的赵允常传音道: “族叔,那血肉怪物有些门道,还有那花如蓥的五毒针,尽量小心些。” 赵允常朝着赵弘殷点了点头,随后强劲的双腿蹬地,形成一股巨大的反冲之力,直奔那邪魅道袍修士而去。 眨眼间,赵允常便冲到了血肉怪物身前,那花如蓥冷冷一笑: “你还敢近身?” 说罢,他猛然挥舞手中玉如意,一团庞大的魔烟将赵允常包裹住,赵允常面色一变,便要后退,但那血肉怪物居然从肉团之内长出数条触手,将赵允常死死拉住。 “团子,给我生啃了他!” 那血肉怪物天生一股巨力,赵允常修行力道,力量已经十分巨大,但竟然一时挣脱不了这血肉怪物的触手。 “不好!” 赵弘殷面色一变,那腥臭魔烟已经快将赵允常包裹住,他用手一拍呼风囊,真气猛烈灌入其中,一道强劲的灵风吹出,几乎形成了一道龙卷。 “去!” 那道龙卷风直奔花如蓥和血肉巨团,剧烈的大风将那腥臭的魔烟吹开,露出其中正在猛烈挣扎的赵允常。 只见那血肉触手越捆越紧,同时那怪物身上裂开一张血盆大口,它将血肉触手缓缓回收,正是要把赵允常活活吞吃了去! “孽畜找死!” 赵弘殷淬金诀发动,浑身变成古铜之色,随后口吐一道锋锐的金气,直奔那捆住赵允常的触手而去。 “哼,你莫不是忘了我。” 那花如蓥运起玉如意,几道真气打出,将那股射来的金气消磨殆尽。 随后隐匿地在腰间一甩,一道极其细微的黑光快速朝着赵弘殷射来,赵弘殷瞳术运转到最大,也只是勉强捕捉到了这五毒针的轨迹。 说时迟,那时快。 他腰间布袋内窜出一道白色光影,正是那真气秘境中得到的异种灵兽窄锯桥龟。 “白憨!” 赵弘殷心中急切,这五毒针威力惊人,直接将那陶敢祭出的灵盾击穿,倘若让白憨接了这一击,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只见那白色光影速度极快,瞬间就将那射来的五毒针拦截住,白色龟甲上亮起繁复的纹路。 “噹——” 白憨硬接了一击五毒针,那五毒针被死死挡住,瞬间失去了动力,但此时白憨状态也不是很好,直直从空中跌落,但还有微弱的气机在。 赵弘殷见白憨生死不知,心中一股怒火直烧。 “你找死!” 一把漆黑泛金,通体光润的月牙宝弓祭出。 第七十八章 背刺 这月牙宝弓正是南鹊山上赵宗汨交给赵弘殷的练气级别极品法器:裂金弓。 只是因为这等法器使用起来实在消耗太大,所以赵弘殷除了在南鹊山顶试过一箭,其余时候一般都不使用。 但是现在族叔赵允常面临生死危机,灵兽白憨生死不知,赵弘殷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正是要将面前这血肉怪物和邪魅道袍修士射个稀巴烂! 他将体内潺渊真气运转到最大,如同滔滔江水一般灌注到裂金弓中,那裂金弓得了真气滋养,弓身升起一丝灵光,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金气和血腥气。 此弓跟着赵家先祖饮血无数,虽然已经尘封很久,但其体内蕴藏的凶性却是一点不少,赵弘殷心神集中,从呼风囊中取出一枚金光灿灿的箭矢。 正是帮助他度过不少难关的练气级别灵箭:庚眉。 赵弘殷对这伤他族人和灵宠的邪修花如蓥已是恨极,再也顾不得留手。 体内原本充盈的潺渊真气统统灌入宝弓灵箭之内,已经练至大成境界的庚金箭决发动,璀璨而锋锐的金气将宝弓和灵箭统统染成金色,散发着巨大的威势。 那邪修花如蓥面色一变,脸上勾勒起的笑容隐了下来,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作为一名散修,即使是得了邪法,也是水里来火里去,才杀到他现在的盟主地位,练气有望的境地,花如蓥自然不是白痴,哪里还看不出面前这挺拔的黑甲修士使出的手段绝非凡物。 他鬓角留下一滴冷汗,朝着一旁正奋力拉着触手,准备将赵允常放入口中大快朵颐的血肉怪物大喊道: “团子!护驾!” 那血肉巨团似乎是因为要放弃即将到嘴的美食,显得有些不高兴,镶嵌在其上的头颅的嘴角全部耷拉下来,端是可怖。 但是这血肉巨团还是有些灵智,知道面前的主人会定时给他投喂血食,所以万万不能让主人有危险。 他将血肉触手松开,那已经被勒的几乎晕厥的赵允常跌落在地,胸廓快速地起伏,也是暂时失了战力。 随后蠕动到邪修花如蓥身前,操纵着身上的头颅朝着赵弘殷呲牙咧嘴,似乎是在向他示威。 赵弘殷眼角几乎要崩裂,怒火溢满了他的胸膛。 他将全身的愤怒都灌输进身前的裂金弓。 一道锐利的寒芒从他眼中射出,气机瞬间锁定那血肉巨团和花如蓥。 “咿呀——” 那尘封已久的裂金弓的弓弦被缓缓拉开,发出强有力的弓弦拉动声。 原本半月形的宝弓瞬间被拉成一个金黄色的满月,箭台之上放置着一根璀璨金芒。 赵弘殷的气机缓缓攀升,直到进无可进,已经达到了全身气势的顶峰,体内真气也已经全部灌入裂金弓内。 “着!” 一道剧烈的响声伴随着一抹极快极强的金色流光,直插那血肉怪物和花如蓥而去。 那血肉怪物虽有灵智,但也只是类似于小儿,哪里知道这灵箭的厉害,他还想故技重施,身躯中裂开一条肉缝,想让这道极具威势的灵箭被自身血肉消磨了去。 可这倾注了赵弘殷全身真气修为和集大成的庚金箭决的练气灵箭庚眉,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 只见金光划过空气,那原先凝滞着的半空仿佛被锋锐的金气割开一道口子,掺杂着一道极强的音爆,带着一道刺眼的金光直接贯入这面目可憎的血肉巨团之内。 那血肉怪物将金灿灿的灵箭吞入,开始用血肉消磨这灵箭的威能。 可是这练气灵箭庚眉加上赵家最强宝弓裂金弓发出的一箭,哪里会这么轻易的便被接下。 只见这血肉巨团体内绽放出一抹金光,那抹金光朝着四面八法发射锋锐的金气,正是这庚金箭决修炼到大成的表现,金气入体,如附骨之蛆,足足要将这血肉怪物体内刺个千疮百孔才肯停止。 那血肉巨团疯狂的运用自身血肉之力将那金光箭矢压制住,修补着被金气割开的无数道裂口。 可那金气似乎无穷无尽,即使血肉怪物用了全力去将金箭压制,也只是亡羊补牢,徒劳无功。 他体内的血肉仿佛烈日下的积雪,疯狂地在消融,血肉怪物镶嵌在体表的各个头颅上露出了极其惊恐的表情,自从他被花如蓥用邪法炼制出来之后,从来都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势。 只见那血肉巨团原本硕大的身躯因为修补体内千疮百孔而慢慢缩小,那挂在体表上的各个头颅表情也越发绝望。 直到那团硕大的血肉巨团被消磨成半人大小,那只血肉怪物终于抑制不住自身的凶性,伸出血肉触手来将身后的邪修花如蓥死死抓住,塞入自身裂开的血盆大口中。 “团子,你疯了,是我!” 可这怪物本就是一团血肉加上死气怨气辅以邪法炼制而成,即使有了微弱的灵智,可以被短暂的驱使,但改变不了他本质上就是一头嗜血的怪物。 那花如蓥被牢牢捆住,哪怕他用了千般手段,都难以挣脱。 想来也是,即使是修炼力道功法,有着沛然巨力的赵允常,也难以挣脱这血肉怪物的触手,更何况这看起来弱不经风的邪修呢。 “啊——” 伴随着一阵阵咀嚼之声,那花如蓥呼喊的气力越来越小,直到整個人都被他亲手炼制的怪物吞入,再也叫不出一声。 有了这花如蓥的血肉滋补,血肉巨团似乎得到了不小的满足,原本在逐渐缩小的躯体竟然缓缓停止变小,仿佛可以抵抗住体内的灵箭金气消磨。 可没过多久,那血肉怪物体内传来一声箭吟,原本看上去已经恢复如初的血肉迸出一道深深的裂纹。 那裂纹越生越多,直到将整个血肉巨团都覆盖住。 “嗖——” 那裂纹之下传来阵阵泛着金光的箭气,随着箭气涌动出血肉怪物的体表,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平衡也被打破。 “砰!” 那团面目可憎的怪物四分五裂,炸成一团碎肉。 只剩一只金光箭矢留在原地。 第七十九章 小五 赵弘殷掐了法诀,召回庚眉,随后往嘴里塞了颗疗伤丹丸,发出这一箭代价不可谓不大,先是体内的真气几近枯竭,经脉有些微微发疼,拉弓弦那只手的手指血肉模糊,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动手了。 幸好那两名灵剑女修在花如蓥死后,仿佛失了控制,呆呆地停在原地,从她们嘴中分别冒出两只带着血色的蜈蚣,那两条血色蜈蚣被赵弘虎赵弘历二人钉在地上,已经不活了。 而随着血色蜈蚣死去,两名灵剑女修也应声倒地,她们本就是被花如蓥用邪术炼制而成的人傀,此时邪法被破,她们也应声倒地,血肉分解,化作两具美人枯骨。 “族叔,弘殷哥!” 赵弘虎赵弘历馋起躺在地上被血肉触手勒的几近晕厥的赵允常,真气渡入他体内,赵允常嘴巴张开,吐出一道魔烟来。 随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缓缓醒转过来。 他修行力道功法,本来应该是在场体魄最强的修士,但没有料到那血肉怪物的触手居然如此强韧,他居然挣脱不开,又吸入了不少那邪修花如蓥的魔烟,这才短暂晕厥过去。 还好赵弘殷及时使用呼风囊吹开魔烟,又围魏救赵迫使那血肉怪物放开赵允常,去援救花如蓥,使得赵允常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势。 此时他悠悠醒转过来,心中对赵弘殷只有感激,连忙带着走过来关切问道: “弘殷...你没事吧?” 赵弘殷面色苍白,苦笑着说: “还好,就是短时间内动不了手了。” 赵允常心中有些内疚,毕竟自己这个族侄是为了他的道途前来相助,况且现在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罐灵膏,涂在赵弘殷的手上,边抹边说道: “这是我修炼的那铁须掌经中记载的疗伤灵膏,所需要的灵药十分贵重,族叔这么多年积攒也就得了这么一盒,此刻正好能用上。” 还真别说,这修炼力道功法有个皮开肉绽,再正常不过,而这功法中附带的疗伤灵膏效用当然也非常好。 刚一涂抹上去,赵弘殷便感受到阵阵清凉之气,原来疼痛难忍之处现在也慢慢可以动弹。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齿,对着赵允常说道: “族叔,这玩意儿还真管用。” 而一旁的赵弘虎赵弘历也搜罗了一圈各个修士的储物袋走向赵弘殷二人,那光头修士詹雄和陶家大少陶敢的储物袋单独放置在一旁,当然还有那被陶敢丢出袭击花如蓥的虎蛟锤,也被单独放置起来。 看着面前堆的老高的储物袋,赵弘殷心里高兴不起来,因为白憨现在还生死未知。 赵弘虎小心翼翼地捧着白憨到了赵弘殷身前,只见雪白的龟甲上有一道略深的黑印,并未将之贯穿,只是白憨缩在龟甲之内,暂时还不知道其状况。 赵弘殷呼唤了几声,白憨也毫无反应,但其生命气机仍在,赵弘殷知道龟类灵兽避死延生的本事高明,这白憨又是异种,虽说实打实受了一记五毒针,但并未被贯穿,此刻应该只是在疗养中。 赵弘殷轻轻叹了口气,这白憨不仅在真气秘境中救了他,回到现世又是舍身相救,当真是一只忠心护主的好灵兽。 他小心翼翼地将白憨收入布袋,又在其内放了些疗伤丹丸,随后便站起身来,观察着周遭。 只见这方巨大的甬室内分两列排布了十个巨大的雕塑,每个雕塑的形态动作不一而足,有虎形,鹿形,熊形,猿形,鸟形,鹤形等等。 赵允常也环顾了四周,将每個雕塑统统观察了一遍,随后朝着赵弘殷三人说道: “听闻创立武学功法的古修士,是借鉴了不同凶兽,模仿其形,其神,而后化入自身功法之内,我看所言非虚。” 赵弘殷也点了点头,这每具雕塑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站在其面前,都能感到其中蕴含着的凶意,似乎马上便要活过来,择人而噬。 可是...仅仅只有这十个雕塑吗?说好的力道灵气呢,再不济,宝药法器功法总得有吧! 身后的赵弘虎有些懊恼,打生打死居然什么也没得到,他愤愤的说道: “难不成我们将这十个大石头搬到南鹊山去做个摆设吗?” 赵弘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转了几转。 他想到前一个甬室之内的棺椁之上,刻着“小五”二字,可这方甬室之内除了这十个巨型雕塑,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与人有关的东西,更别提“小五”是作何解了。 “这古代力道宗门应该不会无的放矢,这方天地中绝对有蹊跷。” 赵弘殷走到那雕塑之下,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等到走到第五个巨大的羊类凶兽之处,赵弘殷发现了些许端倪。 “咦——” 只见这第五个羊类凶兽的雕塑底座之下,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凹槽! 赵弘殷连忙将其他的凶兽雕塑走了一遍,最后确认了,只有这第五个雕塑之下有凹槽。 他心中有些振奋,只要找到这填入凹槽中的钥匙,肯定就能打开这力道宗门的迷藏。 他运起瞳术,将这黑暗中的凹槽看的清清楚楚,这形状非常奇特,几乎从未见过。 突然,他心头一动。 径直去翻找出那光头修士詹雄的储物袋,只见这储物袋内除了有不少灵石,还有一些这遗迹之内搜寻来的力道宝药,但这些都不是赵弘殷所寻找之物。 “找到了!” 赵弘殷手捧一颗发着淡淡微光,奇形怪状的东西。 正是被詹雄抢先一步搜罗去的灵傀核心! 赵弘殷拿着这灵傀核心放入雕塑底部的凹槽之内,仿佛设计完好的精巧工艺品,放置于内,严丝合缝。 那灵傀核心汩汩流出发着微光的灵能,沿着这雕塑底部设置好的纹路流去,构成了一圈又一圈的繁复花纹。 “轰隆隆——” 那原先宽阔的地面突然缓缓分开,赵弘殷一行四人连忙朝着边缘避去。 一道血红色的光芒照亮了这黑暗的甬室,同时伴有一股强烈的芳香。 第八十章 归一胎气 赵弘殷运起瞳术向下看去,这分开的地面底下现出了一个长约四丈,宽约三丈的池子。 池子中央铺满了红色粘稠的液体,就像火在烧,赵弘殷向两旁看去,只见池壁旁长满了一根根碗口粗的红褐色藤蔓。 那藤蔓顺着池壁长到池底,每隔几息便会分泌出少许火红色的灵液,带着诱人的芳香。 在那池壁中央,有一个凸起的石台,石台之上放置着一个玉瓶,其内有一道形似人体的灵气。 赵允常心口狂跳,无他,这石台之上便是他要寻找的力道灵气。 “是九品灵气【归一胎气】!” 这归一胎气看起来像一个小人,实则却是天生地养的一道灵气,在钟灵毓秀之地偶有出产,一旦形成便会被疯狂争夺。 因为这归一胎气能够滋养肉身,炼化此气时,会短暂感觉自身回到母体腹中婴儿的状态,浑然天成,尤其适合力道修士炼化。 因为力道修士修炼最重体魄,而想要发掘自身体魄之秘,最理想的境界便是回到自身还是胎中婴儿之时,体悟先天呼吸之妙。 但是这种体悟极重悟性,倘若修士悟性不足以在那短时间内体悟出其中精妙,那这道灵气也仅仅只是能活跃肉身气血而已。 也正是这个原因,这道灵气才被列为九品,但是对于赵允常这种小家族子弟来说,能有一道入了品秩的灵气修炼,已经是非常完美的归宿。 即使体悟不出先天呼吸精妙,其活跃的气血,也能够大大加强自身力道武学威能,比普通的杂气好了不止一筹! 而这池中充满芳香的火红色灵液也不是凡物,正是力道宝药,五羊血膏。 此宝药也是能够修补肉身暗伤,滋养修士体魄,非常适合力道修士使用,可以说价值千金。 赵允常面带喜色,朝着赵弘殷开口道: “弘殷,没想到这地宫之内还真有力道灵气,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赵弘殷也非常高兴自家族叔能得到这么好的机缘,他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说道: “族叔不必客气,有了这归一胎气,我家必定会出一個正气力道修士,实力更上一层楼。” 赵允常点了点头,原本严肃的他得了这机缘也有些把持不住,眼角带着笑意朝着赵弘殷身后的赵弘虎赵弘历二人使了个眼色。 “诶,你们干什么。别被别...” 只见三人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将赵弘殷架起,四脚朝天的丢入五羊血膏池内。 赵弘殷也没有反抗,反而有些享受,径直在这池中凫起水来。 这岸上的三人也连忙脱了甲胄,浑身赤裸跳入池内。 这五羊血膏不愧是力道宝药,赵弘殷一进入池中,生生不息的滋养之力便通过他的肌肤传入体内,修复其中的暗伤,让他整个人仿佛泡在温泉之内,浑身暖洋洋的,舒服的紧。 原本受伤的那条手臂也被这滋养之力缓缓修复,原本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养好的伤势,现在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赵弘殷心头暗赞,这力道修行之法果真有过人之处,这也让他更加期待起自身的混元宝树经来。 “混元宝树,肉身宝筏...兼具术法修行与力道修行之妙...” 跳入池内的赵允常取下石台之上的玉瓶,放入储物袋中,心中的一颗大石头陡然落地。 辛苦修行四十余载,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这极度的喜悦让他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有些感慨,眼中略带一丝晶莹。 他回头看着身后三个在池中嬉戏打闹的青年,心里有些怅然,虽然自己已经不复青春年少,可能道途也不会走得很远,但作为族中的中坚力量,他一定会做好自己分内的职责。 “互扶兴族,攀登仙道。” 赵允常心里默默将族训念了一遍又一遍,随后心思沉下,投入修行中去,他要尽快将真气打磨圆融,练精化气,成就练气修士。 赵弘殷三人见赵允常已经默默开始修行,便各自也投入到了修炼中去。 这池中五羊血膏积攒了许多年月,足够他们四人一起共享。 不过赵弘殷有玉珏相助,不管是修行真气还是体魄,修行速度都有加持,所以这池中的五羊血膏也是下降的很快。 仅仅一个晚上,这不知道多少年积攒下来的五羊血膏便只剩了薄薄的一层底。 赵弘殷缓缓睁开双眼,面带喜色,这力道宝药使他修行淬金诀和常年征战留下的各种暗伤都被修复,让他的体魄变得十分强健和活跃。 体魄的进步反哺真气修行,让赵弘殷真气周天运行的速度和经脉能支撑修行的总时间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这一趟,没白来!” 赵弘殷心中有些雀跃,照着这样子下去,恐怕用不了一年,自家真气便会进入三十窍圆满境界。 到时候再打磨一下功行,沉淀沉淀,寻求最好的契机炼化混元一气,正式开始修行混元宝树经。 想到高来高去的练气修士,赵弘殷心中一阵火热,虽说自家得了宝贝呼风囊,能够凭借灵风短暂地飞起,停留在空中,可那毕竟不是真正的架风驭气,根本不爽利。 等自己修炼有成,一路欣赏着周边美景,架着灵风回了越池,自己的爹娘该有多高兴啊。 赵弘殷美滋滋的想着,周边的三人也缓缓睁开双眼,也都是一脸欣喜之色。 赵允常拿出一堆玉瓶丢给三人,说道: “这底下薄薄一层五羊灵膏也是好东西,把它们都收集起来,还有那五羊血藤,弘殷你不是跟着纪桑学过灵农吗,看看能不能挖出来带回南鹊山。” 赵弘殷三人点了点头,这些宝贝都是增强家族底蕴的东西,不能错过,再好的洞天福地,不也是一点点积攒起来的。 赵弘殷想到之前真气秘境中带出的那白色巨型喇叭花,他回了南鹊山之后便把他交给了纪桑,随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建木林,都不知道那喇叭花有没有培育成功。 “该回南鹊山了!” 赵弘殷心里想道。 第八十一章 离开 既已功成,赵弘殷四人也不再耽搁,此地是别家势力地界,多待一段时日便会多出几分危险。 “这雕塑...” 赵弘虎看着这十个姿态各异的雕塑出了神。 “怎么着,你还真想把它们搬到南鹊山去?” 赵弘历笑骂了一声。 赵弘虎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地说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这尊雕塑挺好看的。” 众人朝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这最后一尊雕塑是一只张开羽翼,随时准备振翅搏击的雷鸟。 这雷鸟是一种可以操纵雷霆的凶兽,江南地界不常见,但是名气很大。 因为雷鸟常常穿梭在密布的雷云之中,择机捕食浮出海面透气的各类海中鱼类和蛇类,因其模样威武霸气,姿态矫健,实力强劲,沿海的渔民常称它为“雷灵公”。 赵弘殷见赵弘虎对这雷鸟雕塑喜欢得紧,几乎移不开自己的视线,便朝着他说道: “趁着天还没亮,这雕塑我们四人先将他搬运出去,藏在山林之中,待到风声过后再回来移到南鹊山上。” 既然有了主意,众人也不磨蹭,四人合力将这巨大的石雕搬出地宫,藏在一处密林中,随后掩盖了踪迹,下山回了明仁县城中的院落。 太阳刚刚升起,赵弘殷缓缓推开半掩着的木门,院落一角系着一匹老马,正在悠哉悠哉的啃食着草料。 赵弘殷抖落下蓑衣上的晨露,又去马厩中添了一勺喷香的豆饼,随后进了堂前,在紫红方桌旁坐下。 四人分别落座,一旁的泥炉上煨着一壶壮骨茶。 赵弘殷熟练地给四人放了茶碗,又在其中每人加了一片紫苏灵叶和炒米,随后将茶水引入茶碗之内,放到众人面前。 喷香的炒米混合着壮骨茶独特的香味,让四人喝了个稀里哗啦,一言不发。 一只寸长的白色灵龟从赵弘殷腰间爬上圆桌,气机虽然还是有些萎靡,但仍旧满脸期冀地看着赵弘殷。 赵弘殷眼中有些惊喜。 “白憨,你没事!” 那白甲灵龟朝着赵弘殷人性化的甩了个白眼,短短的龟足在空中扒拉了几下,似乎是呼唤着赵弘殷快些上菜。 “你小子...” 赵弘殷哭笑不得,又从储物袋中取了个大碗,依葫芦画瓢给白憨也来上了一份壮骨茶套餐。 看着白憨大快朵颐,赵弘殷心头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他朝着上首赵允常说道: “族叔,这陶家大少和神武门少主都死在地宫之内,想必这两家不会善罢甘休,虽说有三花盟替我等混淆视听,遮掩了视线,但最好还是要早些离去为妙。” 赵允常缓缓点点头,他也得早点回到族内,打磨功行准备突破练气境界。 他朝着赵弘殷笑了笑,说道: “这小院是我乔装打扮寻了一个农户购得,想必他也识不破我的伪装,趁着天明,县城出入人多,我等这便离去。” 这小院本就是临时驻扎的场所,众人只稍稍收拾了一阵便将其中的痕迹统统抹去,随后四人穿着蓑衣,出了院落朝城门走去。 赵弘殷牵着老马,默默跟在赵允常三人后头。 正值早市开启,这进城出城的人都很多,再加上明仁地界承平已久,因此这守备城门的修士也十分放松,并不十分严格。 赵弘殷一行乘乱混出城去,才刚走出一里多地,两道流光极速降临到这明仁县城之内。 一道洪亮又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传遍整個城池: “陶家子弟听令,立即将城门关闭,不得放走一人,全城逮捕三花盟叛逆,若有顽抗者,就地正法。” 另外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神武门门人听令,与陶家子弟一起行动,追捕三花盟叛逆。” 赵弘殷一行听到此言默默地加快了脚步,这一摊烂摊子他们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所幸赵家一行人做事都还算缜密,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一路上走来也还算顺利。 回去是逆流而上,于是四人不打算再走水路,只在商道上一路往南鹊山去。 归家的脚步应该总是轻快一些,一路走了将近一个月,众人也不觉得疲惫,很快,山脚下的长平镇便显露在众人的面前。 踏入自家军营,赵弘殷随手将那匹跟着他们风餐露宿的老马交给手下军士养了,边自顾自地走到自己的寮舍之内。 虽然已经是将近一季未归,自己的寮舍却依旧是干干净净的,显然是有人在帮他打扫。 赵弘殷卸下盔甲,舒服地朝床褥上躺去,不由发出一声舒服的哼叫: “还是家里好啊——” “弘殷哥哥!” 窗外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女孩的娇啼,赵弘殷朝着窗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短衫,头系红色飘带的少女正朝着他的寮舍跑来。 赵弘殷嘴角勾起,是贺灵儿这小妮子。 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自己的衣衫,随后走到门后将门栓拉开,随后藏在门后等待贺灵儿进来。 “吱拉——” 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露着古灵精怪笑容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圆溜溜的大眼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咳咳...” 门后的赵弘殷轻咳了几声,那蹑手蹑脚的小女孩听见身后响起声音,双手捂嘴,全身起了一个激灵。 不过她一瞬间就回过神来,发现了躲在门后跟她做恶作剧的赵弘殷。 贺灵儿复又现出笑容,咯咯地笑道: “弘殷哥哥,你干嘛吓唬我!” 赵弘殷一把将这小女孩儿抱起,在空中转了几转,说道: “灵儿可是一个修士了哦,修士怎么能被吓到呢。” 贺灵儿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童,被赵弘殷稍微逗弄了一下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赵弘殷也细细观察起这个被他一手带进族内的小女孩,只见贺灵儿已经长到他半人高,还是标志性的白皙皮肤和粉雕玉琢的面容,但是这真气修为已经到了五窍。 “阴系道痕修炼可真快啊,果然是真正的天才。” 赵弘殷自忱自己的修炼速度已经远超同侪,得了那么多奇遇还有玉珏的修炼加持之下,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自己已经快接近真气圆融。 但是那土系道痕,筑基嫡系李如诲十六岁便真气圆融,而贺灵儿也是修为进境极快,这不由的让他微微有些受挫。 但转念一想,自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逐渐赶上这些天才,不也是他努力拼搏后的成果吗。 回过神来,贺灵儿已经拉着他的手臂向外走去。 “弘殷哥哥,我们去放风筝,不要误了这好春光!” 第八十二章 邪神血肉 都说“七岁八岁狗都嫌,九岁还有大半年”,七八岁的小孩应该是最会闹腾的。 可贺灵儿七八岁的时候便孤苦伶仃的跟着贺老三,太早乖巧懂事,现在到了南鹊山安稳的环境中,反而露出了其天真活泼的一面。 陪着贺灵儿放了大半天的风筝,赵弘殷彻底被这小妮子的活力征服,无他,这小妮子实在是太能跑了! 赵弘殷好不容易将她塞到赵弘历那去,让这个面冷心热的持刀汉子陪这小姑娘玩会,自己一人回到了寮舍内。 他静静的坐在蒲团上,心里思绪纷飞。 自己现在的修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又得了五羊血膏的滋养,估计用不了一年便能修炼到三十窍修为,真气圆融。 到时候自己便能练化混元一气,成为练气修士,倘若赵允常也成功突破,那么家中便有五位练气修士。 其中家主赵宗汨已经是练气九层,还有族老赵宗骞和赵宗明,虽是杂气修士,但也都是积年老修,手底下很硬。 再加上自己和赵允常两个刚突破的正气修士,家中实力可以说是来到了赵家史上的顶峰。 而且赵弘虎和赵弘历也都是有望练气的种子,等他们两个成功练精化气,家中实力甚至能稳稳压制俞家一头。 可是,赵弘殷转念一想,自家只有南鹊山和临渊两块灵地,不足以支撑那么多练气修士修行。 就算有真气秘境中的灵脉能够支持赵允常突破,但真气秘境并不是一直可以待在其中,还是得想办法弄些灵地。 其实杂气修士所需的灵气并不多,一个正气修士修行所需要的灵气几乎抵得上三个杂气修士,许多时候杂气修士只需要一条微散灵脉便可以维持修行。 这也是为什么赵宗汨待在南鹊山上时,赵宗明就要别处修行的原因。 现在家中有两块一阶灵地,分别是一阶上品临渊族地,一阶中品南鹊山,还有一条微散灵脉东洲江心屿。 倘若自家一下子多了两個正气修士,恐怕只能分开来轮流利用灵地修行了。 赵弘殷不由羡慕起李家来,李家不止拥有越池最好的二阶灵地西白山,还将承原寺驱逐出定西郡,又得了二阶灵地宿雪岭。 这二阶灵地可供筑基修士修行,更别说练气修士了,那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狗大户是真富啊。” 赵弘殷心里有些羡慕,但并没有气馁,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虽说赵家没有筑基世家那么豪横,但也是把能提供的都给子弟提供了。 “等自己练气有成,也能反哺家族了。” 赵弘殷始终记得要给家中多寻几道传承,可遍观自己全身,也只有那混元宝树经和山河四景诀是自己从外界得来。 混元宝树经自然不能交出,毕竟涉及紫府,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万万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而那山河四景诀是古修士遗留下的灵光玉简中得来,其中用的都是道意真纹,倘若只是写在纸张之上,纸张承受不了道意,也难以传授给别人。 赵弘殷接受了传承之后,那饱经风霜的灵光玉简便碎裂,而想要再次绘制灵光玉简,只有等到练气境界,体内有了灵力,才能刻画道义真纹在玉简中。 还有那道赵弘殷心心念念的混元八卦阵的传承,赵弘殷已经将之献给家主赵宗汨,想必家主也已经开始挑选人选修炼了。 只是想要最大程度发挥混元八卦阵的威力,还得是有专门的八卦道兵,可那八卦道兵其实是一种断绝道途的路径。 一旦成为八卦道兵,虽说还有灵智,但浑身经脉都会被改造成适合混元八卦阵传导的模样,可以说从成为道兵的那一刻起,道途便已断绝。 赵弘殷想起襄城大战中大放异彩的李家道兵,那些人都是李家从小培养的家生子,以灵药和道兵功法培育出来,初时进境极快,但也只能止步真气境界,而且还会一定程度的影响寿命。 想要挑选出合适的人选培育道兵并不容易,又要有修炼资质,又要心甘情愿去接受这没有道途的安排,也只有李家那筑基世家有底蕴专门培养一支道兵了。 突然,赵弘殷心头一动,他想到了那邪修花如蓥培育出的血肉怪物,倘若能用某种灵物替代其中的血气和怨气,那不恰好是一个完美的道兵人选嘛! 想到这里,他的心头一阵激动,连忙去寻找那邪修的储物袋,向内看去,只见这储物袋中除了一堆邪气森森的材料和几幅血肉内脏外,还有一个其上刻着不少纹饰的木盒。 赵弘殷取出木盒,木盒上雕刻着各种魑魅魍魉和四爪鬼枭,一看便是邪物。 使出些检查手段确认其中没有暗藏的危险,赵弘殷缓缓将木盒打开。 里面有一块跳动着的血肉和一枚玉简。 赵弘殷蹙起眉头,将玉简拿出放在眉心细细读了。 一炷香之后,赵弘殷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枚玉简是花如蓥留下的炼制血肉怪物的方法和经过,在一次替陶家出任务时,花如蓥不小心跌入了一个阴气森森的洞穴中。 他拐来拐去都找不到出口,但反而在洞穴深处得了一门邪修传承。 这传承中除了教他如何虐杀修士获得血气和怨气帮助快速提升修为外,还记载有三门邪法。 其一就是利用五种难以寻觅的毒虫炼制五毒针,其二就是趁着跟女修交媾时瞬间将其神魂震碎,炼制成人傀,这最后一门便是用“邪神血肉”炼制血肉怪物。 赵弘殷看着木盒中时刻跳动的血肉,摸了摸鼻子,心里转了几转。 “邪神血肉,难道就是这个东西。” 他运起瞳术,朝木盒中那团漆黑又诡异的血肉看去,突然,那块血肉之上浮现出一个魔影,朝着赵弘殷狞笑道: “没想到那个蠢货这么早就死了,不过你看上去比他更强,不如皈依与我,共享长生。” 话音落下,那道魔影直接朝赵弘殷扑来,似乎是要进入赵弘殷的灵台之内。 “噹——” 沉寂在赵弘殷储物袋中良久的青铜小钲霎时响起。 “啊——,怎么可能,你是古越点检...古越不是被父神...啊!” 那道魔影被青铜小钲发出的灵音直接震碎。 第八十三章 香火 这魔神虚影从出现到消失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赵弘殷只想到了唯一的抵御办法,就是怀中玉珏。 但没想到,最后帮助他摆脱麻烦的居然是真气秘境中得来的那枚青铜小钲。 赵弘殷抽出已经摸到怀中玉珏的手,拿起青铜小钲仔细端详起来。 也许是因为刚刚才显过威能的缘故,这原本暗淡无光的青铜小钲竟然变得灵光闪闪,表面那两个古越国篆书: “点检”两字愈发明亮。 “早就听闻水府十二司中点检司最具权势,斩妖除魔,荡尽邪魅也是他们的职责,看来所言非虚。” 赵弘殷心思转了一转,复又看向那盒中血肉,只见魔影消散之后,这块血肉的魔气顿消,而是变作一块纯粹富含勃勃生机的血肉。 “邪神血肉,这邪神到底是什么...难道古越国的覆灭与他们有关?” 赵弘殷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但没有更多的线索,只能把内心的猜测压于心底。 他关上木盒,将之收入储物袋。 “这便去通报家主!” 赵弘殷一路走上南鹊山顶,大殿之外又是熟悉的亲兵在值守。 “石头,今朝又是你啊。” 赵弘殷面带微笑,朝着那亲兵打了个招呼。 那一脸憨厚的亲兵见了赵弘殷,嘴角咧开了花: “弘殷都头,你回来了!是来找家主大人的吗,小的这便去通报。” 赵弘殷笑着点点头。 没过多久亲兵石头便跑出来禀报: “弘殷都头,家主有请。” 赵弘殷掸了掸自己的衣袍,随后从袖口弹出一小锭金元宝,放入石头手中。 这金银俗物他从袁大将军的帐中得了不少。 “请兄弟们喝一顿。” “好叻,谢都头。” 穿过一排白墙碧树,又见到不少新开辟的灵地,各自分畦列亩,其上种了桑榆槿柘,正值春日,各自吐了新芽,端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赵弘殷本就是爱这自然之景之人,看见这景色自然心旷神怡,心里想道: “纪桑干的不错,下次去看看他,顺便找他要点紫苏灵叶去。” 没走几步便走到了雕甍绣槛的大殿前,一名青衣儒衫的修士正在殿门口望着他。 赵弘殷快步走上前去,行了一礼,说道: “弘殷见过家主,幸不辱命。” 赵宗汨早就听了赵允常汇报过建木林地宫之下的事情,心里对面前这挺拔青年十分满意,他捋了捋胡子,微微一笑,朝着赵弘殷说道: “弘殷,允常都跟我说了,明仁地宫之下你做的不错,我在你这个年纪恐怕都奈何不了那只接近练气的血肉怪物。” 赵弘殷被赵宗汨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睛眨了一眨,开口道: “家主,这血肉怪物确实有些实力,只是那嗜血的凶性仍然掩盖不住,遇到生死危机便会噬主。” 赵宗汨点了点头,说道: “这邪修速成之法,总有或这或那的弊端,倘若什么都好,那这邪法也就成了正法了。” 赵弘殷从储物袋中取出记载那炼制血肉怪物秘法的玉简和装载邪神血肉的木盒,递给赵宗汨看了。 赵宗汨细细看过那玉简,又打开木盒仔细端详了那块去了魔气但还在跳动着的邪神血肉。 他一瞬间便懂得了赵弘殷的意思,缓缓开口道: “弘殷,你是说我们用这邪神血肉,培育出类似于血肉怪物的东西?” 赵弘殷点了点头,神情严肃道: “家主,我见过那真气秘境中的灵孽,他们也是由死去的修士神魂杂糅怨气和死气产生,所以才极度嗜血。 倘若我们使用灵气和灵物替代血肉和死气,会不会塑造出属于我们赵家自己独创的道兵?” 赵宗汨陷入沉思,以往的道兵都是由修士直接培育而来,消耗甚巨。 他从未见过有这样类似赵弘殷口中描述的道兵,但毕竟他是练气九层修士,见识广博,很快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族库中还有一些复州缴获的复白莲藕,其中的藕丝可以传导真气。 倘若以复白莲藕为身,再以灵土捏出人形,用这炼制血肉怪物的秘法去炼制,倒是还真有些许可能性能够练出道兵。” 他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不,这花如蓥是用孩童未成熟的神魂填入其血肉怪物之内,这样既降低了难度,又可以让血肉怪物能够大致听从他的指挥。 毕竟倘若只有孩童的神智,肯定会对他产生一定的依赖,可我家不能做这天怒人怨的祸事,否则青宣必会将吾等灭亡。” 青宣向来是不允许治下家族修炼邪法,倘若修炼了邪法,定有伐山破门之灾。 当然,像李家之前攻克襄城借用血气修士之力,这种擦边行为,只要和宗内有关系,不捅出大乱子,青宣倒是不会插手。 况且襄城之战后,李家直接下令剿灭血气修士,作为根本底线,李家还是心里摸的门清的。 赵弘殷心思转了几转,复又朝着赵宗汨开口道: “听闻这复白莲是释修用香火滋养出来,滋养多年的复白莲甚至会生出灵智,想尽办法逃脱被炼化的命运。 因此释修都会在滋养多年的复白莲上捆上用佛法祭练过的五色绳,防止复白莲逃窜。” “香火?” 赵宗汨微微蹙眉,在越池,佛法是大家避之不及的事物,更有传言说,修士读了佛经,会被其内容感化,自行剃度,丢了家中基业,跑到佛国去诵经礼佛。 但在这刚刚从承原寺中夺得的定西郡地界中,释修留下的印记很深,虽然李家掌权,大力推行道法。 但改变此地风俗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仍旧有许多领民每逢吉日便会焚香祭拜佛祖菩萨,祈求平安。 正巧之前在襄城大战中打杀的那石勒比丘,储物袋中就有一门简易的收集香火之法。 而家中倘若需要香火,似乎也有可行之处,只要能让领民发自内心的感恩祈愿,焚香祷告,这香火之力也能够得到。 赵宗汨眼睛亮起,缓缓点头。 上架感言——“两本书”的故事 不知不觉已经跟各位书友老爷们相伴了一个半月,首先祝各位书友老爷端午安康,顺颂时祺。 明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因为是本书主角赵弘殷突破练气(本书境界不多,练气已经是小家族族长的修为了)的日子,也是小面包上架的日子。 小面包是一个新人作者,只是有些投稿经验,从未写过如此长篇的网文,虽然写一本小说的想法已经在我的脑海横亘许久,但一直都没有实行。 鲁迅先生说了,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所以小面包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目标就是能走完这条路。 非常感谢一直支持此书的各位,从第一轮推荐一直走到第四轮推荐,我看到有好多书友老爷每天都坚持给我投推荐票,为了各位书友老爷,我也一定会尽力写完写好这个故事。 在叙说一些与本书相关的内容之前,小面包想先跟各位书友老爷说一个现实中的故事。 一個小山村中里有一个小学生,他是个留守儿童,家里只有一台老掉牙的台式电脑。他也想跟同龄人一样玩英雄联盟,穿越火线,可是这台电脑一打开游戏就会自动黑屏,哪怕当时的他给这台电脑跪下也无济于事。 于是他只能开始看网络小说,第一部就是一本玄幻小说《异世灵武天下》,后面他逐渐发现,原来网络小说,这么好看,作者描绘的玄幻,仙侠世界,如此逼真,令人向往。 但是他没有钱,只能去找盗版网站看书,就这样一直看到大学,工作。成了书友老爷们所说的“老书虫”。 不过后来起点防盗做的很好,于是他才开始看正版小说,但是也只是几块钱几块钱的充值。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在起点app里点开福利中心,看几个简短的广告,得到四十点章节卡。 这四十点章节卡刚好可以订阅两本正在连载的小说,所以他很珍惜,只会在书架中找两本自己最喜欢的书籍献上章节卡。 其中一本就是《玄鉴仙族》,他靠白嫖章节卡,成功晋升到了执事。(笑) 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出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便是小面包本人,但是我相信肯定还有许许多多跟小面包一样的读者。 我多么希望,也会有人能将这本书当做自己喜爱的两本书之一。 —————————————————————— 闲话不多说,下面进入正式拉票环节。 明日会将存稿全部放出,应该是差不多五章的样子。 本书已经铺垫了几个伏笔会在后面慢慢展示, 比如胡家为什么会在宝会上购买玄冥浊气? 听雷门的东海相召是怎么回事? 古越国的覆灭跟天外邪神和青宣到底有什么关系? 后面会更多的塑造角色和描述剧情,当然,不只是打打杀杀的剧情,也会有种田,家族等。 尽可能将这个修真界描绘的更真实,更波澜壮阔。 各位衣食父母们,明天正式开始讨饭,请容许我叫大家一声义父! 明日上架,每章字数会控制在两千字左右,也就是一毛钱,vip是八分钱,义父们,求首订! 当然全订更好了,嘻嘻。 求首订,求月票,求打赏,求全订。 小面包叩首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