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欢宋巍》 第1章 灭誓 晚霞镶在天际,余一抹微弱的艳色。 廊庑下活泼的狮子狗,也无精打采的,吐着舌头躲在了阴凉处。 宜兰院里,一妇人坐在窗下,手里拿着一双玄色的靴子在缝。 面上带着浅淡的笑,似是一个动作持续的久了,她秀眉微蹙,转了转脖子,深吸一口气后,手起针落,又穿过去一针。 “小姐,将军回来了!” “小姐,将军他带了个小狐狸精回来了!” 隔着一道纱窗,白桃气急败坏的声音由远至近。 妇人闻言一愣神,手上力度过大,针穿过了鞋面,深深刺入了她的指腹。 而她,像是不知道疼一般,一直保持着针深埋手指的动作呆立不动。 “小姐,你的手——” 直到白桃看到血出来惊呼,她才微微回神。 低头看着手指的一抹血泡,面不改色的将针拔了出来,重新刺入鞋面儿,任由血滴顺着落了下来,没入鞋面儿染出一抹暗色。 起身将鞋子丢进针线筐里,眼里闪过唏嘘,早知道,就该给韫儿做了。 白费了她一个月的功夫。 白桃看她手指上刺眼的红,心疼又担忧的看她,“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咋咋呼呼的害您受伤了,奴婢去帮您拿药膏。” “无事,一点儿也不疼!” “怎么会不疼,您的痛觉可是比别人更” 灵敏两个字还说出口,沈意欢就摆了摆手,“真没事了,走吧!” “小姐,你要是难过,你就哭出来,奴婢陪着您!” 本该失态的她,如此平静的样子,到底是将白桃给吓到了。 白桃是她未嫁到宋家之前,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她们的感情不比寻常主仆。 沈意欢见她眼眶红红的,本想安慰她两句,可此时,自己胸口有些憋闷,实在词穷到不想说话。 只静静打量着针线盒子里,那几双已经绣上劲松的棉袜,眼神有些飘到了远处。 沈意欢呆呆出神的模样,让白桃心里隐隐不安。 她深知自家小姐与将军的感情,可见她如此平静,白桃第一次后悔,后悔自己莽撞的只顾着不平,忘了考虑小姐的感受。 “小姐,也许 也许是奴婢搞错了,您别 别这样,奴婢害怕。” 白桃声音里带着哭腔,扶着她的手颤抖个不停。 “去看看吧!”沈意欢拍拍她的手,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道。 半年前,匈奴北下,边关告急,宋巍作为镇北将军,除夕夜奉旨前往。 出发前,他看着泪眼朦胧的自己,笨手笨脚的在人前安慰她,说他最多半年就会回来。 让她在家里等着他。 如今,他确实回来了! 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那一身红衣似火的姑娘。 他站在马车前,扶着那女子从马车里出来。 一如当年,在寺庙里对着她时的紧张与无措。 她抬头看了眼只剩残影的夕阳,明明是盛夏,她却只觉得浑身泼了凉水一样的,好冷。 目光投向了远方,望着北去的方向,她想,她的少年郎真的回来了吗? 眼前的红衣女子,眉眼含春,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情。 旁边的宋巍,一身银色甲胄,浑身都散发着肃杀之色,可眼眸对上女子时,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任谁也看的出来,他们之间浓的要溢出来的情意。 “巍儿,你可算回来了,娘的好孩子。” 宋母话音未落,已经泣不成声,小跑着扑到儿子怀里。 “让母亲忧心,是儿子的不是。” 宋巍安抚着脆弱的宋母,眼里尽是孺慕与心疼。 她知道,他最是孝顺的一个人,是自己的好夫君,更是宋母的好儿子。 不,于她而言,他现在也没那么好了! 沈意欢看着曾经将她捧上心头的男人,暗暗说。 “巍哥哥!” 母子团聚的画面,让身后的女子受了冷落,她扶着腰脆生生的喊他提醒,自己被忽略。 宋巍扶着母亲的手一顿,立马走到她身边,牵着她上前, “母亲,这是曼儿,曼儿姑娘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她替儿子挡了一刀,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在她昏迷之际,儿子曾发誓,会一辈子好好照顾她。” 话音里,是对当时情景的后怕,以及,对手中牵着的女子的怜惜与心疼。 随着宋巍的话落,名唤曼儿的姑娘,捂着胸口轻咳起来。 “咳咳咳!” “咳~” 一颦一蹙之间,尽是娇弱媚态。 西子捧心也不外如此了。 就是不知道如此的娇媚女子,是如何救了宋巍这个,常年作战的镇北将军的。 娇弱的咳嗽声,将所有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更是让一旁的男人眼底泛起心疼。 他大手扶起她的胳膊,弯腰凑近,低声询问: “曼儿,心口又疼了吧!” 声音不似往日的粗糙,似乎是怕吓着身旁的女子一样。 想抱又碍于人前的苦闷,让他浑身都泛着躁动,食指与拇指反复叠压,代表他此时很纠结,宋巍一点一滴的变化,都被沈意欢这个妻子看在眼里。 却也只是静静看着。 听闻男人关心,女子垂下的脸颊才多了几分笑意。 她抓着男人的胳膊,仰头与他对视,明媚张扬的笑脸,黏腻的眼神碰触,让空气都热了三分。 声音如她的衣裙一样耀眼,道: “巍哥哥,曼儿救你都是心甘情愿的,你是大周的英雄,也是 ”她止住了话头, 娇羞的看了眼一旁的宋家二老,捏着衣袖倾诉着情意,“也是曼儿心里的 大 英雄!” 这欲语还休的娇羞。 这明晃晃的爱慕。 让一旁的宋巍,在人前挣足了男人的面子。 英雄美人,总是养眼的,亦是世人喜欢追捧的桥段! 他看向韩曼儿的目光,极尽温柔,将军府大门口,男的英武高大,女的笑靥如花,任谁看了都是一对儿璧人。 谁也没想起,宋府还有位,宋巍曾跪在寺里,苦苦求着嫁进来的将军夫人,沈意欢! 一听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宋母立马像看亲爹亲娘一样热情,满脸堆笑, “原来是这样啊,曼儿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就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巍儿,你以后可不能辜负了曼儿姑娘,可要好好对人家啊!” 宋巍闻言,目光看向身边的曼儿姑娘,放在身侧的手,抬起来又放下。 叫人看了,恨不得将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侧,提早满足他,好让他称心如意。 “母亲放心,儿子会对曼儿好的。” 宋巍眉眼含笑,看向她的目光让一众看客都红了眼。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韩曼儿脸上的笑容盛了三分,对着宋母微微屈膝, “老夫人,巍哥哥他 他对我 真的很好的。 他 本就是很好的人,若不然,曼儿也不会深深为他的男儿本色折服。” 韩曼儿这话,恰到好处的说到了宋母的心坎儿里。 “好就好,还叫什么老夫人啊,你是巍儿的救命恩人,就跟我们亲如一家人,你跟着他喊我一声母亲都不为过的。” 宋母扶起了曼儿姑娘,笑容将脸颊上的粉都挤出来几道褶子。 而她的话,更是像一把利剑,将沈意欢这几年里的付出斩了个粉碎。 “啊?老夫人,巍哥哥,这 曼儿这样喊不合适吧? ” 哪怕已经迫不及待,可韩曼儿还是故作矫情的推辞,目光试探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似乎在等他表态。 宋巍侧头看着身旁的女子,点头回应,“我们听母亲的就好。” 果然,听到他这话,女子越发笑的张扬明媚。 眉眼处尽是志得意满。 抓着宋巍胳膊的手,恨不得攀上他的胸口,整个人都挂在他怀里,红着脸颊轻声密语, “曼儿 都听巍哥哥的,无论何时,都只听巍哥哥一人所言。” 二人的黏腻目光,让沈意欢觉得,他们过去的岁月,也不过如此! 只沈意欢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就望向别处,心里默默说道: 世间男儿皆薄幸,如父亲,如不远处灭誓的宋巍。 呵,男人啊!真真都是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狗东西! 爱的时候跪在脚下恨不得替你舔鞋上的尘埃。 变心的时候,又能对着另外一女子指天发誓,忘却了他昔日里对着自己的誓言,也曾如这般决绝,坚定。 “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喊老夫人母亲,将军怎可如此欺辱小姐?” 白桃眼里涌出浓浓的恨意,拳头紧握着,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我去” 白桃气的就要上前理论,沈意欢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 “别去,再看看吧!” 嘴巴无声的说完。 静看门前的这一场闹剧继续。 “曼儿姐姐,你长的真好看,比我嫂嫂好看太多了。” 小姑子宋倩拉着曼儿姑娘的手,眼里全是讨好与谄媚。 宋倩儿并不见得有多喜欢韩曼儿,可只要能让沈意欢不痛快。 她就痛快,是以,她也紧随其母,捧着韩曼儿的臭脚。 宋父立在一旁,目光看着儿子,眼里皆是骄傲之色。 这母慈子孝的画面,真真是分外和谐。 若是她一直不出现,应该会一直和谐下去。 可惜啊! 她只要是宋巍的夫人,就非得要出来扫这个兴的。 她拍拍白桃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这才缓缓上前,如往日一般,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朝着门口的男人盈盈一拜, “恭喜将军得胜归来!” () xs。xs 第2章 欺天 “恭喜将军得胜归来!” 她说恭喜将军得胜归来,并非往日情意绵绵喊他夫君。 可此时,美人在侧的宋巍没听出来。 沉浸在儿子打了胜仗的宋家二老没听出来。 一向喜欢与沈意欢作对宋倩儿,更是没听出来,只一脸嘲讽的盯着她笑。 似乎在嘲讽她这个,昔日并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嫂嫂。 马上就要被新人踩在脚下了! 宋巍看到她的刹那间,浑身僵硬了下,拳头紧紧攥住,又松开,眼里一闪而逝的不自在。 随即,又换了她往日熟悉的笑脸,朝着她走来,迎上她,带着讨好与不安道:“意欢,我回来了!” 沈意欢抬头,瞥了一眼这双望向她时,熠熠生辉,明明与往日一般无二的眸子,眼里闪过浓浓的失望,随即垂眸沉思。 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双眼眸。 可,今日看去,就是没有往日那般耀眼,也许随着时间,这副皮囊对她的吸引力也淡了。 他的皮肤上,布满了被西北的风沙留下点点黑印,明明,往日回来也是这样的一张脸,可偏偏今日,就是这样的一张脸,死里逃生回到她面前时,却再也让她,生不出一丝的爱意与心疼。 反而,心底隐隐有些许的嫌弃与不屑。 这样一个丑男人,还值得她守在这小小的宋家吗? “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怎么不说话了?” 宋巍没有错过她低头时,眼里的一闪而逝的失望,他的心瞬间不安的跳动起来,忙关心了她一句。 长臂一伸,搂着她的腰,低头看着她问。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刚刚的那莫名其妙的不安。 沈意欢抗拒他的靠近,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想要从他怀里抽身而退。 可突然,她眼前浮现出一个小人儿的笑脸,这个时候,她居然想起了她的韫儿,刚刚被失望充斥的大脑,也在这一刻,突然清醒了起来。 是了,她还有韫儿。 她与眼前的男人,还有一个韫儿牵扯其中,不能因为他带回来一个女子,就让她的韫儿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韫儿需要一个父亲做靠山,也需要一对体面又恩爱的父母。 心里想着那个小人儿,一忍再忍,咽下喉中的涩意,她抬头浅笑,微微退开身子,不动声色的从他怀里出来,与他保持距离后,如往日一般,装作情意绵绵的看着他。 柔柔道:“将军得胜归来,是喜事,刚刚,我都高兴傻了,我这就吩咐下去,安排人去城外施粥三日,庆祝将军得胜归来。” 看到她的态度转变,宋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眸里多了一抹复杂,拍着她的手道: “欢娘,辛苦你了!” 他看向她的眸子里,有歉意,有愧疚,有不安。 可最终在这一句辛苦了中,化为了理所当然。 他可是堂堂镇北将军,不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了。 别人后院里养着十个八个女子,他只带回来曼儿一个人,并非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沈意欢她该理解自己。 “呵,不愧是低贱的商户女,满脑子都沾着铜臭,张嘴就是钱钱钱,施粥不要银子不花钱吗? 怎么,我哥哥在外头拼死拼活的保护百姓,而你轻飘飘几句话,就要花出去一大笔银子为自己博得个好名声? 沈意欢,你真是虚伪透了,看到你这副模样,真是让人倒胃口。” 宋倩儿刻薄的声音传来,沈意欢淡淡瞥了她一眼,只听她又说道: “曼儿姐姐可是为哥哥挡了一刀呢,你为哥哥做过什么? 成日里就是花着我哥哥辛苦赚来的银子,去显摆你将军夫人的菩萨心肠。” “呵,曼儿姐姐比你好上千倍百倍,在我心里,曼儿姐姐才配的上将军府夫人的名头。” 宋倩如此不遗余力的抹黑沈意欢的名声,最高兴的人,莫过于随军回来的韩曼儿了 。 韩曼儿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轻笑,很显然她喜欢听这样的吹捧。 也享受身边有个这样的蠢货,将她口不能言的话,用另外一张嘴,吐露出来。 殊不知,宋倩如此口不择言的痛骂嫂嫂,也被众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宋倩,你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一个姑娘家,居然如此不积口德?” 宋巍一双眼眸里尽是不赞同,“她是你嫂嫂,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责了?” 看到哥哥真的生气,宋倩才装模作样的低头认错, “是,我说错了,她没有无所事事,没有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没有花哥哥的银子,她孝敬公婆,爱护小姑,是京城有名的贤妇,行了吧!” 宋倩翻着白眼阴阳怪气的道歉,对上沈意欢这个嫂子时,丝毫没有一点尊重的意思。 反而是握住曼儿姑娘的手,故意低头和她咬耳朵: “我早就说这狐媚子不是好东西,偏偏哥哥总不信我。 自从她进了门以后,哥哥就不疼我了,你瞧,我只说这一句,哥哥就对我黑脸,曼儿姐姐,你往后可要护着我啊!” 韩曼儿闻言,连忙安慰她, “你放心,巍哥哥他很听我话的,我以后让他对你不要这么凶好了。 像你这么懂事的妹妹,巍哥哥他一定舍不得骂的。” “嗯嗯,谢谢曼儿嫂嫂,曼儿嫂嫂你真好。” 宋倩挽着韩曼儿的胳膊,一脸讨好的说。 两人的窃窃私语,在几人耳中回荡。 宋家二老一副耳聋眼瞎的死相,宋巍则是偷偷观察着沈意欢的脸色。 白桃闻言,眼里像淬了火,恨不得去把她的嘴撕烂。 臭不要脸的东西,吃着小姐的,喝着小姐的,如今翻起脸来,比进了窑子里的男人脱裤子还快。 沈意欢眼波流转间,回想着自己刚刚的打算,本想忍一时之气,留在宋家,给韫儿一个完整的家。 可是看着眼前装聋作哑的几人,她又想,或许,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宋巍看妻子脸色不善,目光扫过她垂下的眼眸,以为她是在人前被小姑说嘴失了面子,所以有情绪。 再次看向自己妹妹时,眼里闪过一抹不悦。 他宋巍的妹妹,当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做派,怎能是如此市井村妇一般嚼人耳舌,不敬长嫂,这像什么样子? 传出去了大家岂不是说他宋家的姑娘没有教养? 眼看他就要发火,宋倩努着嘴及时摇了摇韩曼儿的胳膊,“曼儿嫂嫂,你瞧哥哥他。” 闻言,韩曼儿也极有眼色的开口,“巍哥哥,倩儿妹妹单纯活泼,快人快语,巍哥哥你就不要再说她了。 更何况,长嫂如母,倩儿妹妹就算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姐姐也该大度一点,包容她才是。” 她是个极会说话的女子,三言两语,让一众宋家人,脸上都泛起了沈意欢不懂事,跟宋倩儿这个小姑子计较的神色。 如往日在宋母面前护她一二的宋巍,也是一副曼儿姑娘言之有理,曼儿姑娘体贴的模样。 可明明她自己,一句话都没有说啊? 若是平时,沈意欢会给宋巍一个面子,说句场面话,让大家脸上都好看。 可此时,她的心思,已经不想浪费在这里,她想的是她的韫儿。 她唯一的孩子! 妻子久久不语,让宋巍有些不悦,他看向宋倩的脸色,不再是冷厉的,而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叮嘱,“往后在不许如此没大没小。” “是,哥哥,倩儿一定听话,更听曼儿嫂嫂的话。” 宋倩又将话题引到了曼儿姑娘身上,眼眸看向沈意欢时,嘴巴无形的说了三个字,“下堂妇”。 白桃看的很清楚,她气不过,却不敢做小姐的主,只垂下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恨意。 宋家,欺人太甚! 白桃看见的,沈意欢自然也看见了! 下堂妇吗? 呵,她沈意欢,自然落不到那一步的。 “这位曼儿姑娘,模样可真好看,将军,打算怎么安置曼儿姑娘?” 她当做没有看见他眼里的不愉之色,不等他答,继续浅笑道: “我在南街有一处宅子,雅致且温馨,正好适合曼儿姑娘这样的娇客,将军觉得如何?” “你可真歹毒,曼儿姐姐为哥哥挡了一刀,你居然要把她赶出去!” 宋倩的话,说出了韩曼儿的心声,也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就连一向不管事,只噙着笑脸的虚伪公公,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看她。 沈意欢固执的抬头看他,想要最后给他一次机会,挽回他们的婚姻,挽回她岌岌可危的家。 挽回韫儿年幼的幻想。 可不知怎的,她眼前突然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虚浮肿胀,且又怨毒的眼眸来。 那个一生为情所困的女子,至死都没能等来她丈夫怜悯与爱意。 没能等来她那个,冷心冷肺的父亲大人! 面对宋倩的质问,沈意欢久久不语,在宋巍看来,是她在与他置气,在挑衅他这个丈夫,非要将曼儿姑娘赶出去。 于是脸色不悦的看着她。 “欢娘,你不该是这样冷血的人!”他说。 就在她沉浸在已经久远的,那些不好回忆里时,他说她冷血。 她冷血吗? 她只是想要将一个入侵者赶出去罢了,为什么要说她冷血。 明明是婆母不慈,让她每天四更起床侍奉左右,逼自己吃她剩下的残羹冷炙。 明明,是公公虚伪,笑面虎的背后,是她一次又一次捧上的沾着低贱商户女的铜臭。 明明,小姑不善,骂走了一个又一个的教养嬷嬷,说自己是请了婆子故意作践她。 明明,她在努力的当好一个贤妇,一个世人眼中,爱敬夫君,孝顺公婆的好儿媳。 为何,曾经这个为了求娶她,跪在大雨中让她心软的少年,会因为她想要挽救他们的婚姻,而说她冷血呢? 她冷血吗? 是的,她本就冷血,他一开始就清楚的。 不是吗? 昔日的誓言还依稀在耳边,可她的少年,却不记得了呢! 违背佛祖前立下的誓言,这算不算欺天?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情绪抛在一边,静静的看他, 决定最后再给他一次机会,也为韫儿争取一次,“那将军以为,该如何安置曼儿姑娘呢,我都听将军的。” () xs。xs 第3章 退路 她说:“我都听将军的!” 沈意欢眉眼含笑,似乎没有一点情绪的说,她都听将军的。 面上风轻云淡的,似乎是,刚刚没有听到将军的责问,也没有看到宋家人膈应人的做派一样。 一切都与往日重逢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明明,一切又与往日大相径庭。 同样的笑脸下,不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不再是担惊受怕之后的意外之喜。 沈意欢的这句话,她的看似不在乎,就像是一根刺,扎到了白桃的心底深处,刺的她眼眶发酸,发胀。 她的小姐,曾经多么肆意的姑娘,困守在宋府几年,为他生了儿子,为他打点官场,替他孝敬父母,谁能想到,居然就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想想,还真是心寒呐! 宋巍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内疚一闪而逝,似乎在后悔,自己刚刚对她语气重了点儿。 眼看,宋巍又心疼起了他的夫人,韩曼儿当下就不乐意了。 她身子一软,靠在宋倩的身上,捂着胸口眉头轻皱,一声声的咳了起来,“咳~” “咳咳咳~” “巍哥哥,你 不用为了我,和你的夫人争吵,曼儿 是不会留在这里的。” “看巍哥哥你这样为难,曼儿心里就 疼。巍哥哥,曼儿真的心疼你,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就好了。” 她双目湿漉漉的,眉头微蹙,一副为了别人着想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是个好姑娘。 可就是这样的好姑娘,明目张胆的抢了她的丈夫。 哪怕是声音温柔娇软。 可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她不经意间看向沈意欢时,眼尾潜藏的那抹不屑与鄙夷。 “曼儿,你不留在这里,你要去哪里,你身子未好,你还能去哪里?” 宋巍一听她不想留下时,立马就急了,一如他当初,听到自己终身不嫁时的心疼。可眼下,这心疼已经全然给了另一个女人! 沈意欢默默看着那个以退为进的女子,只听得她说: “巍哥哥,你们这里的深闺妇人,最擅长勾心斗角搞雌竞。 后宅里对付女人的那些手段,我厌倦,惧怕,也招架不了,我可不允许自己变成她们那样,成日里争风吃醋的耗费岁月。” 她又说: “巍哥哥,你知道我的,曼儿志不在此,曼儿的理想,是跟巍哥哥一样,为国家效力,为边关百姓的安稳生活多出一份力量。 曼儿希望自己,能够在战场上,为将士们治伤鼓劲,看他们英勇杀敌,那才是曼儿该有的生活。 曼儿才不会钻入她们妇人的圈子里,成日纠结一枝花,一件裙子,于夹缝中虚度光阴呢,曼儿可是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曼儿的志向,可大着呢!” 她说这话时,眉目间流转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她说话真好听! 沈意欢想。 她自己都觉得很好听。 张扬中又带着女儿家的情思与家国大义,看向宋巍时,眉眼含春,整个人娇俏灵动。 也许是她的话里,触动了他们往日相处时的甜蜜,看向她时,宋巍眼里闪过一抹回味与她看不懂的柔情。 只见他喉咙滚了滚,走到她身边,“妇人大多目光短浅,她们岂可与你相比,你不需要和她们计较。” “一切皆有我在,你安心住在这里即可。” “巍哥哥,只有你懂我!” “巍哥哥,能与你相识一场,曼儿虽死无憾!” “胡说,什么死不死的。”男人轻斥。 女子眉眼柔弱,抬头仰望时,一双水瞳含情脉脉,任谁对上这样的目光,也会化为一滩春水。 男子高大俊美,一双长眉入鬓,锐利的眼眸泄下了防备,看向她时,是欣赏,是无法言说的情意,是不能给她名正言顺的愧疚。 目光所至,皆是回忆,或许,他们有更多的,沈意欢不曾知道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甜蜜。 这甜蜜,或许早就将自己与宋巍的过往,已经挤出了他的记忆。 沈意欢低头,她有想过他会在若干年后会移情别恋,想过他有一天会纳妾,想过有一天少年时的情意不再。 可她唯独没想过,她与他之间,居然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 她更想不到,他会以这样单刀直入,不留余地的方式,将她好不容易筑起来的盔甲击个粉碎。 将她的尊严狠狠踩在脚底。 他说,她目光短浅。 他说,‘她们’与曼儿姑娘不能比。 他说,妇人见识浅薄,不可与之计较。 可眼前的曼儿姑娘,就不是妇人吗?就不是千千万万个“她们”中的一员吗? 格局如此大的姑娘,为什么会在知道了宋巍有夫人的情况下,还与他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甚至还跟着他回来呢! 她实在是想不通。 更不明白,五好青年是什么? 她只知道,盛京的女儿家,从来是以做妾为耻的。 不为妾,是她们最后的底线与坚持? 后院里的厮杀,永远都是兵不刃血的,她不想将自己埋葬在宋巍妻妾的兵不刃血中,让韫儿成为牺牲品。 所以,她才感激宋巍一直以来给她的体面,才能容忍着宋家人的无理。 有一句话,眼前女子倒是没说错,后宅里的女人,确实热衷于明争暗斗,可这一切的根源,却并非是女人的天性。 罪魁祸首,反而是男人自己,女人困在后宅里,你不斗,并不代表别人不斗。 资源就那么多,宠爱就那么多,你不斗,你的孩子就得为奴为婢受人欺凌。 你不斗,你的孩子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冬天没有一顿热饭,夏天屋里少了冰盆。 缺衣少食,被奴仆压在胯下的日子又不是男人在过,他们凭什么让女人安分守己? 将一群女人困于后宅,养蛊一般的任由 她们蚕食对方,逼迫她们个个变得心狠手辣,变得不择手段的,难道是女人自己吗? 明明是男人造成的这一切啊,为什么,要将女人推出来顶罪? 他们有什么资格? 果然,爱消散了时,女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爱意随风起,男人的一时兴起,却让女人赌上一生的时光为他们兜底, 这到底,凭什么呢? 难不成,就凭他们比女人胯下多了二两肉? 呵,可笑! 真是可笑至极! 宋巍,你果然不值得! 垂眸几息,她正在在周旋自己的退路,只听的小姑子宋倩又道: “哥哥,你打算把曼儿嫂嫂安置在何处啊?” “曼儿嫂嫂这样娇贵的人,可不能随随便便找个院子就安置了吧!” 宋倩看沈意欢垂眸不语的样子,不怀好意的说。 沈意欢的垂眸沉思,让宋倩误以为她正痛苦万分,随即看向白桃的眼里闪过一抹挑衅后,声音大的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我觉得落梅轩给曼儿嫂嫂住就不错,正好,落梅轩是府里最好的宅子,招待哥哥的救命恩人,也显得我们宋家人有情有义明事理。” 宋巍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沈意欢,眼里闪过一抹挣扎,可是目光对上曼儿时,脑海中又是她救自己时的义无反顾。 “好,曼儿就住落梅轩。” 随着宋巍的话落,沈意欢最后的纠结也在这一刻,有了定论。 她的眼里掠过微不可见的冷意,随即嘴角微勾, 好失望呢,他甚至,连问一声自己意见的话都没有。 就这么一唱一和的决定了,让眼前的女子,住进了落梅轩。 沈意欢猛的抬头,扬起笑脸看他,“将军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曼儿住在那里,确实很合适,曼儿姑娘,请进!” “小姐!” 白桃眼眶通红,紧紧攥着手指,对着前面的男人福了福身子, “将军,落梅轩是我家小姐亲手为 为未来的小小姐准备的,怎么可以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住。” “小小姐?” 韩曼儿轻叹一声看他,眼里闪过泪意。 白桃哽咽的声音,身旁姑娘微红的眼眶,让宋巍脸色有一瞬间的烦躁,他冷冷斥责,“你家主子都没有开口,一个奴婢,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白桃抿着嘴,鼻子酸的厉害。 她红着脸低下头,自己,刚刚给小姐丢脸了呢! “曼儿姑娘,就住在落梅轩,一个没影儿的赔钱货,哪里能跟曼儿姑娘比?曼儿姑娘可是宋家的大恩人,曼儿姑娘,请进!” 宋母阴阳怪气的同时,还不忘瞪一眼沈意欢主仆。 “曼儿姐姐,不,曼儿嫂嫂,快进去吧,有些人真是没教养,晾着客人在大门口这么久,果然商户女就是商户女,与曼儿嫂嫂没法比 。” 宋母与小姑子的话,呵退了白桃,同时,也让沈意欢的脑海中回忆起曾经的一幕幕。 不错,落梅轩确实是她费尽心血,为将来的女儿拾掇出来的院子。 里面的一花一木,甚至是通向主屋的甬道上,都是她亲手挑选的纯白色鹅卵石铺成。 池子里的锦鲤,是韫儿挑的,胖乎乎的,一水儿都是憨态可掬的大胖鱼。 鱼池旁边的桂花树下,是她花了三天,亲手为女儿立起来的秋千架。 屋子里汝窑的茶具,青花落地瓷瓶,甚至,黄花梨的桌椅梳妆台,都是她画的花样子,请了手巧的老师傅为女儿亲手准备的。 院子里种下的樱桃树,今年也开花了,如今到了挂果子,丰收的时节。 那棵桃树,是她费了不少心血,和花匠努力了大半年,才养活的。 目光望向跨进府门的二人,她想,可惜了! 那个院子,再也不会有女儿住进去了! 她 与宋巍,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女儿了! () xs。xs 第4章 平妻 沈意欢望着他们的背影许久,眼里的失望渐浓,默默说道: 宋巍,今天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若将来有一天你后悔了,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与我沈意欢,不甚相干! 她的目光,就这样淡淡的看着前方,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风雨连廊的拐角,才有些机械的低头望着鞋面,目光有些茫然。 “小姐,我去找她!” “什么狗东西,也敢欺负到小姐头上来。” “还有将军,他凭什么将那女人安置在落梅轩?那可是小姐你精心布置了许久的院子。” 宜兰院里,刚从外面回来的兰叶,一听自己主子受了欺负,浑身的戾气,立马拉不住的就要冲出去。 “什么样的狐狸精,居然这么不要脸,小姐放心,我定刮花了她的脸,让她再也无法勾引将军。” “在兰叶心里,小姐是世上最好的人,谁若是敢伤了小姐,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看着兰叶气冲冲的模样,沈意欢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奈,“兰叶,你回来!” 兰叶的步子一顿,眼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愤愤的喊了声, “小姐——!” 对上沈意欢纵容的眉眼,她气的扭头看向一边。 “哼——” 一拳头砸在门框上,留下了一个小坑。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宋家老小花的都是小姐的银子,却偏偏一个个挺个大猪鼻子装象。 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容忍他们这种人? 若是往日,白桃定要骂她一句败家,可是眼下,一个门框有坑,比不上她家小姐的心情重要。 她看了眼兰叶的手,心说慢慢来,总有一天,小姐一定会将这一家子吸血的蚂蝗甩开的。 “你别气了,当心伤了手我心疼。” 原本怒气冲冲的兰叶,听到这一句话时,浑身的炸毛被抚平了一般,眉眼也温顺了许多。 沈意欢端起茶盅,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掏出一封信给她, “今晚白桃陪我去福寿院,你出去一趟,将这封信送给钱串子,他知道,该怎么做。” 兰叶接过了信看了眼,人却不想出去,扬了扬拳头,“小姐,我有功夫,还是我陪你去福寿院,免得他们欺负你。” 那个老妖婆,明明自己在外头被京城一众老夫人排挤,可是在家里,却偏偏喜欢折磨她家小姐找存在感。 若不是小姐不同意,她早就将她弄死喂花肥了。 “信里,有比去福寿院更重要的事情,只有你能办成,白桃武力不如你。” 话一说完,沈意欢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抹凝重。 看到小姐眼里的认真,原本固执的兰叶瞬间恢复了正经,“是,小姐,我这就去!” “去吧,注意安全,回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好!” 兰叶抿了抿嘴,躬身行礼后,抬脚出了门,几息的功夫,人就消失在宜兰院。 沈意欢这才缓缓起身,“走吧,过去瞧瞧去!” “小姐,我帮你重新装扮一下吧,小姐盛装,一定能将那狐媚子碾压进泥里,也让将军知道知道,他错失了什么美玉。” 一个狐媚子玩意儿,也配与她家小姐一比高下。 看着白桃眼里的傻气,沈意欢笑了笑,“根源不在她身上。” “你家小姐我心里有数,我们走吧!” 看她真的不在乎,白桃这才听话的扶着她出了门槛儿。 从宜兰院到福寿院,要穿过迂回曲折的回廊,从回廊迈下台阶,进了月洞门,主仆二人远远就听到福寿院里面的欢声笑语了。 沈意欢想,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毕竟她的出现,就是最大的扫兴。 果然,她刚出现在正堂外时,宋家二老瞬间就噤声了。 一开始,面色还有些尴尬,然而很快,他们就调整过来了。 他们的儿子可是镇北将军,她沈意欢一个商户女,有什么资格让他们低她一头。 更何况,这么多年,巍儿只有她一个女人,已经够给她脸了。 宋倩更是像没看到她一样,凑到曼儿姑娘身侧,一口一个曼儿嫂嫂的, “曼儿嫂嫂,这是血燕,是哥哥特意吩咐厨房为你做的,你多吃点儿补补身子,也免得哥哥一直心疼。 你救了哥哥一命,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大恩人,我们全家,都感激你呢。” 宋倩看着拾阶而上的沈意欢,再次挑衅道: “俗话说,救命之恩唯有以身相许可报,哥哥,你意下如何?” 这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宋巍身上。 他背对而坐,并没有看到沈意欢主仆已经来到他的身后,宋家二老装聋作哑,下人就是有心,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提醒。 只听得他道:“我进宫面圣时,已经请旨抬曼儿为平妻了,待圣旨下来,曼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府里了,就是要委屈曼儿……” 委屈? 委屈什么? 委屈她这个正妻挡路了吗? 沈意欢最后一点幻想就此破灭,在看这个熟悉的背影时,眼里只剩下厌恶。 她想,他连尊重妻子都做不到,这样的男人,早就不是那个一心为她的少年了,那她还留着做什么? 留着当牛做马,继续看他老宋家人如何想着法儿的恶心她吗? 盛京城里,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纳妾都要通过正妻。 宋巍倒好,连告知她一声都没有,就将人请抬成平妻了。 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走到桌前,看到原本属于宋巍的主位,坐着曼儿姑娘,她被宋母与宋倩母女一左一右的护着,宋巍坐在与她面对面的位置,毫不避讳的眉来眼去。 敷衍的福了福身子,道:“见过二老,我来迟了!” 宋母转过了头,看都没看她一眼,道:“ 巍儿回来你也不跟在身前伺候,真是没规矩!” “你母亲说的对,往后你对巍儿多上点儿心,快坐!” 宋父端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挂着假笑的老脸。 原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都是假的。 她花了那么多银子,依旧没能让他们嘴软。 “将军刚刚所言,可是真的?” 她圆而媚的眼眸,清凌凌落在他眼里,让他浑身都生起一阵不适来。 就好像,他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一样。 被一个女人逼成这样,他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气,“不错,从今往后,曼儿就和你平起平坐了。 曼儿初到京城,心性单纯,你心思细腻周到,往后多多照顾着些。” 别人家里妾室通房一大堆,他只是遇到了一个合心意的红颜知己而已,她用的着给他跨这么久脸子? “姐姐,以后就麻烦姐姐多多照顾了!” 曼儿紧随其后,连忙捂着胸口蹙眉看她。 两人一前一后的话,将她努力营造的冷静,击垮了一半,感觉自己的心钝钝的疼。 他说,她心思细腻,让她多多照顾这个入侵者,照顾这个想要夺走她的夫君,抢走她儿子父亲的女人。 他说这话时,心里流的是黑血吧! “姐姐,若是不答应就算了,曼儿 曼儿不会和你争的,曼儿什么都没有。 曼儿不懂后宅里的生存之道,曼儿会去租一处宅子,离姐姐远远的,不会碍姐姐眼的。 只盼着,只盼着~巍哥哥,能记得曼儿就好,巍哥哥记得曼儿,曼儿就很知足了。” 韩曼儿怯生生的目光,以及,如此退让的语气,瞬间激发了身边人的怜爱之心。 他冷声看她, “欢娘,曼儿一个孤女,你把她赶出去了,她要怎么生活?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人情味儿了?” 明明告诉自己,不用在意他的每一个字。 可是,七年里的回忆,像饿狼一样撕扯着她,让她忍不住,将眼前的人与过去七年里的那个疼她护她的少年相比。 少年自卑,且小心翼翼的吐露心意的那张脸,与眼前这个对她冷言冷语的男人突然剥离,似乎不再是一个人了。 宋巍看她半天不接话,眼里闪过一抹不安,连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京城里谁有他长情,一直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沈意欢这气性,未免也太大家点儿。 宋母看出了儿子的尴尬,立马出声责怪她, “沈氏,夫君对你说话,你就是如此态度吗?” “稳坐将军夫人的宝座,却不敬重爱护自己的夫君,破落的商户女,果然是没有教养。” 她张了张口,想说她娘早就死了,她确实没有人教养。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对着这几张臭脸,眼前浮现出鬼怪一样的画面,让人生理不适。 她突然就不想浪费口水了,反正她也没教养,干嘛和他们浪费时间,“我身子不适,我回宜兰院了,你们慢用!” 敷衍的行了一礼后,她转身就往外走。 “混账,像什么话?” 身后传来宋母泼妇似的咒骂。 夹着宋倩拱火的声音,以及韩曼儿哭诉自己不想让姐姐生气的言辞。 出了月洞门时,她扶着回廊上的雕花廊柱,大口的喘着粗气,时隔多年,那股暴戾与恶心又将她的思绪占据,各种情绪将她撕扯着,几乎将人的身体粉碎。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了?” “我让人去请大夫!” 白桃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挥手招来了小丫鬟,想打发她请大夫。 “不用,让人去城东杏林百草阁,找妃子笑来一趟,就说,我病了。” 沈意欢挣扎着说。 () xs。xs 第5章 妒妇 “啧啧,沈大姑娘,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竟是不知,堂堂镇北将军的夫人,居然会落魄到请我这个技不如人的半吊子郎中。” 男子坐在绣墩上,看着脸色苍白的沈意欢,忍不住刺了两句。 “我的事,与你无关!” 沈意欢用眼神警告他,“开你的药方,闲事少管,小心我将你喜欢穿女装的糗事散出去!” “沈意欢,你——” “嘁,谁愿意管你的闲事,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良心。” 妃子笑冷哼一声说。 本想再刺她几句,可看着她面色惨白如纸,伤人的话到嘴边忍了又忍,继而又说道: “这药丸比汤药好用些,还真是便宜你了!” 他嘴上嘟囔着,留下了一瓶药丸,气冲冲的转身,“我走了,有情况让人去喊我。” “快滚吧!” 沈意欢不耐烦的吼了一声。 “滚就滚,你要是想滚我也可以带你走!!” 回应他的,是院子里被风吹的轻轻摇曳的竹子。 妃子笑脸上的表情,由委屈到期待,再到眼尾淡淡的失望,转变为习以为常,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态度一般。 再不言语,只几下的功夫就消失在将军府的上空。 “小姐,给,水来了,您快喝药!” “嗯!” 沈意欢就着白桃手里的茶碗吞下了药丸,对上她一脸担忧的眸子,挤出一抹浅笑,摇了摇头,“你别担心,我没事!” 她是真的没事。 寻常宋母的冷言冷语,她也没少听,只当做戏台上并不专业的猴子在哪儿跳腾。 可是今日,再听她絮叨,她居然无端的生出一股恶心来,看着几张令人作呕的嘴脸,不由的,让她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些不堪来。 那,是她拼上一生,都想要遗忘的时光。 可是今日,不止想起了那些,还引发了她的旧疾。 宋巍,呵呵,也不过如此罢了! 事到如此,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深吸一口气,将那些不快抛在脑后,暗暗告诉自己,他们都是不值得的人。 “韫儿那边还好吧?” 说到儿子时,原本一脸冷肃的她,眼里又泛起点点温情。 儿子韫儿,是她在这个冷冰冰的宋家,唯一的温暖。 眼下的宋巍,虽然猪狗不如,但是儿子很好,他唯一的用处,就是给自己留了韫儿这个孩子。 哪怕是为了韫儿,她也不会像母亲一样,为了一个男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也不会像她一样没有用,让一双儿女被下人当成猪狗骑在胯下。 缺衣少食,受尽了卑贱之人的欺凌与打骂。 她与母亲,是不同的人,她是手上沾过至亲之血的人。 她生性凉薄,若有人伤她一次,她定还他百次。 韩曼儿安分也就罢了,若是爪子伸得太长,敢将见不得人的手段用在她的韫儿身上,那她不介意,将他们所有人挫骨扬灰! 也绝不会让自己幼时的悲剧,在韫儿身上重演一次。 “韫儿身边伺候的人,好好筛选一遍,让阿大再警惕一些,清风院伺候的人,再好好筛选一遍。” “小姐放心,我已经让人特别叮嘱过阿大了。 那狐狸精一看就不是善茬,我已经在清风院加派了我们的人手。” “嗯,你做的不错!” 沈意欢听到白桃自己安排妥当,随即放心的点点头。 白桃与兰叶做事,她一向很是放心。 唯一让她忧心的,就是韫儿对父亲的崇拜与孺慕。 他事事向宋巍看齐,以宋巍这个保护百姓的父亲为荣。 明明才不到五岁的小人儿,愣是将自己挂在马背上整整一个月。 不知道摔下来多少次,可那小人儿,却擦了眼泪拍拍土,再次爬上了马背。 只为了能够让父亲回家时,夸赞他一声。 如今的韫儿,一身御马术是同辈中的个中好手。 日日期待宋巍这个父亲回来,能在他面前一展风采。 想起儿子坐在门槛儿上扳着指头算日子,期待父亲回来检查他学业与基本功的样子,她就心疼的无以复加。 宋巍,你,还真是个让人极度失望的东西。 门口传来细微的说话声,紧接着,有丫鬟在门口低声道: “夫人,厨房里的樊婆子打发了人过来,说是有事禀告。” 沈意欢朝着白桃点了点下巴,理了理衣裳坐了起来。 很快,白桃就领了个小丫头进来。 “奴婢见过夫人!” “起来回话,可是厨房里出了事?” “回夫人,樊妈妈说,落梅轩里要走了所有的血燕,将军还让人去落梅轩建小厨房了。 那血燕是夫人要喝的,她不敢擅自做主,可是来的人是将军身边的护卫葛青,樊妈妈也不敢违抗将军的命令,特让奴婢来告诉夫人一声。” 小丫鬟口齿伶俐的将过程叙述了一遍,听的白桃火气只窜天灵盖。 “欺人太甚!” 白桃恨不得杀到落梅轩里去,将那什么藤呀蔓呀的给斩断了解气才好。 沈意欢自己,却没有白桃想象中的生气,她眼神点了点面前的小丫头,对白桃吩咐, “说的不错,给她赏一个月大钱。” “告诉樊妈妈,就说此事我知晓了!” “是,奴婢多谢夫人赏!” 丫头似是没想到跑这一趟还有银子拿。 当即跪下谢恩,接了白桃递过来的银钱,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了。 白桃不知道自家小姐什么打算,却也是一脸的不甘, “小姐,那血燕可是您补身子用的,那外头来的狐狸精也配。”沈意欢眼眸轻蔑的扫了窗外一眼,目光落在院子里那颗木兰花树上,语气淡淡的,“小雀儿刚飞上枝头,自然是要多叫几声,以此来证明,她已经飞上九重天了。” 韩曼儿那做派,可不像是精心教养的大家千金。 她口中所言与她的行为,自相矛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让人不知不觉的,就想深挖一下她的底细。 不过宋家人口中的商户女,呵呵,既然这么看不上她,就一个个的别花她的银子了。 顿了顿,她淡淡出声, “白桃,熄灯吧!” 商户女浑身沾着铜臭是吗? 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离了铜臭,他们的日子过得有多酸爽了? “福寿院的补汤,宋家老爷子那里,每月额外送去的五十两银子,宋倩额外花费的首饰衣裳银子,也不必再送了,按照惯例就好。” 白桃听的眼睛一亮,“是,小姐,我这就去办!” 停了那几个蛀虫的银子,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对了小姐,不给将军留灯了吗?” 白桃一脚跨出内室,又回头问。 沈意欢只扫了一眼,白桃就知道自己问错话了。 “小姐,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熄灯。” 宜兰院里黑漆漆一片,与往日将军归来时的灯火通明不同。 伺候的下人也都暗暗为他们的主子鸣不平。 要知道,宋家伺候的下人,不止月钱高,主子还事儿少。 虽然是那三位总起幺蛾子,可夫人总有办法摆平,不让他们跟着受罪。 可这样好的夫人,如今却被将军如此冷待。 此时此刻,宜兰院里一片漆黑,而落梅轩,则是灯火通明,院子里的下人齐齐守在外头。 卧室里,韩曼儿没骨头一样靠在宋巍身上,嘴角挂着一抹嘲讽,“巍哥哥,姐姐真的病了吗?” “我们刚进门那会儿不是还好好的,该不会,这就是她争宠的手段吧?” 她从宋巍怀里起来,“巍哥哥,我才进宋家半天,就将你的夫人气到请了大夫,我以后, 还怎么见人嘛? 整个京城,估计都找不出姐姐这样气性大的夫人了。 虽然,我也有办法让自己名声好转,可是, 可是巍哥哥,我不喜欢这样,我的本事要是使在后宅妇人的身上,那也才大材小用了吧!” 韩曼儿从他怀里抽身,故作苦恼的背对着他而坐。 见状,宋巍起身,走到她面前坐下,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曼儿,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非议你的。” “为人妻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善妒,她如此不给我面子,我也没必要对她愧疚,大丈夫何患无妻!” 原本因为带回了韩曼儿,对妻子还有些不自在的宋巍,在这温香软玉的时刻,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早就消失不见了。 看到他的心被自己牵着,韩曼儿才满意,浅笑着双手攀上他的胸口打转儿, “巍哥哥,真的吗?你真的会护着我吗?” “曼儿没有什么要求,哪怕以知己的身份,陪在你的身边都可以的,只要姐姐不给你难堪,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疲于应付后宅里的那些阴私,我只是爱你罢了,若是能早一点相遇,我 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苦!” 她的脸贴在他的怀里,前胸的柔软抵住他邦硬的身体。 引着人的思绪,回到了他们在战场上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 曼儿这么好的女子,不该被流言蜚语中伤的。 “你早点休息,我今晚还有公务要忙,安心,不会有人敢用流言重伤你的。” 在韩曼儿的依依不舍中,宋巍出了落梅轩,想起沈意欢的不配合,他决定给她一点教训。 好好冷她几天,让她好好想清楚,这府里,她该依附的人是谁。 该讨好的人又是谁! 韩曼儿看到宋巍离开后,眉眼得意的看了眼身边的奴婢,“你过来……” 一阵耳语后,一命奴婢就悄悄离开了宋家。 第二天一早,流言从大街小巷传了出来。 “听说,镇北将军凯旋而归的第一天,夫人沈氏因为嫉妒成性,就请了大夫。” “是啊,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宋将军的脸吗?” “那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女子,那可是救了将军性命的女子啊!” 怎么能如此对她? 沈氏,真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如此不知进退,不为大局着想。 真真妒妇是也! 美人配英雄,谁也没觉得宋将军错了! 救命之恩,就该以身相许,成为盛京男人口中的美谈,他们都没有错。 只觉得沈意欢嫉妒成性,是她错了! () xs。xs 第6章 流言 沈意欢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却不想,一觉睡到了天明。 早上起来,整个人也都精神了许多,妃子笑那人虽然嘴贱了些,但是吧,医术确实不错。 “小姐,我来帮您!” 白桃低着头进来,努力装作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沈意欢想着心事,所以也就没有发现,白桃的脸色不是很好。 在白桃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后,静坐在圈椅上用了早膳。 目光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玉兰花树,脑海中又想起了当初,宋巍与她合栽时的情景。 那时的宋巍,恨不得将世上的珍宝捧到她面前,可惜,短短几年时间,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当年替她种下玉兰花树的少年,曾说这是独属于她的,就连他也是。 可如今,物是人非,玉兰花还是当年的玉兰花树,可是种树的人。 早就不是那个一腔赤诚的少年郎了! 既然故人早已变心,那这棵树留着,也就没了留着的必要。 “去,帮我找把斧子来!” 紫色的盛开的玉兰花瓣儿,随着阵阵轻风,飘飘洒洒落在院子里。 哪怕将将有人清扫过,还是落了三五朵。 往年,她闲来无事,会收集一些玉兰花瓣儿做香包用,可如今看着,只觉得它如晚秋时的枯叶一般扰人心弦。 倒不如砍了算了! 一阵风吹来,洒下一阵阵的紫色花雨,往年这个时候,她会抱着韫儿坐在树下,听他奶声奶气的背千字文。 往后,在这个屋子里,却是再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了! 她等了半天,也没见白桃拿了斧子过来,偏过头看了眼她微微攥紧的拳头。 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能让白桃这样的,只能是与她有关的事情。 她低头把玩着手腕处的菩提,随意的问了一嘴, “怎么了?” 白桃抬头,与沈意欢四目相对,一张愤怒的脸避无可避。 可想到她第一次莽撞的让小姐被戳破了手指,忍了忍还是口不对心的说道: “小姐,奴婢没事!” 白桃摇了摇头,低头看着鞋面,嘴巴抿的紧紧的。 她怕自己一张嘴,就忍不住一股脑儿全说了。 沈意欢见状,挑眉笑, “嘴上都能挂油瓶子了,小心以后变成了撅嘴鸭,吓着你家小姐我。” “哼,才不会呢,奴婢就是变成鬼,也不会吓着小姐。” 白桃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又将嘴抿住。 沈意欢看了她一眼,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昨晚睡的太死了,中途没有翻身,肩膀都压酸了。” 白桃闻言,立马急急走到她身后,双手熟练的帮她按摩放松肩膀。 “小姐,就说了夜里让奴婢守着,您偏不,这下难受了吧!” 白桃一边替她揉着肩膀,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沈意欢嘴角挂着笑,默默在心里数着数,“一、二、三……七、八、” 沈意欢的数还没数到十,就听的白桃气哄哄的告状,“小姐,外面那些人太可恨了。” “她们居然说小姐是使性子不懂事,那枝藤刚进门,小姐就装病争宠。 小姐都难受成那样了,怎么是装病呢,她们可真是不怕大风闪了舌头,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受拔舌之刑。 成天就知道编排人,她们是没有自己的事情干呢,一个个的舌头比吊死鬼的还长。” 沈意欢倒没有在意什么流言蜚语,她好奇的是,白桃怎么会想到这么好笑的名字。 她笑着看白桃, “一枝藤?” “是你给落梅轩那位起的名儿?” “可不嘛,在白桃眼里,她就是匍匐在地上低贱的藤蔓,她给小姐提鞋都不配。” 沈意欢笑笑,起身往外走去,“你呀,起的这个名儿,倒是有点意思,不过我告诉你啊,以后该装的,你还是得装一下的。” 夏日暑热,沈意欢穿着红色贴身的主腰,下裳是浅蓝色的绣着花鸟纹的马面裙,外面一件月白色宽袖对襟圆领大纱衫。 今日梳的是团髻,只简单簪了两枚长脚金镶玉的圆头簪,另做珍珠排钗做了点缀。 简单改良的桃花妆,让她如三月里的桃仙一般夺人眼球。 一张脸明艳大气,行走间又多了几分潇洒之气。 “小姐,你可真美!” 白桃扶着她,看着沈意欢的侧脸,痴痴的说道。 “小姐,你早该这么打扮起来了,总穿那么老气的颜色,奴婢觉得,显不出小姐的盛世美颜。 小姐今儿这一身出去,绝对闪瞎了那野藤的狗眼,让她瞧瞧,什么才是绝色,什么才是嫡妻的气质。 顺便,也让将军对比一下,什么是鱼目,什么是珍珠!” 她家小姐要是早这么打扮,将军怎么会被那枝野藤迷了去。 哎,要怪就怪老夫人,总叨叨个不停,让她家小姐穿那些老气横秋的衣裳。 “是,小管家婆,以后都听你的,好好打扮起来还不行吗?” 她笑笑说。 她以前,对穿着并不怎么在意,除了重要场合之外,她穿的都很随性。 如今对镜梳妆,重新披上纱裳,却不是为了吸引一个脏了的男人的目光,而是因为她自己,想要做回沈意欢,一个热烈又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自己。 以前穿着素净寡淡,只是因为自己没心思打扮,再者,宋巍常年不在家,宋母总说她穿的艳丽,招蜂引蝶的不守妇道。 她懒得与她争辩,索性也就随她去了。 可如今这宋府,有谁值得她将自己打扮的如同丧夫之人呢? 没有了! “老奴见过夫人!” 穿过回廊到了岔道口时,碰上福寿院的婆子。 看到夫人这一身打扮时,她眼睛闪了闪,夫人这是准备打扮起来,夺回将军的心了? 可是福寿院那里,恐怕不会让她如意呢! 哪怕她是老夫人的人,可是看到将军如此对待妻子,她还是有些不忍。 “起来吧!” “哎,谢谢夫人!” “白妈妈过来,可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白妈妈垂着的眸子闪了闪,夫人喊的是老夫人,不是往日的母亲。 心思流转间,也只是一息的功夫,就连忙躬身回复,“夫人,老夫人派老奴过来,请您去一趟福寿院。” “劳烦妈妈走一趟了,你回了老夫人,我要去接韫儿,有什么要紧事,让她去寻管家。 再不济,人不够了就多买几个进来,底下人用得不趁手了,就发卖了重新换!”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来烦本夫人,本夫人没空搭理你! 白妈妈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对上她漫不经心的眸子时,心头一颤立马低头,“是,老奴这就去回禀了老夫人。” 白妈妈行了礼后,躬身拐入岔道往福寿院去了。 沈意欢冷笑一声,“走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今天可是韫儿回家的日子,她不想被闲杂人等影响了她的好心情。 小姐如此硬气,不再惯着宋老夫人,白桃高兴的嘴角都压不下去。 哪怕尽量忍着,还是难以掩饰她的好心情。 “就这么高兴?” 沈意欢瞥了一眼她,嘴角也勾起一抹浅笑。 “那当然,小姐以前就是太将她们捧着惯着,以至于她们才会蹬鼻子上脸。” 要她说,小姐早就该这么硬气了。 宋老夫人那样的人,拿金子填肚子都不会记人一句好。 “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毕竟,看她们一个比一个没素质,为了一支簪子,几十两银子各种和我耍心眼儿,还挺有趣的。” 沈意欢漫不经心的噙着三分笑,目光看向远处,“人活着,可不得给自己找找乐趣吗?” “台上的戏子演的好了,看的高兴了,多给点儿打赏,演的不如意了,赶出去再换一班子就是,何必生那个闲气呢。” 宋母那样的蠢人,自己要是认真起来,她恐怕活不到自己的好儿子宋巍回来。 “小姐说的是!” 白桃就喜欢她家小姐这霸气的样子,宋家算什么,凭她小姐的本事与美貌,嫁给皇亲国戚都是够格的。 “夫人,都准备好了!” 车夫看到来人,躬身行礼,目光瞄了一眼夫人身旁的白桃。 偷偷眼神暗示她,外面流言满天飞,怎么不拦着点儿夫人? “刀疤,走吧,我没事!” 沈意欢踩着凳子就钻进了马车,流言蜚语,能有她儿子重要? 笑话! 谁敢当她面说一句,她反手就送她几顶绿帽子戴戴。 “是,夫人!” 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带动车轮滚动,轧在青石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算不上难听,却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宋韫拜在早已经闲赋在家的老太傅名下,每五天便会回家住两天。 今天,正好是他回家的日子。 “小姐,少爷他一直惦记着将军,若是……” 白桃没有挑明,但是沈意欢明白她想说什么? “凡事不可强求!” “每月一封的书信里,都有韫儿的日常,他若是有心,就不会忘。” 沈意欢嘴上说着,可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宋巍压根就没想起,今日是儿子归家的日子。 马车摇摇晃晃,就到了城南的张家别院,张老太傅是三朝元老,手底下收了五个个小弟子带着。 一个是右相的外孙。 一个是永宁侯府的嫡长孙。 加上和硕郡主的小儿子与大理寺卿的嫡幼子,加上宋韫,共五人。 其中四人,个个都是家世显赫的世家贵族。 唯有宋韫的父亲宋巍,是寒门爬上来的后起之秀。 家世与其他四人差距甚远,但当初是沈意欢走了别的路子,且宋韫天赋不错,张老太傅才破例收了他做弟子。 宋家马车停在门口的时候,其他几家已经有到了的。 守在马车前的婆子丫鬟看到宋家的马车时,都抱以同情的目光。 她们接孩子经常碰上,宋夫人给她们的印象很好。 本来还羡慕宋家后院干净,可如今看,再怎么受宠的女人,也有被新人替代的一天! () xs。xs 第7章 失望 别人的同情与嘲讽,沈意欢并不觉得能把自己怎么样。 毕竟更早以前,她受到奚落与羞辱,比这难熬千万倍。 是以,她面色如旧的静待着。 约莫等了一刻钟的时候,张府的门终于开了。 张府的管家从里面出来,紧接着,几个孩子依次出来。 与管家告别后,一个个的目光都寻找着自家的马车而去。 “母亲!” “娘!” “乳娘。” 哪怕规矩学的再好,也都是五岁左右的孩子,看到熟悉的亲人以后,一个个都喊着,小跑起来。 除了沈意欢自己,就是大理寺卿的夫人梅氏等在车前。 其他府上都是打发下人过来接的。 听到儿子的声音,沈意欢脸上难得泛起明媚的笑容。 “韫儿!” “娘,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 韫儿小跑了一步,意识到其他师兄弟都规规矩矩的,也就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放慢了步子,板着小包子脸一步步朝着他娘走来。 “韫儿!” 沈意欢上前摸了摸他的头,“最近你老师又把你喂胖了。” “娘~” 韫儿看了眼周围憋笑的师兄弟们,眼里讨饶的看她。 “是,娘不说了!” 沈意欢看着他染上红色的小脸蛋儿,目光里尽是温柔。 还不足五岁的小人儿,长的虎头虎脑的,也许是张府的饭菜合他胃口,最近越发结实了。 “夫人,老师夸浮光师弟爱惜粮食,从不浪费一粒米呢。” 大理寺卿之子卫长安站在马车前,看向宋韫时,忍不住调侃。 “瑾之兄,不浪费粮食也是一种美德!” 韫儿声音闷闷的说。 小小少年,涨红了脸为自己的贪吃找借口的样子,惹的在场诸位都忍不住转过脸偷笑。 “浮光师弟说的是,还望你继续保持这一美德!” 卫长安看着胖乎乎却又装作小大人的师弟,总想逗他两句。 “瑾之,休得无礼!” 梅氏看宋韫红着脸的模样,憋着笑呵斥儿子。 每每来接他们,这几人总要笑话一番张老大人最小的弟子,宋家的浮光。 不过这孩子确实惹人疼,小小的人而,听说马术和她儿子有的一比。 “夫人,诸位师兄弟,后天见!” 永宁侯府嫡长孙看着韫儿红彤彤的脸庞,出声解围道。 紧接着,和硕郡主的小儿子也躬身告别, “长安兄慢走,各位师兄弟,后天见!” 卫长安闻此,这才收敛了笑,一一告别。 其他几人相继告辞,也都依次钻进了马车。 “各位师兄,后天见!”宋韫也颔首行礼。 躬身的瞬间,努力吸了吸肚子,偷偷看到母亲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这才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得少吃了。 梅氏看了眼沈意欢,微微颔首,就钻进了马车。 沈意欢浅笑着点头回礼,看她们马车离开后,她看着儿子, “韫儿,我们也回家吧!” “好呀娘!” “娘,您今天真好看,您这身衣裳也好看,还有还有,儿子好想你啊!” “娘,以后您别再穿以前的衣裳了,儿子喜欢您穿亮色的衣裳。 这样穿,显得娘更好看,也更精神了。” 没有外人以后,宋韫儿立马化身黏糊宝宝,黏在沈意欢身边。 嘴里叭叭说个不停。 “是吗?娘穿什么倒是无所谓,就是张老大人那里,娘得好好备点厚礼了,万一有人将老大人的家底儿吃空了可怎么办?” 沈意欢捏了捏儿子的胖乎乎的脸蛋,惹的他一阵羞臊, 红着脸狡辩,“娘,儿子还在长身体,老师说吃的多是正常的,往后儿子抽条了,会瘦下来的。” “还有,儿子才不会吃空了老师的家底儿呢,老师说让我放心吃,长的结实了才好呢。” 沈意欢摸着他的头笑笑,“是,娘知道,娘的韫儿是最好的孩子,胖一点也没关系的。” 韫儿嗯了一声,眼睛滴溜溜一转,满是期待的看她,“娘,听说爹爹回来了,这次他什么时候走啊? 儿子已经很久没见过爹爹了,儿子好想爹爹啊! 今天回去,儿子定然要让爹爹眼前一亮,儿子的骑射已经可以与长安兄一较高下了。” 他口中的长安兄,正是梅氏的儿子,大大理寺卿卫明的嫡幼子,卫长安,表字瑾之。 他是五个孩子中年龄个头最高的,骑射也是几人中极好的,宋韫常常以他为超越的目标。 若是往日,沈意欢听到儿子对父亲的崇拜与思念,定会拉着他长篇大论,告诉他,父亲是如何保护边关百姓,是如何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可是今日,她实在是无法违心的哄骗眼前的稚童。 因为有沈意欢的口述,虽然父子二人聚少离多,但是对于父亲,宋韫一直是那么的崇拜,尊敬。 他眼巴巴的看着娘亲,渴望她像往常那样,温声细语的说着爹爹在外杀敌时的勇猛。 说他的爹爹,是保护大周百姓的大英雄。 可他等了半天,娘亲还是没有开口,他不禁有些不安,想起了老师府上的婆子嚼舌根时说的话。 小拳头隐在袖中,紧紧的攥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娘,是不是爹爹他惹你生气了?” 看到儿子眼里的不安,沈意欢将那些不好的情绪压在了心底。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韫儿,你爹爹确实回来了!” “他应该也很想你。” 她本想用最不伤害儿子的话,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已经不爱母亲的事实,或者,连带着不喜欢他的事实。 可是,看到他眼里的恐惧,她又忍住了。 “韫儿,无论爹娘的关系怎么样,总归,你是你爹爹最爱的儿子。” 这句话,侧面证明了,老师府上的下人所言,并不说空穴来风。 宋韫低下头,努力将眼泪憋回了眼眶里,小手伸出来,摸了摸他娘的手,“娘亲,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沈意欢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韫儿,你别多想,娘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伸手将儿子抱在怀里,心里想着,宋巍对于儿子的态度。 他们并非是没有感情的媒妁之言,她能嫁到宋家,是宋巍跪着求来的。 也是他用了整整三年,将她冷冰冰的躯壳用真心暖热,才让她心甘情愿为他留在宋家。 可眼下,郎心似铁,韫儿的那点儿小心思,恐怕也不能如愿了。 马车刚停到门口,母子二人还未来的及下车,就听到女子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 “巍哥哥,你儿子当真会喜欢我吗?” “我可是听说,养在后宅妇人手里的孩子,会过于成熟世故,也会潜移默化的受妇人影响,学得一身歪门邪道的本事呢。 若是儿子,最好养在父亲跟前,才会有男儿气概,才会勇敢坚毅。 养在母亲身边的男儿,总免不了跟娘炮似的,没有男子气概。” 这话,听在马车里的母子耳中,刺耳又扎心。 宋韫小心的看了眼娘亲,目光透过帘子扫过那一身火热的红色,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恨意。 若不是她的到来,娘亲今日怎么会寡言少语,怎么会强装笑颜? 今日连爹爹的丰功伟绩,也不 跟他说了呢? 他趁着母亲不留神跳下车,目光沉沉盯着眼前扯住爹爹袖子的女人质问,“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在我家?” “你可知道,大白天与我爹爹亲昵的,只能是我娘亲一人?” 宋韫的话一出来,沈意欢就知道坏了了。 韫儿已经知道,他的父母之间生了嫌隙。 事已至此,她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下衣裳,静等着宋巍的答复。 原本以为,他在儿子面前,会收敛一二,却不想,他搂紧了女人,冰冷怒斥道: “浮光,不得无礼!” “她是你的二娘,在府里,地位等同与你的母亲!” 沈意欢掀帘子的手僵了下,暗暗问自己,失望攒够了吗? 看着韫儿努力憋红了的眼眶,她想,早点将这不堪撕破也好,省的儿子对他仍旧抱有幻想。 () xs。xs 第8章 有孕 他说:“韫儿,不得无礼!” 他说:“她是韫儿的二娘,等同于她这个母亲!” 他为了一个女人,眉眼犀利的怒斥他唯一的嫡长子。 他甚至将那个女人的身份,等同于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嫡妻。 他居然无视礼法规矩,让她的韫儿唤这个女人二娘。 何等无耻,何等的没有人性,才能在一个不足五岁的孩童面前,说出这样的诛心之言。 “将军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沈意欢目光清凌凌不带半分感情的直视着他。 她想知道,究竟是他隐藏的太深,还是眼前的女人有什么魔力,让他为了她,连最起码的原则也没了。 “自然。”宋巍说着看了她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不用担心,以后我会对你们二人一视同仁,你好好教育下韫儿,不能让他一直这样没有教养。” 身旁的女子没骨头一样靠在他的怀里,眼里的挑衅显而易见。 可他偏偏普通自戳双目一样看不见,只冷言冷语的怒斥,日日盼着他平安归来的儿子。 怀里的女子温柔的仰头看他,眼里一片深情, “巍哥哥,我从前就说过,我只是爱你,可我们都是自由的。 我有自由的灵魂,自由的心,我不该被禁锢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 巍哥哥你知道的,我不擅长宅斗什么的,我不会跟小孩子计较,可我清清白白做人,怎么能被人如此侮辱呢!” 眼泪随着她的话,滚落下来,仿佛脆弱不堪一击。 原本打算轻拿轻放的宋巍,看着她的眼泪瞬间心疼不已,他伸手拥着她,丝毫不顾及韫儿这个亲子在场,更顾不得躲在暗处探头探脑的下人眼里的吃惊。 只一个劲儿的哄着怀里的女人,“曼儿,是我不好,不能光明正大的给你一个身份,是我宋巍对不起你。 你且等等,我宋巍一定不会让你一直被别人耻笑的。” “真的吗?巍哥哥,我只在乎你,我只在乎你对我的感情,世俗的流言蜚语我并不在乎,可是,若将来我们的孩子被人说嘴,我又如何对得起他? 巍哥哥,我还是离开吧,你知道的,曼儿心里只有你,哪怕不在你身边,曼儿也会日日想着你的。 这辈子能去巍哥哥相识,相知,相爱,曼儿已经知足了。 能给巍哥哥挡刀,是曼儿此生最大的福气。” 女人泪眼朦胧的诉说着她的情意,恰到好处的以退为进,让宋巍心疼不已。 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 “曼儿,我宋巍何德何能,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你这样的女子真心相待,你如此待我,我怎能舍得你独自离开?” 听到宋巍的挽留与对自己的偏颇,韩曼儿瞟向沈意欢母子的眼神,越发的鄙夷和不屑。 她红着眼眶哭诉, “巍哥哥,人家 人家只是舍不得你,若不是 若不是你还在这里,我定要去西北边陲的。” “曼儿,如今我们凯旋而归,你一个女子,我哪能让你再去吃那个苦。” 只顾着哄人开心的宋巍,全然没有看到女人眼里的得意。 亦看不到,从前看他时眉眼温润的妻子,此时的眼眸如寒潭池水,扫向他的目光冷到了极致。 可,对他寒心的,远不止沈意欢这个妻子。 还有她眼前这个,小小的忍着眼泪的小人儿! 他的嫡子,宋韫。 宋巍啊宋巍,你们这一出恶心的把戏来的可真是太及时了! 沈意欢垂眸冷笑,回来的路上,她还在为儿子对父亲的孺慕为难呢,却不想,瞌睡来了遇枕头,他这么及时的携女人在儿子面前犯蠢。 她默默看着儿子眼里的敬佩之情,一点点汇聚成了恨意与委屈后,才走到儿子身后,屈了屈膝, “将军,韫儿只是个孩子,你别和他计较,你得给他机会,让他慢慢接受,曼儿姑娘救了将军,我自然也是愿意让曼儿姑娘留下的。” 沈意欢看着两人,似乎真的为他们着想一样,情真意切的说道: “毕竟,韫儿心里的父亲,他的眼里从来只有我一人,如今将军带新人回来,韫儿一时不痛快也是能理解的。 还望将军与曼儿姑娘担待一二,我会好好跟韫儿做思想的。” 不就是演戏吗? 她也会啊! 只不过以前没兴趣罢了! 如今为了儿子,也能陪他们演上一演了。 宋巍难得看到沈意欢服软,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他最近冷着她有些不近人情,看来,今晚该去宜兰院里,看看她了。 他抱着女人的手,松了松,声音也不似刚刚那么冷,“欢娘,你终于理解我的苦心了。” “今晚,我去宜兰院看你,晚膳,就在宜兰院用吧!” 沈意欢身子僵了下,忍着想吐的冲动,欢喜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旁边的女子身上,眼里闪过得逞的欢喜,顿了顿才道:“我知道了,将军!” 沈意欢声音里的欣喜不止宋巍听到了,在他怀里的韩曼儿,自然也听到了。 前者一脸得意,后者一脸嫌弃。 此时此刻的宋巍,终于明白了同僚口中的左拥右抱,妻妾和谐是什么感觉。 扬起的头颅,眉宇间的得意,压都压不住。 看向沈意欢时,眼里也有了别样的情思,毕竟,爱了多年的妻子,他还是很在意的。 察觉到宋巍那恶心人的目光,沈意欢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睛去看他。 沈意欢与宋巍的简单对视,落在他身边的女人眼里,更是成了挑衅,她靠在宋巍的身上,明明笑着,可是眼里却是一闪而逝的杀意, “呵,沈氏,你是没有自己的事情做了吗?” 韩曼儿说完,一步步向前走来,她鄙夷的目光落在沈意欢母子身上, “女人也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你这样,时时刻刻求得一个男人的垂怜,如今又卑鄙到拿自己的儿子来争宠。 你将他打哭带下来,是想让巍哥哥心疼吗? 沈意欢,你这样子,如何为人母,如何帮巍哥哥撑起一个偌大的将军府? 你日复一日的缩在后宅里混吃等死,花天酒的浪费巍哥哥拿命赚回来的银钱,你怎么能花的心安理得的,你这样的蛀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巍哥哥已经不爱你了,你又何必拿孩子做筏子来争宠呢? 你以为,全世界就你会为巍哥哥生儿育女吗?” “我肚子里,如今也有了巍哥哥的孩儿呢!” 韩曼儿摸了摸肚子,炫耀意味儿十足。 沈意欢目光沉沉望向她的肚子,眼里划过一抹痛意,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的。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胀胀的难受? 原来,所有相守一生这样的鬼话,只有女人会信。 母亲信了,所以她抱着初见时的情意,惨死在后院里,临到了,也没有等来那个男人见她最后一面。 她从小脸见惯了母亲将男人的情爱视作生命,日复一日的折磨她,也折磨年幼的自己。 眼前突然又浮现出母亲临死前的久久合不上的双眼。 以及,父亲下朝回来时,冷冷留下的那一句,“准备发丧吧!” 可笑母亲惦记他一生,可临死,那个男人却连她的院子都没有进去。 所以,宋巍当初跪着求她时,情真意切是真。 如今让新人大着肚子进门,对着新人时,眼里的情意绵绵也是真。 人心易变,果然,谁都逃不开这世俗的捉弄。 母亲是,她也是。 可她不是母亲,她不会让一个男人如此作践自己,亦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她沈意欢,心狠着呢! 她冷眼看着宋巍脸上的愧疚又变成了激动。 “曼儿,你是说,你有了是吗?” “你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孩儿了,是吗?” 宋巍刚刚对沈意欢升起的那点儿旖旎心思,瞬间就被这为人父的喜悦冲击的烟消云散了。 他激动的抱住她的双肩,与她四目相对,忍不住的惊呼。 让沈意欢不由得想起,她怀上韫儿时,他也是这般,将自己举起来,激动的红了眼眶。 如今再看,似乎也就那样吧! () xs。xs 第9章 巴掌 初闻女人有孕,他像是恨不得将人供起来似的。 他脸上的炽热,与他曾经央求着自己信他一样虔诚。 曾经的他,求着她信他, 信他跟尘世的男人不一样,信他会让她一生无忧,会让她余生欢喜。 那个时候,她哪怕面上不在意,可是心里那根弦,还是被他拨弄得错了位置。 那年三月,她一人被数十狼群围困时,她杀到浑身疲惫时,就那么躺着,任由剩下的两只靠近,也曾想过,就那么死了也好。 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让她留恋的了。 就是那个时候,他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将剩下的狼斩杀,脸上喷溅的狼血,让他狼狈又像个英雄。 她想,或许就是那样的赤忱,才最能骗得了女子的真心吧! 他说:“幸亏我来的及时,不然,这么好看的姑娘,就要看不到了!” 那个时候,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暗暗想着,今日是死不成了。 后来,他总说自己是他救回来的,就是死也要经过他的同意。 他亲自照顾自己,亲力亲为,将手头为数不多的银子,都花在了她身上。 哪怕是边境苦寒,她也没有受罪。 她见过他厚着脸皮,问别人借银子,只为了给她买一套过冬的衣裳。 她见过,他将手指划的全是口子,只为了给她雕刻一个满意的生辰礼物。 她更见过,他三更半夜,守在她房门外困的只打瞌睡,见过他靠着门睡着的样子,只为了不让她觉得他轻浮,不守规矩。 某个夜里,她无心活着的时候,他闭着眼睛,为她擦拭身体降温,哭着求她活下来…… 还有更多,多到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那些点点滴滴。 三年陪伴,以前不觉得珍贵,如今看到他俊朗的笑脸对上别人时,心口那里像是被人抽打似的疼。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让曾经爱她的少年,变得面目全非。 也让她终于明白,情爱一事,只有女子太当真,以为是唯一,以为是执手一生。 可其实,不是的! 只有女子谨记誓言,恪守本分,男子并不会记得,永远不会。 曾经那个,因为她要落发,哭成了泪人,跪在大雨中苦苦求她的少年,仿佛死在了这场战事中。 再也没有回来。 眼前这个,因为新人有孕,就开怀成如此模样的将军。 再也不是她的少年了! 她的少年,永远死在了他去往战场的那一夜! “曼儿,我真是太高兴了,欢娘,你听见了吗?曼儿有孕了,韫儿以后要有弟弟了。” 熟悉的,带着喜悦的,像是得了某个好东西想要讨她欢心似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扯了回来。 宋巍的脸上展了笑颜,大手抚着韩曼儿的肚子,眸光里全是为人父时的开怀。 或许,他是想同她分享,他为人父的喜悦吧! 可,她没有办法,因为此事而真心的祝福他。 她从不幻想,他只守着她一人。 可他明晃晃的喜欢,不曾知会一声就变了的心。 以及毫无征兆就带着怀孕的女子归家,这样打她的脸, 与他好声好气来与自己商量,为他纳妾,是不一样的。 后者,名正言顺,她或许会难受一下,但是,不会这么厌恶他。 可前者,却将她的脸面踩到了地上,狠狠踩碎成了渣。 宋巍,那个被你救回来的姑娘,从今往后,将命还给你了。 明明不想伤心的,可是,看到他们如此幸福的在她面前招摇,她的心还是钝钝的疼。 为了曾经那个傻傻被他困在四方天地的自己。 也为眼前这个,被父亲伤透了心的儿子! 若是可以,她甚至能昧着良心恭喜他喜得爱子。 可惜,此时此刻,她不想再让韫儿,再让自己,被他如此凌迟了。 她抱起韫儿,朝着自己的宜兰院走去,拍着趴在怀里无声哭泣的儿子,“韫儿,你父亲他,总会有别的孩子的。” “但你放心,娘永远陪着你,娘只爱你。” 可他们母子的举动,对宋巍来说,就是挑衅。 他双目冷厉,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宋浮光,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能这般女里女气,下来!” 刚刚的笑颜仿佛是梦一样,他冷着脸,怒斥儿子,让他从他娘怀里下来。 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沈意欢抱着儿子的手紧了紧。 男人誓言,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中看不中用! 曾几何时,他也虔诚跪在她面前,祈求她过得像个人,祈求她自疼疼自己,给他一次机会。 让他照顾她的余生! 生下韫儿时,他喜极而泣,恨不得将全世界都捧在手心里给他。 可此时此刻,他有了另外的孩子,他就不再对韫儿温言软语,他甚至,让自己拼死生下来的儿子,喊另外一个女人母亲。 说出如此锥心之言的一张嘴,居然与求她嫁给他的,是同一张嘴! 她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他,“将军,韫儿很好!” 沈意欢眼里,是少有的固执,眸光淡的如同他们初次见面时一样。 他应声抬头,目光与她不期而遇,瞬间失神,眼里一闪而逝的慌乱,怔愣片刻后,他强做镇定。 为刚刚自己的心虚而懊恼,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她只不过小小商女,这么多年,他守着她一人,她该知足才是。 可另一个声音,又扯着他,回到了那个雨夜,以及,在边境时,两人相处的岁月。 一时之间,他目光虚浮,将怀里的人影与记忆里的那张脸重合,仿佛她们就是一个人。 “将军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带韫儿回宜兰院了!” 沈意欢声音冷冷的传来,让一度失神的男人回神。 他冷冷看了下眉眼如出一辙的母子,“宋浮光,不敬长辈,去祠堂跪着吧!” “陛下已经同意了我抬曼儿为平妻,以后,她也是你的母亲!” 这话,像是油锅里入了一滴水似的,在将军府炸了起来。 宋韫从他娘怀里跳了下来,带着恨意的指着他一旁的女人痛骂: “我有娘亲,她是坏女人,凭什么要等同于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宋家的夫人,她是什么,一个狐媚子罢了,有什么资格等同于我娘亲!” “住口!” “韫儿!” 宋巍与沈意欢同时出声道。 前者愤怒,是因为宋韫出言侮辱了他的心头好。 后者,则是不想让大人之间的不堪,在韫儿心里生根发芽! 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宋巍就已经上前,蒲扇似的巴掌,落在韫儿的脸上。 “啪!” “在父亲面前如此咆哮,宋浮光,你真是好教养!” “滚去祠堂反省去!” () xs。xs 第10章 和离 “啪——” 响亮的耳光声,像是一把利刃一样,捅进了沈意欢的心口。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对韫儿动手。 常年领兵作战的男人,居然将蒲扇似的巴掌对上一个不足五岁的小童,他的亲儿子。 宋巍被他一巴掌甩出去的弧度让沈意欢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要不是匆忙赶来的阿大与接住了他。 她有一种毁了一切的冲动。 可是,她没有动,目光从阿大怀里的韫儿身上,慢慢移开,逐渐放空到,她的眼前空无一物。 沈意欢静静立在原地,感觉自己被捆绑住了一样,浑身动弹不得。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母亲披头散发的那剪刀捅她皮肉,咒骂她留不住父亲时的那种恐惧感。 那种久违的躁动即将破土而出,血液里弑杀的那种欲望,几乎将她仅剩不多的理智全部吞噬。 “我恨你!” “你不是我爹!” 韫儿被阿大抱在怀里,半张脸肿胀,挤压着一只眼睛,只留下了一条细缝儿。 可瞥向宋巍时,眼里的恨意却只增不减。 韫儿的声音,将她从无边的血红色里,扯了出来。 微微眨眼,才看清眼前的一切,恍然明白了如今的处境。 是了,这是宋家,她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弱小没有用的小姑娘了,她是沈意欢! 空洞洞的眼眶里,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连湿润也不曾有。 她有韫儿,她不能让韫儿步了她的后尘。 不能让她的韫儿被下人亵玩。 突然,不好的回忆再次钻入了脑海,一股戾气从她心底涌出,让她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冲动,沈意欢疾步上前,一巴掌打发愣的宋巍脸上。 “啪!” “宋巍,你怎么敢!” 沈意欢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一巴掌打的宋巍偏了脸。 “啪——” 又是一巴掌,力度之大,将她的手心都打红了。 她双眸通红的看了一眼阿大怀里的稚童,转向满眼错愕的男人时,目光如冰锤一样,眼里再无半点情意。 声音冷冽的如同西北的寒风一样,樱唇轻启,道: “宋巍,和离吧!” 她丢下这一句,从阿大怀里抱走了儿子,在没有看他一眼,直直的往宜兰院赶去。 白桃压下恨意,目光在狗男女身上扫了一眼,连礼都没行,急急跟在沈意欢母子身后。 阿大躬身行礼后,不等他吱声,也离开了! 一时间,只剩下宋巍与韩曼儿二人,站在原地沉默着。 宋巍舌头抵住脸颊,嘴里的血腥让他有片刻的冷静。 看着即将离开的背影,他笨拙的解释, “欢娘,我”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与你和离。 可是这话,沈意欢没有给他没有机会说出口。 就抱着儿子穿过了回廊,消失在他眼前。 她不需要一个已经变了心的男人,更不需要一个对亲子动手的丈夫。 亦不需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赔上自己的一生,只为了奴颜媚骨的讨好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 宋家,没有再值得她留恋半分的东西了。 宋巍目光沉沉望着沈意欢消失的方向,让身边的女人生了一丝恐惧。 她突然发现,身边的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似乎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坚定。 不,这怎么可以? 宋巍只能是她的,并且,宋家的女主人,也只能是她一个。 韩曼儿紧紧扣着手心,眼泪瞬间就顺着脸颊两侧落了下来。 她带着哭腔,仰头对身边的男人道歉,“巍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巍哥哥,我没想到,姐姐会这么大气性,巍哥哥,你疼不疼?” 看到她的眼泪,男人迟钝的抬了抬手,“你别哭,不是你的错。” 是啊,不是她的错,可那又是谁的呢?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么多年,他才带回来一个女人,且又没有让她怎么样。 只是想让她低头,认了曼儿,也顺着他的心意而已,怎么会到了要与他和离的地步? 看他愣神,韩曼儿素手抚上他被打肿了的脸颊, “巍哥哥,被姐姐打疼了吧?巍哥哥,都怪我,是我不该回来的,我 我本该留在那里,害你们争吵,都是我的错。” “我以为,我有了孩子,姐姐她会接受我,我没想到,她与韫儿会如此偏执。 可是巍哥哥,放眼盛京,哪个男人只守着一个女人呢? 明明,我与姐姐可以效仿娥皇女英,同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呀?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糟糕?” 随着她越来越多的哭诉,他也迟疑,究竟是 他错了,还是“她” 太任性? 明明 他对她那么那么的好,为什么,她连自己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都不满足呢? 他只要曼儿一个啊! 就算曼儿抬了平妻,可她还是原配妻子啊! 为什么就闹到了这般难堪呢? 韫儿临走时的那句“我恨你”让他的心也揪了起来。 明明年前他回来时,韫儿还一脸欣喜的骑在他头上,眼里全是对他这个爹爹的崇拜啊!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他低头,对上韩曼儿的泪眼,眼前温柔的女子,与冷冰冰的沈意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有身子,别想太多,先回落梅轩休息吧!” “可是巍哥哥,我不放心你,我陪你去上药吧!” 韩曼儿不想让他一个人待着。 可是,此时的宋巍并不想与她一起,“我还有公务,你先回去!” “巍哥哥,那你别太累,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让人来喊我。 巍哥哥你知道的,我也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我能帮到你的。 只要巍哥哥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巍哥哥,我不打扰你了!” 不得不说,韩曼儿确实有一套。 她几句话说下来,宋巍心里那根线,又往她这边偏了偏,“曼儿,谢谢你!” “巍哥哥,跟我,你永远可以不说谢谢的。” 她摸了摸肚子,眉眼柔和,温柔小意的模样,让宋巍竖起来的心墙,再次塌陷,他挥手召开下人,“来人,送夫人回落梅轩,小心伺候着。” “是,夫人请!” “巍哥哥,我先回房了!”她轻轻一笑,在下人的搀扶下,手扶看不见轮廓的孕肚一步步朝落梅轩走去。 宋巍站在原地良久,才只身去了书房。 ** 宜兰院里,白桃红着眼眶,正在给韫儿脸上抹药。 韫儿坐在沈意欢的怀里,浑身紧绷着,眼里有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沉默。 “少爷,你疼了就哭出来,奴婢在轻一点。” “姑姑,韫儿不疼,韫儿只是有点冷。” 他黑亮的瞳孔对上白桃,小嘴说出的话,让几个大人都忍不住落泪。 “韫儿,娘还在,你别这样!” 沈意欢闭了闭眼睛,心里涌起一股后悔。 是她太心急了。 可,她也没想到,一进门就会遇上他们。 “娘亲,韫儿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爹爹很凶很凶。” “娘亲,韫儿好困,韫儿想重新睡一觉,一觉醒来后,韫儿一定又会见到那个温柔的爹爹,对不对?” 沈意欢对上儿子期待的眼神,鼻子猛的一酸。 看到宋巍带着女子回来时,她没有眼泪,被宋巍骂她冷血时,她亦没有眼泪。 听到韫儿在他怀里,说着稚嫩的话,故作瞌睡的打着哈欠时,她再也忍不住了! 沈意欢抱着儿子,泪如雨下! “韫儿,睡吧,娘陪着你,娘永远爱你!” 她拍着怀里的儿子,眼里的失望逐渐转为一股带着恨意的决绝! 宋巍,从来没有一刻,让我如此恨你! () xs。xs 第11章 琼枝 一心盼着与得胜归来的父亲,能与他亲近一二。 却不想,迎接他的却是一巴掌。 梦里的小人儿,睡的并不安稳,偶尔还抽抽搭搭的呜咽一声。 沈意欢靠在床边儿,手拿团扇,轻轻摇着,替他除去一身暑热。 “小姐,奴婢来看着少爷,您去休息一下吧!” 虽然小姐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定也是苦极了,痛极了的。 沈意欢抬头,看着这个跟了她许久姑娘,轻声安慰她,“白桃,我没事,一切都是我活该。” 可不是她活该嘛,当初就算不落发为尼,一个人找个小镇,消磨岁月也是可以的。 可那个时候,她心软了! 被他在大雨中的一番推心置腹的蜜语甜言说的心软了。 她娘曾说,爱情的本质就是疼痛,是连绵不断的带着蜜糖一样的疼痛,唯一的解药就是他足够爱你。 幼小的她,并不懂得,娘口中爱情为何物,居然让她不顾一双儿女的性命,也要从那个男人手里求得。 或许,七年前的她,也是不懂的,只不过,被他那么热烈的追逐一场,于大雨中哭泣着求她,求她好好珍惜自己,求她不要落发时,她贪心了。 她不顾娘亲的前车之鉴,她想的是,有人爱自己,那就证明,自己值得被爱。 她或许会和母亲不同。 或许,她也能体验到母亲口中,那带着疼痛的爱情,是什么味道。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那疼痛并不是蜜糖味儿的。 是咸咸的,带着海盐的苦味儿与涩味儿的。 原来,娘亲也曾骗了她。 爱情,并不是蜜糖,解药也并不是他足够多的爱。 唯有自渡才能得以全身而退! “城南的宅子,收拾好了吗?” 白桃闻言一愣,连忙回,“宅子已经收拾好了,戚掌柜传话,兰叶明日就该回来了。” 听到兰叶即将回来,沈意欢叹了口气,“将我私库的账本留下,让人将府里的账本送去福寿院吧!” “小姐,你要将管家权让给老夫人吗?” 白桃拿起一个软枕塞到她身后,又从她手里抽走了扇子,熟练的替睡着的韫儿扇风。 “是啊!” 沈意欢换了个姿势,靠在软枕上,眼里闪过讽刺。 “老夫人不是眼馋这个许久了?如今也是时候让她知道,宋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儿了。” 宋巍一个寒门出身的武将,若不是她当初捧上去的银子,他不会爬的这么顺。 有了她的支持,宋巍才会一步步走的如此顺,又如此快。 可功成名就的他,忘记了当初那一车车来的蹊跷的粮食与军需。 也忽略了大军遭遇暴风雪时,是谁费了心力寻找江湖上的人,将他们从雪山救了出来,又是谁,深藏这一切功与名,只为了她当年他带给她那些温暖。 时过境迁,时间告诉她,她赌错了! “白桃,最近,恐怕要让你们受委屈了!” 如果可以,她也想大大方方的带了韫儿走。 可惜的是,宋巍不会这么容易松口,让她离开的。 不止宋巍,就是宋家二老,恐怕也不会就这么丢开她这个沾着铜臭的商户女。 毕竟,他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她这个商户女给的。 “小姐,白桃是小姐的人,小姐怎么说,白桃就怎么做。” 只要在小姐身边,她就不觉得委屈,她只是替小姐不值。 窗外狂风大作,上一刻的艳阳瞬间被乌云挡的严严实实。 黑沉沉的乌云悬在屋顶,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即将来临的大雨。 沈意欢抬头探了下窗口的位置,淡淡开口,“要变天了!” 白桃看了眼窗外,继续为床上的小人儿打扇,主仆两人都藏着心事,也就没有发现,床上的小人儿,睫毛颤了颤,小手紧紧的攥着…… ** “老夫人,将军被夫人打了一巴掌,脸都肿了半边!” 福寿院里,宋母正吃着下人喂到嘴边的瓜瓤。 猛的听到琼枝的话,惊的椅子上起来,顾不得嘴边的瓜瓤掉在胸膛,滚落在地上。 一把扯住琼枝的领子,“你说什么?谁打了谁?” 琼枝眼尾扫了眼地上的瓜瓤,抿了抿嘴,“老夫人,是夫人打了将军。” 沈意欢打了她的儿子! 宋家的大将军? “这个贱妇,她怎么敢?” “她不想活了吗?她想被我儿休了吗?” “低贱的商户女,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不知道男人的脸碰不得吗?” 果然,本就性子暴躁的宋母,瞬间就吐出一连串的脏话。 “来人,去福寿院将那个贱人给我绑了。” “简直是没有天理了,她居然敢打自己的男人。” 大雨说来就来,刹那间,豆大的雨点儿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将宋母咒骂沈意欢的声音都遮掩了一二。 “杵着做什么,快将窗户关了!” 白妈妈连忙吩咐下人关窗户,顺便将宋母旁边的琼枝不动声色的挤到一边,“老夫人,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您先别气着自己。” “夫人一向性子温顺,指不定是下人以讹传讹,夸张了呢!” 白妈妈这么一说,宋母熊熊燃起的怒火,像是被屋檐下疾疾滚落的水珠一样,又散了一半儿。 “哼,我儿这次回来,可是又要升官的,沈氏这样满身铜臭的贱妇,不巴结他,若真敢伤他,简直是不知死活。” 宋母看着被狂风吹断了的树枝,眉头皱了皱,“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贱人一整天没来福寿院了,可不能给她惯着毛病。 “琼枝,你亲自去一趟宜兰院,传我的命令,让她跪够两个时辰。” “是,老夫人!” 琼枝不顾白妈妈暗暗甩过来的眼刀子,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头请教, “老夫人,若是夫人问起来,因何跪两个时辰,奴婢如何答复呀?” “哼,婆母让她跪,她就乖乖跪下,哪来那么多话。” 宋母的话,给了琼枝信心。 她得意洋洋的穿过廊檐,气势汹汹的往宜兰院去了。 白妈妈见劝不住,索性闭嘴在不多言。 琼枝心气儿高,总觉得自己没能做成将军的妾,是夫人从中作梗,可实际上,根源在将军啊! 可惜的是,一心想绊倒夫人的琼枝,看不透其中的本质。 () xs。xs 第12章 跪下 床上,沈意欢一手搭在儿子身上,睡的正香。 白桃手里打着扇子,目光描绘着母子俩如出一辙的眉眼儿。 心说将军今日这般轻贱她家小姐,将来,总有他后悔的一天。 正想的出神,突然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她皱了皱眉,放下扇子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去。 “怎么回事,不是交代了,夫人睡着不让吵的吗?” “白桃姐姐,是老夫人院里的琼枝,她非要见夫人,说是老夫人传了话,她要亲口告诉夫人,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小丫头苦着脸说。 她也曾好声好气的说,让她先回去,或者等一会儿,可琼枝非不,在门口吵着要进院儿里来。 她也是没办法了,才过来打扰白桃姐姐。 “我去看看!” “哎,我帮姐姐撑伞。” 小丫头急忙撑着伞,与白桃一同到了院门口。 “夫人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琼枝阴阳怪气的问着,目光往白桃身后望去。 白桃看着一脸得意的琼枝,面上不耐烦的问: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过问夫人的行踪?” “说吧,你来宜兰院做什么?” 白桃看着琼枝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说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也是一个勾引将军不成的下贱胚子而已。 还敢在宜兰院大吵大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若是寻常,我自然是不来的,可今日,是老夫人让我来,替她传话的。” 白桃头抬的高高的,架势摆的十足,活像一只刚下了蛋的母鸡,咯咯咯叫个不停。 “哦,是吗?” 白桃不动声色的扫过她幸灾乐祸的双眼,“琼枝姑娘有话,请说吧,等我家夫人醒了,我自然会转告她。” 白桃以为,琼枝若是识相,就该留下话赶紧滚。 可此时的琼枝,还真是不识相的,她朝宜兰院里头看了眼,眼里闪过贪婪,这院子里可真好啊! 沈氏一个商户女,命可真好,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说话呀!” 白桃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继续往里看的眼睛,若不是小姐说了要忍一忍,她恐怕已经将这贱婢打出去了。 “哼,狂什么?” 琼枝冷笑一声, “老夫人说了,夫人不敬婆母,要在这大雨中,跪够两个时辰呢。” “我劝你,还是想想,你家夫人跪够了两个时辰,会不会病一场吧!” 琼枝恶毒的说。 “你做梦!” 白桃眼神狠狠的落在她的那张嘴上,恨不能撕烂了去。 “呵,做梦?” “白桃,你与我一般,不过都是主子身边的奴婢罢了,怎么,老夫人的话,你一个奴婢,还敢反驳不成?” 琼枝如有神助一般的得意洋洋,那尖锐的声音,连大雨都挡不住,传进了宜兰院的正房里。 沈意欢不由得哂笑,什么时候,一个奴婢,也敢这么对她说话了。 她不紧不慢的下床,唤来了丫头看着韫儿后。 听着连绵不断的雨声,着一身素衣去了偏厅,“去吧,将人带进来。” “是,夫人!” 小丫头撑了伞出去,很快就带了白桃与琼枝进来。 “小姐,吵醒你了吧!” 白桃心疼她家小姐没睡好,狠狠瞪了琼枝一眼。 而琼枝,仗着是老夫人让她来的,连行礼都敷衍而潦草。 “见过夫人!” “来人,掌嘴!” 沈意欢下巴点了点琼枝,就端起茶杯,低头饮茶去了。 “是,小姐!” 白桃解气的说。 然后挥挥手,对宜兰院里的下人说道:“还不快点儿动手!” 这话一出来,琼枝立刻就被丫鬟婆子控制起来,“啪”的一巴掌落在脸上时,她才反应过来,她被打了。 “夫人,我可是老夫人的人,打狗还的看主人呢,你敢打我!” 琼枝的眼里涌现出不敢置信,侮辱,以及浓浓的恨意。 沈意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微微后仰着身子,手搭在圈椅上,轻轻敲着,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 “既然知道是狗,就该做一条好狗,而不是见了主人都敢乱吠的疯狗。” “打!”微微一抬手道。 “是夫人!”白桃看着琼枝狞笑着,指挥着丫鬟婆子动手。 “啪——” “啊,我的脸——” “啪啪啪——” “啊,别打了,” 沈意欢就那么靠在椅背上瞧着她,耳边传来的把掌声,琼枝的求饶声,与外面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儿。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收拾过人了? 竟让宋家的奴婢,以为她是什么软柿子不成? 呵,可笑! “她说,老夫人让我做什么来着?”沈意欢歪头看着白桃问。 “夫人,琼枝传话说,老夫人说您不敬婆母,让您在大雨中跪够两个时辰呢!” 听到她的声音,白桃气冲冲的回。 “哦!原来如此!” 沈意欢点点头,目光扫过琼枝已经肿胀的脸,落在 她的珍珠耳坠子上,久久出神。 曾经,她娘也有过这样一对珍珠耳坠子,比琼枝的大,更有光泽,被她娘当成稀世珍宝,珍藏在她的妆匣里。 让她想想,那对耳坠子如今在何处? 哦,想起来了,被她当着父亲的面,用石头砸成了粉末,洒进了后院的池子里。 “啪啪”的把掌声还在继续,琼枝求饶的声音已经明显小了许多,淹没在了雨水声中。 沈意欢回神,前倾着身子,伸手扯下了琼枝耳朵上的坠子,垂下眸子扫了扫,胭脂一般的殷红色将珍珠染了颜色,与她记忆里的那一对,似乎又大差不差了。 顿了顿,她随手将珍珠耳坠丢了出去,看着雨水将上头的血迹冲洗的一干二净。 呆呆的看了一会儿,转头看着琼枝面目全非嗯一张脸,这才挥手,“停!” 闻言,巴掌声这才停了! “既然老夫人喜欢看人跪着,就让她在福寿院跪着吧!” 她起身,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地上的琼枝,清凌凌道: “脑子蠢,就该惜命些,别闻着味儿就不要命似的往前冲,做了别人的马前卒还沾沾自喜,真是愚不可及!!” 琼枝耳朵出血不止,脸已经肿胀到看不清楚轮廓。 她眯成缝的眼睛,对上沈意欢怜悯又清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颤抖着低下了头,不敢在抬头看她一眼。 人人都说,宋将军的夫人,可是泥人儿一般的性子。 对府上下人宽厚相待,对公婆恭敬孝顺,可谁来告诉她,这个将她耳朵拽破出血,将她一张脸打成这般的女子,究竟是谁? 明明一身寡淡的素衣,却如同烈火烹油似的,灼的人眼睛生疼,泪流不止! 琼枝第一次知道害怕是什么意思,第一次发现,她们的好主母,并不是一个泥人,浑身瞬间就颤个不停。 沈意欢看她如此窝囊,顿觉得没甚意思。 她弯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才不紧不慢的开口,“琼枝,枉你自诩聪明,可,你拜错山头了呢!” 她轻拍了下手,一边走一边轻笑,“落梅轩嘛,啧,真是有意思!” 白桃看着她家小姐脸上的讽刺,回头瞪了一眼琼枝,招来了两个婆子, “将琼枝送回福寿院,盯着她,让她好好跪上两个时辰!” 沈意欢脚步微停,补充道: “告诉老夫人,这是我沈意欢的意思!” “是,夫人!”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将一摊烂泥似的琼枝拖出了偏厅,拖进了雨中,朝着福寿院的方向去了。 () xs。xs 第13章 棉花 “啊,鬼啊——” “鬼,你 你是谁?” 宋老夫人睡了一觉起来,看到门口跪着的,脸肿成猪头的琼枝,吓得往后退了三步。 若不是白妈妈扶着,她恐怕一屁股就摔地上去了。 “老夫人,奴婢是穷之,奴婢 是穷之啊!” 琼枝一张还算清秀的小脸,丝毫看不到从前的半分。 一张嘴更是僵硬至极,说句话都费劲,连自己的名字说起来都吐字不清。 白妈妈偷偷看了眼老夫人,只见她盯着琼枝愣愣的发呆。 便出声提醒道:“老夫人,这是琼枝!” 白妈妈的提醒,让老夫人的心不由得跳了起来。 她压下心里的不安问道: “琼枝,谁打的你?你仔细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琼枝可是她的人,整个将军府谁敢将她的人打成这样? 她实在是想不到。 “系夫人,系夫人打的奴婢,老夫人,奴婢冤枉啊!” “奴婢只是传了老夫人的发,夫人就让人如此打奴婢的脸,还让奴婢跪两个时辰,奴婢没法活了。” 宋老夫人听着她的话,愣在了原地,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打量着,似乎在寻找她话里的真假。 宋老夫人哪怕想到,宜兰院那位儿媳妇儿会不满她的责罚,可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琼枝,居然会是那位面捏成的儿媳妇儿让人打的。 “你是说,沈氏,沈意欢?她 让人打了你?” 她抓着白妈妈的胳膊,胸口起伏着,深吸一口气问。 “是,奴婢就是被夫人愿里的人打的。” 琼枝带着恨意的答复,让宋老夫人狠狠的意外了。 她侧头看着身边的白妈妈,问她,“可是真的?” 白妈妈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老实回道:“老夫人,琼枝回来的时候,是宜兰院的婆子拖进来的。” “她们的原话是,琼枝顶撞夫人,夫人罚了她,让她在福寿院跪够两个时辰醒醒脑子。” 白妈妈一番话,让宋老夫人的脸色黑了再黑。 “什么?这个贱人,她怎么敢的?!” “好个贱妇!” “好啊好啊,这是长胆子了呀!” “居然敢,居然敢公然挑衅婆母,我看她是不想好了吧!” 宋老夫人气急了,一脚踢翻了门口的小绣墩。 “走,去宜兰院,我倒要瞧瞧,沈氏是吃了豹子胆了不成?居然敢打杀婆母院里的人。” 宋母发飙,整个福寿院里嗯人都战战兢兢,顾不得大雨,撑了伞就陪着她往宜兰院而去。 宜兰院里,沈意欢看着睡醒的儿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韫儿,不多睡会儿了吗?” “娘,我睡醒了。” 宋韫迈着小短腿走来,“娘,兰叶姑姑呢?怎么今天不见她?” “怎么,你想兰叶姑姑了?” 沈意欢摸了摸儿子的脸,肉嘟嘟的,也不知道张老府上的厨娘是从哪里请来的。 将韫儿养的如此 壮实。 “娘,儿子就是问问,儿子最喜欢的还是娘。” “娘最欢的人,也是韫儿!” 沈意欢的笑里,与面对其他宋家人时,脸上挂的假笑不同。 跟儿子在一起的时候,她每一次的笑都是发自内心的。 “韫儿,你回来前,张老可给你们布置了课业?” 沈意欢目光看了眼窗外的雨帘,心说以宋母的为人,她是不可能忍的了,她自己儿媳妇儿比当婆婆的还要嚣张的。 所以,这会儿估摸着就要来宜兰院找她算账了! 大人之间的丑陋,她不想让儿子过早的经历。 “娘,老师最看重儿子,自然是留了作业的。” 韫儿眼睛眨了眨,努力让自己像个孩子一样,“娘,那我回清风院了,你别太想我吆!” “小机灵,娘会好好想你的!” “让你白桃姑姑送你过去吧,娘晚上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南瓜蒸饭。” 沈意欢说着,给白桃使了个眼色,白桃连忙心领神会的点头。 “好啊,儿子最喜欢娘做的南瓜蒸饭了!” 韫儿像是没看到她娘眼里一闪而逝的锐利一样,乖巧的点头,“娘亲,我最喜欢你!” “你一定要记住哦!” “嗯,记住了,娘也最喜欢我的韫儿!” 沈意欢拍拍他,就让白桃送他回清风院了。 阿大对着她微微颔首,默默跟白桃身后,紧随其后离开。 沈意欢脸上的微笑,也随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雨雾中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起身走到门口,坐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静静听着雨声。 小丫头替她腿上盖了件毯子,默默立在一边,听着外头连绵不断的雨声,总觉得莫名的烦躁。 若是往日,将军归来后,宜兰院总是一片欢声笑语的。 可是如今,别说主子心情如何了! 就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觉得将军太过无情。 小炉子上的茶壶,从壶口升起一丝一缕的白烟,壶盖被水汽冲的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沈意欢像是睡着了一样,就那么躺着,听着周围一切的声音,像是个局外人一样,半点儿情绪也无。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她睁开眼睛,微微做正了身子后,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端着手里。 目光望着屋檐下的雨帘, 脱口而出,“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裘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沈意欢啊沈意欢,你果然是没吃够苦头,居然敢信一个男人的承诺。 如今这苦果已经咽下去,断然没有任由它烂在肚里的道理。 哪怕是用手,也要挖出来出来还给他的。 她将茶杯凑到嘴边,浅浅饮了一口,看到宋母带着一身水渍前来时,脑海中不由想起了七年前的那场大雨,似乎也如今日一般。 不,七年前的那场雨,比今日大多了,她还记得,当时宋巍的脸上,雨水如泼一样往下流。 不知道那个时候,宋巍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他会将自己跪着求来的人,亲手推出来去? “贱妇,你还有脸喝茶,打杀婆母院子里的丫鬟,公然顶撞婆母,你是想让巍儿休了你吗?” 宋母急冲冲的急着来算账,怎料脚下一滑,“嘭”的摔了一跤,哪怕是有白妈妈垫底,但是裙摆还是湿了大半。 是以,看到沈意欢如此气定神闲的听雨品茗时,怒气值冲到了天灵盖。 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拉起来狠狠教训一顿。 沈意欢慢悠悠的放下茶杯,“老夫人何事如此着急,就不能等雨停了在过来吗? 瞧瞧,您这狼狈的样子,没得让人误会是底下人伺候不周。” “福寿院里的奴婢,若是连规劝都做不到,倒不如发卖出去算了!” 她挂着笑脸,嘴里说的话,让福寿院里跟来的奴才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宋母听着她这话,眉头皱了下,声音尖利的质问,“我是来找你算账的,为何将琼枝打成那样?” 沈意欢嘴角一咧, “老夫人可真是个急性子,琼枝那丫头啊,居然挑拨离间我们婆媳关系,妄想让您背上为长不慈的骂名,您说,我能不教训她一顿吗?” 她慢悠悠的从贵妃椅上起来,一步一步往前走来,在距离老夫人一步之遥时停下,笑眯眯道:“我这可都是为了您考虑啊!” “怎么?老夫人这是怪我没将她发卖了去?” 宋老夫人听着她这话,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嗓子眼塞了一块土疙瘩似的,上不来下去,噎得慌。 () xs。xs 第14章 败走 她说:“婆母,儿媳妇在整个盛京,那可是顶顶好脾气的人。” 她又说:“婆母,琼枝居然说您让我跪在大雨中四个时辰,您说,她这不是挑拨离间是什么?” “什么?” “四个时辰?不说两” 宋老夫人说到一半,在白妈妈的摇胳膊暗示中,终于回神,没有被套了话。 却也并没有收敛多少,“那 那你也不能打杀婆母院里的人。 要知道,琼枝可是我给巍儿留着收房的,你这样子毁了她的一张脸,不就是妒妇行径。” “沈意欢,我告诉你,我儿可是大将军,他多两个女人也是应该的,你别想着一个个都容不下。” “还有,你现在去大雨中跪两个时辰,我就饶了你,否则,我就去大理寺告你不孝。” 宋老夫人仰着鼻孔看着她,似乎是为自己将沈意欢拿捏住而暗自得意。 沈意欢站在上面,看着她挺着个大鼻孔,里面黑黑鼻毛都探出来,有些反胃,连忙低头压下那股恶心。 宋老夫人看她低头不语,以为她是怕了,越发得意的说道: “沈意欢,你别以为你之前可以管着巍儿不纳妾,以后也能管得住他。 曼儿已经怀孕了,你若是识相的,就该夹着尾巴做人,不该让人打了我院里的琼枝。” 沈意欢压下那股不适后,抬头看着对面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被飞溅起来的雨水晕染的一块白一块黑的脸色。 心说,这会儿这么硬气,真不知道一会儿你又如何像个败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 这样想着,她将咕嘟咕嘟的茶壶挪到一边,目光望着墙角被风雨洗刷的翠竹,淡淡道:“老夫人,御史夫人给我递了帖子。” “呵,那又有什么关系?” 宋老夫人继续横,“谁给你递帖子都掩饰不了你的善妒,你就是个里外不一的恶妇。” 沈意欢眉眼闪过一抹讽刺,凉薄的眼神落在狼狈的宋老夫人身上,漫不经心道: “御史夫人设了赏花宴,本意是世家小姐们吃吃喝喝,可实际上却是给御史大人的嫡次子以及几个庶子相看呢,一同前来的,不止适龄姑娘,还有各府的公子。” 沈意欢说到这里噤了声,目光在脸色一变再变的宋老夫人脸上扫过,落到了远处。 “沈 欢娘,这事儿,可是真的?” “御史夫人真有这想法?” 她急了,她急了,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宋老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可是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她本就是从小镇上来的。 盛京的这些老夫人们说话她也听不懂,刚来的时候她还挺热衷于这种宴会。 收不收请帖啥的她都会去凑热闹,借此机会让大家都知道她,是宋将军的母亲。 可是到了宴会她才明白,他儿子官太小。 在盛京这样的名利场,她儿子这个五品武官人家压根就没看到眼里去。 后来,她不请自去了好几次之后,还闹出一些笑话。 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她与武安侯的夫人对上,她以为打扮朴素的老太太和她一样,只是个不起眼的人物。 不小心撞上人之后,将她狠狠的羞辱了一顿,被人主家的下人挑明她才明白。 武安侯夫人之所以穿的如此素,就是因为武安侯世子去了战场,侯夫人常年茹素为儿子祈祷,就连衣裳也是最简单的款式。 那一日,所有的贵妇们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茅坑里的狗屎一样,各种声音都从她们的嘴里吐出来。 说她自己的儿子还在战场,不为儿子积点儿口德。 还说她,到底是小地方来的,一点分寸感都没有。 又说,她真是短视且无知,这种场合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还敢公然挑衅辱骂公侯的夫人,真是猖狂。 还有更多的难听话,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一日,她像是偷了东西的贼一样,被她们围观,嘲讽,审判了许久。 要不是有眼前的沈氏,将她从人群里救了出来,或许,那一日的难堪,会持续的更久。 也就是那一日之后,她再也不愿意去那些夫人设的宴会。 宁愿吃着大肘子在家里做她的老夫人。 如今的她的儿子可是当朝三品大将军,可她依旧是不愿意应付那些世家的那些弯弯道道。 但她知道,因为她儿子的关系,这种世家宴会,她现在去,也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可是,她到底怕她们含沙射影的提起当年的事情。 那是她一辈子都洗不掉的耻辱。 如今她不去,沈意欢却是可以去的,她身上有着商人的趋炎附势,说的话那些人也爱听。 倩倩的婚事还得她出力,最起码,她是宋家人,倩倩嫁得好了,对宋也算是一个助力。 等他儿子到了一品的位置,这京城的那些老女人,谅她们也不敢再笑话她。 这么一想,宋老夫人的脸色带上了讨好,“欢娘,我” “我本想让人去福寿院问问老夫人,与您商量一番,带着小姑子一起赴宴。 顺便,也帮她把把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呢,却不想,老夫人居然打发了琼枝来恶心我。 既然如此,倒是我这个做嫂子的多事了,就是不知道,错过这次机会,还有没有下次了。” 沈意欢将她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自己慢悠悠的说完,走到廊檐处,看了眼地上的雨水激起来的一个个小水花, “啧啧,倒是我自作多情了,看来小姑子的归宿,老夫人另有打算,既然如此,往后,我就再也不插手了。” 一听沈意欢撒手不管了,宋老夫人立马急了。 “别, 可千万别呀!” “倩倩的事儿还得你这个当嫂子的出主意呢。 你放心,这次去,我一定叮嘱她,不乱说话,什么都听你的。” 沈意欢眼皮抬了下,“小姑子的脾气如何,老夫人也知道。 你真能做的了她的主,去了宴会不起幺蛾子?” “当然,我是她娘,我怎么做不了她的主?” 宋老夫人眼睛一瞪,“你放心,我这就去亲自叮嘱她,绝对不能让她毁了自己的好姻缘。” “当然了,这对你来说也是双赢的好事儿,毕竟,你还是宋家的夫人,将军府好了,你才能跟着好。” “老夫人说的是!” 沈意欢低头,一副送客的姿态。 “既然如此,倩儿的婚事就交给你了,我 我就不打扰你了。” 宋老夫人说完,狼狈的就往外走去,临走时,还趁着沈意欢不注意,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得回去看看账本上有多少钱,好早一点为倩儿备好嫁妆。 陶御史府上,倒是个好去处! 白妈妈扶着老夫人暗暗叹了口气,心说夫人还真是厉害。 让老夫人冒着大雨一来一回的不说,还摔了一跤,人家自己却有闲心品茶,果然夫人才是府里最厉害的女人。 () xs。xs 第15章 有毒 “韫儿,快来姑姑身边坐,今儿我们吃火锅。” “嫂 嫂子,你也来了!” 也许是未来夫婿的诱惑力足够多,难得的,宋倩在吃晚膳时,没有出声挤兑沈意欢这个嫂子。 反而是早早就让人请了她们母子,说是晚上有新鲜吃食。 沈意欢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继而抬头望天,后又扫了她涨红的面皮子一眼,似乎在说,天上下红雨了? 被她如此戏弄,心气儿极高的宋倩怎么忍得了? 她瞬间就变了脸色, “贱人,你那是什么眼神?” “沈意欢,你别得意,等我” “倩倩,住口!” 宋老夫人及时的呵住了她,没给她机会说出更难听的话。 “欢娘,她还小,你这个当嫂子的别和她计较。” “是,小姑子确实还小,我怎么会和她计较呢!” “不过这句贱人,我想问一问,小姑是在说谁?” “嫂子,我 我没说谁,你别往心里去!” 宋倩忍着怒气,皮笑肉不笑的说。 “哦,既然没说谁,以后就别叼在嘴里了,否则,别人还以为你是什么很贱的人,动不动就叫贱人。” 沈意欢说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韫儿,出门记得喊人,别让人觉得娘没有教好你,也不能给你的老师脸上抹黑。” 宋韫点点头,“问祖父,祖母,父亲,姑姑安。” “好好好,好孩子,你老师把你教的很好!” 宋父是个笑面虎,一连好几天没有收到额外的花销银子,连着夸了宋韫好几句。 目光在沈,身上扫了好几眼,他这个儿媳妇儿,最近怎么打扮起来了? 难不成,是因为儿子有了新人,她害怕了? 不止宋父,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宋韫的老夫人,也违心的夸了他几句。 轮到宋巍时,他看着身旁一边失落的曼儿,又看沈意欢像是躲避瘟神一样离他远远的,从进门到现在,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心里难免生了怒气。 借机找事道: “宋浮光,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旁边这么大一个人,你是眼瞎,看不见吗?” “叫人!” 宋韫听到这话,放在两侧的手紧了紧,满脸委屈的将头转向一边,小拳头恨不得捶他脸上去。 明明在老师家,老师与师兄们都说他知理懂事,父亲凭什么骂他? 一个不明不白进门的女子,有什么资格让他这个宋家的嫡长子喊她? “巍哥哥,韫儿还小,他一时不能理解也是可以原谅的,你快别怪他了,等他有了小弟弟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兄弟二人一起开开心心的时候,他就能接受我了。” 韩曼儿一手摸着肚子,故作娇柔的靠在宋巍的身上,说出的话恶心的人连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不错,曼儿想的周到,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宋浮光,往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弟弟,待他大了,就与他一起读书。” 听到宋巍的话,韩曼儿挑衅的目光在沈意欢母子身上扫来扫去。 似乎在嘲笑她的无能。 沈意欢无视这两人的自说自话,牵了牵韫儿的小手,将他的小拳头扳开, “娘的韫儿真乖,快坐吧!” 沈意欢看儿子坐稳后,这才坐在他旁边,全程没有给宋巍与韩曼儿施舍一个眼神。 一个妾生子,想跟她的韫儿一起读书,宋巍是在做什么白日梦吗? 韫儿的老师可是张老太傅,他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入得了张老太傅的眼? 宋巍,以前还真是没发现,你居然会这么蠢。 想跟韫儿一起读书,下辈子还是投个好胎再说吧,韩曼儿这样的娘,可没本事让她的儿子去太傅 府上读书。 “倩倩,以后对你嫂子说话客气点儿,多跟她学一学。” 宋老夫人看到儿子铁青的脸色,生怕毁了女儿的大事,及时出声,将话又扯到女儿身上。 “是,我知道了娘!” 宋倩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 沈意欢垂下的眼眸,勾起一抹冷笑,看不惯我,却又非得靠我爬上高枝儿的感觉,不好受吧! 不好受也受着吧,毕竟,谁让宋倩有求于她呢! 宋巍看着对面的女人,眉头皱了皱,他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无论是对上他,还是对上母亲她们,都是温温柔柔的,如今居然连母亲都要看她脸色说话。 这个沈氏,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宋家几人的态度,让韩曼儿有了危机感,她眼睛转来转去的,突然,手捂着胸口,“哎吆”一声,立马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就过来。 “曼儿,怎么了?可是心口又疼了?” “曼儿嫂嫂,你哪里不舒服了?” 最先出声的是宋巍兄妹俩。 虽然宋家二老也是一脸的担忧,但是,碍于两人如今都有求于沈意欢,也就忍着没说话。 只眼神担忧的询问,想看看敢曼儿肚子的孩子有没有事。 韩曼儿挑衅似的瞥了一眼沈意欢的方向,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巍哥哥,我没事,可能是肚子里的宝宝饿了,想吃火锅了呢。” 宋巍听的一顿,抬头看了眼宋母。 老夫人立马开口,“既然饿了,就开始吃吧,大人受点罪没什么,可千万不能让孩子受罪。” “娘说的是,娘你真是菩萨心肠,今儿这火锅,就是曼儿专门让人弄出来的,娘一会儿多吃点儿。” “哎,我一定多吃,闻着就香的很!” 宋母在小镇上时,就喜欢吃一些重口味的东西,到现在还保留着小镇上的习惯。 哪怕家里的饭菜再香,过一段日子她就要吃一顿酸菜拌饭解解馋。 如今看着锅里的红汤,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姐姐,你也多吃点儿,姐姐应该是第一次吃火锅吧,在我们家乡,下雨天就是要配火锅吃才最惬意。” 沈意欢眼神冷冷的落在她的脸上,“曼儿姑娘,麻烦你搞搞清楚,我家里没有妹妹,而且,我也不是你姐姐。 今儿同吃一桌饭,是因为你是宋巍带回来的女人,你可以喊我沈意欢,也可以喊我大夫人,就是不能喊我姐姐。” “姐姐 我 夫人,是,都是我的错,以后 我再不敢喊了。” 韩曼儿的眼泪又要出来,宋老夫人已经馋的不行了。 “吃饭!” 她一开口,宋巍再多的话,也只是嘴巴张了张,末了,只轻声安慰了韩曼儿几句,并没有说沈意欢什么。 “娘,巍哥哥,先将爱吃的菜下到锅里,一会儿熟了就可以沾着料汁吃了。” 韩曼儿说着,拿着筷子往锅里下菜,目光看向一旁的沈意欢,本以为会在她脸上看到窘迫,却不想,人家气定神闲的正等着丫鬟伺候。 哪像她,是自己动手。 锅中的红汤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儿,辛辣的香气扑鼻而来。 白桃将煮熟的菜捞到沈意欢面前的盘子里。 “夫人,熟了。” 按她来说,就不该吃这什么藤弄出来的饭,万一她下毒了怎么办? 这汤红的跟血一样。 古人云,越艳丽的东西,越是危险,这汤里,指不定就有鹤顶红呢! 沈意欢朝她轻轻摇头,看着大家一一都用过了,自己才尝了一口。 就着白桃端来的一碗清水中,涮了涮上面的辣椒,这才夹到儿子的盘子里,“韫儿,吃一点吧!” () xs。xs 第16章 背叛 沈意欢吃着涮肉,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吃的鼻子上冒汗的韩曼儿,心说这女人可真是有病。 光是这所谓的火锅,若是开个店,就能赚到好多钱。 她若想靠着银子在京城立足,并非难事。 干嘛上赶着做妾来作贱自己呢! 韫儿虽然不喜欢父亲带回来的这个女人,但是对于好吃的,他自然是喜欢的。 他和沈意欢不愧是母子,遇见美食就能忘了一切不好的东西。 宋家二老吃的是三鲜锅,只不过小料里有辣椒,他们吃的头上汗津津的。 只有宋倩,因为担心自己的婚事,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的。 宋巍看着吃的认真的沈意欢,心说 她就是嘴硬心软,明明刚刚不愿意曼儿喊她姐姐。 这会儿吃起曼儿研究的火锅,不一样吃的开心? 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原谅他了,毕竟,曾经他们那么要好。 曼儿又是个善解人意的,时间一长,欢娘定然能看到她的好,与她和睦相处。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这盛京城里男人们最羡慕的人了。 沈氏虽然出身低了些,但是这张脸确实比京城一众夫人们都要出色,曼儿虽然颜色比之落逊一筹,但是胜在温柔贴心,他宋巍何其有幸,能让两个绝色佳人都臣服于他。 沈意欢察觉到宋巍恶心的目光,故作不知的将脸转到另一侧,心说恶不恶心呐,吃个饭还用那种眼神看她。 真是晦气! 在其他人的心思各异中,母子二人吃的肚子都撑圆了。 回到宜兰院里,沈意欢惬意的躺在贵妃椅上,人瘫着不想动。 韫儿偷偷摸着小肚子试探,“娘,明天儿子就要去老师府上了!” “娘知道,回去了好好跟你老师读书,娘会在家里想你的。” 沈意欢摸着儿子的头,浅笑着对上他不安的眼神后,坐了起来,双手抓着儿子的手把玩着,“有什么话就跟娘说。” “不要憋在心里,大人的事情,与你无关,娘永远会在你身边的。” 韫儿闻言低下头,嘴巴抿了抿,心说是啊, 他娘永远会在他身边,但是,他再也不可能奢望,爹娘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鼻子酸酸的好不听话,也许是刚刚的火锅有毒,他居然有些忍不住眼泪了。 长睫毛闪了闪后,再抬头,他小心的看他娘,“娘,我吃了那个坏女人的火锅,你不生我气吗?” 沈意欢闻言,愣了下。 而后才轻轻摇头,“是不是觉得吃了她想出来的火锅,就是背叛了娘?” “嗯!” 韫儿眼睛亮亮的点了点头,他怕娘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要这样想呢?” 沈意欢叹了口气,起身牵着儿子的手走到院子里,牵着他消食,“她只是出了个点子而已,菜是厨房里洗的,汤是厨娘调的,东西是花娘的银子买的。 府里的月钱,都是娘掏出去的,其实仔细想想,这火锅跟她大约也没多大关系的。” 沈意欢试图让儿子正确的认识到,他吃府里的饭,并不是对她的背叛。 而是天经地义的。 “再说了,人活着,不就是吃饭穿衣嘛,口腹之欲谁都有,而且火锅这么好吃,我们跟自己肚子过不去干嘛?” “大人之间的事情,始终都是大人的事情嘛,你只要乖乖的,跟着老师好好学习,吃好睡好,就好了!” 韫儿小腿迈着四方步,小小的人儿就已经初见风骨。 沈意欢看着儿子的小胖脸,“别想那么多,凡事还有娘呢,想不通的事情,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再不济,你可以问问你老师啊,张老太傅定会为你解惑的。” 韫儿听着他娘的话,认真思考着,良久之后,才点头, “娘,我知道了!” “嗯,那就好!” 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沈意欢再三叮嘱阿大,“阿大,晚上警醒些,韫儿今晚吃的多,临睡前记得提醒给他喝一碗山楂汤。” “夫人放心,小人记下了!” 阿大看了眼韫儿,拱手说道。 看了眼天色,宋韫想起还要整理课业,也就忍下心里的不舍, “娘,儿子回清风院了,您晚上早点休息哦!” “明天不用您送我去老师家,阿大送我去就行了。” 沈意欢看着他小眼睛转来转去,双手托住他的脸蛋儿,美美的亲了一口,“放心吧,娘明天一定亲自送你去老师家。” 韫儿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着,心里美滋滋的,娘居然亲他了。 明明眼尾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偏偏他一本正经的说教, “娘,孩儿已经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您 此举不 , 不妥。” “娘,我走了,你记得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羞的跑出去了,阿大连忙拱了拱手,紧随其后出了宜兰院。 沈意欢看着儿子离开的方向,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心说儿子还是受伤害了。 宋巍这狗东西,比韩曼儿那女人可恶一百倍。 转身就要回房,就看到白桃嘴撅的老高,沈意欢微微一想就能明白她在气什么? 上前挽住白桃的胳膊摇了摇,“谁惹我们白桃这么生气?” “这嘴上都能挂一个酱油瓶子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知好歹,敢惹我们的白桃姑姑!” 白桃被她说的瞬间破防,“小姐,我的好小姐,那只藤可是有毒的,你的心也太大了,一顿晚饭,我都心惊胆战的,生怕饭里有毒。 以后,您可千万不能如此大意了,那支藤一看就是有毒的坏东西,您不注意,吃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沈意欢轻笑一声,将头靠在白桃的肩膀上,望着远处的天空,喃喃说道: “你放心吧,厨房里有樊妈妈盯着,暂时还是安全的,况且,她们也没有那么大胆子,这么早就向落梅轩倒戈了去,毕竟,韩曼儿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影儿呢!” 这世上,来不及看一眼世间丑恶的孩子,又何其多。 府里的人,还不至于这边儿眼色都没有。 比韩曼儿肚子里的那个,她的韫儿才是名正言顺的。 “小姐,你真的 真的要和他和离吗?” “虽然韫儿没说什么,可是饭桌上,我看着他紧绷的小脸,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毕竟,韫儿一直以他为荣,一直以来,都很在意 他。” 这个他说的是谁。 沈意欢自然知道。 可,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哪怕是父爱也是,强求来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被收回去。 她不敢想,有朝一日,韫儿被宋巍厌弃,被韩氏折辱时,他又该何去何从? “韫儿,他会想明白的。” 若是短时间想不明白,哪怕创造机会,也要让他想明白。 只要宋家有了另外一个儿子,她就有把握,能够将韫儿带出这虎狼窝。 “真的,白桃,我累了!” 沈意欢叹了口气,她装了这么久真的累了。 什么贤妻良母,都见鬼去吧! 宋家这一家子就让烂地里吧,她不伺候了! () xs。xs 第17章 痛快 次日一早,沈意欢送了儿子去张府之后,刚到宜兰院外,就看到在门口往里探的宋倩。 她眉头皱了皱,以前是有想过在宋家寿终正寝的,所以看在宋巍的面子上,她还能将宋家人的挑衅当个笑话看看。 现在不准备在宋家耗下去了,她是真不想与宋倩这脑残一起待着。 “你怎么在这里?” 沈意欢冷冷看着这个让她厌恶至极女人冷冷质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是宋家,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宋倩转身,狐疑的打量着她。 “一大清早,你不在宜兰院里,你跑外头干啥去了,是不是找野男人去了?” 哪怕宋母一再叮嘱,可是一个人的习惯是没有那么容易改的。 宋倩对上沈意欢时,骂人的话不经过大脑直接脱口而出。 沈意欢上前一步,胳膊抡圆了,“啪”一声,扇在宋倩的脸上。 “啊——”宋倩一屁股蹲在地上。 疼的眼泪直接就飙出来了。 不等她开口控诉,沈意欢的手指头就戳着她的额头,痛骂起来, “你有病吧你,你这么喜欢给你哥哥戴绿帽子是吗?”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吃我的喝我的,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吃饱了撑的吧你。” “你真以为你哥哥那几两俸禄够你们一家三口肆意挥霍吗? 告诉你,你吃的喝的就连拉的,都是花的我沈意欢的钱,什么玩意儿啊你,在宋家这一口水井呆的久了,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以前的她真是太糊涂了,干嘛要听祖母的话嫁人生子呢? 一个人隐姓埋名的过日子不是很好? 嫁人有什么好,每天伺候那糟老婆子吃吃喝喝,看她明明一副粗鄙的样子,却偏偏要摆诰命老太君的谱,她看戏都看腻了。 还有这小辣鸡,天天给她上眼药水儿,以前看她像个蛤蟆一样蹦跶,还觉得蛮有意思,现在看,真的是辣眼睛的很。 还有那笑面虎老公公,明明花她的钱在外头养着一个小寡妇,却偏偏回到家了摆大家长的姿态。 什么玩意儿啊,这一家子人,早就烂透了,她真是佩服自己,能忍这些污秽这么多年。 “你 你打我,沈意欢,你是不是想让我哥哥休了你。” 宋倩看着身上的新裙子上的泥,快要气疯了,“沈意欢你是疯了吗?我就知道你是装的,你的好名声都是装出来的。 现在你原形毕露了吧,你就是个恶毒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新做的裙子,你看看被你弄成什么样了,沈意欢,你赔我。” “你把我打成这样,我怎么见人,怎么去陶御史府上?” 宋倩简直要气死了,这可是她精心准备的京城只此一件的好裙子。 宋倩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虽然有些不安,可是对于这个在沈意欢面前,从来都是大呼小叫的小姑子宋倩来说,骂沈意欢,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要想控制住自己的嘴,根本就不可能。 “休了我是吧?” 沈意欢冷笑一声,“你去问问他,他敢不敢立马休了我,他配不配休了我?” 她狠狠捏住宋倩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宋倩,以前给你脸,是因为我觉得看你为了一件裙子,一支簪子在我面前唱戏很有意思。 毕竟,男人不在家,没什么打发时间的时候,女人自己,也要有点儿小乐子打发时间的。 可是你看看你,看看如今这丑陋的嘴脸,连唱戏都唱不好了,还想再花我的钱,还想去陶府相看一个好夫君? 宋倩,你怕是昨晚枕头垫高了,梦还没醒吧你!” 说着,她狠狠往下摁了一下,将宋倩再次推倒在地上,这才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白桃,将她给我丢出去!” “是,小姐!” 白桃一脸兴奋的扯着宋倩的领子,将人丢出了宜兰院。 “来人,提两桶水,将门口冲洗一遍,味儿太大,我怕影响小姐的胃口。” 白桃吩咐院子里的奴婢说。 “是,白桃姑姑!” “哗啦——” 真是巧的很,一桶水将宋倩泼成了落汤鸡! 沈意欢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轻笑一声,“刚刚泼水的丫头,赏一个月大钱。” 宋倩抹了把脸上的水,气狠狠的看着她, “贱人,沈意欢,你别得意,你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 像你这样的女人,简直恶心,浑身都散发着铜臭味儿,你这个人,就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没有男人会爱你,永远也不会有人再爱你。” “没有人爱你!” “永远不会有人爱你!” 这话,她以前也听过无数次,如今再多听几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小姐,我去撕烂她的嘴!” 白桃气的往外走去,虽然小姐嘴上不说,但是小姐很在意这句话。 沈意欢瞥了宋倩一眼,呵,这就受不了呢? “去,让人将她院子里多余的东西全部收起来,命人仔细看守好小库房,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 “小姐放心,奴婢保证做到你满意!” 白桃看着她,眼里直放光,她家小姐,果然还是霸气的很! 白桃当即就带着宜兰院的下人去了宋倩住的院子。 “你们住手,我哥哥是将军,你们敢搬走我的东西,我让我哥哥杀了你们。” 宋倩来不及脱下湿衣裳,狼狈的堵在门口,不让他们出去。 下人们也犹豫,毕竟,宋倩可是宋家的人,如今将军又抬了韩曼儿为平妻,下人中自然也有那大聪明,不想得罪人的,就故意磨蹭着不干活。 宋倩见状,再次得意起来,“哼,白桃,本小姐劝你,回头是岸,不要被沈意欢那贱人误导了。 像你这模样,配个宋家的马夫还是可以的,你干嘛又自作下贱的干伺候人的活儿呢,找个男人嫁了不好吗?” 白桃看着她那嚣张的模样,冷笑一声,“嫁个男人做什么?伺候他不要脸的老娘吃喝拉撒倒尿盆? 还是花钱供他不要脸的老爹在外养女人? 或者,是花钱供祖宗一样供着他白眼狼一样的大姑子小姑子们?” 她又不想找死,干嘛要嫁人? 正经人家的女儿到家年纪必须嫁人,她又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她是奴婢,可以想嫁就嫁,不想嫁就自梳头的,她干嘛自找苦头嫁男人? 这女人真蠢! “府里所有人的卖身契都在我家小姐手上,月钱也是我家小姐发的,你们想明白的就干活,想不明白的我会记了名字给小姐汇报的。” 白桃这话一出来,下人们犹豫了片刻,也都听话的开始干活。 就这样,下人进进出出的,将她从沈意欢手里拿走的。大到家具,摆件儿屏风之类的,小到首饰头面布料衣裳裙子,全部抬了出来。 浩浩荡荡的往宜兰院的小库房搬去。 宋倩追在后面,大喊大叫着,“沈意欢,你还给我,你不得好死!” “我的,那都是我的,还给我!” “小姐,我们去找老夫人,老夫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宋倩的丫鬟看她这样,胆战心惊的说道。 “啪!” “贱人,早干嘛去了?” “去,告诉我娘,就说沈意欢那贱人抢走了我的东西,还要杀了我!” () xs。xs 第18章 陶府 “老夫人,小姐快要活不下去了,您快救救她吧。” “小姐她被夫人给打了!” 宋倩的丫鬟跪在地上,一身狼狈的哭诉。 “怎么回事?你细说说,倩儿如何又被沈意欢打了? 我不是让她去好好跟沈意欢说说话,去了御史府紧随其后守着些规矩吗?怎么还打起来了?” 宋母看着女儿的丫鬟,眼神有些锐利的质问。 宋倩的丫鬟跪在地上,一张脸肿的像猪头,眼神闪躲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白妈妈眼神一冷,“老夫人面前,还不如实说来,若是隐瞒了事实,仔细你的皮!” 白妈妈一番敲打,吓得丫鬟赶紧磕头,“老夫人,奴婢说,奴婢绝不撒谎,绝不敢隐瞒您。” “小姐早上起来很早就打扮好了,从您这儿离开后,就直接去了宜兰院等夫人,可是等了好久却不见夫人的影子。 半个时辰后,夫人回来,小姐忍不住生了气,说,夫人是出去找野男人了……” 小丫鬟一五一十的将全过程说了一遍,气的宋母直骂孽障。 “这个孽障,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呢。今儿可是陶御史府上的设宴啊,就不能为将来考虑一下吗? 早不起冲突,晚不起冲突,非这个时候和她起冲突,沈意欢是故意不想带她去赴宴吧? 一大清早出去干什么?照我看,倩儿说的没错,那个贱人就是守不住,出去找野男人去了。” 白妈妈听着母女二人不遗余力的给自己兄长儿子戴绿帽子,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开口说了句中肯的话,“老夫人,今儿是少爷去张府的日子,夫人应当是去送少爷去了。” 白妈妈的话,让宋母刚想骂人的话停住。 “沈意欢呢,她这会儿在做什么?” “回老夫人,夫人估计已经出门了。” “这个贱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故意将倩儿激怒,让她出丑去不了陶府。” “老夫人,夫人她最近是挺不对劲儿的,以前夫人多孝顺您啊,最近她屡屡顶撞您,前儿还将奴婢打成这样。 奴婢是老夫人的人,她这样打奴婢,不是打您的脸吗? 如今又将小姐打了,夫人她简直放肆,小姐可是咱们宋家唯一的千金小姐,就连老夫人您都舍不得碰一个手指头呢,夫人倒好,一点情面也不留。 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知道的人,知道老夫人您慈爱,不跟她计较,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什么软柿子,任由儿媳妇儿骑在头上拉屎拉尿呢” 琼枝说着,眼里闪过算计, “哎,也不知道,夫人她是不是撞了什么脏东西,性子才有了这般变化。” 琼枝的话,让宋母的眼底多了一抹深思,不过嘴上还是装得一副善良的模样,“不错,沈意欢这性子确实变化太大了。” 琼枝见老夫人目光望着远处沉思,便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低头的时候,眼底带着得意的笑,心里暗暗说道:沈意欢,你很快就要倒霉了。 白妈妈不喜的看了一眼琼枝,望着她眼底疯狂的笑意,心里已经想着自己将来的退路了。 她本来今年就可以离开的,只是觉得宋家后宅里没有那些龌龊,多伺候两年老太太,也好给自己攒几个棺材本儿。 可如今看来,这宋家,也是安稳不了多久了! 是时候想想法子,给自己找个能养老的退路了。 “哼,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陶御史府上请的宋家的夫人,宋家,可是有两位将军夫人的。” 沉默了一阵后,宋母自以为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白妈妈却被她这奇葩的想法惊的不轻。 盛京的夫人们,最是注重规矩,这种宴会,就连继室夫人去了都会短一截精神,曼儿姑娘再怎么受宠,也只是个倒贴货而已。 老夫人为了赌一口气,真是连将军府的脸都不要了? ** 陶御史府,京城各个府上适龄婚配的男女几乎都聚在了这里。 陶府将宴设在湖心两侧,男女隔湖相望,既男女分席而坐,又不妨碍他们彼此打量,也方便长辈们从中寻摸合心意的儿媳妇儿。 陶苏叶跟着母亲招待了一圈儿后,看她们都聊的热火朝天,这才与给云初眨眨眼,拉着她往人迹稀少的地方跑去。 “沈姐姐,你是怎么回事啊?受了委屈也不跟我说,要不是我家陆安邦回来提了一嘴,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被宋巍那狗贼欺负的这么狠。” 云初与陶家大女儿陶苏叶也是偶然相识,陶御史也是出身寒门,又因为性格刚硬,得罪了不少人。 京中常有各种各样的宴,陶大人处于低谷时,陶苏叶曾被人给过好些难堪。 有一次,她被人为难的时候是沈意欢适时出现,替她解了围。 一来二去的,两人发现她们很能聊得来,时间久了,感情自然比别人深厚。 初听到宋巍抬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做平妻后,她立马就给她娘传了信,将宴会时间提前了,就是想问问看,需不需要她爹爹帮忙。 沈意欢看着她摇了摇头,“苏叶妹妹,我没事的,其实,我没想和他一直过下去的。” “什么?沈姐姐,你 你不会是,想 想找个 ”陶苏叶紧张的看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艰难的问她,“ 野男人吧?” 沈意欢闻言,轻笑一声,“苏叶,你想什么呢?” “事情还没成功,等以后你就知道了,总之,我觉得女人不一定非要成亲的。” 她不怕和离什么的,她只是怕宋巍会和她抢儿子。 她打算将宋家人折磨的实在熬不下去了,让他们求着她离开。 或者,等到落梅轩那位生下儿子,让她主动出击,逼着宋巍抛弃韫儿与她和离。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宋巍韩曼儿二人,逼得她不得不同意和离了。 只有韫儿对宋巍绝望,才能绝了韫儿再回宋家的心思。 那样才可以一劳永逸! “沈姐姐,总之,你需要帮忙就直说,我爹那个人,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他疼我,我去求他,他肯定会站在姐姐你这边儿的。” 陶苏叶说着,眼里闪过嫌弃,亏她以前还说宋巍是个好的。 “呸,宋巍那狗东西,我以前真真是瞎了狗眼了,居然觉得那种人好。” 听着陶苏叶的话,沈意欢摇摇头,谁知道呢,谁知道他究竟是本性暴露,还是喜新厌旧?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牵着陶苏叶,“不用的,我心里有数,这种家宅破事,哪里能让陶御史烦心。” 沈意欢摇摇头,不想让他们牵连进去。 “小姐,宋夫人!” 陶苏叶的贴身丫鬟秋香行礼。 陶苏叶的注意力都在沈意欢身上,并没有发现她脸色不对,随意问了嘴,“秋香,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娘有事寻我?” 沈意欢目光扫过她欲言又止的眸子,碰了碰陶苏叶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可是前头出什么事了?你且说说。” 陶苏叶的丫鬟隐晦的看了眼沈意欢,低声说道: “回小姐,是宋家那位小姑子,带着什么宋家的另一位夫人来了,她们在前头……说话不说很中听,夫人让奴婢来提醒小姐与宋夫人一声。” 沈意欢与陶苏叶对视一眼,原来是她们。 “沈姐姐,走,我们去看看,看我今儿怎么给你出一口恶气!” 陶苏叶立马起身,她倒要去看看,这个曼儿是何方圣神,居然敢跑来陶府撒野。 () xs。xs 第19章 落水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我与巍哥哥的感情,别人自然是不会懂的。” 沈意欢与陶苏叶赶来时,就听见韩曼儿站在一群男子中间,正朗朗吐出一句诗来。 沈意欢站在不远处,疑惑的看着人群里众星拱月一般,被人簇拥着的女子,突然就有些看不懂她了,为何韩曼儿会比她还要离经叛道? 站在一群男人中间,肆意卖弄文采,不但无所谓他们赤裸裸的目光黏在她身上,脸上还有那种显而易见的炫耀与得意,尤其,她口中的诗,意境却又与眼前的一幕很违和。 来不及细想,却又听她说道:“大风起兮云飞扬,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的理想是与巍哥哥一起保护边关的百姓,才不是成日热衷于后宅的争宠斗恶。 姐姐她现在不理解我,以后肯定也会理解我的,我只想与巍哥哥并肩作战,保护边关的百姓,诸位有所不知,我本无意与她争什么,是姐姐她自己想太多了!” 韩曼儿这话一出来,在场的夫人们个个都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就那么像看勾栏女子一样,嫌弃的与她保持距离。 只静静看着她站在那里,被那群男人肆意打量着。 “宋夫人大才,宋将军真是好福气,前头的夫人容颜当属绝色,如今又有曼儿姑娘这样的才女追随左右,我等当真是羡慕宋将军。” “是啊,宋将军少年英雄,刚刚凯旋而归,如今又有两位美人相伴左右,宋将军这福气,还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人群中,有人夸奖,自然也有人看不惯韩曼儿如此不守妇道,与陶府交好的几位,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 宋倩因为容貌一般,且又言行粗鄙不堪,从来到京城,从未有今日这般,身边围了这么多男人。 看着在男人中游刃有余的韩曼儿,她眼里闪过羡慕的同时,眼神也越发的谄媚起来。 “曼儿嫂嫂,你可千万别说这个,你才是哥哥最爱的女人。 无论你争与不争,哥哥他都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她沈意欢算什么东西,迟早要被哥哥休出门去的。 等你生了孩子,哥哥一定会给你请封诰命的。 反正,我心里只认曼儿嫂嫂一人,以后,曼儿嫂嫂就是宋家的大夫人。” 宋倩这话,让在场的夫人们眼里闪过嫌弃,也是难为了沈氏,遇上这么个不贤的小姑。 被宋倩捧着,韩曼儿越发的装模作样起来, “倩儿你快别这样说,巍哥哥虽然不爱她,但是至少不希望我们这样说她,毕竟,巍哥哥他是个有良心的男人,不会因为不爱就看着她堕落下去的。” 韩曼儿几句话,就映射沈意欢做了什么下贱的事情一样。 宋倩闻着味儿又说捧她的臭脚,“曼儿嫂嫂,你就是太善良了,像她那种人,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谁知道她会出去干什么呢!” “哎,巍哥哥他,肯定是不想这样的,我们……” 韩曼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一样。 沈意欢听她说完了,这才轻叹一声,走到陶夫人面前行礼,“陶夫人,各位夫人们,今日 多有得罪,扫了大家的兴,是意欢的不是,改日我再来向您赔罪。” “沈姐姐,这关你什么事情,明明是有些人不要脸。” 陶苏叶气的直瞪她们,明明没有邀请她们,居然厚着脸皮来了不说,还毁了她娘准备许久的宴会。 如今两人还唱双簧想毁了沈姐姐的名声,她们,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苏叶!” 陶夫人故作不悦的呵斥了女儿一句,转头对上沈意欢,“好孩子,委屈你了,以后 我在请你过来!” 沈意欢摇摇头,无视所有人的各种目光,“今日给您添麻烦了!” 她微微屈膝后,转头就对一旁的白桃说道: “白桃,去带小姐与曼儿姑娘回府!” “是,小姐!” 白桃早就忍不住了,今儿要不是在陶家,她定能扒了她们的皮,简直是太恶心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敢带我回去试试?我跟着曼儿嫂嫂来的。” 宋倩才不想回去呢,她想着在这里找个如意郎君,怎么可能婚事没着落呢就跟她回去。 “小姐,请吧!不要逼奴婢动粗了!” 白桃走到她们面前,抬了抬手说。 “哼,你休想!” 宋倩看了眼右手边,一边往后退一边算计着,朝着站在最外圈儿的陶家公子陶世忠身边移动,低头的瞬间眼里闪过精光。 突然,只见她往后退着退着,像是被白桃吓到了一般,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跌入了水里。 与她一同跌入的,还有礼部侍郎的小妾的兄长,田明。 “啊,救命啊陶公子,咳咳咳……” “啊,陶公子救我……” 水里的人死命的拉扯着男人,生怕他离开自己就再没机会了,一直扯着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 现场的姑娘小媳妇儿们都红着脸背过了身去,恨不得自戳双目。 可现场的男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水里的两人。 确切的说,是盯着宋倩的胸口看。 盛京的女子以瘦为美,而宋倩,因为之前家里条件不好,这几年随着宋巍升官条件好了,越发贪口腹之欲,将一副身子养的格外的饱满。 尤其是胸口的二两肉,被水浸湿,透出里面隐藏的红梅花苞,惹得人竟是看直了眼。 陶世忠受了一通惊吓,拍着胸口看了他娘的方向一眼,暗暗竖起大拇指,嘴巴无声说了一个“高”。 他娘对他千叮咛万叮嘱的,就是让他不要跳水救人,不要被人拖进水里,不要喝莫名其妙的茶,就怕他别人胡乱拉了鸳鸯配。 好险好险,刚刚 幸亏他往后退了一步,不然,他今儿就中招了。 陶夫人回了他一个眼神,她可是将京城落水被救,湿了衣裳睡到一起的,被人看了脚一顶小轿送去男方府上做妾的都登记在册呢。 盛京小娘子玩的这种小手段,她可是都登记在册,刻在脑子里,时刻在儿子面前念叨一二得。 若他再没出息被陷害,那就该让他回老家种红薯去了。 陶夫人听着她口中喊的陶公子,忍不住冷笑一声,什么玩意儿,也该肖想她的世忠? 看着水里的两人因挣扎被锁死在一起,她这才开口喊人,“来人,去将宋家的千金与田少爷一起救上来。” 她大声喊着,刻意加重了“田少爷”三个字。 在场的夫人,可都是人精,哪个不明白宋倩抱着什么心思? “去请府医,在让人去请宋将军与田府的管事人,来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理他们的事情。 该承担的责任,我陶府一定承担,不该我承担的,谁也别想将是屎盆子扣在我儿头上。” 陶夫人这话,任谁都听的出来是什么意思。 毕竟,宋倩口中喊的可是“陶公子”,而与她一同落水,被她抱在胸口的人,却是田明,田公子! () xs。xs 第20章 赔罪 “怎么是你?陶公子呢,救我的人应该是陶公子才对!” 宋倩盯着眼前的男人,惊恐的直往后退。 她记得,自己落水的时候,抓住的是陶公子的衣裳,怎么 怎么会是眼前这个丑八怪呢? 面前的男子左脸上长着一块铜钱大的黑斑,上面还长着黑黑的毛。 一张肥硕的脸上,眼睛小到依稀只看得见两条细缝儿。 蒜头鼻上布满红色的小疙瘩,一笑的时候,脸颊两侧的肥肉抖动着,很容易就让人生理不适。 男人两条肉缝儿里露出来贪婪又黏腻的光,黏糊糊的贴着宋倩的身上。 头发稀疏的粘在头皮上,一张脸更显得肥硕无比,怎么看怎么让人恶心。 宋倩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自己抓下去的男人居然是这样一个丑货,她瞬间就崩溃了。 她一边推他,一边朝着陶公子的方向爬去,“陶公子,倩儿爱慕你很久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倩儿嫁给这个丑八怪呀陶公子。” “陶公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明明刚刚救我的人,该是你陶公子啊!” 宋茜身上的衣裳被水都湿透了里面,鸳鸯戏水的大红肚兜都被在场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有人还装一下样子,看她的狼狈样子转过身去,有人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贪婪的样子恨不得上手一探尺寸似的。 陶公子则是被她恶心的不轻,愤愤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过头不想看她,脸色铁青道:“宋姑娘请你自重,本公子不想成亲,也对你无意。” “刚刚大家看的很清楚,是宋姑娘拽了田公子下水,宋姑娘还是好好与田公子商量婚事吧! 像宋姑娘这样的女子,恕陶某月消受。” 陶公子放下狠话,甩甩袖子就往另一处走去,他真是庆幸也佩服,他娘有先见之明,否则,今儿跟这种人搅和到一起,他一辈子就毁了。 “陶公子,你别走!” “陶公子,你不能走啊,你走了,倩儿怎么办呀!” “陶公子……” 明明衣裳湿透了与男人抱在一起,居然还妄想栽赃自己儿子。 绕是作为主家的陶夫人涵养再好,也忍不住了。 她上前一步,挡住宋倩的视线,目光沉沉的扫了她一眼后,对其他客气的说道: “今儿招待不周,让各位见笑了,待改日,再设宴向诸位赔罪。” “陶夫人客气了!” “到底,是我们招待不周!” 陶夫人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大家也都清楚,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在待下去了,况且,这么劲爆的事情,谁不想出去找人一吐为快,于是,大家随口客气了几句,也就散了。 不愧是御史夫人,这话说的就是漂亮,她先是对大家赔罪,并让其他人先回去,又留了几个说得上话的老夫人们作证,这才让下人带宋倩去换衣裳。 经历了这场变故的宋倩,已经吓成了傻子。 韩曼儿更是尴尬的直抠脚,可她又不能让宋倩在她眼皮下嫁给那样的烂人,想了想,她走到人前,蹙眉看着陶夫人,忍不住为宋倩出头, “陶夫人,只不过落水而已,又没有怎么样?干嘛要如此大惊小怪?” “再说了,寡妇还能再嫁出去呢,倩倩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能嫁给那样的男人。 大家都是平等的,既然倩倩喜欢陶公子,夫人何不成人之美,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沈意欢听着她如此大言不惭,忍不住嗤一声,这个韩曼儿,真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 只能说,这脑子,真不像是能在战场上救下宋巍的人。 韩曼儿的话,不止惹怒了陶夫人,还惹怒了在场的几位老夫人。 尤其是陶苏叶的婆婆陆常氏,英国公的夫人常满月。 她与英国公本就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 却不想,在她生下大儿子刚出月子,与英国公一同去娘家赴宴时,庶妹使了手段,穿着她的披风落了水。 英国公疼惜妻子,毫不犹豫的跳水救人,却不想,救了一个祸害。 这件事之后,虽然英国公夫人嘴上不说,可是她心里却一直记恨着。 从她这些年,一步也没有踏进常家的大门就能看的出来,她的眼里是何等得揉不得沙子。 此时此刻,韩曼儿的身份本就尴尬,再加上宋倩做的恶心事,她又如此理所当然的将陶公子扯出来,国公夫人自然是触景生怒了。 “聘为妻奔为妾,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与我等这些八抬大轿抬进婆家大门的夫人们说话。 还不失为一桩美谈,真是笑话,什么美谈,一个贱蹄子不顾体面抱着男人不放的美谈吗?” “不自重不自爱的女人,还妄想一步登天配一个如意郎君,怎么?算盘珠子尽数都装你兜里了?” 她几句话说的韩曼儿脸色涨红。 “你 你怎么骂人呢?” “我也没说错呀,反正男未婚女未嫁的,你让你儿子娶了她又怎么了?” 沈意欢静静看着她,心说这就受不了了? 呵,真是将男人当傻子也就罢了,还敢妄想将盛京的这些宅斗冠军们玩弄于鼓掌? 真是不自量力! 果然,下一瞬,就听见国公夫人冷冷的说道:“我说亲家母,你怎么什么人都请啊,你家陶御史可是皇上看重的人,身上染不得半点儿污秽,你呀,心也太软了。 这种人要是敢来我国公府撒野,本夫人绝对大嘴巴子伺候。 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也配与我等诰命在身的大夫人说话。” “是是是,这次是我疏忽了,常姐姐教训的是。” 陶夫人顺着她的话,点了点一旁的下人,“送曼儿姑娘出去,今日的事情,本夫人会和宋将军与宋夫人说清楚的。” 话落,她又转头吩咐下人, “以后将眼睛擦亮了,本夫人没有邀请的闲杂人等,万万不可放进府里来了。” “是,夫人,奴婢这就请曼儿姑娘出去。” 陶府的下人走到韩曼儿身边,做请的姿势,“曼儿姑娘,请吧!” “呵,真是可笑,当谁稀罕呢,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封建余孽,有什么好骄傲的。 除了巴着男人胯下的二两肉,你们还能做出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对着几朵花无病呻吟,对着一枝梅卖弄风骚,我不屑与你们为伍!” 韩曼儿不甘心就怎么被赶出去,嘴上放着狠话。 “你 你简直放肆,去,把她的嘴堵了,给我扔出去!” 国公夫人气的发了狠,指着身边的婆子就让她去堵了韩曼儿的嘴。 “哼,你们敢动我试试,我是宋巍的夫人,我怀着孕呢!” 韩曼儿的话,让动手的下人迟疑了,就连陶夫人与在场的诸位夫人,也是一脸恶心。 沈意欢见状,上前几步,“啪”一巴掌打在韩曼儿脸上。 “啪啪——”然后又是两巴掌。 “现在清醒了吗?” “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在场的诸位夫人,可听不得你污言秽语,再敢多说一句,我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你 你凭什么打我?沈意欢,你算什么东西,巍哥哥他,根本就不爱你。” 韩曼儿捂着脸,双目充斥着恨意,一个即将被下堂的女人,居然也敢打她。 爱不爱的再说,起码现在,她名义上还是宋家的大夫人,打一个不听话的小贱蹄子还是有权利的。 “陶夫人,国公夫人,诸位夫人,是我无能,没有管束好家里人,毁了宴会不说,还败了诸位的兴致,我给大家赔罪了。” 沈意欢故作坚强,眼泪将落未落的样子,让在场的夫人们,看向韩曼儿的目光,越发厌恶与排斥! () xs。xs 第21章 妹妹 “不是你的错,这种事情,哪里是你能控制得了的。” 一位夫人看着沈意欢,似有所感的说道。 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她们也是过来人,自然理解沈意欢的难处。 宋巍将一个野女人带回来,当众下了沈意欢的脸子,今日,这女人又逼得泥人儿一样的嫡妻在她们面前都动了手。 当众尚且都这样嚣张,私下里有多过分,可想而知。 她们当中,也有与丈夫相识于微时,后来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新人,取代了她曾经的位置。 如今看到沈意欢被如此对待,难免生出了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凄。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嘛? 不过眼下,也只能等宋将军与田家来人,商量一下此事该怎么解决了。” “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一时也没了主意,既然夫人这么说了,那我就听夫人的!” 沈意欢微微行礼后,目光淡淡的看了眼一脸愤恨的韩曼儿,“曼儿姑娘,回去吧,这里是御史府,不是宋巍的后院,可以任你为所欲为!” 言下之意就是,要撒野去宋巍家里撒去,不要在御史府上丢人现眼了。 “哼,得意什么?” “沈意欢,你最好不要后悔,今日的耻辱,本夫人记下了!” 韩曼儿放下狠话,嚣张的离开了陶府,沈意欢垂眸不语,在几位夫人同情外加怒其不争的目光下,静静等着宋巍的到来。 她望着宋倩落水的地方,眼底闪过一抹深意,宋倩那样的蠢货,只需要有人稍微提个醒,她就会不要命的往前冲。 如今,嫁到田家去,有的是她的好日子过。 陶苏叶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心疼的红了眼眶, “沈姐姐,你要是难过你就哭出来吧,你还有我呢!” 沈意欢抬头,对上她微红的眼眶,轻轻摇了摇头,“苏叶妹妹,我没事的。” 这里人太多,她也不能说的太透,一切正在朝着她设想的那样发展。 宋家,谁爱抢谁抢去,反正,她是不在意了。 也就无所谓难不难过! 她只是愧疚,毁了陶夫人费心准备的宴会罢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他们才迎来了一脸怒色的宋巍。 “沈意欢,你瞧瞧你做的好事?你将人领出来,就不知道安顿好吗? 你这样的人,怎么当得起倩儿一声嫂子?” 人还未走近,宋巍对沈意欢的斥责已经从远到近,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 听着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朝自己发难,沈意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若是那个时候的他,知道将来的他如此欺辱自己,十八岁的那个他会不会将此时的他揍的爬不起来呢? 可惜,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将军此话何意?” 沈意欢抬头,眼神冷冷的对上他,一双黑眸里平静的没有半分情绪。 “将军,明明是倩儿小姐自己扯着男人下了水,关我们小姐什么事,您不能一出事就怪到我们小姐头上吧?” 白桃气的眼睛都红了, 她家小姐也太委屈了吧,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做,凭什么一言不合就骂她家小姐? “啪!”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将军面前放肆!” 常年在军营里的男人,蒲扇一样的巴掌,力道大的惊人。 沈意欢只觉得,护在她身前的白桃,像破布一样被甩了出去。 不用想,白桃肯定是被他打伤了。 “宋巍,你怎么敢打她的!” “啪——” 沈意欢用了平身最大的力气,还将她一巴掌。 惊的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陶御史站在不远处,眉头皱了皱,沈氏这气性,也忒大了些。 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宋巍一巴掌。 她这是真不想与宋巍好好过日子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白桃她,就跟我亲妹妹一样?” 沈意欢一双眼眸普通寒冬腊月里的冰锥一样,直直刺入了宋巍的眼眸。 逼得他眼神连连闪躲。 他垂下眼眸,舌头顶住脸颊,感觉脸上胀胀的,有些木,心脏处也有些酸,涩涩的。 对上沈意欢仇恨的双眸,他不由得心惊,他们,怎么会 ……到了这样水火不容的地步。 他抹了下嘴角的血迹, “呵,你为了一个奴婢,居然掌括自己的丈夫,沈意欢,你” “你想干什么?” 陶苏叶大步冲上前,堵在沈意欢面前,“你还想打女人不成?这里可是陶府,你敢动我沈姐姐一下试试。” “呵——” 宋巍看了她一眼,侧过身去,“陆夫人多虑了!” 也太小看他了,他还不至于对 自己的妻子动手。 沈意欢没给眼前的男人一个多余嗯眼神,只握着陶苏叶的手,摇摇头,示意她自己没事,转身对着陶夫人行礼, “夫人,给你们添麻烦了,既然宋将军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宋倩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喜欢就先告辞了!” 沈意欢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 “哎,既然如此,那你先回吧!” 陶夫人叹了一口气,“宋将军,请跟我来,田家那边,人也马上就来了。” 沈意欢看都没看他一眼,走到白桃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来,起来!” “小姐,我给您丢人了!” 白桃半个脸肿着,上头的手指印鼓起几个厚厚的棱棱子,引的沈意欢心底生出一股戾气。 “丢人的永远不是你,是那些不要脸却非要别人给他脸的东西,我们回去吧。” 一看她真的要离开,宋巍立马急了,他一个大男人,对上田家的女人,他怎么和人商量? “沈意欢,你是倩儿大嫂,她出了事情,你不留下来处理,你想干什么?” 沈意欢的脚步停下,头也没回的说道:“宋巍,你的好妹妹可不是跟我来的,况且,她也从未喊我一句大嫂,我自然也不敢托大,商量她的终身大事。” 话一说完,她就扶着白桃往外走去了。 陶苏叶跟在她身后,眼睛全是担忧,“沈姐姐,要不,你别回宋家了,我怕他打你。” “我的嫁妆还有好几处,城外那庄子上正好有果子都熟了,沈姐姐,要不你去去庄子上散散心,住一段日子如何?” 沈意欢听着她的关心,心里一暖,“苏叶,你别担心我了,我不会有事的。” “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伯母,让她精心准备的这一切,最后成了一场笑话,还差点害了陶公子,苏叶,你帮我跟伯母说句对不起!” “沈姐姐,你和我客气什么啊,这又不是你造成的,明明就是那狐狸精和宋倩故意恶心人的,以后,你可不许跟我说这话了。 哦,对了沈姐姐,你回去了万一宋巍找茬跟你闹,你就让人给我捎个话,我一定第一时间赶来救你。” “好,苏叶,姐姐一定会的。” 沈意欢压下眼里的湿润,在她担忧的目光中,离开了陶府。 () xs。xs 第22章 同类 “小姐,你别为奴婢难过了,奴婢一点都不疼,真的。” “奴婢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今日您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拿我当妹妹,有您这句话,奴婢心里高兴着呢!” 白桃看沈意欢兴致不高,忍不住开口打断她的沉思。 她不喜欢看小姐一直陷入低沉的情绪当中去。 沈意欢抬头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肿胀的脸颊, “都肿成这样了还不疼?” 沈意欢坏心的在她脸上戳了戳,疼的白桃龇牙咧嘴的。 “小姐,真不疼,您这点儿力道,就跟挠痒痒一样。” 沈意欢听着她逗趣的话,浅笑着望向远处,“白桃,以后,我会好好护着你的,我发誓!” 良久之后,沈意欢才缓缓开口说。 “小姐,白桃也会一直陪在小姐的身边,直到老死!” 白桃想到小姐今日对她的维护,心里异常的高兴。 小姐为了她,都打了将军,她今日被打,也算是值了。 两人说着话,等回到宜兰院时,宋老夫人已经带了人在院子里等着她。 身边不止带着粗使婆子,还有几个小厮守在院子门口。 看那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捉奸的呢! 韩曼儿一脸得意的扶着肚子,坐在椅子上,目光朝着沈意欢主仆的方向看来,挑衅似的仰着下巴,似乎再说:沈意欢,你死定了! 不等沈意欢做出反应,宋老夫人已经等不及了。 她气势汹汹的指着沈意欢质问, “沈氏,倩儿呢?” “她如何了?你为何丢下她独自回来了?” 宋老夫人一口一个沈氏,丝毫没有求她给宋倩寻婆家时的虚伪与客气。 沈意欢没有理会院里的几人,只径直朝着正房走去。 一个眼神也不想给到他们。 却不想,这态度,彻底让本就暴怒的宋老夫人爆发了,她鼻孔大张,喘着粗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意欢这个儿媳妇,活脱脱一个凶悍大肚茶壶。 只听的茶壶异常愤怒的咆哮道:“沈意欢,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 紧接着,她恶狠狠的追上前来,若不是沈意欢往前一步避开,就被她扯住发髻了。 沈意欢回头,看着伸出恶手的宋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嫌弃与不耐,“老夫人与其堵住我问,还不如亲口问问曼儿姑娘,宋倩究竟是如何落水的? 还有,以前她跟着我也出席过不少宴会,虽然多多少少会与别人发生口舌之争。 也会出洋相,但那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情。 顶多也就是丢了将军府的脸而已,可不知道为何,她跟着曼儿姑娘出去一趟,居然会玩湿身下水觅夫婿的戏码了。 曼儿姑娘,你能否仔细说说,你都跟她说了什么啊,让她如此不顾一切的拉着男人故意往水里去? 扯了田公子下水抱着不成,还当着一众宾客的面攀咬陶府的公子,御史府上家风严谨,陶公子今儿定是要被陶御史罚跪祠堂了。 敢问曼儿姑娘,宋倩的胆子,是谁借给她的?” 沈意欢的话,让宋老夫人一愣,转而看向一旁的韩曼儿,“你,到底都教唆她做了什么?还不如实招来!” 在宋老夫人的眼里,自己的女儿,哪怕犯了错,那也是别人的错。 果然,再次看向韩曼儿时,宋老夫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带上了审视与愤怒。 “倩儿怎么会想到拉着男人下水的,还拉了那么丑又没什么家世的男人下去。” 听老夫人这意思,似乎是嫌弃宋倩拉下水的男人不够有钱不够有权,不够好看,而不是嫌弃女儿丢人,当着众人的面,就拉着男人下水。 呵,果然是一脉相承,一样的不要脸!宋倩能有今日,少不了宋老夫人的言传身教。 “母亲,儿媳 也不知道啊,明明是小姑不小心绊倒,才下意识拽了人落水,怎么姐姐要污蔑小姑是故意落水呢? 姐姐,你这样败坏小姑的名声,到底居心何在?” 不得不说,韩曼儿倒打一耙的本事不小。 宋母这样的人,是不会在亲女儿身上找毛病的,听韩曼儿这么一说,果然又将矛头对准了沈意欢。 “沈氏,你倒是说说,倩儿不好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要这样败坏她的名声究竟安的什么心?” “我看你就是故意恶心人,将倩儿害成了这样。” “是的呢,我也看出来了,姐姐与陶家府上的人都相熟,而且那位陶小姐一直维护着姐姐。 若是 姐姐想在陶府做什么,有个熟人总是比其他人要容易的。” 听着韩曼儿这阴阳怪气的暗示,沈意欢手指摩挲着,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你要知道,污蔑御史府与我合谋害人,还诽谤英国公府的人,是什么后果吗?” “沈意欢,你少来,谁说御史府害人,谁说英国公府了,我说的是你,是你自己害人,懂吗?” 沈意欢听她说完,目光落在她一侧的脸上,心说还是对称些好看。 “啪” 一巴掌,打在韩曼儿另一侧脸上,“韩曼儿,我记得,我警告过你,我没有你这样恶心人的妹妹。 你若再让我听到你喊我姐姐,信不信我打掉你的牙。” “沈意欢,你又打我,你凭什么打我,你算什么东西啊你? 你不过是靠着夫君才在盛京有了点儿地位,离开夫君,你什么也不是。 今儿这巴掌,我记下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呵,可笑!” 沈喜欢扬起巴掌,“啪”一声,打得她歪了脸去。 “凭什么打,当然是想打就打了,就像你和宋巍上床的时候,不也是兴致来了想做就做吗? 你真是愚蠢的可爱,居然问我为什么打你? 那你告诉我,你和宋巍第一次赤膊相见的时候,是你主动还是他主动,还是说你们都兽性大发,不受控制,嗯?” 沈意欢一脸认真的看她,似乎真的只是好奇一样。 “你 你简直无耻,古代女人哪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你究竟是谁?” 韩曼儿狐疑的看着她,总觉得沈意欢的一举一动,不像是古代女人。 按理来说,她和宋巍在一起,她不是该痛哭流涕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为什么她这么冷静? 举止丝毫不像那种被抢了男人的苦情原配。 难不成,沈意欢和她是同类,她在装傻? 这样一想,韩曼儿眉头一皱,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他一个女主。 无论是谁,她都会弄死了去。 沈意欢看着她眼底的杀意,长睫挡住眼底一片波澜,韩曼儿口中的古代女人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大魏啊! 她若是奸细,不是应该说她,“你这个大魏女人吗?” 为何要说她是“古代女人”呢? 这个韩曼儿,果然有古怪,或许,宋巍只是她来大魏的跳板,而她真正的身份证或许就是别国奸细! 正在沈意欢暗暗审视她的时候,只听的韩曼儿突然开口问道: “沈意欢,宫廷玉液酒下一句是什么?” () xs。xs 第23章 古怪 突然,韩曼儿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看向沈意欢的目光里带着一些了然的嘲弄。 她恶意满满的问道:“沈意欢,宫廷玉液酒的下一句是什么?” “你知道飞机吗?” “你有没有企鹅号?” “微信呢,你有吗?” 韩曼儿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目光紧紧的落在沈意欢的脸上。 试图找出一点她同为穿越女的证据。 可看了半天,丝毫没看出来,沈意欢依旧是那副模样。 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质问,就慌不择路的露出破绽来。 “你若是想喝宫里的琼浆,去找宋巍就是,别在我这里装模作样。” 沈意欢压下心里的疑惑,只当做她胡言乱语。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一定会找出你是穿越女的证据,沈意欢,你最好藏好你的尾巴,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的。” 韩曼儿像鲶鱼一样的吐着湿气,凑到沈意欢的耳边说。 “滚一边去!” 沈意欢嫌弃的伸手,将人推了一个趔趄,“韩曼儿,别指望用你的肚子来陷害我。 我比你想象中的更想离开这里,你有本事,就让宋巍签了和离书,而不是赌上自己的肚子来陷害我。” “哼,沈意欢,你少得意,你斗不过我的。” 韩曼儿站稳了身子,目光看向沈意欢时,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沈意欢毫不在意的扫了她一眼,冷冷开口道:“韩曼儿,你不要耍什么花样,也不要装傻,宋倩是你带出去的,她出了事情,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就是说破大天,也怪不到我身上来,老夫人想知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随便问一下在现场的人就能知道。” 说罢,沈意欢直直转身,垂下眸子就往房里走去,“来人,请老夫人回福寿院,顺便将韩曼儿请回落梅轩去,从今日起,宜兰院闭门谢客,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夫人!” 宜兰院的下人异口同声道。 “不,沈意欢你站住,你回答我,你有没有微信号,你究竟是不是穿越女?” 韩曼儿追着往前跑来,她一定要搞清楚沈意欢到底是不是穿越女。 “二夫人,请出去吧,我们夫人累了!” 宜兰院的下人站在韩曼儿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啪——” “贱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住本夫人的路。” 动不了沈意欢,还动不了她的下人? 韩曼儿在沈意欢身上找不回的场子,在她的下人身上找了回来。 “你……” 白桃捂着脸,只说了一个你字,就低下头,将眼里的恨意藏了起来。 不能一时冲动,坏了夫人的事。 韩曼儿打完才发现,挨打的是沈意欢时常带在身边的贴身丫鬟白桃。 她挑衅似的看向沈意欢,似乎在说:“我就是打了你的丫鬟,你能拿我怎么样?” “白桃,打回去,双倍!” 沈意欢看向韩曼儿时,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啪——!” 白桃听到沈意欢的话,想也没想就是一巴掌。 “你,你也敢打我!” “住手!” 韩曼儿和宋老夫人同时出声,白桃的第二巴掌,到底是没打下去。 沈意欢看了眼白桃,目光冷冷盯着她脸上的巴掌印, “怎么?跑来我宜兰院撒野,你真当我沈意欢是软柿子吗?” 她目光一扫,随手拿起放在台阶上木盆里的洗衣棒,冲着韩曼儿与老夫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沈氏,你做什么?” 宋老夫人后退了一步,躲在韩曼儿的身后。 韩曼儿嘴巴半张着,难听的话再没敢骂出口,只一个劲儿的后退着,“疯子,难怪巍哥哥不喜欢你。” “你给我等着,我会让巍哥哥休了你的,到时候,看你还嚣张。” 看着韩曼儿明明长了副鼠胆,却偏偏一再往她眼里扬沙子,沈意欢手里的棒子扬了扬。 韩曼儿以为她要扔过来砸她,连忙往外跑了。 直到跑出院子,才喘着粗气指着沈意欢骂, “你……” “你给我等着。” 沈意欢看着宋母与韩曼儿骂骂咧咧的离开后,手里的棒子随手丢进了木盆。 看着白桃红肿的脸颊,抬手抚了抚,“很疼吧!” “小姐,白桃不疼,白桃有小姐心疼,一巴掌算什么? 再说了,她那巴掌软绵绵的,我 我都没感觉,嘿嘿!” 看着白桃强颜欢笑不想让她而挤出的笑脸,沈意欢将那一股戾气深藏于心。 转而温柔的拉着她往屋里走去,“白桃,今日这一巴掌,我会为你讨回来的。” “白桃没事!” “小姐不是让奴婢打回去了嘛,真的已经不疼了!” “哪里能不疼呢,都肿成这样了。” 沈意欢说着,将人拉到屋里坐下,取出伤药,小心的替她涂在脸上。 “小姐,白桃挨一巴掌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那支藤太欺负人了。 老夫人也是,家里的所有花销银子,可都是您掏的,她可真是一点良心都不讲。 真是上桌吃饭,下桌骂娘,死不要脸。” 沈喜欢将药瓶放在一边,目光扫过白桃肿胀的脸颊,宋家母女是什么人,她早就看透了。 给她们花出去的那些钱,于她而言不过是花钱买个清静。 或者,就当打赏了街头耍猴的了。 唯一让她心里不安的,就是这个韩曼儿。 宋母与宋倩母女,她一直不放在心上,是因为她早就看透了她们。 可是韩曼儿不同。 这个女人处处透着古怪。 她脑海中一直琢磨着韩曼儿口中那些奇怪的话。 她忍不住想,这个韩曼儿究竟是什么来历? 明明口吐君子之言,行的却是下作之事。 一时间,倒是有些看不透了! “对了,几年前我带回来的那些山河志,以及聊斋志异以及鬼怪化形的画本子,可还在?” “小姐,应当是在的。” 白桃犹豫了下说。 “小姐的书画都在偏房里锁着,那里头装的都是之前小姐看过的一些书之类的,那边除了我与兰叶,寻常也没人进去动。” “随我去看看吧!” 沈意欢说着,起身往偏房走去。 一个人身上,不可能会有几种迥然不同的特性。 这个韩曼儿,身上一定有古怪! 她口中轻叹,“他日若遂凌云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呵,韩曼儿,真是长了一副好胆! 如此的字句,可不像是一个夺人夫婿的女子能说的出口的。 “小姐,你说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这种话也敢在房里说。” 白桃想起落梅轩的丫鬟送来消息时的震惊,也是觉得韩曼儿可能怕美梦做多了。 你抢走一个小姐不要了的男人,尚且还让人觉得正常。 可换新天什么的,真的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么? 真是长了猪脑子,放大话也不怕丢了小命儿。 () xs。xs 第24章 毒计 “谁知道她脑子里想的什么?” 沈意欢说着,从架子上拿起一本山河志翻了起来。 “帮我把那些记录志怪的古籍,画本子之类的书全部整理出来,等会儿我要看!” “是,小姐!” 白桃看沈意欢投入到了书里,也不再纠结,她到底有没有被伤到。 只埋头帮她找书。 沈意欢看着手边的民俗志怪,顺手又拿了起来。 里面有描写进京赶考的书生,因盘缠用夜宿破庙,梦中有一绝色女子赠予他银两的故事。 沈意欢沉浸在两人相处的故事中,看的入了神。 与此同时,福寿院里,韩曼儿一手扶着肚子,忍不住在老夫人面前拱火。 “母亲,姐姐她真是太不孝了,明明搭把手的机会就能让小姑嫁给陶公子。 可她偏偏却帮着外人,姐姐她是不是还在记恨巍哥哥啊! 明明,大家都三妻四妾,红粉无数,只有巍哥哥守着她一人,可姐姐却仍不知足。 居然将这事儿迁怒到小姑身上,那陶公子一表人才,陶御史又得皇上器重,可比那田公子条件好上太多了。 夫君可是镇北将军,将军的妹妹嫁给御史大人的公子,那可是门当户对的大好事儿。” 韩曼儿这话,宋老夫人自然是爱听的。 闻言,她恨恨的盯着宜兰院的方向,自从跟着儿子进了京城后,她就没有受过小辈的气了。 这个沈意欢,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哼,不过是个贱皮子罢了,居然也敢如此吃里扒外向着外人。 我看,她就是好日子过多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商女,也敢如此放肆! 巍儿那里,你也争点气,只要你能让他将沈氏休了,你就是巍儿后院里,唯一的夫人。 像她那种出身低贱的商户女,哪里配得上我的巍儿。” 老夫人的保证,让韩曼儿越发的得意,她走到宋母身后,轻轻替她揉着肩膀, “母亲说的是,巍哥哥就是太善良了,他肯定是不愿意糟糠之妻流落街头,才不忍心休了姐姐的。 可明明,沈氏她犯了这么多错,顶撞婆母陷害小姑,这种种恶行,哪一件拉出来,都该被巍哥哥休了的。” “可不是,巍儿就是被她那个贱人给教坏了,你说说,这哪家媳妇儿,还敢在婆婆面前横的。 可她沈意欢就敢,真以为巍儿非她不可呢,迟早将她扫地出门!” “也就是母亲您善良慈爱,巍哥哥他心胸宽广,不然,就姐姐那性子,想要家和万事兴,难啊! 真是可惜了巍哥哥,前几年竟然过得那种日子。” 韩曼儿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看着老夫人脸上怒火越来越盛,脸上闪过一抹算计。 白妈妈看着韩曼儿不住的拱火,也不敢反驳,只暗暗站在老夫人身后,看着韩曼儿挑拨。 心说你们就作吧,好好的家,就这么作散了。 韩曼儿目光看向低头帮宋母按摩的白妈妈, 眼睛滴溜溜一转,“白妈妈,能不能劳烦你帮厨房说一声,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嘴挑,想吃一盅血燕了。” 白妈妈闻着味儿,就知道她是想支开自己,随即朝着宋老夫人投去目光,请示她的意思。 宋老夫人瞟了一眼韩曼儿,挥了挥手“去吧,曼儿怀着我大孙子呢,可不能怠慢了!” 白妈妈心说韫儿少爷才是将军府的大少爷,您的大孙子吧,可这话她不敢说出口。 只躬身行礼,“是,老夫人,奴婢这就去!” 韩曼儿看她走远了,这才又开口,似是不经意提起,“母亲,巍哥哥不忍心休了沈氏,不就是顾及韫哥儿嘛。 你说,若是姐姐她做出什么,让将军府蒙羞,让韫儿脸上无光,可怎 到了那个时候,巍哥哥还会不会舍不得休了她呢? 毕竟,哪个男人也受不了,妻子对他不忠吧!” 这样一来,哪怕宋韫是巍哥哥的嫡长子又如何? 有个偷人的娘,将军府的一切,就与他无缘了! 所有的好处,都是她与肚子里的孩子的! 宋老夫人侧目瞥了一眼韩曼儿,“没看出来,你花花肠子也不少嘛!” 这话,让韩曼儿有些心慌。 就在她想要解释的时候,只听宋老夫人又道:“不过我喜欢你!” 沈氏明明就是一个商户女,偏偏在她面前派头十足,像极了出身世家的千金,衬的她们母女像个土鳖似的。 哼,真是可笑,不过一个沾着铜臭味儿长大的贱货,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 如今眼前这个,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她能让沈意欢吃瘪,能让她被儿子厌弃,那她就满意。 不过生孩子而已,哪个女人不能生? 只要他儿子传宗接代的家伙事儿还在,孩子有的是人替他生。 听到这话,韩曼儿立马放下心来, “母亲,您放心,儿媳妇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打头一次看您,曼儿就觉得您和我亲娘一样慈祥。” “巍哥哥在军营的时候,说的最多的就是娘了,他说,若不是娘对他的教育栽培,他一定没有今天的成绩。” 哪怕韩曼儿满口谎言,可宋老夫人还是很乐意听! “嗯,你做什么我不管,只要能让巍儿休了沈氏就好。” “母亲安心,曼儿定不会如姐姐那般不孝的。 您啊,就等着抱孙子吧,儿媳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也会像巍哥哥一样好好孝顺您的。” “哈哈哈,随巍儿好,随了巍儿才有本事。” “可不是嘛,若不是巍哥哥有本事,哪里能让姐姐巴着不撒手呢!” 只要宋母不阻止她,那么,在如今这个男女大防的时代,沈意欢,别想干干净净离开宋家。 也别想在宋巍心里,留下一丁点儿的位置。 将来这宋家,是她韩曼儿一人的天下,被宋巍宠爱一辈子的女人,也一定会是她,韩曼儿! “你这嘴儿说话可真好听,巍儿刚生下就有人说他命里有贵人相助,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那也得是母亲肚子里生出来的才有这个贵人相助。” 韩曼儿自顾自的认为,宋巍命中的贵人,就是她自己。 毕竟,她都穿越了,只要穿越必是女主。 宋巍与她恩爱到老,是必然的结果。 待白妈妈回来的时候,两人正有说有笑。 她想起厨娘的话,面上一片为难,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白妈妈,怎么了?可是厨房里那里为难你了? 你可是母亲院子里的老人了,怎么,厨房里的人,还能给你气受?姐姐这是怎么管的家?府上的下人如此没大没小?” 白妈妈看她三两句就给夫人扣了大帽子,扑通一声跪下,“回老夫人,与夫人无关,之前将军让人将血燕全部送到落梅轩去了,如今厨房里,已经没有血燕了。” 白妈妈这话,让宋母瞬间就变了脸色,转头质问韩曼儿,“你将所有的血燕都拿走了?” () xs。xs 第25章 夺舍 “母亲,瞧您说的,将军让人送到落梅轩的,不过是几盅罢了,哪里会全部拿走。” 韩曼儿说着,走到前头看着白妈妈,“白妈妈你也真是的,不过就是些燕窝罢了,没了就让人去采购,怎么还火急火燎的气着母亲了。 难不成,堂堂镇北将军府,连燕窝都吃不起了?” 韩曼儿如今仗着肚子里有孩子,根本就不把府上的下人放在眼里。 白妈妈跟了老夫人多年,还是第一次被老夫人之外的人训斥。 她自然是心里不舒服的,却也面不改色的解释道: “回二夫人,我问过管着厨房采购的樊妈妈了,她说最近主子没说要采购燕窝,账上也没往厨房拨银钱,厨房里的食材,最多吃到后天,就差不多没了。” “什么?没拨银子买食材,沈意欢呢,她是干什么吃的? 燕窝没了也不知道给钱买,她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老夫人一听立马就怒了,燕窝没了不说,居然连厨房里的食材都要吃完了。 沈意欢还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 她就说,怎么最近的饭一天不如一天了,原来是沈意欢那贱妇搞的鬼。 “姐姐怎么能这样呢,她就不怕将母亲给饿出个好歹来吗? 还有啊,巍哥哥一年到头在边关,吃苦受累自是不用说,可他边关,那是脑袋别在裤腰上,时时刻刻都面临着危险。 回家了居然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这要是传出去了,恐怕给人笑掉大牙吧! 放眼整个京城,谁家妻子能苛刻到不给自己远归的丈夫饱饭吃呀! 巍哥哥,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居然被人这般对待。” 韩曼儿的眼泪说来就来,她一边哭哭啼啼,一边给老夫人上眼药,“巍哥哥的俸禄也不少吧,居然让母亲吃个燕窝都要看人脸色,真是天理何在啊! 也不知道巍哥哥知道了母亲您受此委屈,又该如何难过呢!” 也不枉费韩曼儿这样拱火,老夫人的脸色在她开口起就一变再变, 她恶狠狠的说道:“贱妇,这个贱妇,一定是她故意的。” “来人,去把沈意欢给我绑了来,我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她一个小贱蹄子。” “ 谁家媳妇儿能够做成她这样的,打骂婆婆屋里人,善妒不容人,逼着自己夫君一年到头只守着她一人,她沈意欢也配!” “是,老夫人,奴婢这就带人去!” 琼枝像鬼一样从外头冒出来。 似乎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白妈妈看着脑子都被忽悠没了的老夫人,忍不住提醒,“老夫人,夫人将账本已经给您了,这管家之权在您手上。 拨给厨房的银子,得从您这儿走,夫人她那边,已经不管了!” 气势汹汹想要去找茬的琼枝,听到这里顿时有些泄气的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眼屋里的老夫人与韩曼儿,眼里闪过不可置信。 这两个蠢货! 害的她差点又白白跑一趟。 经过白妈妈提醒,老夫人才想起,如今管家权可都在她手里。 整个人瞬间就像是飘起来了一样。 大手一挥,对白妈妈说道: “白妈妈,你去,让管家给厨房拨一百两银子,燕窝多补给一些,另外,给落梅轩的份例中,每日多加一份鸽子汤。” “是,老奴这就去!” 白妈妈走了,可琼枝却没走。 她想起上次被沈意欢逼的跪在大雨中的事情,眼睛一转,就是一个坏主意, “老夫人,既然您拿了账本,您就该好好查一查,省得之前有人贪污府里的银子。 将军他的俸禄,可是拿命挣回来的,绝不能让某些人私吞了去。” 韩曼儿闻言,眼睛一亮,“母亲,若是信我,可以将查账一事交给我,算账这活儿,我最在行! 您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巍哥哥,我的算数真的很好!” 宋母看了韩曼儿一眼,目光落在外头的琼枝身上,“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你和琼枝,一定要好好查。” “这个沈意欢,一定贪污了府里的银子去填补她那个破烂娘家,若是查出来什么,我重重有赏!” 韩曼儿看了眼外头的琼枝,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上,“母亲放心!” 沈意欢,你最好是将账本抹平了,否则,我韩曼儿定要你光着身子滚出宋家,以泄我心头之恨。 琼枝听到老夫人将她推出去查账本,连忙跪在地上道谢, “多谢老夫人信任琼枝,琼枝一定会协助二夫人好好查账。”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们明日用了早饭就开始查,越快越好!” “曼儿谢母亲信任,曼儿告退!” 韩曼儿本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将沈意欢赶出去。 却不想,今日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沈意欢一个成日里以夫为天的女人,跟她这个学过高等数学的人来比,丝毫没有可比性! 沈意欢,她输定了! 呵呵,就等着被净身出户吧! 福寿园里的动静,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已经传到了沈意欢耳朵里。 “小姐,她们这个时候查账,肯定不安好心。 老夫人让那支藤与琼枝查账,分明就是存心想给您为难。” 当她得知老夫人要韩曼儿与琼枝重新查账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们想做什么了! “随便她们吧,爱怎么查怎么查,宋巍一年的俸禄可是有数得。” 沈意欢看着书随口说道。 “对了,让他们将城南的那宅子收拾一下,很快,我们就能搬出去了。” “小姐您放心,奴婢一早就向那边递过话了,您想什么时候过去就什么时候过去。” “你呀,可真是鬼机灵!” 沈意欢笑着在她额头上点了下。 目光落在手里的书上,她有些迷茫的问:“对了白桃,你听过夺舍吗?” “夺舍?” “什么意思啊小姐,奴婢没听说过。”白桃摇摇头老实的说。 “嗯,怎么说呢,按照道家所说,夺舍就是一种借别人身体还阳。 也可以熟悉,是有人灵魂不死,或死后神识非断,寄居在别人的躯体中存活的说法。” 白桃闻言,感觉自己胳膊起了鸡皮疙瘩,小姐说的人心里瘆得慌。 她往沈意欢跟前凑了凑,紧紧挨着她的胳膊。 “小姐,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儿呀,感觉怪渗人的。” 白桃说着话,看到外头晃动的竹影打了个冷颤。 () xs。xs 第26章 良婿 “怕什么?我就是那么一说。” “我不是怕,就是觉得不可思议,人死了居然还能再活一次,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白桃看向她家小姐脸上的平静,突然觉得没那么怕了。 “对了小姐,奴婢之前听樊妈妈与厨房里的婆子们说闲话,好像说过,她见过一个人死了以后,快埋的时候又醒过来,活了好几年才死的。” 当时听樊妈妈说,她还觉得她在糊弄人呢。 “一会儿你让樊妈妈来宜兰院一趟,就说我有事问她。” “是,小姐!” 白桃应了一声,招来一个小丫鬟,叮嘱了几句就打发她去寻樊妈妈了。 沈意欢眼眸沉沉的扫了一眼天色,边思考着,又道: “其实,所谓夺舍,也等同于民间画本子里的借尸还魂,就是某个人,本来已经死了,却又复活,复活之后的人格,记忆,为人处事,完全转换为与之前全然不同的样子。” “当然,也有人是假死,并非死透了,也有醒来的可能。 就是不知道,樊妈妈口中那人是前者,还是后者。” 沈意欢的话,听的白桃头皮发麻, “小姐,这人死了,真的还能复活吗?若是真的可以,那也太可怕了些。” 沈意欢摇摇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许有也许没有,也许,我们生活的地方只是别人眼中的弹丸之地!” 就如同韩曼儿一样,莫名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以及,她口中经常吐出来的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让人继续盯着韩曼儿,将她的一言一行记录下来,尤其是,她口中那些让人陌生的话。”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仔细盯着她。” 沈意欢点点头,目光又落在书上, “嗯,你去忙吧,我看会儿书,樊妈妈过来了直接带她进来。” “是,小姐!” 八月的天,说变就变,上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瞬狂风大作,天空黑云阵阵,似乎压在头顶一样让人看着喘不过气来,墙边的湘妃竹随着狂风摇摇摆摆。 仿佛一不小心,就能被狂风拦腰斩断一样。 “快,将外头的晾的衣裳收拾起来,还有那边的花儿,也搬进花房里去。” 白桃连忙喊了小丫鬟们,关窗户的关窗户,搬花的搬花。 最后一盆兰花搬进花房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院子里,已经开败了的玉兰花树,被雨水洗去一身酷热,枝头摇摇欲坠的几朵玉兰花,终究是没能抵得住大雨的侵袭,随着狂风暴雨,落入了墙角的泥里。 “这雨可真是,说来就来!” 白桃现在廊庑下,看着满天雨帘跺了跺脚,准备去拿把伞借一趟樊妈妈去。 沈意欢听着外头的雨声,脑海中想着韩曼儿的来历,烦躁的丢下书,走到窗户边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雨帘发呆。 宋家门外,冒雨而归的宋巍兄妹,一个脸色铁青,一个则是满脸不服气。 一下马车,宋巍就逮住宋倩往母亲的福寿院而去。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宋倩满脸恨意的看着他,“为什么要答应田家人,你是看不到田明什么德行吗? 让我嫁给他那样恶心的丑东西,你脸上就有光了吗?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 宋倩红着眼眶,她不就是想嫁给一个长相好,她自己喜欢的人吗?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骂她? 沈意欢那贱人嘲笑她,自己的哥哥也骂她。 宋巍看着她一股顽固不化的样子,气的直骂,“你真是无可救药,你与田明抱在水里,大人有目共睹,你不嫁给他你还想嫁给谁? 京城好人家的儿郎,谁会娶你这样的女子?” “我这样的女子,我哪样女子,宋巍,你配当我哥哥吗? 你看看你自己,沈意欢虽然出身低贱,可她确实模样好。 曼儿嫂嫂又是你的心头好,你身边的女人,哪个丑了拿不出手了? 你凭什么就要我嫁给一个丑八怪?你堂堂镇北将军,就是这要是欺负自己的亲妹妹的吗?” 她嫁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嫁给田明,面对那样的男人,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宋巍看着她满脸的恨意,忍不住眼神暗了暗,他冷冷看着她, “你若是再敢生事,别怪我这个哥哥无情。 之前,你欺负沈氏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一句话,就让宋倩哑了声。 她低着头,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这就是她的亲哥哥。 看着她低头不语,宋巍的心又软了几分,他上前摸了摸她的头, “走吧,我们去福寿院与母亲商量一声,嫁人,最重要的不是长相,只要他能对你好就好。 等你出嫁的时候,我给你备上厚厚的嫁妆,田家小门小户,他们定是不敢欺负你。” 宋倩眼睛一闭,嘴角泛出一抹苦笑,狠了狠心,“好,我听哥哥的!” 看她这般乖顺,宋巍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你是我宋巍唯一的妹妹,只要由我在一天,夫家就永远不敢欺负你。” “倩儿多谢哥哥!” 宋倩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说着,木木的跟在他身后,大雨风吹进了回廊,落在半边身子,一阵寒意袭来。 明明是酷夏,她却生生感到一阵寒意! 像是提前到了初秋一样,浑身凉飕飕的。 宋巍不知妹妹心境的变化,只觉得她这般好哄,为何沈意欢就那般倔犟呢? “她要是像你这般听话,就好了!” 檐上雨水打在青砖地面上,发出阵阵脆响,宋巍的声音轻又淡,似乎带着一股惆怅与感慨。 跟在他身后的宋倩,没有错过他刚刚的那一句。 只抬头看着他背影冷笑,呵,这就是男人啊! 永远以自己的利益为主,哪怕他真正在意沈意欢,还不是领了大肚子的韩曼儿进门? 他自己尚且见色起意,又如何有脸说服她认了那丑东西,与他共度一生? 她本以为,哥哥有出息,她就可以在京城择得良婿,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在陶府,哥哥的态度居然比外人还要冷漠。 他嫌弃她这个妹妹给他丢人,丝毫不考虑她的处境。 只想着尽快将她如同污秽一样从手里丢出去。 只顾着与田家人商量最近的婚期,却从没有真正的关心过她一句。 “巍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么大的雨,没淋着吧?” 宋母拉着儿子上下打量,丝毫没有看到儿子身后,已经被淋湿了半个身子的女儿。 () xs。xs 第27章 不嫁 “倩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机会也把握不住,拉个男人还能拉错?”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嫁给田家那样的人家,对你哥哥,对宋家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宋母看着一身狼狈的女儿,没有关心她一句,反而责怪她嫁的男人对宋巍没有好处。 “娘!” 宋倩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娘救救我,是您亲女儿啊娘,您能不能心疼我一下。” “我求您了娘,您跟哥哥说一说,我不要嫁给田明,我不想嫁他。” “我可以嫁给对哥哥有帮助的人,无论是谁,我都可以嫁给他,只要不是田明,我谁都可以嫁。 娘,我求你了,你帮帮女儿,女儿不想嫁给田明。” 宋倩跪在地上,不合身的衣裳湿了半个肩膀,脸上的愁苦与凄惨,让她没了往日的高傲,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沾在脸上,看起来更加的狼狈。 “这,巍儿,这事儿该怎么办啊?” 宋母没有答应她,目光打量着儿子,眼里闪过为难。 想了想,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咬咬牙又问他, “要不,你去跟田家推了这事儿,就说 说倩儿还小,我还想留她两年。” 宋母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女儿,心里也闪过一抹酸楚。 她哪里不知道田家那个不是良人,可女儿当众与他一同落水,若是不嫁给他,名声坏了,哪里还嫁的出去啊! 宋巍对上母亲祈求的目光,无奈的叹了口气, “娘,您有所不知,倩儿抱着田明在水里,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嫁给田明是她最好的选择。 否则,京城里的流言蜚语,别人落在她身上冰锥一样的目光,会让她在这里生不如死。” “不,我不嫁,我不嫁田明!” 宋倩摇头,跪行几步,又抱住了宋巍的小腿,红着眼眶求他, “哥,我求你,你救救我,我不想嫁他!” “哥,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啊哥哥,你不能不管我,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妹妹跳入火坑啊哥!” “娘,你帮帮女儿,你帮帮女儿啊!我不想嫁,我不想嫁给那个丑八怪啊!” “娘,哥哥,你们若是不管我,我就只能去死了。” 宋倩的哭声夹杂着雨声,让人听了无端生出一种烦躁。 宋巍眉头紧锁,他自然知道,宋倩这话也就是说给他们听,她无非就是借着母亲在这里,想要逼迫他妥协,为她善后而已。 果然,不出宋巍所料,宋母一听女儿要寻死,立马就急了。 她抓着宋巍的袖子, “巍儿,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你只有这一个妹妹,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了啊! 你小的时候,从山上摔倒了,要不是你妹妹连爬带滚的回去叫人,你的腿保不保得住还是两说呢! 巍儿,我知道这事儿让你为难了,可她是你妹妹啊! 要不,你再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有别的办法救她的。” “对对对,哥哥,你不能不管我呀,只要你保证我不嫁给田明,我都听你的。” 宋巍看着跪在地上妹妹,眉头皱了皱,目光转向宋母,“娘,不是我不帮她,今日这事,我连瞒着都没有办法。 陶府今天来的人,不止儿子这样的家眷,还有公卿世家的诰命夫人们。 有这些人在,倩儿的名声已经臭了,她若是不想嫁给田明,还能嫁给谁?” “巍儿,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宋母有些不死心。 “娘,办法倒是有,不嫁人,倒是有两条路可走,就看她自己,选哪一条了!” 闻言,宋母眼睛一亮,“巍儿,你快说,是哪两条路?” 宋倩也是一脸期待的望着他,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自己希望中的答案。 哪怕嫁给哥哥的属下,她也是愿意的,她不嫌弃他们粗鲁。 可惜,宋倩注定是要失望的,只听的宋巍说道:“第一条路,就是倩儿认识到自己做了错事,不想给父母兄长蒙羞,一条白绫自尽了。” “什么?” 宋母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自尽,巍儿,怎么能 怎能让你妹妹自尽?” 宋倩也被吓得瘫软在地上,惊恐的看着他摇头,“不 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哥哥,我求你了,我不要死,我想活着。” “娘,女儿不想死,女儿想活着,女儿想陪着娘,女儿还要孝顺娘呢,女儿还没活够啊娘!” 宋母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女儿,扑到地上抱起了她, “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都怪那贱人,都怪沈意欢那贱人,她明明可以帮你的,她明明与陶家小姐相熟,只需要她一句话,陶家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那个贱人,她怎么这么心狠?” 宋母舍不得怪儿子,又心疼女儿到了这一步,竟将此事又扯到了沈意欢头上。 “巍儿,你可要好好教训下她,身为长嫂,却尽到回护之任,我看她就是故意看着倩儿倒霉的。 她将你领回曼儿的气,撒在了倩儿身上,所以才会逼的她到了这一步啊!” 听到母亲责怪沈意欢,宋巍眉头皱了皱,虽然他不满沈意欢在妹妹这件事情上的冷眼旁观。 但要说宋倩落水一事,还真怪不到她身上。 明明,以前她领着宋倩出去过那么多次,却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 “夫人呢?” 宋巍没头脑的一句话,让宋倩母女顿了下。 “回将军,夫人她回落梅轩了!” 白妈妈说完,宋巍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强调,“我说的是夫人,沈氏!” “夫人,她从陶府回来,就一直在宜兰院没出来。” 白妈妈斟酌回道。 倩儿出了这事,她居然还有闲心躲在宜兰院不出来? 沈意欢,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她,哪里会让这种烦心事打扰到他。 不等他开口,她第一个就处理妥当了! 罢了,今晚去宜兰院看看她吧,与他置气这么久,今日又当众给了他一巴掌,她再大的气性,也该消了。 见他不但没有责怪沈意欢,还久久不开口,宋母忍不住催促他,“巍儿,你说还有第二条路,是什么?” 她记得,刚刚他可是说了,还有第二条路的。 () xs。xs 第28章 闯入 “第二条路,要么,去庵子里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要么,去庄子避避风头,在附近村子里找个清白人家的好男儿嫁了,你本本分分跟着他过日子,有我在,银钱方面自然不会让你吃亏。 你只要安分守己好好与人过日子,这一辈子自然平安顺遂。” 宋巍说到这里,看了若有所思的母女俩一眼,“唯一的,就是近几年,不能在出现在京城里。 时间一久,自然没人记得你今日的丑事。” 宋巍说的这话,一方面是想让妹妹安分一些,另一方面,他说的自然也是真的。 京城多少新鲜事儿,谁会一直记得宋倩这个小角色? 新的谈资代替了旧的,若不是刻意提起,自然不会有人记得宋倩这号人。 “这 真的可行吗?” 宋母看了女儿一眼,“倩儿,你觉得怎么样?” “娘觉得你哥哥这主意还不错。” “你想啊,你嫁给一个普通老百姓,有你哥哥在这儿给你当靠山,他们肯定敬着你。” 宋母几乎被儿子这话给说动了。 女人过日子,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只要男人知道疼人,比什么都强。 儿子对钱财看的比较淡,女儿成亲的时候,多给她一些嫁妆,去了夫家也能过好日子。 宋倩眼睛闪了闪,“娘,女儿 你让女儿好好想想,女儿就是舍不得娘,女儿不想离娘太远!” 这么被灰溜溜赶出京城,宋倩自然不愿意。 她本以为哥哥会将她嫁给他手底下的武将,却不想,他居然让她嫁给一个泥腿子。 这怎么可以? 她堂堂镇北将军的亲妹妹,居然要嫁给一个乡下汉子! 她真要嫁了,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娘,你跟她好好聊聊吧,儿子还有公事要忙,儿子先去书房里了!” 若是可以,宋巍实在是不愿意掺和妹妹的破烂事。 这本就是沈意欢该处理的事情,可她居然真的撒手不管了! 她以前…… 算了,以前曼儿没进府,她也不需要因为这种事情与他置气。 “你去忙吧,你妹妹这里有娘呢!” 宋母怕耽误儿子的公事,连忙开口让他去。 宋巍微微颔首,抬脚就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本打算今夜去宜兰院陪陪她的,可是一想到她今日在陶府给他的冷脸,以及,毫不犹豫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他又犹豫了下。 就这么去宜兰院,他有些抹不开面子,虽说是他不对在先,可是沈意欢她今日实在是放肆。 跨过月洞门的时候,他停住脚步,“葛青,记得温一壶酒送到书房!” “是,将军!” 虽有些奇怪将军让送酒到书房的举动。 但葛青还是听话照做,让人去温了一壶酒。 狂风中夹杂着豆大的雨滴,黑云阵阵压在头顶,让人有一瞬间的喘不过气来。 宋巍身上的袍子下摆已经湿了大半,将后背也晕染的湿了一个尖角。 进入书房,褪去外袍,换了一身常服,小炉子上烧酒的香味儿已经弥漫在整个书房里。 望着窗外瓢泼大雨,宋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就那么灌了下去。 不知道为何,他的心慌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缘故,他整个人烦躁的厉害。 烧酒一杯又一杯的灌下去,也无法缓解,他此时不安的状态。 “将军,空腹饮酒伤身!” 葛青看着已经见底的酒壶,出声提醒他。 “伤身又如何,反正,她又不会心疼?” “倒酒!” 宋巍说着,一只手摸着自己被打的脸庞,似乎在回味,她的巴掌落在脸上时的滋味儿。 葛青见状,叹了口气不敢多说,提起酒壶又满上一杯。 就这样,宋巍一杯又一杯的,一连喝了两壶酒,染的浑身都是酒味儿,目光盯着屋檐下的雨铃出神。 “葛青,你说,她还会原谅我吗?” “我只是领了一个女人回来,我只想让她先低头,只这一次而已,为何,就这么难呢? 从前,本将军也曾被人奚落惧内,我从未因此怪她。 只这一次,我只想让满足我这一次,往后,我定会加倍补偿与她。 可她呢,她是怎么做的,与我斗气,压根就不顾及我的脸面。 今日当着那么多人,因为一个丫鬟与我叫嚣。 你说,她是不是被我宠坏了,宠的无法无天了?” 宋巍几乎近崩溃的抱怨,回应他的,除了漫天雨帘,就是葛青的沉默。 将军与夫人之间的事情,葛青一直不敢多嘴,也就立在一旁装傻。 “走,我去找她去,我就不信,她沈意欢还真敢不管我!” 宋巍说着,站了起来,衣裳都不穿就要往外走。 葛青急的拦住他,“将军,你好歹穿件衣裳,这个样子去了,夫人指定心疼坏了!” “哼,她才不会心疼我呢,你别骗我了!” 宋巍说着,一头扎进了雨里,葛青急的忙拿着伞追了出去。 宜兰院,沈意欢刚打发人送走了樊妈妈,靠在椅子上听着雨声发呆,丝毫不知,要不了多久宋巍要来恶心她。 “小姐,您还想着樊妈妈的话呢?” 白桃端来一盘切好的西瓜,插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给,吃一块西瓜,庄子上送来的,说是这一茬西瓜最甜。” 沈意欢张嘴,衔住西瓜,一股香甜充斥整个口腔,“确实甜,今年的西瓜长的好。” 沈意欢说着,自己拿起竹签子,插着西瓜吃了起来,“你也吃,别浪费了!” “今年的西瓜,咱们留着自己吃。” 想到这话,白桃眼睛一亮,拍着胸口保证道: “小姐放心,谁也别想从我白桃手里拿走一块西瓜皮!” “嗯,知道了,别拍了,正长身体呢,拍回去了怎么办?” 沈意欢说完,面色如常的又吃了一块西瓜。 “小姐,您 说什么呢?” 白桃红着脸往自己胸口看了看,“您怎么跟兰叶一样笑话奴婢呢!” “哼!” “好了,不小不小,等你再长长就好了,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嘛。 等长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地方可拍不得,这么轻轻一拍,能把你疼岔气了!” “欢娘,欢娘,为夫来看你了~欢娘!” 白桃刚想说什么,就听得宋巍的声音,从大雨中传来。 下一瞬,浑身湿透的宋巍就来到了房门口。 沈意欢与白桃对视一眼,她坐着没动。 白桃起身走到门口跪下,整个身子挡住了宋巍的去路。 “奴婢见过将军!” “滚出去,我找欢娘闲杂人等,不许打扰!” 不给白桃开口的机会,宋巍一把将她推到一边,脚步虚浮的闯入屋里,朝着沈意欢走来, “欢娘,夫人,我好 嗝 ~好想你。” () xs。xs 第29章 求和 “你来做什么?” 沈意欢眼眸没有一丝波澜,不带任何感情的问。 “二夫人怀着身子,孕中人多思多虑,将军还是去落梅轩多陪陪她为好!” 满嘴香甜被一股浓浓酒臭味遮盖住了,沈意欢一时也没了再吃的心情。 她放下竹签子,推开青花瓷盘,起身往后退了退,这才抬头看他,“将军来这里,二夫人知道吗?” “本将军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管不着。” 说着,他就要来抱沈意欢。 大步往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难道你不喜欢我来你这儿吗? 欢娘,从前,我们很好的,为何,你为何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 沈意欢忍着要吐出来的冲动,不动神色的将他的手推开,“这府里的一切,都是将军的,将军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人管得着。 可是如今二夫人怀着孕,既然你把人领了回来,就该好好对她。 而非让一个孕期的女人多思多虑,让她彻夜难眠,这样对她是不公平的。” 沈意欢的排斥与拒绝,像是烈火一样,烫红了的他的双眼。 可一想到他今晚的目的,他又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 “欢娘,今夜我留下,我们像以前那样睡就好了。 我不想去落梅轩,我只想留在宜兰院,陪你一起睡觉!” 宋巍觉得,他自己给了她台阶下,她就应该见好就收,留他住在这里。 只要过了今夜,他们一定可以回到过去的。 可这是他的想法,不是沈意欢的。 她错开宋巍的身子,避免了被他熊抱,目光清冷的看着他, “将军,曼儿姑娘没有你,夜里会做噩梦的,她怀着身子,还望你多为她们母子想一想。” 哪怕是借着酒劲儿,可如此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宋巍的脸上也过不去了。 他半仰着头,一手扶在内室与外间的屏风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 “我难得来找你,你却将我往别的女人怀里推,沈意欢,你果然是没有良心!” 沈意欢抬头打量着他,不禁冷笑,她没有良心? 宋巍,颠倒黑白倒是有一张好嘴! “你笑什么?” 宋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沈意欢,我是你丈夫,我留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难不成还要推我出去不成?” “小姐……” 白桃站在两人不远处,看到宋巍掐住沈意欢的下巴,急的出声直叫。 “滚出去!” 宋巍偏过头看她,“若是想让本将军杖毙了你,你尽管过来!” 宋巍话里的威胁,沈意欢自然听得出来。 “白桃,你出去吧!” “可是小姐!” “你出去吧,茶室桌子上有花茶,你去帮我煮一壶。” 沈意欢在宋巍看不到的地方,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白桃抿了抿嘴,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声是。 便转身离开了! 宋巍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这才松开沈意欢的下巴,目光看着被他捏红了的皮肤,眼里闪过懊恼,“欢娘,我不是有意的。” “怪我,你的肌肤本就滑嫩,而我却忘不了此事,欢娘,你将我打一巴掌吧,你在打我一下,出出气好了。” 说着,他抓起沈意欢的手,在他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让两人有一瞬间的沉默。 “是我的错,手心打疼了吧!” 看着她通红的手心,宋巍眼里闪过心疼,“我给你吹吹!” “呼~” 粗重的呼吸打在手心,痒痒的,麻麻的,让人有一瞬间的烦躁。 沈意欢用力,将一路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抬头看着他, “你又何必如此?” “去吧,趁着天色还早,去落梅轩看看二夫人,与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闻言,宋巍眼里闪过一抹暗淡,他往前走了一步,径直越过屏风,走进内室,“欢娘,为夫醉了!” “腿软的走不动道儿了,为夫就留在你这儿好了!” “以前我喝醉了,你都替我擦脸,还替我换衣裳,你以前对我真好。 不像现在,冷冰冰的,对我就像对待外人。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欢娘,我以为你能原谅我的。 以前,我给不了你什么,现在我能给你带来幸福,能给你带来荣耀,你为什么就不能心疼下我,理解下我呢! 韩曼儿她在我心中,自然是比不上欢娘你的,你是我送巍跪着求来的娘子啊。 曾经无数个夜晚,我为了能够娶你,辗转难眠,我在战场上不要命的往前冲。 就为了你跟着我不受累,欢娘,你是我宋巍的命啊!” 宋巍摇摇摆摆的往床上走去,泪水打湿了他的前襟。 “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艰难的日子,怎么眼看越来越好了,我们反而到了这一步,欢娘,你别离开我。 我知道那天打了韫儿,是我的错,欢娘,我宋巍,给你赔不是来了,求你,求你原谅我。” 沈意欢冷眼看着他装模作样的忏愧,毫无耐心,有的,只是无尽的嫌弃与不耐烦。 目光扫过门外的身影,她忍着恶心走到宋巍身边,“宋巍,你可不要哄我,明明韩曼儿才是你的心头好。 你们之间分明是有感情的,我都已经让步了,你又何必来哄我。 我只要韫儿就好,你和曼儿姑娘还会有孩子的,宋巍,放过我吧! 你已经不爱我了,你爱的是曼儿姑娘,我愿意成全你们,所以,你放过我吧!” 难得,沈意欢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宋巍立马从床上起来,“欢娘,你别哭,我爱你,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我不爱她,她只是我一时冲动,真的,你要相信我。” 宋巍抱住沈意欢,一脸真诚的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里,尽是急切与后悔。 “她救了我,我恍惚看见是你来了,欢娘,我把她当成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宋巍,你在骗我!” “你在骗我,以前,你从来没有因为别人给过我难堪。 可是自从她来了,你居然打了韫儿宋巍,我永远没有办法原谅你!” 沈意欢说着,一把推开宋巍,余光扫过门外时,眼里闪过一抹疯狂。 宋巍,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凭什么你说开始就是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伤害过她的人,全部要付出代价! “欢娘,我只爱你,我” “砰——” 他刚说了一个字,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了。 紧接着,韩曼儿哭的撕心裂肺的走了进来,“巍哥哥,你真的 不爱曼儿吗?” “巍哥哥,你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仿佛宋巍韩说一句不爱,她就要碎了! 沈意欢看着她后面的白桃,两人对视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笑又各自移开,她们主仆,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 xs。xs 第30章 二意 “曼儿,你怎么来了?” 宋巍看着韩曼儿问了一句。 她捂着胸口,浑身颤抖着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巍哥哥,曼儿不能来吗?” “曼儿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曼儿是不是就应该死在边关才对?” 宋巍嘴巴张老张,脸色煞白的看向沈意欢,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欢娘,我” “你不用解释了!” 沈意欢故作难过的偏过头,将脸埋在白桃怀里,肩膀一耸一耸的,从后面看,她正哭的伤心。 白桃红着眼眶拍她后背,轻声哄,“小姐,你别难过了,奴婢一辈子伺候您,奴婢绝不生二心。” 宋巍看着她觉得伤心,手动了动,想要上前安慰。 韩曼儿被宋巍这态度气的心肝儿都疼了。 不由捂着心口哭了起来, “呜呜……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才让巍哥哥如此为难了,早知道,早知道曼儿就在那晚之后悄悄离开。 而不是信了巍哥哥的话,跟着你回到京城里来。 巍哥哥,我还记得,你那晚满心满眼都是我,还说要给我最好的生活。 要让我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我知道,巍哥哥你只是随口一说, 可曼儿 真的当真了呢!” 韩曼儿说着,一副随时要倒下去的模样,捧着胸口,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眼泪将落未落的挂在脸上,“巍哥哥,今天是曼儿,最后一次 打扰你! 巍哥哥,祝你和姐姐幸福,巍哥哥,我们来世再见!” 韩曼儿说完,转身就往外跑去! 察觉到她话里的深意,宋巍立马就追了出去,生怕她伤心过度自尽了。 “曼儿……” “曼儿你别做傻事,你还怀着孩子呢!” 看着一对儿贱人,白桃气的直跺脚, “喂,你别死在宜兰院,我家小姐她怕鬼!” “你……” 韩曼儿被白桃气的神色一顿,脚步也慢了许多。 不过几息的功夫,就被宋巍抓住,“曼儿,这么大的雨,你不要命了吗?” “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呜呜呜,巍哥哥,你别拉着我,我真的没事,你让我死吧为哥哥。” 说着,韩曼儿推着宋巍想要往廊柱上撞去。 “曼儿,别 别这样,别寻死!”宋巍紧紧抱住她,任由胳膊上拍打依旧不放手。 “巍哥哥,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韩曼儿软下身子,声音脆弱的要化了一般, “本来,我有了巍哥哥,还有了我们的孩儿,我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谁知道,我居然在无意中做了伤害姐姐的事情。 巍哥哥,我好愧疚,我恨不得死了算了,可是 可是我舍不得你,巍哥哥。 巍哥哥我真的好爱你,求你救救我,你把我的心还给我,让我下一辈子的记忆里不再有你,我受够了,我心好痛!” 韩曼儿站在大雨中,哭诉衷情的脆弱模样,让宋巍又恨不能砍自己一刀。 “曼儿,你别说胡说,我答应过你,我一定” “嗯~” 不等他话说完,韩曼儿就晕了过去。 “曼儿,曼儿你醒醒,曼儿别死!” 宋巍抱着她,“府医,快去请府医!” 宋巍发话,下人立马冲进雨里去请大夫。 “欢娘,可否……” “否!” 沉浸在白桃怀里看戏的沈意欢,听到宋巍的话,下意识的拒绝,她用力掐了把大腿,挤出眼泪控诉的看他, “将军,刚刚还说不爱她,如今又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将军快带她回落梅轩吧!” “我受够了将军的三心二意与羞辱,如今只想一个人静静。” 宋巍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可怀里的人眉头紧皱,嘴里喃喃一句,“巍哥哥,曼儿好疼,心好疼啊!” 又让他的心偏了过来。 他将怀里的人抱的紧了些,“欢娘,我先带曼儿看大大夫,以后再和你解释。” 话一说完,宋巍就抱着人出门了! 白桃这才“嗷~”一嗓子叫着跳了起来,吓得沈意欢一跳,“你怎么了?吓死我了你。” “小姐,你难过就难过,也不能下死手呀,奴婢的大腿肉都要被你掐下来了。” 什么? “我 刚刚掐的是你的腿?” “那不然呢,小姐你手劲儿真大,疼死奴婢了!” 白桃一边抱怨一边揉着大腿,嘴里还“哎吆 哎吆”的叫唤着。 尴尬将她原本的那点儿难过挤出了胸腔,她拍了拍白桃的后背,“对不起啊,我刚刚还以为掐的是自己呢!” 怪不得呢,刚刚那么用力掐,她还觉得不疼。 原来掐不到自己腿上真的不疼啊! 白桃听着她道歉的话,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小姐,你别说对不起,奴婢不疼了,真的不疼。” “奴婢就是心疼小姐,明明将军他曾经”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 “今晚多亏了你机灵,知道去落梅轩报信儿。” 沈意欢打断了白桃,她不想再说宋巍的事情。 “收拾下床铺,将褥子与被子什么的都换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让人收拾掉。” “嗯,帮我拿一下衣裳,我洗洗,身上一股味儿,熏的人恶心!” 沈意欢始终是淡淡的,白桃倒是希望她像刚刚那样哭一场,哪怕是假装的也好。 可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贴心的准备好了换洗衣裳,放在盥洗室的高几上。 沈意欢拿着布子,狠狠将自己的身体搓洗一番后,自己沉入水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一股窒息感席卷全身,让她有种想要结束生命的冲动感。 可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错的不是她。 她没有错,她凭什么要做逃兵? “小姐,您洗完了吗?” 白桃在门外轻轻唤了一声问。 “完了!” 沈意欢从水里冒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水,朝外应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白桃这才放下心来,“我这就进来伺候您穿衣裳。” 白桃伺候她穿好衣裳,眉宇间的担忧还是久久不散。 沈意欢吃了一筷子松仁玉米后,拉着白桃坐在一边, “忙了一天了,你也坐下吃点儿。” “小姐,这” “坐吧,又不是没一起吃过。” 沈意欢这话一出来,白桃也没在拒绝,坐在她一旁的椅子上,拿了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剔干净鱼刺放在她面前,“小姐,你多吃点儿鱼!” 沈意欢夹起鱼肉吃了,转头看着她,“你也吃,别光顾着伺候我。 放心吧,我有韫儿还有你们,我还要保护好你们呢,怎么可能会做傻事。” 沈意欢说着,又吃了一口清炒笋尖儿,“一会儿你让小厨房准备下东西,明天我要给康儿做一些红豆酥。 对了,把我新做的衣裳也准备好,明天一并给康儿带过去。 我们去城南的宅子里住一阵子,那边离康儿近,正好也能给张老太傅做点儿他爱吃的芙蓉金桂酥。” “知道了小姐!奴婢今晚一定让人把食材准备好。” 要不是怕小姐笑话她,白桃几乎要高兴的跳起来了! 这宋家,真是狗都不爱待,小姐去城南的宅子也好,不但离韫儿少爷离得近,心情也比困在这里好得多。 () xs。xs 第31章 报恩 次日一早,沈意欢一身素衣,与白桃在厨房里忙活了一早上。 做出了一篮子红豆酥,一篮子芙蓉金桂酥。 “小姐,您这手艺真好,张老大人今儿有口福了!” 白桃看着金黄酥脆,香气扑鼻的点心,馋的直咽口水。 “你们也尝尝,剩下的趁热装到食盒里,等我换身衣裳我们就走。” “小姐你快去换吧,少爷见了您,一准儿高兴的很!” 白桃催促着沈意欢道。 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嗯~好吃,太好吃了!” 她可是好久不曾吃到小姐亲手做的点心了。 沈意欢见状,笑笑就去换衣裳了。 往年宋巍不在家,哪怕酷热的夏天,她都穿着老气,用宽大的袍子将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 如今她做好了与宋巍和离的打算,自然,也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如今的沈意欢,只为取悦自己而活。 想了想,她换了一套时下女子穿的样式最多的裙子。 下裳是浅蓝色满绣的海棠花马面裙,上身是一件月白色主腰,外披一件同款绣着海棠花的浅蓝色大纱衫。 一套搭配下来,整体打扮清新淡雅,轻薄的纱衫将她纤细的腰身衬侧盈盈一握,一眼看去,别有一番风情。 白桃看到人时,瞬间眼前一亮,一下子跳到沈意欢面前,“小姐,您可真好看,您今儿这么一穿,啧啧,都要亮瞎奴婢的狗眼了,别说,小姐这么出门,若说您是待嫁的小姑娘都有人信。” “贫嘴!” 沈意欢点了点头的额头,看了眼日头的方向,“快走吧,这会儿过去,正赶上他们的饭点儿,韫儿那小馋猫准能多吃两块红豆酥。” “遵命,小姐!” 白桃揉着眉心应了一声,提起食盒就跟着她身后往外走去。 两人穿过回廊,走到一处假山后面时,就听到府里的奴婢们凑在一起正咬耳朵, “听说,二夫人昨夜带了人去夫人院子里,把将军给抢走了,你说夫人她,会不会失宠啊?” “啊,这 二夫人也太霸道了吧,怎么说她也是贴上来的,居然如此不把夫人放在眼里。” “那又如何?” 一开始说话的丫头有些得意的炫耀,“你们还看不明白吗?” “在这后院里,不是看谁是大夫人谁就厉害的,要看,还是得看谁受宠,谁最得将军的心。 二夫人能从夫人院里抢走将军,还不是将军纵容的,若不然她哪里来的胆子跟夫人叫板? 我瞧着这府里呐,很快就要变天喽,你们啊,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啊,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对不起夫人了,夫人们对我们还是很好的。 而且,将军以前对夫人那么好,我觉得将军就是一时鬼迷心窍,等过一段日子,他一定会回心转意,重新对夫人好的,我还是站夫人这边。” “我看难,你没成亲你不懂,这男人啊,变了心以后,可比女人绝情多了。 如今老夫人夺了夫人的管家权,厨房里给的采买银子也扣扣搜搜的。 我们下人的伙食更是像猪食一样难吃,往后的日子,恐怕会越来越难熬,唯一的出路,就是讨好二夫人,只有那样,我们才能有好日子过。” “可,我还是不想背叛夫人,夫人她,毕竟对我们那么好。” “随便你们吧,我也是好心提一句,至于怎么选,还得看你们自己,我先走了!!” 趾高气扬的丫鬟说完,扭着身子离开了! 另一个看了眼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哎,你们聊吧,我 我走了,院里还有活儿没做完!” 看两人都走了,方圆也连忙追了上去,“红桃姐姐,青枝姐姐,你们俩等等我呀!” “哎,方圆,怎么你也 你也要背叛夫人呀,我们俩可是夫人带进府里来的。”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宝琴你也别怪我,我只是不想过苦日子罢了。 我们都是奴婢,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你也 你也早做打算,别怪我没提醒你。” “可是你忘了吗?五年前,是夫人把我们从青楼里买回来的,要不然,我们这个年纪,已经被妈妈推出去接客了。” “那又怎么样,我只想活的好一点,夫人怎么样都不会被赶出去,我要是不讨好二夫人,有一天被赶出去了,还不是不得好下场?” 方圆挣扎了说了两句,故作无视宝琴的难过,转身就跑了。 宝琴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一个个的都叛变,心里气她们的同时也为夫人难过。 明明夫人那么好,她们为什么要站在二夫人那边? “方圆,我们再也不是好姐妹了!” “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娘死的时候,告诉我要知恩图报,既然夫人救我于水火,那我就一定要站在她这边儿,我一定要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 宝琴眼神坚定,看了眼她们离开的方向,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光顾着伤心的宝琴,没有看到不远处的沈意欢主仆,只一个劲儿的抹着眼泪往前院走去。 “小姐,是外院里做洒扫的宝琴,带头挑事儿的那位,是老夫人院里的红桃,似乎跟琼枝是老乡。” “最后离开的那个,是小姐五年前在青楼老鸨手里买回来的丫鬟方圆。” 白桃看着沉默的沈意欢,将几人的身份点明。 “走吧,记得提醒我,将宝琴的卖身契给她,另外给她一百两银子,打发她出府去吧!” 让宝琴这样的人待在宋家,不是长久之计。 明显她与其他几人不是一路人,她们若是倒戈了韩曼儿,那么宝琴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下人之间,也有她们自己的一套不为人道的处事法则。 很显然,宝琴今日犯了她们的忌讳,毕竟,人不愿意看到,有人用她的高尚,衬托的自己更加卑劣。 宝琴今日在她们面前硬气,或许明日,就会成为她们集体讨伐的对象,成为就是她们明日讨好韩曼儿的见面礼! “小姐放心,我记下了!” 白桃点头称是,暗暗将宝琴的事儿记在心里。 她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夜过去,府里的人居然会是这种态度。 还真是世态炎凉,人心难测! () xs。xs 第32章 时机 “老奴见过宋夫人,您这是来看韫儿少爷吧?” 张府门口,管家看到沈意欢的时候,连忙让开位置,请她进去。 “张伯,我来给老太傅送一些芙蓉金桂酥,还是热的,劳烦您提醒老太傅一句,让您趁热吃。” “吆,老太傅前儿刚念叨了一句,说是我手里淡的没味儿,就想吃一口您做的金桂酥呢,夫人今儿就送来了!” 张管家接过食盒,笑的合不拢嘴,别说老太傅想吃了,他也馋人家这一口糕点。 “哪里,也就是太傅他老人家不嫌弃我的手艺,这这是红豆酥,给几个孩子们尝尝。” “这些是给韫儿做的衣裳鞋袜,也麻烦张伯一并给他。” 沈意欢又将给韫儿他们做的红豆酥与韫儿的新衣裳给了张管家。 “看来,今儿不光老太傅有口福,几位少爷也有口福了!” 听着张管家的话,沈意欢笑笑,取出给他准备好的递过去, “张伯,这是给你的,我知道你爱吃咸口的,这是专门给你做的。” 张管家没想到,宋夫人居然还记得他的习惯。 鼻子一酸,嘴巴动了动,“哎,你这孩子,可真是,让老奴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张伯跟我客气什么,您对韫儿那么照顾,我做点儿吃的孝敬您与太傅,不是应该的嘛。” “好了,我不打扰您做事了,我今儿搬过来了,住在城南的景阳胡同第二家,晚上韫儿若是得空,得了太傅允许的话,劳烦您让人跑一趟,我过来接他回去住一晚。” 沈意欢客气的将自己的住处告诉了张管家,她住的宅子与张老太傅的宅子隔着一条胡同。 “搬到这边住来了?” 听到她搬到城南住来了,张管家诧异的问了一句。 想起府上嘴碎的婆子传的瞎话,他到底有些放心不下,“宋将军他一定跟着过来了吧?” “你一个女人搬过来,住着总是不方便,周围的邻居虽然都是有身份的人,可毕竟人言可畏,将军要是陪着过来,还好一些。” 沈意欢看着他眼里的担忧,知道。张伯是真心为她着想,笑了笑道: “将军公务忙,他不方便过来,书房里的东西多,搬一趟不方便。 我就是过来看看韫儿,寻常每年我也过来住几天,您放心吧,我身边伺候的人多着呢,不会有事的。” 她怎么可能会让宋巍过来玷污了她的宅子。 这边的宅子,从来都是家人才可以进来的。 如今的宋巍,已经没了资格。 张管家看着她亭亭玉立的模样,暗叹了一句宋巍眼瞎。 “那你晚上关好门窗,总之要当心!” “哎,知道了,多谢张伯关心!” 沈意欢点点头,笑着应了。 “韫儿少爷那边你放心,等太傅同意了,老头儿我亲自给你送过来。” “如此,就麻烦张伯了!” “哎,跟我客气什么,夫人快回去吧,我这就进去跟太傅说一声。” “好,那我们先走了!” 沈意欢颔首,带着白桃离开了张府大门口,步行拐去景阳胡同。 看着沈意欢主仆离开了门口,张伯才心事重重的提着食盒往老太傅跟前走去。 到了老太傅门前,他调整了下脸色,“老爷,前儿您刚念叨,今儿就有人给您送好吃的了?” 张老太傅正打算用午膳,听他这话,鼻子吸了吸,“是意欢那孩子来了吧!” “老爷,您怎么知道的?” 管家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他,他还没说呢老爷怎么就知道了。 “呐,它告诉我的!” 张老太傅下巴点了点,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食盒上。 “只有她做出来的芙蓉金桂酥,甜而不腻,酥而不干,换了别人,可做不出她那味儿来。” “还是老爷您厉害,不用尝就知道是她做的。” 张伯吩咐人将两个大食盒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是提着一个小盒子,左看右看。 “老爷,您瞧,老奴也跟着您沾光了,这不,宋夫人给我做了咸口的金桂酥呢!” “那孩子啊,对别人总是记恩不记仇,除了那个人,都恨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愿意原谅他!” 老太傅说着,拿起一个金桂酥,心满意足的咬了一口,“不错,老夫就爱吃这个味儿的。” “她看起来,怎么样?” 老太傅似是随口一问。 张伯闻言,放下手里的糕点,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老爷,宋夫人脸色不怎么好,话也比之前少了许多。 而且,她带着丫鬟搬出来了,住在城南景阳胡同的第二家,她还说,若是韫儿晚上得空,就带他出去住一晚。” 张伯这一转述,老太傅脸色也不好看了,“这个宋巍,一个妾而已,就不能按照规矩领进门吗?” “非得那样大张旗鼓的领进门打她的脸,还请封劳什子平妻,我看他,真是糊涂了!” “瞧着吧,将来有他后悔的时候!” 老太傅说着,目光看他就眼窗外,“给韫儿他们送过去吧,每人只许吃两块!” 老爷这话题,转的有些太快了吧,刚还骂宋将军呢,这就又扯到吃的上了? 张伯闻言,愣了下后,又连忙应是。 “提着食盒去偏厅吧!” 张伯挥挥手,带着下人提了食盒去偏厅了,只留下张老太傅一人端坐在太师椅上。 鼻子微微吸了吸,似笑非笑的看着外头的桂花树,“哪里来的野猫儿,进来吧!” “果然逃不过老师的慧眼!” “老师近来可好啊!” 一道深邃的声音,如湖水一般宁静又深沉。 随着声音的出现,一位身着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用金线绣着祥云如意纹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打眼望去,朱红镶白玉腰带上,挂着墨玉青龙玉佩,整个人气度不凡。 脸如雕刻一般五官分明,俊美异常,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流露出的锐利,让人不敢小觑。 呵,近来可好? 你要是这个时候不回京,那他就觉得好。 可这话,老太傅也只能是在心里吐槽几句。 “老臣见过北临王,不知北临王驾到,老臣有失远迎!” 张老太傅从座位上起来,拱手行礼道。 “老师不必多礼,学生不过回来看看昔日恩师罢了,老师这目光,怎么瞧着不欢迎学生一样。” 他说着,走到餐桌旁坐下,自顾自的拿了一块金桂酥吃了起来。 “说起糕点,果然还是老师府上的糕点,合本王心意!” 张老太傅闻言,撇了撇嘴,“王爷,老臣这一生,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王爷的事情,老臣恐怕有心无力,您还是回宫麻烦太后她老人家吧!” “还望王爷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儿上,不要过分为难老臣!” 张老太傅从看到他的这一刻,就已经知道了,他这次回来,时机赶的这么巧,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哎,真要是他想的那样,京城恐怕要出大事了啊! () xs。xs 第33章 魔王 “老师,你在说什么?学生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本王对老师一向尊重,什么时候为难过老师啊?” 北临王说着,再次捏了一枚金桂酥放进嘴里,闭着眼睛细细品尝着味道,那模样,似乎通过糕点,已经看到了它主人那张绝色的容颜一般。 看的老太傅想揍他一顿。 “王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还望王爷三思啊!” 张老太傅眉头皱了皱,他不明白,这个节骨眼儿上,这混世魔王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好了这几年守在北临吗? 宋巍刚领了女人回来,沈意欢刚从家里搬出来,他这么巧就回京了? 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巧的事儿。 难不成,他让人盯着宋家? “王爷,您……该不会让人盯着宋家吧? 您该清楚的,随意窥探朝臣,是不被允许的!” “老师,你能不能别这么碎碎念了,本王什么时候毁人婚事了?” “本王是那种没品的人吗?” “若真是,本王五年前就上手抢了,还轮得到他?” 一想到她受的委屈,他就恨不得当年抢了她去,也省的她被人这般羞辱。 “王爷,老臣也是为了大周啊王爷!” “宋巍如今可是镇北将军,您可千万不能冲动啊!” 听着张老的话,他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老太傅, “老师如今的胆子,怎的这么小了?” 萧暮宸一手支着下巴,一双眸子落在张老太傅的苦瓜脸上,忍不住笑,“不就是吃了你几块糕点嘛,瞧你拉个脸,跟撬了你棺材本儿似的。” 说着,萧暮宸从椅子上起来,两只手伸进食盒一掬,将食盒里的糕点抓的只剩一块,“老师,我先去睡一觉,记得晚饭前不要让人打扰我!” “你……” “老师,别,千万别,学生也算是有孝心的人了吧,呐,里面还给你留了一块呢!” 说完,萧暮宸头也没回的往他曾经住过的客房走去。 十天的路,硬是被他花了五天就赶回来了。 这会儿实在是累得慌! 又累又饿,本以为可以跟她来个偶遇,结果,还是没赶上趟儿。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点心,忍着被噎的风险,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好吃! 比他吃过任何的山珍海味还要好吃! 老太傅走近,看着食盒里孤零零躺着的一块点心,气的直啧嘴,“哼,还说没什么企图,没有企图你抢我糕点做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这个时候回来,不就是想趁虚而入吗?” “老师,背后说人闲话可不是良师做派哦!” 像是知道老太傅会碎碎念一样,萧暮宸隔着回廊喊了一句。 “哼,老夫这一辈教过最顽劣的学生,就是你!” 张老太傅气的直甩袖子! 北临王萧暮宸,可不是一般的王爷,他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 太后的心肝眼珠子。 别看在他面前还有点人样,真要动了夺人妻的心思,十个宋巍都不是他的对手。 “哎,怎么就非要单恋一枝花呢?” 张老太傅愁的,下午给几个爱徒上课都提不起精神。 “浮光,你娘做的红豆酥真好吃!” “是啊是啊,我都没吃够呢,浮光,可否再给师兄一块?” 卫长安压低了声音,朝着宋浮光挤眉弄眼的。 其他人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长安兄都开口了,总不能少了他们的。 “嗯~只能一块,不能再多了。” “好好好,只要一块,一块就好了!” 卫长安连忙点头。 虽然家里也有厨娘做糕点给他们吃,可不知为何就是没有浮光他娘做的好吃。 韫儿给了他一块,看到其他人眼巴巴望着自己,气冲冲又给他们一人丢了一块。 娘好久没给他做红豆酥了,他自己都还没吃够呢。 每次娘带了糕点来,都要被他们抢。 “拿出来!” 张老太傅走到卫长安旁边,拿着戒尺敲了敲他的脑袋。 “当真以为老师看不见吗?一个个的太放肆了!” “简直放肆!” “老师,学生错了!” 卫长安忐忑的站了起来,将怀里的红豆酥拿了出来。 “你们呢?” 其他人互相看看对方,也将手里还没来得及吃的红豆酥交了出去。 只有韫儿,看见老师收走师兄弟的红豆酥,一把将自己手里的一块塞进了嘴巴里。 张老太傅走过来,看着他脸蛋憋得跟松鼠一样圆嘟嘟,嘴巴一鼓一鼓的正费力吃着糕点。 “这性子,怎么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也不怕噎着。” 老太傅忍着敲他的冲动,将他桌洞里全部嗯红豆酥收起来,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没了金桂酥,还有红豆酥。 先吃够了再说。 这臭小子这个时候回来,京城的天都能被他搅翻了。 愁啊愁,愁白了头! 老太傅感觉自己嘴里的糕点,也没那么甜了! 学馆里面,几人看着自己两手空空,而浮光师弟则吃的满嘴留香。 一个个暗暗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塞进嘴里的同时,又觉得老师有些偏心。 若是老师从浮光师弟那里开始收,那他们指不定也会想起塞进嘴里呢! “浮光师弟,你口袋里还有吗?” 和硕郡主的小儿子咽了咽口水,目光直勾勾盯着韫儿的口袋。 他们几人谁不知道,宋家的浮光最是好吃。 寻常口袋里总能掏出好吃的。 听他这样问,卫长安与剩下的几人也转头看他,“浮光师弟,还有吗?我拿我的小马驹跟你换!” “没了!” 韫儿摇摇头,早知道,他就把口袋装满了。 这下好了,叫老师一锅端了。 娘说的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果然是有道理的。 “啊,我们也太惨了吧!” “是啊是啊,我都闻见老师在外头吃的香味儿了。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到嘴的糕点飞了,鞋子味儿真不好受!” “可不是嘛,浮光师弟,能不能让你娘下次多做点儿红豆酥啊!” “肯定不行,我娘做这个多累啊,你还想让我娘给你做厨娘啊,美的你们!” 韫儿才不想累着他娘呢! “对了师弟,我听张伯说,你娘让你回城南住一晚?” 卫长安眼睛闪了闪,问。 “是啊,我娘说她想我了,我今儿要回景阳胡同,和我娘一起住。” “哦,原来如此,我真是羡慕你!” 卫长安说着,脑子里已经打定主意,今儿的晚饭,一定要蹭上。 () xs。xs 第34章 兰叶 “小姐,张府那边来信了,说是老太傅同意少爷回来吃晚饭呢!” 白桃得了口信儿,兴冲冲去的就跑进来了。 看到她手里的书上忍不住提醒,“小姐,您怎么还在看这些志怪的画本子,小心看的多了,夜里做噩梦!” 沈意欢闻言,笑着放下手里的书,“已经看完了,事情也差不多弄明白了。” 她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宋巍带回来的这个韩曼儿,确实有问题。 或许,她就像樊妈妈那天说的同乡一样,是借尸还魂。 听樊妈妈顺,那人也是没了呼吸,突然又又醒了。 从那以后,她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突然什么都会了。 不但突然会做很多别人从未听过的菜,还会做各种面食,甚至从一个受气包小媳妇儿变得能言善辩,将婆婆丈夫一家牢牢拿捏在手里。 村里人只当她鬼门关走了一趟想通了,所以也没有多想。 可沈意欢知道,并非是村里人想的那样。 她应该与韩曼儿一样,身体里住的不是同一个人了。 只不过,樊妈妈口中的那位老人,是在乡下那地方安安分分的过了富裕的一生。 所以,才没怎么引起有心人的查探。 而韩曼儿,从她跟着宋巍回了京城,整个人就异常的高调,恐怕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吧! 她那种自带的莫名的优越感,看她们时的目光,总让人有一种想抽她的冲动。 而且,她明着嫌弃自己只是个以夫为天的封建女人。 可看韩曼儿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哪一点又不是以宋巍为天? 献媚邀功,才是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女人。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呀,韫儿少爷晚上回来,我们做什么好吃的?” 白桃问完,又自顾自的说道:“天气这么热,韫儿少爷一定想吃一些爽口又解暑气的饭食。” 沈意欢听她这么一说,立马有了主意, “主食就吃槐叶淘吧,另外,让人炒一些黄豆出来,做一些冰雪冷元子给他解解暑气。 小菜就做凉拌爽口小萝卜,冬瓜虾,清炒藕片,再煮一锅酸梅汤给大家解解乏。” 她说完这些,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让人去买一些甜菜根儿回来,另外,若是有紫蓣和南瓜的话,也买一些回来。 今儿我们不光做槐叶淘,我们也做一些五彩面,多做点儿让大家都尝尝。” “小姐,您也太好了吧!” 白桃抱着她的胳膊摇,“光是听这些名字,奴婢就已经饿了。” “你呀,快点让人准备吧!我们早点准备好了,正好过去接韫儿。” “奴婢遵命,立马去厨房说一声。” 白桃脑子里记着好吃的,立马就是 吩咐人出门采购需要的食材了。 沈意欢闲来无事,又翻起了账本。 手里拿着账本,可脑子里却又想起了兰叶的事情。 按理来说,兰叶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怎么都一点动静没有呢? 难不成,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她的脚步? 殊不知,沈意欢此刻担心的人,正被宋巍反捆在院子里,一脚踩在她的头上,兰叶一张清秀的小脸,沾满了泥巴。 “将军还真是忘恩负义,我家小姐究竟哪里对不起将军了,将军一声不吭的领回个女人,让小姐成了京城里的笑话? 今儿是兰叶技不如人,否则,我一定杀了这贱人,提着她的人头给小姐认错。” 本来兴冲冲的回来,是想告诉小姐一个好消息的。 哪里知道,刚进府里,就听的这个贱女人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羞辱她家小姐。 哼,一个来路不明的狐媚子罢了。 也配说她家小姐? 兰叶哪怕被宋巍踩着头,依旧没有屈服。 反而是更加激起了 她的仇视。 以前只当宋巍是个好的,哪怕她家小姐被宋家人言语不敬,她也觉得没什么? 反正宋将军对小姐好,小姐也乐在其中。 可哪里知道,短短半年时间,他们连孽种都搞出来了。 如今更是逼的小姐离府,他们简直太欺负人了。 “你一个下人,居然想偷袭我肚子里的孩儿,兰叶,姐姐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姐姐离了府,害我担心了好半天,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离开,是为了让人来害我的孩儿。 巍哥哥,曼儿好怕,你看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曼儿一样,看她这样子,是根本就没有把将军放在眼里,明明,将军才是一家之主啊! 巍哥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曼儿真的怕肚子里的孩儿,哪天被她害了。” “哼,你也就这点儿狐媚男人的本事了。 你肚子里的孽种,别说是我了,指不定老天爷都不想让他来到世上呢!” 兰叶恨的咬牙切齿。 小姐对宋巍,对宋家可谓是一片赤诚,谁能想到,他们居然是这样回报小姐的。 “你……” “哼,你嘴硬有什么用,如今你以下犯上,人赃俱获,打死你都是应该的,你还敢挑衅我巍哥哥。 巍哥哥,她这么不想让我们的孩儿降生,要不然,就让她留在落梅轩好了。 我要她亲眼看着,我的孩儿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巍哥哥,好不好嘛,曼儿胸口受了重伤都没死,却不想,跟着巍哥哥回到天子脚下,居然差点死在了一个下人手里。 巍哥哥,是不是曼儿不该回来呀,我知道,她是姐姐的丫鬟,你肯定不会惩罚她的,巍哥哥,今日的耻辱,我认了!” “你知道的,曼儿从来不舍得为难巍哥哥。” 兰叶闻言,眼睛朝着荣威宋巍看去,她在赌,宋巍会不会在意小姐,拒绝韩曼儿的要求。 韩曼儿的意图不轨,是个人都看的出来。 兰叶落在她的手里,恐怕凶多吉少! 明明踩在眼前的事情,可宋巍偏偏像是不知道一样,“今日起,你就在落梅轩伺候吧!” 话一说完,宋巍抬起了他的贵足,朝着前院的方向去了。 兰叶绝望的看着他的背影,“宋巍。我家小姐的真心,真是喂了狗了!” 宋巍被她骂的脚步一顿,韩曼儿生怕他反悔,厉声呵斥道: “还敢嘴硬!” “来人,还不带去落梅轩!” “是,二夫人!” 短短半日功夫,韩曼儿已经收服了一大批下人。 她开口,立马有人上前,将兰叶拉了起来。 推着她往落梅轩的方向而去。 “今日之事,你们可都擦亮眼睛看清楚了,如今谁才是宋家做主的人! 若是有人胆敢吃里扒外,本夫人这里发卖了她。” “奴婢不敢!” “奴才不敢!” 院里的下人连忙表明态度。 下人这般恭敬的态度,让韩曼儿的虚荣心爆棚。 “回吧,本夫人累了!” “是,夫人!” 她一手扶着肚子,仰头得意的看了宜兰院一眼,得意的想,沈意欢,和我韩曼儿斗,你输定了! () xs。xs 第35章 门房 “宋夫人,你来接浮光师弟呀!” 卫长安站在张府大门口,看着沈意欢来时,两眼直放光。 宋夫人居然亲自来了,她可比浮光师弟好说话多了,这下蹭饭有点儿希望了。 “是啊,我来接韫儿回去住一晚,韫儿还没出来吗??” 沈意欢朝着他背后 看去,韫儿还没出来。 “浮光师弟,还得一会儿才出来呢,我先出来跟夫人说一声。 夫人做的红豆酥真好吃,谢谢您费心为我们做的点心,师弟们都很喜欢吃,还说吃不够呢。” 沈意欢看着他微红的脸庞,试探的问了句,“哦,师弟们喜欢吃,长安不喜欢吗?” 这孩子明明是个小孩,偏偏装作一副大人的样子。 “啊?” “长安 也喜欢,夫人做的点心!” 卫长安红着脸回了句,便低头看着脚尖,想着下一步的对策。 “点心吃不够没关系,下次我抽空再做给你们吃就是。 倒是今儿,我做了槐叶五彩淘,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吃一顿?” “啊,婶婶我真的可以去吗?” 卫长安声音不由得拔高,称呼从夫人到了婶婶。 沈意欢笑着点头,“当然,你和韫儿是师兄弟,在我心里,你们是一样的。” 卫长安因为自己的而懊恼,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脖子上。 有些犹豫的往后看了看,见老师还没出来后,才又小声的说道: “长安若是去,其他师弟一定也要去,还是改日,与婶婶约好了,我们在一起去吧!” 卫长安哪怕想去的要命,可是人家没准备他们的吃食,他们去了就是没礼数,娘知道了一定会说他的。 “浮光师弟应该快出来了,婶婶稍微一下就好。” 沈意欢要是不知道孩子的心思,那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长安,婶婶今儿做的,可不止槐叶淘,还有冰雪冷元子,冰镇酸梅汤呢,你不想去尝尝吗?” 沈意欢说着,话锋一转,“我本来没打算做太多,可我一想到你们,就没忍住做了许多吃的。 本来打算接韫儿的时候顺便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吃呢! 现在看来,倒是我没早点跟你们商量好,要不然就下” “我们去!” 门口急匆匆跑来的小童,打断了沈意欢的话。 “婶婶,你做的红豆酥真的太好吃了,我们都没吃够就被老师抢走吃了。 婶婶,我们能不能跟婶婶回家,吃完槐叶淘再回来老师这里啊?” “是啊是啊,我好想吃婶婶做的槐叶淘呢,婶婶做点心那么好吃,做的槐叶淘一定也很好吃。” 和硕郡主的小儿子陆望津眼巴巴的看着沈意欢,生怕她拒绝他们。 “夫人,张老大人已经同意,让他们随夫人去家中用晚饭了。 小人等,会陪同几位少爷一同前往,待几位少爷用完晚饭后,再陪同他们回张老府上。” 陆望津的护卫一开口,其他几个护卫也是一脸赞同的点头。 他们是公子的护卫,自然要随身陪同的。 眼前的这几位,可不是一般人,万一出了岔子,他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听到陆望津的护卫开口,沈意欢点头,“那就一起吧,不过马车倒是只容的下几个孩子,要劳烦几位一路步行了!” “无妨,夫人请!” 沈意欢颔首,“你们快上车吧,早点回去吃了晚饭,还能吃一点元子。” “娘,辛苦你了!” 韫儿最后一个出来,得知他娘要将所有人都带回来吃饭时。 心里微微有些不是滋味儿,他娘做这么多人的饭得多辛苦啊! 做他一个人的就已经够累了。 居然还要做他们的。 哼,不开心! “辛苦什么,你们吃的高兴娘就高兴,来呀,快上车吧!” “嗯!” 韫儿点点头,“长安兄,几位师兄,你们请!” “多谢师弟!” 卫长安看到韫儿的脸色没那么黑这才松了一口气。 得把浮光师弟哄高兴了,以后才能经常吃到婶婶的点心。 看着几个孩子们上了马车,沈意欢这才装作不经意的往张老大门口看了一眼,而后才钻进了马车里。 今日倒是罕见,居然没看到张伯出来,而且,门房也不是之前她见过的那一个。 倒是看见一位生面孔,她想了想,看着儿子随口问道:“韫儿,你们老师府上的门房,换人了吗?” 韫儿闻言,摇摇头,“儿子倒是没注意,不过没听张伯说起,应该是没换。” “哦,刚刚看到开门的是个生面孔,还以为府上来新人了呢!” “婶婶,可是那门房怎么了吗?” 卫长安年龄最大,心思也敏锐,琢磨着沈意欢话里的意思,回想着出门前扫过一眼那位高壮的门房,疑惑的问了一嘴。 “没什么,就是觉得以前的门房挺好的,毕竟,见了好多次了,今儿猛然看到个生面孔,有些好奇罢了。” 沈意欢随意应了一句,她怕说的多了吓着几个孩子。 若是刚刚没看错的话,那人似乎一直在偷窥自己。 明明他一张脸平平无奇,可偏偏那双眼睛,锐利无比,眸光直击人心,盯着人时,目光直白又充满侵略性。 虽然只浅浅扫了一眼,可那男人看着就不像一般人,尤其是身形,比宋巍常年在军中的人还要壮硕。 乍看倒像是行伍之人,或者,杀手一类的人。 张老这几个徒弟,可都是各家府上的宝贝疙瘩,她得留个心。 而且,来张府上接孩子的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女眷。 若是被他冒犯了,可不是小事。 不说其他人,就是和硕郡主,那可是京城的绝色。 若是此人贪图美色,不知收敛冒犯了郡主,岂不是要给张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来,明日得找个机会再来张府一趟,若今儿是他无意冒犯,倒也就罢了。 可若他是色欲熏心,死性不改的登徒子,那她可得提醒张老大人防着点儿他。 这种登徒子,做起坏事来不管不顾,万一祸害了张老大人府上的丫鬟,再抓他那可就迟了! 沈意欢坐在车上,脑海中一直想着怎么向张老大人提醒,提防那登徒子。 此时,张府的登徒子,正顶着一张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脸,回味着刚刚被她瞪的那一眼。 嘴角一抹享受的浅笑,看的张老太傅头皮发麻。 “王爷,算老夫求您了,人家夫妻二人,床头打架床尾和,过不了几天就又如胶似漆了。” “你啊,就别掺和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了,你要铭记,夺臣子妻,实非君子所为啊!” “老师多虑了!” 萧暮宸慢悠悠起身,“老师,门房那里离不开我,我先走了!” “哎,你 ……” 张老太傅眼睁睁看着他硬是顶替了门房的活儿,却也无可奈何。 人家可是堂堂九皇叔北临王,太后娘娘的金疙瘩。 () xs。xs 第36章 折磨 “小贱人,你不是嘴硬的很嘛,怎么这会儿不骂人了呢?嗯?” 韩曼儿手里的鞭子戳在兰叶的脸上,满脸得意的嘲讽,“你知道你那主子为什么会输吗?” “呸!” 兰叶不回,反而将一口血水吐在韩曼儿脸上, “我家小姐怎么会输给你这种人,我家小姐顶多就是不屑与你争而已。 你真以为你这种贴上来的女人就能赢我家小姐了?” “你敢呸我?” “贱人!” 韩曼儿骂着,狠狠又给了兰叶俩鞭子。 “叫你嘴硬,本夫人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兰叶身上的衣裳被她两鞭子抽的裂开口子,可她却硬撑着,哼都没有哼一声。 反而是一脸嘲讽的看着她,“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你居然妄想和我家小姐比,你可知道,将军当年为了, 他为了能娶到我家小姐,在暴雨中跪了一整天,才求得我家小姐心软。 后来的婚礼,更是倾其所有,几乎花光了当时他所有的银子,只为了给我家小姐一个体面的婚礼。 你可知,聘则为妻,奔则为妾,韩曼儿,你顶多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而已,和我家小姐比,你还不配!” 兰叶丝毫不畏惧韩曼儿的折磨。 她相信,小姐一旦知道,让她她今日重伤的罪魁祸首是宋巍。 折磨她,将她打浑身是伤的人是韩曼儿,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是几鞭子而已,她还是挨的住的。 “哼,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韩曼儿上前一步,狠狠掐住兰叶的下巴,“兰叶,我劝你识相点儿,早一点弃暗投明,也省得受罪,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暗?” “明?” “呵,你真是天大的笑话,要不您出门问问,哪家府上的妾为明,正室为暗?” 兰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什么卑贱的东西。 惹得韩曼儿极为不爽, “兰叶,我知道你跟了沈意欢很久,对她感情很深,但你有没有想过,她能给你的,我同样也能给你。 她沈意欢,不过是依附男人生存的寄生虫而已,她能给你什么?又能给你多少?” “我就与她不一样了,我会的东西很多,只要我随便出几个点子,就能赚到沈意欢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人生而平等,不是谁天生就该做下人伺候人的,你就不想脱离奴籍,嫁得良人做正头娘子吗? 只要你跟着我做事,我每个月给你一百两银子,不过这个前提是,你要告诉我,沈意欢她有什么秘密!” 韩曼儿给的一百两银子,确实很诱人,可对兰叶这样的人,丝毫没一点用处。 小姐早就给了她和白桃卖身契,只不过她们觉得嫁人太麻烦,又交给小姐保存了。 “韩曼儿,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不成? 我兰叶发誓,我上辈子,下辈子,上下十八辈子,都只做小姐的奴婢。 我劝你打消这龌龊的念头吧,我是永远不会背叛我家小姐的。” “尤其对方,还是你这种贱人!” “啪——” “啪啪——” “贱婢!” 韩曼儿被兰叶气的,抬手就给了她几巴掌, “没看出来,你骨头还真挺硬的。” “行,那我就让你瞧瞧,在本夫人面前,硬骨头都是什么下场。” 韩曼儿说着,转身拿起一把匕首,“噗嗤”一声,插在兰叶的大腿上。 “啊~” “贱人,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惹怒了我家小姐,有你的好果子吃。 赔上兰叶一条烂命,让我家小姐离开宋家这种破烂窝,算 嗯~算我赚了!” 兰叶忍着痛苦,丝毫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哼,你别急呀,我当然不会让你那么快就死的。 我要慢慢折磨你,一刀又一刀的,将你身上所有的肉刮下来。 烤干了磨成肉粉,煮成肉糜粥,送到沈意欢的面前,看着她喝下去。” 韩曼儿阴狠的说着,匕首拔出来,又从另一处插进去。 兰叶头上冷汗涔涔。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贱人手里,能不能熬过今晚。 但她深知,自己还没来得及见小姐一面呢。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跟小姐保证过,会一辈子陪着她,陪着韫儿少爷长大的。 想到这里,兰叶紧紧闭嘴不再开口说一句话,她想保存一点体力,想要撑到宋巍回来。 她心里清楚,这个女人不会在宋巍面前露出这么狰狞的面孔。 只会在他背后,伸出獠牙,露出她的血盆大嘴。 毫不犹豫的把人吞下去。 兰叶的沉默,让韩曼儿以为是她被自己打服了。 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拿着带血的匕首,目光看着上面的血,眼底露出一抹疯狂,“还是 这里好啊,想杀人就杀人,想弄断谁的腿,也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儿。 兰叶,你有今日,不过是你命不好,投胎做了奴婢罢了。” “落到本夫人的手里,算你荣幸,毕竟,你是本夫人第一个,即将敲碎头盖骨的人。” 韩曼儿满脸恶意的看着兰叶,她是发自内心的得意。 像她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就是注定的主角! 她自带主角光环! 哪像那些穿越到古代的圣母婊,跟下人同桌而食,看不得那些贱民被饿死。 一个个圣母心爆棚的去施粥,去瘟疫横行的地方做女医,教唆别的女人一夫一妻,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 呵呵,真是笑话! 去他妈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不是来破坏这个时代的规则的,她是来加入的。 但是沈意欢,她必须要弄死她,让她众叛亲离,让她一无所有,名声烂臭的滚出宋家。 若是第一天,她没有用那种看不上眼的态度对自己,她还能放她一马。 可惜啊,她最见不得别人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她的狗屁嘴脸。 “呵,韩曼儿,要么今儿弄死我,要么,你就等着,我家小姐上门来弄死你吧!” “我回来的事情,瞒不过我家小姐的,你真以为,这宋家,已经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吗?” “天真!” 兰叶说完,歪头看着她,虽然自己被人捆着,但她耳朵异常灵敏,院子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应该是宋巍要回来了。 看来,韩曼儿今晚没机会杀她了。 “你……” “夫人,见过夫人,将军到二门处了!” 落梅轩的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目光在兰叶身上扫了一眼,连忙规矩的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韩曼儿眉宇间闪过一抹不耐烦。 她还想多折磨一会儿这贱婢,好好出口恶气呢,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回来。 () xs。xs 第37章 相好 “真是晦气,把她堵了嘴带下去!” 韩曼儿一脸算你走运的样子,一脸不爽的说。 “是,夫人!” 落梅轩的人将兰叶的嘴用破布塞住,拉起人就往落梅轩的柴房里拖去。 韩曼儿丢下手里的匕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随便指了两个人,“你,你,将这儿收拾一下,开窗散散味儿,顺便将香点上。” “是,夫人!” 然后,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丫鬟身上,慢悠悠的吩咐道: “你再去探,看看将军先去书房,还是直接过来,脚下勤快点儿,争取在将军过来之前回来报信儿,本夫人也好准备一下,伺候巍哥哥。” “是,夫人!” 前来报信的丫鬟战战兢兢的起身,退出屋外连忙向二门的方向跑去。 落梅轩外的不远处,宝琴将自己整个人藏在树丛里,看到彩屏出来时,连忙跳了出来,“彩屏,这儿,这儿!” “呀,宝琴姐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吓死我了!” “我等不及想知道兰叶姐姐的消息,就就过来了,怎么样,二夫人有没有罚她?” 听到宝琴的话,彩屏捂着狂跳的心脏,四下看了看,才小声道:“我只告诉你一句,兰叶姐姐被将军打伤,如今又被二夫人拿刀子捅了,身上到处都是血。 宝琴姐姐,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我还要去二门处守着将军呢!” 彩屏推开宝琴,一溜烟的跑了! 她们做奴婢的,最忌讳的就是阳奉阴违。 她胆子小,不想冒险! 今日和人换了当值的时间,也是为了还宝琴姐姐的人情。 不然,她是不敢这么做的。 宝琴听到兰叶浑身是血的时候,心猛地一沉,越发担心起她的处境来。 白天她找不到机会出去,一直忍着担心到了晚上。 可现在一听兰叶凶多吉少,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当即就摘下了耳环与头上的簪子,看着手腕上,她娘临死前给她的银手镯,狠了狠心,“娘,女儿不孝,这镯子女儿将来有机会,就换回来,若是没有,您也别怪女儿,等女儿到了地下,再跟您赔罪!” 宝琴退下手腕上的镯子,擦了擦眼泪,朝着西北角的方向跑去,供下人进出的角门,今晚当值的是金妈妈,她那人最是心软。 无论如何,她都要求得金妈妈放她出去。 她一定要出去找夫人,救出兰叶姐姐。 当年在青楼门口,就是兰叶姐姐先发现了被打的她们,夫人才做主买下她与方圆的。 方圆可以忘恩负义,但她宝琴做不到,她一定要报答夫人与兰叶姐姐。 “吆,这不是宝琴丫头嘛,大晚上的,怎么跑这儿来了?” 守门婆子正凑在一起打叶子牌,夫人待下人宽厚,只要她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偶尔玩一玩也没什么! 宝琴来的时候,几人已经要散了。 只留下守门的金妈妈一人慢腾腾收拾叶子牌。 其他三人今儿不当值,打算早早歇了去。 见其他三人走远了,宝琴才哭着求她, “金妈妈,宝琴有事相求,还望妈妈能通融一二。” 宝琴说着,噗通一声跪下,“妈妈,您行行好,让宝琴出去一趟吧!” 她说着,将怀里的手镯以及其他的首饰都放到了金妈妈手里。 “你这是做什么?”金妈妈一脸严厉的推了回去。 “你可别害我啊,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怎么敢让你出去。” 金妈妈连忙拉着人起来,“你说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冒着风险往外跑。 万一出了啥事,我可承担不起,这个点儿,路上可没什么好人了。” 金妈妈眯着眼睛,一双眸子锐利的打量着宝琴。 宝琴本就着急去报信儿,她怕晚了被落梅轩的人发现,又怕她去的迟了,兰叶姐姐等不住。 急的眼泪直往下滚,“金妈妈,宝琴求您了,您就让我出去吧,我有个相好的,他明儿娶妻,可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 金妈妈,求您通融一回,让我见他最后一回,到时候,打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让他娶我,我都要跟他做个了断。 金妈妈,求您可怜可怜我,求您让我出去见他一面吧,否则,我活不下去了。” 宝琴的眼泪像水一样涌,压低了的哭腔,像是真的被男人骗了感情又骗了身子似的绝望。 听的金妈妈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你糊涂,你真是糊涂啊!” “你怎么能没成亲,就把身子给他呢!” “哎吆,我的傻姑娘吆!男人嘴里的话你也信啊,我真是不知道怎么骂你了。” “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多大了?” 金妈妈一脸严肃的问她。 “啊,这 我也不知道。” 宝琴慌乱的不敢抬头看她,她还是黄花闺女呢,哪里知道那个。 不过想起自己月事一张不准,她谎话张口就来,“金妈妈,我的月事十天没来了。” “你呀你呀!” “好了别哭了,我给你一个时辰,尽量早点回来,你可长点心吧,男人啊,最是不能信任的东西。” 金妈妈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了。 “罢了,你先去吧,剩下的事情回来再说,提着那盏灯,外面黑。” “是,谢谢金妈妈,宝琴给您磕头了!” 宝琴将镯子推到她怀里,“妈妈,你收着吧,就当宝琴孝顺你的。” 金妈妈看着她,心说骗感情骗身子,起码银子还在自己手里。 不然她就收着,等哪天了再还给宝琴这苦命的丫头。 万一孩子打不掉,宝琴的苦日子,可还在后头呢。 宝琴不知道金妈妈还为她想了这么多,一脚跨出门槛儿后,撒丫子就往城南的方向跑去。 城南有一处宅子,是夫人的嫁妆,她听白桃姐姐说起过。 夫人若是不出城的话,就一定会在那里。 寂静的街道上,宝琴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响,倾斜感觉感觉一个劲儿的往南而去。 生怕去迟一步,兰叶姐姐就没命了! 景阳胡同里,沈意欢捂着心口靠在软枕上,感觉憋闷的慌! 上一次有这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时,还是她娘死了的时候。 “小姐,奴婢去请大夫吧,你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白桃看着她难受,自己也跟着难受。 细想,小姐似乎是送了几位少爷回来后,就不对劲儿。 可她居然粗心到没有发现小姐的不对劲儿。 她可真是该死! “不用,大半夜的别再吓着韫儿,我就是心口跳的厉害,肋骨下一抽一抽的,跳的我心慌意乱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白桃,你说该不是兰叶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韫儿在她眼皮下睡的正香,还有阿大守着他,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 xs。xs 第38章 野犬 “小姐,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兰叶不会有事的。” 在白桃眼里,兰叶比她厉害多了,又会拳脚功夫,嘴皮子还比她厉害,被人欺负的可能性比较小。 而且之前出门好几次,都好好的回来了,对于兰叶她可有信心了。 “您快躺下歇歇吧,万一一会儿心口又疼的厉害了怎么办?” 沈意欢抿着嘴摇摇头,“白桃,我的感觉一向都很准。” 能让她在乎的人,就那么几个,以前是白桃兰叶,韫儿宋巍。 可如今,只有兰叶白桃与韫儿了,韫儿白桃都在她跟前,那出事的,极有可能就是兰叶。 “白桃,明日通知戚掌柜,让他派人去一趟北边儿,沿途寻一寻兰叶的踪迹,我怀疑,兰叶遇到危险了。” 虽然兰叶有功夫在身,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万一碰上比她厉害的对手,兰叶一定会吃亏。 听她这么一说,白桃也跟着紧张起来,“小姐放心,明天天不亮我就去通知戚掌柜寻人。 我相信,兰叶好人有好报,就算有危险,也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白桃这话,也就安慰安慰自己,对沈意欢丝毫没有一点作用。 反而让她心底的担忧的越发浓烈。 寻常兰叶出门,总是跟她估摸的时间差不多回来。 可这次,偏偏迟了好几天不说,尤其她的心跳,从晚饭后就没有停下来过。 肋骨下像是灼烧一般的滚烫,让她整个人都烦躁的静不下来。 “白桃,不用等天亮,你去将韫儿抱过来我看着,阿大那边我另有吩咐。” 她一刻也等不了,娘死的时候,她就是这么难受,心脏撕裂般的疼痛。 如今又是如出一辙的这般,一定是兰叶她出事了。 “是,奴婢这就伺候您穿衣。” 白桃毫不犹豫的听从沈意欢的吩咐,拿了衣裳伺候她穿戴整齐,这才开门, “小姐您稍坐坐,奴婢马上去抱韫儿少爷过来。” “你去吧,我没事的!” 沈意欢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乱七八的想了一堆。 很快,脚步声阵阵,白桃抱着睡熟的韫儿过来,身后紧随的是韫儿的贴身护卫阿大。 “小姐,您请吩咐!” 阿大看到沈意欢穿戴整齐,端坐在椅子上时,就知道是有要事吩咐。 跪在地上一副恭敬的模样。 “阿大,兰叶可能出事了!” 沈意欢话里带着浓浓的疲惫,“你去戚掌柜那里跑一趟,告诉他,兰叶去北边儿还没回来,让他派人沿途去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阿大一听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兰叶的身手,他是知道的。 本以为兰叶帮夫人做事,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却不想,小姐居然说她出事了。 “是,小人这就去寻戚掌柜!” 阿大转身离开,屋里又陷入了寂静,沈意欢主仆一言不发,只听的见韫儿绵长的呼吸声。 静谧的夜里,一点儿声音就被无限放大。 阿大出门的声音,屋外的风声,吹动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偶尔的一声鸟鸣,一声犬吠,清晰的让人只觉得渗人。 空旷的街道上,宝琴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是她硬撑着恐惧,能听到的唯一的声音。 快了,就快到了! 她一定会找到夫人与白桃姐姐,救出兰叶姐姐的。 正当她埋头往前跑的时候,一只瘦的不成样子的野狗,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 “呜汪——” 突然的犬吠打破了夜的宁静。 “汪……” “汪汪……汪……” 急促的犬吠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宝琴被吓得心跳加速,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她刹住要迈出去的步子,胸口上下起伏着,浑身的衣裳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一动不敢动的,与对面的野狗僵持着。 “汪……” 又是一声示威似的狂吠。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宝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瘦的皮包骨头的野狗,正站在不远处,警惕地盯着她。 野狗的双眸在月光下闪烁着绿色的光芒,它的牙齿锋利,仿佛随时准备扑上来。 宝琴感到自己的双腿变得异常沉重,她无法移动一步。 她害怕极了,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被野狗撕扯的画面。 她试图冷静下来,但恐惧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脏。 “汪汪……汪……” 野狗的叫声越来越大,它开始向宝琴走来,宝琴惊恐的看着它,它进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一人一狗就这样僵持着。 宝琴看着自己被野狗逼着往相反的方向走,咬咬牙跪下, “狗大哥,求你放过我吧,我要去搬救兵救人的,算我求你了。 明日,明日我一定给你肉吃,狗大哥你信我一次,我一定给您带肉骨头汤喝,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狗大哥,我求您了,兰叶姐姐还等着夫人去救她呢,求求您让我过去吧!” 宝琴跪在地上,一边哭诉一边往自己的左前方跪行,希望可以绕过野狗,冲过去。 可惜,她跪下的时候,野狗像是疯了一样咆哮着朝她扑了过来。 “汪——” 月光下,野狗尖利的牙齿闪着冷光,宝琴绝望的捂着脸,她怎么这么倒霉,怎么会这么窝囊? 眼看就要到城南了,结果却被野狗挡住了路。 “兰叶姐姐,我对不起你,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夫人,我可真没用。” “呜汪 ……呜……呜呜……呜” “汪~” 宝琴本以为她就要葬身狗嘴了,却不想,意料中的疼痛没感觉到。 居然看到野狗躺在距离她一步远的位置上抽搐着。 明明刚刚还龇牙咧嘴朝她狂吠的野狗,此时再看,却是一副快断气的模样。 “这 这是怎么回事?” 她四下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难不成是土地神帮了我?” 宝琴揉了揉被吓软的腿,顾不得是哪路神仙救了她,连爬带滚的往前跑去。 隐身在房顶上的人,看着宝琴滑稽的模样,忍着笑轻轻一跃,就朝着张府的方向去了。 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家主子惦记的那位,是有一位贴身丫鬟叫这个名字的。 宝琴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人,只一个劲儿冲到城南的巷子里,对着街道大喊: “夫人,救命啊,兰叶姐姐要被打死了!” “夫人,夫人,兰叶姐姐被落梅轩的人抓走了!” “夫人,白桃姐姐,救命啊!” 她不知道夫人具体住哪里,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找人了。 虽然笨,但确实奏效。 本就未睡的沈意欢与白桃,听到外面的声音两人同时坐直了身子。 “什么声音?” 沈意欢眯着眼睛,她似乎听到了兰叶的名字。 () xs。xs 第39章 王八 “小姐,好像是宝琴的声音,前院做洒扫的宝琴。 您还让我给她一百两银子安顿她出府去呢,您记得吗?” 白桃眼里闪过担忧,这个时辰,宝琴怎么会在外头? “你让人出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不是宝琴。 我刚刚好像听见她不止喊了兰叶,还喊了你的名字。” “是,奴婢也听见了,我这就让人开门查看究竟。” 沈意欢听见的,白桃自然也听见了! 只不过,她担心的是,宝琴口中的兰叶。 到底怎么了? 白桃喊起了院里的下人,陪同她去大门口查探。 外头的宝琴却并不知道,她已经走到夫人住的景阳胡同了。 她双手做喇叭状,对着巷子两旁的大门朝里面喊: “夫人,白桃姐姐,快去救兰叶姐姐,她流了好多血,她快要死了。” “白桃姐姐,你们到底在哪里啊,迟了就来不及了!” 宝琴的声音嘶哑的厉害,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洗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湿透了。 厚重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在寂静的夜里异常的刺耳。 可听在宝琴耳朵里,如同天籁一样。 她急急的转过身子,看着从门里出来的人。 喜极而泣,“兰叶姐姐,兰叶姐姐有救了!” 话一说完就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气。 “宝琴,宝琴……你别晕,我们进去说话,” “快,将人抬进去!” 白桃一声令下,院里的下人抬着脱力的宝琴就往回走。 “小姐,宝琴,是宝琴来了!” 宝琴挣扎着要跪下,被沈意欢一把拦住,“宝琴,兰叶 是不是兰叶出事了。” “是,兰叶姐姐今儿回来,撞见二夫人说夫人坏话,就骂了二夫人。 被将军打伤了,又被二夫人要到了落梅轩。 奴婢白天没机会出来报信,晚上托落梅轩的彩屏打听,她说兰叶姐姐浑身是血,奴婢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夫人,兰叶姐姐她,她会不会被二夫人打死?” 宝琴浑身是水,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汗,整个人狼狈的像是逃荒来的人。 沈意欢听到宋巍伤了兰叶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娘,外面什么声音?” 床上韫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一双眼睛盯着地上的屏风,茫然的问。 “韫儿,娘跟你白桃姑姑说话呢,没什么事的,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去老师那里好好学习。” 沈意欢走到床前,抱了抱儿子,“睡吧,白桃姑姑会陪着你的。” “好,韫儿知道了。” 韫儿说完,乖巧的闭上眼睛又继续睡了起来。 沈意欢摸了摸他的头,走到外间看着白桃, “白桃,好好照顾宝琴,以后,她就是我沈意欢的人了!” “是,奴婢记住了!奴婢会让人好好照顾她的。” 白桃带着哭腔,将宝琴扶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小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照顾好韫儿,天一亮送他去张府,顺便,再给宝琴请个大夫!” “兰叶,我会亲自接她回来!” 沈意欢说完,瞥了眼桌子上的沙漏,径直出门往马棚的方向而去。 牵了一匹快马出门,就直奔宋府。 “小姐,我们陪你一起去!” 阿大听到了宝琴的哭喊声,带着戚掌柜给的人又折了回来。 沈意欢看着他们,点头,“跟上吧!” “是,小姐!” 沈意欢骑着马一骑绝尘,阿大领着十人跑步跟在她身后,往宋家的方向追去。 “白桃姐姐,夫人她一个人去能行吗?二夫人她,如今可威风了。” 夫人不在的时候,二夫人已经收服了好一批下人。 宝琴担心夫人单枪匹马的过去,会吃亏! “放心吧,我家小姐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白桃自信的说。 “你歇一歇,我看看韫儿睡着了没,看看就出来陪你。” “嗯,白桃姐姐,你快去照顾少爷吧我没事的!” 她就是又怕又累,有些脱力了而已。 白桃闻言,拍拍她的肩膀,转头对候在一旁的下人吩咐, “去打一盆温水过来,伺候宝琴净手,再去将伤药取来,帮她涂一下。” “让厨房煮一份清淡点的粥,另外,将客房收拾一间出来,以便宝琴姑娘在里面养身子。” “是,白桃姑姑!” 院里的下人得了吩咐,各自忙碌了起来。 白桃也进去内间拍着韫儿,哄他睡觉了。 而沈意欢,不停的挥动着鞭子,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宋府赶去。 一刻钟后,镇北将军门前,沈意欢一脸冷漠的站在一边,吩咐阿大叫门。 “砰砰砰——” “嘭!” 宋府的大门被阿大拍的直响,门房听着动静,打着哈欠问了句,“谁啊?” “开门!” 沈意欢带着杀意的声音,吼的的门房一愣, 他从门镜处窥得来人是一脸冷肃的夫人时,吓得瞬间瞌睡都没了,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楚人后,连忙打开大门跪在地上迎接, “小人不知是夫人回来,望夫人恕罪。” 沈意欢将缰绳丢下,大步跨进门槛儿,带着阿大等人直奔落梅轩。 门房看着夫人一行人怒气冲冲的背影,生生打了个冷颤,原来,从不发脾气的夫人发起脾气来,居然如此渗人。 “夫人?” “奴婢见过夫人!” “让开!” 沈意欢一把甩开了落梅轩门口的下人,推开大门就往里走。 “夫人,我们夫人和将军还没起来呢,您这样闯进来,恐怕” “啪——” 不等丫鬟说完,沈意欢就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你喊什么?” “跪下!” 在沈意欢的威慑下,红桃不甘不愿的跪了下来。 做好人真难,还是做回恶人比较解气! “你叫红桃是吧,以后就叫王八!桃这个字,你不配。” 沈意欢说完,挥了挥手,“阿大你去寻兰叶!” “是,小姐!” “其他人,给我砸!” “是!” 除了阿大之外,还有其余九人,都是从戚掌柜那里带来的有功夫在身的人。 来的时候戚掌柜就吩咐过,一切以小姐命令为主。 所以,沈意欢一声令下,九人不遗余力的开始打砸落梅轩。 沈意欢路过王八身旁时,一脚将她踢了出去,“好狗不挡路,你真是没眼色极了!” 话一说完,她就直奔落梅轩的正房。 “嘭!” 沈意欢一脚踢开房门,隔着房门喊:“韩氏贱婢,出来!” () xs。xs 第40章 不忠 “我数三个数,你若是再不出来,就不要怪我让人进来抓你了!” “三” 沈意欢嘴里念了一个三,就对着身后的两人挥手,“进去,给本夫人砸,狠狠的砸!” “是!” 两名男子异口同声的回答,下一刻径直跑进韩曼儿的正房外间。 “沈意欢,你是不是疯了?” 宋巍一边往身上套衣裳,一边咬牙切齿的喊叫。 “你堂堂镇北将军夫人,大半夜不睡觉,带着一群男人跑来落梅轩闹什么?” “闹什么?” 沈意欢忍着恶心上前一步,将博古架上的一套粉色瓷瓶扔到地上。 “啪——”一声摔成了粉碎。 这是她曾经亲手为女儿置办的,如今被韩曼儿弄脏了。 还有这落地长颈珐琅彩大花瓶,也是她一手送进来的。 “嘭……” 被她推倒在一边。 一路走一路摔,走到内室,看着床上刚准备下来的两人,嘲讽道: “你还有脸问我,若不是这贱人招惹我,我连呼吸一下这里的空气都嫌恶心。” “你以为,这里有什么香饽饽,会引得我大半夜跑过来?” 宋巍原本以为,沈意欢是吃醋,所以才跑过来闹他。 他面上虽然不好看,但是心里到底是欢喜的。 只要她摆出来吃醋的态度,那他就有办法哄好她。 让她与曼儿一起和睦相处! 可是看着她一脸冷漠,丝毫不像为了他留宿落梅轩而来的样子。 宋巍又有些慌! “欢娘,你” “巍哥哥,怎么办?姐姐好凶,我好怕啊!” “姐姐会不会让人杀了我们?” 宋巍见她害怕,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曼儿你别怕,有我在,我会护着你的。” 他一边说还一边观察沈意欢的脸色,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到他想看到的结果一般。 可怀里的女人丝毫不给他机会,双手挂在他脖子上,目光望着沈意欢身后砸东西的两人,阴阳怪气道: “巍哥哥你看,姐姐身后那几个人,不像是府里的人,姐姐,你大半夜的从那里找来这么多男人?” “哦,对了,听说姐姐每年都会去别处住一阵子,难不成,是 是和他们一起住吗?” “哈~,姐姐,虽然巍哥哥他心怀若谷,人也大度,可姐姐也不能背着他胡来吧!” “女人还是要自爱一些的好,不过像姐姐这般的反差表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平日里高贵的像菩萨一样,谁知道私底下却……” 话到这里,她顿了下。 目光在沈意欢与她身后的几个男人身上来回扫视。 “啊,姐姐她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是我 是被我说中了吗?” “巍哥哥,曼儿的心好疼啊,曼儿真心替巍哥哥不值得。 巍哥哥这样的英雄你都不珍惜,你居然会跟一群贱民厮混,姐姐,你真的堕落了!” 韩曼儿看见沈意欢带着人闯进来的刹那,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 整个人挂在挂在宋巍的身上,眼里带着不怀好意的挑衅,一副柔柔弱弱,仿佛随时会被沈意欢捏死的模样,可嘴上却不忘败坏沈意欢的名声。 原本宋巍是不信的,可是架不住韩曼儿的煽风点火。 他看向沈意欢的眼神,也带上了怀疑。 宋家本就人口简单,她为何每年都要去城南宅子住一阵子? 而且,他曾看到过沈意欢和左相从同一家酒楼出来过。 难不成,她每年去城南住,竟是背叛了他? 沈意欢察觉到宋巍眼神的变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愧是枕头风,果然厉害! 此风虽小,却袭人骨髓,能将一代枭雄吹的软了骨头。 也能将宋巍这样的常年保持警惕的武将吹成傻子! 她无视宋巍的探究与打量,上前一步,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将人从宋巍手里夺了出来。 “啪——” 她一巴掌打的韩曼儿的脸偏了过去。 贱人,贱人! 又打她的脸,她一定要让这贱人不得好死! 哪怕心里恨的要死,可韩曼儿还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姐姐,你干嘛打我?姐姐不要害我的孩儿啊! 巍哥哥,曼儿的肚子,曼儿肚子疼,巍哥哥,曼儿好疼。” “沈氏,你放开她!” 宋巍被她喊的回了魂,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时,立马眉头紧锁,“沈意欢,你想做什么?她肚子还怀着韫儿的弟弟呢!” “韫儿的弟弟,她的孩子配吗?” 沈意欢冷笑一声,转头看着韩曼儿,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不要喊我姐姐,不要打我身边人的主意。 别说宋家的二夫人,就是这大夫人,我也愿意拱手相让。” 沈意欢捏着韩曼儿的脖子,“可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你怕不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吧!” “啪——” 又是一巴掌! “够了!” 宋巍出手,将人从沈意欢手里夺了过去。 “怎么就不配了?” “同样是我宋家的孩子,怎么就不配当韫儿的弟弟了?” 宋巍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因为韩曼儿的提醒,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让他不敢直视的可能。 那就是,韫儿像他的地方并没有那么多,反而是与左相的儿子有七分神似。 一想到沈意欢有可能背着他偷人,还给奸夫生了儿子,他就恨不得杀了她泄愤。 “曼儿的孩子不配当韫儿的兄弟,谁配,外头的奸夫的儿子吗?” “沈意欢,你简直下贱!” “啪——” “宋巍,你无耻!” 沈意欢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变了,却不想,他居然没脑子到怀疑她对他不忠。 居然敢听信谗言怀疑她的清白! “这一巴掌是替我打的,是打你有眼无珠,也是提醒我自己,誓言承诺就是一场笑话。” “啪——” “这一巴掌,是替韫儿打的,从今日起,韫儿,是我沈意欢一个人的儿子。与你宋巍再无干系!” “宋巍,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们完了!” 沈意欢话刚说完,宋巍就慌乱的伸出手,“欢娘,我 我一时冲动,刚刚是我胡言乱语的,你就当” “啪!” 沈意欢拍开了他的手,胳膊抡圆给了韩曼儿一个嘴巴子,“我警告你,下次敢拿韫儿说事,我一定杀了你!” “小姐,兰叶找到了!” 门外传来阿大的声音,沈意欢瞥了一眼韩曼儿,转身就往外跑去。 韩曼儿被她一个眼神吓得,浑身起了一层小疙瘩。 沈意欢那眼神,似乎在说,敢伤了兰叶就弄死她似的。 () xs。xs 第41章 气话 沈意欢看到兰叶浑身是血的样子,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韩氏,你果然找死!” 沈意欢看着兰叶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恨不得活剐了宋巍二人。 若不是宋巍重伤了兰叶,她怎么会被韩曼儿折磨成这般模样。 “小姐,兰叶 兰叶没做梦啊,小姐真的来救我了。” “兰叶,你别说话了,我来领你回家!” 沈意欢忍着痛苦,摸了摸兰叶的脸颊,“阿大,你送兰叶回城南小院儿,找大夫给她看伤。 留下几人,随我杀了韩氏,为兰叶报仇!” “小姐,兰叶没事,我 还 活着呢,你别……” 兰叶硬撑着说了一句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阿大!快点送她去看大夫!” “是,小姐!” 阿大带着三人,将兰叶抬在门扇上,招摇过市往城南赶去。 而沈意欢,则是无视出来的宋巍与韩曼儿,对剩下的几人厉声吩咐, “落梅轩今儿若是有一片好瓦,你们就算失职。” 这话一出来,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拱手说了句“是,小姐!” 就又开始砸东西。 “嘭嘭嘭——” 正房的玻璃被砸成了碎片。 “叮铃铃” “啪……” 随着一声脆响,屋檐上的瓦片与惊鸟铃一起落了下来。 沈意欢满意的笑了笑,“那边的果树都是我费心种下的,拔了吧!” “还有秋千架,也是我亲手栽的,都拔了吧!” “是,小姐!” 话音刚落,桂花树下的秋千架就被几人拔了出来。 “沈意欢,你放肆,你凭什么拔掉秋千架?这里可是宋府,这里的一切都是巍哥哥的,你凭什么说拔就拔。” 韩曼儿的心在滴血。 落梅轩里的一切布置装点的恰到好处,她从住进来就觉得满意极了。 平日里最喜欢坐在这架秋千上吃着点心喂鱼。 这个贱人居然给她拔了。 “呵,一个秋千架而已,我想拔就拔喽!” 沈意欢眼里闪过一抹深意,又对着下人吩咐道: “那边的桃树,还有樱桃树,都给我连根拔了!” “还有这棵桂花树,也砍了吧!” “是!” 她带来的人,自然是听她的。 三两下就合力将桃树连根拔了! “住手!” 宋巍看到他们拔了桃树,又要朝樱桃树下手,再也忍不住了,“沈意欢,你到底想做什么?” “好好的院子,为什么要毁了去?” 院子里的果树被砍的秃了,秋千架也被他们拔出来扔在一边。 屋檐下的雨链被打了下来,水缸碎成了片。 原本看着精致又充满意境的小院儿,一眼望去尽显荒凉。 “屋子里的一切,天蓝釉梅瓶,青花瓷落地长颈瓶,茶具,黄花梨的家具,几乎被你砸了个干净,你还想怎么样?” 沈意欢听着他的指责,对自己的人说道:“你们听我的就是,这院子里的一切,都是我亲手布置,花的也是我的银子。 如今我想将这一切拆除,自然就要随我乐意。” 几人一听这话,随即又将樱桃树折的折,拔的拔。 丝毫不留余地! 沈意欢见状,这才满意的一步步走近宋巍与韩曼儿。 “沈意欢,我警告你,你别胡来,我也是巍哥哥的夫人。” 韩曼儿看到沈意欢径直过来时,吓得立马躲在宋巍背后,可又忍不住贱嗖嗖的伸出脖子挑衅她。 沈意欢无视她,目光落在宋巍脸上,一字一句的问: “敢问宋将军,我的婢女兰叶,究竟犯了什么罪,竟让你们夫妻轮番折磨,将她打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沈意欢左一句一句“宋将军”,右一句“你们夫妻”,彻底让宋巍心里慌了。 他急忙上前一步,试图拉住她解释,“欢娘,你听我说,是她不敬主子,我只不过是” “呵,她连卖身契都没有,需要敬哪门子的主子?” 沈意欢后退一步,嫌弃的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宋巍,你是皇上亲封的镇北将军,你的屠刀应该是对准敌人的心脏,而不是伸向普通百姓吧!” “你说,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皇上与百姓,该怎么看待你这位镇北将军呢?” “你胡说!” 韩曼儿不安的争了一句,“你说不是就不是了,我们凭什么信你?” “巍哥哥,她肯定是骗人的。” “巍哥哥可是将军,为了保护百姓吃了多少苦头,不过是惩罚府上一个不敬主子的奴婢罢了,沈意欢你少在哪儿妖言惑众。” 沈意欢没有理会韩曼儿的挑拨,只静静看着宋巍, “宋将军,你说,我若豁出去告你与这位夫人殴打百姓,你这镇北将军会不会染上污点呢?” “你 沈意欢,你怎能如此?” 宋巍似乎不敢相信,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可是韫儿的父亲,你这样做,于你于我,于韫儿有什么好处?” “难道我们多年的夫妻,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一个奴婢?” 到了这个时候,宋巍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以为是沈意欢小题大做。 哼,真是可笑! 他一个背叛了她的男人,居然有脸和兰叶比? 在她心里,兰叶可不是一般的奴婢。 不过这话,沈意欢自然不会再说给他听。 只淡淡的出声提醒, “宋将军,你不要忘了,刚刚是你亲口说的,韫儿 不是你的孩子。” “你是最没有资格,也是最不配提韫儿的人。” 意识到她眼里的认真,宋巍不自觉的心一颤, “欢娘,我刚刚只是一时气话,怎么能当真?我知道,兰叶受伤你心里不好受。 可是她对曼儿言语不敬,我教训她也是应该的,她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 你今日又是纵马,又是砸了落梅轩的,再大的怨气也该散了吧!” “宋巍,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沈意欢怒声呵斥,“兰叶是我的人,只有我能决定她的生死,你没这个资格,韩曼儿她更没有。” 她指向满地狼藉的落梅轩,继续说道:“今天我不光要为兰叶讨个公道,还要让你们知道,我沈意欢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说完,沈意欢转身对身后的下人下令:“兰叶身上有多少伤,就在韩氏身上双倍奉还,既然她不要脸,一而再的挑衅我,就不要怪我了。” “是,小姐!” 几个下人应声而上,迅速将宋巍与韩曼儿围在中间。 () xs。xs 第42章 捅伤 “沈意欢,你敢” 宋巍上前一步护在韩曼儿前面想要阻拦。 “我凭什么不敢!” 却被沈意欢一声冷笑打断。 “宋巍,你既然想护着她,那么兰叶身上的伤,就由你来承受吧!”沈意欢眼神冰冷地看着宋巍。 “你疯了吗?” 宋巍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你居然,为了一个奴婢,能做到这一步! 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宋巍,是你的丈夫,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丫鬟,和我闹起来?” 呵,还敢说他是自己丈夫? 她想说,她曾经为了他,付出了更多,忍受了更多,可又一想,又觉得没必要跟他浪费口舌。 “兰叶只不过伺候你几年,你都能如此真心待她。 我们可是夫妻啊,你怎么忍心这般伤我,我只要曼儿一个,从今往后,再也不看别人一眼。 你还是我宋家的大夫人,一切都以你为主,曼儿的一切也都由你做主,行吗?” 宋巍不想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 他始终想不明白,他这么多年,只带回来了曼儿一个,她怎么就这么接受不了呢! 别人家里的妾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怎么没见别人家闹起来啊! 他眼里闪过一抹挣扎,明明,她以前那么通情达理,从来都是温柔小意的一个人啊! 罢了罢了,他在退一步吧! 总归也是自己爱的女人。 “欢娘,我们不闹了好不好,这样子闹下去,消耗的是我们之间的感情。 怎么样才能让你消气,才能让你接受曼儿,才能让你原谅” “噗哧——” 沈意欢对他的叨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甚至,趁着宋巍喋喋不休还在说教她的时候,掏出匕首“噗哧”一声,扎在韩曼儿的胳膊上。 手腕狠狠一转,匕首转了一圈儿。 “啊……” 韩曼儿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啊——啊——疼死我了,巍哥哥,救我,救我……” 沈意欢将匕首拔了出来,想扎她第二刀的时候,被反应过来的宋巍一把捏住手腕拦住。 “你 你怎么能这样?趁着我不注意,你居然偷袭她?” “哼,宋巍,兵不厌诈你不知道吗?” 沈意欢冷冷瞥了他一眼。 长腿越过他踢出去,对着韩曼儿的膝盖,狠狠来了一下。 “嘭——” “啊~~” 韩曼儿疼的应声跪下,伤了一臂一腿,让她止不住的颤抖,浑身都渗出一阵阵冷汗来。 宋巍看着疼的脸色扭曲的韩曼儿,吃惊的看着沈意欢, “沈意欢,你何时变成这般了?还兵不厌诈,我们是敌人吗?” “难道你不知道,她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吗?” 宋巍将韩曼儿扶起来护到身后,目光沉沉的看着沈意欢。 似乎不敢相信,从来都巧笑嫣然的妻子,动起手来如此果决。 他们不是敌人,难道是朋友? 宋巍真是想的太美。 沈意欢满不在乎的丢下匕首,目光盯着韩曼儿,一脸平静的警告,“兰叶伤的,可比这要重的多,你该庆幸,这里是京城,否则,我一定……手刃了你。” 至于宋巍口中的孩子。 呵,什么孩子? 他宋巍与韩曼儿的孩子,关她沈意欢什么事? 至亲之血她都沾过,更何况仇人的孩子。 “你在威胁我吗?沈意欢你别忘了,我是宋将军的夫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你想杀就能杀的。” 韩曼儿坐在宋巍身后的地上,双目阴狠的望着沈意欢,狠狠的咒骂道: “沈意欢,你居然想杀了我,巍哥哥,我要去告她,我可是镇北将军的夫人,她居然敢伤我与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定要告官……” “沈意欢,我要让你牢底坐穿,我要让你后悔你今日的冲动,你一定会为今日付出代价的。” 完了,又换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眼泪婆娑的看着宋巍, “巍哥哥,人家可是豁出一条命跟你回来的,你不能不管曼儿呀!” “曼儿只是爱你罢了,怎么能遭受如此的羞辱呢! 巍哥哥,曼儿好疼,心口好疼,肚子好疼,哪里都疼。 巍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是不是等不到我们的孩子出生就要死了?” 韩曼儿疼的嘴唇直抖,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沈意欢泄愤。 可她又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宋巍,不想将此事闹大。 那股不甘心,让她的手指紧紧的攥着,竭力忍着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宋巍看着浑身带血,又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女人,瞬间就心疼了。 他一心只顾着沈意欢回头,却在不经意间又伤了曼儿的心。 眼下,这个女人还怀着孩子,又受了伤。 他 可真是该死! “曼儿,你先进屋,让大夫替你包扎一下伤口,这件事情交给我,有我在,你别怕。” 哪怕知道,宋巍不见得会将沈意欢如何,可韩曼儿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 就是想让宋巍沈意欢面前事事以她为主,让沈意欢羡慕,让她心酸嫉妒。 被宋巍搀扶着起来的那一刻,她对着沈意欢放狠话, “哼,沈意欢,你给我等着,你这么害我,我巍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是谋杀,你就是想借机想害了我肚子里的孩儿。” “你这个刽子手,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不放过,你会遭报应的。” 韩曼儿哪怕疼的快晕过去了,但她嘴上还是放着狠话。 “来人,快送二夫人进房间,让府医过来替她包扎一下。” “是,将军!” 落梅轩的下人连忙涌过来,从宋巍手里搀扶过韩曼儿,就把人往屋里带去了。 宋巍不想伤了韩曼儿,可也不想让她真的去告沈意欢,眼看将人哄进去了,才一脸疲惫的看向沈意欢, “欢娘,我再说一次,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都不与你计较了。 只求你不要和曼儿争来争去的,我保证,我们还会像以前那样夫唱妇随。 你就当曼儿不存在,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就当韩曼儿不存在? 他究竟是怎么自欺欺人的说出这种话的? 沈意欢撩了下眼皮,心说宋巍是在做什么白日梦吗?居然还妄想能左拥右抱,妻妾和睦?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沈意欢摇摇头没开口,心说能是什么眼神,自然是看智障的眼神了。 宋巍见沈意欢没有直接拒绝,这才蹬鼻子上脸的又说道: “你是我宋巍的夫人,放着好好的将军府不住,跑到外面一个人住像什么样子。” “今晚你就搬回来住,兰叶受伤了没错,可曼儿也被你伤了,落梅轩也被你砸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向你保证,以后曼儿的孩子出生了,也不会越过韫儿去的。” “你看,我什么时候去接” “宋巍,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记得把和离书给我。” “至于这宋家大夫人,谁爱当谁当,将军府,谁爱住谁住去,我不稀罕!” () xs。xs 第43章 宿命 “我们走!” 沈意欢清楚,有宋巍护着,今日想再揍一顿韩曼儿,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还不如先回去看看兰叶的情况,想办法与宋巍和离,将韫儿抢到手里方为上策。 眼看沈意欢对他的挽留丝毫不动心,宋巍这才急了。 “欢娘,你就不为父母考虑考虑吗?你这样把和离挂在嘴上,你有没有想过他们?” 沈意欢听到宋巍的话,心中泛起一阵冷笑。 什么父母同不同意,他现在是吃准了自己娘家势微,不敢与他和离吗? “宋巍,你当真以为,我沈意欢压着性子装了几年贤妻良母,我就已经是软柿子了吗? 我告诉你,我要和离,谁都阻止不了我,你若真念在过去的夫妻情分上,就该痛快一点,给我和离书。” 沈意欢猛地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宋巍。 宋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没有想到,沈意欢竟然会如此坚决地提出和离。 甚至已经到了非离不可的地步。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在吃醋,只是在和自己闹性子,只是因为她不再是府里唯一的女人而不满。 一直以为,她口中的和离,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他们之间还有感情,他自以为了解她,以为冷她一段日子以后,她不好过了,就会反过来讨好他,就自然而然的接受曼儿。 他一直以为,领回一个曼儿,并不足以影响他们的感情。 可如今看她这般决绝,他又有些吃不准了。 “意欢,你别冲动,我们之间还有韫儿,我们要为他考虑,你总不能让他亲眼看着我们闹僵吧。” 宋巍试图拿韫儿说服意欢,让她打消和离的念头。 殊不知,他不提韫儿还罢了,一提韫儿只会让沈意欢和离的心更加坚定。 “宋巍,你配吗?” “你配提韫儿吗?” 宋巍抬头看她,被她眼里的恨意灼红了眼。 心猛地一痛, “对不起,欢娘,我知道我错了,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的。 但是,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了我,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我知道你生气,可你该清楚,我们还有孩子。 韫儿跟着我,才是对他最好的,你那么爱他,你肯定离不开他的,你说对吗?”宋巍急切的说道。 沈意欢闭了闭眼睛,拿父母压她,拿韫儿的前途逼她,这就是口口声声说重新开始的男人? “孩子?你还记得你有孩子吗?你有什么资格提孩子?”沈意欢质问道。 “韫儿长这么大,我连重话都不曾说过,你呢,为了韩曼儿,居然打了他一巴掌,宋巍,你有什么资格提韫儿。” 沈意欢的质问,让宋巍再次沉默。 他这次回来,的确没有去张老太傅府上看一眼孩子。 可那也是她与自己一直冷战导致的结果。 “如果不是你一直和我闹的那么僵,我怎么会” “宋巍,你太自私了。” 沈意欢打断了他。 “人生,从来都不是圆满的,你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宋巍,太贪心,什么都想抓住的人,但最后,往往会什么都抓不住,最终只会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 “放手吧!” “你放我和韫儿离开,与韩曼儿好好过日子,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有韫儿在,我不想与你闹的太难看,为了韫儿,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 “欢娘,你别说了。” “我知道我错了,我会改的,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欢娘,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宋巍说道。 沈意欢看着宋巍,心中充满了失望。 早干嘛去了? 非要到了这一步才挽留? “宋巍,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你爱韩曼儿,你好好跟她锁死,不要放她出来害人,我就谢谢你了。” 他们现在哪里有什么感情啊,就算有,也已经七零八落碎了一地,再也捡不起来了。 沈意欢说完,头也没回的就往外走去。 她小时候,给过别人很多次机会,可次次都以失望而告终。 长大后,她从来没有想过将幸福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直到宋巍出现, 他一次次的靠近,一次次的给她,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事事以她为主。 让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去信任一段关系,想要信任一个男人,想要为自己留下一个孩子。 呵! 也许是宿命吧! 母亲得不到的东西,她同样得不到! 哪怕她曾经昙花一现般得到过,却也不见得会长久! 一路想着心事离开,刚走到海棠门处,就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宋母,她一见着沈意欢就破口大骂, “沈意欢,你这个败家的女人” “谁让你将落梅轩砸了的,那都是钱堆积的,你怎么能砸了呢。 你不知道我儿子将脑袋挂裤腰带上赚钱的吗? 还有啊,厨房里的血燕那么贵,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的我丢了那么大的人。 你这个女人,简直恶毒至极,倩儿的婚事在即,你也不在家里帮忙,婆婆跟前你也不伺候,你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上天啊,啊?” 沈意欢后退了一步,避免自己被她的唾沫袭击到。 “小心我让我儿子休了你!” 沈意欢等她说完了,这才不耐烦的上前,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宋母。 “您若是有本事,就好好劝一劝你的好儿子,让他早点与我和离。 否则,这宋家的一草一木,只要是我亲手栽的,我一定会亲手拔了去。” “哎~你 你敢推我?” 宋母靠在下人身上,眼睛睁得老大,上下打量着沈意欢,站了起来, “沈意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还是说,你以前对我们温声细语,笑容可掬的,都是你装出来的?” 沈意欢揉了揉太阳穴,“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唱大戏,都是请回园子里慢慢儿欣赏,您老是没怎么见过。 可老家戏台上唱的野戏,您老总瞧过吧?” “沈意欢,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谁呢?你是在嘲讽我没见识,连戏都没看过吗?” “我告诉你,京城里戏园子我也看过,野戏班子唱的我也看过。” 宋母得意的说。 沈意欢瞥了她一眼,“就是这么个道理。” “戏唱的好了,卖力了,让看客觉得高兴了,看的值了,自然也就打赏的多一些。 可若是看的戏来来回回总是那么几出,看烦了,看够了,觉得没意思了腻了,那自然就不想浪费银子,也不想陪笑脸膈应自己。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我呀,从今儿起,就不伺候您嘞!嗯!” 沈意欢说完,拍拍她的肩膀,与她错身离开之际,又补了一句,“对了,你们唱的大戏,还没人家跳大神好看呢!” “你……” “沈意欢,你 ” 宋母气的胸口一鼓一鼓的,有些语无伦次的指着自己问白妈妈, “我是戏子?” “她刚刚是不是在骂我?” “她是不是拿我和戏子比呢,啊?” “说啊,你说话啊!” “这 老夫人,老奴笨听不来话的意思。” 白妈妈哪里敢承认。 “贱人,贱妇,居然敢拿戏子和我比!” “啊——” 宋母最讨厌的就是戏子,沈意欢这回可算是找对话题了。 都出了宋家大门了,沈意欢一行人,似乎还能听见宋老夫人对着下人咆哮的声音。 () xs。xs 第44章 截胡 落梅轩里,宋巍看着残破的院子,听着里面韩曼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胸口无端升起一股烦躁。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与沈意欢会闹到无法回旋的地步。 “啊……” “庸医,你轻点儿,疼死我了!” 韩曼儿躺在客房里里,哀嚎着,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宋巍对沈意欢居然还有感情。 明明受伤的是她啊,凭什么要挽回那个贱人。 “啊,微哥哥……” “曼儿好疼,曼儿心好疼,浑身都疼啊!” “曼儿生不如死,曼儿的心已经快死了!” 宋巍听着里面的哭嚎,眉头皱了皱,握紧拳头就往里去。 曼儿怀着身子,且又孤身一人跟着他来到京城。 他理应护着她的。 至于沈意欢,等她气消了他再去城南将她带回来就是! 他们这么多年感情,他不信她真能放下。 暂时,就让曼儿安心在家里好好养伤吧! 宋巍的心在两个女人身上来回拉扯着,竟是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意谁更多一些。 城南小院儿里,沈意欢一进门就抓着白桃问, “兰叶她,怎么样了?” 白桃上下打量了沈意欢一番,看她毫发无损,这才安心说道:“小姐您放心吧,兰叶已经无性命之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幸亏宝琴那丫头,不然兰叶,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以韩曼儿那女人又蠢又毒的性子,一定会用尽手段的折磨兰叶的。 “小姐,兰叶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她 ” 话未说完,白桃的眼泪就已经流出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白桃哭了,沈意欢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 “小姐,兰叶腿上的伤不要紧,一段日子以后就能恢复。 但她被人打伤了肺腑,往后可能会持续性的呼吸困难,甚至会有,出血性的咳嗽,随着时间推移,说不定还会更严重。” 白桃说起兰叶的伤,满脸的心疼与对韩曼儿他们的恨意。 沈意欢皱着眉头,双手紧握成拳,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她无法想象,那个曾经宽厚的宋巍,竟然会对兰叶下手如此狠毒。 “宋巍,你对韫儿下手,对兰叶下手,你可真是,让人对你失望透顶啊。” 沈意欢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曾经爱的男人,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朝她身边人下死手。 沈意欢坐在兰叶的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兰叶的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飘散一般。 她那曾经灵动的双眼紧闭着,没有一丝生气。 原本是宜兰院最活泼、巧舌如簧的丫头,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或许后半生,还会伴随着病痛的折磨。 光是想想,就让人恨的牙痒痒。 突然,沈意欢想起了一个人。 “白桃,你去城东的杏林百草阁,请妃子笑来一趟,一定要让他亲自来给兰叶看看。” 沈意欢对白桃叮嘱道。 她知道,若是整个京城有谁能治好兰叶的内伤,那除了妃子笑,她再找不到更好的人了。 或许只有他,才能彻底治好兰叶。 那人虽然不着调,但是他的医术她是信的过的。 “是,小姐,奴婢亲自去请,一定会把妃子请回来的。” “嗯,去吧,告诉他,事后我会重谢!” 白桃立马带了人,亲自前往城东百草阁去请人。 殊不知,她刚出门没几步,就有人先她一步,到了杏林百草阁给妃子笑截胡了。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一脸的冷漠,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我要见你们阁主,妃子笑!” 门口的药童一听到这话,赶忙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袭红衣的俊美男子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不禁面露疑惑。 “你是何人,来寻我何事?!” “这是我家主子的信物,他说希望阁主能够避出去几日。” 壮汉说着,将一玉佩拿出来给他看。 妃子笑眉头皱了下,“他想做什么?” “我家主子让我转告阁主,改日封上一万两银子,再送阁主三副红宝石头面当做谢礼。” 妃子笑瞥了他一眼,“这么大手笔?” “再加一万两银子,我就走!” “主子叮嘱过属下,允许阁主涨一次价!” 妃子笑抿了抿嘴,上当了,好像要少了! 虽然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那位抠门鬼这么大方 ,但好奇害死猫,他可不想惹那位活阎王。 “告诉你家主子,本阁主今日有事,闭馆外出了!” “多谢阁主,阁主请!” “你……” 妃子笑气的指着他大骂起来,“就这么等不及?” “是,还请阁主行个方便,我家主子说,他就不亲自来送您了!” “哼,算你们狠!” 妃子笑在他的监督下,气冲冲的关了门,独自骑马往城外去了。 白桃与下人赶来的时候,妃子笑的马蹄声刚刚消失在巷尾。 “这 怎么还关门了呢?” “这位大哥,这家大夫今儿不坐诊吗?他怎么给关门了?” “是啊,他一早就关门了。”男子一脸憨厚的说。 “我打听过了,他好像出远门去了,药童都被他打发回老家去了,这不,我也跑空了。” 壮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白桃却愁的不能再愁,“怎么这个时候出远门呢?” “真的是,关键时刻一点指望不上。” 白桃暗暗骂了一声,“走,我们再去打听打听,哪里有治内伤治的好的大夫,也好请一个回去。” “是,白桃姐姐!” 下人又追着白桃往另一个药铺跑去。 壮汉看着她们跑远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心说大概你们请的大夫是用不上了。 他家主子一早就守株待兔呢! 嘶,这词儿好像不能这么用。 …… 城南,沈意欢的宅子门外,张伯带着一名大夫与一男子 一同上门,说是受张老太傅所托,前来沈家为兰叶诊病。 “小姐,是张老太傅府上的管家,说是来带了大夫前来。” 沈意欢一听是张老太傅让来的,立马就让人去请他们。 “快,快去请 他们进来!” “是,小姐!” 下人很快领了张伯与大夫,以及随行的一名壮汉进来。 “张伯,太谢谢张老太傅了,改日我亲自上门去谢谢他!” 沈意欢对于张老太傅的雪中送炭,深受感动。 “哎,老奴知道了,您还是让大夫先去看看人吧!” 张伯指着陈大夫说。 “张伯说的是,大夫,您这边请!” “好说!好说!” 陈大夫点点头,目光在沈意欢脸上快速扫了一眼,心说怪不得这位能惦记这么久呢! 果然,是个绝色佳人! “这就是我那婢女,麻烦您给看看。” () xs。xs 第45章 犟种 沈意欢将人领到兰叶的床前,引着大夫为她看诊。 大夫坐在兰叶床前,搭上她的脉,眉头皱了皱,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能对一个姑娘家下这么重的手? 若是再重两分,估计这姑娘这辈子就毁了。 “大夫,兰叶怎么样了,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她的伤,到底能不能养好?” 沈意欢紧张的看着大夫,生怕从他的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太医收回脉诊,摸着胡子说道:“虽然伤及肺腑,倒也并非没有法子治。” “真的可以治好吗?” “当然!”大夫自信的说。 沈意欢惊喜的看着太医,“大夫,您有话直说吧,需要什么,我尽量想办法,只要您能治好她。” 太医微微点头, “这位姑娘是被外力所伤,病在肺腑,不过倒不是太严重,待老夫开几副药,让她喝下去,修养一两个月,后续在慢慢温养个半年,差不多就好全了。” “咳~嗯~” 外间的男子猛的咳了一声。 听的陈大夫摸了摸胸口,年轻人啊,真是经不住事儿。 一惊一乍的,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沈意欢偏头往外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 怪不得刚刚看这人有点眼熟,原来是新来的那个猥琐门房。 就是不知道,他跟着来做什么? 陈大夫看沈意欢往外看,连忙出声,“不过……恐怕有点小麻烦。” “什么麻烦?陈大夫您请直说就是,只要您治好我这婢女,其他的麻烦,我会努力想办法解决的。” 沈意欢不知道大夫是被后面的人给吓得改了主意。 连忙又问。 “咳,也没什么!” 陈大夫摸着胡子,“老夫必须得隔两三日就上门,替这位姑娘诊一诊脉,随时调整药方,以便她更好的调养身体,就是不止你这边……” “这有什么?您住哪里,我让人隔两天去接您就是了。” 沈意欢一听他能治好兰叶,哪里顾得上多想。 “倒也不用,我与张老太傅有点儿交情,如今住在他府上,你若是方便,我让张府的管家送我来就是了。” “方便方便,那就多谢您了大夫,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免贵姓陈,别人都喊我陈大夫。” “陈大夫,那以后我这婢女就麻烦您了!” 沈意欢一听人家能给兰叶治好,瞬间就放下心了。 “不麻烦不麻烦!” 陈大夫说完,走到外间朝,壮汉挥挥手, “阿潇,伺候纸笔!” “是!” 壮汉粗声粗气的说完,提着药箱走过来伺候。 沈意欢垂眸站在一侧,暗暗打量着他。 就听的陈大夫说道:“阿潇,取一瓶伤药出来,给她们留下,清洗伤口后涂抹,早晚各两次。” “是!” 阿潇应了一声。 只见他熟练的伺候着陈大夫开好了药方,又从药箱里快速取出两瓶伤药。 “夫人,伤药给你留两瓶,若是创口深,创伤面积广,一瓶或许还不够。” 阿潇说完,将伤药放在桌子上,规规矩矩的盯着地面,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陈大夫闻言,气的胡子翘了翘,对着他直翻白眼,哼,倒是会借花送佛! 他这伤药可是千金难求的,一瓶他都舍不得。 还两瓶! 呵,果然美色误人! 沈意欢自然没有错过陈大夫与阿潇之间的小动作。 对着阿潇颔首致谢,“多谢你了!” “不 不用谢!” 阿潇说话有点破音,耳朵红的像染上了胭脂。 心扑通扑通跳着,她刚刚好像看了他一眼,而且,眼睛的余光,似乎扫了他好几眼。 哪怕是顶着一张平常的脸,她还能够被他的内在给吸引到。 就在他正做着美梦时,就听的沈意欢问道: “陈大夫,感谢您能为兰叶看诊,不知这诊费,我该付多少?” “这……?” 陈大夫一时语迟,这么多年了,还真是第一次有人提诊金的事儿。 “就 一千” “咳咳咳~” 陈大夫要诊金的话被咳嗽声打断。 这兔崽子,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好歹他也算得上他半个长辈吧,居然压迫长辈白干活儿。 呵,瞧瞧,人家冠的夫姓还是宋呢,就这么上赶着? 行,真行,他不要诊金了还不行吗? 陈大夫深呼一口气, “算了吧,我和张老太傅是故交,我要是问你收了银子,他会骂我钻进钱眼儿里,还会说,我穷的吆,棺材板儿的银子都缺。” 陈大夫拒绝的语气并不怎么情愿! 但沈意欢自己不了解他与张老太傅的关系也就没在多说。 便想着找个机会做点好吃的谢谢张老太傅,也谢谢陈大夫。 “说的是,都是熟人,拿了诊金就太见外了!” 阿潇看了眼陈大夫,意有所指的说完,又对沈意欢说道:“夫人,我们就不打扰你给那位姑娘熬药了!” “大侄子说的不错,我们是该走了!” 一分钱诊金都不让他收,还留着做什么? 沈意欢抬头看了眼天色,知道今儿不说挽留的时候,随即莞尔一笑,对一旁阿大吩咐, “阿大,替我送送陈大夫张伯他们。” “陈大夫,您几位这边请!” “告辞,有什么情况,让人来张府寻老夫就是。” “多谢您!” 双方告别离开后,沈意欢支着头坐在椅子上,脑海中想着阿潇那张平平无奇却又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难不成是她误会他了? 明明今儿人家就老老实实,很守规矩呀? 不过人家作为门房,看向外头时眼神警惕,也是应该的吧! 而且,今儿他的眼神也没有那么猥琐啊,一定是她心里太阴暗了。 刚出了沈宅,陈大夫就一脸嫌弃的翻着白眼, “老夫一辈子卖身给你,也就罢了。这好不容易能捞点儿棺材本,你也不允许,你说吧,这钱谁给我补!” 当外室的女子他见过几个,这么上赶着抢人家夫人的,他活了一辈子,还真就见了这么一个犟种。 别人惦记锅里的,也不少吃碗里的,他倒好,这么多年还是个童子鸡,也是罕见的很! 阿潇正回味着, 气的甩了下袖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又不急着死!” “是,我是不急着死,我还指望有些人能儿孙满堂呢,我死了上哪儿瞧去?” “回头,给你补这个数!” 阿潇看着他,比了一个指头。 “ 一 万两金?” “还没睡醒吧你,我说的一百两!” 他的银子还留着养家呢,哪里能那么挥霍。 他可不像宋巍那没种的玩意儿,钱没多少脸倒是挺大,说了喜欢人家一辈子,这才没几年就变心了。 银子没他多,长的没他好,身份没他高,靠着女人爬上了将军位还敢沾沾自喜,惹她伤心。 哼,他要是能让宋巍好过了,那他这么多年独守空房受的罪跟谁讨回来? () xs。xs 第46章 驯化 从宫里出来,宋巍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是第一个,因为家事被皇上训斥的人。 大臣们若有似无落在他身上,或是鄙夷,或是幸灾乐祸,或是他看不懂的嫌弃。 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从来,他与沈意欢都是别人眼中的恩爱夫妻。 却不想,仅他回来短短日子,就已经闹的如此难堪,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大理寺卿卫明远看着形单影只的宋巍,眸光闪了闪疾行几步追了上来。 “宋将军,等等本官,我们一起!” 宋巍闻言,停下步子,转头看他,似乎想看透他一般。 只是看了许久,卫明远还是一脸浅笑,脸上没一丝嘲笑他的意思,宋巍才叹道:“别人避之不及,倒是难得,卫大人不嫌弃我,还邀请我一路同行。” “嫌弃?” 卫明远挑眉,“宋将军保护百姓有功,可是我大周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卫某岂敢嫌弃!” 卫明远一边走一边说。 “宋将军大才,有女子爱慕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 “不过什么?” 宋巍接话问。 比起京城里久待的这些人,他确实在某些方面比较逊色。 比如,卫明远家中也有几房妾室,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卫夫人与卫大人之间有什么龌龊的。 或许,在他们眼中,沈氏如此对他,就是他没有能力的体现。 卫明远目光闪了闪,“宋将军,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我们去酒肆坐坐?” 若是平时,宋巍可能不会去! 可今日,他心中实在苦闷。 军中的那些汉子,不是没成亲就是年纪比他还大。 出的尽是馊主意,压根就没用。 倒不如,随了卫明远,去听听他的想法。 “卫大人请!” “请!” 二人同行,一路往京城最大的酒肆靖水楼。 二人入了雅间后,宋巍就一杯又一杯的灌起了闷酒。 “宋将军,这样喝酒伤身体,你呀,上阵杀敌确实是一把好手。 可要说在女人中间游刃有余,让自己过的舒服自在,那你还是差了一截。” “哦,卫大人,此话怎讲?” 宋巍端着酒杯,目光直直盯着卫明远不耻下问。 “来!” 卫明远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杯酒,将人喝完,他才悠悠开口, “你还是太年轻,太重情,当然,也太意气用事!” 卫明远一边给他斟酒一边说。 “你可听过一山不容二虎?” 宋巍目光闪了闪,点头,“听过。” 卫明远浅笑,“古人将妇人比作老虎,可见凶悍如斯。 老祖宗他们,更早就知道了妇人在后宅里占山为王的道理。 的后宅里的妇人,除了婆媳能够勉强共存,其他,皆不可共存。” 宋巍听着他的话,垂眸深思。 难道,真的要把曼儿赶出去,欢娘与他才能回到从前吗? 卫明远见状,又提了一杯酒,与他碰杯, “虽然说女人是老虎,可想要将她驯化成小绵羊,也不是不可以。” “但求卫大人不吝赐教!” 宋巍举杯一饮而尽,一副请教的模样。 “赐教不敢!”卫明远摇摇头顺。 “若是想将老虎驯化成绵阳,驯化成猫,就要用心,。 所谓用心,一则是,用心给她打造一个舒适窝,让她衣食无忧,吃喝不愁。 二则是给她套上爱情的枷锁,让她相信我你会一辈子爱她如初。 时时用甜言蜜语,用五颜六色的蜀锦绢舶,用金银财宝,用身体力行,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哄骗她一辈子。 让她相信,你无论拥有多少个女人,她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特殊的,都是你最在意的那个。” “卫大人,如何才能两个女人同时相信,你心里只有她一个,她又是与众不同的呢?” 宋巍一杯又一杯的往下灌,脸上晕出一抹微红,目光空洞的望着卫明远的方向问。 宋巍万分苦恼,他不想失去沈意欢,也不想丢了韩曼儿与肚子里的孩子。 “我的好将军啊,这一山不容二虎,你得防着她们互相见面,而且,你还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让方下了面子啊!” 卫明远摇摇头,又给他倒了一杯。 “当然,这女人嘛,偶尔闹一闹也无伤大雅,床头打架床尾和,只要床上给她和上了。 保准第二天又软绵绵的,让你如沐春风!” 听着卫明远的话,宋巍低头望着酒杯若有所思。 从他回来,他于欢娘确实就没有同房,如今听卫大人提了一嘴,他似乎明白她跟他这样闹的原因了。 “来,宋将军,喝!” 卫明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能哄就哄,不能哄了也要强哄。 当日事,当日毕,若是不能,那就留到晚上,绝不能过夜。 否则,你养了许久的绵阳一朝又要化为老虎。” 最后这两句,可以说是卫明远的经验之谈了! 以前掌握不了窍门,睡了好几次冷板凳。 自从他将床尾和这件事掌握到了精髓,那日子过的一个舒坦。 “今日听大人一言,某如醍醐灌顶,来,我敬大人一杯。” “好说好说,宋将军,我们干!” 卫明远喝酒之余瞥了他一眼,似是无意说起,“我看宋将军也是实在人,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及时止损方是上策啊。 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女人,家宅不宁,后宅不安,于宋将军的仕途可是大为不利的。” “大人说的是!” 皇上今儿不就是点他名了嘛! 连后院里的两个女人都管不好,如何管束十万大军? “罢了,你也别想太多,来,我们喝!” “好,喝酒喝酒!” 卫明远又邀他一起喝酒。 将人端起酒杯喝了许久,宋巍觉得不过瘾,干脆又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壶的,从辰时喝到申时。 原本也算是海量的宋巍,因为早朝被皇上训斥,又加上空腹的缘故。 眼神一开始的清明,变得越来越呆滞迷离。 “卫大人,我可跟你说,这女人狠起来,可比男人狠的多,我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她却一而再的扇我巴掌。” “卫大人你说,我们俩究竟谁对不起谁?” 卫明远笑笑,端起酒杯,“宋将军,来,为了女人我们喝!” “不错,喝!” 宋巍又灌了一壶,“床头打架床尾和,卫大人,我明白了!” “原来如此,是 我 冷落了她!” “我这就去求和 去 ,对,床尾和去!” “宋将军,这天儿还早呢,不再喝一点了?” “不了,求和,床尾和~” “葛青,带我去找欢娘,我知道 我知道她怎么才能原谅 我了~” 宋巍脚步有些不稳,半个身子靠在葛青身上,催促着他带自己去城南找沈意欢。 卫明远揉了揉脑袋,靠在椅子上从二楼往下看,“本官可真难!” 夹在这两座大山之间,稍不留意就会被压死,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他面临的可是两只猛虎! () xs。xs 第47章 强迫 “小姐,您都坐这儿大半个时辰了,就跟被施了法定住了一样。” 白桃推着兰叶走过来说。 小姐自从收了一封信后,就一直坐在这儿望着鱼池发呆了。 整个人浑身都透着一种莫名的悲伤。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送的信,居然让小姐看起来这么难过。 “兰叶,今天感觉好点儿了吗?” 沈意欢坐在芭蕉树下,看到白桃推着兰叶过来,抬头问她。 “小姐,我好多了,就是陈大夫他,还不许我下来走路,其实,我感觉我自己已经好了。” 兰叶说着,隔着衣裳偷偷抠了抠腿。 “可不许挠了,约莫是伤口在愈合,你这样又抠破了可怎么好。” 沈意欢起身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在碰伤口。 “小姐,真的好痒啊,今天早上刚把绑在腿上的纱布取了,我恨不得拿刷子刷一顿,实在是太难受了。” “难受也得忍着,不然留疤了可怎么办?” 沈意欢说完,看了眼天色,“白桃,你推兰叶去换下药,顺便帮她在擦一擦伤口附近,就当给她止止痒了。” “嗯,我知道了小姐!” 白桃点点头说。 “走吧,我推你去换药,你出来已经好一阵子了,换了药你也好躺一会儿。” “小姐,那我换药去了,您也进去歇一会儿!” “好!” 沈意欢应了一声,随手将一旁的信捡起。 目送白桃推着兰叶去了客房,她才提裙往屋里走去。 说好了只当陌生人就好,既然是陌生人,又有什么资格,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也是可笑! 她随手将信封丢在桌子上,自顾自的蹬掉鞋子,斜靠在床上假寐。 沈意欢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唤她。 她以为是白桃她们,便随口应了一句。 然而,那人却并未答话,反而是直接走到了她的床边。 沈意欢心生警惕,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来人竟是宋巍。 “你怎么进来的?”沈意欢又惊又怒。 “滚出去!” “我凭什么滚出去,沈意欢,那可是夜的夫人,你居然让我滚?” 宋巍半个身子栽在床上,沈意欢连忙往一侧挪去,想要下床穿鞋。 却被宋巍一把抓住脚踝,“沈意欢,你跑什么?” “你是我夫人,我来和你行周公之礼,你该 高兴才是啊!” “为什么要拒绝 我?” 浓浓的酒味充斥在整个床上,沈意欢冷冷看着他,另一只脚往他下身踢去,“宋巍,你起来!” “不!” 宋巍胸口上下起伏着,躲开她踢过来的脚,扑过来将人压住,“欢娘,我们以前很好的。” “我不碰韩曼儿,你也不许再住在这里,不许与他 那样,我就 原谅你。” “不,不对,我们就扯平了,好吗?” 沈意欢脸偏向一边,“你先起来,起来我们在说话。” 沈意欢一边说一边努力往枕头边靠去,眼里闪过浓浓的屈辱与恨意。 原谅她? 她做了什么,需要他宋巍原谅? “欢娘,你为什么这么倔,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报复我呢?” “欢娘,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 会回到以前的。” 宋巍说完,眼眶红红的看着她,“欢娘,不要折磨我也不要作贱自己,我就当那件事没发生过,好吗?” 他像是忍着极大的痛苦,一颗泪打在沈意欢的脸颊上。 她愣了下的同时,趁其不备,从枕头下拿出匕首,径直对着他捅去。 “嘶~” “沈意欢,你居然对我下的了手?” 宋巍毕竟久经沙场,哪怕是喝醉了,也依旧轻松就避开了沈意欢的偷袭。 只袖子被割出一道口子来。 “哼,对于一个欺负我的醉鬼,我为什么下不去手?” 沈意欢下床穿好鞋。 冷冷看着他,“宋巍,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也不是你能发疯的地方,请你离开!” “不是我来的地方,谁可以来?沈文源渊吗?” “沈意欢,你到底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啪!” 一封信落在沈意欢脚下。 她瞥了一眼上头的署名,眸子闪了闪,“宋巍,你居然偷看我的信。” “呵,偷看又怎么了?” “我还想将我蒙在鼓里,与他在这里翻云覆雨吗? 沈意欢,你怎能如此对我,你简直无耻!” 宋巍咆哮着,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把捏住沈意欢的脖子。 “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意欢双手抓着他的胳膊,努力摇头,“不是……” “沈意欢,你说,你们在这里睡了多少次?” 沈意欢眼里的最后一点光,也随着宋巍的话熄灭。 她提起膝盖,对着宋巍的下三路狠狠顶去。 “嗯~” 剧烈的痛让他松开沈意欢的脖子,双手捂着裆部,一边呻吟一边大哭,“怎么,我还说不得了吗?” “过去多年,我不在京城的日子里,是不是你都在这里伺候那个老东西,是不是?啊?” 宋巍红着眼眶,眼泪浸湿了眼眶,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讽刺, “沈文渊那老东西,看起来一副老古板的模样,没想到私下里玩的这么大,怎么,他床上有我厉害吗?” “你们都在哪儿做过,你说说,沈意欢你说啊!” “啊……”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为了那么个老东西背叛我?” “是我对你不好吗?” “你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韫儿到底是不是那老东西的孽种?” “啪!” “宋巍,你敢再说韫儿一句!” 沈意欢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韫儿。 宋巍今儿,一字一句,可算是捅了她的心窝子了。 “怎么?我还说不得了,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们都要约着见面,就这么急吗?” “沈意欢,既然你这么欲求不满,你早说啊,我宋巍搭上这条命,我也要满足你。” “宋巍说着,理智全无地扑了过来,将沈意欢倒在地毯上。” “你放开我!你会后悔的,宋巍,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我宋巍帮奸夫养儿子,心爱的女人给我戴绿帽子,我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宋巍不管不顾的咆哮着,一头扎进沈意欢的脖颈,啃咬起来,眼泪顺着鼻梁,落在沈意欢的颈窝里。 “宋巍,你放开,放开——” 沈意欢见他毫无理智,眼里闪过后怕的同时,捡起地上的匕首狠狠心,“噗哧”一声,扎进了他的肩头。 宋巍愣了下,一滴泪落下,“呵,你杀吧,你杀了我吧,我们同归于尽,我也不让你再去找他!” 他咬着她的脖颈,血腥充斥在两人之间。 沈意欢闭了闭眼睛,匕首又扎了他一下,“宋巍,你不要逼我!” () xs。xs 第48章 深渊 “我逼你?” “沈意欢,你心真狠,我明明在爱你啊,我怎么逼你了?” 肩膀上血流不止,可宋巍似乎不觉得疼一般,他微微抬头,沾着血的唇又寻着她的樱唇而来。 沈意欢将脸转向一边躲避,“宋巍,别让我恨你!” 泪水浸在眼眶里,浑身的毛孔都在排斥,拒绝着他的靠近。 宋巍的唇凑近,沈意欢梗着再躲到另一边。 她左右转头躲避,不想让他触碰自己。 多次未得逞以后,宋巍低头,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就这么抗拒我的靠近?就真的这么恨我?” “呵,恨?你若想恨那便恨吧!” “你想给那老东西守着身子,我偏不让!” “我宋巍的夫人,我想什么时候睡,我就什么时候睡。 你身上沾了那老东西的味道,我帮你洗掉就是。 总有一天,你浑身一定会沾满我宋巍的味道。” 说着,宋巍就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你,沈文渊休想再碰你一根指头。” “宋巍,你放开,你别逼我恨你!” 沈意欢拼命地挣扎着,但她的力量远不能与一个暴怒的男人抗衡。 衣服被撕裂,露出了里面的主腰吊带,白皙的肌肤在血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冶。 宋巍看着她的胸口,眼神不由变得迷离,继而猩红一片,粗重的呼吸越发急促,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将眼前的美景狠狠占有。 “你恨我,哈哈哈,你恨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恨到哪儿去?” 宋巍看到她连碰都不让自己碰,努力掩饰着自己的脆弱与狼狈。 “你都已经恨我如斯,和沈文渊睡了,你还能怎么恨我?你还能用什么报复我?” 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宋巍,丝毫不顾及沈意欢的绝望。 一口咬在她的肩头。 莹白的肌肤上,月色的主腰被点点血迹染红,让人更想要将眼前的一切狠狠的蹂躏破坏。 宋巍的眼里,在看不到别的,只想将她身上属于别人的味道抹去。 重新刻上独属于他一人的印记。 沈意欢看了眼他红的染血的,已经失去理智的瞳孔。 眼里闪过浓浓绝望。 就在她举起手中的匕首,想要结束了宋巍的时候, “嘭——”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一个高高壮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披着夕阳而来,疾步上前来到她的面前。 “砰——” 沈意欢只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巨石被挪开了。 宋巍被来人踢到了一旁,砸在酸枝木的绣墩上,手指着来人,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栽倒晕了过去。 沈意欢握着匕首的胳膊,还在保持着一动不动的样子。 就那么呆呆的躺在地上,若不是看得见胸口的起伏与挂在眼角的泪,几乎要以为地上躺着的是一具尸体了。 “啪……” 手里的匕首被他夺走丢在一边,她歪头看了眼来人,理智逐渐回笼,原来是阿潇,陈大夫的侄儿。 阿潇一脸担忧地抱起她,如同守护着最珍贵的宝物一般,轻声说道: “别怕,没事了!”他眸子里闪过浓浓的自责,是他,大意了! 余光扫过她胸口的血迹与脖颈处的红紫时,他抱着人的胳膊青筋暴起,恨不能将始作俑者立刻就斩杀了。 他微微移开目光,将沈意欢领口处的衣裳拉好,护住肩头与脖颈处的痕迹。 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着一朵娇弱的花朵,生怕会伤害到她一丝一毫。 “别怕,他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量, 沈意欢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眼神中有一瞬间迷茫和无助。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她只是轻轻地说了句:“多谢。”然后,她挣扎着从他的怀里下来。 神色如常的拢紧了衣裳,看着门口的方向喊,“来”人 “小姐,你哪里受伤了?” 白桃肿着脸从外面跑进来,抓住沈意欢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她的哭声如同针一样尖锐,扎进了沈意欢的心里。 “你 怎么”沈意欢问到一半,又顿住。 “你被他的人打了?” 沈意欢口中的这个“他”,白桃自然知道是谁。 “小姐,是王五,他带了人来,是奴婢无能。” “畜牲!” 白桃话音刚落,兰叶拖着伤腿进来,看到沈意欢脖颈上的痕迹,肺都要气炸了。 她扑到宋巍身上,双拳抡起来狠狠往他身上招呼,“畜牲,你们都不是人。” “兰叶,过来!” 沈意欢声音淡淡的,眼底带着浓浓的疲倦。 兰叶闻言,收住拳头朝着她走来,“小姐,是奴婢们没用,害您受伤了!” 沈意欢摇摇头,将两个丫鬟抱在怀里,“别怕,我没事!” 只要她不死,那死的就该是别人了。 她转头,“陈公子,今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让你见笑了,待改日了,再重谢陈公子!” 沈意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居然从一个相识不久的男人眼里,看到对她的心疼? 她话里的送客意味太浓,让阿潇也不得不离开。 哪怕,他根本不想走。 “今日是阿潇唐突了,夫人保重,凡事都要以自己为主,阿潇告辞!” 沈意欢点点头,“恕不能远送!” 看着阿潇神色自若的离开,沈意欢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她可真是苦头没吃够,居然会觉得一个相识不久的男人心疼她?心疼? 呵,那是个什么东西? 这世上,从来没有人会心疼自己。 宋巍英雄救美,让她赔上这么多年,如今,她居然又心存幻想。 果然啊,溺水之人会把浮木当做救赎,殊不知,你以为的救赎,其实是另一个深渊。 “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白桃看着醉死在一旁的宋巍,恨不得一刀捅了他。 “小姐,兰叶去杀了他,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兰叶无牵无挂,杀了他我还赚了呢!” “胡说!” 沈意欢摇摇头,“扶我起来。” “小姐,那……”兰叶眼珠子剜了宋巍一眼,哼,明着不行,暗里还不行? 她一定要给小姐报仇,一雪今日之耻。 “准备笔墨!” 沈意欢深吸一口气,往书案边走去。 “小姐,给!” 白桃准备好笔墨,沈意欢毫不犹豫的写下来一封休书。 再补上一封和离书。 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又用左手提笔,写上宋巍的名字。 沾了点儿衣裳上的血,摁上手印,这才拿着走到宋巍身边,示意白桃帮忙。 直到和离书与休书上都摁上了宋巍的手印,沈意欢才将纸折好收了起来。 “小姐,这样真的可以吗?早知道” 兰叶说到一半捂住嘴,努力压抑着跳起来的激动。 她早知道还可以这样,早就把人打晕了摁上手印了。 “时机不对,你打晕了他也没用的。”沈意欢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 () xs。xs 第49章 坏种 景阳胡同外,阿潇一改在沈意欢面前的憨厚木讷,浑身上下都泛着肃杀万物的冷厉。 “查到了吗?是谁指使,又是谁推波助澜?” 黑衣人跪在他面前,语气惶恐,将自己所查到的事情一一道来。 “回主子,卫大人下朝后,与皇上身边伺候的槿姑姑碰过头。” 黑衣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主子的脸色,见主子并没有什么异样,才又继续说道, “据我们的人回报,他们二人在御花园的假山旁匆匆碰头,至于说了些什么,我们的人离得远,并没有听清。” “那槿姑姑呢?她可有什么异样?” “回主子,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槿姑姑,她与卫大人分开后,就回到了皇上身边,一直没有离开过。”黑衣人如实答道。 “嗯。”主子点了点头,“你们继续盯着她,有什么异样立刻来报。”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又继续说道,“宋将军来景阳胡同之前,宋府的小厮回去见了二夫人。 没过多久,二夫人身边的丫鬟王八,急匆匆见了王五一面,而后他就带人出门了。” “嗯?”听到这里,阿潇突然问了一句,“王五?他是什么人?” “回主子,王五是随宋将军从战场回来的,如今在宋府当差,深得二夫人信任。”黑衣人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么说来,王五他们抓了白桃,给宋巍创造机会,让他强迫沈意欢,是韩氏授意的了? 这个韩氏,她可真是不把人毁了不罢休啊! “说说,还查到了什么?” 他倒要看看,这背后究竟有多少人想要毁了她。 黑衣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沓纸,递给他。 “主子,这是卫大人与宋将军吃酒时所说的对话,请您过目。” 男人接过纸,仔细地看了起来。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终于,他抬起头来目光狠狠看了眼宫里的方向,将纸狠狠攥成团。 “好啊,好啊!”阿潇咬牙切齿地说道,“打着为本王好的幌子,一次次伤害本王喜欢的女人。” 若不是今日在母后那里拖住他,他能出来的这么迟? 他的这位好皇嫂,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回宫!” “是,王爷!” …… 宋府,韩曼儿躺在贵妃椅上,吃着丫鬟喂到嘴边的果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王五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呢!” 跪在她腿边的丫鬟谄媚的看着她,“夫人您放心,等王五传了消息回来,奴婢第一时间通知您。” “嗯,还是王八你乖!” “夫人对奴婢好,奴婢自然要对夫人忠心,为夫人您办事啊!” 王八嘴上说着,心里却恨的要死。 沈氏那贱人,居然给她起了这么恶心人的名字。 如今府上大大小小的丫鬟,就她的名字最羞耻。 韩曼儿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恨意,满意的拍了拍王八的脸,“你说沈氏还真挺会起名儿啊,红桃改王八。” “哎,不过眼下她还挂着宋家大夫人的名头,不然,我还能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 韩曼儿这话,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控制王八,激起她对沈意欢更多的恨意。 “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会陪着您,亲眼看着您将沈氏踩在脚下,成为将军府上唯一的大夫人。” 韩曼儿对沈意欢的恨意与日俱增,王八自认为这句话挠到了她的痒处。 却不知韩曼儿并不想独自一人在后院中度过余生。 她和沈意欢抢夺宋巍,并不见得是自己有多爱他。 她只是很享受这种过程。 很享受从一个女人手里抢走她的全部,将她狠狠踩进泥里。 看着她凄惨的死去,才是她最大的心愿。 她心中暗想,待她成为将军夫人,定要为宋巍纳妾,纳个十房八房的。 让那些姬妾天天来主院向她请安磕头,伺候她用餐漱口。 不仅如此,她还要建立一支打胎小分队,好尽情行使大夫人的权力,亲眼目睹那些妾室们希望落空时的惨状。 当然,沈意欢,她是不会放过的。 一个假清高的自卑的小贩之女,被自己曾经心爱的男人强女干了。 多扎心啊! 对她下过死手的女人,自己怎么会让她好过? 只有像她这样天生的坏种,才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过的如鱼得水。 法治社会容不下她又怎样?她该谢谢他们呢,一枪将她送到了这里。 才能过上如今衣食无忧,奴仆成群,肆意打骂,随心情虐杀奴婢的好生活。 韩曼儿目光扫过胳膊上包扎的好的伤口,眼里闪过浓浓的阴毒。 她都已经能想到,沈意欢在宋巍身下哭的要死要活的惨状了。 “哈哈哈……” “沈意欢,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韩曼儿笑的一脸得意。 “对了,你们见过沈氏父母来京城找过她吗?” 王八被她突然的狞笑吓得一跳,差点连碗都丢出去。 定了定神,才道:“回夫人,沈氏娘家父母从未来过京城,估计也就是个小商贩,沈氏怕他们来了丢人,不然,怎么从来不见他们来看她呢。” 王八可劲儿的在韩曼儿面前抹黑沈意欢的出身。 “小商贩?” 她还当沈意欢的父母有点儿来头,起码也是个什么大商人,没想到她父母这么卑贱。 初次见面,她是对沈意欢有些忌惮的,她身上的气质不像是出身很低的样子。 “还真是贱婢,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鼻孔朝天狗眼看人低。 被宋巍养了几年,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呢,臭脾气那么大。” 可再有脾气又能怎么样? 一没本事二没男人护着,长得那么妖媚,指不定就沦落到青楼当妓子了呢。 一个低贱的小贩之女,也配说什么商户女? 真是虚荣! “可不是嘛,在奴婢心里,只有夫人您,才配得上将军。” 王八说着,又叉起一块果子,喂到韩曼儿的嘴边。 “二夫人,不好了!” “二夫人,不好了!”门外小丫鬟哭丧着脸跑进来,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冲破韩曼儿的耳膜。 () xs。xs 第50章 重伤 韩曼儿嘴里正吃着果子,被她一句“出事了”惊吓得咬到了舌头。 看到小丫鬟神色慌张的进来,气得拿起王八手里的果碗就当头砸了过去。 “贱婢,谁不好了!嘴里不干不净的瞎咧咧,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韩曼儿柳眉倒竖,凤目圆睁,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可怖。 “二夫人饶命,是奴婢的错。”丫鬟捂着被砸破的额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是将军,将军他浑身是血的被人抬回来了!” “什么?”韩曼儿手里的护甲“咯嘣”一声断裂,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丫鬟,“你说什么?巍哥哥他 怎么了?” 丫鬟吓得不敢抬头,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二夫人,将军受伤了,头上身上全是血。” “身上酒味儿浓的吓人,是被葛青他们抬回来的。” 韩曼儿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她踉跄着扶住靠背,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不应该是沈意欢被宋巍强了要死要活的吗? 怎么,受伤的,会是宋巍呢? 韩曼儿想不明白,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前院,宋母得知儿子受了重伤时,如遭雷击。 她心急火燎地赶来儿子床前,看到他头上裹着纱布,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厉害。 上半身裹着的纱布还在渗血,地上的衣裳被血染得殷红。 宋母一下子就慌了,她跪在儿子的床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巍儿,你怎么样了?” “巍儿,谁将你伤成这样?” 大夫看到宋母抓着儿子的手大力摇晃,忍不住出声阻止道: “老夫人,将军不止受伤,还饮酒过量,如今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还望老夫人不要吵醒了他。” “好,我不吵了就是,大夫,我儿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这到底怎么了? 我儿在战场上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大夫你一定要好好给他治啊!” 大夫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宋母。 心说宋将军这是新伤旧疾凑一起了,再加上空腹饮酒过量,又撞到了额头,流了那么多血,哪里那么容易醒来。 “宋将军身上有两处致命伤,一处在肩头,另一处在头部。 而且将军本来就有心悸的毛病,此番受伤更是雪上加霜。” 大夫叹了口气,“切莫吵醒他,让将军好好睡一觉,旁边不离人好好伺候着,待人醒了,好好调养一段日子便好了。” 宋母听了,心如刀绞,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韩曼儿在外面听见,心中却是暗自盘算。 她想着宋巍若是死了,自己便能顺理成章地改嫁。 但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在宋母面前博得好感。 于是她也跟着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娘,您莫要太过伤心,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 宋母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个女人还真不如沈意欢旺夫,这才进门多久,就让她儿子遭了这么大的罪。 若不是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她一定把她赶出去。 “你还怀着孕又受了伤,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宋母淡淡地说道。 见她神色不怎么好,韩曼儿眼底闪过冷光。 死老婆子敢给她脸色瞧,等着吧,以后有她好果子吃的。 不过, 她要是这么就离开了,怎么甘心? 随即,她低头抹了把眼泪,在抬头,又哭唧唧道:“娘,巍哥哥早上出门明明好好的,怎么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成这样了呢?” “巍哥哥,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伤了你呀巍哥哥。 看你这样子躺着,简直比剜了曼儿的心还要让曼儿痛。” 见宋母并没注意听自己的话,韩曼儿又装模作样的哭了几声后。 才一边抽抽搭搭哭泣,一边又故作天真的发出疑问,“按理来说,巍哥哥入了宫,除非皇上下旨动他,其他情况一般不会出事。 出了宫门又有葛青与小厮们随行,哪怕遇上了什么危险情况,以巍哥哥的身手,怎么可能会伤成这样呢? 不知道巍哥哥受伤的时候,葛青护卫身在何处啊?” 韩曼儿说完,意有所指的看着葛青。 王五给她传话了,宋巍就是沈意欢伤的。 她需要借葛青的嘴里,将沈意欢咬出来,趁着宋巍昏迷,让宋母去教训她一顿。 有宋母这么个搅屎棍在,沈意欢想躲出去过安生日子,简直做梦。 果然,韩曼儿将矛头指向了葛青后,宋母的视线立马就落到了葛青身上。 “葛青,告诉我,我好好的儿子怎么成了这样了?” “主子重伤昏迷不醒,作为下人的你,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宋母起身,抓着葛青的衣领逼问。 “葛青,你身为护卫,自己好好的回来,任由你主子伤成这样,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老夫人赎罪,是小人失职!” “啪——!” 宋母一巴掌打在葛青脸上,“失职,一句失职,就能免去你的罪责吗?说,到底怎么回事?” 葛青眸子沉了沉,舌头抵着腮边的软肉,“老夫人恕罪,将军不让小人多嘴。” 此事等将军醒了,该知道的您自然就知道了!”葛青跪倒在地上,满脸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宋巍不让说的事情,他一个下人如何敢说出去? 更何况,以老夫人的性子,这个时候万一跑出去闹夫人,那将军与夫人,就在无和好的可能了。 “哼,你不说,就能瞒得住了?你以为你能瞒得住?”宋母冷笑一声,“我儿是镇北将军,光天化日之下被人重伤至此,总得给我一个说法。” 葛青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知道老夫人的脾气,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将军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眼下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将军能够早点儿醒来,约束一下老夫人了。 “我可怜的儿子,究竟是那个恶徒伤的你,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儿都能百战百胜。 居然在京城被人伤成这样,这不就是打我儿的脸吗?” 宋母狠狠推开葛青,朝着门外大喊,“来人,去查,巍儿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我就不信,还查不到凶手是何人!” 门外的家丁听到老夫人的呼喊,连忙跑了进来。 宋母指着葛青说道:“你们把他给我看好了,别让他跑了。等查到消息了,我再好好罚他。” 家丁们连忙答应,将葛青拉到一边关了起来。 宋母发泄完了,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 她转身对家丁们说道:“你们去把沈氏给我找来,我倒要看看,丈夫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不近身伺候,还有什么脸在在那里逍遥快活。” “是,老夫人!” 家丁们不敢拒绝,只得又往城南跑去。 () xs。xs 第51章 暗查 “小姐,是小人失职,让您失望了!” 景阳胡同沈家,戚掌柜跪在沈意欢面前,一脸阴沉,他怎么也没想到,宋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欺负小姐。 “这事儿不怪你!” 沈意欢摇摇头,端起茶碗轻轻撇着浮沫。 她身边的兰叶重伤,白桃管着整个宅子里的一切。 阿大又被她派去张府照顾韫儿。 府上的人都是一般奴婢,哪里是宋巍那些人的对手。 更何况,宋巍来这里,下人怎么能拦得住? 他们也不知道她与宋巍已经到了这般难以调和地步。 再加之宋巍醉酒,还有 被他看到了那封信,种种原因,才造就了这般结果。 轻抿了一口茶水,她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人都安排好了吗?” “回小姐,全部都安排好了,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一定会将无关紧要的挡在门外的。” 戚掌柜回。 “嗯,你起来吧!” 沈意欢说着,放下茶碗,瓷器与黄花梨木的桌面轻磕,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 她神色淡淡的吩咐,“你找人查一下张老太傅府上的门房,名叫陈暮潇。 还有那位陈老大夫,陈不留,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对外称呼是叔侄,但我总觉得不像,你让人好好查一查他们。” 听到沈意欢吩咐他查一个门房和大夫的底细,戚掌柜愣了下才道:“属下知道了,一定会仔细查探他们的底细。” 说完了眼前的事情,戚掌柜又说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不知道北边儿的生意,小姐可还有其他吩咐?” 沈意欢垂眸想了想,“暂时按兵不动,除去兰叶让撤离的米粮棉花等铺子,其他的照旧经营。 往年留给宋巍的粮食,再添一成送去北临,说辞与往日一般,就说是赠予边关士兵的救急粮。” 戚掌柜听到这话,心里暗暗给宋巍点了根蜡。 古往今来,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可宋巍,却从未因此事而发愁,夜不能寐过。 粮饷不用多次转运,各项军需也可以凭借小姐名下的铺子得以满足。 粮草补给能就地解决,士兵不用忍饥挨饿,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上战场,每次与敌军作战取得的胜利,这一切并非是他宋巍如有神助。 恰恰都是小姐算无遗策,在他身后为他默默付出。 可笑宋巍真以为,那些人都是唯他是从吗? 那都是粮食和银子堆积起来的必然结果。 跟着宋巍,吃的好,有钱用,北方各家商号给他出钱出力出粮食。 大家能够得到好处,军中上下自然愿意给他面子,也愿意捧他,底下人自然也愿意死心塌地的追随他。 可如今北地的商户不再支持他粮食补给,不再给他宋巍军需,他带的士兵饿着肚子,饭里没有肉沫,还会有力气上战场吗? 戚掌柜暗自冷笑一声,宋巍可真是自找死路。 “属下记住了,会尽快与北临的人接触。 至于陈大夫叔侄,属下也会尽快查清楚他们的来历。” 戚掌柜看着暗暗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小姐,心说他的这位主子。 可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明明手里握着堪比国库的金银,却依旧大隐隐于市,如同寻常百姓一般过着小日子。 换做自己,他是做不到小姐这般淡然的。 沈意欢“嗯”了一声,挥挥手就让他走了。 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她不禁又想起了一件事,“来人!” “小姐,您有何吩咐!” 白桃从外头进来,连忙回她。 沈意欢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已经消下去嗯痕迹上,心说陈大夫果然厉害。 这才多久,就没有那么肿了! 目光从她脸上向下,一直落在自己的纤纤十指上,笃定的说道: “一会儿宋家若是来人,就叫人打出去,最好打断他一条腿。” “他们还敢来?” 白桃睁大了眼睛,“他们哪里来的脸?” “这世上,有人视脸皮为生命,自然,也有人放着脸皮不要,就喜欢做一些蠢事。 记住了,宋家来的无论是何人,都给我狠狠的打出去。” “是,小姐!” 白桃点头。 “顺便在告诉他们,宋巍与我已经和离,甚至还好心将韫儿给了我。 你替我跟宋家的人说一句,我谢谢他!” 沈意欢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笑。 宋巍不就是仗着她娘家势微,料定了她不敢和离,舍不下孩子,也舍不下宋家的满门富贵,所以才这般放任韩曼儿兴风作浪吗? 她可以忍受男人领回妾室,替她这个原配生下几个孩儿,她愿意当这个便宜母亲。 但她,容不得尊严被践踏,容不得宋巍率先背叛了她。 还倒打一耙质问自己,扯上沈文渊,抹黑韫儿的出身,让他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简直是罪不可恕。 “小姐,奴婢这就去,将您脱离苦海的事情告诉所有人。” 白桃兴冲冲的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嘴上嘀咕,“要不然,大门口挂上红灯笼冲冲喜?” “哎呀,就这么办,小姐离开宋家,乃人生一大幸事,一定要张灯结彩热闹热闹的才好呢。” 听着白桃的碎碎念,沈意欢嘴角勾起一抹笑,纵容她随意折腾。 与宋巍走到这一步,她从未觉得自己有错。 她防着宋巍,却并没有害过他,一心一意只为了他能从边关活着回来。 不惜一切代价为他筹谋,将生意从南边儿迁了一大部分去北边儿,费尽心机的也要让将一切资源给他。 男儿志在四方,她支持,也努力在成全他。 只是,是他宋巍不坚定,又想醉在温柔乡,又想让她主动让步,大方接纳他们所谓的爱情。 这世上,怎么什么美事都能落到一人头上呢? 简直是白日梦做多了,醒不过来了呢! 宋巍妄想用他伪劣的爱情蒙蔽她,驯化她,让她沉溺于他创造的温柔乡里,失去所有的棱角。 一日日的从此沉沦下去,替他孝顺父母,养儿育女,还要养着他与别人生的孩子。 甚至,此生都沉没于虚假的爱情陷阱中,为他鞠躬尽瘁,为他汲汲营营周旋,为他生,为他死? 为他倾尽一生,只得个贤妻良母的名声,凭什么? 名声值几个钱? 呵,宋巍真当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她坐拥金山,还能惦记宋家那点儿破烂? 也是搞笑! 大门外,宋家家丁拖着断腿讨好的看着白桃,“白桃姐姐,快让他们住手,都是一家人,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来请夫人回去的。” “你们这样打坏了人也不好和老夫人交代吧?我们可是老夫人派来的。” “一家人?” 白桃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宋家的家丁,“呸呸呸,什么一家人,什么夫人,你们乱喊什么呢?” “这里可是沈府,可没有什么宋家的夫人,以后再敢跑来这里坏了我家小姐的名声,我让人撕烂你们的嘴。” “就是,这里是沈家小姐的宅子,可没有你们要找的宋夫人,请吧!” 管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门闩高高举起,他这会儿再放送家人进去,他干脆上吊了算了。 也省的小姐嫌他没用。 “还不滚!” 白桃上前一步,她身后的护卫蓄势待发,似乎只等白桃一声令下,就要给他们通通打断了腿去。 “撤吧,撤!” “先回去再说!”宋家家丁面对白桃等人无可奈何,只得灰溜溜的出了景阳胡同,往宋家的方向赶去。 () xs。xs 第52章 杀夫 “你说什么?谁打断了你的腿,你再说一遍?” 宋母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目光落在他的断腿上,咬牙切齿问。 被打断腿的家丁忍着怨恨,说道:“小人不敢欺瞒,小人这腿是白桃姑娘指使府上下人打断的。 他们出手狠辣,丝毫不顾小人是老夫人派去请夫人的。” 跪在地上的人一脸委屈,本以为是个好差事,所以他抢在别人之前往里冲,谁知道白桃那么狠,直接让人给他腿打断了。 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好处没得到不说,赔上自己一条腿。 “放肆!她沈意欢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连我派去的人也敢打?” “是,小人已经自报家门了,白桃姑娘丝毫不给您面子,直接让人动手,他们一看就是练家子,小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好,好个沈意欢,好个贱婢白桃,她们简直要翻了天了。” 宋母上次就被沈意欢给气的不轻,这会儿一听来人的话,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说,那贱妇与白桃那贱婢,可还说了什么?” “这……”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啪——” “说,我就不信,我倒要看看,这贱婢真当她是什么香饽饽了不成?” 宋母一拍桌子,双目怒睁,非要他们说出来。 她以前倒是小看了沈氏,明明一个商户女高嫁她儿,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居然敢对婆婆的人动手。 看她越发愤怒,断腿的家丁这才又说道:“是,老夫人!” 他垂下眸子,一字不落道:“白桃姑娘站在大门口不让小人进去,而且还说,里面住的是她家小姐,可不是什么宋夫人。 她的声音很大,大到周围几家邻居都能听得见。 她还说,让小的以后擦亮狗眼,不要扣错了门,认错了人呢!” “啪——” “贱妇!” “这个贱人,居然敢以小姐自居,她哪里来的脸?” 宋宋母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好一个沈意欢,好一个白桃贱婢,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她以为她们是谁?不过是我们宋家的一个丫鬟罢了!竟敢如此狂妄无礼!” 宋母简直要气死了。 可笑自己还觉得沈意欢比韩曼儿旺夫,是个好的呢。 结果这贱人居然趁着儿子受伤以小姐自居? “这个贱人,她是在诅咒我巍儿好不了啊,贱妇,她好毒的心啊,难道就不怕巍儿有个三长两短,让她陪葬吗?” 从前,她是恨沈意欢抢走了巍儿的注意力,让她这个当娘没什么存在感。 可现在,她都打算公平对她与韩曼儿了,可恨这贱妇居然不领情,敢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 “可不嘛,将军不好了,对夫人有什么好处。” 琼枝接话说。 “对了,你说夫人府上有好多个练家子?” 琼枝低头问断腿的家丁。 家丁与她对视一眼,低头说道: “是,光是出来的壮汉就有七八个,小人估摸那宅子里面至少藏着一二十个。” “什么?这贱妇,居然和二十个男人住在一起? 她 她怎么能如此不知羞耻,她竟然敢让我巍儿做王八?” “贱人,贱人——” 宋母歇斯底里,一手拍着桌子,一手还狠狠抓着胸口,像是气上不来的样子。 白妈妈看她气成这样,准备上前安抚,让她先冷静下来。 见状,一旁的琼枝抢在白妈妈前扶住宋母,劝慰道:“老夫人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这白桃着实可恶,待明日您亲自带人去好好教训她一番,奴婢就不信,她在老夫人面前还敢这么放肆。” “不,” 宋母摇头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沈氏一介商贾贱婢,居然敢放任丫鬟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宋家,我们若不狠狠惩罚她,日后宋家岂不是任人践踏?” 她儿子刚一受伤,这贱妇就把关系撇的这么利索。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啊。 商人之女重利且又奸诈阴险,果然不堪为妇。 “去,让王五准备好,明日一早,本夫人要亲自去将那贱妇带回来,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 “老夫人说的是,确实不能就这么饶了她。 将军在战场上都没受这么重的伤,去城南见了夫人一回,居然叫人抬着回来了。 这事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是夫人的罪过。 奴婢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对自己丈夫下死手,动刀子的呢!” 琼枝见老夫人动怒,心中暗自得意,她本就是老夫人给将军准备的妾,可偏偏被沈氏压着不松口。 上次打了她的脸,还让她跪在大雨中,今儿可算是让她抓住机会了,新仇旧恨,那就好好的算一算吧。 平日里一副清高的样子,不也是霸占着将军不让给她们,如今被二夫人抢了宠爱,还不是赌气的跑去城南生闷气去了? 这次终于让她逮住了机会,她一定要唆使老夫人好好教训她。 最好,让沈氏这辈子从此再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眼睛滴溜溜一转,琼枝跪倒在宋母脚下的一边给她捏腿,一边带着哭腔道: “这以前在将军脸上扇巴掌,将军疼她宠着她,不让老夫人您知道。 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也就随主子高兴。 帮着她们瞒着,不让老夫人您知道,生怕您知道了再气着您。 可今儿夫人对着将军下死手,奴婢便不敢再瞒着老夫人了呢!” “你说什么,居然是她伤了巍儿?” “这贱人,她怎么敢的啊,她怎么敢对巍儿下死手的? 巍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能有什么好处?” “沈意欢,这贱妇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杀夫?” “贱妇,贱妇!” 琼枝一番挑拨,宋母就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着,一口一个贱妇的称呼沈意欢。 她的脸上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儿子,居然是被沈意欢伤成那样的!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去活刮了那贱妇,给巍儿报仇。” 宋母的声音中充满了痛心和愤怒,她的嘴唇颤抖着,眼睛里闪烁着怒火。 “来人!” “奴才在!” 门口传来家丁的声音,他们听到了宋母的呼喊,迅速地跑了进来。 家丁们齐声回答,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刚刚断了腿回来的人,他们又不是没看见。 可如今府里老夫人最大,老夫人的话他们不得不听。 “你们随我一起去城南,我一定要将那贱人抓回来,打烂她的嘴,扯了她的脸皮。” 宋母气势汹汹地说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怒,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怒火,仿佛要将沈意欢烧成灰烬。 家丁们不敢怠慢,他们知道宋母现在非常生气,如果不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可能会受到惩罚。 “是,老夫人!” 家丁们齐声回答,只待宋母一声令下,他们就齐齐往城南赶去。 () xs。xs 第53章 生乱 “老夫人,您消消气,快消消气,将军还未清醒,您万不可让其他的事情扰了心神啊!” 白妈妈叹着气挤开琼枝,“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军的身子,您还得坐镇府里,等着将军醒过来呢。 哪里能丢下将军跑出去呀,更何况,这天儿都黑了,您出去了万一磕着碰着伤到了怎么办? 再说,夫人一介女流,怎么可能伤得了将军,万一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们贸然前去,好心办了坏事可怎么办?” 白妈妈伺候宋母多年也算是了解她的,在宋母心里,儿子是排在第一位的。 一切都得以儿子为主。 毕竟她所有的荣誉可都是宋巍这个儿子带给她的。 白妈妈在赌,宋母不会丢下自己亲儿子的安危不管,只听信琼枝的一面之词,仅为了找个借口惩罚夫人! 果然,她的话让宋母稍微冷静了一些,她坐下来,深吸几口气。 目光望着外面沉下来的夜幕,垂下眸子不语,如今天色已晚,去找沈氏说教,确实时机不对。 若是她前脚刚罚了沈氏,巍儿后脚醒了又追上门去赔礼道歉,那她不是上赶着讨了个没脸? 罢了,白妈妈说得对,还是在等等。 巍儿既然能接受得了韩曼儿,那就能接受得了别人。 男人一辈子怎么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 等巍儿彻底对沈氏无感了,她再教训她也不迟,免得现在动她,伤了他们的母子情分。 理顺了这一切,宋母目光扫过白妈妈,落在脚下的琼枝身上, “好,那就等巍儿醒来再说。但如果真的是那贱妇所为,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琼枝见自己的提议被白妈妈三言两语搅和了。 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她本想赶在明日将军醒来之前,就鼓动老夫人做主休了沈氏。 没想到计划居然被这死老婆子给破坏了。 憋着一口气,她不甘心的说道: “白妈妈说的是,我们确实不能这个时候去动夫人。 毕竟,将军这些年对夫人的用心,我们做下人的也算是有目共睹的。 哪怕二夫人进门,可将军之前对夫人的偏爱,那是谁都比不了的。 这不,夫人和他赌气,刚搬去城南小住,将军就已经巴巴的追过去了嘛。 要奴婢说啊,将军心里最重要的女人,还得是夫人。” 这次,若还是不能立马休了沈氏,但是煽风点火,勾起老夫人对沈氏的恨意还是可以的。 老夫人这样的人,本就见不得儿子被一个女人迷惑了心神。 琼枝这话,可算是又挑起了她的怒火。 “哼,这种贱人,我定叫巍儿休了她,她别想再沾着我将军府的一星半点儿。” 宋母眼里的火气又涌了出来, “什么最重要的女人?不过就是个陪男人暖床的东西罢了。 待巍儿养好了身子,我定要给他纳几房美妾,沈意欢她又算什么东西?能给巍儿生孩子的又不止她一个。” 琼枝不遗余力的离间,老夫人的反复无常,让白妈妈一时有些心累。 可眼下这情况,她作为一个下人,亦是无可奈何! 她只盼着,夫人与将军能早日解开心结与误会。 重新将宋家打理起来,他们这些下人,也能过上安生日子。 如今是老夫人管家,成日里只听得进去奉承与好话。 二夫人又只是个享乐的主儿,仗着肚子里有团肉,可劲儿的折腾院里的下人。 光是要做什么蛋糕吃,就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鸡蛋。 使的整个厨房里的人怨声载道的。 不但没能做出她口中的松软香甜的蛋糕不说。 还让那些臭烘烘的充满腥味儿的东西将厨房里熏的一股味儿。 将军只顾着朝中大事,府里的大小事务一概不过问。 如今这府上没有个能主事的人管着,府里的下人做事丝毫没有章法。 偷懒的,打牌的,喝酒的,几乎是乱成一团,没出事还罢了,一出事,准是大事儿。 这段日子,府上用东西太过浪费,损坏掉的瓷器与物件儿,竟是比之前夫人管家时一整年损坏的还要多。 这哪里是损坏东西啊,这简直就是府上管事的主子们与底下人坑壑一气,一起当硕鼠呢! 短短时间,听说有人在外头,甚至都已经置办起了宅子当起了老爷呢。 管事的手里攥着油水丰厚的好差事却中饱私囊,巴结上管事的投机耍滑不做事,老实人忙的脚不沾地却受排挤,如此忙闲与待遇不挂钩,时间久了,怎么能不让人生怨? 这可是败家之相啊! 夫人管家这么多年,府上可从没有出现过下人之间抱团欺凌别人的事情。 夫人这才撒手几天啊,整个府里就乱成这样了。 可笑老夫人还觉得自己管家管的不错,就连老爷这几天早出晚归,一身脂粉味儿都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 白妈妈忧心忡忡,可眼前的一主一仆却还在商量如何惩罚沈意欢。 “琼枝,要不是沈氏耽误了你,你早就给我宋家开枝散叶,生下孩儿了。 那贱妇,也不知道是不是生韫儿的时候伤了身子。 这么多年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等这次巍儿好了,就给你开了脸吧! 巍儿是宋家的独苗苗,哪里能只有韫儿一个孩子,更何况,那孩子的性子像沈氏多一些,根本不像我宋家人。” 琼枝听得老夫人要给自己开脸,激动的同时,给宋母捏脚捏的更起劲儿了。 “老夫人,奴婢都听您的,无论怎么样,奴婢都是从您这儿出去的,不管将来怎么样,奴婢还是要住在福寿院儿伺候您的。” 琼枝这是向老夫人投诚呢! 哪怕她成了宋巍的妾,但她的心还在老夫人这儿。 宋巍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会当成老夫人与宋巍的传话筒。 看到她这态度,宋母满意的笑了笑,还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还住福寿院儿那巍儿怎么办?我可还等着你给宋家添个大胖小子呢!” “老夫人,您 奴婢不和您说了。”琼枝羞红的脸偏向一边,手却没停。 白妈妈垂眸站在一边,听着二人的对话,忍不住一阵反感。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将军还伤着呢,就已经张罗着给他屋里塞女人了。 府里不生乱子,坚持到将军与夫人和好如初,她就谢天谢地了。 这两人居然还有心思说炕上那点儿事。 哎,她还真有些心疼将军! 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亲娘。 () xs。xs 第54章 重生 “白桃,什么时辰了?” 沈意欢躺在床上,透过床幔望着格菱窗上透进来的阳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一觉睡的真好! “小姐,您醒了?”白桃在外间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 手脚麻利地将床幔挂起,然后仔细打量着沈意欢的脸色。 观她面色红润,眼睛里还带着初睡醒的困倦和迷茫,看起来可爱极了。 “小姐,看来您昨晚睡的很好呀!” 她还以为,小姐昨晚一定是没有睡好,今儿才会起来这么晚的。 没想到这一觉起来,气色比以前更好了呢! “当然,重新做回我自己的第一天,怎么会睡不好呢?” 沈意欢笑笑,下巴点她,“帮我拿那套海天霞的裙子来。” “是,小姐!” 白桃闻言,兴冲冲的从柜子里取了衣裳出来。 还主动取出银鎏金花丝点翠荷花发梳,以及耳环发簪等其他一整套的首饰出来。 “小姐,奴婢今儿要给您好好打扮起来。” 沈意欢伸手,配合白桃替她穿衣裳,只淡淡笑着,“以后,是该打扮起来了!” 铜镜里的女子,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可见容颜绝美。 听到她这话,白桃自然是将自己平生的本事都拿了出来,想要好好给小姐打扮起来。 似白而微红的海天霞裙子,颜色素雅却又泛着淡淡的微光,仿佛天边的晚霞,柔软的裙摆在沈意欢的周身飘动,如同仙子的羽衣,将她的好颜色衬托的更盛了三分。 她的头发梳成了一个优雅的发髻,搭配银鎏金的荷花点翠流苏发梳,与点翠荷花镶嵌莹白东珠的发簪一左一右相呼应。 发簪上的东珠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仿佛是荷叶上滚动的水珠,点缀在沈意欢的发间,更显她的清丽动人。 她的耳朵上挂着同是银鎏金的点翠荷花耳环,与发簪相得益彰,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重获新生,说的或许就是她家小姐这样的吧! 白桃站在沈意欢身后,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她的眼睛闪烁着欣赏和羡慕的光芒,忍不住感叹道:“小姐,您可真美!” 沈意欢微微一笑,对镜中的自己也感到满意。 自己这张脸,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还不快点,再这么发呆下去,你家小姐都要被你的口水砸晕了。” 沈意欢看着镜子里对自己犯花痴的白桃,笑着点了她一句。 “啊?” 白桃连忙连忙抿嘴,看到沈意欢脸上的笑时,才知道小姐是逗她的。 “小姐,您怎么比韫儿还调皮,尽逗奴婢!” 白桃努着嘴,一边给她描眉一边说。 “不是奴婢夸您,您除了要梳头之外,这张脸真的是太让奴婢省事了。” “这眉毛,长的比人家费心画出来的都好看。” 说起韫儿,沈意欢眼底闪过浓浓的担忧,她怕自己与宋巍和离的事情叫他难以接受。 也担心,宋巍若是死皮赖脸不承认他与自己和离,宋母借故闹起来的时候,韫儿该怎么办? 她自己如野草一般长大,一直想要给儿子一个舒适,良好的成长环境。 可世事难料,她还是走上了母亲的老路。 但,她与母亲又是不一样的,至少,她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做筏子,去挽回一个早就变了心的男人。 白桃看她脸色沉了下来,也知道自己提起韫儿又让她难过了。 “小姐,奴婢又多嘴了,不该提韫儿少爷的!” 沈意欢眼皮轻抬,轻轻摇头,“无妨,韫儿他,早点认清楚现实也好,省得越到后面越难以割舍,越受伤。” 男人不爱一个女人,是不会善待她生下的孩子的。 哪怕,这个孩子是他的亲骨肉。 这个事实,早在她们姐弟被下人当做牛马骑在身下的时候,她就认清楚了。 古话说,宁随讨饭娘,不跟做官爹。 她与弟弟,可谓是爹不疼娘不爱,爹只一心在朝堂,娘只将他们当做邀宠工具,并未当做人看。 她经历的噩梦,岂能让她韫儿再走一回。 “今日下学,你与张伯通个气,看看韫儿哪天得闲,就接他回来! 我与宋巍和离一事,需要我与韫儿面对面,推心置腹的好好谈一谈。” 她不想韫儿被流言蜚语重伤,可偏偏和离一事,听在别人耳朵里,本就是伤风败俗。 别人的中伤,她无辩可辩,亦不想去辩,她与宋巍和离本就是事实。 她沈意欢从不惧怕流言,唯一怕的,就是韫儿会讨厌自己。 会站在她的对立面,与世俗大众一起,指责她不是一个好母亲,指责她怎么不为了他忍耐,指责她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韫儿他再怎么懂事,也还是个不足五岁的小孩子。 很多事情他都还不懂,他需要时间去接受,去理解。 “小姐您别担心,韫儿少爷他那么懂事,一定不会怪您的。” 白桃哪怕在怎么护着自己主子,也知道和离的女人,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她有些后悔! 只一心鼓动小姐离开宋家,却没有想过,离开宋家之后,小姐该如何面对世人的流言蜚语? 京城里的世家贵女,从未有过和离的先例,不过幸亏小姐出身不显。 娘家不会强压着她老死在宋家后院里。 可娘家不会强求她老死宋家,不代表世人不会对她指指点点。 白桃看着镜子里的美人,鼻子一酸,挥着拳头道: “小姐,您若是担心有人胡言乱语,那您放心,谁敢说您一句不是,奴婢撕烂她们的嘴。” “傻丫头,你想多了,摆饭吧!” 沈意欢摇摇头,从椅子上起来,她担心的从来不是别人。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谁又能时刻惦念着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呢? 她沈意欢若在京城中感到窒息,被世情所不容,那有什么关系? 世界如此广阔,总有一个地方能够让她安身立命。 江南的杨柳依依,宁静与美丽。 夕阳西下的大漠孤烟,余晖映照下的那一抹霞光。 广袤草原上天空湛蓝如洗,牛羊成群,风声呼啸,大地震动。 在绿草地上策马扬鞭,这种种快乐,她都想要带着韫儿体验一回。 人们只知京城的奢靡繁华,却不知天之大,处处都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好风光。 她只盼着,韫儿能够理解她,跟随她,哪怕他此时还不能理解。 但等他长大,他一定会明白,他的母亲,是这个世上最最勇敢的人。 可以带他行万里路,也可以轻松给他万两金。 () xs。xs 第55章 送官 “沈氏,出来,你给我出来!” 宋母被琼枝扶着,站在景阳胡同里,对着沈意欢的宅子破口大骂。 “你这贱妇,伙同奸夫打伤自己夫君,一人与几十个男人在这里寻欢作乐,沈意欢,你就不怕被沉塘吗?” “我儿待你跟眼珠子似的,轻不得重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就是这么当人妻子的吗?” 宋母原本还想忍一忍的,可当她听到来人说巍儿确实是沈意欢伤的时候,就再也按耐不住了。 凭什么他那么好的儿子要被这贱妇羞辱? 从王五那儿得了准信儿后,带了家丁就匆匆赶来景阳胡同找沈意欢算账。 “住口,满嘴污言秽语的,休要脏了别人的耳朵!” 门房与管家出来,看着一脸泼妇相的宋母怒斥,“这位老夫人,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里是沈府,不是宋家后院儿,要撒野回你家撒去。” “你们在这儿吵着我们小姐,扰了她的兴致,小心我让人将你们从这胡同里打出去!” “什么?沈府?” 宋母被气得噎了一下,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她颤抖着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口中不断地骂着:“放你娘的狗屁,这里头住的沈意欢,可是我宋家的媳妇儿。 我是她婆婆,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我定要让我儿休了她。” 琼枝一边拍着宋母的后背为她顺气,一边附和道: “我们老夫人亲自来请,夫人都不给面子吗?夫人此举,可是大大的不孝啊。 你们做下人的不懂事,将老夫人拦在门口也就罢了,怎么夫人还这么不懂事啊? 难不成,里面真有什么见不得人东西,所以才不能让我们进去?” 琼枝的拱火,让宋母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胸脯不断地起伏着,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仆人们,示意他们上前去撞门。 “你们,去把他们打死,今儿这门,我是一定要进去的,我倒要看看,沈意欢在这宅子里,养着什么脏的臭的,非要伙同奸夫打伤了我儿。” 仆人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走上前去,与门房二人双方的对峙着。 “还磨蹭什么?快上啊!” 宋母气得咬牙切齿,她对着门口喊道:“沈意欢,你这个不孝的贱妇,你难道要让我这个老太婆在这里等你吗?你快给我出来!” 然而,她破口大骂,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宋母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 管家看着他们冷笑一声,挥挥手,“来人,将她们捆起来!” “是!” 里面传来齐齐的应答声。 只见大门被打开,壮硕的家丁接连出来了七八个。 朝着宋母与她带来的家丁围了过来。 “你们 你们想干什么?” 宋母扶着琼枝的手往后退了退,心随着他们的靠近,跳的越来越快。 “把闹事的抓起来!” 管家挥手,宋家的家丁就被沈府出来的人全部控制住了。 “你们,你们干什么?” 直到自己的人被一个个捆成了粽子,宋母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沈意欢居然跟她来真的。 “哗……” “啊——” 白桃身后的丫鬟提着水桶,将宋母与琼枝泼成了落汤鸡。 “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们这些嘴巴吃了屎的人,好好洗洗嘴了!” 白桃拍拍手,身后又是两个丫鬟,提着水桶朝他们泼去。 “放肆,放肆,简直放肆!” 宋母两只手抹着脸上的水,一时气的只会骂这一句。 白桃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大门上的大红灯笼, “你们眼睛瞎了吗?看不见我家府上挂着红灯笼吗? 我再重申一遍,我家小姐,她脱离苦海了,如今可是沈家的姑娘,不再是宋家妇了。” 白桃看着琼枝与老夫人的狼狈样,心说叫你们嘴贱。 早知道宋母要来,昨晚就该让府里下人攒下他们的洗脚水。 刚刚浪费了两大桶井水,真是可惜了! “天杀的,不孝啊,居然敢这么对待婆婆,我要 我要让巍儿” “让他做什么?休了我吗?” 沈意欢扶着宝琴的手从里面出来,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二人。 “可惜你一片心意了,我与宋巍已经没有关系了。 和离书在此,所以宋老夫人,劳烦你以后对我说话客气一点。” 沈意欢从袖子里取出和离书甩了甩。 “你胡说!不可能!” 宋母看着一身海天霞裙子的沈意欢,无端生出一种高攀不起的错觉。 可明明脸还是那张脸,怎么换了一身衣裳,连气质都变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 沈意欢笑笑,“宋将军是国之栋梁,爱慕他之人没有一千,也有百八,如今与我和离,正好全了老夫人您的心愿,不是吗?” “沈意欢,你还敢笑,你还有脸笑,你伙同贱夫将我儿打伤,如今还敢口出狂言说已经和离。 凭什么和离,要说也是巍儿休了你这淫妇才是。” “没看出来啊,你胃口挺大,你身后这些人,该不会都是你养的奸夫吧? 你口口声声说与我儿和离,却还是花我儿的银子养男人,沈意欢,你真是不要脸!” “没错,你都背叛将军了,凭什么穿那么好的裙子,你根本就配不上将军!” 琼枝看着她浑身上下的穿戴,嫉妒的要发疯了一样。 “掌嘴!” 沈意欢瞥了一眼琼枝,歪头吩咐道。 “是,小姐!”身后的家丁朝着琼枝靠近。 “你干什么,你们”别过来 “啪——啪啪啪” “啊——” “啪啪啪啪——” 琼枝话没说完,就被沈府的家丁狠狠扇了几十巴掌。 看她一张脸看不出原本的痕迹,沈意欢漫不经心的抬手,“停!” 而后奚落她,“琼枝,身为奴婢就该有奴婢的自觉,不要什么人面前都口无遮拦。” “还有,宋老夫人,我与宋巍夫妻数载,如今也算得上是好聚好散,还望你记住了。” “贱妇,你说和离我就要信吗?” 宋母哪怕被她的阵势吓到了,可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回去。 “你就是仗着养了奸夫,有奸夫给你撑腰,你就敢肆无忌惮的羞辱我儿。 沈意欢,你这么折辱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宋母撒泼着往沈意欢这边冲过来,可没等她靠近沈意欢半分。 就被人给拦住了! “放开我,谁敢动我,我可是镇北将军的母亲!” 宋母想借着身份,在沈意欢面前讨个公道,却不想,沈意欢嘴角微微勾起, “宋老夫人,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那我就只有报官了!” “你 说什么?” 宋母挣扎的动作停住,不敢置信的问她。 沈意欢点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送官吧!” “我与宋巍和离,以后婚嫁自由,宋老夫人这么抹黑我,坏了我的名声,我自然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的。” 沈意欢话一说完,就吩咐家丁,“送他们去京兆尹吧!” “沈意欢,你敢!” 宋母眼里闪过恐惧! 她堂堂镇北将军亲母,被人送到京兆尹算怎么回事? 以后这脸还要不要了? “呵,你看我敢不敢!” 沈意欢冷笑一声,“带上闹事,中伤我名声之人,我们去见官!” “是,小姐!” 门口众位家丁齐声道。 () xs。xs 第56章 死心 宋府,府尹派来的捕快,见了宋巍躬身行礼,“卑职见过将军。” 宋巍抬头瞥了眼来人,目光微闪,疑惑看向他,“京兆尹的人?” “是,卑职是府尹大人手下的捕快,府尹大人派卑职来请示将军,老夫人与夫人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什么老夫人与夫人的事?” 宋巍从醒了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人待着。 他一直想不明白,给他做将军府的大夫人,难道还比不上给沈文渊做外室吗? 为什么,她宁愿委身一个糟老头子,也不与他好好过日子。 是以,宋母去城南找沈意欢闹的事情,他还真是不知道。 再加之府上下人无人管束,行为懒散,有琼枝在后推波助澜,自然也就没人来告诉他,宋母跑去城南找沈意欢算账去了。 捕快看他真不知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抿了抿嘴,“将军,是夫人将老夫人告上公堂的事情。” 闻言,宋巍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的目光如鹰一般锐利,直射向捕快。 “你说什么?夫人她把老夫人告到京兆尹了?”宋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捕快微微低头,不敢直视将军的目光,“是的,将军。” 他顿了下,又道:“夫人手持与您的和离书,状告老夫人带人私闯民宅,且败坏她的名声,污蔑她不守妇道,与野男人厮混。” 将军的拳头紧握,咯咯作响。 他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母亲一直对夫人不满,这是他早就清楚的事情。 只不过,以前欢娘一直处理的很好的,所以,他也就没了这方面的烦恼。 他也知道自己母亲有时候会过分一些,但没想到沈意欢她,竟然会做出状告婆母这等离谱的事情。 “将军,府尹大人让属下来跑一趟,就是想问问将军您的意见,论公论私,只看您想怎么做。”捕快小心翼翼地说道。 宋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暗暗告诉自己,得亲自去见沈意欢,问问她和离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我去京兆尹,我亲自去见一见府尹大人。”宋巍怒不可遏地说道。 捕快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好的,将军。我带您去。” 宋巍顾不得自己还挂着伤,跟着捕快就往京兆尹赶。 而同一时间,京兆尹,宋母对着一旁的沈意欢破口大骂,“贱妇,你就是想害死我儿子,你就是不守妇道!” “你居然在府上养那么多男人,你这是欺辱我儿啊!” “你还敢状告婆婆,我告诉你,今儿府尹大人非罚你挨板子不可。” 宋母哪怕在怎么没有见识,也知道子告母必须先受罚的规矩。 来的路上还有些怕,可是到了京兆尹,发现府尹大人对她们客气有加之后,整个人瞬间就变了一副嘴脸。 “老夫人慎言!”沈意欢冷声道。 “和离书在此,我已与你们宋家毫无关系,府上养多少下人,那是我的自由,更何况,我一个弱女子,不养几个下人,遇上疯狗被误伤了怎么办?” “至于和野男人厮混,不守妇道,宋老夫人何出此言啊,我一个弱女子,养几个护院也是合法合理的。” “小姐说的是,我家小姐养家丁是有备无患。” 白桃跪在沈意欢身侧,狠狠怼宋母说。 “住口,你一个宋家贱婢,也敢与本夫人这么说话?小心本夫人将你发卖了去。” 宋母骂不过沈意欢,对白桃一个下人,自然毫无顾忌。 “宋老夫人,这位是我沈府的丫鬟,还望莫要老眼昏花认错了人。” 沈意欢眼眸如箭簇一般扫向她。 “你 你敢骂我老眼昏花,府尹大人,她当堂咆哮,不敬婆母,请府尹大人重重罚她。” “回府尹大人,民女与宋巍将军已经和离,所谓婆母,也就不存在了!” 沈意欢丝毫不让! “莫要心急,莫要着急,本府自有决断!” 府尹大人端坐在上首苦哈哈的说。 听着她们婆媳二人的争辩,他感觉自己脑袋有十个那么大。 一脸发愁的念叨起了宋巍。 宋巍啊宋巍,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将她们约束在家里绣花儿去呢? 这下好了,就这么短短时间,上头的人就来了三波,一波让他护着沈意欢,一波让他判了两人和离已成事实。 最后一波,让他不要承认沈意欢与宋巍的和离属实,以夫妻闹别扭结案,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他只有一个他,没有三个脑袋给人砍啊! 幸亏,他娶的夫人也就一般漂亮,不至于被这么多人惦记。 刚念叨两句,嗨,人还真来了! 宋巍走进厅堂,看到此景,心头一紧。 “宋将军!你终于来了!”府尹大人看到宋巍的刹那,都激动的快哭了! 宋母一听儿子来了,立刻扑向宋巍,哭诉道,“儿啊,你一定要休了沈氏,这个女人好生狠毒,竟敢将你娘我告至官府啊!” 宋巍看着怀里狼狈的母亲,转头对上穿着鲜艳得体的沈意欢,被她惊艳的眸光顿了顿, “欢娘,究竟怎么回事,一点家事,我们回家说就好了,怎么还好麻烦府尹大人!” 府尹大人赞同的点头,就是说嘛,他面对这么多压力他容易吗? 头上本来就不多的那几根毛,还不定被他们的事就愁的掉了多少呢! 美人虽美,可也遭人惦记啊! “既然已经和离,还望宋将军自重,称呼我一声沈夫人!” 沈意欢扬了扬手里的和离书,“宋将军该不会,不认账了吧!” 宋巍看着她手中的和离书,眉头紧皱,“和离书……这,是怎么回事?” 沈意欢别过头去,“将军昨日亲手写的,说你我缘分已尽,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这和离书,是宋将军亲自交到我手上的,宋将军难不成还想抵赖?” 宋巍眼神复杂地看着沈意欢,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愿意相信眼前的这封和离书是真的,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明明有感情啊,可是现在,沈意欢却要离开他,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困惑。 “这和离书一定不是真的,欢娘,我知道你和我闹脾气,我们回去,我解释给你听,不要闹了好不好?” 宋巍试图抓住沈意欢的胳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他希望沈意欢能够回心转意,回到他的身边。可是,沈意欢却侧身躲开了他的手。 “欢娘,你 ……不要,你不要这样,你不能这样对 我!” 宋巍看着自己被躲开的手,眼眶一阵阵的发胀发酸,过去的记忆像是万千根刺齐聚心脏深处。 他带着鼻音恳求她,“欢娘,我带你去看日落,去看草原上的牛羊,欢娘,我” “够了宋巍,这一切,我已经不稀罕了!” 沈意欢转过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她的心,早就死在他回来的那一天了! () xs。xs 第57章 算计 看到儿子这般求她,宋母立刻就受不了了。 她一把拽住儿子的手,指着沈意欢阴阳怪气, “巍儿,你又何必对她低声下气的,这种不敬婆婆的忤逆之人,有什么好的,给你生孩子的女人一大堆,你怎么还非她不可? 你以为娘不知道,她给你戴绿帽子的事?你给我休了她,和离都算是便宜她了!” 宋母冷冷地看着沈意欢。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愤怒,仿佛沈意欢是一个不可原谅的罪人。 宋巍心中一沉,他知道母亲一向强势,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娘,不是你想的” 他试图解释,试图说服母亲,但是沈意欢却不给他任何机会。 “宋家的门槛儿太高,进一次都费劲,谁还眼瞎了想要进第二次。”沈意欢淡淡地说道。 离开宋家,是她唯一的解脱! 否则,她只会变成和娘一样的女人,将一生心血耗费在一个男人身上。 最后油尽灯枯,惹人嫌弃的死去! “欢娘……”宋巍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沈意欢却打断了他的话。 “宋巍,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沈意欢说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被耗尽了。 我不想再继续被困在这个婚姻的牢笼里,成天被你母亲盯着挑毛病,被小姑子嘲讽,也不想再面对你新宠的挑衅还要装作大度了。 我沈意欢,出身低微不错,可我不欠你们什么,我做低附小,替你奉养父母,没有苦劳也有功劳。 可她们记得我的好了吗?没有的,甚至还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我,宋巍,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这些年,我的热情已经被消磨殆尽了,你还不明白吗宋巍,我累了,我已经放弃你了!” 沈意欢说完,对着府尹大人跪下行礼,“大人,求大人替民女做主。这位宋老夫人不止羞辱我一个刚刚和离回家的妇人。 甚至当众散播谣言,当着宋将军与大人的面造谣我与下人乱搞,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沈意欢跪地的瞬间,宋巍垂下眼眸,任由眼泪滴落在鞋面上。 看着靴子上绣着的劲松,他的心如刀割。 他知道,她在用这样的方式逼迫他,逼迫他做出取舍。 跪在公堂上的女子,后背挺直,面上风淡云轻。 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弯弯,里面填满了嘲讽的内容。 清澈似水的眸子,倒映着狼狈不堪的他! 直到这一刻,宋巍才真切的意识到,她真的不要他了! 不是拈酸吃醋的使小性子! 不是嘴上说说的口是心非,而是真实,确定的,不要他宋巍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后果,他就心痛不能自已,他挣开母亲的手,扑过来跪在她身边,试图再次挽回她的心。 “欢娘,这和离书肯定是我喝酒后冲动之下写的,不能当真的欢娘,一定不能当真。 欢娘,求你,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欢娘,欢娘~!”宋巍红着眼眶抓住沈意欢的手。 “欢娘,以后我谁也不要,我们一家三口过日子,好不好,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欢娘,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了,欢娘,我只要你,只要你,欢娘……” 这一刻,什么男人面子,什么同僚的嘲讽,一切都没有她重要了! “巍儿——” 宋母指着他怒斥,不敢置信的睁圆了眼睛看着他,她不信自己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会不要她这个母亲? “我是你娘,我是你娘啊宋巍,你居然不要娘也要这个贱妇?” 宋母泪如雨下,指着宋巍的指头颤抖着。 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刚刚那话,是她的儿子亲口说的。 “你住口啊,你想让我死吗?你还没有闹够吗?儿子的家都要散了,您能不能闭嘴!” 宋巍红着眼眶,头也没抬的,怒斥她道。 “巍儿,你……” 宋母红着眼眶,她今日被打击的太多了,几乎要站不稳。 沈意欢听着他的话,面上闪过一抹讽刺,若是早一点有这觉悟,他们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她抬头看向宋巍,目光清凌凌的望向他,“宋巍,不是所有的忏悔,都能得到回应的。” 她一根一根的扳开宋巍抓着自己的手指,“宋将军,山水一程,我谢谢你!只是,剩下的路,我想自己走了!” “不,欢娘,不” 宋巍摇头,嘴巴动了动,想要再一次挽留。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时此刻,宋巍的眼泪,让一旁充当木头的府尹都有些动容了! 可不等他多想,只听的沈意欢说道: “若是宋将军还念旧情,就请你遵守承诺,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母子。”沈意欢甩了下和离书说。 “若宋将军守信,宋老夫人今日辱骂,造谣,中伤我一事,我自然也可以与她和解。 否则,宋老夫人今晚,怕是要在京兆尹过夜了!” 沈意欢目光望着前方,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忍了那么久,就是为了韫儿。 以宋母的为人,她是宁愿让自己带走韫儿,也绝不会在京兆尹待一晚的。 “呵,沈意欢,你好狠的心!” “你竟然拿韫儿与母亲来威胁我?” 沈意欢冷笑,“彼此彼此,你该知道,我一向不是什么好人!”宋巍不也拿自己父母威胁她不要和离吗? 他们俩其实半斤八两,大差不差吧! 听着她无所谓的语调,宋巍闭了闭眼睛,将眼泪憋了进去,他看着面前冷静的不像话的女子。 嘲讽似的开口,“所以,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对吗? 那封信,也是你故意让我看见的,只为了今日的结果,是吗?” 沈意欢垂眸,心说还真不是!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何来算计一说! “你说是,那就是吧!” 沈意欢叹了口气,不再看他! “沈意欢,我们数年夫妻啊,你是如何做到这般冷静的,难道我就没给你一点点好的回忆吗?” “人不可能一辈子沉溺在回忆里度日,宋巍,这是你告诉我的原话,如今,我将这话还给你。” 沈意欢面色沉静,有好的回忆又能如何? 回忆能让她填饱肚子吗? 人活着,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自己舒心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宋巍听到沈意欢的话,一时间心如死灰。 一股腥甜涌上心头。 他缓缓站起身来,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哑着嗓子道:“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了吗?”宋巍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 () xs。xs 第58章 吐血 “宋巍,不要在回忆里找证据了,过期了,就不作数了!” 沈意欢冷冷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宋巍太低估她绝情的程度了,她最见不得,别人拿她的真心当筹码,企图牵制住她。 宋巍眼里的希冀随着沈意欢的话化为乌有。 “我知道了!” 他喃喃说了一句。 然后无视一旁的宋母等人,转身走出大堂,只有他知道,离开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巍儿,你怎么能放过她呢……” “巍儿,等等娘……” “将军,将军~” 宋巍的脚步踉跄而虚浮,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支撑。 他的目光空洞而呆滞,仿佛看到了一个不存在的世界。 耳边回荡着母亲和琼枝等人的呼喊声,但他却毫不回头,仿佛根本听不到她们的声音。 “巍儿,等等娘,巍儿……”宋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她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消沉,如此憔悴,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悲伤。 “你怎么能轻易放过这贱人呢,她根本不值得啊!” “将军,您还有老夫人,还有琼枝呢,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琼枝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她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为沈意欢伤怀,心中充满了怨恨和痛苦。 她一直都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有多在意沈氏,他被这个贱人所迷惑,根本看不到她的好。 本以为,无论是和离还是休了,她就有机会了。 可看到他这样,她心里又没有底了! “将军……保重啊!”府尹大人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惋惜。 他摇摇头,暗暗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明明守着一个天仙,偏偏却不当回事儿,殊不知,盯着沈氏的男人何其多。 宋巍失魂落魄的走出大堂,走进了茫茫人海中 而沈意欢,则是在白桃的搀扶下起身,对着府尹大人行礼。 她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眼中满是感激和欢喜之情。 她轻轻地说道:“今日多谢大人了!谢大人明察秋毫,为民女做主。”她的声音清冷却又诚恳。 府尹大人连忙摆手,说道:“哎,不谢,不谢!这是本官分内之事。” 他心里也有些感慨,这沈意欢虽说成亲数载育有一子,可容貌上乘,放在人群里几乎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也不知道这宋巍到底怎么想的。 居然让这么一个甘愿为他痴守后宅多年的绝色女子一心想要逃离。 自己造的孽,自己酿的苦果,总有一片,怕是要一口口咽下去的。 盯着沈意欢的人,个个可都不简单呐! 沈意欢暗暗窥了一眼府尹大人,只见他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只得又向府尹大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再次谢谢大人,民女告退!” “慢走不送!” 府尹大人点头。 沈意欢从大堂出来,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宋巍是个武将,常年带兵在外,对朝中局势尚且没有她那么了解。 眼下皇上年老体弱,太子与几位皇子皆蠢蠢欲动,若是有人想走宋巍这步棋,盯上了宋夫人的位子,点了府尹大人,与她方便顺利办了和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沈意欢只当做不知,微微思忖后,带着白桃决然离开。 她的背影坚定而孤独,仿佛在向世人宣告,此后,她将独自前行。 与她背道而驰的宋巍,听着脚步声,回头静静望着她许久。 可她却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想到他们往日的种种甜蜜,心中不由一阵钝痛,“噗……”一声,吐出一口血沫来。 “啊……巍儿,你怎么吐血了?” “将军……” “来人,快请大夫……” 宋巍只觉得头顶的太阳过分刺眼,周遭的一切都定格了一样,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窥的见她的背影。 而后,眼前昏黄的光晕一圈又一圈的向他袭来,灼的他脑袋晕乎乎的疼。 可最终,这光晕都化为沈意欢那张绝色脸庞,他的唇角不由上扬,她穿海天霞的裙子可真好看,比晚霞还要耀眼。 可不等他多看,那张脸突然化作一双清冷的眸子,就那么直直看着他,没有一丝感情,甚至,连恨都寻不到一丝。 就如同在看待一个陌生路人一样。 没有爱,哪里的恨,她竟是连恨他都懒得?这种认知,让他有一种想要倒地长眠的冲动。 “欢娘,别 丢下我一……” 话未说完,就“嘭”一声栽倒在地上。 “巍儿,巍儿,儿子你醒醒,醒醒啊……” 宋府下人一片混乱! 宋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抱着儿子大力摇晃着。 白桃则是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意欢,小声骂了句“活该”! 沈意欢没做停留,只缓缓抬头,望着远处蓝天上挂着的,丝丝缕缕的棉花丝儿一样的白云,侧头看她笑了笑,“今儿天气真好,走吧我们回家!” 白桃眼里一亮,“嗯嗯,小姐,我们回家!” “回自己的家!” 沈意欢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是啊,她要回的是自己家。 不是回冠着夫姓的大宅子,以后都只回她沈意欢自己的家。 无论府尹大人今儿是图什么,但只要他的所作所为是利她的,那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往后她与宋巍,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小姐,奴婢总觉得府尹大人他有些不对劲儿。” “哦,哪里不对劲儿了?” “就是 他不是该巴结宋将军吗?怎么总感觉他对小姐有些太过客气了!” 沈意欢眸子闪了闪,“想那么多做什么? 指不定是有人看中了宋巍,让府尹大人助他脱离我这个苦海呢!” “呸呸呸,小姐才不是苦海呢!” “错把鱼目当珍珠,有朝一日,宋将军一定会后悔,为了一根野藤,将小姐逼出家门的。” “好也罢坏也罢,无论怎样,都跟我们没关系了!” 白桃挽住她的胳膊,“小姐说的是,小姐,我们快回去吧,等下一定要将这好消息告诉兰叶和宝琴,她们俩一定会为小姐高兴的。” 沈意欢没有说话,只随她高兴,身后跟着魁梧的家丁,朝着景阳胡同而去。 而宋母,看到沈意欢毫无留恋,甚至儿子都吐血了她还无动于衷。 忍不住又跳起来骂人,“这个贱人,我就知道她没心啊!” “以前巍儿对她多好啊,她怎么能这么绝情呢,连关心一声都没有。” 被折腾醒的宋巍,听着他娘的咒骂,红着眼眶咬牙警告道: “你若是想儿子活,就把嘴闭上!” “今日是宋家老夫人,明日也有可能回宋家村!” 嘎…… 宋母的对沈意欢的咒骂戛然而止,只憋得一脸通红的盯着宋巍。 不相信儿子会这样对她。 “老夫人,我们快回去吧,将军伤口裂开了!” 琼枝看着宋巍肩头渗出来的血,连忙替他解围。 老夫人可是她以后的依靠,怎能回宋家村呢? 那可不行,村里人过的什么日子,将军府又过的什么日子?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的! () xs。xs 第59章 侄女 “臣女倾容见过王爷!” 李倾容打听好了北临王的行踪,一早就等在北临王必经的路上。 远远看到他的身影,故作偶遇上前行礼。 声音娇柔,听的人后背一阵一阵打冷颤。 李倾容跪在地上,脸上保持着刚刚好的微笑。 她好不容易等他回宫,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她的心就忍不住怦怦直跳。 北临王萧暮宸是当今九皇叔,也是大周的战神,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俊美无铸,恍若神人,京都的贵女们哪怕未见其真容,都对他倾心不已。 李倾容身为皇后的亲侄女,自小进宫就被萧暮宸的脸迷住了。 可谓是一见萧郎误终身! 这么多年不相看人家,等的就是有朝一日拿下京城闺阁女儿们的梦中人。 萧暮宸看着故作娇羞的女子,嘴角勾起一丝嘲弄,“倾容!” “倒是好名字,抬起头来,给本王瞧瞧!” 他这浪荡又充满诱惑的声音,使的李倾容不由自主的抬头,心里万分激动,面上却带着期待与娇羞,“是臣女啊王爷,您不认识臣女了吗?” “不认得!” 他毫不犹豫的开口,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神色一顿。 而后才满意笑笑,“本王不在京中多年,朝中大臣们后院里女人一个又一个往进抬,孩子一个又一个的生 ,本王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不相干的人。” “不过你既然进宫了,就好好伺候皇兄,把心收一收,别往我跟前凑。 毕竟,本王常年带兵,年轻力壮的,你和本王凑一起被人瞧见了,还以为是皇兄冷落了你,让你在后宫寂寞,忍不住寻上本王呢!” 萧暮宸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可眸子里却一片冰冷,说出的话更是诛心之论。 “本王尚未娶妻,不想惹来闲话,以免将来本王的王妃跟本王使小性子!” 他可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哪里看不清眼前这女人什么打算? 听得他将自己当成了后宫的女人。 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 “臣女不是不相干的人,臣女小时候,和王爷一起喂过鱼呢!” 可北临王回来的回宫的机会不多,姑姑说她若是这次抓不住机会,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咬咬牙,李倾容往前凑了凑,脖子微微偏了偏,露出保养的白皙的脖颈与领口的风光,眼神深情望着他, “王爷,臣女不是后妃,臣女是李倾容啊,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儿!” “王爷,您真的不记得臣女了吗?臣女可是一直记着您呢!” 皇后的侄女儿? 皇后这是控制了太子不成,还想控制他? 简直不知死活! 他目光扫过李倾容的脖颈,脑海中回想着在宫外看到的那一幕,微红的裙子,衬的她越发娇媚动人。 不像眼前这截脖子,看起来丑陋的很,最适合一把扭断。 李倾容察觉到他在看自己,心里一阵窃喜,以为他被自己迷住了,暗暗动了动身子,故意露出更多的脖颈给他看。 为了这次偶遇,她可是颇费心机,穿的衣裳也是回鹘人的低领裙子。 从高处看,可以看到她领口处微微的波澜。 这可是她与身边的丫鬟实验过的,这个角度看去,似露非露,有一种勾人心魄的魅力。 就在她以为北临王要为她所倾倒时,只听他淡淡出声,“哦!” “原来是李家大侄女儿啊!”萧暮宸若有所思的点头。 “刚刚她说,叫什么来着?” 左膀忍着笑意出声,“回主子,这位姑娘说她叫倾容!” “哦,倾容大侄女儿啊,你与太子是表兄妹,按规矩,你该喊我一声皇叔,喊王爷是不是太生疏了。 还有,本王最讨厌的就是喂鱼,怎么可能与你一起喂鱼,你莫要坏了本王的名声,记住了吗?” “记 ……记住了!”李倾容羞愤异常,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手里攥的帕子被她捏成了小小的一团。 “嗯!那就好!” 萧暮宸像是没有看见她的难堪一样,对着她的穿着品头论足道: “太子他孩子都好几个了,你也抓紧点儿,让皇后给你选个有出息的嫁了。 别一天天穿的这么老少,还一个劲儿往宫里跑,男人娶妻子,还是喜欢娶个本分的。 你看你穿这个样子,别人还以为你是后宫的妃子呢,你这么个样子,好人家的儿郎,谁有胆子来娶你!” “王爷,臣女” “还王爷呢?嗯?” “是,臣女谢九皇叔教诲,臣女铭记于心!” 李倾容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她怕自己一抬头对上他的眼神,忍不住哭出声来。 “嗯,记住就好!本王也是为了你好,身为长辈,自然要关心小辈的婚事的。” “快点回去吧,大中午的在这儿晒太阳,可别晒黑了越发嫁不出去!” “哗”一声,折扇打开,萧暮宸一边扇风一边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嘴里还念叨着,“现在的姑娘都怎么回事啊? 年纪到了也不嫁人,是京城没有好儿郎了吗?” 身旁的左膀右臂一脸严肃的跟在他身后,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毒舌。 两人木头似的回,“回主子,属下不知!” “哼,你们知道什么?俩光棍条子!” 萧暮宸一行人走远了,李倾容才慢慢直起身子,只见她面色通红,似乎久跪在地上,被大地烤熟了一般。 她选的地方铺满了鹅卵石,本就不适合久跪,且她今儿穿的又少,为的就是博得萧暮宸的同情,将她扶起来。 可哪知,目的没有达成不说,她还被羞辱了一顿。 她的膝盖已经磨的生疼,隐隐有血迹渗出来,但是她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萧暮宸离去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不甘与恨意。 一旁的侍女心疼地看着她,轻声说道:“小姐,太阳越发大了,奴婢送您回去吧!” 李倾容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侍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在寂静的空气中,侍女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贱婢,要你多嘴!”李倾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侍女捂着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是她不敢哭出声来,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小声求饶,“小姐息怒,是奴婢的错。” 李倾容看着侍女的样子,心中更加愤怒。 “住口!哭什么?” “奴婢没哭,奴婢刚刚是被沙子迷了眼。” 婢女连忙擦干了眼泪,挤出了笑脸。 “贱骨头!” 李倾容烦躁的骂了一句。 自己被萧暮宸拒绝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姑姑知道,否则,她就再也没有嫁给萧暮宸的可能了! “哼,今日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小心你的狗命!”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定会守口如瓶的!” “哼,谅你也不敢说出去!” 李倾容双手攥成拳头,目光死死盯着几人消失的方向。 心里暗暗发誓,“萧暮宸,我一定要做你的女人。” 什么狗屁叔侄,都不能阻止她,成为萧暮宸的女人! “走,去找姑姑!” “是,小姐!” “姑姑问起,知道该怎么说吗?” “奴婢知道,皇叔他 ” “嗯~” “是王爷,王爷他对小姐颇有好感,今儿还跟小姐说了许多话呢!” “嗯,算你识相!” 李倾容自欺欺人的想,他今天确实和她说了许多话。 虽然都是她不爱听的。 可那又怎么样,至少,他和自己说上话了呀! () xs。xs 第60章 拳头 “夫人,你来看韫儿少爷的吧,快进来!” 张伯站在门口,看到沈意欢主仆的时候,高兴的同时眼里又闪过一抹担忧。 规矩大如天啊! 和离的事情传出去了,估计这孩子要受好一阵子委屈了。 “张伯,我就不进去了,我给韫儿他们做了点吃的,麻烦您帮我送给他们。” 宋母口中的污言秽语,自然也是有心人听在耳朵里的。 她若是与老大人走的近了,对他名声不好。 他是不在意什么,可老大人一辈子清名,岂能毁于她手? 沈意欢话落,白桃将一篮子点心送到张伯手里。 沈意欢脸上依旧挂着以前那般浅淡的微笑,“还有一些,是给您和张老大人做的,您与老大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你这丫头,能吃到你做的点心,老头子我求之不得呢,怎么会嫌弃?” 张伯摇摇头说完。 “你放心吧,府上的婆子我都敲打过了,韫儿少爷那里,不会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的。 京城里那些风言风语,你也别太在意,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一辈子还长着呢,可千万不要想岔了。” “多谢张伯,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沈意欢说完,目光往里探了下,“对了张伯,陈大夫叔侄还在府上住着吗?” “在呢在呢,你找他们啊?” 张伯看着她问。 “我随便问问,明天到了给兰叶看诊的时候了,若是陈大夫在,我想着给他们做点儿吃的,以表谢意!” “你这孩子就是厚道,陈大夫叔侄今儿去替人诊病了,待他们回来了,我一定告知你的心意。” “如此,那就多谢张伯了!” 沈意欢颔首告别。 又带着白桃往景阳胡同走去。 沈意欢原本就觉得阿潇有些不对,张伯一说他不在府上,心里更怀疑了。 短暂接触几次,哪怕他装的再好,可不经意间展现出的那种风度,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 他给人的感觉,很复杂! 而且,他们第一次在张府门口见面,他那双眸子盯着她的目光,像是被狼盯住了一样! 似乎对人有一种强烈的企图和觊觎。 可偏偏宋巍强迫她那天,他表现又如正人君子一般。 不但救了她,还很体贴的将她的不堪遮了起来。 目光规规矩矩的,似乎没有多看她一眼。 一个普通男人,身上为何会同时拥有两种特质? “你说,陈大夫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意欢一边走一边喃喃看向白桃。 “陈大夫?” “嗯,医术高明的人!” 白桃说着,一两手挽住沈意欢的胳膊,“小姐,兰叶的腿已经好多了,奴婢觉得陈大夫的医术跟百草阁那位差不多。” 听白桃说起城东的百草阁,沈意欢眉头皱了皱,“妃子笑还没开门吗?”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白桃哪里会关注别人的事情,光是宋家这一摊子烂人,就够她烦心得了。 “不说他们了,我们回去吧!”沈意欢叹了口气。 无论陈大夫叔侄是什么人,只要对她与韫儿没有伤害,那就和她没多大关系。 况且,只要他能治好兰叶,她都感谢他们。 “嗯嗯,小姐,那我们快走吧!” 沈意欢看她急切的模样,忍不住笑,“早知道你这么等不及,就不让你出来了,让你在家好好吃点心去。” “那不行,兰叶还伤着呢又不能陪您出来,别人陪您出来,我可不放心!” 白桃心说点心哪有小姐重要,小姐刚刚离开宋家,看笑话的人肯定会趁机欺负她。 她怎么能让小姐一个人出来被别人欺负。 “哗……” 刚想着,就有人泼了一桶水在她们眼前,要不是她和小姐躲得快,一定被泼一身水。 “你怎么泼水的,也不看着点儿路!” 白桃看着沈意欢鞋子上的泥点,气的上前理论。 “我家大门口,我爱怎么泼怎么泼!” 女人看着沈意欢,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个被休了的女人,还穿的这么招摇,一看就是个骚货!” “我们女人啊,伺候男人奉养公婆,好好教养孩子才是正经。 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休回来的女人家门口张灯结彩的,怎么,你这是打算把宅子变成楼子啊?” “你怎么骂人呢,你是刚刚吃了屎没漱口吧,你自己长的跟山上的野猴子似的,就是披上袈裟都成不了佛。 我家小姐穿的好,那是人长的好,你就是想穿也穿不出我家小姐的气质来。” “还有,我家宅子爱挂什么挂什么,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死长舌妇。” 白桃气的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女人身上砸去,“你个死女人,你算什么东西,你敢骂我家小姐。” “哎,她本来就被休了,我还不能说了,你拿石头打我做什么?” 沈意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怒火。 她趁其不备三两步上前,抓住女人的头发,用力将她推倒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女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手印。 沈意欢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厌恶,她一脚踩着女人的胸口,左右开弓,在她脸上扇了几巴掌。 "砰砰砰——"白桃逮着机会,对着女人就是一顿踢。 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这个女人凭什么无缘无故地骂她家小姐。 沈意欢看着她肿胀脸冷笑,她和离是她自己的事情。 凭什么一个陌生人要指手画脚? “我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造谣别人是什么下场!” 沈意欢的声音中带着冷冽和不甘。 她抬起脚,用力地踩在女人的脸上,让她无法动弹。 女人惊恐地看着沈意欢,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求饶。 但是沈意欢并没有心软,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女人不敢再轻易开口造谣。 只有这样,整个巷子里的女人才能安分下来,不再天天揪着她和离一事不放。 她要一次给她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在她面前,永远闭上那张臭嘴! 两人打的女人连呻吟都弱了许多,沈意欢才喘着气站直了身子, 有时候讲道理是没有用的,还得是拳头来,以暴制暴最管用。 “下次再敢嚼舌头,还揍你!” 沈意欢踩着女人警告,她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怒气释放后的快感。 “我告诉你,我和离,是因为丈夫变心,是因为我有本事养得起孩子。 是因为我不想继续当牛做马,伺候一家子不值得我付出的人,是因为我不想自己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孩子,叫别人母亲。” “你们愿意低三下四伺候人,愿意自己长年累月攒下的银子,被男人送到别的女人手里花用,都是你们自己的事。 可我沈意欢,不愿意过这憋屈日子,所以我挣脱了那个牢笼。 如今我清清白白做人,本本分分过日子。 谁再敢造谣我一句,我一定打烂她的嘴,一定送她去府尹的牢房里吃几天牢饭!” 沈意欢话落,巷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女人肿着一张脸,哼哼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没人质疑沈意欢话里的真假! 毕竟,她把前婆婆都送去京兆尹了,她们这种不相干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 xs。xs 第61章 嫁妆 自昨日一战后,巷子进进出出的人,路过沈家大门口时,脚步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次日一早,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微风中带着一丝清凉。 “小姐,奴婢又吃撑了!” 刚吃完早膳,白桃就揉着肚子叫唤着,“您瞧瞧奴婢这腰,感觉比兰叶都粗了。” 白桃皱着脸说,她这肉是减不下去一点儿啊! “你跟我比?” 兰叶白了她一眼,“我可是每天都要活动的,哪像你,一心只惦记着吃,吃饱了也不动,不胖才怪呢!” 白桃闻言,双手捏了捏腰,不乐意的瞪她, “我哪里不动了,明明我昨天可出了大力的。 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和小姐一起打了那女人,巷子里静的像夜晚一样,连个出来和稀泥的人都没有。” 白桃说起昨天和小姐大人的事情,眼睛又亮晶晶的。 “那死女人可真是活该,自己家里那点破事不操心,叫她嘴贱说我们小姐。 也不看自己什么模样,嫉妒小姐比她好看,就敢呲着个大牙造谣? 下次碰上,我一定拿棍子抽她,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白桃张牙舞爪的模样,惹得兰叶直笑,“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算了吧,等我好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沈意欢微微歪头,听着两个小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手中的大剪刀咔嚓咔嚓,又修剪起了花枝来。 还是住在自己的宅子里自在,没那么多苍蝇天天烦人。 她想。 沈意欢放下剪刀,轻轻吹去剪下的花瓣,忍不住想起了从前。 曾经,她和苏叶在一起赏花的时候,看她那天真的样子,也幻想过自己是个懵懂无知的深闺少女,被家人保护得很好,不知人间疾苦。 嫁给一个过得去的男人,相夫教子一生。 可惜,她从小就见惯了人间疾苦,看遍了众生百态,唯一一次迈出去的勇敢与信任,如今也被宋巍消耗殆尽了。 不过还好,她没有像母亲一样无能,她能及时抽身。 就像年少时那样,不择手段地生存,成为别人口中的孽障,冷血无情、毫无人性的沈意欢。 才是她最擅长的。 她可以为别人倾尽所有,但决不允许他人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亏欠。 “咔嚓”一剪刀下去,沈意欢眉眼冷了下来。 朗声道: “白桃,你安排下,让人回宋家一趟,将宜兰院里属于我的东西全部搬出来。” “记得,要多带些人,就说搬我的嫁妆! 只要是我的东西,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毁了吧!” 她沈意欢,可从来不是吃亏的性子!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安排!” 白桃一听要搬沈意欢的东西,兴冲冲的就往外跑,“小姐,我亲自去吧,她们去了都不知道您的东西有哪些!” “宜兰院那里,还是奴婢最熟悉了。” 沈意欢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说了句,“随你!” “小姐,我” “你就算了!” 兰叶话没说完,沈意欢就拒绝了! “今天是陈大夫来看诊的日子,你安心在家待着,好好养身子还是要紧,以后啊,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一听这话,兰叶才收了心思,“行吧,就给白桃一个锻炼的机会,等我好了以后,小姐你就安心在家浇浇花,看看书,算算账。 外头的事情,通通就都交给我们,我们一定能让小姐过上好日子的!” “好啊,我就等着那一天了!”沈意欢不在意的说。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听的门外传来门房的声音。 “小姐,陈大夫他们来了!” 白桃离开没多久,门房就说陈大夫来给兰叶看诊了。 “快请!” 陈大夫叔侄进来后,与沈意欢寒暄了几句,就坐下给兰叶把脉。 沈意欢一边观察陈大夫旁边立着的阿潇,一边看着陈大夫诊脉。 见他取了脉枕,立马急切的问道:“陈大夫,兰叶的内伤怎么样了?” 陈大夫瞥了一眼心急的沈意欢,轻咳一声,“比前几日要好一些了。 待我开了药方,你让她继续服药,三碗水煎成一碗药。 喝上九日,就可以换下一个方子了,等下一个方子喝完,估计就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是慢慢养着了,可吃药也可不吃。” 听完陈大夫的话,沈意欢高兴的走到陈大夫面前,“我替兰叶先谢谢您了陈大夫!” “兰叶谢陈大夫救命之恩!” “不用,你们不用客气!” 陈大夫摆了摆手,目光瞥过一旁的阿潇那紧紧攥着的拳头。 一脸嫌弃的转过头,“你要真想谢,那不如改天做了点心,给我这侄儿送一些。 你别看他高高壮壮的跟头熊一样,可他就爱吃甜食! 尤其最喜甜腻腻的那种,齁甜齁甜的点心了。” 沈意欢被他说的一愣,无从分辨陈大夫话里的真假。 不过还是顺着陈大夫的话说: “那还真是巧了,我今儿做了一些点心,陈公子要是不嫌弃,我让人送一些来?” “不 不嫌弃!” “我喜欢吃沈姑娘做的点心!” 阿潇说完,一双眼睛时不时落在沈意欢身上。 如同一对明亮的星辰,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仿佛要将沈意欢的身影深深地刻在自己的眼眸之中。 他的双手藏在袖子里紧握成拳,宛如两只钢铁巨兽,随时准备释放出惊人的力量。 随着沈意欢的走动,衣摆与他的短暂的交织在一起,淡淡的清香霸道的占据了他的呼吸。 一时间,阿潇心跳得如同急促的鼓点,一下比一下快,仿佛要跳出胸膛,宣告着他内心澎湃的情感。 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如同暴风中的风车,快速地转动着,似乎要将他心中的热情吹拂到沈意欢的身边。 “嗯?” 沈意欢若有所思的歪头看他,喜欢吃她做的点心? 看来,他已经吃过昨天送去张老大人府上的点心了。 能够吃到张老太傅的点心。 如此可见,阿潇在张老府上,并非一般客人。 见她眼神微微闪了闪,阿潇连忙出声, “我 昨天和三叔看诊回来,有幸尝了一些小姐送给张老大人的点心,很 很好吃!” “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点心!” 阿潇说话的声音急切,呼吸急促,耳朵随着沈意欢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红的似火。 沈意欢若有所思的从他身上收回了目光。 哪怕她和离了,可大家都习惯了喊她夫人。 除了白桃与兰叶几人,一直喊她小姐。 眼前这傻小子,称呼倒是变得快。 她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皮,“陈大夫,陈公子稍等,我去准备一些点心给二位尝尝。” 沈意欢说完,对着陈大夫微微颔首,转身就往厨房里走去。 兰叶对着陈大夫行礼之后,也紧随沈意欢离开了! 见她们二人走远,陈大夫目光落在阿潇身上,“啧,真是没眼看啊!” 他一边撩起眼皮看他,一边摇头,“真就那么喜欢?” “是!”阿潇目光望着沈意欢离开的方向。 “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 阿潇目光坚定,毫不犹豫的说。 他从很早就喜欢她,只不过,她早就忘了自己。 甚至,在他离开京城,前往北临的时候,宋巍那傻子居然趁虚而入,抢了她的心。 “哎吆,那可就难办喽!” 陈大夫摇摇头,“听说昨天,皇后让画师画了不少适龄姑娘的画像给太后娘娘瞧呢!” 陈大夫不怀好意的笑着,“你猜,太后娘娘看中了哪一个?” () xs。xs 第62章 躁动 阿潇瞥了眼陈大夫,一脸笃定道:“母后没那么糊涂!” 陈大夫摇摇头,一脸的不赞同, “成阳侯那位孙女儿,可是一心要嫁给王爷的。 王爷久不成亲,一直以来是太后的心病。 若这次,太后娘娘真被皇后说动了,王爷这美人儿,恐怕,就守不住喽!” “这世上,还没有本王守不住的人!” 萧暮宸一脸自信。 在她爱上宋巍时,他不忍心看他们分开。 在她沉浸在宋家后院里,并没有过的那么舒心时,他不想她背上骂名。 忍着痛苦离开了京城。 如今,她是沈姑娘,不再是宋家妇,他若再守不住她,他可真就白白浪费这许多年月了! “话不要说的太满,李氏那人,心思缜密,她不会让自己的算盘落空的。”陈大夫摸着胡子,出声提醒说。 李氏的娘舅鲁国公,最是好人妻。 以李皇后的性子,若是知道北临王心系之人是沈氏,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有媒婆来沈氏这里走动了。 更何况,李倾容那丫头自小就养在皇后身边,性子也随了皇后几分,为了嫁给北临王,顶着压力将自己熬成了老姑娘。 自己守了多年的桃子,被别人给摘了,她能善罢甘休? 阿潇看着巧笑嫣然,手里端着精致的点心,与身旁丫鬟说着话朝他们走来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三叔多虑了!” 以前,是怕抢了她坏了她的名声。 况且,那个时候,她确实对宋巍有情,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抢了做什么?! 不过徒增她的恨意罢了! 如今嘛,他们男未婚女未嫁的,谁若是挡了他的追妻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李氏意图操控太子,妄想将来把持朝政,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贪心不足蛇吞象,胃口太大,可是会撑死的! 陈大夫摇摇头不再看他,转头就被沈意欢手里的点心吸引了过去。 “这是 桃花果?”他没想到,在京城,居然也能看到桃花果。 “是啊,陈大夫您以前吃过?” 沈意欢看着他恍然若失的神色,不动声色的将点心放在他面前。 “这是桃花果,这是菱粉糕,是我早年在随父母去江南行商时,和一个婆婆学的。 婆婆教我做的时候,还是春季,正赶上春笋下来,那个时候做的桃花果,味道要比这个季节做的更鲜一些。” 沈意欢说完,指着碟子里的点心,道:“陈大夫您尝一块试试,看看跟您以前吃过的,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以前没吃过,只见别人吃过罢了!” 陈大夫摇摇头,拿起一块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 眸光空洞的望着远处,眼里闪过浓浓的怀念,“好吃!” 沈意欢没有深究他眼里的深意,将另一盘给阿潇, “陈公子,你也尝尝!” “好啊, 谢谢沈姑娘!” 阿潇从她手里接过碟子,趁着沈意欢不注意,拿碟子的大手滑过她柔若无骨的柔荑。 只是轻轻的触碰,就让他有一种血脉喷张的冲动。 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他仿佛触电一般,浑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了一样的激动。 沈意欢的手是那么的柔软、细腻,仿佛丝绸一般滑过他的手掌,让人忍不住心如鼓擂。 “陈公子,不尝尝吗?” 沈意欢看他目光直愣愣的盯着碟子,有些好笑。 就算再怎么爱吃甜食,也不至于被一碟子桃花果馋成这样吧? “啊!” “我 尝 尝尝。” 阿潇故作镇定的拿了一块桃花果,一整个塞进嘴里。 牛嚼牡丹一样的吃法,看的陈大夫直翻白眼。 这已经没救了! 堂堂北临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人家做个点心,他就像土包子进城一样,迷了眼了! 沈意欢被他这吃法惊的一愣,而后低头,垂眸浅笑。 一个高高壮壮的大男人,偏偏如此喜欢吃甜的。 指头大的桃花果放进嘴里,或许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阿潇吃着点心,偷瞄一眼,看她垂眸浅笑的样子,不自觉的勾唇,她可真美! 脸颊微红,宛如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仿佛吹弹可破。 她低垂双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地扇动着,在莹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惹人怜爱的阴影。 而当她微笑时,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个甜美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 他手里的果子也如她一般,格外的诱人。 一颗颗精心制作的桃花果,粉色的花瓣儿簇拥着,纹理清晰,中间还用桂花做了点缀,惟妙惟肖,让人不忍食用。 可偏偏他已经大快朵颐吃掉了一大半。那甜蜜的味道在他口中弥漫,仿佛她的温柔也一同融入了他的心底。 可谁让,这是她亲手端给他的桃花果呢! 刚刚她将碟子递给他时,那温柔的眼神,那轻轻的微笑,仿佛把全世界的美好都送给他了。 他接过果子,指间触碰到她手指的余温,这是他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光明正大的触碰她。 沈意欢不知道他脑补了这么多,只抬眼看他一碟子吃的快完了,挥手让丫鬟倒了茶。 “陈公子,喝点茶吧,厨房里还有,若是陈公子喜欢,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拿一些回去吃。” 她本以为是陈大夫说的玩笑话,没想到这人真这么喜欢甜食。 “喜欢!” “我很喜欢!” 阿潇咽下嘴里的点心,目光落在沈意欢身上。 他喜欢吃点心,更喜欢做点心的主人。 喜欢的他心都疼了! 双手端起茶碗,两只手精准握上她摸过的地方,如牛饮一般,喝完了茶水。 陈大夫看他这样,已经牙酸的无法直视了,撇了撇嘴,嫌弃道: “阿潇,吃了一大碟子点心,喝了一大碗茶,你也不说说,觉得这桃花果味道怎么样?” 阿潇听着陈大夫特意强调的一大碟子,一大碗茶,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可到底怕吓着她,随即收敛了下目光,声音轻柔的夸赞道: “这点心不仅外形精致,口感更是细腻,软糯鲜香,真是难得的美味!” “沈姑娘好手艺!” “确实不错,今儿老头子我可算是长见识了,沈姑娘不但容貌倾城,还生了一双巧手!” “陈大夫您谬赞了!” 沈意欢谦虚道。 “哎,沈姑娘这桃花果,是个人吃了,都得惦记好久喽!” 陈大夫说着,从座位上起来,“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让那丫头好好喝药,过几日老夫再来瞧瞧!” “好,我让人给您装一些点心带上!” “那老夫就不跟你客气了,谁让老夫这侄儿,没出息呢!” 陈大夫没有拒绝沈意欢的提议。 只不过,看向阿潇的目光,越发嫌弃的不行! () xs。xs 第63章 绝望 宋家,宜兰院,沈府家丁进进出出,将沈意欢的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 “白桃姐姐,小姐以前穿的那些素净的衣裳怎么办?” 沈家的丫鬟看着箱子里老气的袍子衣裳问。 小姐现在穿的衣裳可都是鲜嫩的颜色,这些个老气横秋的样式,估计也用不上了。 白桃看着几个大箱子,想了想,“搬出来吧,将小姐的贴身衣物收拾出来,其他的整理好了送到城外的普济堂去吧!” “还有,小姐用不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出来,一并送给普济堂的老人和孩子们用吧!” 小姐的东西,哪怕用不上,也不能留着便宜了宋家。 “知道了白桃姐姐!” 小丫鬟闻言,又将大箱子合上,转身走去收拾别的。 小半个时辰后,该收拾的基本都收拾差不多了,白桃在宜兰院转了一大圈儿。 走进空荡荡的屋子里,随手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看到里面一沓厚厚的信件。 看着字迹,应该是以前宋巍在战场上时,与小姐的来信。 她随意翻了下,就又塞进了抽屉里,这种破东西,还是不要拿回去惹小姐生气的好。 想了想,她又将合上的抽屉拉开一点缝儿。 这才拍拍手往外走去。 “其他能用的家具都搬走,这小破梳妆台就不用了。” “是,白桃姑娘!” 宋家可不是什么有根基的世家。 就连后起之秀都算不上,宋家一家人奢侈的吃穿嚼用,仅仅凭宋巍的俸禄可是远远不够的。 等有朝一日,宋家鸡飞狗跳的时候,或许这些信,就是击垮宋巍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 抬头看着院子里熟悉的一切,她眉眼弯弯一笑, “那几株芭蕉看着碍眼,挖了吧,地上的鹅卵石都起了,拿回去铺鱼池。” “是,白桃姑娘!” 沈家的家丁闻言,几下就折断了芭蕉叶子,拔了芭蕉根。 白桃长舒一口气,这才又指着墙角的竹子, “还有那边的竹子,也挖了去,别让不相干的东西,占了宋将军的地儿!” “是!” 整个宜兰院,几乎被她搬空了,无法搬走的那些,也被他们破坏殆尽。 沈府的家丁风风火火的往外搬东西,宋家人像是死了一样,没一个人出来阻止的。 就连下人,也像是躲着他们一样,进进出出没见着几个活人。 福寿院里,宋母看着坐在院子里的宋巍,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儿啊,你就这么放任他们将家给搬空了吗?” “那个贱人,她不过一个商户女,她有什么嫁妆? 这府里置办的东西,还不是花的我们宋家的钱。 你不阻止也就罢了,你还不让为娘出去阻止,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母在里面撒泼,想砸博古架上的东西,可又舍不得,抱起枕头就往外面的宋巍身上砸去。 “嘭……” 宋巍被她打的身子一偏。 “巍儿,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就让她骑在你头上这么闹? 你就让娘成了京城里的笑话,你就这么不孝吗?” 宋母的咆哮,宋巍充耳不闻,只静静坐在她院子里,防着她出去阻止沈府的人搬东西。 他们是和离了没错,可他们之间还有韫儿。 她不要他没关系。 他要她就行。 既然宋家让她住的不舒服,那他随她去。 只要母亲不参与进去,他就可以重新开始,就像以前那样对她好。 他一定会求得他回心转意的。 一纸和离书,只要她回心转意,不重要的。 “宋巍,你要气死你娘吗?你说话啊?你让他们把家搬空了,我们一家子人吃什么,喝什么?” 宋巍不声不响,只伸手捡起脚下的匕首,反手往里面扔去。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宋巍的眼神冷漠而绝望,他的手指紧紧握住匕首,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痛苦都凝聚在这一击之中。 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急速地飞向了房间的深处。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宋母捂着胸口,看着脚下的匕首心有余悸。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被刺中了。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 你 干什么?” 宋母愤怒地吼道,她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她看着宋巍的背影,眼中充满了不解和痛心。 宋巍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眼神依旧冷漠而坚定。 “你要杀了你娘吗?” 宋母的声音颤抖着,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她看着宋巍,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她无法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狠毒。 宋巍的嘴唇动了动,眼神依旧冷漠,“不,是要娘了结了儿子。 娘要是想出去闹,就先杀了儿子吧,反正,我宋巍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以将军母亲的身份自居,您要是觉得还不知足,那可以换一个的。 宋家村就不错,娘以前种地的时候,我们家过的也不错,而且,娘那个时候,儿子觉得挺贤惠的。 不像现在,所作所为,都让人无端生厌。” 宋巍的话,像是无数根冰锥一样,深深扎入宋母的心脏。 她颤抖着指着他,“你……你有没有良心,我是你亲娘啊!” 宋母瘫坐在地上大哭,“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亲生的儿子这样对我? 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命苦,命苦啊!” 宋母拳头砰砰砰发着自己胸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亲生的儿子要这样对我?” “都是那个贱人,都是沈意欢那贱人,自从你与她成亲,你就被她迷的昏了头了。” 宋母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将这一切又怪到了沈意欢头上。 “母亲,求您,不要再辱骂她,也不要再逼迫儿子了。您若待她好一点,她怎会离开的如此决绝?” 宋巍的话语中,饱含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近日种种,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以前从未想过,他与她会对簿公堂,更从未想过,她会在他醉酒的状态下,诱他写下和离书。 明明,他们是京城人人称赞的恩赐夫妻啊! 宋母听到他的话,气得冷笑不已。 “巍儿,你不会是还在做梦,妄想把她再请回来吧?” 宋巍没有反驳。 只静静看着地面。 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宋母深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问: “如今已经和离,官府都过有备案了,你要怎么请她回来? 难不成,八抬大轿再让她嫁一次?”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说了,韩氏她被沈意欢伤了腿尚未养好,如今还怀着你的孩子,你要怎么安顿她?” “你自己请旨封的平妻,你有胆敢休了她,再娶一次沈氏?” 轰…… 宋母的话像是当头一棒,将宋巍擂的不轻。 他震惊回头,看着他娘止不住的摇头,眼里尽是绝望。 “不……” 不 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 他不可能就这么失去她的, () xs。xs 第64章 秘密 “娘,孩儿好想你呀!” 张老大人府门口,韫儿第一个跑出来。 看到沈意欢与白桃几人在门口,兴冲冲的就往她怀里跑。 “娘也想你!” 沈意欢捏捏他的小脸,感觉每次见他,都肉嘟嘟的。 “少爷,就没想奴婢吗?奴婢可盼着你呢!” 白桃看着他胖乎乎的脸蛋儿,心说张老大人府上伙食真不错。 每次见韫儿少爷,都看他小脸白嫩白嫩的,就像软乎乎的大白馒头一样,好想咬一口。 韫儿看了眼白桃,点点头,“想了!” “也想兰叶姑姑!” “兰叶姑姑在家里等你呢,我们先上车吧!” 沈意欢摸着儿子的头,脸上的笑容始终如一。 无视别人府上,来接孩子的管事婆子们探究的目光。 在她决定与宋巍和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预料到,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 “好啊,儿子扶您上去!” 沈意欢看着儿子的小胖手,笑了笑扶着他,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待母子都坐上马车后,沈意欢才似有所指的看着他问: “韫儿,最近怎么样,张老大人的课还能不能跟得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娘,老师的课,儿子能跟上,您放心吧!” 韫儿小手抓住他娘的指尖,“娘,儿子知道娘想说什么?” “儿子打从心底里佩服娘,也支持娘做的这个决定,儿子只愿娘开心,娘开心了,儿子就开心。” 他仰头看沈意欢,目光一片赤诚, “阿潇叔叔跟我说过一句话,‘不诱于誉,不恐于诽’。说的就是人要遵从自己的选择,不因别人的诽谤而畏惧。” “娘能够遵从自己的心意,能够迈出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儿子是娘生的,儿子自然是站在娘这边的。 儿子只盼着娘能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儿子喜欢这样开心的娘。” 沈意欢听了儿子的这番话,眼眶顿时湿润了,她轻轻地抱住韫儿,感动地说道:“韫儿,你真是娘的好孩子。娘很庆幸,你没有怪我。” 沈意欢拍着儿子的肩膀,眼里有晶莹止不住的滑落。 “你跟着娘,所有的一切都要你自己争取,无论是科举入仕,还是去军中建功立业,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可若是娘待在宋家,那就还是镇北将军府的大夫人,你还是宋家的长子。 娘也有自信,会为你守住宋家的富贵。” 沈意欢说到这里,低头看着韫儿,“可是这样,娘就永远不会开心。 甚至,娘会忽略你,将所有的心血放在,与韩氏争夺你父亲的宠爱上。 会将岁月消耗在,与你祖母婆媳斗法上,会沉浸于后宅争斗,会渐渐忘了娘一开始的初心,是好好养大你。” 沈意欢摸着他的小手, “留在宋家,娘或许会变的心狠手辣,会为了一只簪子,一句夸赞,就奋不顾身的往前冲,就会变成,娘最讨厌的那个样子。” 话落,她仰头望着车顶,将眼泪努力憋了回去, “韫儿,娘知道娘这样做很自私,可娘也是娘自己,然后才是你娘,娘也有私心,娘想好好活着。 娘只有离开宋家,离开那个让娘厌恶的环境,离开那些不正常的人,娘才能变成一个满眼都是你的娘。 娘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养大你,为你置办家业,将来扶持你建功立业,娶妻生子,可前提是,娘……也想好好疼一疼自己。 就像养大你一样,娘想,好好的再养一回娘自己。” 韫儿眼眶红红的,小手揽住沈意欢的腰身,“娘,儿子知道,娘是最好的娘,儿子会努力,会给娘争口气的!” “母亲,请您再给我几年时间。待我长大,我一定会为您挣回来一个诰命的头衔。”韫儿像是瞬间长大了一样,他一脸认真的盯着沈意欢,“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儿子都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获得。 功名利禄,军功名气,所有的一切,只要努力就都有机会。 可唯独娘,世上只有一个,儿子不能为了一些身外之物,就放弃了娘。 爹爹有二夫人,会有新的孩子,可娘却只有我一个孩子。 娘,孩儿不会怪你,孩儿只怪这世道不公,让娘连做自己都如此为难!孩儿心疼娘!” “韫儿!” 沈意欢再也忍不住,眼泪像珍珠一样一滚落下来。 被韩曼儿当众示威的时候,她只觉得失望。 在宋巍三心二意摇摆不定,想要享齐人之福,还想让她笑脸相迎的时候,她只觉得是自己瞎了眼! 可听着儿子这话。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她的韫儿,这么小的人,就知道她心里有委屈。 可恨那些活了几十岁的人,却什么都看不透。 “娘,您别哭,儿子永远站在娘这边!” 宋巍小手拍着沈意欢的腰,小脸贴在她的怀里,乖乖的任由他娘痛哭。 白桃听着母子俩的话,低着头任由眼泪滴落。 小姐硬生生撑着,憋着一口气将自己从宋家挣脱出来。 可再怎么强硬的人,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她与兰叶还担心,少爷会被宋家的富贵迷了眼,与小姐离心呢。 却原来,是她们多虑了! “好,娘不哭,娘有韫儿陪着,这辈子也知足了!” 沈意欢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韫儿,娘谢谢你!” 她怀里抱着儿子,脸上涌出一抹如释重负的释怀。 “娘,儿子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阿潇叔叔说,只有他跟儿子这样的聪慧之人,才能理解娘迈出的这一步,有多勇敢。” “阿潇?” 沈意欢后知后觉发现,儿子提了两次阿潇的名字。 “是啊,阿潇叔叔是老师府上的客人,他的功夫很好,私下里,还偷偷教过儿子呢!” 韫儿说起阿潇,脸上的笑容毫无防备,很显然,他们在沈意欢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很熟了。 “你们关系很好吗?” 沈意欢盯着他的小脸儿问。 “娘,儿子与娘的关系才最好,阿潇叔叔,排在娘之后的。” 韫儿眼睛闪了闪,阿潇叔叔不让他告诉娘,自己跟他很熟的事情,可他却不想骗娘。 娘只有他一个孩儿,若是他该伙同外人哄骗于她,那娘知道了该多伤心! 意欢抿了抿嘴,垂眸看他,“他教你功夫了?” “嗯,阿潇叔叔还教我马术,娘,下次比赛,儿子一定会超过长安兄的。 阿潇叔叔的马术真的很厉害,和他共乘一骑的时候,耳边全是风声,真的感觉好刺激。” “他,还带你骑马了?” 沈意欢追问了一句。 “嗯!” 韫儿眼睛眨了眨,“娘,你该不会生气了吧,儿子就跟阿潇叔叔骑过一次,您要是不愿意跟阿潇叔叔接触,儿子以后一定会跟他保持距离的。” 沈意欢眉头皱了皱,韫儿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宋巍面前展示自己的马术。 从他嘴里听到夸赞的话。 可惜,宋巍这次回来,一心扑在韩曼儿身上,压根就没将韫儿放在心上。 又怎么会指点他的马术呢! 她摇摇头,摸了摸韫儿的脸,“你喜欢做的事情,你只管去做就好了,不用考虑那么多。 你支持娘,娘自然也不会干涉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嗯,娘,您真是太好了!” “孩儿就知道,孩儿就算说了跟阿潇叔叔学习马术的这个秘密,娘也不会怪我的。” 沈意欢无声笑笑,摸了摸儿子的头。 “你高兴就好!” () xs。xs 第65章 惊马 秋寒渐浓,露水遍处,恰逢重阳佳节。 墙角的花草上满是露珠,晶莹剔透,经阳光一照,如同一颗颗细碎的钻石,发出盈盈水光,耀眼夺目。 沈意欢与儿子坐在偏厅里正用早饭。 韫儿吃饭很少让人操心,只要没有什么怪味道,无论什么,他都吃的很好。 沈意欢支着下巴看儿子吃的脸颊鼓鼓的,越看越觉得可爱。 韫儿有所察觉的抬头,“娘,您怎么不吃?” “难不成,您看着儿子就饱了!” 韫儿小嘴上还挂着一颗软烂的米粒,小嘴巴撅着的模样,真的是可爱到了人心坎儿里。 “是啊,娘光是看着韫儿,就觉得好饱呢!” 沈意欢摸摸他的头,“快吃吧,娘已经吃饱了,吃完了我们早点出发!” “好!” 韫儿点头,乖乖将剩下的早饭吃完,自顾自的漱口,洗手之后,才走到沈意欢身边, “娘,儿子好了!” “嗯,走吧!” 时值九月,哪怕出了太阳,早晨的天气到底还是微凉。 沈意欢也将身上的裙子换成了厚一点的浅红色百迭裙,上身是月色的一片式抹胸,夏日里常穿的纱衫也换成了蝶恋芍药花边的黄昇墓长褙子。 头发简单利落的梳成了偏梳髻,用珍珠排钗两个象牙梳分别做了点缀,侧有一朵芍药珠花起了点睛之笔。 整体打扮素净又雅致。 韫儿身穿一身玄色袍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挂着茱萸香包,肉嘟嘟的包子脸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陪在他娘身边,光是看母子俩的气度,就让人忍不住眼前不由一亮。 马车出了城门,朝着城外驶去。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穿戴一新的公子小姐。 或是男女老少一家子齐出门的。 “娘,路上人可真多啊!” 韫儿屁股下像是长了钉子,小半个时辰后就坐不住了,他伸着脖子望着马外的行人,以及有序前进的马车,眼中满是兴奋和好奇。 “今儿重阳,出门登高的人自然就多了。”沈意欢笑着回答道,温柔地摸了摸韫儿的头发,示意他坐好。 本以为他们出门够早,结果比他们更多的人多了去了。 路两旁的女子们,身着鲜艳,且马车又多,万一后面的马儿惊了,前面的人都会遭殃。 “白桃,你让阿大仔细着点儿,小心后面的马车撞上来。” 沈意欢看着不远处的武功山说。 “知道了小姐。” 白桃应了一声,转头就叮嘱阿大要小心驾车。 却不想,白桃的话还未说完,后面就传来马儿的嘶鸣声。 “嘭”一声后面的马车撞到了他们的车厢。 沈意欢暗道一声自己乌鸦嘴。 “韫儿!” 她一把将儿子拉进怀里,心想着附近都是平路,哪怕摔下车去,儿子在她怀里也能少受点儿伤。 “小姐,少爷……” 白桃被撞的跌下马,阿大拼力牵制着手里的缰绳,努力想要让马儿停下来。 可惜,事不如人所愿,他越是着急马儿越是往前疯跑。 路上行人惊恐往两边散开,有些甚至爬到了路边的树上。 后面的马儿顶着前面的马车,前面马车的马儿又撞着前面的马车。 一连串的马车被马儿拖着疯狂前行,路上行人惊恐的叫声,让马儿越发跑的停不下来。 阿大看着已经失控的马儿,朝着里面大喊,“小姐,您护着小少爷跳下来,小人一定接着他们。” 沈意欢一手护着儿子,一手奋力抓着窗口,尽量不让自己的儿子被碰伤。 听到阿大的话,也知道唯有跳车自保了。 “韫儿,抱紧娘的脖子,将头缩在娘怀里,娘抱你跳下去。” “好,娘,你要小心,别光保护儿子反而伤了自己呀。” 韫儿一双手紧紧抱着沈意欢的腰,小脸贴在她怀里小声的说。 沈意欢朝着儿子挤出一丝笑,说了句,“放心”。 “小姐,马儿不受控制了,我尽量让找个平一点的地方,您跟我跳下去。” “好!” 阿大在外面喊了一声,得到沈意欢的回应后,他看着前面的软一些的土地大喊,“一、二、” “三,小姐,跳——” “抱紧娘!” 沈意欢颔首将儿子护在怀里,从马车上奋力一跃跳了下去。 她躬着身子,想要尽可能后背着地,起码能保证韫儿少一点擦伤。 “啊……” 与她原本以为的倒在地上摔伤了不同,相反,她和韫儿都没有摔在地上。 反而是落到了一个男人滚烫的怀里。 他胸口硬邦邦的肌肉纹理清晰的贴在她的后背。 是那么的明显! 谁啊,居然会救他们母子? 刚这么一想,就听见身后人说:“别怕,没事了!”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是阿潇? 沈意欢这才睁眼,转过脸看他,目光落在他有些违和的脸上时,眼神微闪,心里一片复杂。 他救了她两次! “阿潇叔叔,阿潇叔叔,你救了我跟娘呢!” 韫儿从她怀里抬头,眼睛闪着光一样喊他,“阿潇叔叔,你真厉害!” “谢谢陈公子救命之恩!” 沈意欢恍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他怀里,推了推他,示意先将自己放下来。 “是在下唐突了!” 阿潇意犹未尽的松手,将人扶着站稳,这才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没事就好。” 沈意欢往后看了一眼,几辆马车都东倒西歪的栽倒在一旁,车的主人极为狼狈的站在一边。 唯有她与韫儿,还算是略为体面些。 只不过,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阿潇他是怎么准确找到他们,并及时救了她与韫儿的? “给我抱吧!”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阿潇从她怀里接过韫儿抱在怀里,“刚刚骑马经过,看到阿大了。” “本想上前与韫儿打个招呼,却不想旁边的马受惊了。 幸亏我来的及时,不然,韫儿这肥嫩的小脸蛋,可要摔伤了。” 他说着,顺手还捏了捏韫儿的小胖脸。 听着阿潇坦荡的话,沈意欢觉得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和离之人,没人这么上赶着,况且,人家可是救了他们母子呢。 “今日多谢陈公子救了我们母子,改日我做点心给陈公子,就当谢谢今日的救命之恩了!”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阿潇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可听完沈意欢的话,意识到她这么快就想还了自己的人情,阿潇又一阵心塞。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就喜欢吃沈姑娘做的点心。” 阿潇抱着韫儿,没有想要还回来的意思。 反而自顾自的说道:“沈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后面马车还空着,韫儿就让我带着骑马,你意下如何呀?” “娘!” 韫儿在阿潇怀里,一脸期待的望着沈意欢,很显然,他想要与阿潇策马前行。 沈意欢无法忽略儿子那双渴望的眼眸,浅笑着回他, “好!” 不能给儿子完成的家庭,还不能让别人对他好了? 她感觉的到,阿潇对他们母子,没有恶意! “阿潇叔叔,今日我要跑快一点!” “嗯,就听韫儿的!” 两人正说的开心,就听的身后传来一声咆哮, “何方贼人,速速放下我儿子!” () xs。xs 第66章 做戏 宋巍远远看着,韫儿双手亲热的抱着别的男人的脖子,沈意欢站在一旁温柔的看向他们的目光时,肺都要气炸了。 他急促追到他们面前,大声呵斥,“韫儿,下来!” 韫儿撇了撇嘴,转过脸,将自己埋在阿潇的肩头不说话。 “陈公子,韫儿就交给你了,谢谢你带他骑马!” 沈意欢无视宋巍杀人的目光,将韫儿安顿好,就转身与赶来的白桃汇合,抬脚往后面走去。 全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沈意欢,你站住!” 宋巍气的吼她。 “民女见过宋将军,不知民女犯了何事,要宋将军如此怒斥。” 沈意欢转身,目光清冷的看他,眼里一片平静。 宋巍心猛地一痛,目光对上她的,只见清凌凌的眸子里,倒映出消瘦又狼狈的一张脸。 两相对比,更是让他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愤怒与嫉妒。 凭什么他还沉浸在离开她的困扰中,她就已经带着儿子与别的男人嬉笑? “你竟然敢带着我儿子与野男人私会,沈意欢,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我是韫儿的朋友!” 沈意欢与阿潇同时出声。 “宋将军,既然与人和离,就该保持距离,而不是时刻纠缠着。 我只不过是路过,替韫儿母子解了围罢了,宋将军又何必如此口出污言。 我与韫儿是忘年交,是朋友,还请宋将军莫要污了沈姑娘的清白。” 阿潇比宋巍高了一个头,看他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他锐利的眸子充斥着讥讽, “再说了,你们都和离了,你还管人家做什么? 难不成,宋将军讨好了新欢,又忘不掉旧爱?还想缠着她?妄想将她拖回宋家当牛做马?”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道理懂不懂啊宋将军,总不能你一人眼瞎,就觉得天下好男儿都眼瞎吧?” 阿潇一张嘴,将宋巍气的不轻。 “呵,沈意欢,你居然连这种货色都看得上了!你还真是不挑啊!” “你又是哪种货色?” 沈意欢打断了他,目光直白的盯着他,“宋将军,我曾经眼瞎,连你这样的货色都瞧得上,可见我当初眼光有多差。 以后,我会瞧上别人,你倒不用这么惊讶,毕竟,男婚女嫁,天经地义!” 沈意欢话音刚落,就看到韩曼儿扭着腰追过来了! 她看到宋巍的目光痴恋的看着沈意欢,眼里闪过浓浓的嫉妒,手轻轻搭在宋巍的胳膊上, “吆,姐姐这才刚离开宋家,转身就找了别人。 不过眼前这位,出了身体看着壮硕一点,其他的,也就一般般吧!” 她夸张的目光在沈意欢与阿潇身上来回切换。 嘴里说着,每个已婚男女都能听的懂的暗示。 “也不知道以前,巍哥哥不在京城时,姐姐是如何熬得过漫漫长夜的。 如今看姐姐身边有人,曼儿才恍然明白,我与巍哥哥巍边关杀敌的时候,姐姐也没苦着自己呢!” 韩曼儿的拱火,让宋巍心里越发的不甘。 从他回来,她就没对他这么笑过。 凭什么要对一个不如他的野男人笑的这么荡漾? 他揽住了韩曼儿的腰身,示威似的看着沈意欢,试图在她脸上寻得一丝的醋味。 可惜的是,沈意欢对他这种幼稚的举止无动于衷。 她转头看了眼阿潇,只见他将韫儿放在肩头,一手抱着他,一手捂着他的耳朵。 做的明显要比宋巍这个亲爹做的好多了。 一个外人尚且知道护着孩子的体面,可宋巍呢,除了让韫儿一再的受伤,又做了什么? 她忍不住回头耻笑道:“听宋夫人这么一说,我才恍然,怪不得我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宋夫人三个字,从沈意欢的嘴里说出来,让韩曼儿听的极为羞耻。 “我在京城素有贤名,宋巍不在家的时候,侍奉公婆,教养幼子,按理来说,我这样的好姑娘,是该得以善终的。 却不曾想,曼儿姑娘顶着大肚子上门,宋巍待姑娘一片痴心,拼回来的军功为了曼儿姑娘请封。 如今我们母子放弃了宋家的一切,选择成全了宋将军与姑娘的情深义重,姑娘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陈公子只不过救我一命,就被姑娘如此污蔑,这世道,还真是好人难做!” 沈意欢挤出两行清泪,对着周围的人微微屈膝, “陈公子是张老大人府上的贵客,与小儿通过张老大人相识,今日救了小儿性命,我沈意欢一定会重谢。 至于宋夫人口中的男盗女娼一事,属实是我没想到的。 毕竟,谁能想到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男女不但不自省,反而是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们头上。 若是将来有人拿今日一事污蔑陈公子清白,影响他娶妻成家的,还望大家帮忙做个见证,意欢在此先谢过大家!” 沈意欢说完,走到阿潇面前,“陈公子,给你添麻烦了,韫儿,到娘怀里来!” “嗯!” 韫儿看了眼阿潇,红着眼眶抱住了沈意欢的脖子,“娘,是孩儿的错,孩儿不知道他们会这样说娘!” “娘,孩儿不能与别人亲近吗?若是孩儿与其他人亲近,他们是不是都会如此污蔑娘?” “不是你的错,韫儿做的没错。”沈意欢摇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韫儿带着哭腔的稚嫩疑问,沈意欢脸上的泪水,让路两旁看热闹的人一阵心酸。 “沈姑娘,你放心,我们心里跟明镜一样呢,今儿谁对谁错,我们都清楚!” “这难道不是,自己鸠占鹊巢,还要将别人逼的活不下去吗?” “不错,沈氏你安心,今日之事我们都看的清楚明白,若是有人拿今日之事说嘴,我们一定会为你作证。” 几位夫人将心比心,想起家里的狐媚子,自然而然站在沈意欢这一边,她们可见不得一个倒贴上来的妾室这么欺负原配,纷纷为她说话。 当然,也有个别忌惮宋巍的人,只静静站着看戏,并没有说什么? 沈意欢感激的朝几位夫人送去了目光,嘴上说着感谢的话, “那就多谢大家了,谢谢你们为我说话!” 她不是傻子,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与你有这么多交集? 她自己吃过一次亏了,可不想再跳一次火坑。 如今这样正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断了阿潇的念头,两全其美! “客气什么,咱们这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你是啥样儿的人?” “沈夫人,我家小姐的马车在前面,小姐让奴婢给您带路,您带韫儿与奴婢一道过去吧!” 陶苏叶的丫鬟秋香过来说。 “沈氏,我这边也能挤一挤的!” “我也是,左右你们母子又不是多占地方!” 听到秋香的话,路边几人纷纷朝她伸出了橄榄枝。 就冲沈意欢这比她们要勇敢的气性,她们也得帮她。 “多谢各位的好意,既然秋香过来了,那我就随她去陶妹妹那里。 各位夫人今日的恩情,意欢没齿难忘!” 沈意欢谢过几位夫人的好意,随着秋香往陆家的马车走去。 () xs。xs 第67章 爱情 “哎,沈氏也是可怜人啊!” “谁说不是呢,眼看陪着宋将军熬出头了,结果呢,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也不知道以后她们日子怎么过?” “要说 她也是傻,干嘛要给别人腾位置呢?现在忍一忍,将来孩子大了,不是就出头了嘛!” 路边的人一边等着家里的马车过来,一边窃窃私语,讨论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 又说韩曼儿手段高明的,又说沈氏气性太大,丢了宋家的泼天富贵。 连带着儿子也没办法享受父辈蒙荫的,自然,也有人偷偷说宋巍,太过绝情的。 将新人迎进门,变脸就跟变天似的,让她们这些看客都有些措手不及。 路人的指指点点,或夸或骂,在沈意欢眼里,都无关紧要。 她只恨他们在韫儿面前说三道四,让她的孩子受了伤。 宋巍,既然你这么放不下我,那你就好好受着吧! 新仇旧恨,连带着今日的羞辱,一定要让你加倍奉还。 她抱着儿子,脚步坚定,一步一步踏在地上,裙角染上尘埃。 失去了本来的颜色,看的阿潇一阵心疼。她本不用抱着孩子走这么远的路的。 若不是宋巍上来搅和,韫儿此时正在与他策马前行。 一定难掩激动的扬着笑脸和他说这说那,小嘴不停催着他跑的再快一点。 而不是趴在她的肩头,哭红了眼。 她自然也不用在众人或同情或不怀好意的目光,强装着不在意。 看她走远,阿潇的目光收回来,冷笑着看了一眼宋巍。 呵,就这么个玩意儿,也配消耗她数载? 今日又破坏了他与韫儿,和她接触的机会! 宋巍,你简直找死! 阿潇翻身上马,路过宋巍身边时,对着他冷嘲,“我不知宋将军打仗的本事如何。 但我深知一点,宋将军最擅长,将一颗珍珠藏在泥里,然后看它慢慢失去光泽,变得与鱼目一般无二。 宋将军,果真是好本事!当真是让人佩服至极!” “你,你果然对她有” “我不像某些人,被猪油糊了眼睛,我不瞎,自然看得到她的好!” 阿潇打断他的话,冷哼一声后,挥动马鞭,“驾——”一声。 朝着京城的方向呼啸而去,激起一路尘埃! 宋巍握紧拳头站在原地,看着阿潇远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此人一定会对她目的不纯,他看向她的目光,是一个男人看向女人的目光。 而非她口中所说的,是韫儿的好友这般简单。 不过好在,她似乎并没有答应他! 看他这气急败坏的模样,一定是还没得逞什么? 他本意是来救她,想要跟她们一起上山的。 可是一看到她与别的男人有说有笑,而且那男人抱着韫儿,与她站在一起时,实在太像一家三口了! 那个画面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瞬间就失去了理智。 而且,他刚刚在自己面前那么嚣张,让他误以为,沈意欢已经答应了他什么? 他与她才和离多久,他一心想要与她重新开始,哪里能接受她与别的男人走的这么近? 待他查清楚了沈文渊强迫她的事情,一定会给她讨一个公道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毫无芥蒂的在一起了! 韩曼儿听着周围人对她的嫌弃,看到宋巍一言不发的样子,气的狠狠掐了把自己。 对着周围妇人们哭唧唧的指责,“你们怎么这样啊,女人又何必为难女人呢? 我与你们都不认识,你们骂的这样脏做什么?” “再说了,我跟巍哥哥之间是真爱,我们在一起有什么错? 你们一个个接受父母包办的婚姻,被像货物一样丢出去,你们不觉得自己生活的很可怜吗? 一群封建制度下的牺牲品,哪里来的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你们自己年老色衰,不受男人待见,干嘛把错怪在我身上啊!” 韩曼儿指责完别人,又将目光落在宋巍身上。 “巍哥哥,她们凭什么对我们的爱情评头论足,她们懂什么啊?” 话落,她又一脸鄙夷的看着路边的女子们, “你们发育都没发育全,就被嫁出去伺候男人了,新婚夜与一个陌生男人睡觉,还不是乖乖脱了衣裳等着被宠爱,你们又在清高什么啊?一个个的,真是服了。” 路边的小媳妇儿们被她这话臊的脸色通红,有些人捂着小辈的耳朵,一脸嫌弃却又无可奈何的瞪着她。 韩曼儿却把这当成了炫耀的资本,“巍哥哥,你要相信,我与她们不同,我有主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我是见了你才被你迷住的。” “相爱足以抵万难,巍哥哥,为了你,我可以忍受她们的狂风暴雨,也可以无视她们的污言秽语。” 李翰林的母亲是在场最为年长的,看着在场的小媳妇儿们被她说的脸色通红,头也抬不起来,气的忍不住出声呵斥, “住口!” “谁允许你如此放肆的,你一个女子,不修妇德,口无遮拦,简直放肆!” “哼,难不成我还说错了,她们新婚夜不是和陌生男人睡觉? 难道你们不是越过爱情直接进入最后一步脱衣裳的环节? 做了还不让说,你们啊,真真是嘴上保守,行为开放!” “连爱情为何物都不知道,我真可怜你们!” “宋巍,你就是这样纵容家眷胡言乱语,羞辱朝廷命妇的?”李老夫人脸色铁青的质问他! 宋巍被他唤的回神,看到她们气愤的目光,后知后觉的发现韩曼儿说了什么? “巍哥哥,我说实话,她们还骂我,” “别说了!” 宋巍从未有过如此难堪的时候。 他一把抓起韩曼儿的手腕,朝着众人微微说了句“对不住”就往后面去了。 “巍哥哥,干嘛跟她们道歉啊,明明就是成亲前没见过面,新婚夜睡在一起猛干活啊,难道我说错了吗?!” 韩曼儿见他没有护着自己,有些生气! 这个世道真他妈恶心,说真话也不行! “荒谬!无耻!” 李老夫人拍着胸口,气的不轻,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女子说话会如此不知轻重。 红着脸的一众妇人:……真是晦气! 几个刚成亲不久小媳妇儿,被韩曼儿几句话羞的低头直抹眼泪。 “宋巍纵容家眷羞辱朝廷命妇,简直岂有此理,本夫人一定要将此事告知御史大人,让他去皇上那里参他一本!” 李老夫人话落,其他几人也是一脸意动。 她们成亲前是不知未婚夫为何人,可她们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合情合法嫁过去的。 被韩氏这么一说,好像她们是什么下贱东西一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韩氏如此羞辱她们的清白。 将她们的新婚夜扯出来羞辱人,这口恶气,她们岂能咽下去? 当即,几位年纪稍大的夫人就与李老夫人一同折回京城去了。 几人立志要给韩曼儿点颜色瞧瞧! () xs。xs 第68章 闲话 韩曼儿在山下的疯言疯语,传到沈意欢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武功山大庙以晋柏闻名,飞贯其中的青石大道两旁,古柏挺秀、郁郁葱葱。 主峰层林冠盖,四季常绿,疏藤交映,幽雅静谧。 大庙后面有十亩红枫林,每每到了九月,整个武功山都被红色包围着。 沈意欢与陶苏叶带着孩子置身十亩红林中,一边欣赏景色,一边看着韫儿与三岁的陆嫣然捡枫叶玩儿。 陶苏叶原本看女儿被韫儿洒了一身枫叶雨想笑,可突然又想起山下来的人,一脸吞了苍蝇似的,气冲冲给她说的闲话。 便拉住沈意欢的手,“沈姐姐你可知,那疯妇昨日对人说了什么话?” 沈意欢脚步微顿愣了下,而后才明白,她口中的疯妇是何人? 摇摇头,“我不知!” 她很少将心思花在不重要人身上,韩曼儿那样的货色,更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陶苏叶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低声耳语,“她昨日笑话我们是老古董,还说我们是没有爱情,就脱衣裳与男人生儿育女的牺牲品。” 陶苏叶说着,耳尖儿上泛着羞臊的红晕。 沈意欢被她说的一愣,想了想,又觉得此等言语,是韩曼儿那女人能说出来的话。 她总是能用一些歪理来挑衅世道对女人的桎梏。 可偏偏所作所为,又与她言辞大为不符。 沈意欢想起临走时,李家的马车还在那里,偏头问她:“李老夫人就没说点儿什么?” “噗,哈哈哈,沈姐姐,你还是这么坏!” 陶苏叶捂嘴直笑,“李老夫人可是最最守规矩的人,她听了此等污言秽语,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那疯妇七拉八扯的一番话,将一众妇人们臊的不轻,尤其是,其中还有李翰林的新婚妻子,数她哭的最伤心。” 沈意欢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孩童玩耍的画面。 京城的女儿家,成亲之前,与夫君都会见一见。 甚至,疼女儿的父母,还会在端阳与元宵佳节等日子,让女儿与未来夫君出去走走,提前培养一下感情。 可李老夫人不同,她这人守着死规矩,硬是没让李翰林与未婚妻见过面。 李翰林那位妻子她知道,本就是个羞涩小意的小媳妇儿,韩曼儿那番话,可不就是让她受不了? 陶苏叶看了沈意欢一眼,知道她已经明白,那位翰林夫人为何会哭的最凶。 歪头抚过一枝红叶,边走边道:“那李老夫人气的,压根就没来山上,直接就原路返回了。 宋巍这次,免不了要被御史们口诛笔伐一番!” “挺好的,自己种的果,自己好好尝尝。”沈意欢点头说。 宋巍韩曼儿倒霉,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人之常情嘛! 陶苏叶说到这个,朝着沈意欢看去,“沈姐姐,我说句话你可别生气啊!” “你说就是,我还能跟你生气?” 沈意欢看着跑的欢快的韫儿,毫不在意的说。 陶苏叶闻言,这才又说道:“其实我仔细想了想,韩氏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话糙理不糙!” “我们这些还好,母亲他们那一辈,还真是不成亲不让见面,一成亲就要被婆家逼着生孩子。” “而且,一两个月怀不上,婆家便阴阳怪气的羞辱人。 明明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骂的时候偏生说女人是不下蛋的鸡。” 陶苏叶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的堂二姨母,就是嫌弃夫君长的太丑,新婚夜见了人丑的受不了,自己把自己给吊死了!” 要不然,她娘也不会让她在嫁人之前,就偷摸自己去挑夫婿了。 她们小辈是受益了,就是可怜了她那位堂姨母。 沈意欢静静听着她的话,心里也是赞同的。 韩曼儿与她之间的纠葛,是事实,可她有时候说的那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世道如此,我们便守着规矩,却不以规矩为天,在规矩之下,给自己最大的自由就好。 苏叶,你别想太多,陆家家风清正,陆老夫人治家有方。 你只需要守好自己的小家就是,其他的事情,我们想太多也是无能为力的。” 老一辈的人守了多少年的规矩了,不是谁一句话,或者一件事,就可以让那些视规矩为生命的老太君们倒戈。 她们被规矩束缚了一辈子,心早就变得如铁一般了。 若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这规矩早就没了。 所有的变革,都如朝代更迭一般,都伴随着流血牺牲,都是有代价的。 “沈姐姐说的是,嫣儿已经三岁了,我也得抓紧要孩子了。” 陶苏叶有些怅然若失的说。 “我娘已经催了我好久了,她总让我抓紧生个儿子稳固地位,催的紧了,真的让人烦的很。” “伯母也是为了你好!” 沈意欢拍拍她的手,“儿子可以少生,但是不能没有,没有儿子,嫣儿往后可就苦了。” “姐姐说的是!” 陶苏叶接话。“娘也说了,若我一直这么下去,陆家肯定会给夫君纳妾的。 我们成亲之前,夫君没有碰过婆母准备的通房丫鬟,婆母虽然嘴上没说什么? 但我还是怕她记恨,我还没进门就勾着夫君,不让他碰别人的事儿,以此为由头给夫君纳妾。 我也知道生儿子是应该的,毕竟,嫣儿以后要有兄弟撑腰,不能让我们二房成了别人的。 可被人逼着生,与我自己想生,总是不一样的。” 沈意欢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顺其自然就好。 再说,陆大人对你情深义重,又怎会因为此事纳妾呢?” 陶苏叶点点头,陆安邦对她确实很好,可眼中的忧虑并未消散。 这时,韫儿跑过来,手中拿着一片鲜艳的枫叶,递给陶苏叶:“婶婶,送给你!” 陶苏叶接过枫叶,心情稍微轻松了些,她摸了摸韫儿的头,微笑着说:“谢谢韫儿。” “不客气的婶婶。” 韫儿转头又给沈意欢一把,“娘,这是给你的,孩儿挑了很久的。” 韫儿煞有其事的说。 陆嫣然也迈着小短腿过来,“娘,花花,给你!” “嫣儿真乖!” 陶苏叶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 “婶婶的!” 嫣儿又将一片枫叶送到沈意欢手里,小眼睛看着他,见沈意欢看她,又羞的藏在韫儿身后。 沈意欢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无端眼里闪过柔情,“韫儿,带妹妹去玩吧!” “好!” 韫儿点头,“妹妹,哥哥带你去找更好的红叶。” “嗯,哥哥真好!” 嫣儿露出小乳牙,笑着牵住家韫儿的手。 “看着韫儿这么懂事,我还真想赶紧生个儿子,也好让我娘不要再唠叨我了。” 陶苏叶看着他们感叹。 () xs。xs 第69章 寻死 沈意欢听着她的话,笑笑,“你呀,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伯母催你,是为了你好,反正你迟早要生,干嘛要拖着呢? 早点生了,你趁着年轻,身子恢复的也快,更何况,伯母这会儿催你,一定是觉得时机到了。” 沈意欢点了点她,“伯母催你,你还能跟我抱怨几句,真到陆夫人催你的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呢! 你瞧瞧京城,与你同一年成亲的妇人,哪个不是三年抱俩了?” 也就是陆安邦真心喜欢她,所以才会顶着压力纵着她。 否则,陆家那边早就催她了。 “好姐姐,妹妹知道错了。其实,我也随时准备着,最近都在调理身子,可是我娘一说,我就忍不住的想哭。 我就是这两天烦的很,感觉莫名其妙就想生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意欢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她的肚子,她记得,自己怀韫儿的时候,似乎也是莫名其妙的烦躁。 想到这里,她拉住陶苏叶的手, “苏叶,你上个月月事,什么时候完的?” “啊,月事?” 陶苏叶愣了下,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沈姐姐,我上个月月事,好像没来,我月事一般都在月末,往常来的时间还挺准的,你不提我都要忘了!” 陶苏叶说着,摸了摸肚子,“沈姐姐,我不会是” 陶苏叶有些紧张,剩下的话愣是没有说完。 “好妹妹,你这指不定就是怀了呢!”沈意欢说着,眼里闪过锐利,苏叶妹妹不记得,难不成伺候的丫头也不记得? 看来,她得提醒下伯母,让她帮忙敲打一番苏叶妹妹身边的下人才是。 沈意欢心里思忖着,面上一片平静,一只手揽住她后腰,“妹妹,我们去让寺里的大夫帮忙探个脉吧,若真是怀了,我们也好早点下山。” “可是姐姐,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怎么能”“怎么不能,红叶年年都能看,你的身子可不是。” 两人站着正说话,韫儿与陆嫣然又跑了回来,“娘,怎么不走了?” “娘,怎么不走了?” 听到韫儿问,陆嫣然也跟着问,眼睛圆溜溜的看着沈意欢与陶苏叶。 韫儿听到妹妹学他,偏头看了她一眼,“我喊的是我娘,你别乱喊!” “我喊的喜我娘,你别乱喊!” 嫣儿又学。 沈意欢与陶苏叶被他们逗的直笑,“哈哈,这两孩子,真是太好玩儿了!” 陶苏叶笑的枕在沈意欢肩膀上。 韫儿见状,打量着她的脸色问, “婶婶,是你肚子里的弟弟闹你吗?要不然我们先回住处?” “韫儿,你说什么?” 沈意欢与陶苏叶对视一眼,惊诧的看着他,齐声问。 “娘,我说婶婶肚子里的弟弟啊,他是不是闹腾婶婶了。” “你怎么知道,婶婶肚子里有弟弟的?” 陶苏叶蹲下身子,双手扶着韫儿的肩膀,激动的问。 韫儿皱了皱眉,看了他娘一眼,“我也不知道,但是婶婶肚子里就是弟弟。” “苏叶,我们先去找大夫瞧瞧吧!” 沈意欢将她扶了起来,“韫儿,以后这种事情切不可乱说。 今日是在婶婶面前,娘就不罚你了,若是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娘一定打你小屁股蛋儿。” 韩曼儿的出现已经是不同寻常的事了,她不允许韫儿出什么事情。 “娘,孩儿 ”韫儿说着,委屈的撇了撇嘴,可是看到他娘的脸色,又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嫣儿不知道大人说的什么,只记得一句打哥哥的屁股蛋儿。 小手偷偷摸了摸自己的。 一脸同时的看着韫儿,偷偷说了句,“哥哥好可怜哦!” 娘亲打她屁股蛋的时候,可疼可疼了! 陶苏叶以为沈意欢担心韫儿的话会让她失望,连忙拉着她胳膊摇, “姐姐,是我太心急了,不怪韫儿的,老人常说,孩子说的最准了,指不定韫儿说的就是真的呢!” 沈意欢见她没有多想,才点点头,“也是,那我们先回房吧,一会儿让大夫看看就知道了!” 陶苏叶闻言,点点头,对着跟在他们远处的婆子丫鬟招手, “你们过来,抱着小姐,我们这会儿下山!” “是,夫人!” 陆家的下人过来,奶娘抱起陆嫣然,跟在一行人身后。 沈意欢紧紧牵着韫儿的手,与他们一同往寺里走去。 山上,陶苏叶与沈意欢一行人正期盼着有好消息。 可京城里的宋家,就没他们以为的那么闲适了。 御书房里,宋巍正被皇上劈头盖脸的训斥,“朕的镇北将军,拿着军功请封的夫人,就是这般惹人生厌? 宋巍,你这不是在打你自己的脸,你这是在挑衅祖宗规矩,是在打朕的脸呢! 李翰林的母亲,从昨儿回来,就不吃不喝躺着等死呢! 你们当真是朕的好臣子,家眷拌嘴,跑来朕面前扯官司,你们是觉得朕太闲了嘛!” 皇上气的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你们说说说,朕要不要去京兆尹坐堂,专门处理大臣们家眷鸡毛蒜皮的小事啊?说啊——” “嘭……” 皇上拿起手边的镇纸,就朝着宋巍砸去,吓得跪在一旁的李翰林直缩脖子。 “皇上息怒,臣知罪,臣这就去李翰林府上,给李老夫人赔礼道歉,一定不会让她绝食而死的!” 宋巍跪在地上,恭敬的说。 “哼,带你那个什么夫人一起去,一定要让李老夫人活着,若是李老夫人有个什么闪失,朕要你的命!” “微臣遵旨!” 皇上看他们乖顺的样子,这才又和颜悦色道: “去吧,没事儿就在家待着吧,朕暂时不想看见你!” 皇上话音一落,宋巍心猛地一跳,闭了闭眼,磕头谢恩,“谢皇上!”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后,转头又对上李翰林, “李翰林,朕如此处置,你可满意?” “回皇上,臣替母亲谢皇上,谢谢皇上为她做主。” 李翰林诚惶诚恐道。 “朕这儿是处置完了,你回去了转告李老夫人,年纪大了,气性别这么大? 这活的好好的,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干嘛想不开要寻死呢?” “寻死有千千万万种法子,朕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寻死要绝食的。 太祖时期,北方旱情严重,百姓生生被饿死了数十万呐! 那个时候的粮食,可比人命值钱多了!” 皇上说着,眉眼锐利的扫了李翰林一眼。 “李爱卿,回去转告老夫人,一定让她好好活着,尤其是,给她多吃粗粮,少吃细粮,食粗粮对年纪大,不想活的人有好处。” “臣谨记皇上旨意 ,臣 回去,一定会转告家母!” “哎~,这算哪门子旨意,朕就是随口一说罢了,俗话说,人老了就不爱死了,人年纪大了其实都怕死,朕也怕死啊! 不过李老夫人倒是刚硬,人家比朕想得开,不怕死呢!” 皇上这看似玩笑,实则警告的话,让李翰林浑身直冒冷汗。 “皇上,臣” “回去吧,宋巍还等着去你家赔礼道歉呢!” “臣 遵旨!” 李翰林战战兢兢从御书房出来,抬头瞥了一眼挂在天上的太阳,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暗暗叹了一句,“老娘啊,你可真是差点害死我们李家啊!” () xs。xs 第70章 勾缠 宋巍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满脑子想的,都是沈意欢。 她在他身边的时候,好像从未与人起过争执。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与她能说得上话。 可是为什么? 曼儿就不行呢? 本想去找韩曼儿,与他一同上李家赔礼道歉的。 可不知为何,待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到了宜兰院的门口。 院门上挂着锁头,墙角的杂草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门口的青砖上,被风吹落的树叶,凌乱的散了一地。 墙头上几株狗尾巴草正随着风摇晃着身子。 宋巍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心中一阵刺痛。 他不禁想起曾经与沈意欢在这里度过的时光,那时的宜兰院充满了生机和温暖,不像现在,一片荒芜。 他抬手,下意识的推门,“吱呀”一声,门扇发出刺耳的声音,只窥得见里面破败的地面。 锁头敲打着门扇,直白的告诉他,曾经住在里面的人,已经离开了! 这个认知,让他一瞬间心如刀绞。 慌不择路的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不想承认,沈意欢真的已经离开了他。 “巍哥哥,你回来了?” 韩曼儿看着婢女顶碗没意思可,正想去二门处瞧瞧宋巍。 却不想两人在回廊处遇上。 她看着宋巍来时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讽刺。 这狗男人,都赶出去了还跑去宜兰院?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总不珍惜眼前人。 “你在这儿做什么?”宋巍看见她时,眼里一闪而逝的烦躁。 “巍哥哥,是曼儿做错了什么吗?让巍哥哥你这样凶人家?” 韩曼儿挽住他的胳膊,“难不成,巍哥哥还与曼儿计较昨天的事情吗? 可是巍哥哥,曼儿说的都是事实啊! 夫妻本该有感情基础,再成亲,孕育儿女,可她们那样嫁出去,与一个陌生男人睡觉做哎,与动物何异?” 韩曼儿一边说一边看他脸色,“曼儿从小接受的就是这些。 巍哥哥要是觉得曼儿给您丢人,那曼儿就离开这里吧!” 她说着,眼泪已经开始往外涌了。 “巍哥哥,我不想你不好的,我知道我没有姐姐那般圆滑惹人喜欢。 我知道自己笨,只有巍哥哥愿意宠着我,可我的存在,要是给巍哥哥脸上抹黑,我愿意为了巍哥哥,去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抚养我们的孩儿长大的。” 宋巍一句话未说,韩曼儿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他将怒气一再压下,“你别这样,是公务让我烦躁。 不是真的凶你,你还怀着我宋巍的孩子呢,离开我,你还想去哪里?” “巍哥哥,你真好,你越是这样,曼儿越是舍不得离开你。” “傻气!” 宋巍说着,将人搂进了怀里,“曼儿,你说欢娘她,真的会背叛我吗?” 韩曼儿靠在他的怀里,听着宋巍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心说抱着现任想前任,真是下头男。 不过她嘴上还是哄着他,“巍哥哥,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 巍哥哥常年在外,姐姐她进进出出,若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或者是得罪了她得罪不起的男人。 做出一点点的牺牲,也无可厚非嘛,对吧! 有些事情,她肯定也不是自愿的,你可千万别怪她。 就算真的确有其事,那也不是姐姐的错,姐姐一个弱女子,哪里是男人的对手。 更何况,姐姐她擅长的是后宅里的事情,又不曾在外头行走,哪里能知道外面的险恶。 这些年对亏了巍哥哥你保护她,否则,姐姐那副模样,指不定会落得什么下场呢!” 听着韩曼儿的话。 宋巍突然想起,他与沈意欢在边境的日子,那个时候,她也不是如今这般端着。 而是更明艳,活泼些的。 可韩曼儿的奉承又让他激起了内心的那股自大。 将沈意欢曾经的好深埋心底。 而是一脸赞同的看着远处。 似乎,他真的将沈意欢保护的很好一样。 “你放心,我也会好好护着你的。” 宋巍拍着她的肩膀,“跟了我宋巍的女人,我总不会亏待了她去。” “嗯,我知道了,我就知道巍哥哥是最好的。” 韩曼儿仰头看他,一手在他胸口打着转转,“对了巍哥哥,曼儿有个请求,还望巍哥哥答应。” 宋巍本就一身燥气,如今被她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一双手又在身上四处点火,立马就有些心猿意马。 他从回来到现在,除了曼儿伺候他,沈意欢根本就没让他近身。 如今曼儿怀着身子,他是不能再行房了。 莫名有些想了。 她抓着韩曼儿的手,呼吸有个急促的问: “什么?” 他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充斥着情欲的味道。 “巍哥哥,你跟曼儿来!” 韩曼儿魅惑一笑,勾着他官袍上的腰带,“曼儿今天跟巍哥哥,玩点儿不一样的。” 府上的丫鬟婆子们见状,连连避开他们,有些年纪小的丫头,红着脸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韩曼儿勾着他一路到了卧房,挥退了屋里的丫鬟后,神神秘秘的说道: “巍哥哥,曼儿今天要好好伺候您,让您好好感受一下,做曼儿的男人,究竟有多幸福!” 韩曼儿意有所指的说着,将宋巍推倒在床上,褪去自己的外袍,只着清凉透肤的纱裙。 跪在宋巍的退下,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巍哥哥,一会儿,您可要忍住了,千万别叫啊~” 宋巍看着韩曼儿手里羽毛扇,眼里闪过疑惑,可下一瞬间,他就瞳孔放大,喉咙里不自觉的发出闷哼。 “曼儿,你” “巍哥哥,你不许说话,好好享受就是了!” 韩曼儿说着,拿扇子重重敲了他小肚子一下。 而后,又将扇子打开,轻轻在他身划过,目光火辣的盯着宋巍的眼睛,低下了头去,唇越来越靠近…… 宋巍与韩曼儿死死勾缠在一起,早就将赔礼道歉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与此同时,李翰林府上,他面色凝重地回到家,径直走向母亲的卧房。 站在床前,他看着床上假装睡着的母亲,心中的怒气如火山般喷涌。 他咬着牙,愤愤地一把掀起了被子,母亲也被他粗鲁的动作惊醒。 “娘,您别再装了,起来吧!”他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与无奈。 “皇上今儿狠狠训斥了儿子,临了还警告儿子,您要是真的不想活,就换个死法了结了自己。 娘,儿子求您了,不要再用绝食来折磨儿子了行吗?” 他娘用绝食,威胁了他大半辈子了! 就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也因为母亲的寻死觅活,离他远去。 如今又因为与别人的口角,闹到了皇上面前,差点让他丢了官。 他简直是厌烦到了极点。 () xs。xs 第71章 上门 想起往日母亲以此拿捏他,为难他的种种。 李宝玉的眼神中透露着无端的厌烦,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都告诉过她,此事会给她一个交代的,非要闹的满城风雨才罢休。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娘,往后他还怎么与同僚相处? 李老夫人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指着李宝玉道:“儿啊,你这是嫌弃娘,觉得娘给你丢人了吗?”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娘生了八个赔钱货,才生了你啊,你不知道,娘怀你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 听着他娘又开始了无数遍的哭诉。 李翰林的心情愈发沉重,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他坐在床边,握住母亲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娘,您差点害死儿子您知道吗?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想让儿子被罢官?” “你是不是想让儿子变得一无所有?” “不,不是的宝儿,娘拼了老命生的你,娘怎么会不盼着你好呀!” 李老夫人看到儿子脸色不对,立马止了眼泪服软。 李翰林见状,这才轻声道:“既然娘不想儿子被罢官,那一会儿宋巍上门,您可别再给为难他给儿子添乱了。” “不就是一个镇北” 眼看他娘口出妄言,李翰林连忙呵止她,“娘!” 吓得李老夫人一个激灵,乖乖闭上了嘴。 “娘你慎言!” 李翰林眼里闪过无奈,他压低了声音,将皇上搬了出来。 对母亲说道:“皇上虽然罚了宋巍,可您别忘了,皇上他重武。 百姓如今的好日子,都是因为北边儿安稳,有宋巍与被北临王镇守着。” 听到宋巍比儿子得皇上看重,李老夫人才害怕起来。 李翰林看见母亲眼里一闪而逝的担忧,狠狠心又警告她, “皇上在御书房点儿子,太祖时期,北方旱灾,民不聊生,饿死了无数百姓。 娘你可知道,皇上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李老夫人摇摇头,“娘哪里知道那些,娘一个内宅妇人,只要照顾好男人,替他打理好内宅,抚养好儿女就是最大的功劳了。 娘为老李家生了儿子,还教养出李一个京官儿,娘的功劳,不比你奶奶少。 她生了五个儿子没错,可她生的,没我生的有出息。 她生的那些,最大的官儿才九品,哪里能跟我儿比。” 李翰林泄气的看着她,“我的老娘哎,您糊涂啊! 您提那些做什么? 儿子告诉您,皇上他,最见不得人拿粮食做筏子,就连后宫都不得铺张浪费,绝食这招儿,您用儿子身上,儿子是您生的,儿子认。 可您怎么能让人散出去,以此来威胁皇上呢,娘,您真是差点就害死儿子啊! 本来宋巍的妻子口无遮拦,惹怒了大家,是他们理亏。 可您这样一闹,倒是让儿子里外不是人了。” 李翰林是李老夫人生了八个女儿,才生出来的儿子,自然疼的跟眼珠子一样。听到他说的这么严重,立马就不闹了。 不能因为一个贱女人,害的儿子被罢官。 “来人,替我更衣!” 李老夫人当即就让丫鬟,替她梳洗打扮起来。 李翰林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待他娘穿戴整齐后,又让人摆了茶,坐在正厅里,等着宋巍夫妻上门。 “儿啊,你放心,娘一定不会为难宋巍,只要他们是诚心道歉的,娘定会好好说话的。” 李老夫人一脸严肃的看着正厅外,等着宋巍他们。 “娘,您这次可不能再掉链子,韩氏规矩不好,自然有宋老夫人管教,您就别在掺和了吧!” 李翰林喝着茶,一脸的惆怅! 他本就底子薄弱,在官场上如履薄冰的度日。 可母亲却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与别人起冲突。 尤其那人,还是宋将军的宠妻,这不是给他找事儿嘛! 李老夫人看儿子一脸惆怅,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放心吧,只要她守着老祖宗的规矩,娘又怎么会说她? 规矩大于天,一个女人,怎么能口出污言秽语呢,自古以来,女子成亲就是该规规矩矩的。” 说到这里,见儿子一脸不赞同,李老夫人话锋一转, “不过,只要是为了儿子你好,娘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话虽这样说,可李老夫人还是觉得,韩氏言行轻浮,不像正经女子。 今儿来了,她一定得好好找个机会敲打她几句。 “儿子谢谢你啊!” 李翰林听着这话,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应了一句。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等待着宋巍等人的到来,一边又将自己的注意力强行拉回到堆积如山的公务上。 他在翰林院已经默默耕耘了三年多,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焦虑和迷茫。 与他同期的人家都已经更进一步,唯有自己,还原地踏步。 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自己的仕途似乎看不到什么光明的前景。 他暗自思忖着,必须得想办法,看能否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稍微挪动一下,为自己的未来谋求更好的发展。 李翰林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安于现状,要积极主动地去寻找改变的可能性。 可想了一圈儿,也没有一个可以直接靠上去的人。 他烦躁的揉了下太阳穴,给下人说了句,“宋将军来了记得喊醒我!”就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 一开始,李老夫人还端端坐着,可一个时辰过去了,宋巍的影子都没见着。 她立马就坐不住了,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嘘~你们和我来!” 她将屋里伺候的人唤了过来,揉着老腰一起出了正厅,往院子里走去。 她儿子都等的睡着了,宋巍还不来。 让她一个长辈枯坐了这么久,宋巍可真是好样的。 李老夫人气不过儿子被宋巍夫妇当猴耍,当即就坐着马车往宋家去了。 “走,老身倒要瞧瞧,宋家的规矩是从哪里学的。 与人道歉,居然让主家等了一个多时辰,简直岂有此理!” 李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往宋家赶去。 而此时的宋巍,被韩曼儿一番伺候,真真切切体会了房事的乐趣。 抱着她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曼儿,你能为我做到如此,真的难为你了!” 宋巍的手指点着韩曼儿的唇,眼里尽是对刚刚那一场情事的回味。 “巍哥哥,曼儿还能让你更快乐,只要你答应,我一定让你飘飘欲仙!” “说来听听~” 宋巍被她伺候的身心俱爽,自然是韩曼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韩曼儿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几句,惹得宋巍直掐她臀肉。 “小妖精,你可真会玩儿!” “啊,巍哥哥,你好坏哦!” 两人肆无忌惮的调笑着,还不知道李老夫人的马车已经杀到了大门外。 “叫门!” “老身今儿倒要看看,宋家到底有没有一个懂规矩的人?” 李老夫人一声令下,李府家丁连忙上前拍门, “啪啪啪——” “开门!” () xs。xs 第72章 偷情 “沈姐姐,我居然真的有孕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一行人到了从山上下来,陶苏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这刚开始念叨孩子,老天爷就给我送来了。” 沈意欢看着前面骑马的陆安邦,笑着逗她,“明明是陆大人给你的,偏生要说是老天爷送的,小心他回去了找你哭。” “姐姐~” 陶苏叶红着脸锤他,“不过姐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陶苏叶自己幸福,自然也盼着好姐妹能过得开心。 她一直忍着这茬没提,就是怕提起来姐姐伤心。 可是如今在京城待着,宋巍韩曼儿时不时出来诈尸,姐姐哪里还有安稳日子过? 按她的打算,她是想着让姐姐去扬州散散心的。 那里有她一处宅子,姐姐去了直接住下就行。 等宋巍去了边关,姐姐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可陆安邦那死人,居然说她就是瞎操心。 说姐姐一定有自己的想法,让她不要胡乱出主意。 沈意欢看了前面的马车,淡淡出声,“等韫儿结束了张老大人那里的课,我打算带韫儿出去走走。” “哦~那姐姐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比如去扬州什么的。 陶苏叶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问。只听的沈意欢散懒的说道: “没想过具体去何处,随便吧,无论到哪里,喜欢就住一段日子,住够了就继续出发。” 她不想总困在京城,她其实很讨厌京城。 也不是这座繁华的城真的有什么过错,它只是见证了自己最难堪窘困的岁月。 一旦陷入回忆,就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逃离。 小时候看着母亲发疯,打人,用自残,用伤她们姐弟的举止,去博得那个男人的一点怜悯。 眼睁睁看着那肥硕的厨娘,将他壮硕的儿子与小女童关在一起。 那一夜,没有人知道,五岁的小女孩是如何杀死了那只比自己庞大许多的怪物的。 她只记得,血很腥,很臭,她咬着怪物的脖子,如同鬼魅一样,头发都被血浸染的打了结,一股一股,硬邦邦的垂在耳边。 从那以后,少女像是打开新世纪的大门一样,喜欢上了杀死那些欺负自己的怪物。 那些日子,谁也不会明白,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姐姐,你一个人带着韫儿出门,我会担心的,不然你去扬州怎么样? 那里有我的庄子,吃喝不愁,而且那宅子位置很好,姐姐去了直接住就行。” 陶苏叶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姐姐,我那里有攒的银子,八千多两呢。” 她得意的挑眉,“这钱,陆安邦他不知道。 我给你四千,你兑成小份额银票拿着,出门也方便些。” 沈意欢偏头,看着这个一心为自己考虑的人,眼睛微闪,似有破碎的晶莹在里面,看向对方时,有些不真切。 许久之后,才浅笑,“苏叶,你真好!” 而后又拍拍她的手,“放心吧苏叶,我有钱,而且,扬州那边我也有院子的。” “什么?” 陶苏叶睁大了眼睛看她,“你在扬州也有院子?” “姐姐是说,你自己的宅子?” “嗯”沈意欢点头。“我爹娘经商,其实,也挣了不少钱,只不过,宋家人不知道罢了!” 沈意欢笑笑。 幸亏当初,她觉得麻烦就没有告诉宋巍他们。 所以这次和离,她才能这么顺利的脱身。 否则,宋家那位老夫人,要是知道了她手里有大笔银子,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姐姐,我真佩服你,你太有远见了!” 陶苏叶给她竖起了大拇指,“防着他们是对的,姐姐,以后你有什么需要,你就让人跟我说一声。” 陶苏叶说着,手抚上看不见痕迹的孕肚, “姐姐刚和离的时候,我没啥底气为你出头,现在好了,有了护身符,我想干什么干什么? 我一定会帮着姐姐出口气的,等这几天,我就让陆安邦找机会将宋巍套麻袋揍一顿。” “可别!” 沈意欢摇摇头,“别为了我的事情费心,你怀着身子,就好好养胎。 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再说了,麻烦陆大人做什么,我没关系的。” 沈意欢不想让苏叶为了自己与陆家人离了心。 她没有对她避之不及,就已经让她很感动了。 至于宋巍,他总有悔不当初的那天,但不是现在。 “姐姐,你别跟我生分啊,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我知道!”沈意欢点头,“你快回去吧,我跟韫儿走走就到了!” “等姐姐真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那就说定了,姐姐真有麻烦了,可不能偷偷扛着。”陶苏叶看着她说。 “好!” 沈意欢笑笑下了马车,接了前头马车上的韫儿,与陶苏叶挥手,“快回去吧!” “沈姐姐回见!” 陆安邦在马上对着她微微颔首,看向马车上的陶苏叶时,眼里划过一抹柔情。 他本就为母亲所说的纳妾一事烦不甚烦,如今这孩子来的,刚刚好。 沈意欢与陶苏叶分开后,牵着韫儿,就往景阳胡同里去。 可没走几步,就听的路人说起宋家的事情。 “哎,你说宋家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前段日子,好好的夫妻闹的上了公堂和离。 如今宋家老夫人与李翰林的母亲缠打在一起,双方头皮都扯了下来好几块。 宋家大门口,花白的头发一团一团的,谁也没落得好。” “哎,有钱人都是作的,咱们老百姓成日里为了柴米油盐操心,哪里有空管别人的闲事。” “可不是嘛,不过那沈氏,听说也是个美人儿,你说宋将军怎么舍得与她和离的。”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沈氏早就有相好的了,而且还是宋巍无可奈何的人。 我估计啊,宋巍也是不得不放手让她离开了。” “天,你是说沈氏她 她偷情?这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女人一副惊诧极了的样子。 “嘘,大嫂子你小点儿声,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嗨,听到就听到呗,她敢做就不怕别人说。”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 若是被宋将军听到,沈氏偷情的话从我们嘴里传出去,人家追根溯源查到我们这儿怎么办?” “对对对,还是快走,这话我们不能说。” “小姐,我去撕了他们的嘴!” 白桃气的眼睛都疼,他们知道什么啊,就这么污蔑小姐。 “你别去,他们也是听别人说的。” 沈意欢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转头道:“韫儿,你相信娘吗?” “娘,他们在胡说!” “儿子信娘。” 韫儿握着小拳头,他读了那么多书,怎么可能不知道,偷情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谁这么坏,散播谣言败坏娘的名声。 “嗯,韫儿信娘就好!” 沈意欢瞥了一眼离开的妇人,心说戚掌柜的动作还挺快啊! 真不错! () xs。xs 第73章 废了 沈意欢牵着韫儿,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似乎听不见路上妇人的窃窃私语一样。 不过介于上次沈意欢与白桃那不要命揍人的劲儿,景阳胡同的邻居们,倒是没怎么当着面议论她。 只不过,在看到她经过时,大门“嘭”一声关上。 有人在嘴里不紧不慢地小声嘟囔着,语气中满是鄙夷:“这人脸皮真厚啊,偷人被赶出来,竟然还敢如此张扬。” 白桃听到这句话,气得身体微微发抖。而沈意欢却像没有听到一般,波澜不惊。 她只是一步一步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步伐坚定而沉稳。 这世道对女人本就无比苛刻。 她们在背后议论她,羞辱她,难道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吗? 不,仅仅是因为她没有给出她们预料中的反应罢了。 如果她抬头挺胸、大大方方地走,肯定会有人说她天生不知羞耻。 若她和离之后,连屋门也不肯出。 低着头如过街老鼠一般抱头鼠窜,那便是向世人招认,她做错了事情,她和离是她不知羞耻,她偷情是确有其事。 亲自将自己钉在耻辱柱上。 看吧,她怎么着也不对,无论她怎么做! 因为,她是女人! 女人就该老死在夫家后院里,与大家一起苦熬岁月。 女人不该像她这样,从苦海中跳出来的。 她跳出来了,她们怎么办? 自然是要将她拖回去了! 想起来还真是可笑又可悲,可世情如此。她无可奈何,这世上的女人亦无可奈何,她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娘,你没错,孩儿知道娘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子。” 韫儿紧紧地牵着沈意欢的手,仿佛一松手他娘就不见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带着哭腔抬头安慰着母亲。 沈意欢心中一阵感动,她蹲下身子,平视着韫儿的眼睛,轻声说道:“娘知道,其他人怎么说我,娘都不在乎,只要韫儿信娘就是。”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和欣慰。 韫儿的小手紧紧握住沈意欢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孩儿自然信娘!”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母亲的信任和依赖。 沈意欢微微一笑,摸了摸韫儿的头,心中充满了温暖。 她牵起韫儿的手,缓缓地回家。一路上,韫儿默默地走着,不时偏头看看母亲,眼中满是坚定。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白桃跟在身后,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捂着嘴忍着哭出,明明她的小姐没做错什么? 小姐只是想过正常的日子罢了,为何要被她们这么羞辱? 京城里,流言蜚语如六月的暴雨般迅速传播,噼里啪啦地砸向人们的耳畔,将沈意欢偷情之事描述得绘声绘色。 甚至有人编造了话本子,详细叙述沈意欢与朝中某位高官权贵的桃色事件。 短短几天,流言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势不可挡。 就连街角的小孩子们,也在没有见过沈意欢本人的情况下,仅仅通过传闻,就将她的名声传得沸沸扬扬。 人们口口相传,讲述着沈意欢是如何的美丽,却又惋惜她是个水性杨花的贱货。 女人纷纷对宋巍表示同情,铺天盖地的都是对沈意欢的指责和唾骂,斥责她的偷情行为,谴责她不知羞耻。 这些流言蜚语如利刃般齐齐射向沈意欢,以及她府上所有的家丁婆子身上。 这些荡妇羞辱的言论,让府上所有人都气愤不已。 可正主本人,却丝毫没有受外面的言论影响,反而坐在亭子里,喊了白桃等人围炉煮茶。 白桃看着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忍不住开口,“小姐,外头流言蜚语,您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奴婢花点银子,压一下去?” 沈意欢抬头瞥了她一眼,“ 流言猛如虎,如今势头正猛,你与猛虎搏斗,势必是伤及自身!” 她给白桃倒了一杯茶,“尝尝!” “小姐,奴婢哪还有心思吃茶啊,奴婢都担心死了。” “安心待着吧,没什么可担心的,脓疮越早挑破,愈合越早,伤口就越小。 还是待长大一些的好,创口越大,越难愈合,痛的也会越发明显。” 她别有深意的说着,端起茶杯浅酌,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白桃被她这话吓得不轻,连忙起身,“小姐,您先品茶吧,奴婢去找兰叶说说话去。” 不能让小姐被人无端抹黑,她得找兰叶去想想办法。 沈意欢闻言,头也没回! 京城里的流言,可不止是戚掌柜一人的手笔,其中还有兰叶的身影呢。 找兰叶做什么? 她摇摇头,提起茶壶继续为自己斟茶。 北临王府,萧暮宸正顶着一张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脸,处理着北临传来的公务。 “主子,京城都在传,主母她……” 左膀一脸严肃的进来,低声对着北临王耳语。 “什么?查到是谁造的谣了吗?” 萧暮宸眯着眼睛,丝毫没有怀疑沈意欢,反而问道:“香菱那里没有进展吗?韩曼儿与宋巍,还有机会出门散播谣言?” “回主子,不是宋家,宋巍和韩氏等几个妾正在兴头上,压根就没出过门。 流言的源头,是 似乎是主母自己的人。” 左膀有些犹豫的说。 宋巍如今可算是废了,被主子搞的不用上朝,日日与韩氏等人厮混在一起,恐怕这几日腰都软了,哪里还有机会出去散播谣言。 “她自己的人?” 北临王呆呆瘫坐在太师椅上,食指敲着桌面,心里一阵阵发酸。 宋巍,真是该死极了! 她对自己这么狠,一定是宋巍逼的她,让她忘了心疼自己,才会让她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 左膀立在原地,也是一头雾水,主母这玩起来连自己都坑啊!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自己传自己谣言的。 论起狠劲儿,与主子还真是有的一拼。 北临王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成全她。 他坐直了身子,眸子锐利的落在书案上,漫不经心开口, “既然她执意如此,那你们就去帮她一把。 告诉香菱,让人将流言传入宋巍耳中,撺掇宋巍出趟门,顺便带着韩氏一起。” “是,主子!” 左膀应了一声,转身就出门了。 北临王深吸一口气,“来人,随我去看看老师!” “是,王爷!” 右臂跟在身后,暗暗吐槽,什么去看老师,不就是装门房,诱哄小公子,顺便蹭着陈大夫去见心上人罢了。 主子还真会找借口。 “那个叫兰叶的,今儿是不是该去诊脉了?” “回主子,陈大夫说了,今儿明儿都可以,迟一天早一天不妨事的。” “嗯,那就今儿吧!” 北临王大步出了王府,急匆匆往张老大人的府上赶去。 右臂跟在主子身后,心说主子还真是装上瘾了,今儿明儿不都是他自己一句话的事儿嘛! 还需要刻意问一句? 不过说到门房,他暗暗为主子这张,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脸发愁。 除了进宫见太后,主子总顶着这张脸,也不知道他往后怎么以真面示人。 主子的心上人,可不是一般女子,她聪慧且绝情,心机深沉堪比主子本人。 真不知道这样聪慧的女子,知道了主子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反应。 啧,好期待吆! () xs。xs.cc 第74章 捉奸 “陈大夫,兰叶的身体恢复得这么好,多亏了您医术高超,您的大恩意欢铭记在心!” 沈意欢满含感激地看着陈大夫开完了方子,然后起身诚挚地说道。 本来他们叩门的时候,她是让人客气的打发他们先回去的。 陈大夫医术那么好,可不能因为她,被人说嘴。 可哪里知道,这叔侄二人是个犟脾气,一听她的说辞,硬是说通了门房进来了。 既然兰叶已经没事了,那她自然 是早点送他们回去的好。 “何必如此客气,这都是我身为大夫应该做的。”陈大夫微笑着回应道。 沈意欢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意欢近日来被那些流言蜚语困扰,实在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而连累您的清名。 所以今日,就不留您二位了,改天意欢做东,专门宴请您,谢谢你的恩情。”她的语气虔诚又带着一丝无奈。 然而,尽管嘴上这样说着,沈意欢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被流言缠身的愁苦之色。 相反,她展现出的是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仿佛那些流言根本无法触动她的内心。 她的眼神坚定而明亮,透露出一种坚强和自信。 似乎并没有受到外界流言的侵扰。 “沈姑娘,我信你不是别人口中的那样,你是好姑娘,你大可不必在意他们的言论。” 阿潇一脸真诚的看着她,恨不能上前握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沈意欢没想到阿潇说话这么直接,心里闪过一丝动容,微微颔首道谢,“谢陈公子信任。” “不过他们说的没错,这世上的好姑娘,都是老死夫家的,哪有像我这般和离的。” 沈意欢自嘲的笑笑,“左右随他们说吧,我都已经无所谓了。 倒是陈大夫您与陈公子,我怕连累了您二位被人说嘴。” “不妨事的!” 阿潇摆摆手,三叔都半个身子进棺材的人了,哪里会在意那些虚名。 “是吧三叔?” 呵,小兔崽子,你可真是有病! 陈大夫摸着胡子警告似的看了一眼阿潇,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才对沈意欢说道: “说的没错,事有轻重缓急,我是个大夫,怎么能因为一点流言就不给兰叶姑娘看病呢!” “三叔说的是,医者,当慈悲为怀!” 阿潇目光盯着沈意欢说。 屁的慈悲为怀,他又不是和尚! 陈大夫撇着嘴暗暗吐槽。 沈意欢目光在二人身上微微顿了下,“陈大夫不光医术了得,心肠也是顶顶好的。” 沈意欢说完,对上阿潇殷切求赞扬的目光,抿了抿嘴,忍着搞笑夸赞,“陈公子也是顶顶好的人!” “沈姑娘客气了!” 见阿潇面皮绷着,可嘴角却往两边呲,那样子直接没眼看。 陈大夫没忍住踢了他一脚,“快点背上箱子走,老夫回去了还要团药丸去。” “是,三叔!” 阿潇依依不舍的背上药箱,“沈姑娘,你别听外头人的闲话,在阿潇心里,你是最好的姑娘!” “嘭……” “人家沈姑娘,本来就是好姑娘,还用的着你说吗?” 陈大夫踢了他一脚,转头就对沈意欢说道:“他小时候伤了脑子,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在意。” “您言重了!”沈意欢摇摇头说。 “那就好!” 陈大夫摆摆手,说了句“沈姑娘留步”,就拉着阿潇急急往外走了。 阿潇回头看了沈意欢一看,笑的跟傻子一样。 嘴巴一张一合,“沈姑娘,你是最好的!” “小姐,这陈公子,怕不是有啥大病吧,怎么给人的感觉这么怪?” 白桃上前一步,望着陈大夫他们远去的身影说。 目光扫了眼明媚娇艳的小姐,心说也不算怪,要怪就怪小姐长的太美,给孩子都看傻了。 沈意欢闻言收回目光。 “莫要胡思乱想,伺候我更衣吧!” “啊,这个时候更衣做什么?” 白桃疑惑了下,却还是老老实实拿了衣裳,伺候沈意欢洗漱完,又帮她换了一套新衣裳。 “小姐,您打扮的这样好,是要出门吗?” 可外头流言正猛,小姐出门做什么呢? 白桃的疑惑,还没等来沈意欢开口,就听的门外传来了管家 的声音, “小姐,外头有人送了封信,说是要小姐亲自签收。” 白桃睁大了眼睛看着沈意欢,像是在说:小姐您这是能掐会算吗? “进来吧!” 沈意欢捏了捏她的脸,走到椅子上坐下,对外应了一声。 管家应声而入,将信双手奉上,“小姐,信在此!” “嗯,你去忙吧!” 沈意欢接 了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眼,眼里闪过一抹讽刺。 还真是及时呢! 比她预料中要来的早一点。 “让阿大几人看好家,我出去一趟。” 沈意欢起身,将信握在手中。 “小姐,外头流言蜚语太难听,您有什么事儿,还是让奴婢去办吧!” 白桃不想让她出门,外头说啥话的人都有,小姐听了会受不住的。 “这件事,只能我亲自去,你们在家安心待着,我去去就来。” “可是小姐,他们” “好了,我心里有数,你若实在是担心,就去找兰叶,让她跟你说说话。 或者做点儿什么好吃的,等我回来吃呀!” 沈意欢打断了她的话。 今日这一出戏,必须是她自己以身为饵,否则,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 在白桃一脸担忧中,沈意欢打扮明艳的出了门。 她刻意带上了帷帽遮挡面容。 丢弃了马车,反而是一个人一步步朝着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她一身明媚的打扮,引得路人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巷子里有认出她的邻居,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惊诧过后,一脸鄙夷的唾骂,“真是不要脸,做了那样的事情,居然还有脸出来。” “天,她真的好不要脸哦,放着宋将军那么好的男人不要,居然会偷情!” “可不嘛,长得那么骚,一看就不安分!” “也不知道谁这么好命,睡了将军的女人。” 一路上,碰见的男男女女,女人对她各种羞辱咒骂,唾弃。 男人则是一脸恶心的上下打量着她,那种眼神沈意欢从小时候就看见过。 那是从第一个被她杀死的男人眼里看见的。 不,确切的说,是还未长大的少年眼里看见的。 小时候会觉得恶心,会觉得被他们那样看的自己也肮脏。 可现在,被他们那样盯着,她的心里再起不来一丝波澜。 她无视一路上各种各样的目光,一步步朝着天香阁走去。 “客官,您这是……”小二看着来人,笑着上前问。 “我来赴约,有人在天字一号房等我!” 沈意欢掀开薄纱,目光扫了眼小二,声音轻柔的说。 小二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认出是前将军夫人时,眼里闪过莫名的轻蔑,敷衍的躬身做请的姿势,“楼上客人等了许久了,姑娘请!” “多谢!” 沈意欢提着裙子往二楼去了。 门外几人好奇的往里探着身子。 “哎哎,你们说,沈氏是不是来私会情郎来了?” “不会吧,风声这么紧,她还敢来偷情?” “那可不一定,这女人长的这么骚,指不定就……嘿嘿你懂的。” “那,要不然,哥几个今儿帮帮宋将军?抓一抓奸,出一口恶气?” “就这么办!一定要把这奸夫淫妇抓起来,可不能让她给我们的英雄头上戴绿。” “说的是,我在这儿盯着,你们去通知将军。“ “走走走,我们这就去宋家告诉告诉将军去。” 几个无所事事的男人,留下一人守在天香阁门口候着,其余几人齐齐往宋家去了。 () xs。xs 第75章 利用 “找我什么事?” 沈意欢进了房间,看都没看里面的人一眼,拉开最近的椅子坐下。 一脸冷漠道:“劝你还是长话短说,我没空听你长篇大论,我还急着回去赚钱养儿子呢!” “你这是什么话?” 沈相眉头一挑,“宋巍这几年纵着你,也算是对得起你了,如今你不好好跟他过日子,又闹和离做什么?” 沈意欢闻言,冷笑一声,这是身为男人,为同类抱不平来了? 沈意欢手肘歇歇靠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掀起了帷帽上的纱,眸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沈大人,民女斗胆,您这是以什么身份说教我呢?” 看到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沈相眼里闪过痛色,他大手一拍桌子, “沈意欢!” “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有闺阁女儿家的半分样子!” “啧!” 沈意欢掏了掏耳朵,“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装不下去了?” “你怕是不知道吧,您这种人,低声下气的样子,太假,太虚伪,叫人听了觉得膈应。 还是对着民女大声咆哮的样子比较真实,让人觉得眼前的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还以为,他永远都会是一副清冷的神仙模样呢,原来,他也是个有情绪,会发怒的普通男人。 “沈意欢,你这是在咒我?”沈相在耐不住性子好声好气的与她说话了。 浑身的气质都变得冷冽起来。 一双锐利的眸子盯在她身上,眉毛都竖起来了。 沈意欢对上他的臭脸,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才知道吗?我哪一天没咒你?”沈意欢一脸讽刺的摇摇头。 真想不通,他难不成以为时间久了,她就会忘了那些伤害吗? 真是可笑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做梦呢! 她不咒他,难不成她会祈祷他长命百岁吗? 看着眼前的男人被她气的额头上青筋直跳,她才满意的笑了。 微微后仰着身子靠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块点心,若无其事的咬了一口。 又假装才想起一样,一脸后怕的“呸呸呸……”几声,看着对面的男人脸色即将崩裂时,无辜的看着他,“啧,没下毒吧沈大人? 民女虽然命贱,可也是一条人命呢,不能就这么死在您手上吧!” 沈文渊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后,深吸一口气,似是真心为她考虑一样,“意意,不要再跟爹作对了!” “你不认我没关系,可是你不能,就这么脱离了宋家,你让韫儿以后怎么办? 那韩氏我让人查了,不过一介孤女,哪怕如今得宠,将来也难成气候,你只需要守着你大夫人的位置即可。 至于韩氏,你若是实在觉得碍眼,等宋巍离开了京城,随便找个由头处置了即可。 往后宋家,就还是你和韫儿母子的天下,你又何必,非闹到如此难以收场的地步呢!”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沈意欢听着他这番言论,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如此!” 她懒散的从椅子上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凑近了看他,“所以,我娘就该死,是吗?” 她强忍着眼泪,看着眼前这个,她曾渴望他好好疼一疼自己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质问, “我娘一介孤女,且又出身低微,所以史氏一进门,就被她三言两语逼着做了妾是吗?” “日日守着一句承诺,谨小慎微的活着,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笑脸,就能絮絮叨叨一整天的女人,就那么屈辱的,死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小房子里。 而我,身为娘的女儿,也同样卑贱,被一个厨娘的儿子盯上,若不是我天生凉薄性子狠辣,你说,我还能活到今日吗?” 沈意欢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痛苦的神色,眼里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感,随即又冷笑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当年要是被他侵犯了,我就会去寻死,就活不到现在了?” “哈哈哈……沈大人,民女告诉你,民女不会死的,民女这种天性凉薄之人,不会把贞洁看的那么重的。 男人三妻四妾,睡女人就跟吃饭一样,凭什么女人就不行? 被一个混账污了清白,女人就该去死?该死的难道不是男人吗?” “混账!” 沈相一脸气愤的看着她,“你果真是 ,你的教养呢,你简直口无遮拦!” 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让沈相找不出其他可以骂人的话。 只指着她,浑身气的发抖。 “瞧你,骂人都这么含蓄!” 沈意欢看他胸口一起一伏的,顿时觉得没意思。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将帷帽取下来,慵懒又散漫的斜斜靠着椅子, “当初我满嘴人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个反应,怎么,人老了,就少见多怪了?” 看她如此模样,沈相一脸心痛,“爹说了,当年的事情,是一个误会!” “误会?” 沈意欢坐直了身子,“怎么不误会到史氏身上去,只误会我娘一人?” 沈意欢眼里的讽刺,刺的沈文渊眼眶直发红。 “意意,跟爹回沈家吧,只要你跟爹回去了,宋巍他又如何敢欺负你。 不用你亲自动手,宋巍就能主动和韩氏做个了断。” “呵——” 沈意欢又笑,“怎么了断?就像当年的你一样,为了讨好史家一样,眼睁睁看着我娘自我折磨,将自己折腾死,对吗?” “沈相好意,恕民女承受不起! 我沈意欢,有爹有娘,我爹最喜欢给我做各种各样的发簪,我娘意欢给我做衣裳鞋袜,弟弟也听话乖顺,府上下人更是唯我是尊。” 她顿了下,目光清凌凌看着他,“我怕真跟沈相回去了,又被人压在草堆里褪去衣裳羞辱。” “意意,爹不会” “别,我爹就是个小商贩,他没什么本事,与沈相这种薄情寡义的人可不同!” 沈意欢说着,目光扫过窗外的影子,径自倒了一杯茶,端起来走到他旁边,坐在椅子上, “你呀,何必这么执着呢,我不跟你去沈家,你不照样能看到我吗? 何必舍近求远呢,进了沈家的大门,我见你也不见得有现在这么方便!” 沈文渊被她这突然而来的亲昵弄的有些糊涂。 每次见面,总是避他如蛇蝎,隔着桌子远远的坐着。 这与他坐的这么近,今日还是头一回! “嘭……” 不等他多想,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沈意欢,你居然真的与他鬼混在一起!” 宋巍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看着沈意欢与沈相靠的那么近,恨不得当场就杀了他。 沈文渊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人愣了下。目光略过沈意欢眼里得逞的笑时,才惊觉,他居然被这丫头给利用了。 () xs。xs 第76章 改姓 “沈相,你怎么在这里,还与内子共处一室?” 宋巍盯着沈相,睚眦欲裂,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沈意欢会在这个时候与沈文渊出来私会。 外头流言如此猛烈,他们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沈文渊被宋巍他一副捉奸的嘴脸气的不轻,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再加上宋巍的质问,当即就冷哼一声。 “哼,和离书都给了,宋将军有什么资格喊她内子!” “老夫与她在这里见面,又与你何干?” 沈文渊哪里知道京城的流言,如今只一心想着怎么痛骂一顿这个的负了女儿的薄情寡义之辈。 与他何干? 呵,真是恬不知耻! 宋巍的眼神微微眯起,透露着无法遏制的愤怒,拳头紧紧握住,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怨恨都凝聚在这一刻。 声音低沉而充满火药味:“与我何干?沈老贼,你让我当了这么多年王八,还让我为你养着小孽种,你说,与我何干?!” 宋巍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似燃烧的火焰,怒视着对方。 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将人冻结。表情扭曲着,内心深处的痛苦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多年来的屈辱和伤害在这一刻齐齐涌上心头,让他无法再忍受下去。 他身体微微颤抖着靠近,愤怒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 而沈意欢的沉默,以及靠近沈文渊的小动作,更是犹如一把锋利的剑,刺痛着他的心灵。 她居然躲在一个奸夫身后,还一脸怕他的模样。 “你们背着我偷情,生下孽种不说,还顶风作案出门私会。传言如此之盛,都没能挡住你们出来偷情,沈意欢,你简直不知羞耻!” “混账!”沈文渊胸口上下起伏着,整个人被气的浑身发抖。 指着宋巍一个劲儿的质问: “谁准你这么说她的!” “你放肆!” 当着他的面羞辱自己女儿,他还能忍吗? 什么偷情,什么私会,都说的什么跟什么? 明明是他自己先背叛的,居然还敢倒打一耙骂他女儿! 简直岂有此理! “谁准我说的,你们做都做了,还不准我说了。” 宋巍对着他怒吼,沈意欢似乎被吓到了一样,一把抓住了沈文渊的袖子,躲在他身后垂眸擦泪。 沈文渊第一次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像猫儿一样乖顺,嘴角压都压不住的往上扬。 可他这模样,看在宋巍眼里,就是在挑衅他。 他气的指着他们怒斥, “沈意欢,你放开他!” “凭什么放开!”沈文渊怼了回去。 “你别想再欺负她,我告诉你,我是” 沈意欢掐了他一把,背对着宋巍看他警告,“你敢说,我就永远不认你!” 沈文渊话到嘴边,突然卡壳,“总之有老夫在,你别想在欺负她。” “沈相就不怕,世人皆知,你是个与臣妻偷情的奸夫吗?” “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就不怕天下学子耻笑,背上一身骂名遗臭万年吗?” “你 放肆,混账,宋巍,谁让你这么说她的,你没脑子吗?” 沈文渊睁大了眼睛看他,这人是瞎子吗? 看不出来他们父女长这么像? “我就是没脑子,我都被你们气疯了还要什么脑子? 老子将她捧在手心里,连儿子都是奸生子,老子还需要什么脑子。” 一想到自己以为的亲儿子,居然是这老匹夫的种,宋巍哪里还有理智。 愤怒冲破了理智的控制,整个人像一头蛮牛一样朝着沈文渊冲了过来。 “沈文渊,老子要杀了你!” 宋巍叫骂着,不管不顾冲着沈相就是一拳。 “嘭……” 沈文渊被他一拳打翻在地。 “你敢打老夫的鼻子?” 沈文渊抹了把鼻子上的血,怒不可遏的瞪他。 “嘭……嘭嘭嘭——” “老子打的就是你!奸夫,老贼!” 宋巍以绝对性的胜利,将沈文渊骑在身下,对着他一张脸挥动着拳头。 沈文渊年轻的时候,拳脚功夫也是尚可的,可对上年轻力壮,且又久经沙场的宋巍,他这把老骨头就不够看了。 他的反抗在宋巍看来,就如同隔靴搔痒一般。 沈意欢躲在一边,看着宋巍将沈文渊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整个人眼底闪过疯狂的愉悦。 很早她就想这么干了! 可那个时候,一来她年纪小,不是沈文渊的对手。 二来,时机不成熟。 她长大以后,随着宋巍回来京城,早已时过境迁,她再旧事重提,就又成了她揪着不放了。 今儿就很好! 让他们两败俱伤,也省的她动手,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很快,房间里的动静就引来了其他人,“丞相大人!” “宋将军,你们这是怎么了?” “快救丞相大人,将他们分开!” 卫明远看着狼狈的二人,心里暗暗叫苦!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遇上这么个事儿? 沈意欢见有人来了,才假模假样的哭起来,“你们别打了,快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心里却大声叫嚣着,打吧打吧,最好打残一个才好。 她用手里的帕子捂住脸,生怕自己的笑容被别人看见了。 可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她偷情被抓,羞愤不已没脸见人呢。 卫明远带来的人好不容易才将两人分开。 只见沈文渊浑身衣裳皱巴巴的,往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七八糟的垂在两颊。 脸上血流过的痕迹将他一张脸分成了几块。 门口偷看的众人,一个个低着头,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惹得沈文渊更是愤怒难耐。 “宋巍,你莫不是疯了吧你!你嘴里不干不净也就罢了。 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宋巍,老夫……定要扒了你的官袍,让你后悔今日的莽撞!” 沈文渊简直要气死了,他堂堂左相,居然被人当众殴打,以后还怎么面对一众同僚。 还怎么面见皇上! 宋巍看着沈相脸上的血,眸子闪了闪,“哼,沈相如此欺辱我宋巍,还想让我捏着鼻子认了吗?” 他一脸讽刺的扫了一眼沈意欢,“就这么个老东西,行房也没多少劲儿了吧?” 沈意欢被他如此恶心的话说的一愣,像是从未认识他一样,目光打量着他。 耳朵灰黑色,泪堂发黑,眼白发黄,唇色无华,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与往日那个脸色健康的男人相差甚远。 她瞥了一眼,就暗道一声晦气,继续低着头装死。 随便吧,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是后面求她的时候,别这么硬气就行! “沈意欢,你就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宋巍看她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气的心肝儿疼。 “你吼她干什么?”沈文渊顶着一脸血迹怒斥。 “你闭嘴!闭嘴—— 我问的是沈意欢!” 宋巍脸色难堪的咆哮。 沈意欢故作难堪的看了他一眼,说出了一句足够杀死一个男人尊严的话,只听的她问宋巍,“那要不然,把韫儿改回沈姓?” “你……” 宋巍被她这句话,气的被噎住了一样,脚步虚浮的往后退了两步。 幸亏卫明远的人扶着他,否则,堂堂镇北将军,就被她给气晕了。 () xs。xs 第77章 文轩 “皇上,求皇上为老臣做主啊皇上!” “宋巍贼子将老臣打成这样,老臣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沈文渊一见皇上,就跪下哭诉,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要碎了。 他头发乱七八糟的耷拉在身上,一身袍子像是刚从床底下掏出来的。 别说是他的一品大臣了,就说这是城门外的老乞丐,都有人信! “爱卿,你这是被人给 抢了?” 皇上一脸震惊的从椅子上起来,前倾着身子撅着屁股看着下面的人。 他见沈文渊一身狼狈的跪在中央,一时有些不敢置信,伸手揉了揉眼睛,确认是他后,才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大手拍着扶手上的龙头,一时间有些自我怀疑,是不是他这个皇帝有些无能了。 还是说,是底下的臣子阳奉阴违,隐瞒了他什么? 在他的英明治理下,京城居然能出现这等狂徒? 能将他的一品大臣打的,让他这个皇帝都认不出来的模样?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在京城还敢抢朕的一品大臣?” 皇上的话音刚落,宋巍便一脸怒容地冲了进来! “求皇上为末将做主!沈文渊羞辱末将,长期与臣妻私会,还生下孽种让臣养大。末将恳请皇上为臣主持公道!” 宋巍的眼中闪烁着悲愤与决绝,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一丝无法言语的不甘。 “黄口小儿,莫要以为打了胜仗,就可以目中无人了!明明是你殴打老臣在先,老臣恳请皇上为臣做主,严惩宋巍此等贼子。” 沈文渊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你与臣妻偷情,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沈老贼,你敢不认?” 宋巍眼神狠辣的盯着他道。 “住口!你这是血口喷人!如此污蔑朝廷大臣,老夫与你誓不两立!”沈文渊气急败坏地吼道。 “呵呵,老而不死是为贼!沈文渊,你这老贼真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吗?”宋巍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拳头紧紧握着,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眼看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再度动手,皇上怒拍桌子,“放肆!” “你们当朕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家后花园吗?”皇上的声音震耳欲聋,充满了威严。 “当堂咆哮,衣冠不整,不修口德,你们是要造反吗?”皇上的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愤怒地扫视着两人。 “你们哪里还有一点为人臣子的地方,啊!” 皇上气冲冲下来,一手踮起沈文渊的下巴,看他一脸血痕,气冲冲问道:“谁打的?” “他!” “我!” 两人倒是承认的干脆! 皇上嘴巴张了张,拼命忍着爆笑的冲动,一把甩开沈文渊的下巴,指着宋巍怒斥,“你们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好啊,真好!” 而后气的一甩袖子又折了回去坐下,指着他们痛骂, “以目尝之,其味甚辛!” “你们去照照镜子,好看吗?啊,衣冠不整,满目狰狞,朕都能被你们吓得做噩梦!” “简直岂有此理!” “皇上息怒!”二人同时磕头。 沈文渊目光闪了闪,眸子里闪过难堪,他何时以如此丑态示人过? 宋巍贼子,简直不可饶恕! “息怒息怒,朕息什么怒,朕一把年纪了,养儿子都没打过这么多场官司。” “你们瞧瞧自己,一个是朕曾经的状元,这般模样,哪还有状元郎的风骨?” “还有你宋巍,你不给朕惹事你就停不下来是吧? 前脚纵容女眷羞辱李老夫人,让人家告到朕这儿来。 后脚又被沈相告到朕面前,你是不是觉得,打了几场胜仗,你就要上天了。” “来来来,朕这个位子给你坐,看看你能不能把天给朕捅破喽!” “皇上息怒!是末将该死!” 宋巍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你是该死,简直罪该万死,你居然将朕的丞相打成这样,宋巍,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你简直让人” “皇上,臣打他,是他该打,他与臣的妻子偷情,还生下孽种!” “你胡说,你简直含血喷人!”沈文渊指着他痛骂。 “什么?” 皇上一心在沈文渊脸上的血痕上,也就忽略了他们之前的争吵。 如今被宋丢出来的炸弹惊的站了起来,连宋巍打断他说话都忘了怪罪。 眼睛一个劲儿的在两人身上来回审视,“沈文渊与宋夫人偷情?” “还生了孩子?”皇上八卦的看着他们,沈文渊老当益壮啊,把宋巍都比下去了? “千真万确!” “满口胡言!” 前一句是宋巍说的,后一句是沈文渊说的。 皇上满脸狐疑的看着他们,沈文渊可是文臣之首,他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也不像是能做出此等私会臣妻的人。 可宋巍却又言之凿凿,一副抓奸在床的笃定。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李公公甩着拂尘疾步进来,凑到皇上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后。 皇上眼眸越发锐利的盯着两人,目光阴沉的扫了二人一眼,“好啊,你们可真好,真给朕丢人!” “沈文渊,你跟朕滚进来!” “臣遵旨!” “哼,你给朕等着,朕一个一个收拾你们!” 皇上放下狠话,就抬脚入了后殿,沈文渊临路过宋巍身边时,“嘭”狠狠踢了他一脚,这才冷哼着往里走去。 看的李公公脸色直抽搐,沈相这可真是…… 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得老神在在的立在原地,目光时不时落在宋巍头上。 宋巍跪在大殿当中,拳头紧紧握住,眼里满是不甘与屈辱。 他竟是没想到,外头传的风风雨雨的奸夫淫妇,居然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与他宋巍的妻子。 他以前是怀疑,可那也只是他为了气她说的一时气话。 哪里知道,她早就背叛他了。 后殿,皇上看着一身狼狈的沈文渊,叹了口气。 “来人,伺候沈相洗漱!” “谢皇上信老臣!” “朕当年亲自选的状元,朕还能不信?”皇上拿眼刀子甩他。 “还是皇上了解臣。” 沈文渊带着哭腔谢恩后,由宫人伺候他梳洗完毕,这才老老实实又跪下。 “说吧,一字一句说清楚!”皇上一脸严肃的看他。 “皇上,您还记得文轩吗?”沈文渊一脸痛心的问。 沈文渊一句话,让整个后殿静的落针可闻,君臣二人看着对方,眼里皆弥漫着痛色。 皇上眉头微蹙,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他轻轻点头,面色露出一丝沉重。 “朕如何能忘了他!” 皇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愧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时间仿佛凝固了。 君臣二人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宫外,沈意欢目送沈文渊进宫告状,宋巍紧随其后进宫,众人又被卫明远驱散。 看着狼狈的场面平复了许久后,她这才浅笑着出门,想要走回去。 却不想,被守在一旁的韩曼儿一行人堵住。 韩曼儿一边打量她,一边用一种我知道你的秘密的眼神看她,“沈意欢,你藏的挺深啊!” “听不懂宋夫人在说什么,麻烦让让。” 今日的目的早就完成,沈意欢不想与她多言,转身就打算离开。 “看你一副神女下凡的样子,没想到你私下里居然比我还要玩的花。” “怎么样,与沈文渊那样的封建大学士,禁欲老干部系的男人玩起来,爽不爽?” 韩曼儿说了一句,又自顾自的开口,“想来应该也不错,毕竟将一个谈性色变的老古板,拉入地狱里沉沦的感觉,可是绝无仅有呢,应该~会很爽吧,” 闻言,沈意欢被臊的脸色微微发烫,她知道这女人颠,没想到她这么颠。 沈意欢脚步微顿,看着她一脸荡漾的神色,转身说了句,“想玩男人找宋巍,恕我无能为力”,就不再理她。 () xs。xs 第78章 套话 沈意欢本不欲再理会,可奈何韩曼儿却不依不饶。 她甩开下人追了上来,眼神狐疑的打量着沈意欢,“你姓沈,沈相也姓沈,你该不会,是沈相一夜风流的产物吧?” “是不是沈文渊他顾及家里的大夫人,不敢接你们母女回去,你从小受尽苦楚寻来京城,他却不认你?” 沈意欢不动声色的看她,“想象力不错,你很适合写话本子。” “不过下次碰见我,把你意淫男人的劲儿收一收,再让我听见你信口开河,信不信我大嘴巴子抽你。” 韩曼儿贱嗖嗖的看着她笑,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歪头看着沈意欢,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若是我没来,像你这么凄惨的身世,若说是这个世界的女主,那也说不定。 身世凄惨风雨飘零,遇到宋巍这样一个如天神一般的男人,来拯救你于水火。 然后生儿育女,夫妻恩爱,过上幸福的生活。 晚年儿女承欢膝下,那画面想想就很美。 不过可惜呀,我韩曼儿来了,所以你被休了,宋巍要宠一辈子的女人注定是我,这个世界的女主,注定就是我韩曼儿喽。” 她看着沈意欢,一副高高在上看透一切的模样。 “而你沈意欢,注定就是这个世界中的炮灰,不对,npc吧,对,你就是个npc路人甲。 就算沈文渊真的和你有什么关系,那又怎么样? 你注定只能成为我上位的踏脚石,你死心吧,你是斗不过我的。” 沈意欢看着她如猴子一般在自己面前卖弄,忍不住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这女人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居然敢跑来她面前大放厥词。 她之所以不愿意对她赶尽杀绝的原因有二。 其一,她的母亲就是如韩曼儿似的孤女,且死相难看。 其二,在她看来,造成这一切的根源问题,是宋巍,而非韩曼儿本身。 况且,这女人一看就不安分,她留着她在宋巍身边,还有用呢。 想起母亲的死相,她摇摇头看她,“这世上,没有谁能拯救得了谁,将自己的一生寄托与男人身上,是蠢货才会做的事,女人,唯有自渡方可长乐无极。” 沈意欢看着她,坦荡的说了一句。 韩曼儿绕着她转了一圈儿,充满骚气的笑。 “嗨,姐妹,那是你太端着架子了,就你这样的,哪怕寄托了,男人也不会怜香惜玉啊! 男人啊,都是贱骨头,都喜欢女人床上发浪,床下端庄,你这副菩萨模样,宋巍恐怕都不敢亵渎,他还怎么拯救你呀。 我就不同了,我该软就软,该硬的时候我也能软。 我把泡男人当做享受,享受哄他的过程,享受他在我身上卖力的那股劲儿。 所以,他如今对我百依百顺,我注定,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人不一样。 尤其,在宋巍眼里,我韩曼儿就是独一无二。 今日巍哥哥与沈文渊为了你打起来,不过是介于男人的尊严罢了,你可别以为,宋巍心里还有你。” 韩曼儿看着沈意欢警告。 她是想将宋巍玩弄于股掌,可她没想过把他让给沈意欢。 府里那几个小妖精,长的尚可,却都没什么脑子。 可这贱人,光是一张脸,就能迷的男人为她倾其所有。 老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她可不想将人赶出去了,反倒让人勾着宋巍的心走了。 沈喜欢无声冷笑,无所谓的说了句,“倒进潲水桶的菜,我没兴趣捞起来在吃,你慢慢品尝就好。”转身就走。 “喂,你别走啊,宋韫改姓,需要宋家人点头吧,你觉得本夫人怎么样?” 韩曼儿突然有些心慌,她太冷静了! 冷静的不像是那种,被赶出门去的炮灰原配。她要杜绝,宋巍与沈意欢和好的一切可能。 所以,借着今日,将那小贱种踢出去以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宋家唯一的接班人了。 其他人的肚子嘛,一碗红花下去,保准她们一个个生不出一颗蛋来。 “你有这么好心?”沈意欢听的有些心动。 比起宋巍,自然是这个蠢货对付起来简单一些。 “当然!”韩曼儿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我可不想,让某些个外姓人,夺了属于我儿子的家产。” “你不过是宋巍的一个平妻罢了,你能做的了将军府的主?我这个原配,当初都没你这么大权力!” 沈意欢故作姿态的质疑,让韩曼儿有些愤怒,“呵,你这种没出息的女人,能和我比?” “切,看着吧,看看爸爸是怎么把你们母子踢出宋家的。” 她冷哼一声,大步往前走去,“沈意欢,你瞧着吧,你做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本夫人做不到。” 沈意欢心里很激动,可面上依旧噙着淡淡的讽刺。 韩曼儿走了半天,看她慢吞吞不肯跟上来,嗤笑一声, “你这种人真蠢,我要是你,我就跪在沈家大门口痛哭,逼的他们认了我,你有儿子你怕啥? 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那是老头老太太的命根子,你长的还行吧,沈相的原配一把年纪,哪里比得过你呀!” 韩曼儿其实想说沈意欢长的走到妖艳贱货的,可偏偏她总冷着脸,一副老修女一样,又顾忌着上次被打的事儿,那句妖艳贱货又换成了还行吧! 沈意欢跟在她身后,听着她叨叨,没有做声。 眼神复杂的瞥了她一眼,心说韫儿的姓今儿要是能顺利改了,那这韩曼儿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沈意欢不吭声,韩曼儿觉得无趣,转身又问她, “你总话这么少吗?上次打我也没见你这么话少!” “怎么,他们说你偷情你觉得难堪了吗?” 沈意欢眼眸锐利的扫了她一眼,心里暗暗道:“好想扭断她的脖子,让她闭上嘴啊!” 韩曼儿见她不说话,又自顾自的开口,“你们就是麻烦,无非就是多睡了几个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意欢深吸一口气,她不想再与她扯这个话题。 指着前面激她,“京兆尹到了,你真敢让韫儿改姓吗?” “还是说,你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 “你看不起谁呢,你们这种封建女人,都把别人看的跟自己一样无能嘛,我告诉你,我韩曼儿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的到。 不像你们,哭哭啼啼的只会守着男人嘤嘤嘤。” 说着,她从袖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看吧沈意欢,这东西~你恐怕,摸都没摸过吧!可是巍哥哥他,却将它给了我!” 沈意欢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心猛地一跳,或许,今天真的可以借着眼前这女人改了韫儿的姓。 突然觉得,韩曼儿蠢是蠢了点儿,不过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的。 这不就是,蠢的很可爱嘛! () xs。xs 第79章 变态 “沈夫人,这是令郎新的牙牌,请您收好!” 京兆尹面上一片平静,心中暗自感叹,这沈韫的命也不知是真苦还是假苦!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写有沈韫名字的牙牌递给了沈意欢。 “谢大人!” 沈意欢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牙牌,仿佛手中捧着的是无比珍贵的宝物。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激动和喜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京兆尹看着她激动的神情,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一个女人被和离本就已经很苦了,如今就连儿子也被迫改了母姓。 往后他们母子还不知道要承受多少流言蜚语的中伤呢! 沈意欢仔细的摸着牙牌,这块牙牌代表着韫儿新的身份,从此以后,韫儿将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紧紧地握着牙牌,感受着它在手中的温度,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韫儿,让他也能分享这份喜悦。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件事办的居然这么顺利。 看来,蠢人也有蠢人的好处。 她谢别了府尹大人,出门看着太阳,步伐变得轻快起来,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 “喂,沈意欢,你怎么这么激动,该不会,你真要带着儿子去沈家认亲吧?” 韩曼儿追上她问。 “你别高兴的太早,沈相那样的人,不过玩玩你罢了,怎么可能会接你进门,我劝你不要做梦了!” 韩曼儿看她如此高兴,心里又觉得有些不舒服。 凭什么让她去沈家攀上沈相啊! 虽然他老了床上不中用,可他权力大呀。 要真让她进了沈家门,那岂不是一点苦都没吃? 反而被自己亲手推进了福窝窝里享福去?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自己刚刚冲动了,她该捏着宋韫这个小贱种,时不时拿捏一下沈意欢的。 等宋巍去了边关,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宋韫是死是活,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真晦气,她刚刚居然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的决定。 “宋夫人,我谢谢你啊,我不会认亲的,韫儿只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沈家门槛儿太高,我高攀不起!” 沈意欢再看韩曼儿,也没那么讨厌了! “宋夫人,我先走一步了!” 沈意欢摸了摸怀里的文书,脚步轻快的往家里赶去。 今日阴差阳错,倒是促成了一件她最不敢想的事情。 真好啊! “喂,你有自知之明最好,一个下堂妇,还偷情生了野种,沈相岂会那么傻就就当接盘侠。” 韩曼儿的“忠告”,沈意欢只当作听不见,她已然沉浸在儿子冠上母姓的喜悦中。 “香菱,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怎么感觉,沈意欢这贱人,没那么惨呢!” “你看她兴冲冲离开的模样,让本夫人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你说,她怎么就不哭哭啼啼的求我,呢?难不成,沈相真这么宠她一个外室?” 韩曼儿挫败感十足,她做完这件事,心情也没怎么好。 “我的好夫人,您这事办的还不好啊,您想想,沈氏带着孩子,以后谁愿意娶她。 没有夫家可靠的女人,往后日子有多难,可想而知。 您就不一样了,您可是将军府夫人,再说了,您不说您自己会做老少皆宜的蛋糕嘛。 等您做出来了,整个京城的点心铺子,不得舔着脸来求您给他们一口饭吃啊! 到了那个时候,您要什么有什么,沈氏,她还有什么?” 香菱嘴上这样说。 可心里却疯狂吐槽,沈氏当然什么都有了,就冲着主子数年来对她一往情深的劲儿。 主母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主子都得造出一把登天梯来。 “嘿,还是你会说话!” 韩曼儿手抚孕肚,长舒一口气,“你这样一说,我确实又想通了。” “我们那里,夫妻感情不和离婚是解脱,可这里可不是我家乡。 是女人,就得有容人之量,就得接受男人小三小四一起玩的事实。 这个社会,一个长相妖艳的女人和离,若是没有男人护着,可不就是只有死路一条嘛。” 她沈意欢,真以为和离了就解脱了吗? 错! 大错特错! “那还不是夫人教得好,奴婢就喜欢听夫人说一些,奴婢一辈子都想不通的道理。” 香菱扶着她,一脸谄媚的奉承着。 心里却默默想着,等左膀来了,她要怎么跟他要奖励。 毕竟,鼓动韩氏出面,给小主子改姓的,可是她香菱。 “嗨,这算什么?我们那里的人啊,男男女女在游轮上还开过party呢,古人怎么可能有他们玩的花。” “夫人,爬梯是什么呀,奴婢孤陋寡闻,还没听过呢!” 韩曼儿被香菱蠢的直笑,“哈哈哈,爬梯?” “香菱,你可真是个小蠢货,我告诉你爬梯是什么。 这爬梯啊,就是女人脱光了爬在地上,给男人当梯子。 男人一个一个的往上爬,比比谁爬的最多,比谁爬的久,比谁,最厉害,听说可好玩了儿呢。”韩曼儿幽怨的说。 听说? 香菱眼神微闪,“听起来好神奇哦,夫人说的奴婢都想亲眼见识一番了呢!” “你?怕是没机会了!”韩曼儿嗤笑一声道。 她上辈子至死,也都是从网上窥的一句半句。 游艇宝贝的视频倒是很多,可这种银爬都是有钱人组织起来的非常私密的,她哪里有机会进得去。 她都没机会亲眼见过,香菱又从哪里见? 韩曼儿脸色变得不好了起来,她那时候,哪里有机会进那种场合。 不过现在好了,她想怎么怎么样玩儿就怎么样玩儿。 上辈子她长的丑,只能去特殊学校做护士。 校医室里的那几个大夫与护士玩的时候都避着她。 她每次生气,就拿那群逼崽子出气,借着体检的理由,他们只能脱了衣裳随她折腾。 反正他们的家人很少来看他们,而且被她打怕了,也不会说出去。 可哪里知道,踏马的有次她太生气,玩的有一点过火,死了好几个。 是几个还是十几个来着?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要说那些人也挺可笑,她送他们离开不是替他们解脱吗? 那样的人活着不是社会的负担吗?她做了他们都不敢做的事情,他们不感谢她也就罢了。 还一个个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网暴她,羞辱她。 攻击她的长相,攻击她的身材,甚至,网恋的对象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她就是那个虐待特殊儿童致死的凶手时。 居然将她邮给他的小裤裤剪了,还录视频咒骂,让她赶紧去死,还骂她变态。 她怎么变态了? 不就是想让他更加了解她吗? 下头男! 不过谁能知道,她就算被枪毙又如何? 她有机缘啊! 不但有了一具婀娜多姿的身体,还有了一张柔柔弱弱小白花脸。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送她的大礼包啊! 上辈子被男人嫌弃,被所有人嫌弃,这辈子,她肯定好好玩男人。 顺便,再做几个人彘泡罐子里过过瘾,多好啊! 随着韩曼儿脸色阴沉,香菱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却也只故作不知,垂眸扶着她往前走去。 韩曼儿想到人彘,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香菱,你知道没爹没娘的孤儿都在哪里吗?”香菱虽然疑惑了下,却也老实回道:“回夫人,他们都在普济堂,不光孩子,还有很多无儿无女的老人,都在那里生活。” “普济堂,有意思,陪我去一趟吧!本夫人今儿发发善心,领回去几个孩子养养。” “是,夫人!” 香菱说完,扶着她上了马车,陪着韩曼儿一起往城外的普济堂而去。 () xs。xs 第80章 外室 “沈文渊,你也别得意,她能背叛我,就能背叛得了你!” 宫外,宋巍看着沈文渊,一脸的阴鸷的放狠话。 以前他还笃定,就算和离了,沈意欢还是离不开他。 他们之间有孩子,而且她一个女人,没有他护着,如何在京城生存下去都是问题。 本来,只是想让她冷静一下,等过段日子气消了,他再去认错,哄一哄她的。 哪里知道,她决心与自己和离,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带回来曼儿的原因。 而是为了明目张胆的跟这个老东西私会。 他实在不甘心,他不甘心沈意欢宁愿没名没分的与这老东西厮混,也要与他和离。 他不明白自己差在哪里。 “呵,黄口小儿,哪怕你在军中再怎么用兵如神,在老夫眼里,不过是个没有脑子的武夫罢了。 你如今跟本相横,也不过自取灭亡罢了,你真以为,皇上会信你的鬼话吗?” “年轻人,一点点成功,不代表顺遂一生,皇上的耐心,是有限的。” “贤妇令夫贵,恶妇令夫败,你的报应在后头呢!” “嗤~” 沈文渊冷笑着一甩袖子,丢下一个 嫌弃的眼神,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而宋巍,则是看着他的马车,一脸阴沉的握拳。 沈文渊不过区区丞相,皇上居然这么护着他。 明明他与沈氏共处一室是事实,且沈氏只身一人戴了帷帽去见他。 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不是私会是什么? 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可皇上倒好,不知道沈老贼说了什么,居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只一句误会就打发了他。 甚至,还以他们互殴为理由,罚他回家闭门思过。 而沈文渊,却不过是罚了三年俸罢了。 三年俸对沈文渊这样叱咤朝堂多年的老人来说,根本都算不上什么惩罚。 对比沈文渊的毫发无损,他倒是坐了冷板凳。 他明明打了胜仗回来,却屡次被皇上责罚,甚至还让他在家反思。 真是可笑,他需要反思什么?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叫将军享太平,他还真是白白付出了! 什么朝廷重武,不过是唬弄傻子,让他们冲在前头,不要命的为皇权富贵卖命的笑话而已。 可笑他竟然当真了。 他又气皇上偏心,又气不过沈意欢为了一个老匹夫舍了自己。 一人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抬头望向二门,却不见韩曼儿的身影。 “夫人呢?” “回将军,夫人去城外的普济堂去了,说是想领几个伶俐些的孩子回来,给他们一口饭吃。” 琼枝从月洞门出来,一双眼睛黏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她今儿可是有备而来。 从韩曼儿的马车出了城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准备着随时献身给宋巍了。 韩曼儿那贱人,明明说好的一起对付沈意欢,却不想她出了力,居然不给她记功。 今儿,她非要怀上将军的孩子,给自己求一个踏踏实实的名分不可。 看到琼枝浑身清凉的凑上来。 宋巍将脑海中的那张脸驱除,眉眼间多了一丝冷笑,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又何必耿耿于怀。 离了沈意欢,多的是女人爬上他的床榻。 他宋巍,从来不缺女人!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样,他往前一步靠近, “看你这样子,是专门来等本将军的?”宋巍说着,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啊……” 琼枝为这突然而来的惊喜,尖叫出声来。 而后又攀上他的脖子,胸脯蹭着男人,恨不能钻他身体里似的。 “将军,人家 人家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呢!” 她太想成为将军的女人了。 琼枝满含热泪的告白,让宋巍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是吗?就这么想伺候爷?” “当然,像将军这么伟岸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想伺候。” 以前沈氏在的时候,将军连看她一眼都没机会。 哪里像现在,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是吗?” 宋巍抱起人,冷笑着往屋里走去。 有一个女人就不愿意! 她宁愿伺候一个糟老头子,也要离他而去! 一想到这个,他满脸的戾气藏都藏不住。进屋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撕了衣裳将人丢在榻上,闭着眼睛压了上去。 琼枝被他如此热情的对待,攒了多年的爱慕压抑不住的想要倾诉。 “啊,将军,奴婢好幸福,奴婢以前就盼着将军这样对” “闭嘴!” 她刚说了几句,就引来了宋巍的呵斥不说,还拿起丢在一旁的纱裙,将她的脸捂了个严实,这才又道:“喊我~夫君!” “夫君~” 琼枝立马夹着嗓子叫了一声,引得宋巍使劲儿@她。 她又疼又觉得幸福,甚至还想要更多。 可宋巍满脑子却是沈意欢的那张脸,以及,她躲在沈文渊背后那怯生生看向他的样子。 越想,他火气越盛,直接将琼枝当成了发泄怒气的工具。 眼里无一丝怜惜,有的只是疯狂的嫉妒与不甘。 眼睛猩红的掐着她的脖子,“说,谁厉害!” “是本将军还是沈文渊哪个老东西厉害,快说!” 琼枝面上泪涟涟的,她自己知道,眼前的男人将她当做谁了。 可她又舍不得宋巍下来,只得屈辱的顺着他,“将军,是将军!” “那你还找那老东西,嗯?” “啪——” 狠狠一巴掌打下去,琼枝屈辱又疼,痛苦的叫了一声。 “啊~” 琼枝最脆弱的软肉,被他打的通红,后劲儿上来,几乎要疼死过去。 可对她为非作歹的男人,依旧自欺欺人的逼问着她。 “是吗?有多厉害?那老东西不行吧,他是不是不如我……” 门外,一个不起眼的花匠听着屋里的污言秽语,对着半开的窗户扬了扬袖子。 留下一股甜香够,悄无声息的出了院,朝着一处幽径而去。 走到僻静处,回头看了眼来时的方向,眼里闪过冷笑。 宋巍,这可是你自己作死,不怪我们主子跟你抢人,实在是你,太废了啊! 景阳胡同,白桃翻来覆去摸着韫儿的牙牌,一再跟她确认,“小姐,您不会骗奴婢的,对吧?” “嗨,小姐什么时候骗过我们,这肯定是真的。” 兰叶从她手里抢过牙牌,握在手里搓了又搓。 “对了小姐,既然韫儿少爷都改姓了,那您看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总不能,让您一直背着偷情的骂名吧?” 兰叶说着,一屁股坐在沈意欢身边的小凳上,“您不知道,我让人传播您偷情的谣言时,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几下,心里怪难受嘞。” “什么?”白桃瞬间就炸了。 “你传小姐谣言,兰叶你怎么能胡乱谣言小姐呢?” “是我让传的。” 沈意欢摇摇她的袖子,安抚她道:“你先别急,谣言只是一时的,等过一阵子,就不会再有了。” “反而是,我因为这个还将韫儿改了姓,我没觉得有什么损失,谣言嘛,过一阵子就会有新的出来代替。” “反正奴婢说不过您,我听您的就是。”白桃撅着嘴憋出一句话来。 沈意欢摇摇头起身,目光看着她们二人,“听说,宋老爷子在城西养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寡妇做外室……” 白桃与兰叶闻言,一脸激动,“小姐您就直说,想怎么办吧?” () xs。xs 第81章 截信 沈意欢眉眼带着浅笑,“你们先跟我进来。” 兰叶与白桃二人兴冲冲的跟着她进了屋里。 “小姐,您想怎么做?引人去捉奸,还是让宋老头将那小寡妇纳了?” 兰叶一脸热情的问她。 “都不是!” 沈意欢笑笑,“你让人给那小寡妇递个话,就说她情郎的命我替她救。 只一点,让她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勾着宋老头娶了她做平妻,让她想办法进了将军府。” “小姐,你这招妙啊!” 兰叶一拍手,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宋巍刚立了平妻,他爹这会儿又带着平妻进门,这宋家,将来肯定是其乐无穷啊!” 白桃听着她俩的对话,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插嘴道:“让宋老头领了那小寡妇进门当平妻,宋老夫人能同意吗?”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沈意欢微微一笑,款款地坐在椅子上,声音轻柔地说道: “宋老头可就宋巍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一家人都已经从村里搬到了京城,可谓是瞬间改换了门庭。 他虽然不怎么开口,可行事作风一直给人一种他很聪慧,他与宋家村那些老人不一样的优越感。 在他看来,宋巍就是继承了他的聪慧,才能有如今的成就,走到天子脚下。”说到这里,沈意欢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狡黠。 “若是有人告诉他,那小寡妇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以后,或许是比宋巍更为出众,能带领宋家更进一步的福星,或者是文曲星投胎呢? 你说,冲着这个诱惑,他会不会想办法去说服宋老夫人,领了小寡妇进门?” 沈意欢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仿佛在白桃的心中丢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白桃听得如醍醐灌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钦佩之情,感叹道: “小姐,您说得真是太对了!奴婢之前也曾有过这种感觉,每次听他说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经您这么一说,奴婢才恍然大悟。 他总是将宋巍长得像他挂在嘴边,还不停地说将军小时候如何随他去地里干活,展现出怎样的聪慧,就如同他自己小时候一般。 他那喋喋不休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向别人炫耀自己呢。” 沈意欢摇摇头,以前不过是觉得看他们就像杂耍班子里的猴子,不当回事儿罢了。 如今既已经没有关系,那自然是要讨点儿利息回来。 兰叶若有所思的看了沈意欢一眼,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点头道: “若是让他知道,小寡妇肚子里的孩子是文曲星下凡,以宋老头的虚伪势力,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证明自己宝刀未老的大好时机。” “就会不遗余力的与宋老夫人抗争,为小寡妇争取名分。” 白桃紧随其他说。 韩曼儿没来之前,宋老头一直对小姐客气有加,一来是那时候宋巍对小姐不错,他为了讨好儿子,进而才不会给小姐找事儿。 对比宋老夫人的得寸进尺,他就显得没有那么刻薄挑剔。 二来,小姐每月给他额外的银子,让他有钱出去摆阔装大爷,拿人手短的他,在小姐面前自然是硬气不起来。 可韩曼儿一来,宋老头便如墙头草般见风使舵。 他见宋巍不再看重小姐,便立刻倒戈,屁颠屁颠地站到了宋老夫人她们那一边,与她们一起针对小姐,极尽谄媚地讨好韩曼儿。 其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活脱脱就是一势利鬼。 若是让他知道,他将来会有一个比宋巍这个镇北将军还厉害的孩子。 他会以何种态度对宋巍呢? 宋家,还会像现在这么风平浪静吗? “小姐,奴婢这就去办,保证让您满意!” “去吧!” 沈意欢笑了笑,掏出一封信给她,“顺便把这个给戚掌柜!” “是,小姐!” 兰叶接了信,转身就往外走去。 白桃看着沈意欢,一脸崇拜的盯着她看。 沈意欢被她看的有些奇怪,“怎么一直看着我?” 白桃跳到了她身边,“小姐,奴婢觉得,小姐真厉害!” “哦,你倒是说说,你家小姐哪里厉害了,是脸上长花了不成,你这么盯着看。” “是比长花还要更厉害的事情!” 白桃看了下她,凑近了说道:“小姐,是不是在宋家的时候,您早就料到这一天了。 所以,才会每月额外的给他钱,让他有机会出去勾搭小寡妇?” 沈意欢挑眉看了她一眼,“哦~原来你家小姐在你心里,这么阴暗呀?” “哪里?” 白桃立马直起身子,“小姐才不是阴暗呢!” “奴婢觉得,是他活该,并不是小姐的错。 小姐给他钱,不是让他好好享受嘛,他倒好,拿钱养了小寡妇。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起码,能给宋老夫人添堵,还能给宋将军添个年纪比他小的二娘来。” 白桃说着,捂着嘴偷笑起来。 “坏丫头,没大没小!” 沈意欢笑笑拿手指敲她。 当时知道宋老头在外养了外室时,她并非没有想过替宋巍解决掉这个麻烦。 可一想到宋老太那股恶心人的劲儿,她就放任了。 明明奈何不了自己多少,偏偏要摆长辈的臭架子,还妄想让自己伺候她用早膳。 还说别人家的儿媳妇儿都是等婆婆吃完了,自己在吃点儿的。 沾着她口水的残羹冷炙,让她吃? 也不知道怎么敢想的,腆着个大脸就敢说。 宋老头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给了钱还能安分下来不给她找事。 起码,不会蹲在家里像宋老太一样尽是事儿。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留着那小寡妇,放任宋老头在外头风流,本就是给宋老太准备的。 本想等哪天厌倦了她,就给她送个姐妹说说话谈谈心的。 哪知道,没等来这个机会,她就与宋巍和离了。 看来,她以前花出去的每一分钱,还真是恰如其分的有用。 “对了,让人送去陶府的信,你让人送了吗?”沈意欢突然想起了陶苏叶的肚子。 她身边伺候的人居然粗心到连她月事都不清楚。 她难免会多想,是不是陆家有人不想她好。 “回小姐,送了。” 白桃说完,犹豫了下又道:“不过送信的人回来告诉奴婢,信不一定能到陶夫人手里。”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难不成,陶夫人是嫌弃她和离了,不想再让她与苏叶来往吗? “他也没说的太清楚,只说是有人正好与他前后脚去陶府。 他在门外听的真真的,那过府的娇客让门房将信给她,说她顺带将信送给陶夫人,就不麻烦门房特意跑一趟了。” 白桃说完皱了皱眉,过府做客还这么没有分寸,一上来就乱拿主人家信件的客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没说的是,那人嘴上不干不净的说着,小姐她和离了不要脸之类的话。 她怕小姐伤心就没说。 沈意欢闻言,沉默了下道:“我知道了!” () xs。xs 第82章 半仙 城西一处热闹的街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挂着旗算命的半仙儿。 “吆,这什么时候来的神棍啊,还算的不准不要钱?你这该不会是骗子吧?” 一胖一瘦两位青年立在半仙儿的摊子前,胖子指着他面前的旗子忍不住质疑道。 闭目养神的半仙看到有人来,瞬间来了精神, “老夫在这儿摆了三天摊,你是第一个不信老夫的,看来我们有缘,不然老夫免费帮你算一卦,如何?” “真不要钱?”瘦子有些不信。 这种神棍最喜欢神神叨叨的骗人钱了,怎么可能会不要钱呢! “若遇有缘人,可分文不取,若遇无缘之人,千金也不算!”半仙儿笑着看他们。 “嗨,我说,你这老头儿有点儿意思啊,那你帮我兄台算算姻缘,看看说的准不准。” 胖子笑一声,指着瘦子说。 “没错,帮我算算姻缘,若是说的准了,本公子就信你不是骗子,给你十两银子。” 瘦子顺着胖子的话说。 半仙儿瞥了一眼二人,将面前的纸笔推向他,“写个字吧!” 瘦子看了胖子一眼,想了想,提笔写下一个“信”字。 对着半仙儿示意,“请吧!” 李半仙儿看着纸上的信字,笃定的说道:“只开花不结果,公子的姻缘屡屡不顺吧!” “嗨,你莫不是胡说吧?”胖子震惊出声。 瘦子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他,“半仙儿,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从一个‘信’字,看出来本公子姻缘只开花不结果的?” 胖子脸上的嬉笑也消失不见,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周围的百姓听着动静,也围了上来,好奇的看着他们。 眼看围着摊子的人越来越多,半仙儿却不慌不忙的看着他说,“你父母没少为你相看姑娘,可你与人接触一次,就没有下文了。 甚至,有些一开始印象还不错,可见过两次之后,又不了了之,我说的可对?” “这……” “对对对,老神仙您说的都对,我这兄台的情况与您说的一模一样。” 胖子比瘦子还要激动,“您能不能帮帮他,化解一下此局,他家中二老可等着他成家抱孙子呢!” “对对对,老神仙,劳烦您帮帮在下,在下的爹娘,为在下的婚事愁的睡不着觉,在下实在是担心。” 瘦子一脸虔诚的看他,这老神仙真是绝了。 居然能完全说出自己的情况。 半仙儿摇摇头,“你是个没有主见的男子。” “我怎么没有主” “你别急!” 李半仙儿指着纸上的字给他看,“你自己看,你写的‘信’字,左为‘人’,右为‘言’,合起来就是,有人在旁边说话。 即所谓他人之言! 你总是信他人之言,故而,每次父母替你相看来的女子,别人说一句不好,你便觉得不好。 哪怕是一开始,你觉得印象不错的女子,都是一样。 如此几次,你自然是将自己给耽误下来了!” 听到半仙儿这话,瘦子激动的快要跪下磕头了。 “老神仙,您简直太神了,您就像在我身边,看着我做事一样,此事可有法子化解?” “往后遵从本心,定能觅得良缘,切莫在听从他人之言,荒废了自己!” 半仙儿摸着胡须,笑着开口道。 “是,多谢老神仙,多谢您!”瘦子恭敬的掏出十两银子放在半仙儿面前。 “老神仙,帮我算算,我给我夫人这一胎能不能生个大胖小子……” “老神仙,帮我测一测,算算我娘能不能挺过这次……” “还有我,老神仙帮我算算……”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半仙儿的摊子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宋老头的贴身小厮也挤在人群里,一个劲儿的往前凑。 沈意欢一身男装打扮,站在不远处看着半仙儿对男子的一通忽悠,忍不住开口问兰叶,“这李半仙儿,你从哪儿找来的,测字测的还像模像样的。” “我说路上捡的,您信吗?” 兰叶看了眼李半仙儿与那一胖一瘦的男子,心说这人找得托儿演的还挺像。 配合真切,倒不像是演的一样。 “小姐安心,奴婢让人查过了,他的底细清白,每到一个地方就停留一段日子,测测字,凑点儿盘缠就离开。 而且奴婢与他接触用的假身份,不会暴露我们的。” “那就好!”沈意欢点点头。 “小姐您瞧,石头好像凑到李半仙儿跟前了。” 白桃眼尖的看到,宋老头身边的石头,已经坐下写字了。 沈意欢看着不远处探头探脑看向李半仙儿的宋老头,心说到底是心动了吧! 看来,这老儿子,确实是老头的命根子。 想来也是,宋老头为了证明住宝刀未老,一定不舍得让小寡妇流了肚子里的孩子。 再加上今日这一出,宋老头很难不心动的。 一行人站在隐蔽处,就听的半仙儿说道:“天降祥瑞,添丁又发财,此乃祥瑞之兆,告诉你家主子,此子将来必定不凡。 让他安心等孩子降临即可,后福享之不尽啊!” 石头见他还能算出来,自己是给老爷跑腿儿的。 丢下一锭银子道了句谢,就激动的跑去报喜了。 等在人后的宋老头,自然也没错过半仙儿刚刚对石头说的话。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半仙儿说了,夫人的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咱们宋家的祥瑞啊! 人家都能算出来,小人是代主子算的呢,真是了不得的大仙。” “是,我听见了,是祥瑞,是祥瑞,还有享之不尽的富贵。” 宋老头激动的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快,回去给夫人再添几个伺候的人,一定要好好护着这一胎。” “是,老爷,奴才知道,一定买几个伶俐的丫头来伺候夫人。” “走,快回去看看老爷我的祥瑞之子。” “哎,是!” 主仆二人说着,一脸激动的就往巷子里钻。 沈意欢则是远远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小姐,他这就信了!” 兰叶还以为他会怀疑追一下李半仙儿呢,结果就这? “他当然会信,他自信,自己会生出第二个宋巍,甚至,比宋巍的成就更大的儿子来。” 沈意欢冷笑一声,看着摊子上围着的越来越多的人,听着李半仙儿说着今日十卦已满,明日再继续的话。 目光仿若不经心般,向对面二楼望去。 阳光炽烈,刺目难当,楼上窗子仿若黑洞,难以看清。 “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 兰叶循着她的视线,向对面望了一眼,除了敞开的窗户,一片漆黑,再无所见。 “无事,我们走罢!” 沈意欢摇摇头,闭了闭眼,适应了下后,带着白桃与兰叶向城南行去。 或许是她过于敏感了,方才总感觉有道光落在身上。 然而举目四顾,却一无所获。 待她们走远,二楼的窗口才探出半个脑袋,“主子,主母可真警惕,差点就让她发现了。” “她一直都很厉害,只不过遇人不淑罢了。” 男人一脸欣赏的望着远去的身影,心说她穿男装还真是好看。 也只有他这样的美男子,才配得上她吧! 宋巍那种没脑的玩意儿,活该被她踹了。 “主子,主母交待的事儿办妥了!” 说话的,正是从外面上来的,手里还捏着旗子的李半仙儿。 李半仙儿瞥了他一眼,撕了胡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好看的眼里露出八卦的神色,“话说大哥,你是怎么忍着这么多年不下手的。 要是我,我肯定先抢了人当我的压寨夫人。” “怎么,真把自己当土匪了?要不,本王让人送你去黑风岭,给熊三妹当压寨夫君?” “那 那还是算了!” 李半仙儿一脸挫败道。“我李半仙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岂能委身于一个女土匪!” 李半仙儿是被北临王剿匪的时候从土匪窝里救下来的,他时不时犯病,以土匪自居。 “行了,此事了了,你就先回北临吧,本王还得一阵子。” 北临王一脸严肃的吩咐。 “属下遵命!” 李半仙儿收回了眼里调笑的目光,一派正色的回。 () xs。xs 第83章 断袖 “宸儿,这些女子可是母后精挑细选的,你真就没一个看上的吗?” 宫里,太后手边放着一幅又一幅贵女的画像,不死心的问自己的小儿子。 她私下里和宫人还讨论过,她这个小儿子,这么多年一向洁身自好,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怕是不喜欢女人。 皇后明里暗里的示意,李家那位老姑娘一心倾慕宸儿。 可她觉得那丫头心眼子太多,不是良配。 再说,李家本就富贵滔天。再让李倾容嫁给宸儿,外戚坐大,对皇室来说并不是好事。 她倒是觉得自己选出来的几位女子不错,家世简单,且在京城又素有贤名。 宸儿若是能跟其中的一位成了,也算是了结了她的一桩心愿。 萧暮宸看着母后眼里的殷切,眼神闪了闪,提衣走到中间跪下,“母后,儿子怕是让您失望了!” “这 这是干什么?” 太后看他跪下,心猛地一跳,该不会这孩子真好龙阳吧? 完了完了,他要逼自己答应,他娶个男人回来了。 太后与身边的嬷嬷对视一眼,心慌的用眼神询问她,“以宸儿这身板儿,应该不是被压的吧?” 嬷嬷惊恐的看了太后一眼,嘴像是被浆糊粘住了一样,紧紧抿着。 低着头夺过宫女手里的扇子,挥手让她出去,自己则是故作忙碌的走到太后身后替她打扇。 英明神武,貌赛潘安的北临王,可是闺阁女儿家的梦啊! 好男风的一事儿,可不能从她一个老嬷嬷嘴里吐出来。 她还想多陪太后几年呢! 贴心嬷嬷不顶事儿,太后只得硬着头皮自己问。 她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皮笑肉不笑的问他,“宸儿啊,母后也不是什么 老古板。 京城的纨绔公子有的养娈童,有的出去也玩的花,母后倒也有所耳闻。 不知北临那边,比起京城,民风如何啊?” 太后其实是想问问,她这儿子喜不喜欢女人的。 可直接问吧,她这一把年纪了,实在问不出口。 “回母后,北临那边,自是与京城不能比的。 北临个别地方男多女少,女子嫁入婆家,会与夫婿们共同养育儿女。” 萧暮宸一脸平常的回,目光紧紧盯着太后。 “夫 婿们?” “共同?” “是,共同抚养儿女孝顺父母。”北临王点点头道。 话落,太后的脸色果然如他所料的抽搐了起来,“儿啊,这北临的女子,她们居然能一人嫁几个夫君?” “正是,北临个别地方偏僻,一个男人不足以养活一大家子,多的是兄弟同娶一个妻子,互相帮衬着一起养家。” 其实这种情况,自从他去了北临以后,就比以前少的多了。 以前的北临,一个男人确实是养不起妻儿老小,需要兄弟几人全力配合。 但是现在,百姓的生活改善了不少,兄弟们几乎都是各自娶妻,已经很少有这种共妻的情况了。 “咳,那生了孩子,到底算谁的?她的夫君们打不打架?争不争宠?” 太后好奇的看了儿子一眼问。 萧暮宸抬头,抿了抿嘴,正打算说时, “咳咳咳……” 身后的嬷嬷佩容突然出声咳嗽,引得太后回神。 她尴尬了下,确实,眼下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 她抿了抿嘴,“宸儿,你先起来。” 太后上前,将小儿子扶了起来,“母后问你有没有看上的人,你跪下做什么?” “你对北临这种一妻多夫的,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萧暮宸顺着太后起身,故作不知的回:“挺好的。” “他们几人分工明确,将家里照顾的很好!” 太后听着这话,脸上的笑越发敷衍,快哭了。 “其实母后,也不是那等想不通的人,穷人家几兄弟帮衬着过日子,确实不错。 不过咱们萧家儿郎,倒是不用配合着养家。” 萧暮宸赞同的点点头,“这倒是,不过女子,总要比一般男子麻烦,且难伺候些。” 哗…… 太后脸上的假笑被他一句话击的粉碎,再也维持不住该有的理智。 “宸儿,你这是? 你的意思是…… 你 不喜欢女人?” 萧暮宸眼睛眨了眨,一副难为情的模样,小声的说了句,“嗯!” 太后瞬间感觉自己头顶的天都要塌了,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有本事。 可现在,她居然从最喜欢的小儿子嘴里,知道了他不喜欢女人。 这 她还怎么抱孙子? 太后看比自己高出半截的儿子,这么威猛的儿子,怎么会不喜欢女人呢? “宸儿,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 男人的?” 最后三个字,太后几乎是带着哭腔问出口的。 她最英俊的小儿子,京城里颇负盛名,容貌赛过潘安的九皇叔,居然是个断袖? 这传出去,多少女儿家得哭断肠啊! 萧暮宸垂眸,故作忸怩的说了句,“七年前吧!” “七年前?” 这么久了吗? 太后眉头皱了下,七年前宸儿已经去了北临了,难不成,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了吗? “不瞒母后,儿子之前看上了一女子,可天不遂人愿,那女子早已嫁为人妇。 从那以后,儿子便对其他女子没了反应。 对男人倒有能提起几分兴趣,尤其喜那种长相粗犷,身强体壮的男人!” 轰…… 太后只觉得脑门一阵突突。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儿子,什么女人这么神奇啊,居然让她儿子宁愿被男人压,也不愿意碰女人了! 儿啊,怎么会没有办法呢?那女子如今身在何处?母后这就派人去将她寻来,或许她来了,你就好了呢。”太后还想争取一下。 “母后,不必了,儿子不想去打扰她的生活。 儿子觉得现在这样便很好,反正儿子已不再喜欢女人了。” 萧暮宸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但太后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决绝。 太后看他一脸满足的表情,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她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这些年来,她究竟都做了什么?自己的儿子在她的眼皮底下改变了性取向,她却浑然不知。 她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心疼和自责。 然而,萧暮宸似乎并未察觉到太后的难堪,他继续说道: “母后,儿子的左膀右臂皆是得力干将,儿子喜欢与他们一同共事,而那些哭哭啼啼、娇柔脆弱的女人,儿子实在不喜得很。” 他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母后就不要再为儿子费心了吧,是儿子让母后失望了!” “儿啊,你是上面那个吧?”太后不死心的问。 萧暮宸面色潮红的低下了头,没说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太后瞬间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心如死灰。 “罢 了,宸儿 你先回去吧,你容母后想想!” 太后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坦然接受,她英明神武的儿子,是个断袖,还是被压的那个! “是,儿子愧对母后,母后您保重身体!” 萧暮宸眼神愧疚的看了太后一眼,转身离开时,还揉了揉腰,那走姿,给人留下无限遐想。 看的太后直觉辣眼睛! () xs。xs.cc 第84章 偶遇 “佩容,你瞧见了没?哀家的老儿子,他居然 居然是个断袖!” 太后见儿子一出去,转头对着嬷嬷就哭了起来。 “先帝爷,哀家对不起你啊,哀家把你好好的儿子,养成了断袖! 哀家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能成断袖,还是底下的那个呢?” 听着太后的哭诉,佩容忍不住抿着嘴憋笑。 “娘娘,您究竟是担心王爷他是断袖,还是担心,还是担心王爷他是被压的那个?” 佩容一边轻拍着太后为她顺气,一边问她。 “这……” 太后犹豫了下,对上佩容那忍俊不禁的眸子,气的拿拳头捶她,“你这老货,竟也会笑话哀家了。” 太后看着贴身老嬷嬷,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浑身软绵绵的靠在贵妃榻上,“佩容啊,你说宸儿他,怎么还能因为喜欢的女人嫁了人,就喜欢上男人呢!” “就凭他的身份,天下多的是女子前仆后继给他暖床啊。 你说以他那张脸,他愁女人吗?他不愁啊!你说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太后揉着眉心,一脸疲惫,“还有那两个劳什子左膀右臂,你说说,几位皇子身边的书童护卫什么的,哪个名字不好听。 偏偏他身边的人,这名字都让哀家听了心烦。” 太后只要一想到那两个壮汉将她的心肝儿给…… “辣眼睛啊,先帝爷,哀家不想活了,来人呐,让皇帝准备后事吧,哀家快不行了! 长兄为父啊,这事儿,交给皇帝吧,哀家管不了啦!” 佩容一看太后舍不得骂小儿子,又想将皇帝喊来骂,连忙跪下劝她, “主子,您别着急啊,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您这么大张旗鼓的告诉皇上,岂不是坐实了王爷他 那样的事?” 太后一听这话,眼睛转了转,“你有主意?” 佩容挑眉看她,“主子您啊,就是关心则乱!” “您想啊,那糙汉子哪有香软的小娘子们好? 王爷他这是在军营呆多了,没尝到女人的好处。 这一旦开了荤,知晓了女人的好处,指不定就扳正了呢。” “你说的没错!” 太后赞同的点点头,“可哀家哪里找个合他心意的女子,让他知道女人的妙处?” “这 奴婢也不好说!” 佩容听到这话一脸的为难。 “对了,若是知道了王爷七年前喜欢的女子长啥样,就好办了!” 听完佩容的话,太后眼睛一亮,“没错,这事儿不好办,得交给皇帝来办!” 太后一拍板,就开始装病,“哎吆,哀家脑子好疼,好像看见先帝了,来人,通知皇帝,哀家有遗言要告诉他。” 佩容看见幼稚的太后,摇摇头,朝外头招手,“来人啊,去请太医,就说太后娘娘头风犯了。” “是,佩容姑姑!” 小太监小跑着就往太医院去了。 很快,慈宁宫请了太医一事,传遍了整个皇宫。 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齐齐守在慈宁宫。 “皇上,母后她怎么病的这样突然?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皇弟前脚刚走,母后就病了。”皇后明明心里一阵阵的狂喜,可是面上还是一副担心的模样。 皇帝正为太后的身子发愁呢,听到皇后的话,眼里闪过不耐烦,“病就病了,难不成病来的时候,还要通知你一声?” 皇后被他在儿媳妇儿面前下了面子,眼里一闪而逝的不快。 明明就是萧暮宸离开后,太后才病的,这母子俩,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皇后压下眼里的不快,微微屈身,“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是担心母后的身体!” 得意什么,九王不过一个断袖,任由你们母子再偏颇又能如何? 一个断子绝孙的王爷,能起什么风浪?等皇帝百年以后,这天下还不是由他儿子来坐。 太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哎吆哎吆”的呻吟着,佩容跪在床前,握着她的手,满脸担心。 皇上目光盯着太医,皇后眼底噙着笑,太子妃像是睡着了一样垂眸不语,叫人有些看不透。 只有太子,一会儿看太医,一会儿又看一眼皇帝,似乎很担心太后的身体一般。 屋里的几人,明明各怀心思,可画面却又诡异的和谐。 而将所有人聚在慈宁宫的始作俑者,却早换了面容已经出了宫。 城外,普济堂。 沈意欢站在院子里,一个半大的少年正对她说着什么。 就听的她背后有人热情的喊:“沈姑娘?” 沈意欢听着熟悉的声音,心说能这样叫她的,也就陈公子了。 看到沈意欢的那一刻,阿潇笑着上前, “沈姑娘,原来真是你啊!刚刚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阿潇笑容满面的对着她笑。 沈意欢笑笑,“陈公子,还真巧,你在这儿是来办事吗?” 在这儿碰见阿潇,沈意欢有些意外。 “哦,我来这里给他们送药,沈姑娘这是?” “我名下有间铺子,里面屯的陈粮有些多,送一些过来给他们吃。” 沈意欢故意将“陈粮”压的的重了点儿。 “沈姑娘你心地真善良。”阿潇像是没听懂他的暗示一样。 我三叔常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沈姑娘,你将来一定会过的很幸福的。” 真的,他一定会将她宠成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谢谢你!” 沈意欢笑笑,“虎子,你去忙吧,记得把衣裳给他们分了。” “我替孩子们多谢沈姑娘!” 虎子说完,看沈意欢与阿潇认识,点点头就离开了。 “沈姑娘,你事情办完了吧?” 沈意欢不解其意,却也好脾气的点头, “已经办完了,陈公子呢?” “我也办完了,那我们一起回去吧,反正也顺路,对吧!” 沈意欢能感觉到他的真诚,可她不打算对任何人的示好抱有幻想, “本不想拒绝公子盛情,可我此行,还要去个地方,陈公子既然忙完了,就先回吧!” “原来如此,那就不打扰姑娘了!” 阿潇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而后又恢复正常。 “公子请便!” 沈意欢颔首道。 “沈姑娘,那我真走了啊!” “嗯,走吧!” 沈意欢面色平静的回。 阿潇泄气的走到普济堂外,将身上的药箱丢给左膀,“回京!” “主子,主母没答应跟你一起回京啊?” “呸,她是那么轻浮的女子嘛,我才和人认识几天啊,就能一起同行了?” 左膀抿了抿嘴,得,主子在主母那里又碰壁了。 “记得提醒爷,今晚给宋巍绑了,狠狠揍一顿才行。” 要不是宋巍这王八犊子,她哪里会拒绝他的示好。 “是,主子,属下今晚就去办!” 左膀说着,心里默默为宋巍点了一根蜡。 抢什么不好,非抢主子的心头肉。 抢走了还不给人供着,还欺负人?这不是找死呢吗? () xs。xs 第85章 放火 “小姐,您有没有觉得,陈公子跟您说话时,态度有些奇怪?” 回程路上,白桃忍不住出声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兰叶往嘴里丢了一颗话梅糖,一副白桃大惊小怪的模样。 “啊,不奇怪吗?” 白桃疑惑看她。 “小姐这么好,陈公子要是不跑来献殷勤,我才觉得奇怪呢!” “不可胡说!”沈意欢淡淡说了句。 “我如今是和离之身,与任何男子走的近了,对我们都没好处,往后这种话,不许你们再说!” “奴婢记下了!” 兰叶窥了眼沈意欢的脸色说。 “奴婢再不说了!” 白桃也应了一声。 戚掌柜传来的消息,就是陈大夫确有其人,也的确是张老太傅的故交。 可她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她也没多少机会与他们接触的。 等过了这个年,她就要离开京城了。 说到离开京城,沈意欢又想起了宝琴的事情。 兰叶与白桃是要跟着她走的。 至于宝琴,就按照以前说的那样,看她自己的选择吧! “今儿回去记得提醒我,这两天把宝琴的卖身契给她,顺便再添一百两银子,问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奴婢记下了!” 白桃应了一声,兰叶负责外面的事情,白桃专门帮沈意欢打理内宅之事。 宝琴的事情,自然是由她负责。 虽然答应的爽快,但是白桃觉得,宝琴离开的可能性很小。 从来了他们这儿,宝琴脸上的笑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跟着小姐这么好的主子,宝琴不一定愿意出去嫁人。 兰叶扫了眼外面,心说都怪这陈公子,要不是他,她们早就回家了,哪里需要绕一圈子?“小姐,你躺下歇一会儿吧,等回了城奴婢再喊您。” 算了算,距离她们回到京城还得小半个时辰,再加之今儿出门早,她确实有些困了。 “好!” 沈意欢靠在软枕上,身上披了一条毛毯,闭着眼睛睡了起来。 白桃与兰叶一左一右的坐在她身边,小心的护着她。 不远处,阿潇骑在马上,目光落在车厢上。 满心惆怅! 明明没事儿干,偏偏要和他说有事,非要在外头绕一圈子再回京。 他追妻路漫漫,何时才是个头啊! 要不然,他干脆挑明了身份,求娶她? 不行不行,她刚刚被宋巍那狗崽子伤的体无完肤,肯定没心思再嫁给他。 况且,就算他逼迫她嫁给自己,她也还是过的不快乐。 那样,他岂不是与宋巍狗贼无甚区别? 萧暮宸一脸无奈的跟在马车后面,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去跟她更进一步。 可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直到回了京城,看她回了家,这才一脸挫败的回了北临王府。 好不容易挨到夜色暗涌,换了一身夜行衣就直奔镇北将军府而去。 今儿不暴打宋巍一顿,他气不消,睡不好! 此时,宋巍正因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而睡的正香,就连韩曼儿,也因有孕在身,睡的死了些。 熟悉的鸟叫声,让香菱从梦中惊醒。 她作为韩曼儿身边的一等丫鬟,如今已喜提单间。 她披上外套披身,顺着声音而去,借着月光看到熟悉的面具时,连忙跪下,“属下见过主子!” “韩氏近日有何动向?”男人声音低沉,似乎对韩氏的行为充满了警惕。 “回主子,她从普济堂带回来两男三女,说是要做做善事,可属下觉得,她并非如此好心。” 香菱轻声禀报,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她深知主子的智慧和敏锐,对于韩氏的举动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男人微微皱眉,“具体说说。” 香菱思索片刻,连忙又说道:“她还让人去定制了几个半人高的大肚子瓦罐,说是以后有大用处。 属下暗中观察,发现她的行为十分诡异,且又对男女之事异常看的开,属下觉得,她并非一般的闺阁女儿。” “此外,她还明里暗里从属下这里打听,属下有没有见过人彘。” 香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人彘这种残忍的刑罚,她只是听说过,却从未亲眼见过。 她不知道韩氏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男人听到人彘时,脸色瞬间变得愈发凝重。 人彘此等刑罚,从皇祖父那里开始,就禁止讨论,禁止用到人身上,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仔细盯着她!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回禀!” “是,主子!” 二人刚说完话,韩曼儿与宋巍所在的正房方向房顶,一阵浓烟正升起。 “走水了,瑶光院走水了!” “进贼了,府里进贼了!” 很快,瑶光院的下人们提着桶子一边救火,一边喊人。 “不好了,来人啊,府里进贼了——” 家丁,婆子们一声接着一声的大喊。 “咳咳咳,怎么会着火呢?”韩曼儿只着薄纱,心说这样子出去还不得给人看光了? 宋巍拿起自己的袍子,将人裹着抱了起来,屏住呼吸就往外冲。 这厢好不容易从浓烟里逃出来,却不想,一把匕首朝着他的面门直直甩了过来。 他将韩氏丢了出去,一个转身,只听得匕首“铮”的一声没入墙里。 连带着的还有他的一撮头发! 宋巍气不过有人上门挑衅,摸着头皮大喝一声,“贼子,哪里逃!”就追着黑衣人而去。 香菱看到他离开,这才掐了自己一把,跑到韩曼儿身边哭起来,“夫人,您没事儿吧夫人,将军怎么能摔了您呢,您可是有身子的人。” 韩曼儿一会儿被烟熏,一会儿被宋巍丢,整个人还晕乎乎的。 一看见香菱,立马抱住她,“一定是沈意欢,一定是那贱人派人来想烧死本夫人。” 额,这跟主母有啥关系,不是她主子心血来潮干的吗? “夫人先随奴婢到厢房暖暖身子,您身娇体贵的,这天儿多冷啊,冻坏了可怎么办?” 韩曼儿倒是被香菱哄着人去了厢房,可宋巍就惨了。 他被黑衣人引出府,两人一交手,才暗道一声上当了。 “敢问阁下是何人?” “又是受谁指使,来我将军府造肆的?”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心中的怒火开始升腾,同时也对这位不速之客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烧了他的家,还断了他的头发,此人绝非一般人。 宋巍将眼前的人,当成了沈文渊雇的杀手,试探的问他,“沈文渊给你多少钱,来买本将军的命?”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突然响起。 回应他的,是黑衣人从背后甩过来的拳头,迅猛而有力。 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他能感受到那股冲击力,身体不禁向前倾斜了一下。 宋巍站稳脚跟,猛地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黑衣人。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屈,仿佛要将黑衣人杀死。 “啊——” 宋巍大喝一声,对着黑衣人出手,却不想人家轻易就化解了自己杀招,反而是他自己,挨了人一个回旋脚。 黑衣人像是逗狗一般,逼宋巍屡屡出手,屡屡以失败告终,动不了他丝毫,像是故意激怒宋巍一样。 宋巍被戏耍几次,也警觉起来,眼前的对手,很棘手。 可哪怕他用了十分力,也不过是虚虚扫了对方一拳。 而他自己,一张脸被狠狠踢了一脚,嘴里有腥甜伴着牙齿跌落。 寂静的夜色下,黑衣人以绝对性的压倒性胜利,将宋巍踩在脚下摩擦。 尤其是他那张脸,几乎被打的破了相! 宋巍被揍的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黑衣人离开的背影,暗暗将账记在了沈文渊身上。 “记得问问李半仙儿,京城哪家姑娘最旺夫!” “是,主子!” 左膀闻言,撇嘴默默吐槽,主子您倒不如直接大喊一声,沈家姑娘最旺夫得了,这么拐弯抹角的。 您这心思倒是细腻,可也不见得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啊! 真是急死他了! () xs。xs 第86章 喜事 “你给宝琴拿一百两银子,顺便取了城外的那处一进宅子的房契给她,就当是我提前送给她的嫁妆了。” 沈意欢用过早膳后,就让白桃将卖身契送还与宝琴。 还额外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另有一百两银子傍身。 这傍身银子,比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还要多的多。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找宝琴说事。” 白桃利索的应了,就拿着东西去找宝琴说话。 “白桃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宝琴手里拿着针线在做,看到白桃过来,连忙起身迎上来。 白桃笑眯眯的看她,“我来找你说点儿事,你呀,遇上大好事了!” “大好事?什么好事呀姐姐,你就别逗我了,快说嘛!” 宝琴虽然被沈意欢留下了,可她的心却始终不踏实。 毕竟,她与白桃姐姐不同。 所以,只要看得见的活儿,她都干,抢着干,只想能一直留在小姐身边。 今儿看白桃这么郑重其事的,她心里有些不安。 “宝琴你坐下,别紧张呀,我真有大好事儿要告诉你。 小姐让我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这里还有小姐给你准备的一百两银子,另外还有城外一处一进宅子的房契,将来你嫁人了,这就是你的嫁妆了。 有住处,有傍身银子,你若是想做个小买卖糊口,也是完全可以过上好日子的。” 宝琴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白了,眼泪像下雨似的直往外涌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白桃姐姐,可是宝琴哪里做的不好,还望白桃姐姐实话告知,奴婢一定会改的。 奴婢求白桃姐姐,不要让小姐赶我走,奴婢不想离开小姐,奴婢只想伺候小姐。 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奴婢一定改,求您了白桃姐姐,您帮我给小姐说说好话,让她留下奴婢吧!” 宝琴说着,“嘭嘭嘭”结结实实的磕了好几个头。 “你,这是干什么?” 白桃连忙拉住她,“小姐没想赶你走,这不是还有一百两银子跟宅子呢嘛,够你嫁人以后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不 奴婢不嫁人,奴婢只想陪着小姐,奴婢只想伺候小姐。 奴婢被家里卖去青楼,是小姐救了奴婢,奴婢的命是小姐给的。 奴婢不走,奴婢不要钱,奴婢不嫁人,奴婢只想留下来伺候小姐。” 嫁人有什么好的,挨男人打,挨婆婆打,生了孩子淌着血还要下地,生一个卖一个,她嫁人了,那就是生崽的老母猪。 她不要嫁人,她不要嫁,嫁人比杀了她还难受。 白桃听到宝琴这番话,心中也十分复杂,她拉着宝琴的手轻声说道:“你放心,小姐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想着,你总不能一直留在府里当个丫鬟。 这一百两银子是小姐给你的嫁妆,希望你日后能嫁得良人,过得幸福。” 宝琴止住泪水,感激地看着白桃,“谢谢白桃姐姐,我明白小姐的好意。 可在奴婢看来,只要留在小姐身边,奴婢就已经很幸福了。 奴婢想留在小姐身边,奴婢真没想过以后嫁人。” 她娘生一个她爹卖一个,她娘就是生孩子生死的。 她不要变成娘。 看宝琴拒绝嫁人的心思比自己还坚定,白桃叹了口气,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随我来,这话,你还是当小姐的面亲自说吧!” “多谢白桃姐姐,多谢你,以后奴婢一定当牛做马伺候小姐,伺候您!” 宝琴破涕为笑,擦干眼泪随白桃来了沈意欢这里。 听她说明来意后,沈意欢叹了口气,“宝琴,你不必着急做出决定,我给你的资本,够你嫁一个老实的庄家汉子的一辈子吃喝不愁的。 不过,无论你怎样选择,我都会尊重你,当然,若是你想继续留在府里,没人会赶你走的。” 听到沈意欢这话,宝琴高兴再次跪下磕头, “奴婢当然想留在小姐身边了,是娘给了奴婢生命,可是是小姐,给了奴婢第二次生命,奴婢这辈子,只跟着小姐,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死人。” “傻!” 沈意欢将她拉了起来,“姑娘家的脸多重要,瞧你都要破相了!” “白桃,带她去上药吧,既然不想嫁人那就留下,以后别再做傻事了,等你有了心上人,说一声就行!” “是,奴婢知道了小姐,奴婢不疼!” 宝琴笑着说。她怎么可能会有心上人,她的心上人就是小姐啊! 给她钱,不打她,不用干重活,跟着小姐,比跟男人强了百倍千倍。 “走吧,还说不疼,都肿了!” 白桃摇摇头,拉着她往外走去。 心说她预料的果然没错,宝琴不愿意离开小姐出去嫁人。 这就对了嘛,伺候小姐还有钱拿,一年四季都穿新衣裳。 嫁人做什么? 当牛做马伺候男人一大家子,没钱不说,还要挨打挨骂。 她才不嫁人呢! 一辈子陪着小姐,将韫儿少爷养大,看着他娶妻生子,多有成就感啊! 沈意欢看着她们相携出去的身影,心说自己会不会给她们影响坏了? 一个两个都不想成亲,都想留在她身边当老姑娘? 就在这时,兰叶兴冲冲的从外头跑回来,“小姐,大喜事啊!” 看到兰叶的瞬间,沈意欢脱口而出道:“喜从何来啊?你有心上人了?” 沈意欢想着宝琴与白桃一脸坚定不嫁人的事儿,本就是随口一问。 哪知道,话刚出口,兰叶就气的直撇嘴, “小姐啊,您能不能别提男人这种晦气的东西?一大清早提男人,我会倒霉一整天的。” 兰叶说完这一句,端起茶碗一口干了,这才拍着胸口,“算了算了,说点好事儿冲冲吧,小姐你猜,奴婢今儿出去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沈意欢看着她眼里的激动,试探的问了句,“小寡妇被宋老头接去宋家了?” 兰叶摇摇头,“不是不是,是比这更让您高兴的事儿!” 兰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姐我跟您说,宋家昨天走水了,哈哈哈,宋巍被人套麻袋打破相了,这算不算好消息?” “算!” 沈意欢点点头! 怎么能不算呢!简直是大好消息。 “就是不知道那枝藤有没有被烧成秃毛鸡。” 兰叶感叹的说了一句,又神秘的凑过来, “小姐你知道吗?现在外头都在传,宋家请了灾星进门,这才波折不断。 好好的打了胜仗归来,却屡次被那位斥责,如今还疯了似的殴打朝廷重臣沈相。 这下被要求闭门思过,啧啧,倒霉的吆,可不就是灾星附体了嘛! 还有还有啊,京城有一部分人,都夸小姐是京城最旺夫的女人呢! 以前小姐在宋家,他们多风光,如今么,哈哈,家都被烧了!” 听着兰叶的话,沈意欢浅笑道:“这可真算是个,很好的好消息呢。” 旺夫嘛,她自然是旺的,可她最旺的,永远是自己呢! “告诉白桃,小姐今儿高兴,所有人奖励一月月钱。” “是,小姐,小姐真好,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嗯,去吧!” 沈意欢嘴角噙着笑,端起茶碗浅浅饮了一口,她还没怎么出手呢,宋家,就已经有了破家之相。 今儿这天气,是真好啊! () xs。xs 第87章 看穿 养心殿里,皇帝与北临王对弈,难得的心不在焉,大意输棋。 他怎么也想不通,看着比他年轻时还要高大威猛的皇弟,居然是被压的那个。 要知道,眼前这个弟弟,小时候可是他放在身边当儿子养大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现如今母后一个劲儿的怪他,说他对弟弟不用心,故意将他养废,故意让人引着他喜欢男人。 哭着闹着要自戕去地下跟父皇赎罪,这分明就是将他推在了前头啊!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劝下母后,这才将皇弟拐来养心殿。 本想问问他以后的打算,可人真到了眼前。 却怎么也张不开口问他,不是他就不明白了,这小子他,怎么就喜欢上男人了呢? 他答应母后给他扳回来,可他怎么扳? 又不是一根儿铜线,他拿手扳正了,哎吆,这事儿难办吆! 皇上叹着气,一脸无语的看着从小就不省心的弟弟,愁的皱纹都深了些。 “皇兄,年纪大了就清心寡欲些,别老往后宫里钻,瞧你,下棋输给弟弟不说,还一个劲儿的叹气。” 北临王一副关心兄长的模样,“臣弟弹尽竭虑,将敌军杀的落花流水,是为了让皇兄带着百姓过好日子的。 可您倒好,日子好了,居然沉溺于女色中无法自拔,您瞧瞧您眼底的青黑,可见昨晚您在后宫的战况有多激烈。” 皇上看着他一张嘴叭叭叭,比那几个老御史还要能胡说八道,气的鼻孔大张,刚想开口斥他颠倒黑白,就听的他又说: “皇兄,不是弟弟说,这人啊,到了一定年纪,就得节制。 不能仗着后宫女人花样多就纵欲,等你真力不从心的那一天,两股战战,走路也难啊!” 皇上被他倒打一耙气的不轻,他气冲冲从椅子上起来,一把拍翻了小桌上的棋盘,“朕何时急色了?朕怎么就走路也难了?”“朕怎么就不知道节制了?朕都要被你气死了?” 皇上一把扯着他的领子, “来,仔细瞧瞧,朕眼下的青黑,可不是纵欲过度,朕是失眠,熬夜熬出来的。” 要不是你被男人压,朕怎么能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要不是母后逼着朕扳正了你,朕会这么烦吗? 朕养儿子养好几个,朕都没养你一个糟心! 皇上内心疯狂吐槽,可是嘴上却硬说不出一句话,他是为了弟弟喜欢男人这事儿愁的几宿睡不着。 北临王任由他扯着领子,一脸惭愧的抬头看他, “皇兄,是弟弟的不是,皇兄还有什么心愿,弟弟一定替你实现。” 北临王一副为了哥哥赴汤蹈火的样子,将皇上感动的不轻。 可一想起他这么威猛却被男人压,心里那口气还是咽不下去,“朕可从来不纵欲,也不会胡来。” “倒是你,怎么就 ”皇帝四下看了眼,发现在养心殿,才又气急败坏的质问他,“怎么就喜欢上男人了呢?啊?” “京城的好姑娘那么多,你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这……”北临王一脸难为情的低下了头,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好了被他训斥的准备一样, “皇兄,母后她,都告诉你了?” 皇上狠狠瞪了他一眼,撒开衣领坐回了位置上。 “能不告诉吗?母后都要下去找父皇告我状了~” 皇上烦躁的一拍大腿, “母后怪朕对你这个弟弟没用心,说朕若是不扳正了你,她就去底下跟父皇告状,告朕不孝呢!” 北临王慢悠悠的整理好了衣领,小拇指不自觉的翘起了兰花指,含羞带怯的看了皇上一眼,“皇兄,这个事情,臣弟也控制不住啊!” “你也知道,臣弟十五岁就去了军中,身边接触的都是男人。 自然而然就喜欢上男人了,臣弟这次回来,就是想让皇兄帮我做做母后的思想工作。 皇兄,你怎么跟母后一样,反应这么大啊?” 皇上看着他那大手翘起来的兰花指。感觉自己心口疼的厉害。 暗道一声:母后您也别逼着儿子扳正他了,我们母子一起去底下跟父皇赔罪吧! 他拍着胸口,感觉有些噎得慌。 真想不通,父皇一把年纪生出这么个玩意儿祸害他干什么? “还反应大?” “你瞧瞧你那兰花指翘的,比李德全还李德全!” “奴才在~!” 门口的李德全听到皇上唤他,连忙应了一声。 皇上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将李德全的声音带入到这个弟弟身上,他真想随父皇去了算了。 这么一想,他恨不得自戳双目。 “皇兄,弟弟又不用继承皇位,有点儿特殊爱好,也不影响什么的。” 皇上气的瞪了他一眼,“来人,将左膀右臂给朕绑了,重重的罚!” “是!”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响起,等候北临王的左膀右臂瞬间就被侍卫控制起来了。 北临王急得立马起身,“皇兄,你罚他们做什么?你罚他们还不如罚臣弟呢!” “他们什么也没做错,是臣弟强迫的他们!” “你放屁!” 皇上被他气的口不择言! “你 萧暮宸,你果真是,没救了!” “反正皇兄若是罚了他们,臣弟也一定会陪着他们的。” “滚——” “滚滚滚,都滚,滚——!” 皇上拿起手边的端砚就摔了出去,仿佛气疯了一样。 “滚就滚,臣弟的人,只有臣弟能罚,其余谁也不能罚,就是皇兄也不可以!!” “哼!” 北临王冷哼一声,大步出了养心殿,带着一脸懵逼的左膀右臂大摇大摆出了宫。 李德全吩咐宫女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后,这才重新给皇上倒了茶,“皇上,您别气着自己个儿,王爷就是那个性子,他。” “哼,哈哈哈哈哈……” 皇上喝了茶,忍不住大笑起来。 挑眉看了李德全一眼,“吩咐影卫去查,看看这小子在北临看上了什么人家的姑娘,这般大费周章的给朕与母后做局。” 李德全震惊的看他, “皇上的意思是,王爷他是个假断袖?” “哼,朕天天跟你们这些阉人在一起,朕能不清楚,被压的断袖是什么样子?” 李德全一脸委屈,有被冒犯到!他是阉人,他不是被压的人! 皇上一脸嫌弃的望着门外,心说你小子还是太嫩了。 朕成日里看着底下的大臣们,与他们明里暗里的博弈,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应付后宫里变脸如变天的女人。 他还能对付不了一个自己养大的小狼崽子? 跟朕耍心眼,害朕被母后嫌弃,害朕失眠好几天?朕不好好折腾下你,朕认你当哥! “还不快去,磨蹭什么呢?” “是,是,奴才这就去!” 李德全一甩拂尘,脚步匆匆往外跑了。皇上越来越爱捉弄人了。 他还以为皇上真的为王爷的取向愁的睡不着呢,感情都是,装的啊! 嗨,演的那么真,他还以为真的呢! 皇上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要不是见了一面,看见他从小撒谎时惯有的小动作,他还真要被这小子骗了。 个小王八蛋,也学聪明了呀! () xs。xs 第88章 下凡 “小姐,戚掌柜送来的账本儿。” 兰叶从外头回来,手里抱着从戚掌柜那里拿回来的账本。 沈意欢闻言,随手翻了翻,“看来,送到北临的粮食物资已经到了。” “那不是正好,十月头上,北临就已经下雪了,粮食与衣物一到,他们今年也能少受点罪。” 白桃听着兰叶的话,一脸开心的说。 “小姐,您说起北临,奴婢倒想起件事儿,今儿一早外头都在传,北临王是个断袖呢。” “什么?断 袖?”白桃一脸惊恐的看她。 “嗯嗯,外头都传开了,也不知道是谁传的,一夜之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兰叶点点头,遗憾的看了白桃一眼。 可惜了,她俩一直还盼着与这位貌美的九皇叔见一面呢! 却不想,这人居然成了个断袖! “嘘,皇家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可不许跟着旁人议论。” 沈意欢警告道,她不想她们因为管不住嘴,惹来麻杀身之祸。 北临王常年驻守北临,大周多年来的安宁,与北临王萧暮宸息息相关。 十五岁的少年,初上战场就英勇无畏,靠着一身本事,能将金人那凶悍无比的猛将一枪挑下马。 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带领三万大军,一路杀到了金国王都,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他强摁着金国大王,签订了与大周五十年休战契约。 更是仅凭一己之力,将大周的国土扩张了近一倍。 这位小皇叔光是从金国,就为大周带来了八千头良驹,还有数十万计的牛羊,羊毛制品,金银无数,以及更有靠近大周的三座城池作为赔礼。 那三座城池,如今成了向北临等地供粮食的重要城池。 这些丰硕的战果,让他在北临一战成名,成为百姓心中名副其实的战神。 再加之传闻中谪仙一般的容颜,让人不自觉的对这位传说中的俊美少年,多了几分好奇与神往。 毕竟,十五岁的少年郎,惊才绝艳且又一身本事,在战场上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成熟和果敢,成为大周无数男儿的榜样,也是市井男儿口口相传的传奇得,只有这一位。 就连她这两个丫头,一向也是以一睹谪仙九皇叔的貌美为终极梦想。 却不想,这样的谪仙居然也下了凡尘。 就是不知道九皇叔好男风一事,究竟是皇朝更迭前的针对与抹黑,还是确有其事。 沈意欢垂眸想着京城的局势,若是前一种,还真有些为他抱屈。 毕竟,有了北临王的负重前行,才有她们的岁月静好。 看沈意欢神色凝重,兰叶以为她生气了,毕竟,擅自议论皇家人被人告发了,可是要打板子的。 “小姐,奴婢也就跟您说说,出了这道门,奴婢的嘴,保管上锁。” 兰叶耍宝的说。 本来,听了小姐将给宋巍的物资送去北临,她与白桃还还幻想过,有生之年能有机会,一睹北临王的风采呢,结果居然是断袖! “没想到,神人居然也有落入凡尘的一天。兰叶,我的梦碎了。我今儿要吃三碗饭,不,吃五碗。” 白桃一脸挫败的说。 “我陪你!我也要吃三碗。” 兰叶看着白桃,仗义安慰她。 沈意欢听着两个丫头的话,忍不住瞥了她们一眼,“拿了银子去买点心,给你们吃了甜甜嘴!” “谢小姐,那我们去了!” 兰叶一听去买点心,瞬间眉开眼笑的拉着白桃跑了。 沈意欢笑笑,拿起账本又翻了起来。 这家几个丫头一直坚信,她这个主子貌美异常。 初次听闻九皇叔的盛名,这么多年就一直幻想着能见一面,对比对比,究竟是她美,还是皇叔美? 总不能他一个男人,比自己这个女人还美吧! 也不知道她们脑袋里想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今儿一听他是断袖,这两丫头没哭出倒算好的。 对于九皇叔的美貌,曾被誉为京城第一公子的揽月公子曾言:“世间风流十分,九皇叔独得七分!” 揽月公子文采斐然,出口成章,一张脸更是引的京城女儿们争相追捧。 骄傲如他,都承认自己不及其三分,可见九皇叔貌美深入人心。 不过,那位九皇叔常年驻守北临,哪怕回京也都是神出鬼没的。 且从不以真面示人,除了宫里几个主子,或许,还真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容。 这也就是越发让人好奇,他究竟有多美! 不过皇叔美貌与否,和她们无关,是不是断袖也不影响她们过日子。 沈意欢出了会儿神,又将心思放在账本上。 与景阳胡同相隔不远的张老太傅府上,阿潇正在空地指导韫儿练习基本功。 “世上两宗难,读书与打拳;书要勤念,拳要勤练。” “你现在这个年纪不要急,先打好基础,勤练基本功,功到自然成。” 阿潇一边围着韫儿打转,一边说着注意事项,时不时帮他纠正动作。 “知道了阿潇叔,你懂的可真多,比他懂的还要多。” 韫儿抿了抿嘴,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你说的是宋巍?” 阿潇挑了挑眉,这小子该不会是对宋巍不死心吧? “嗯!” 韫儿点点头,阿潇叔叔在老师府上做客,都能陪他这么久。 教他骑马,还教他练功,还陪他,比宋巍在家陪他的还要久。 “你想他了吗?想不想回宋家?” 若是韫儿想回宋家,那她不是白努力这么久了? “不想!” 韫儿愣了下,坚定的摇头,“娘只有我了!” “娘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爹会有别的孩子,会因为我没有喊别人二娘就打我的脸。 但娘不会,娘只会爱我,心疼我,这世上,没有人会比娘更需要我。 我是沈韫,我是我娘一个人的韫儿,与宋家无关!” 他不信任娘,污蔑娘与人偷情,他怎么可能会想他。 “你娘将你教的很好,以后,你还会遇见一个比阿潇叔对你还要更好的人。” 阿潇拍了拍韫儿的肩膀,对他的回答,表示很满意。 毕竟以后,他娶了意意,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对韫儿好,带他做许多他想做的事。 一想到以后,阿潇的脸上就挂上了期待的微笑,似乎外面的风言风语,说的不是他一样。 陈大夫与左膀右臂三人坐在暖房里,看着外面一大一小的二人,忍不住嫌弃,“你瞧他不值钱那样儿。” “外面都传遍了,堂堂九皇叔,一张美人皮下藏着的,居然是个‘真美人’,啧,他为了心头肉还真是豁得出去!” 陈大夫不遗余力的吐槽。 要不是他知道这小子为了得到一个女人是如何的费尽心机,自己恐怕真要信了他是个断袖。 “您老说的是!” 左膀右臂齐齐点头,一脸的赞同。 “王爷可真是会祸害人,这要是传到了军中,以后我们兄弟在人前还怎么立威?” 自己追女人,非拉着他们淌这浑水! 这会儿是白天,尚且还能忍受,一到了晚上,他们二人还得发出那羞人的声音,做样子给皇上的人看。 真真是,这一趟回京,半点好处也没,命差点给搭上,晚上还要装断袖。 人家追女人,三五下就得手。 他主子追女人,一追一个不吱声,这下好了,女人还没影儿呢,他们三人都成断袖了! “这还不简单,你们男子可真笨,回头去北临找个看上眼的女人娶了,生个大胖小子,不就什么都解决了?”陈大夫嫌弃的说。 左膀右臂听的一阵无语,这算什么好法子? 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是那样,可能会传的更离谱! () xs。xs 第89章 生事 “这个小狐狸精,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将我的巍儿勾在房里,整日不出门,这不是要活生生地害死我儿吗!” 宋母连续几日未见儿子来福寿园,满心焦虑,口中不停地抱怨着。 昔日,沈意欢尚在时,韩曼儿备受宠爱,宛如香饽饽一般。 然而,如今沈意欢离去,韩曼儿在宋母眼中的光芒也渐渐黯淡。 “你说说她,身怀有孕,却如此不知羞耻,整日勾引巍儿,万一掏空了他的身子,可如何是好?” 宋母满脸忧虑,心疼儿子之情溢于言表。 “不行,我必须得去瑶光院看看,绝不能让这个贱人吸干了巍儿的精血。” 宋母说风就是雨的,急冲冲往瑶光院里去。 白妈妈抿了抿嘴紧随其后,一句劝阻的话也没有。 夫人在的时候,处处周全老夫人尚且不满意。 如今韩夫人当家,且将军又日日宿在她院里。 府上的下人惯会看人眼色,外头的流言蜚语是一点也传不到福寿院里。 再加上宋老爷有意的瞒着老夫人外头的事情,老夫人又怎么样,如今也跟天聋地哑的人差不多了。 琼枝听着动静,才从屋里出来,探头看着宋母离开的方向,浅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等着吧,只要她肚子里有了将军的孩子,韩曼儿那种蠢货,也不足为惧! 抱紧老夫人这根大腿,比什么都强。 至于沈意欢? 也别想得了好,宋家的一切,是她琼枝该有的。 琼枝满心算计,宋母丝毫不知, 她气势汹汹的到了瑶光院。 “韩氏,巍儿呢,你把我儿藏哪儿去了?” “你这骚货,怀着身子还不安分!” 宋母人未到,声音已经传到了屋里。 此时,韩曼儿正坐在榻上伺候宋巍,帮他上药。 听着宋母的话,瞬间眼眶就红了,“巍哥哥,娘她 她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 宋巍被人打伤了脸,本就怀疑是沈文渊干的。 眼下又被宋母这一句不安分刺激的不轻。 再加之,沈意欢弃了他选沈文渊一事,一直是他心头放不下的痛。 这会儿韩曼儿一哭,再加之宋母的粗俗,他火气再压不住。 脸上满是戾气,对着来人就是一通怒斥,“谁让你进来的,滚——” “滚出去,滚啊!” 宋母刚走进门,就被儿子脸上的伤给惊到了,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 就被宋巍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她的眼眶顿时湿了,心中充满了委屈,可是当她看到儿子脸上的伤时,又心疼得心如刀绞。 “巍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了你,娘去京兆尹告状去,一定要让官府把他抓去吃牢饭。” 宋母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她小跑着过来,抓住宋巍的手。 “儿啊,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居然将你堂堂一个将军打的破了相。” “娘,您别管了,您回福寿院吧,儿子没事儿!” 宋巍眼神闪过,堂堂镇北将军,被人黑打了一顿,有脸去告状? 再说,他最近不得皇上喜欢,要是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只会屡次告状,那他这身官袍也得脱下来了。 “怎么没事!” 韩曼儿眼睛转了转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娘,您怎么说我都没关系。 可是巍哥哥他,他实在是委屈啊!明明是沈氏与人偷情,就连孩子都改了沈姓。 如今却又鼓动奸夫雇人将巍哥哥这样打了一通,娘你说,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巍哥哥为国为民为百姓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什么改姓了?” “哪个孩子改了沈姓?” 宋母与宋儿子齐齐出声。 宋巍一把抓住韩曼儿,“你说谁改了姓?是韫儿吗?” “是啊巍哥哥,那天姐姐她趁着你与沈大人进宫,就逼着我去了京兆尹,将韫儿的姓给改了。 听姐姐的意思, 她好像要母凭子贵,借着韫儿的身份入了沈府呢! 我实在是心疼巍哥哥,养了那么久的儿子,居然是给别人养着的。” 韩曼儿真真假假的说了一通,宋巍母子皆有些傻眼。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呀?” 宋巍捏着她的手腕,手里不自觉的用劲,疼的韩曼儿直抽气。 说说说,说你妈呀说,她怎么可能早早告诉他。 心里吐槽,嘴上却柔柔的说道: “巍哥哥,你弄疼人家了,人家怀了孕嘛,一孕傻三年,哪里记得那事嘛。 要不是与母亲说起来,我都没想起来,韫儿是奸夫的孩子呢。” 韩曼儿说着,从他怀里挣脱了手,故作难过的抬起来,“巍哥哥,难道你不愿意让那野种改姓吗?” 宋巍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满脑子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沈意欢承认了,她承认韫儿不是他的孩子。 他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背叛,做了多年的王八。 他曾一心盼着出生的孩子,居然是个野种。 沈意欢,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宋巍,上辈子是掘了她家的祖坟吗? 她要这么报复他? “什么?” “韫儿,他是野种——” 宋母被这消息砸的有些站不稳。 声音尖锐中带着不可置信。 沈氏偷人这事儿,她半信半疑,毕竟,沈氏一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看在眼里。 偷情这种事,不像是她那种神女似的人能做的出来的。 可儿子他们闹,她也是乐的沈意欢这个勾引儿子的贱女人被赶出去,让她尝尝外面的辛苦。 再进门,肯定会百依百顺的伺候她。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韫儿居然是野种! “你再说一遍,韫儿是沈意欢和谁的孩子?” “娘,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姐姐和沈相的孩子了。 姐姐只身一人,不带丫鬟去赴约,与沈相在房间偷情,大家都看到了呀。 沈大人老来得子,知道姐姐给韫儿改了姓,一定会善待他们母子的。 母亲您也不需要为姐姐担心,姐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韩曼儿是讨厌沈意欢,可她也讨厌宋老夫人。 自然是怎么刺激怎么说,恨不得能一句话给她气个半身不遂才好。 这死老婆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迟早让她知道得罪她韩曼儿是什么后果。 “什么,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的?” “她居然这么欺负我儿子,我和她拼了——” 宋母嗷一嗓子,冲出房间,又往沈意欢所在的城南而去。 韩曼儿这才故作害怕的问宋巍,“巍哥哥,你说 娘她这么出去,不会有啥事吧,我好怕呀!” 宋巍抬头瞥了她一眼,说了句“我去看看”就追了出去。 “巍哥哥,曼儿陪你!” 沈意欢与宋老太婆的对决,她怎么能错过呢! () xs。xs 第90章 沉塘 “您请回吧,我住在这里挺好的,您好好保重身体!” 沈意欢看着一脸疼惜的望着自己的妇人,不由得鼻子一酸。 或许,这个世上疼她的人,只有眼前的祖母了! 可是让她回沈家,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她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费了好大的劲只做自己,她不想再跳入任何一个坑里,将自己的后半生再葬送。 “意意,祖母心疼你啊,祖母的心里,其实跟你一样苦!” 沈老夫人一身素衣,两鬓斑白,看着眼前娇花一样的女子,忍不住的悲从中来。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滚落,“意意,你在京城,要面对一切流言蜚语,你只有跟祖母回去,才能受沈家庇佑。 孩子,祖母知道你的心病在哪里,可是你有没有 为韫儿想过。 韫儿他还那么小,就要被别人的指指点点的议论,你忍心吗孩子? 回去吧,跟祖母回去,你才能安稳下来,韫儿,也才能有个明朗的将来啊!” “忍一时之苦,换韫儿一世无忧啊,意意,你好好想想。” 沈意欢噙着眼泪,硬生生忍住了没让落下来。 她微微仰起头,目光投向那片苍茫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仿佛要将心中的痛一并释放。 “祖母,那些最苦最难的日子,孙女儿已经咬牙熬过来了。 孙女儿,不想再吃什么苦了。我也曾为人子,我最是知道,韫儿想要的是什么!”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说服的固执。 “那时候,我听您的话,离开了京城。 我走了很多路,遇见了很多人,好几次了我都想了结了自己。 甚至,看着狼群将我围住的时候,我满脑子里想的,都不是怎么逃脱掉。 而是,想象着我自己的身子,如何被狼群吞噬干净,什么也不要留在这世上。 祖母,孙女儿没有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您也发现了吧,并非宋巍领回一个女人,就让我多么容不下。 而是因为母亲! 孙女儿看着宋巍带人回来的瞬间,孙女满脑子都是母亲死前的狰狞感。 那漫长的岁月于我而言,就像是熬了几辈子一样苦。 祖母,我真的怕,怕我到最后,不过也是重蹈覆辙,和母亲一样成为一个满腹执念的疯子。 祖母,您就当我死了吧,就让我留在这里,您好好保重自己。” 沈意欢凄惨一笑, “至于韫儿,他不幸投胎到我的腹中,是我对不起他。 但这,这是韫儿的命,我只能尽力去从旁的地方弥补他。 无论别人如何议论纷纷,无论遭受怎样的嘲笑和讥讽。 只要他是我的儿子,只要我从宋家挣脱束缚,只要我和离了,这一切的流言蜚语,他就都避免不了。”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置之死地的坚定和决绝。 沈老夫人摇摇头,瞬间泪流满面,“傻孩子,你这样的性子,将来会吃很多苦的。 你让祖母如何放心的下,本以为,本以为宋巍他,能让你忘记了过去,却不想,是祖母着相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疼惜和担忧。 沈老夫人看着她,眼里满是不舍。 “人要往前看头看,总是抓着过去不放,你会很累的。” 沈意欢叹了口气,“祖母,这世上,没人会不累。” “您放心吧,您的建议,我已经试过了,人心不可测,男人更不可靠。 哪怕是短暂的小憩,都要时刻保持警惕,日日防备,日日提醒自己,不要与人交心,不要全心付出,这样子真的太难了。” 沈意欢话里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 她也是花儿一样的少女啊,被宋巍那样子追着不放,曾满心满眼只为她一人时,她怎么会不心动呢! 甚至,她远比别人想象中的还要渴望被爱。 可缺爱的人从来不会被人真正的疼爱,连母亲都不爱她。 她又如何奢求别人爱她。 宋巍将脸面摁在地上摩擦的时候,她又如何不痛? 她也是人啊! 可这话,她说给谁听呢? 没人会听,没人会心疼自己的。 暴露出伤口,闻着味儿来的不会是良药,只会惹来蚁虫的啃食。 爱意随风起,风散了,少年的情意也像是水中花井中月,随风消失不见! 早早认清现实,也好早点脱身!早点将那痛苦割舍掉,她也好疼一疼自己。 “意意,信祖母一回,跟我回去吧!韫儿他,长大了会怪你的。 韫儿只有回了沈家,才会有个好的前途!” 沈老夫人话刚说完,远处的宋家的马车冲了过来。 “贱人,你果然背着巍儿偷人,还生了孽种。” 宋母一双眸子猩红,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狼一样。 “宋老夫人慎言!”沈意欢冷冽警告,她不想与宋家人再有交集。 可宋母今儿就是冲着她来的,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警告就罢休! “贱人,在我这个婆婆面前,你还敢这么嚣张。 怎么,你在沈文渊的床上,也是这样子一副神女模样吗? 贱货,你居然给我儿戴了绿帽子,贱人,我要撕了你。” 宋母嘴里吐出的话,一句比一句还让人接受不了。 沈老夫人听着她污言秽语,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 “住口!” “疯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沈老夫人震惊的看了脸色如常的沈意欢一眼,眼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 宋母看了眼沈老夫人的打扮,轻蔑的扫了她一眼,“劝你少管闲事,这种与老奸夫偷情的淫妇,就该沉塘才对,你与她来往,只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宋母看着一身明艳的沈意欢,不怀好意的盯着她,“一个被踢出去的贱人,打扮的跟楼里的妓子一样。 难不成,这是活不下去了,要出去卖了?” 沈意欢眼里闪过锐利,可脸上却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只对里面的家丁喊了一声, “来人,将宋老夫人送回将军府去,让将军府的主事人好好管一管她那张嘴。” “是,小姐!” “你敢!” 宋母扫了一眼自己带过来的人,有恃无恐的看着沈意欢,“贱人,你跟沈文渊偷情,还生下野种,我要押着你去沉塘。” 沈府的家丁出来,与宋母带来人对峙着。 沈老夫人看着孙女儿脸上没有一丝正常女子受辱以后该有的情绪,一颗心疼的像烂了一样。 “绑了她,送官,送去京兆尹!” “是,老夫人!” 沈府的婆子与下人,以及沈意欢喊出来的家丁们一起动手。 很快就将宋母控制住。 “贱人,你放开我,我儿是镇北将军,你一个妓子,也敢抓我?” 沈老夫人几步上前, “啪!” “住手” 沈老夫人的巴掌声,和宋巍的怒斥同时响起。 () xs。xs 第91章 打脸 “儿啊,你快救救娘,娘快要被他们打死了!” 宋母一看到儿子,立马就装模作样的哭了起来。 沈意欢看着来人脸上的青紫,眼神微微诧异了下。 又想起兰叶口中的宋家走水,宋巍被人揍的事儿。 随即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对着宋母说道:“若不是你口出污言秽语,我连看你一眼都嫌弃。 你找上门来讨打,我断然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宋母见沈意欢没有反驳,默认了她打自己的事,立马又梗着脖子,“儿啊,娘就说这女人不是个好的。 如今她偷情还高明正大,还让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孽种,娘不过是来给你讨个公道,可她却让人打我,儿啊,娘咽不下这口气啊!” “欢娘,你又何必与她一个老人计较,如今沈文渊雇人在我家?杀人放火,你还不满意吗? 还是说,你非得跟他吹枕头风,让他将我们全部赶尽杀绝,你才能安心。” 话一出口,宋巍就后悔了,可他看到沈意欢越发明艳的样子,心脏抽疼的厉害。 为什么他整日沉浸在痛苦中,而她却早就将他抛之脑后。 他不甘心,他不相信她不爱他了。 沈意欢嘴角勾起,忍不住冷笑出声,“是,你说的都没错,所以,现在可以将你娘领走了吗?” 沈意欢看都没看他,垂眸下垂着,似乎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 宋巍被她这态度气的吐血,“沈意欢,你到底有没有心,你与沈文渊偷情,我都打算原谅你了,你为什么还不知足?” “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子对我,我宋巍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像以前那样看我?” 宋巍猛地上前,扯着沈意欢的胳膊,眼里涌动着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放开!” 沈意欢声音淡淡的,将他的手推开,“宋将军,怎么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洒脱呢。 既然和离了就不要在纠缠不清了,免得你的曼儿姑娘,一会儿又说心口疼。” 沈意欢点了点下巴,目光看向提衣而来的韩曼儿。 宋巍脸色不自然的回头,看了眼韩曼儿后,才底气不足的说道:“曼儿不会那么小气!” 沈意欢眼神清凌凌的看向他,“你可真蠢!” “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大度!”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更甚!” 她一字一句的说完,目光落在宋巍身上, “若是不在意我,你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又是做什么?宋巍,承认吧,你就是三心二意。 你就是比水性杨花的女子还要没有下限。” “带上你娘走吧,我们已经和离了,我不想再见你。” 沈意欢说完,转过脸不再看他。 “还请宋将军离开,我家小姐不想见你!” 白桃与兰叶一左一右,将沈意欢挡在身后。 他们宋家人,凭什么一而再的来打扰她家小姐。 “小姐,谁家的小姐,一个嫁人生子,不,与人偷情,生下野种的女人,还小姐?” 不等宋巍开口,宋母就又开始抹黑沈意欢,“你嫁给我儿多年,又与沈文渊一起偷情生下孽种,你居然还敢舔着脸以小姐自居?” 沈老夫人被她气的浑身颤抖,“去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宋母吓得连忙后退,躲在宋巍的身后。 “你这疯妇,你在胡说什么?” “你怎么如此不积口德,你们会遭报应的!” 骂完宋母,沈老夫人又才指着一脸愣神的宋巍怒斥,“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宋巍,老身对你,真是失望至极!” 沈老夫人一脸痛心的看着沈意欢,“意意,你讨厌你爹,可你也不能让他们这么侮辱你吧!” 沈意欢听着祖母的话,嘴巴动了动,想要阻止她。 她不想刚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 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想回到沈家去。 可看到祖母一把年纪,为了她的事情,一路舟车劳顿从老家赶来京城,她又不忍心当着别人的面反驳了她。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沈老夫人大声说道:“她就是沈府的小姐,丞相府的嫡小姐!” 沈老夫人生怕她阻止自己说出一切,抢在沈意欢开口前,将她的身世抖了出来。 “宋巍,你可知,被你母亲口口声声羞辱的奸夫,是谁?” 宋巍听着她的话,眉头狠狠一跳,心里闪过一股浓浓的不安。 他眼睛紧紧盯着沈老夫人的嘴,慌乱的问了句,“是谁?” “呵,他就是我孙女儿的亲生父亲,意意的亲爹,你的前岳父,沈文渊啊。” 果然,听了沈老夫人的话,宋巍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他浑身僵硬的转身,目光落在一脸恬静的沈意欢脸上。 这一刻,所有的答案都呼之欲出。 沈意欢生的孩子,为什么与他不像,为什么与沈文渊父子那么像。 沈意欢为什么,要与沈文渊私下见面,还有书信往来,还有沈文渊那天为什么说他,会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 原来,这 就是吗? “不可能,她与沈文渊偷情,他们是奸夫淫妇的关系!” 宋母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她居然将一个丞相的女儿赶了出去。 还将她们父女认成奸夫淫妇。 她不敢想,沈意欢的身世传出去了,他们母子,将会成为什么样的笑话。 看着宋母,沈老夫人眼里闪过了然,斥了一句, “呵,心脏了,看什么都是脏的。” 沈老夫人说着,走到沈意欢身边,“意意,你跟你爹怄气这么多年,你不认他没关系。 可你身上流的是沈家的血,你不能让人这么欺辱啊! 你住哪里,你嫁给谁,都不能因为你不待见你爹,你就这么生生被人欺负,祖母的傻丫头,你怎么能被这种人这么欺负啊。 你不认你爹没关系,难不成,你连祖母也不认了吗? 你被人这么作践,你爹哪里坐的住,祖母哪里舍得啊!祖母哪怕是拼上这条命,也要为你讨一个公道来。” 沈老夫人抱着她放声大哭起来。 “你 你是沈氏的祖母?沈文渊的娘?” 宋母看着沈老夫人问。 沈老夫人没有开口,可是她护在沈意欢身前的动作,无声的说明了一切。 “欢娘,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巍泪水噙在眼眶里,浑身颤抖着看她。 “为什么不解释,欢娘,你 就这么恨我,恨到哪怕误导我,也要设计离开宋家?” “你错了,我只是随了你的愿而已!”对于他的眼泪,沈意欢完全没有感觉。 流眼泪就痛苦吗? 流不出眼泪的人,才是真正的痛苦吧! 站在不远处的韩曼儿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喃喃自语,“啧啧,感觉沈意欢就是为了这一刻,让宋巍哥哥母子被打脸。” “难不成,沈意欢才是女主?” 不不不,女主肯定是她,她曾经长那么丑,如今弱柳扶风,模样娇媚,怎么看,这女主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呀。 香菱听着韩曼儿的话,暗暗记在了心里,想着晚上给主子传过去。 () xs。xs 第92章 求你 天气灰蒙蒙的一片,外面寒风凛凛,像是酝酿着一场大雪。 屋里,沈意欢正歪着身子,望着炉子旁边的小几上的信封出神。 祖母将她的身世点破,就是为了让她回沈家。 可她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在自己的家待着。 沈相府上,是别人的家,不是她的家,她不想回去,更不想见他。 以前一直以为,沈文渊是她爹,尚且还存了那么点心思。 可这么多年查到的消息一点点串联起来后,她一时竟不知道该恨谁。 茶壶的盖儿被水汽冲的上下直跳,随着水汽散发出来的茶香,弥漫着整个屋子。 她眼神空洞,宛若一只迷了方向的小鹿。 靠在榻上,双手连带着汤婆子一起,紧紧抱着双腿。 “小姐,外头可真冷,怕是要下雪了。” 兰叶哈着冷气从外头进来,伸手在炉子上烤手,一边烤火,还一脸嫌弃的朝着外头瞥了一眼。 宋家那位,他今儿又来了,这都已经连着三天了,也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呸!” “真是不要脸,早干嘛去了,现在又装深情。” 她最是见不得三心二意的臭男人了。 他要是痛快放手,只一心护着韩曼儿那女人, 她还敬他是条汉子。 可偏偏在小姐抽身的时候,他居然又如此死缠烂打。 呵,还不是知道小姐的身世,做样子给人看罢了。 以前仗着小姐母家薄弱,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说。 沈意欢眸子微闪,抬头看着兰叶叭叭的小嘴,无所谓道: “随他吧!你们别搭理 他,他在门外守的累了,自然就离开了!” 沈意欢是懒得搭理他。 她早就在离开宋家的那一刻,将所有的耐性都收起来了。 无论他们怎么作妖,都与她无关,她不会对任何人心软的。 要不是宋巍母子一个劲儿的扯她与沈文渊,她的身世就不会这么快暴露在人前。 她哪里会有如今这等烦心事,居然还有脸来见她。 “小姐您放心,奴婢跟门房叮嘱过了,不会让人放他进来的。” “嗯!” 沈意欢点点头,又斜斜歪在榻上,重新抱紧了怀里的汤婆子,换了姿势闭着眼睛养神。 兰叶见状,取了薄毯子盖在她身上,将炉子上的茶壶挪在一边,悄悄退了出来。 她不知道小姐心里究竟装着怎样的痛苦,才会这么多年,放着沈相那么厉害的亲生父亲不认。 但她却清楚,小姐很讨厌回沈家,是宋巍将小姐逼的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若不是他,今年过完年,小姐会带着他们与韫儿离开京城,去寻一座江南水乡,过小姐喜欢的日子。 而不是如今,为了回不回沈家的事情而苦恼。 门外,白桃手提着一桶水出来,看向宋巍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她手臂一挥,“哗啦”一声,桶中的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全部泼在了宋巍的身上。 宋巍双膝跪地,身体微微颤抖着。 污水如箭雨般射向他,浸湿了他的衣衫,他却宛如雕塑一般,毫无反应。 他低垂着头,任凭污水在身上流淌,将他彻底弄脏。 垂下的眸子微颤,内心仿佛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痛。 可身上的羞辱与痛苦,与他心中的痛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紧闭双眼,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时光如今已如破碎的镜子,无法复原。 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上,吞噬着他的每一寸灵魂。 然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从来都只是他自己,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活该! 当得知她是沈相的女儿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逼自己接受的。 他不知道是如何将母亲撕扯着回了宋家的。 他只知道,他太不是东西,他亲手将她的防备卸下,让她心甘情愿困于他的后院。 如今又重新将她撕碎,亲自将她摔了一身伤,硬生生将她逼的与他决裂。 可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他分明只是想,让她服软,让她接受自己带回曼儿。 可为什么到了最后,会是这样覆水难收的局面? 不,不是的。 不是覆水难收! 他之前可以用真心打动她,如今他同样可以,就当是重温一回曾经的点点滴滴。 他坚信,他一定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的。 她虽然固执,但是心肠最软,当初就是他跪在大雨中求她不要带发修行,求她嫁与自己的。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心口似被重锤一阵阵钝疼,仿佛被抽取了肋骨般,痛得令人窒息。 记忆里,他曾这般跪在大雨中求她,哄着她心软了嫁给他。 看到她点头的那一刻,他仿佛得到了世上的珍宝一样。 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终于可以娶她了。 那个时候,她看向他的眼神,分明是有那么多的爱的。 想到这里,他急忙抬头,“白桃姑娘,你怎么样对我都没有关系,是我活该,我只求欢娘能出来见我一面。” 白桃看他一副不知道自己错了,反而是眼里隐隐有激动的神色。 嗤笑一声,他该不会还在做梦,他在大门口跪一跪,小姐就会原谅他吧? 真是大白天就做梦。 白桃歪着头看他,眼里闪过一抹痛快,居高临下的说道: “哎吆,对不住啊宋将军,奴婢这眼神可真是没谁了,刚刚眼瞎的还以为门口有什么脏东西呢,却不想原来是将军您啊!” 白桃一脸奚笑的看着他,早干嘛去了,这会儿跑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她家小姐,再不是他宋巍能攀的上的人了! 宋巍无视白桃的奚落,反而好声好气的请求她, “劳烦白桃姑娘给欢娘带句话,就说宋巍,想见她一面,亲自给她道个歉! 以前,是宋巍糊涂,是宋巍错了,今日宋巍特来向她请罪! 要打要骂,宋巍都随她处置,只求她能解气就好。” “哎吆吆,您可别,您堂堂镇北将军,逼迫我们小姐一个弱女子做什么? 您领了新人进门,夺了我家小姐亲手布置的落梅轩不说。 又拿韫儿少爷的出身说事,不就是为了给新人腾位置吗? 我家小姐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上京城最没用的废物原配。 被宋小姐嫌弃是个只会花钱的废物时,您就站在那儿看着她被羞辱,怎么不见您为她说一句话呀? 还有,我家小姐被流言蜚语伤的体无完肤,门口有人泼脏水泼粪羞辱她的时候,将军您又在哪儿? 如今一切按照您的意思来了,您怎么还不知好歹,又来逼迫我家小姐呢?” 白桃一手叉腰,眉眼间全是不屑。 不知好歹的狗东西,以前眼睛被狗屎糊了?现在小姐成了相府千金,眼睛上的狗屎也洗干净了? 现在道歉,太迟了! 宋巍他能有今日,都是他活该,自作自受。 宋巍像是看不到白桃眼里的嫌弃,只一个劲儿的笑的比哭还难看,道: “白桃姑娘,宋巍知道错了,宋巍求您,替我给欢娘带句话,让她出来见我一面。” 宋巍每说一个字,都能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冬日的天气,已经很冷,白桃的这一桶污水,将他浇透了。 浑身冰凉,感觉骨头都要冻住了一样。 () xs。xs 第93章 往事 宋巍在沈家门口守了多日,都没能换来沈意欢的心软。 沈意欢没出门,却不想,又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门来。 “你有什么事情,就请直说吧,我这里庙小,容不下夫人这尊大佛。” 沈意欢瞥了眼旁边的妇人,神色始终淡淡的。 她跟所有的沈家人,都不想有任何交集。 更何况,当年他们姐弟受折磨的时候,她分明什么都不知道。 却就那么看着,她们母女在旋涡里挣扎。 也是,能够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妾室身上,稳坐丞相夫人的位置大半辈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真的良善之人,是她以前小,看走眼了。 “意意,老夫人病了!” 沈相夫人史氏看着她的脸色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若不是老夫人嘱托,我本也不愿意跑这一趟的,一来怕给你添堵。 二来,我也不知道来了该说什么,毕竟,你在外面吃了许多苦。” 史氏一上来就拿沈老夫人说事儿,惹得沈意欢忍不住拿眼神瞧她。 “不愿意来,那就请你回去。” 沈意欢眼神冷冷看着她,“沈夫人,我不是我娘,你这张伪善的嘴脸对我没用。” “你 ……” 史氏被她的不配合气的一哽,“罢了,你要误会我就误会吧。我和你实话实说,老夫人与老爷的意思,是想请你回来的。” 史氏看着她,也不再与她兜圈子,“他们愿意让你回来,可我不愿意!” “当年的事情,念在你年纪小,知情人不多,我尚且不与你计较,可如今却是不行。 你两个妹妹都到了出嫁的时候了,你以和离之身回了沈家,对她们不公平。 还有,已经嫁出去的沈家女儿,因为你的回来,就得被夫家人轻看。 说的好听,你就是和离,说难听一点,你这就是下堂妇。 放眼望去,京城有几个和离归家的女儿的? 她们前脚出了夫家的大门,若不是吊死,就是去了庙里当姑子。 你如今没有女儿,成日里进进出出不为子女考虑,可我不能容忍你这么自私,我要为了沈家的姑娘们着想。” 听着她这么无耻的话,沈意欢忍不住笑出声来,道: “哦,若我不想吊死,不想去庙里当姑子,甚至,我还想在去楚风倌养几个男人呢?沈夫人您又能奈我何?” 史氏被她这话气的脸色大变,抿了抿嘴,似乎是真的为她着想一样, “你贪生怕死我也认了,不想以死明志也不想青灯古佛一辈子,我都不会逼你。 眼下,你想好好活着,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的,端看你愿不愿意听我一言。” 沈意欢听的她的无耻之言,忍不住好奇,“愿闻其详,夫人可有什么好办法,能保住我的命?” 史氏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抹轻蔑,嘴上却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 “宋将军在门外跪了许久了!他身为男子,为了挽回你的心,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劝你见着台阶就下,跟他回去继续过日子,这事儿也就算是皆大欢喜了。 否则,你这么僵持下去,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哈哈哈哈,沈夫人,你这办法,可真是好啊!” 沈意欢冷笑一声,起身走到她面前,“沈夫人,你是不是当年就是用这种诛心之言,逼疯了我娘的?” “你以为,这么多年,我真的就什么也没查到,对你所做之事,一无所知,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沈夫人,看你眼角这么多的皱纹,我猜,有我这么个定时炸弹在京城,你其实都没睡个好觉吧?” 沈意欢捏着她的下巴,“史氏,人在做,天在看,我娘是不知道真相,可你知道呀? 你明知她思恋的不是你的意中人,可你,却依旧嫉妒成性,容不得她一个可怜人在沈家落脚。 日日去她房里,妹妹长,姐姐短的,跟她炫耀,显摆,你与沈文渊是多么的恩爱,感情是多么的至死不渝。 他对你又是如何的真心,他曾为了求娶你,又是如何的费尽心机,讨你父母欢心,对吗?” 沈意欢看着她眼里惊恐的神色,继续说道: “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逼我娘自己将往日的恩爱光阴尽数推翻,就是为了逼她承认,逼她看清现实,与她生儿育女的男人,是个实打实的骗子。 让她从心底里坚信,是那个男人骗她生下孩子以后,将她当做一个玩意儿置于后宅不管不顾,让她坚信,她们往日的夫妻恩爱不过是男人一时兴起的戏弄,对吗?” 史氏脸色惨白的从椅子上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她,“你胡说!” “你 怎么可能呢,当年你不过是个孩子。” 史氏后退一步,大喘着气回忆,“接你们母子回来的时候,你不过一个三岁的小奶娃,你能知道什么?” 沈意欢说的没错,确实是她,一次次去贾氏房里去,与她诉说自己和夫君的恩爱过往。 可那都是她私下里去的,而且说的话,也都是一些比较私密的房中事,贾氏不可能将那种事情告诉沈意欢。 况且,沈意欢她一个小奶娃, 怎么可能会听的懂她们的对话? 想到这里,史氏平复了下心慌,她确实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多说了一些话而已。 就算老爷听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能查到什么?就是查到了,也与她无关, 她可从未主动出手害过贾氏。 瞬间,她又恢复了丞相夫人的高高在上, “你娘的死,是她自己想不开,想要一个人霸占老爷。 你弟弟的死,也是后院的妾室争风吃醋才引起的,与我这个大夫人何干? 你也嫁过人了,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情在所难免,这个道理,难不成你还不明白吗?” 史氏这话,便是在讽刺,讽刺自己与娘一样善妒,讽刺她与娘一样,都落得了被男人嫌弃的下场,死相凄惨吗? 沈意欢看着她眼里的故作镇定,忍不住笑了一声, “沈夫人,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爹爹,是谁吧?” 这话一出来,史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 你在胡说什么?” 沈意欢无视她闪躲的眸子,自顾自的说道:“我娘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我爹身上,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谁?” 她小时候不明白,娘她为什么总那么闹腾? 明明记忆里的娘,说话总是温柔似水,刚来到京城的时候,娘一开始还抱着弟弟发呆,还喂他奶。 后来,就直接丢在一边不管,任由弟弟哭哑了嗓子。 直到沈文渊一次又一次的来哄她,哄弟弟,她才会收敛一点,可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变得更加阴晴不定,越来越疯狂。 自残,折磨她与弟弟,只为了让沈文渊来见她。 或许那个时候,娘就已经知道,眼前的夫君,并非是在边陲小镇上的那个“夫君”了。 她费心将沈文渊骗来,无非就是想知道,她真正的夫君到底去了哪里? 可,史氏作为沈文渊的夫人,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个不是外室的外室,整日霸占着自己的夫君? 所以,她主动请缨去照顾母亲,一次次的编造谎言,让母亲渐渐的相信,沈文渊就是 她的夫君。 在边陲小镇,是 她的夫君,可是回了京城,就是别人的夫君,她不能一直霸占着。 她不过是沈文渊养在外头的玩意儿罢了。 一次又一次的将她的信念推翻,一次又一次的刺激她崩溃,直到最后让她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疯子。 抱着执念死在了被高墙围起来的四方天地里。 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其实只爱着她一人。 “不 不可能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史氏脸色苍白的摇头,“这一切都是你的无端猜测。” “都是你的臆想!” 史氏下意识就不想承认沈意欢的话。 () xs。xs 第94章 动心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意欢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若是当时,你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了她,母亲她只会安分守己的护着我们姐弟。 而不是日日缠着沈文渊,想要寻回来她的夫君。” 想到史梅香费尽心机千防万防,却还是让沈文渊动了不该有心思。 她忍不住嗤笑一声,“可惜啊,有些人就是喜欢自作聪明,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的逼着自己不去与一个死人比较,心里苦还是甜呢?” “你 沈意欢,你果然死性不改,怪不得那么小就敢杀人呢,我看你脑子根本就不清醒。” “啪!” “啊——” “你 你敢打我这个嫡母巴掌?” 史梅香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意欢,她没想到,这死丫头居然敢对她动手。 “呵,史梅香,你该不会还在做梦吧?” 沈意欢弯腰看她,“我告诉你,我娘的死,昭儿的死,所有牵涉其中的人,谁也别想好过。” 看着史梅香眼里的惊恐,她勾唇一笑,“来人,将她好好的请、出、去。 以后这宅子,凡是沈文渊府上的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沈意欢话音刚落,就听的兰叶与白桃齐齐出声, “是,小姐!” 白桃与兰叶二人进来,一言不发驾起 史氏就往外拖。 “哎吆,你们干什么?” “有没有教养啊你们,放开,快放开我~” “你就是这么教下人教做事的吗?沈意欢,我可是你嫡母。” “呸,我就是没教养,你少扯上我家小姐,我们又不吃你家的饭,你少给我们摆谱。 还有啊,你要是不想活了就去死,随便你跳河上吊抹脖子都行。就是不要来祸害我家小姐。” 白桃一边骂一边趁机在她腋下狠狠掐了一把。 “啊……你 你做什么?你掐我干什么?” “你喊什么呀?”兰叶嫌弃的将人甩到一边,妖里妖气的。 一把年纪还装什么? 这死女人,说话真是让人越听越气,什么东西呀,还妄想诱哄小姐去自尽,她怎么不去死呢。 “我们拿小姐的钱,自然听小姐的话,替小姐办事为她分忧了。 你说话难听,我们肯定要早点让你闭嘴了,你这样子说话,气的我家小姐吃不下饭饭,睡不着觉怎么办?” 兰叶才不惯着她呢,小姐都交待过了,无论谁来了,让她们不必客气,尽管收拾。 那她们自然是听小姐的呀! “沈意欢,你就不管管她们,让这种贱婢骑在本夫人头上。” 史氏气急败坏的揉着胳膊,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欺负。 “你不贱吗?” “什么?” 史氏似乎不敢相信,沈意欢会用“贱”骂她。 “我说,你不贱吗?” 沈意欢说着,从屋里出来,目光清凌凌的看她,“你不贱,你怎么上赶着来我这里找骂,都被我扇巴掌了,骂你一句怎么了? 在说,你不贱,你怎么会巴巴跑来劝我回宋家去。 你不贱,你怎么会因为沈文渊偶尔的愣神,就跑去疯狂刺激 她? 史梅香,你的人,真的跟你的名字一样恶臭。” 沈意欢一脸清明的看着她,“屎,自然是极臭无比,没、有、香、味、的。” “哪怕你梅香再浓,挡不住屎臭啊!” “你 沈意欢……,你住口,住口啊——,你不敬长辈,你简直忤逆不孝!” 史梅香这个名字,是史氏这一辈子的痛。 熟悉的人都唤她“梅香”,一般都是忽略了前面的姓。 这小贱人居然敢提起来,果然和她那个狐媚子娘,是一样的让人讨厌。 “你算哪门子长辈,我爹只有我娘一个女人,他的心里,也只装着我娘。 可从来没有往后院里抬女人,史梅香,沈文渊后院里,庶子庶女一大堆,你很难过吧? 看来,你珍视的男人,不过如此嘛!就算我娘死了,可你依旧没有成为他的唯一。 守着大夫人的位置,是你唯一的体面了吧,独守空房不说,连死人也争不过,怎么样,好受吗?” 沈意欢对于史梅香的羞辱,几乎是毫不掩饰的。 明明史梅香知道她爹爹早就死了,可她却故意不告诉娘,冷眼旁观看着她一日日疯下去。 纵容府上的妾室们找她,羞辱她,嫌弃她。 轻看她的出身,让她一次又一次濒临在崩溃的边缘。 最终如疯子一般折磨自己,折磨她和弟弟,最终熬不住了,带着不甘与疑惑凄惨的死了去。 而沈文渊,那个罪魁祸首,被那个菟丝花一样的女人需要,依靠,久而久之,他爱上了她。 哈哈哈! 可笑啊! 当他发觉自己爱上不该爱的人的时候,他一连好几个月都不曾踏足她所在的院子。 他的冷漠,史氏与诸位妾室的言语羞辱,嫌弃,如同铺天盖天的潮水一样。 将那个脆弱的女人淹死在看沈家的后院里。 可笑吧!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错,她只是想等回她的夫君而已。 可偏偏,没有人能容得下她。 没有人! 一个史氏,不想让自己的夫君照顾弟媳妇儿,却不点明,纵着人去欺辱她。 沈文渊,明明是他自己动了心思,可受罪的却是她娘,是无辜的她与弟弟。 他们夫妻俩,都让她恶心。 “你 沈意欢,你胡说,你就是沈文渊的女儿,你娘就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啪——” 沈意欢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史梅香,我娘至始至终,只爱我爹一人。” “将我们母女接回来,对她动了心思的人,是沈文渊。 而作为背后推手,将她害死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史梅香。 当年为你背锅的姨娘,不过是你的棋子罢了。 你们夫妻俩,一个虚伪没有担当,一个恶毒却又伪善。 还妄想让我喊你一声嫡母,凭你一个不择手段的货色也配? 你说,祖母要是知道,二房唯一的小儿子,其实是间接死于你们大房之手。 史梅香,你猜,祖母会不会逼着沈文渊休了你?” “你 你敢!” “沈意欢,老夫人病了,你若是想气死她,你就继续胡说八道。” 史氏捂着脸,她不敢想象,若是沈文渊知道,那个小贱种的死跟她有关系,他会怎么对自己? 这么多年,他们几乎是貌合神离,表面看似美好,实际上,她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呵,你可真是天真的让人想笑!”沈意欢嘲讽的盯着她。 祖母死不死,是她能控制的吗? 她娘的死,弟弟的死,沈家所有人都是背后的推手。 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史梅香几乎是落荒而逃,她从沈意欢的眼睛里,看到了漫天的恨意。 她后悔了! 她后悔跑这一趟了! 沈意欢看着她如同鼠窜的模样,忍着将她撕碎了的冲动,生生止住了脚步。 她查了这么多年的真相,恨了那么多年,一直以为,母亲根本不爱他们。 可现在想想,母亲刚生完弟弟,面对一个顶着自己夫君的脸陌生男人,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她该有多恐慌。 后宅里那么多女人,心眼子个个比筛子多,她一个单纯的小镇姑娘,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在那个府上,只有沈文渊,只有顶着父亲那张脸的沈文渊,才是她下意识以为的的避风港。 越是被她们逼迫,她越是需要从沈文渊身上汲取安全感。 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抓着他不放。 而沈文渊,接回了她们母子三人,却并没有护住她们。 反而连真相都没有让她知道一星半点,至死都带着困惑。 () xs。xs 第95章 报复 沈意欢是沈相嫡女的身世,如冬日的第一场大雪一般,纷纷扬扬的撒进了千家万户。 昔日里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沈意欢不要脸的男男女女,个个又换了一副面孔。 京城的各大茶楼里,几乎座无虚席,每个人口中都在议论着眼下的这一桩身世大戏。 一人端着茶杯,一脸清高的说:“我就说沈相与沈姑娘那么像,原来人家是亲亲的父女啊!” 另一人又说:“可不是嘛,之前,我还为沈姑娘说过好话,可他们都不听我的,说我是睁眼瞎。” “可惜了宋将军了,居然阴差阳错,错失了一门好亲。” “可不是?真是造化弄人啊!” 两人皆为宋巍错失一个有力的岳父而感到惋惜,却没一人觉得,沈意欢和离,跳出宋家是好事。 听的两人议论,旁边人也凑了过来,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谁说不是呢,沈姑娘之前名声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他们就是胡说的。” “嗨,要说宋将军,还真是招了灾星进门了,你说说他现在,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亲手将那么有力的岳父揍了不说,如今又连儿子都改了姓沈。” “要我说,那也是他活该,前几天,城西的李半仙儿就预兆到了这一桩事,你们听说过没?” “我听过,我见过他给人测字算姻缘的。” 一人出声说。 “是了,就连李半仙儿都说,京城最旺夫的女子,沈姑娘当属第一个。 偏偏宋将军不知道家里藏着一个金疙瘩,愣是给人丢出去了。” 听人这么一说,众人又热烈的讨论起来,“李半仙儿说的可真准!” “人家那是老神仙,一算即知。” “对对对,他还算出来,宋将军被脏东西缠上了,所以才会这么倒霉。” “我要是丢了这么个下金蛋的鸡,我肯定气不过自杀了。”“要不怎么你当不了将军呢,还得是人家宋将军豁得出去。” 刚从外头进来的人听到他们的话,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众人立马看着他, “哦,这话怎么说?” “是啊兄台,看你这样子像是有内情啊!” 来人弹了弹身上的雪,扫了一眼椅子,立马有人起身让了位置给他,“来,兄台你坐这儿!” “好!” 来人大大方方坐下,这才开口问,“你们猜,宋将军此时在哪里??” “在哪里?” “躲在家里捶胸顿足?” “我知道,肯定是给沈相父女赔不是去了!” “最近,宋将军每天沈姑娘宅子外头跪着,我都听的感动了,我要是个女人,早就原谅他了。” “那算什么,要我说,还是今儿这天气给力。” 来人也没有在卖关子,“指着窗外的大雪,“你们瞧,这雪大不大?” “大!” 众人异口同声道。 “宋将军就在这大雪中,跪了一整晚,如今,还在景阳胡同的大雪中跪着呢!” “什么?” “不会吧?” “怎么不会,这人都快被雪给埋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瞧一眼。” 来人说着,眉头挑了挑。 众人霎那间蠢蠢欲动,那颗被八卦燃起的熊熊烈火,足以抵挡外面的寒冷与大雪。 一个两个的出了茶楼,目的直奔景阳胡同! 此时的景阳胡同,已然被前来围观的人潮堵得水泄不通。 宋巍跪在沈家大门前,于皑皑大雪中,隐约可见其跪地的身影。 宋巍置身于大雪之中,身躯已被冻得俨如一座冰雕。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沈小姐来了!” 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自动为沈意欢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沈意欢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来,她的脸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宋巍跪在这里,眼里就有一丝波澜。 宋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沈意欢,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悔恨。 他试着动了动手,想要抬起来,可许久的寒冷,将他浑身冻的早已失去了知觉。 哪怕是抬手的动作,都做不到。 沈意欢走到宋巍面前,静静地凝视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宋巍,你跪在这里,是想逼我妥协吗?” 开口就是质问,没有一句废话。 “你可知,你带人捉奸时,面对泼天的恶意与流言蜚语,我该如何去面对? 可你依旧不管不顾,当着众人的面,将他打伤了。 你纵容宋家女眷一次次出门抹黑我的时候,你有想过,给我留活路了吗? 你没有! 宋巍,我们就这样吧!从今往后,谁也不欠谁了!” 沈意欢说完,半蹲着身子凑近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沈文渊是我爹吗?” “呵,你不会想知道的。”沈意欢自问自答了一句,嘴角噙着冷笑看他, “从你们母子一再中伤沈文渊与我偷情,一再强调韫儿是孽种的时候,你们逼的祖母不得不将我的身世公之于众的时候。 你知道吗宋巍,我沈意欢与你,就在无破镜重圆的可能。 本来与你和离,不过是一时赌气,可现在,沈文渊不会让一个骑在他头上羞辱他的人,成为沈家的女婿的。” 沈意欢意有所指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条濒临死亡的鱼一样。 看着他满眼挣扎,心里莫名有些痛快。 “欢娘你心里还是 有我的,对吗?” 宋巍艰难开口,睫毛上的雪花透着晶莹,“欢娘,我怎样,你才原谅我?” “原谅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了宋巍,因为你把我逼回了沈家。 让我在人前,不得不喊他一声爹,所以宋巍,你不可饶恕。 在你与你母亲,逼的我身世暴露的这一刻,我沈意欢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沈意欢话一说完,嘴角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宋巍,谁也别想好受。 她不痛快,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她看着宋巍眼里的泪水融化了雪,满意的起身,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对身旁的丫鬟说道:“到底夫妻一场,给他拿件披风吧。” 丫鬟应声去取披风,沈意欢则再次看向宋巍,轻声说道:“你回去吧,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这一件披风,是以大周的百姓给你的,宋巍,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才能 从沈家逃出来,才能不忍着恶心喊他一声爹吗? 我落得今日的地步,都是因为你的愚蠢,你该为此付出代价。” 沈意欢说完,转身就往里面走去。 大雪还在下,兰叶拿出一件破洞的披风给他,“宋将军,请你离开吧!” “以前也没见您有多深情,奴婢身上的内伤,可是您为了替韩夫人出气才打的。 韫儿少爷脸上的巴掌,也是您为了心爱的女人扇下去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该承受什么样的报复。” 对于兰叶的羞辱,宋巍充耳不闻。 他脑海中只回放着沈意欢的那一句,“与你和离,是我一时赌气!” 看着他眼里的深情,兰叶切了一句,丢下一句 “切,装吧你就!” 转身入了大门对着门房大喊,“把大门关上,免得有些人觊觎我们小姐。” () xs。xs 第96章 利益 “她怎么样?” 北临王府,萧暮宸背身站在亭子里,望着漫天的飞雪,眼底全是心疼,恨不得飞到某个地方去,抱一抱她。 “回主子,主母赶走了沈夫人,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至今还没出来。” 左膀偷窥了下主子的眼色,心说主子可真是费劲。 又是跟皇上太后演戏,又是不表明身份,人沈姑娘至今还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惦记自己。 萧暮宸背在身后的手,松开又紧紧攥住,冷着脸问:“宋巍还没走?” “回主子,他还在那儿跪着呢!” 那傻缺跟主母当了多年夫妻,居然连主母是个执拗性子都看不明白。 做错了事,要是跪一下就能得偿所愿,主子也不会惦记这么多年还不敢下手了。 左膀看了他一眼,“主子,景阳胡同已经围了许多人。 而且,百姓口中的风向已经偏向了宋将军这边。 甚至,有人还写了话本子,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宋将军如今虔诚认错,沈姑娘这番姿态有些过了。” 左膀话一说完,右臂就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心说这时候说这个,不是给了皇上可乘之机? 明知道皇上心思深沉,这个关头肯定是盯着主子的动向。 主子一直按捺着不动,就是不想这个时候暴露沈姑娘。 “随我去张府!” 萧暮宸几乎没有犹豫的,抬脚就往外走去。 他发现自己错了! 早知道宋巍这么没用,当年他就该先抢了她,再与她慢慢培养感情。 也省得宋巍如今跪在门口逼她,一次次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左膀右臂对视一眼,随即紧紧跟在他身后。 遇上主母的事情,主子是一刻也冷静不下来的。 正如左膀所言,京城的风向一天一变。 京城的各大赌场里,大家争相下注,沈意欢什么时候能原谅宋巍。 甚至连茶楼里,都有赌场的人前来拉生意。 “你说,沈姑娘这次该不会真的不原谅宋将军了吧?” 男子看着外面的大雪,忍不住开口念叨了一句。 “怎么可能?” 一人闻言,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嗤笑道:“你啊,真是不懂女人。 女人啊,就喜欢在自己在意的男人面前,将姿态放得高一点。 这其实是一种试探,想看看这个男人对自己到底有多在意,想看看男人对她的下限在哪里。”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感慨,似乎对女人的心思颇有了解。 其他人纷纷附和,点头表示认同。 “宋将军可是堂堂镇北将军,这次他可谓是给足了沈姑娘面子。 你们就瞧好吧,这场雪,就像是老天爷在帮助宋将军追回心上人一样!”有人兴奋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是啊,宋将军的真心天地可鉴,我相信沈姑娘一定会被感动的。”另一个人附和道,语气中充满了对宋将军的敬佩和对他们夫妻团聚的期待。 “我押十两,赌沈姑娘会回心转意,随宋将军回府去。”有人坚定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人携手回家的场面。 “我也押,五两。赌沈姑娘会被宋将军的真情所打动。”又有一人紧跟着押注,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角落里的男子听了半天,对着身边的男子点头,“去押一万两,赌破镜不能重圆!” “是,公子!” “我们公子押一万两,赌沈姑娘与宋巍破镜不能重圆!” 众人被他这豪横的赌注惊的回头,看角落里的清秀公子就像是看给他们送钱来的冤大头一样。 个个眼中都闪烁着算计。 “我也押三两,赌沈姑娘不原谅!” 茶楼的厨娘也跑来,押上了自己的全部积蓄。 “你疯了吧你,三两银子赌沈姑娘不原谅,你这是想赔得肚兜都不剩吧?” 有人看她也下注,忍不住出口嘲笑。 “赔了我也认了,反正我赌沈姑娘不回头。”厨娘硬邦邦的说了一句,登记上自己的名字,扭身就走。 “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赌沈姑娘不原谅?啧啧!” “就是就是,本来就没钱,这下可不得赔得底都不剩了?” 见厨娘走远,几人的议论声就没停下过,刚刚的清秀小公子看起来不好惹,可厨娘嘛,笑话起她来,自然是肆无忌惮的。 茶楼酒肆的男人们,几乎是毫无例外的赌沈姑娘会原谅宋巍。 (? .?.? ?) 毕竟在他们看来,宋巍并没有什么过错。 反而是这么多年,只守着沈意欢一个正妻,已经很给沈意欢脸面了。 如今沈意欢一跃成了沈相的千金,那么她与宋将军的结合,可以说是沈宋两家的共赢。 在他们看来,这般好的亲事,沈意欢不会轻易放手,沈相也不会丢开一个将军女婿。 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是,对外他们还是和和气气的好夫妻,好翁婿。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茶楼酒肆,赌场众人,就连景阳胡同前来凑热闹的好事者,都认为沈意欢在故意拿乔。 可只有他知道,沈意欢是不会再原谅宋巍就! 阿潇一身玄色斗篷,手里提着一个小布包,只身一人到了沈家门上,“宋将军,天气寒冷,劝你赶紧回去吧! 可别在这儿冻坏了,将来上不了战场!” 阿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扫过他唇上厚厚的血痂时,心说真蠢,以为这样,就可以逼她原谅你了吗? 苦肉计在她这里,要是管用,他早就使了,还轮得到你? 上一次是时机刚刚好,气氛到了,她随你回了宋家。 如今嘛,是你自己犯蠢,就不要怪别人抢了。 宋巍微微抬头,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眼前的男人,却只记得这个声音,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他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想,身后有人抢先一步, “你谁啊你,人家小夫妻俩的事情,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就是,宋将军浪子回头金不换,沈姑娘肯定会原谅他的,你一个外人就别掺和了吧!” “就是,就是,我们帮帮宋将军吧,他这样子我都感动了,我就不信沈姑娘不感动。” “对对对,我们一起帮帮宋将军吧!” “一日夫妻百日恩呢,我信沈姑娘没这么心狠,我们帮帮宋将军,喊沈姑娘出来吧!” “没错,让沈姑娘出来,给宋将军一个说法,宋将军对沈姑娘的心,天地可鉴!” “沈姑娘,宋将军他知道错了,沈姑娘,你就原谅他吧沈姑娘!” “沈姑娘,沈姑娘你出来呀!” “沈姑娘,沈姑娘,宋将军他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出来见他一面吧!” 宋巍听着众人的话,眼睛一亮,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可最终却还是放任。 阿潇将众人的话听在耳朵里,目光扫过宋巍脸色一闪而逝的激动时,忍不住冷笑一声,“宋将军,你该不会以为,你靠着身后这些人,就能逼的她向你妥协吧??” “还有你们,你们真有那么好心吗?” 阿潇话锋一转,目光盯着围观众人,“不过是怕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又何必来这儿装好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们不过是好心,不想看沈姑娘将来后悔而已。” 人群里,一男子满脸不服气的说。 “好心?”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心,不过是有利可图的借口罢了。 阿潇正想说什么,就听得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众人的视线,立马被门口的人吸引了过去。 () xs。xs 第97章 色诱 “诸位真是好雅兴啊,这般天气,这般大雪,也亏的诸位如此有心。” 兰叶身上裹着斗篷,看到众人眼里闪过讽刺。 “诸位若是再多管闲事,可不要怪我们去报官了。 我家小姐与宋将军,也算是好聚好散,小姐心善,成全了宋将军与曼儿姑娘的一片情深。 还望将军能放过我家小姐,小姐已经给您心爱的女人藤位置了,求宋将军,求求诸位,不要再逼她了,兰叶再次跪谢大家。” 兰叶跪在地上,“我家小姐她没少帮着普济堂的老少吃饱穿暖,没少施粥棚,没少做善事,没得罪诸位吧? 为何你们一个个,都要逼她至此,你们是想逼着我家小姐去死吗?” “和离文书白纸黑字,官府都备案了,你们怎可如此欺负人,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难道我家小姐的后半生,是由你们来决定的吗? 试问,我家小姐如何行事,又与各位何干?要你们一个个多管闲事来逼她。 不知诸位,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又有什么样的利益驱使各位亲受冷受冻也要来此对我家小姐的私事指手画脚? 敢问各位,是不是想我们小姐被逼死了,你们才安心啊!” 兰叶眼眶通红的看着他们,目光从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 “既然你们这般爱多管闲事,那我就去京兆尹问问去,是不是京城的大小诸事,都是由各位做主的,我家小姐好好过日子被你们如此欺上门来,究竟是何道理?” “这 姑娘言重了,我们不过好心,不想沈姑娘后悔罢了!” 男人说着,往后退了退。 他们不过想看着这事儿捞点儿银子,怎么敢惹上京兆尹的人。 “就是,就是,我们不过是看在宋将军一片痴心的份儿上,帮他说句话而已。 姑娘误会我们了,我们哪敢逼姑娘做什么选择啊!” “不错,我们就是路过,这雪越来越大了,我先回去了!” “我也要回去,我和你一起。” “嗯嗯,就是就是,我也是!今儿出门急,家里还等着回去吃饭呢!” 围观的人一看兰叶如此硬气,一个两个的都找借口溜了。 兰叶慢慢地提起裙子,从冰冷的地上站起来。 她轻轻地弹去身上的积雪,一步一步走到宋巍面前,声音声音中带着愤怒: “宋将军,这就是你认错的诚意吗?你竟然牵涉无辜百姓,让他们替你开口,用那么多人来逼迫我家小姐向你服软,你可真没种!” 她想起刚刚那些人喊叫的声音,语气越发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小姐说,她遇上你,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兰叶的眼中闪烁着精光,预料之中的看到了宋巍痛苦而又无奈的面容。 兰叶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了宋巍的心。 他忍不住的抖动着身子,嘴巴嗫嚅着摇头,还没说出一句话,就“噗……”一声,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连日来的滴水未进,早已让他的身体达到了极限。 再加上之前被白桃泼了冷水,本就有些发热,全靠他拿意志力撑着。 如今在大雪中跪了许久,他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又听得兰叶的诛心之言,自然是再坚持不住。 这一口鲜血,仿佛是他内心痛苦的宣泄,也是他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悔恨。 鲜血染红了雪地,形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可兰叶,却只觉得解气! 宋巍看着兰叶身后的沈府二字,眼神渐渐失了光彩,他看着自己面前刺眼的鲜血,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他不知道,他该如何才能求得她的原谅,他微微抬头,“兰叶,我 没有 逼 她,我只是想” “嘭——” 宋巍话没说完,就栽倒在雪地里。兰叶只是微微惊了下,脸色就恢复如初,“葛青,你家主子都晕了,还不带回去吗?” “万一死在这儿,我怕会连累我家小姐,害她被一大群人逼着为宋将军殉情。” “我家小姐好不容易过两天安生日子,天天被人跪这儿堵门,知道的知道宋将军三心二意,又想追回前夫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将军跪这儿是里面有死人呢,真是晦气!” 兰叶的毒舌与冷漠,丝毫没有收敛一分。 以前,小姐让她收敛着点儿,毕竟是在宋家,小姐还要在宋家过日子。 如今嘛,都没有关系了,她不用顾及小姐的心情,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骂。 宋巍清醒的时候,葛青不得不听他的,可如今都晕了。 那自然是先救人要紧。 葛青微微点头,扛起地上的宋巍,抬脚就往附近的医馆跑去。 兰叶看着雪地上刺眼的红,暗道一声晦气。 “来人,把门口这地方儿清理一下,一股味儿!” “是,兰叶姑娘!” 沈府的家丁应声而来,听从兰叶的指挥,将宋巍踩过的雪迹清理干净。 兰叶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阿潇,像是才看见他一样,“陈公子,想不到您也会凑着热闹啊?” 兰叶看着他,眼里闪过犹豫,虽然陈大夫救了自己,可小姐才是最重要的。 谁嘲笑小姐,她就不喜欢谁。 “兰叶姑娘说笑了!”阿潇似乎没有听出来她话里带刺。 将手里的包袱递了过去,“韫儿不小心将衣裳给扯破了,府上绣娘怕自己缝的韫儿少爷不满意。 我正好有空,张老就让我跑一趟,给送过来,刚刚也是赶巧了。” 听到这话,兰叶眸子闪了闪,面上带着笑回, “我替小姐谢陈公子,这大冷的天,陈公子赶紧回去吧。等下进去,我会跟小姐说的。” 张老府上那么多下人,送个衣裳,还需要他来送?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什么意思? 可惜了,小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与男人有什么交集了。 再说,阿潇这张脸实在是太普通了,小姐那人喜欢好看的,阿潇这模样,照小姐的审美,根本不会对他有想法。 “在下可是有哪里不妥?” 阿潇被兰叶看的有些疑惑,遂开口。 “啊,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还是考虑找个长相普通的女子,踏实过日子吧,我家小姐她 看脸!” 兰叶指了指自己的脸蛋。 小姐身边的丫鬟可没一个丑的。 “对不住啊陈公子,我家小姐喜欢过安生日子,你就当我多嘴了!” 兰叶其实不想,自家与某个男人的话题,被人时时挂在嘴上当作谈资。 况且,陈大夫是她的救命恩人,阿潇上次还从宋巍手里救过小姐。 所以,她主动当这个坏人,也是为了大家好。 阿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垂下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笑意。 要不然,他干脆用本尊那张脸,去色诱她? “多谢兰叶姑娘提醒,我知道了!” 阿潇摸着脸笑笑,道。 () xs。xs 第98章 围炉 “小姐,闻着好香啊,是不是红薯好了?” 兰叶从外头进来,吸了吸鼻子,被红薯的香味儿诱的直流口水。 “是啊,应该快熟了,韫儿房里的炉子点了,火烧的旺不旺?”沈意欢丢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她。 “小姐您放心吧,一推开门就感觉热气腾腾的,少爷房里的地龙天天烧着,这两天炉子可着劲儿烧呢,少爷回来了,肯定不会冻着他!” “嗯,那就好!” 儿子快回来了,之前因为宋巍的事情,她交待阿大让韫儿留在张老身边。 休息的两天也让他住在张老府上,免得回来了受影响。 现在回来刚刚好,宋巍折腾了这么久,也该倒下了。 韫儿回来,他们娘儿俩也能清静的待两天。 想到讨厌的人离开,且她的韫儿要回来,沈意欢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笑。 “红薯应该熟了。” 沈意欢下巴点了点,示意兰叶将红薯取出来。 “真的吗小姐,光是闻着味道,我都忍不住想吃一口。” 兰叶一边说一边将红薯尽数掏了出来,放进簸箕里拿到廊下刷干净上面的灰,这才端着簸箕又折了回来。 “小姐,戚掌柜叫人送了些好料子,奴婢看里头有好几张雪狐的皮子,您看要不要请绣娘上门量下尺寸,给您做几身过冬的衣裳。” 兰叶一边剥皮一边说。 小姐最近很不顺,做些新衣裳去去晦气也好。 当然,她是真心觉得那几张皮子做了衣裳,小姐穿着好看。 无论小姐认不认沈家人,小姐都要穿的整齐漂亮,可不能叫人看低了她。 “小姐,可以吃了。” 沈意欢闻言,没说话,接过兰叶递过来的红薯咬了一口。 “你看着办吧,我的衣裳不是已经送来了好几套? 不过既然你提起来了,那就给大家都做,给府上的下人都量一量,每人做两身御寒的衣裳,天气也冷了。” 沈意欢现在,什么都不想费心,吃着甜滋滋的红薯,她真后悔,当年怎么就脑子一热答应嫁人了呢。 “小姐,您可就一个劲儿惯着大家吧。” 兰叶给自己剥了一个红薯,咬了一口才说。 “您都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恨不得把家里的地给洗一遍。 奴婢与白桃两个,是什么活儿都抢不上干。 奴婢都怕有朝一日,这大丫鬟的位置都给人撬走了。” 沈意欢吃着红薯,看着她夸张的表情,忍不住笑笑,“是吗?” “当然,您时不时发赏钱,他们不得可着劲儿的干活嘛,那些家丁,天天一起切磋,晚上夸张到一夜不睡的盯着大门口。” 兰叶想到他们那个认真劲儿,摇摇头啃了一大口红薯,幸亏她不是男人,不需要大半夜光着膀子切磋。 沈意欢闻言,眼里闪过欣慰。 钱只有花出去了,才有价值。 花在自己人身上,总比花在宋倩那种白眼狼身上好的多。 不过宋倩这白眼狼,最近安分的很,似乎没一点消息传出来? “你明儿记得让人注意下宋倩,那可是个损人不利己的东西。” “宋倩?” 埋头啃红薯的兰叶将头抬起来,最近似乎没怎么注意她。 她可真是,怎么能把宋倩给忘了呢,那可是一个大祸害。 “小姐放心,明儿我就让人去探。” “嗯。” 沈意欢见她放在心上了,就不再开口,兰叶办事,她还是很放心的。 两人说话间,半个红薯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沈意欢这才恍然想起,白桃没在,她就说,刚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白桃呢,她怎么没过来。” 沈意欢一边问着,一边小小的咬了一口,糯叽叽甜丝丝的,甜甜的东西,就是能好吃到让人眯起眼睛。 大冬天围炉烤火吃红薯,也是一大享受! 兰叶正低头啃着红薯,头也没抬的回:“小姐,白桃她小日子来了,今儿头一天。” “嗯,那就让她好好休息,记得跟厨房提醒一声,给她煮一碗姜糖水送过去。” 沈意欢咬着红薯,心说女人家小日子来了身子大多疲懒,所以她身边的丫鬟,小日子来了只要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头两天就可以适当去休息休息。 “哇,好香的红薯啊!” “小姐,您对奴婢真好,您怎么知道奴婢想吃红薯了。” 沈意欢话刚说完,白桃的声音就从外头传了进来。 她小日子来了总感觉提不上劲儿来,胃口也不怎么好。 一闻见红薯的味道,感觉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你是不是闻着味儿来的,小姐刚刚还惦记着让人给你煮一碗糖水呢,你这就自己来了。” “奴婢谢谢小姐。” 白桃听到小姐关心她,笑的嘴都合不拢。 “坐这儿烤烤火吧,我们好久没这么坐着说话了。” 沈意欢指了指旁边的小板凳说。 这两个丫头,陪着她这么多年,她一直拿她们当自己人看。 她们也确实值得,护短又事事以她为先。 “小姐,您对奴婢可真好。” 白桃坐在小板凳上,接过兰叶给她的红薯,自顾自的剥了起来。 一边剥一边感叹,“别人家的小姐,都没我在小姐身边当丫鬟过的好,我这命可真好。” 听到白桃这话,兰叶也赞同的点头, “那当然,你看陶姑娘身边的秋香和秋雨,再对比下我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陶姑娘虽然也对她们好,但那种好,跟小姐对我们俩的好,可不一样。” 兰叶说着,美滋滋的咬了一口红薯,“我们在小姐身边,虽然名义上是丫头,可我们多自在呀。 吃得好住的好穿的好,手里头还攥着大把的银子。” 沈意欢听着她俩的话,心说秋雨和秋香,说白了就是陶夫人为了以防万一,给陆安邦准备的。 想着自己府上出去的人总比旁人靠得住。 可如今陆安邦与苏叶感情浓的蜜里调油,秋雨和秋香自然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说到陶苏叶,沈意欢又不经意想起她怀孕时,自己的担忧。 以及,那封送出去,却又不知道到没到陶夫人手上的信。 “秋香秋雨和你们不一样。” 沈意欢摇摇头,“若是当初在宋家,有人暗示你可以做宋巍的女人,你会不会” “不会!” “不会!” 沈意欢话没说完,兰叶与白桃均是一脸嫌弃的说不会。 小姐喜欢的人,她们怎么可能抢? 沈意欢点点头,叹了口气,将吃剩的红薯皮丢在簸箕里,“所以,她们与你们不一样。” “你们值得,她们,却不一定。” 陆安邦放在男人堆里,也算是出色的,若是秋香秋雨一开始就存了心思。 是禁不起别人的挑唆的。 秋香秋雨作为苏叶的身边人,要是受了挑唆背叛了苏叶,那害她岂不是轻而易举? 不管了,不管那封信有没有到陶夫人手里,她是非要见陶夫人一面的。 去陆家见苏叶,她如今和离之身,恐怕多有不便。 但是去陶家,倒是可以一试。 毕竟,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面子问题,就不顾苏叶的安危。 自己的烂事处理完了,倒是可以去陶夫人那里打探下消息。 苏叶拿她当亲姐姐看,她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 xs。xs 第99章 可怜 “大夫,我儿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城东将军府,宋母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感觉天都要塌了。 大夫看着床上面色灰白的宋将军,心里暗叹一口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样糟蹋自己身子又有何用。 “大夫,你说话啊,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我儿他到底什么时候醒?” 宋母见大夫半天不说话,急的去去抓他胳膊。 “你急什么?” 老大夫嫌弃的一甩袖子,“将军这是风证外加了寒证。 他这身子,之前本就邪风入体,病了却不自知,再加之近日少有进食,又在大雪中冻了许久,寒邪入体引起的高热,这才出现反复发热,惊厥。 寒邪郁结于经脉阳气损伤,壅遏气机,气失温煦,阳气不达四肢,则浑身抽搐厥冷,非一时之力就可解决的。” 听着老大夫絮絮叨叨的,宋母直接急的不行,“大夫,您就直说吧,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醒来,你扯那些经脉阳气受损啥的,我听不懂。” 韩曼儿听着宋母的话,眼里闪过浓浓的轻蔑,提着裙子走到她跟前安慰, “娘,你别着急,巍哥哥就是为了求姐姐原谅给冻病了。 听大夫的意思,巍哥哥就是伤寒,几副药灌下去就好了,没什么大事的。” 韩曼儿自以为是的说。 目光看向老大夫,似乎是等着他的夸奖。 不过一个重感冒罢了,还扯了一堆经脉阳气受损,古人可真是啰嗦。 “几副药灌下去,你说的好听,病的不是你,你当然不心疼了。 我看外头人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狐狸精,灾星,你就是搅家精。 要不是你,我儿和欢娘还好好的,要不是你个小贱人,欢娘怎么会一走了之?” “我儿子又怎么会错失了沈相那般有权势的岳父? 我看,你就是个扫帚星转世,专门来克我儿来了。” 韩曼儿被她气的不轻。 这老东西,明明是她自己想霸占儿子,不想看沈意欢得了好,才和她统一战线。 如今沈意欢身份地位上去了,她居然倒打一耙? 等着吧老东西,等她腾开手了第一个就弄死她。 韩曼儿心里闪过无数个恶毒的念头,可她脸上却恭顺又柔弱, “娘,您怎么能怪我呢?” “巍哥哥与曼儿也算得上情投意合,这也不影响他爱姐姐呀? 男人都三妻四妾,哪有守着一个人的道理。 曼儿可是全心全意为了宋家好,为了巍哥哥得偿所愿出谋划策呢,届时,巍哥哥他娥皇女英在怀,岂不快哉!” “呜呜呜~” “曼儿心里好苦,看巍哥哥病了曼儿心痛的要死,还要被娘这么误会?” “娘,您也别担心了,大夫他医术高明,一定会尽快让巍哥哥醒来的。” 韩曼儿哭着扑到宋巍身边,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你 你别装了,你个小贱人,你 你真是气死我了!” 宋母指着韩曼儿,胸口上下起伏,鼻孔大张,“我命苦啊,我怎么摊上这么小贱人啊,她就是想气死我啊,老天爷,你怎么不降下雷劈死这个不孝的小贱人啊!” 宋母骂了半天,韩曼儿头都没回,反而抱着宋巍把脸贴在他肚子上。 宋母一眼看过去,就感觉胸口噎住了一样,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憋的,脸色红的像烂柿子一样。 她感觉沈意欢那高高在上的模样,都没这小贱人这样气人。 这方唱罢我方唱,宋母刚住了嘴,韩曼儿进去又开始了。 “呜呜呜,巍哥哥你快醒来,曼儿真的好担心啊,曼儿哪里会装,巍哥哥,下次曼儿一定陪你去给姐姐请罪,一定让她跟你回来。 巍哥哥,求求你醒来好不好,曼儿好心疼你啊!” 老大哥 眉头紧紧皱起,这两人是疯了吗? 宋将军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在这儿来演戏? 还将自己比作娥皇女英?这不胡说八道呢吗? 宋巍也没那个命啊! 宋巍高热不醒,下人不停的给他擦身子降温,可韩曼儿半个身子压着他,下人动作有些小心翼翼的。 生怕碰着她。 大夫实在看不过她们这做派,没好气的催促, “你们要是想让他活着,就赶紧离开,别在这儿添乱。 你们要是想让他脑子烧坏变成傻子,就继续在这儿哭闹吧!” 这都什么破事啊! 长辈没长辈样,哭天摸地满嘴污言秽语。 晚辈没晚辈样,妖妖娆娆一副小妾做派,真不知道宋将军这什么眼神。 带回来这么个玩意儿! 原本还哭的正上瘾的韩曼儿,一听大夫的话,立马止了声。 宋巍可不能死。 死了她怎么办? 宋母也被老大夫的话吓得,梗着脖子想哭又不敢哭,一副生怕儿子废了的模样。 老大夫看她们不动,忍着火气又催, “快走吧,你们在这儿,吵的病人更醒不过来。” “巍哥哥,呜呜呜,曼儿晚上再来看你!” 在老大夫的催促下,韩曼儿哭哭啼啼的跑了。 出了门以后,脸上哪还有一滴眼泪,她恨不得赶紧回瑶光院让下人伺候她歇歇呢! 宋母闻言犹豫了下,“大夫,我儿会没事的,对吧?” “他醒了,打仗什么的没问题吧?” “你再磨蹭磨蹭,就有事了!”老大夫没好气的说。 “我 我这就走,这就走!”宋母连忙往外走去,心里却忐忑不安,万一儿子里子亏了不能当将军,那她怎么办? 不行,她得想办法,把沈意欢接回来。 有沈相这个岳父在,巍儿就是不去战场,一样可以让她过上好日子。 老大夫穿梭在后宅多年,宋母一张嘴他就知道嘴里没什么好屁。 看着昏迷不醒的宋巍,心里闪过同情,宋巍这都什么命啊,遇上的家人个个这么个德行。 儿子烧成这样,担心的还是他能不能不能打仗的问题。 怎么,不能打仗,就不是自己儿子了? 老大夫摇摇头,吩咐道: “换几盆水来,继续擦洗腋下,四肢,腹背,速度要快。” 老大夫话音一落,下人们手脚麻利的替宋巍擦身子降温。 床上的人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一会儿浑身起一层小疙瘩,一会儿又大汗淋漓。 冷热交替中,宋巍的四肢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老大夫一看情形不对,连忙又让人准备银针。 一阵忙活后,老大夫才坐在椅子上,一边擦汗一边问下人,“老夫记得,宋将军父亲,尚在人世吧!怎么将军病成这样,不见他现身啊?” “奴婢不知!” “他去哪儿了?” “主子们的事,奴婢不知。” “宋小姐也不见出来主事,这是不在家?” “回大夫,小姐的事情,奴婢不好过问。” 宋家的下人句句有回应,句句没一句有用,老大夫听了只觉得心寒。 唯一的顶梁柱病成这般,父亲不现身。 母亲是个混不吝,妻子又是那般小家子气。 妹妹连个影子都没见。 这宋将军到底什么命啊?摊上这么一家人! 难不成,宋将军真被灾星缠上了? 他记得,沈氏在他身边的时候,宋家的口碑还是不错的,宋将军又一路青云直上,从一个无名小卒到了堂堂镇北将军。 照他前面升迁的速度,前途不可限量啊! 可惜,可惜啊! 可惜了宋将军的大好前途,就这么毁于妇人之手! 此时,尚且还在昏迷中的宋巍,丝毫不知道,他在母亲的眼里,不过就是为她谋得富贵的工具。 在韩曼儿这里,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 () xs。xs 第100章 羡慕 “这桃花果,还得是你做的好吃。” 陶夫人捏了一枚桃花果咬了一口,忍不住的夸赞,“这么冷的天,难为你这孩子还惦记着我。” “不像苏叶那丫头,成天没心没肺的,哪里会记得我就好这一口甜的。” 宋巍跪在沈意欢门口的事情,陶夫人自然有所耳闻。 并且对她与沈相之间的积怨也深感同情。 若不是真被伤透了心,哪个孩子能放着富贵的亲爹不认? 可沈意欢此次前来,并没有说明来意,她也不好细问。 只 有一句没一句的夸她做的点心好吃。 沈意欢听她说话,浅笑着,“苏叶性子单纯,在您面前娇憨纯真,那是有您疼她呢!” 沈意欢说起陶夫人与苏叶的母女情深,眼里浮现一抹羡慕。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照我说,苏叶她这次有了身子,还真是有点傻呼呼的! 上次我们去武功山的时候,她竟是连自己月事推迟的事儿都给忘了。 若不是我们无意间说起,她恍然想起自己的月事推迟,她还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呢!” 沈意欢说着,端起茶碗浅浅饮了一口,眼尾的余光扫过陶夫人若有所思的眉眼,心里才踏实了许多。 苏叶虽然大大咧咧没多少心眼儿。 可陶夫人能够在京城的贵妇中游刃有余,就足以说明她不是好糊弄的主。 只要她上心了,那么苏叶身边到底藏着什么鬼魅,那么陶夫人出手,就一定会被揪出来。 陶夫人低头思忖片刻,不动声色的回她, “你说的是,那孩子确实有些缺心眼儿。 我这个当娘的,就担心她无意间说错了话而不自知。 也幸亏陆家人厚道,不与她计较那许多。 过两日,正好是国公府老太君的寿诞,我也趁此机会,去瞧瞧她。 你说这孩子都第二次当娘了,居然还毛毛躁躁的,到底不如你做事周全。” 陶夫人一边说,一边看沈意欢,察觉她听到自己去陆家时脸上放松的神态时,心瞬间就悬了起来。 “夫人对苏叶的疼爱,真真是让人羡慕!” 谁愿意小小年纪就事事周全呢,还不是生活所迫? 她倒是想自己也如苏叶一般天真娇憨,可她身后空无一人,稍不留心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没人护着她又怎么样,这么多年还不是熬过来了。 沈意欢眼底闪过一抹落寞,随后放下茶碗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就是来看看夫人,顺便给您送点不值钱的点心,待下次苏叶来了我再来与她说说话,再来瞧您。” 陶夫人本想再留她坐一会儿,可心里又惦记着女儿,只得顺着她的话,“那我送送你!” “好啊,那就麻烦夫人了!” 沈意欢并没有客套的请她留步,这让陶夫人越发的疑惑。 她挥手,让身边的人留步后,只带了贴身嬷嬷与沈意欢同行。 随着沈意欢往外走,她忍不住开口,“你若是遇到了麻烦,你就跟我说,就冲你跟苏叶投缘,我也会站在你这边儿。” 沈意欢停住脚步,回头浅笑着看她,“多谢夫人厚爱!” “意欢此次贸然前来,多有打扰,还望夫人不要怪我莽撞才好。” “怎么会?你与苏叶交好,你就当这儿是自己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陶夫人摇摇头,她不是那种人。 沈意欢就算和离了,与她没什么影响,她只是心疼这孩子。 小小年纪就经历了人情冷暖,刚刚又从流言的漩涡中爬出来。 “我就知道,伯母您不会嫌弃我。” 沈意欢对陶夫人的称呼,又从夫人换成了熟悉的伯母。 “上次,我让府上下人给伯母送了封信,就是怕苏叶这次怀孕她自己不操心,想着让伯母多劝她几句。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您是苏叶的母亲,自然会好好筛选她身边伺候的人的,不知道,伯母可曾收到那信?” 闻言,陶夫人愣了下,信?什么信?她没收到啊! 陶夫人看向贴身嬷嬷,嬷嬷同样摇头。 若是有信送过来,她身为夫人的陪嫁嬷嬷,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陶夫人与嬷嬷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均闪过一抹厉色。 陶夫人微眯着眼睛,心里涌起一股不安,她将府上管的铁桶一般,居然还有人在她眼皮下,跟她玩了一出灯下黑。 要不是这孩子今儿上门,她还真是被蒙在鼓里呢。 而且,叶儿盼着这一胎,可是盼了许久,怎么可能自己不重视? 联想到沈意欢口中的那句“一定会好好筛选身边伺候的人”,她突然就明白了沈意欢的用意。 想到此,当即就拉着沈意欢的手保证道: “好孩子,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伯母言重了,就是跟您话赶话说到这儿,忽然想起来提了一嘴,既然您没收到,我今儿来一趟也不算白来。 不管怎么说,都是苏叶妹妹的身子重要。” “伯母留步,意欢告辞!”沈意欢拍了拍她的手。 “好,那伯母就不留你了,有空了再来,陶家随时欢迎你!” 沈意欢微微颔首,带着兰叶离开了陶家。 陶夫人静静站在原地,直到看着沈家马车远去,才变了脸色。 沈意欢可不是一般人,虽然苏叶与她投缘,可她却不是如女儿一般的没脑子。 她在京城这么多年,对自己的身世闭口不提,可见其心思细腻,且又耐性极好。 她能在与宋巍的婚姻中全身而退,可见是个心有丘壑,极其有主意的女子,从她第一次送信,再加之今日的登门来看。 她此行陶家,并非是空穴来风。 而是确实察觉到了什不对劲儿的地方,才一而再的提醒她。 “让这一个月内,门房轮值的所有人都来见我。 派人去陆家一趟,将姑奶奶请回来,就说我病了,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回来一趟!” 陶夫人说起门房的时候,浑身的气质瞬间就冷了下来。 私自将主家的信件扣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她管家无方? 甚至,还牵扯到嫁出去的姑奶奶与小主子头上。 简直放肆! “是,夫人!” 贴身嬷嬷颔首应了后,立马招来了丫鬟去传话了。 而她自己,也是亲自带了马车去陆家请姑奶奶陶苏叶。 陶夫人的雷厉风行,是沈意欢早就预料到的 苏叶之所以能够过的这么天真,说白了就是有人护着。 陶御史府上只有陶夫人这么一位夫人,后宅里干净,陶夫人膝下又只有苏叶和陶世忠两个孩子。 谁动苏叶,简直就是要陶夫人的命。 陶夫人疼女儿那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若是有人伤害她的女儿,陶夫人定是如一头被激怒的母狼一样凶残。 真羡慕苏叶,她的爹娘这么宠她。 “小姐,奴婢一辈子都不会背叛小姐,奴婢一辈子都对小姐好。” 兰叶看的出来,小姐很羡慕陶小姐有人疼。 “傻丫头,我要是那么容易伤春悲秋,早就活不下去了!” 沈意欢摸了摸她的头,将坏情绪抛之脑后。 刚想说,这两天可以在家好好陪陪韫儿,就看到门口停着沈家的马车。 刚刚的好心情,瞬间就被一股恨意淹没。 () xs。xs 第101章 吃人 “你来做什么?” 沈意欢看到沈文渊的瞬间,一股恶心泛上心头。 若是以前,她只以为他是如当下所有人一般,三心二意的臭男人。 可当她得知, 他并非是自己父亲,且又间接性的害死她娘以后。 对这个男人,她连半点眼神都不想给他。 “意意,爹来看看你,你总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既然大家都知道你是爹爹的女儿,你就该跟爹爹回去。 爹今儿来,是想让你回沈家去住,宅子都给你收拾好了。” 沈文渊看着她一脸的讨好,生怕她又将自己赶出去。 可一想到史氏说意意不想回去,甚至不想认他们的时候,沈文渊心里又有些愧疚。 她恨他是应该的。 当年的事情,确实是他没有周全到她们母女。 “当初是爹爹的错,是爹爹对不起你们,意意,给我一个机会,让爹爹有机会弥补你,好吗?” 沈意欢看着沈文渊毫无所知的样子,冷笑一声,自顾自走到椅子旁坐下。 “沈大人,看来,你的夫人什么也没有告诉你啊!” “什么?”沈文渊愣了下,难不成史氏瞒着他什么吗? 还是说,意意跟她提了要求,史氏回去没跟他说? 沈意欢打量着他,眼里带着一丝坏笑,“沈大人,你可否仔细说说,当年,你做错了什么事呀?” 沈意欢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眼神里有戏谑,有莫名的嘲讽,有比上次见面更浓的恨意。 种种复杂的情绪糅杂在一起,让沈相这个官场老人,都看的心颤。 “意意,你 ” 沈相在双眸浓烈的恨意中,最终仓皇出逃,将脸色偏向一边。 这孩子的一双眼睛,像极了弟弟的那双,这样直勾勾看向他时,似乎将当初的一切龌龊都暴露在人前。 让他有一种想要逃离的不适感。 可今天来,他本就是想带她回去,好好弥补一下这么多年,对她的亏欠的。 想到此,沈文渊深吸一口气,才轻声道: “当年没有护好你娘,让她带着误会离世,是爹爹的错,让你弟弟被人推的落水,也是爹爹的失职。 这些错,爹爹都认了。 可是意意,她们已经离开了,爹爹没有办法弥补,爹爹现在,只想好好弥补你。 跟我回去吧,你带韫儿回去了,爹爹亲自带着他,一定会将他教成栋梁之材的。” “给爹爹一个机会,在爹爹有生之年,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尽一尽父亲的心,好吗意意?” 若不是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或许,听着他如此情深意切的话,沈意欢会被他打动也说 不定。 她慵懒靠在椅子上,双手“啪啪啪”鼓起掌来。 “意意,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文渊看着她的脸色,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沈意欢看着他直笑,“哈哈哈,不愧是沈相,三言两语 就将两条人命轻飘飘的带过。” 沈意欢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娘原本可以不用死的,可是沈大人,她死的好惨呀。” “我弟弟也可以不用死的,可他却偏偏死在了半人高,本就淹不死人的池子里。 你说,你们丞相府这么能吃人,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我还会再回去吗?” “沈大人是不是觉得,我和我娘一样蠢?” 沈意欢说完,话风一转,“更何况,我爹早就死了,我跑丞相府做什么? 认贼作父吗?还是看着你们一个个明目张胆的踩在我爹的尸骨上享荣华富贵?” 沈文渊听到这里,瞳孔猛地放大,他嘴巴动了动, “意意,你” “意外吧?” 沈意欢看着他大笑,“沈文渊,你是不是以为,曾经被积压在沈家后院里的龌龊,会随着我娘的死,永远的消失?” “呵,沈文渊,你窃取亲弟弟的功劳,一步步官至丞相,在他死后,又觊觎自己弟媳,害她惨死在你后宅的妇人之手,沈文渊,你何其残忍?” “不……” “不是的,意意,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又是那样?” 沈意欢撕着他的衣裳,“沈文渊,史梅香她没告诉过你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们沈家大房的人。” 她的眼里噙着泪,恨意几乎要冲破她的理智,似乎只有将眼前的人杀了,才能解恨。 “你接回我们不是一年半个月,是好几年,沈文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娘真相。 为什么要看着她沉溺在痛苦中,为什么要爱上她,却又没有担当不敢承认。 为什么,要让她被你府上吃人的那些女人合起来逼死? 为什么?你告诉我啊—— 你还有什么脸来见我,你瞒着我这么多年,你凭什么? 你这么没有担当的男人,你凭什么冒充我爹,我爹多好啊,为了救你,死无全尸,可你呢? 你又是怎么对他的,你是怎么对他的妻儿的,沈文渊,你配吗? 你配我爹喊你一声大哥吗?你们大房,全部都是黑心烂货,你们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看着沈意欢眼里滔天的恨意,沈文渊眼眶通红,“意意,不是 那样的。” 他想说,当年并非是他有意隐瞒,只是那个时候若是透露一点消息,整个沈家,连带着皇上就会陷入死局。 “我可以解释,我” “解释什么?” “有什么好解释的?”沈意欢毫无形象的抹了把眼泪, “解释不是我爹救了你,解释不是我爹救了与你同行的废物公子们? 还是解释,我娘是自己把自己逼疯的? 亦或者,解释一下我弟弟不是被你的好儿子推入水池淹死的? 还是说,你要解释,你没有对我娘动心,没有引来史氏的设计将我娘逼疯?” “你解释,解释啊——” “啊,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是吗?害怕了是吗?怕死了无法面对我爹,是吗?” 沈意欢目光沉沉看着他,任由眼泪滴落在地上, “沈文渊,我作为二房幸存的血脉,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下次见了我,请绕路走。 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更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杀了你!” “你该庆幸,你还顶着我爹的这张脸,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意意,你” “滚——”沈意欢指着门外朝他吼。 “滚啊,我叫你滚啊——” 要不是沈文渊与他一起的废物们闯入敌营,爹爹就不会为了救他们而死。 若不是沈文渊眼高手低又蠢笨,他们一家四口在小镇上一定很快乐。 她也不会从小就如野草一般,肆意生长成了这般模样。 他有什么资格一而再的出现在她面前? 还想让自己喊他爹爹,做梦吧! 沈文渊脚步踉踉跄跄的从沈家出来,眼睛看面前的一切都雾蒙蒙的。 直到被人搀扶上了马车,听着车轮滚滚,他才捂着脸无声哭泣。 当年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的。 可对贾氏起了心思,确实是他沈文渊一辈子对不起弟弟。 可,他真的只是想好好护着他们,并非对贾氏有了占有之心啊! 此时,北临王府,左膀手里拿着一封信过来, “主子,主母府上传来的信!” 左膀一脸凝重,传信的人只说主母与沈相争吵的很大声,与她平日里的性子极为不符。 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得第一时间来禀主子。 萧暮宸看完信的内容,眼神猛地冷了下来,“随我出门一趟。” 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二次这么失态,他想陪在她身边。 “主子,韫儿少爷刚刚回了府,要不您带上黑豹,去了也有个借口。” 左膀想了想,追在他身后提醒。 “好,多准备一匹快马,本王有用!” “是,主子!” () xs。xs 第102章 杖毙 “老爷,你回来”了 “啪——” “贱妇,你干的好事!” “啊~” 史梅香话没说完,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她无故挨了一巴掌,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老爷,你居然对妾身动手?” 身边的嬷嬷见状,连忙跪在地上将人扶了起来。 “老爷,夫人她操持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如今又为老夫人的病急的吃不下睡不着的,您怎么能如此对夫人呢!” 贴身嬷嬷的话还没完,史氏的眼泪就像菜水一样涌了出来。 她扑在嬷嬷怀里,“妾身命好苦啊,为相爷生儿育女,操持家事,从来都是进退有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相爷竟如此待妾身。” “妾身真的是没脸活了啊!” 史氏嘴上虽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怕极了。 她怕沈文渊是真的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大发雷霆。 “来人呐!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毫无规矩的老奴才给本相拖出去,重重的打!” 沈文渊嘴角泛起一抹森冷的笑容,毫不留情地下达了命令。 一个奴婢,也配与他呛声? 听到这话,史氏脸色大变,一把抱住嬷嬷不放,她没想到沈文渊竟然动了真格。 要知道,这位嬷嬷可是从小就陪着自己,一路走来历经风雨,可以说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 然而此刻,面对沈文渊的决绝态度,史氏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恐惧。 如果连自己的贴身嬷嬷都无法保护周全,那么日后府上的那些下人又怎会听从于她? 于是,史氏连忙挺身而出,试图劝阻道:“你不能这样做,她可是陪伴了前半生生的人啊!” 怎料,沈文渊根本不为所动,他瞪大眼睛怒视着史氏,厉声道:"怎么?难道你想为了这么一个奴婢,来忤逆本相这个夫君? 今日若不治治这老刁奴,他日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做本相的主?” 说罢,沈文渊大手一挥,语气坚定地补充道:“无需多言,立刻将此獠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眼见情势危急,嬷嬷吓得屁滚尿流,连声求饶:“老爷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奴婢吧……” 史氏见状况不对,立马跪下求饶, “老爷,求您饶了她吧,她是妾身的奶娘,妾身幼时吃她奶长大的,刚刚只不过是护着妾身而已,求老爷看在妾身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沈文渊看着她狞笑,“饶了她,一个卑贱的奶娘,你都舍不得打死。 可你却亲手将贾氏推入了深渊,让她困在其中不得清醒。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是迫不得已才认了她们。 将来等昭儿大了,是要另立门户的,史梅香,你就那么见不得她好? 她是沈家的二夫人,同你这个大夫人一样的二夫人。 我还以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呢,原来你这种歹毒的女人,也知道舍不得谁死?” 沈文渊冷笑一声,“听不到本相的话吗?还不执行?” “是,相爷!” 相府家丁毫不犹豫的进来,将嬷嬷拖了出去。 “老爷,求您饶了她,求您了老爷,当年的事情是个误会,是误会啊!” 史氏想要护住人,可家丁毫不费力就将嬷嬷从她手里拖了出去。 “砰——” “啊——” 随着一声板子下去,嬷嬷的惨叫在院子里响起。 史梅香疯了一样的抠着门框,她恨极了这样无力的感觉。 沈文渊听着外面行刑的声音,看着史梅香失态的跪在地上,只觉得心头一阵痛快。 明明那一阵子,他与皇上已经商量好了对策,若是不出意外,三个月之后,就是贾氏她们母子三人搬出去另立门户的时候。 可等他回京时,等待他的却是,一个无法挽回局面。 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将一个比她大出许多的少年活生生咬死,目光落在她满口腥臭的血液时,他再也无法将真相告知。 从此,他发下毒誓,弟弟的血脉,就是他沈文渊的血脉! 他本意是叮嘱史氏好好照顾她们。 却不想,贾氏死了,昭儿被水淹死了。 而意意,则是疯了一般,逮住人就咬,就啃,靠近她的所有人,都被她咬的鲜血淋漓。 本以为,他还可以弥补她的,却不想,她什么都知道了! 是啊,弥补什么呢? 他有什么资格? 史氏听着嬷嬷的惨叫,满脸恨意的转身瞪着他,看他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气不过开口,“你说我歹毒,沈文渊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史氏靠住柱子指着他,“她是二夫人,那么,觊觎二夫人的沈文渊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沈文渊顿了下,才有些无力的开口, “我当年就原原本本告诉过你,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为何不信?为何要害死她?” 沈文渊眼底一片狼藉。 却也故作镇定的质问她。 明明他设想的结局,不该是那样惨烈又让人无法面对。 可偏偏,他一个人都没有护住。 “权宜之计,一日两日是权宜之计,那么一年两年呢,也是吗?” 史梅香一副了然的神色,“沈文渊,你承认吧,你就是个觊觎弟媳的狗东西。 你曾对我海誓山盟,你为了成全好弟弟一生一世的佳话,让我受尽了委屈。” 史梅香想起沈意欢羞辱嘲讽她养大了那么多庶子庶女,红着眼眶控诉,“沈文轩为了一个女人可以与老夫人抗争,你为什么不可以? 你为什么要一个又一个任由老夫人送女人到你的房里? 我受了那么多痛苦才稳做大夫人的位置,凭什么贾氏不用? 凭什么沈文轩活着时,她得到了一切,沈文轩死了,她还是没有伤筋动骨? 凭什么她得了沈文轩的深情,在人死了以后,她还要霸占着你这个大伯? 凭什么?沈文渊你告诉我,我凭什么不能害她。 我就是见不得她那副离不开男人的贱样儿,我就是故意刺激她,我就是让她觉得自己一辈子是个笑话,怎么样,你要休了我吗?你休呀?” “像她那种离开男人就到处发浪的贱女人,死了活该!” “啪——” “你疯了吗?她什么时候霸占我了?”沈文渊听着她的污言秽语,恨不得拿针给缝上。 史梅香被沈文渊一巴掌甩到了地上,她捂着肿胀的脸颊,疯魔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沈文渊,我骂她,你心疼了是吗?” “若不是她天天巴着你,后院里的女人能容不下她吗?” “你简直胡言乱语!”沈文渊指着她,“贾氏初到京城,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熟悉,她把我当成谁了,你能不知道?” 沈文渊眯着眼睛看她,“史梅香,我此生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娶了你。” 史梅香听到他如此的诛心之言,再也绷不住了,整个人颤抖着,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落。 可此时的沈文渊,早就不像是少年时期那个,对她信任,心软好骗的男人了。 他眉眼间似带着无尽的嫌弃,指着地上的史氏, “我沈文渊此生做的最愚蠢的事,就是被你这样的毒妇蒙蔽了双眼,就是信了你的鬼话。 以为你会照顾好她,就是太信任你这个妻子了,才会让文轩的骨肉,折在我这个亲哥哥的后院里。” “你明知我对她,除了愧疚就是怜悯她们母子余生没个依靠,才会一直犹豫着,怎样才能周全她们。 可你呢,表面上以大嫂的身份去照顾她,实际上,你就是涂了砒霜的蜜糖,用你身上的毒,生生将她给毒死了!” “呵,沈文渊,你真有自己说的那么好吗?” “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史梅香嫁入沈家这么多年,跟你夫妻二十余载,你真以为,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吗?” 史梅抹了把嘴角渗出来的血迹,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你不过就是在沈意欢那里受了气,没地方撒气,却跑来我这里。 沈文渊,你有本事,你去外面喊啊,你去告诉所有人真相,沈意欢是你胞弟的亲女儿,而你沈文渊,是个曾经对自己的弟媳动了心思的龌龊鬼,你敢吗?” 沈文渊看着她眼底的恶意,冷笑一声,“本相动心思如何,不动心思又如何?本相除了抱着昭儿哄,连她衣衫都没碰过,本相的人品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 史梅香,你若是敢将此事抖出去,你就等着,史家被抄家,你就亲眼看着你的父兄,身首异处吧!” “你 不可能,这” 沈文渊看到她眼里的惊恐,这才冷笑,“将院子里这刁奴杖毙。” 他甩甩袖子出了房间,若不是情势所迫,他能不承认自己还有个弟弟? 史氏,满脑子都装着男盗女娼的脏东西。 他这一生,栽的最大的跟头,就是娶了史梅香这个心思狭隘的夫人。 () xs。xs 第103章 约见 “老爷,求您,求您了,我再也不敢了,兰叶您当了她!” 史氏听到沈文渊说要杖毙自己的奶娘,瞬间就急了 她一边往外爬一边求沈文渊, “老爷,妾身求您了真的求您了!”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不该一时冲动,在他面前骂贾氏。 “滚,快滚,别打了,别打了……” 史氏推完这个又去推那个,可惜的是,相爷的命令谁也不敢违背。 手里的板子还是一下走一下的打在老嬷嬷身上。 “啊……不要,奶娘,不要 不要啊~” 史氏亲眼看着,从小陪在她身边的奶娘,就那么直愣愣盯着她,在她面前没了声息。 “不~呜呜~奶娘,奶娘……” “沈文渊,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不得好死~”史梅香看着奶娘的尸体,跪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咒骂沈文渊。 “呵,原来,你也会痛啊,那你就好好享受吧,痛苦是什么滋味儿。” 沈文渊瞥了一眼史梅香,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夫人与奶娘情深意切,就让奶娘在这儿陪她三天吧! 谁敢擅自动了这位劳苦功高的奶娘的尸体,本相定不轻饶!” “是,相爷!” 沈文渊听到家丁的话,满意的挥手,转身离开了。 史梅香在府上作恶,她身边这老嬷嬷干净不到哪里去。 “沈文渊,你 ”史梅香被他气的一句话还没骂完,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而景阳胡同的沈家,沈意欢正同儿子一起对弈。 小小的人儿一输再输,已经有些耐不住了。 “娘,您可要让儿子三子,不然儿子就不陪您下了。” 韫儿抱着沈意欢的胳膊耍赖。 每次与娘下棋,他都输的惨不忍睹,今儿已经连输三局了。 偏偏娘还说,输多了就习惯了,反正小孩输给大人不丢人。 可他怎么觉得,还是很丢人啊! “好啊,就依韫儿所言!” 沈意欢笑笑,摸着他的头,又想起了那个瘦弱又满脸堆笑的女人。 可惜的是,从来了京城,她就再也没见她像镇上那样,怀着弟弟,抱着她守在大门口唱童谣,眼睛笑眯眯望着大门外,等待爹爹的回来。 “韫儿,你”想不想爹爹? 沈意欢话到嘴边,又顿住,她不知道自己若是问出来,韫儿会怎么选。 “怎么了娘?” 韫儿抬头看她,沈意欢摇摇头,“没事了。” 韫儿看出她眼底的迟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意欢, “娘,爹爹不好就不认他,娘有韫儿就好了。 等儿子长大了,就好好养着娘。等下辈子,儿子当爹爹,娘当韫儿,儿子定会好好养娘的。” 听着他的稚嫩的傻话,沈意欢鼻子一酸。 她本来想问,韫儿想不想爹爹的。 毕竟,她一直对爹爹,那个将她架在头上假装飞的男人,有执念。 所以,她才会那么恨沈文渊,恨他将她们母子三人弃如敝屣。 推已及人,刚刚,其实她是想问韫儿,会不会遗憾,身边没有父亲的陪伴。 可没想到,他首先心疼的居然会是自己。 “好,娘知道了,娘 不会比男人差的。” 沈意欢将搂进怀里,她有钱,可以请名师为韫儿授课,功名利禄,只要韫儿自己争气,什么都有会。 她这些年挣下的钱,也会为他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保他在官场一世无忧。 前提是,韫儿他愿意接受她的一切,愿意陪着她过没有父亲陪伴的日子。 “娘当然不差,娘是最好的娘!”韫儿瓮声瓮气的贴在沈意欢怀里说。 她娘从小没有爹爹疼,等他长大了,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娘的,让娘也感受一下,被儿子疼是什么感觉。 “小姐,陈公子牵了马在门外,说是约了韫儿少爷一起赏梅。” 白桃从外面进来,看着沈意欢母子,有些疑惑的看着韫儿。 少爷回来也没说和陈公子约好了啊! 韫儿听到阿潇来了,惊喜的 抬头,“白桃姑姑,阿潇叔叔真的来了吗?” “嗯,来了,还牵了马,奴婢不清楚少爷有没有跟人约好,就先来问问小姐。” 白桃说着看了沈意欢一眼。 “韫儿,你跟陈公子什么时候约的?娘怎么没听你说起?” 韫儿拽了拽袖子,“娘,都 ……好几天了,阿潇叔叔今天要是不来,我都差点忘了。 没想到,阿潇叔叔真记得和我的约定啊!” 韫儿努力表现的很镇定。 可是沈意欢还是一眼看穿了,他在撒谎。 沈意欢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韫儿,你想去吗?” “嗯,娘,我想去,我想跟阿潇叔叔一起去。” 韫儿肯定的点头道。 阿潇叔叔虽然没跟他约好,可是阿潇叔叔是好人,他趁这机会,把娘哄出去散散心才是要紧的。 省得娘一整天在家里生闷气,万一气坏了,他可心疼。 沈意欢看着儿子眼里的跃跃欲试,心头微微酸了下,“点头,那好,我让人给你准备厚衣裳。” “白桃,你去吩咐门房,拜托陈公子稍等。” “是,小姐!”白桃闻言转身出去了。 韫儿这才又抓着沈意欢的手,“娘,能不能你也陪儿子去啊!” “哦,为何啊?” 沈意欢怕儿子受了陈公子诱哄,合起伙来骗她。 她已经拒绝过陈公子了,她自己没想过再与任何男人有交集,她不想给别人希望。 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 “娘,我就是想让您陪我去,儿子知道娘心情不好,儿子不想丢下娘一个人在家里。” 韫儿期待的望着她说。 韫儿本想吓唬娘,说万一阿潇叔叔是坏人来着。 幸亏他最后机灵,没用这个借口。 否则,娘一定会说,那就不用去了,跟不信任的人出去赏什么梅? “那不然,就不去了,留在家里陪娘好不好?” 沈意欢故意说。 “嗯,还得让人打发了陈公子,让他自己去” “娘,儿子不能失信于人,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 一听沈意欢让打发了陈公子离开,韫儿立马就急了。 沈意欢看着外面的天色,想了想,罢了,她如今只在乎韫儿,其他人,随便他们怎么想! “好啊,那你去换衣裳,娘也换一身合适的衣裳陪你去,如何?” “嗯,谢谢娘!” 韫儿听到沈意欢陪他去,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快去换衣裳吧!” “嗯!” 韫儿点头,随下人回自己院里换衣裳了。 沈意欢这才吩咐兰叶,“帮我把那件红色斗篷取出来。” “是,小姐!” 很快,兰叶为她配了一身竖领对襟长袄搭配织金马面裙,里面还穿了一条方便行走的裤子,外披一件滚狐狸毛的红色斗篷。 脚上是一双滚边兔毛的鹿皮靴子,保暖又适合出行。 沈意欢的头发被梳成了团髻,只用孔雀蓝花丝镶嵌的珠花做了点缀,耳朵上是同样孔雀蓝花丝镶嵌的耳环。 巴掌大的脸,被红色斗篷上的白色狐狸毛衬的更为艳丽无双。 偏偏身上首饰又极少,如此一打扮,让她整个人显得华丽又清新淡雅。 “小姐,您说这陈公子真是与少爷有约,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兰叶一边扶着沈意欢往外走,一边不经意的低声询问。 沈意欢嘴角微微一笑,“男人大多好面子,上次在普济堂我已经拒绝了与他同行,他还能再抱着其他心思不成?” 沈意欢摇摇头自嘲一笑, “想什么呢,八十老翁都喜十八妻呢,你家小姐我孩子都这么大了,难不成他还真惦记?” “京城的男人,就算想借着沈家的权势往上爬,但他们都不会正经娶我。 那些男人,要不就是想让我为妾,要不就是死了夫人的续弦,他们不会将我当做人看,只会看成往上爬的梯子。” “至于陈公子,也不过是与韫儿投缘,走吧,别让人久等了。” 话虽这样说,沈意欢已经决定,今天出去,若是陈公子对她存有心思,她便找机会就点破,再次与他说清楚。 让他不要对自己抱有幻想,她这样的女人,不适合被人困在后院里。 往后余生,她只想做自己! 哪怕去了扬州,养几个俊俏的小厮,都好过她再嫁人。 起码,小厮不会对韫儿指手画脚,不会自以为是的认定,自己所有的钱都是属于他的。 男人嘛,呵! 可就说不定了。 () xs。xs 第104章 幻想 “阿潇叔叔,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阿潇正满心期待的等在沈家大门口,妄想着她能出来送韫儿,他也好借此机会与她说几句话。 却不想,他居然看到沈意欢一身红色斗篷,脚踏鹿皮靴子牵着韫儿出来了。 她头上没有步摇,只簪了珠花点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英气。 这般行头,一看就是为了出门而准备的。 阿潇背在身后的手喜不自胜的攥住又松开。 面上却装作不知,忙上前从她手里牵过韫儿, “沈姑娘,你放心吧,韫儿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韫儿与阿潇可是忘年交,这是我们约好的第一次出行,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更不会让你失望的! 阿潇心里暗暗补了一句。 一旁牵马的左膀低着头,黑脸憋的黑里透着红,主子可真不要脸,这瞎话都编的出来。 哪里是约好的,明明就是为了来瞧上主母一眼。 不过主子这回也算是撞大运了,主母这身行头,一看就是不放心韫儿少爷呢。 看来,主子有机会与主母同行赏梅了! “阿潇叔叔,不是我们俩去,我娘也要和我们一起去。” 韫儿仰头看他,嘴角压不住的往上扬。 阿潇虽然猜到了沈意欢不放心韫儿一人出门,可是听到韫儿说她要和自己一起去的话,内心还是忍不住的雀跃。 “真的吗?那太好了!” 沈意欢挑眉看他,这人表现的要不要这么明显? 话一出口,察觉兰叶等人的目光,阿潇才发觉不妥,又红着脸解释道:“沈姑娘,我是说,你去了正好,万一韫儿半路想你了,我也不怕他闹着回来。” 阿潇干巴巴的解释,惹得兰叶抿唇直笑。 这人可真是够傻的,撒谎都不会。 刚刚一听到小姐要去,嘴巴压都压不住的往上扬,还装什么? 她看啊,这人分明就是对小姐图谋不轨! 沈意欢故作没看出他的尴尬,出声为他解围,“既然如此,那韫儿就麻烦陈公子了!” 闻言,阿潇压下激动,睫毛颤了颤,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乐意至极。” “沈姑娘,那韫儿就随我骑马,待他不想骑了,我再送他来马车上,沈姑娘觉得如何?” 沈意欢看了眼儿子,目光扫过他想要与阿潇骑马的期待眼神,点了点头,“好,那就有劳陈公子了!” “谢谢娘!” 韫儿看着她眼睛里如有星星闪过,激动的摇晃阿潇的手,“阿潇叔叔你听见了吗?我娘答应了。 我们快去骑马吧,我今天一定骑个痛快。” “好,我这就抱你上马!”阿潇点头。 沈意欢与兰叶白桃上了马车,韫儿则是坐在马背上,随着阿潇一起跟在马车后面。 想起大门推开时看到的那抹娇俏的脸庞,阿潇忍不住开口,“韫儿,你是怎么让你娘相信,我跟你真的有约的?” 这小子可以啊,居然真的会配合他,看来以后,可以多多让这小子帮他出出力。 “那还不容易,阿潇叔叔既然来了,就说明你信任我,诚心想与我一同赏梅论诗,我作为你的朋友,怎么可能会做出让你失望的决定呢!” 韫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 阿潇闻言,嘴角抽搐着,他一个大人跟一个五岁小娃论诗? 那不是欺负人嘛! 目光瞥了一眼前头的马车,忍不住又问: “是吗?你怎么 会 你怎么想到把你娘也喊出来的?” 阿潇声音里的雀跃,被韫儿明显捕捉,他回头看他,“阿潇叔叔,我娘出来,你很高兴吗?” “当然!” 阿潇声音不由拔高,“我当然为你高兴,你娘对你真好,我真羡慕你,这么冷的天你娘还愿意陪你出来赏梅。 放眼望去,京城有几个大人愿意随孩子心意的? 就连我娘都不行,她根本不愿意出来陪我玩儿?” 太后:呵,你真能鬼扯,媳妇儿还未进门,哀家就被嫌弃上了? “啊~原来阿潇叔叔你也有娘啊!” 韫儿惊讶的看他,他还以为阿潇叔叔没娘呢,从来没听阿潇叔叔提起过自己的娘。 “当然有了,我没娘我怎么来的?” 阿潇一把将他的脸扳正,“看前面,别看我!” 他双手护着韫儿,目光望着前头的马车,忍不住心里暗暗感叹。 他们多像一家三口啊,夫人怕冷坐在马车里, 他带着儿子紧随其后,以后他也会他会变成她的家人,成为和韫儿一样,对她很重要的人,然后与韫儿一同守着她。 呵呵,这种感觉真好,真好啊! 这恐怕就是军中那些大老粗说起媳妇儿时,一脸娇羞又别扭的原因吧! 他们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以后还会更好的。 阿潇忍不住幻想着,将怀里的儿子扔进马车里,他抱着夫人一起纵马疾行,马儿提速的时候,她吓得小脸娇红,缩在他怀里一声声喊他,“夫君慢点儿~” “我怕……” 啧,那滋味儿…… 哈哈哈! 只可意会! “哈哈哈!” 阿潇想到美处,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潇叔叔,你很高兴对吧,我也高兴!” “哈哈哈,骑马真快乐!” 韫儿听到阿潇的笑声,自己也跟着笑出来。 “是,骑马真快乐!” 阿潇闻言,摸了摸鼻子道。 心里暗暗吐槽,要是跟你娘共乘一骑,那就更快乐了! 可惜,现在还不行! 他是这世上最有耐心的猎人,一定会慢慢将这只小狐狸拐回家的。 沈意欢主仆三人坐在马车里,听不清韫儿与阿潇的对话,但是最后那声笑,沈意欢没有错过。 她的视线穿过厚厚车壁,往后看了一眼,眼前似乎浮现出韫儿坐在马背上,满脸堆笑的样子。 “或许,韫儿他还是希望有个疼他的父亲吧。” 沈意欢目光落在空处,淡淡说了一句。 “小姐,少爷他不过小孩子心性,分得清好坏的。” 白桃怕她想起不好的事情,跟着说了一句。 “再懂事,他也还只是个孩子。”沈意欢看着窗外,眼里一闪而逝的悲伤。 是孩子,就会渴望父亲这个角色,渴望他的夸赞,渴望他带着他去冒险。 就如同韫儿跟陈公子在一起时这般,若是宋巍肯好好待他,他也会这般快乐。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假如。 “幸好,韫儿再有半个月,就该停课了!” 若是一直放任他与陈公子接触下去,最后伤的只会是韫儿这个孩子。 大人会权衡利弊,但孩子不会! “等这个年过了,我们就去江南吧,江南人杰地灵,定会寻到一位合适的名师,为韫儿授课的。” 听到沈意欢这话,兰叶眼睛亮了亮,“奴婢回去了就着手准备,让人提前把江南的宅子翻新出来。” 这破京城,她是一天都不想待着了。 沈家,宋家,所有让小姐膈应的人都在这儿。 想想心情就不好。 还是去江南好,小姐去了江南,就说夫君死了刚守寡,也没人来打扰她们,那样的日子一定很美好。 () xs。xs 第105章 后山 “娘,刚刚听了山上的师父说,后山峭壁上的梅花开的可好了,您就随儿子去看看吧!” 一行人到了净土寺的时候,已经接近申时了。 正好赶上寺里的斋饭。 沈意欢用罢饭刚休息完,本想一个人待着静静心,奈何韫儿是个小磨人精。 生怕他娘待在屋里闷的慌,非缠着随他一起去后山赏梅。 “你的好友呢,怎么不叫他陪你去?” 沈意欢好笑的看着儿子,“你不是跟你的阿潇叔叔约好了吗?有那么重要的一个朋友,还能想起娘啊!” 韫儿听着他娘这话,眼睛闪了闪,他娘该不会觉得,他这个儿子不重视她吧? 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扑到沈意欢身边,抱着她胳膊撒娇, “哎呀娘,娘才是儿子最最重要的娘亲,朋友会有很多,可是娘亲只有一个啊! 儿子怎么可能会为了朋友冷落了娘亲呢?儿子可是最喜欢娘亲的。” 沈意欢最受用的就是儿子这小机灵般的撒娇。 “好啦,娘信你就是了!” 她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子,“娘最喜欢的人,也是韫儿!” “嗯嗯,儿子知道,娘亲最最最喜欢儿子了。 可是娘亲,既然来了,我们就去后山看看嘛,阿潇叔叔估计得迟一会儿才能来,儿子陪娘去赏花,好不好嘛。” 韫儿脸贴在沈意欢胳膊上,嘴里嘟囔着, “阿潇叔叔被人叫走了,临走前说是让我跟您在一起待着,阿潇叔叔不让我一个人乱跑,儿子一个人待着真的好无聊。” 沈意欢闻言,脸上晕出一抹弧度,“好啊,那娘陪你赏花去!” 正好陈公子不在,她也不怕撞见熟人被说嘴。 京城里的贵妇小姐们,一到这个时候,相约出门赏梅的可不少见。 她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但身边有韫儿在,她不想因为自己,惹得韫儿被人无端羞辱。 “娘,你真好!” “那我们走吧!” “等等,后山风大,穿暖和一点再去。”兰叶一边说,一边给母子二人拿了厚衣裳。 待几人收拾整齐了,沈意欢这才与儿子出了门。 韫儿牵着沈意欢的手,仰头笑着看她,“娘,你真好,阿潇叔叔也夸你好呢!” “是吗?” 沈意欢随口应了一句,这陈公子怎么什么话都在韫儿跟前顺。 “是啊是啊,阿潇叔叔说,很少有大人会随小孩子心意做事的。 他娘都不曾陪他出来赏梅呢,我娘却愿意陪我出来,可见我娘有多爱我。” 韫儿小嘴儿叭叭说个不停。 “是吗?陈公子竟是连这个跟你说。”沈意欢一边走一边应付着儿子。 有些哭笑不得,陈公子他多大,韫儿多大? 看他那样子,他娘估计也不再年轻。 很难想象,一个老妇人牵着陈公子那么大个儿的儿子出门赏梅,是什么场景? 怎么想怎么怪异! 毕竟,京城里一大把的儿子,在陈公子这般年纪,都会与母亲自动疏远。 怎么可能会一同赏梅? 其实想想也是可笑,明明母亲费心劳神养大的孩子,可一旦到了该与母亲疏远的年纪,还是会疏远母亲。 幸亏韫儿还小, 自己还能多陪他几年! 净土寺的后山,有一处奇峰,山峰陡而峭,峰腰突出来许多怪石,怪石缝隙里,却偏偏生长着一株株红梅。 每年这个时候,前来净土寺赏梅的人都络绎不绝。 “韫儿,累不累?” 通往后山的甬道,是用一块块石板铺出来的台阶。 幸好寺里的师父提前清理了台阶上的积雪。 否则,韫儿与她想要顺利去到后山,恐怕很难! “娘,儿子不累,儿子还能保护娘。” 韫儿喘着气,小脸红扑扑的说。 “娘的韫儿可真乖!” 沈意欢停下脚步,摸了摸他的头,“幸亏这台阶上没有雪,不然,我们此行可不顺利。” “那当然喽!” 韫儿说完,目光就瞥向别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娘,跟儿子一起爬山赏梅,你开心吗?” 韫儿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幸亏他娘不知道,这雪是阿潇叔叔清理的。 “当然开心了!”沈意欢眉眼弯弯。 没有糟心的人,没有糟心的事儿,带着韫儿爬山赏梅,可谓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娘开心就好!” 韫儿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这样也不算骗了娘吧,毕竟娘看见漂亮的梅花,心情才会好呀! “娘,我们继续坚持吧,儿子都看到远处的一抹红了。” 闻言,沈意欢顺着儿子的手望去,确实,峭壁上一株红梅傲然屹立,尽情在半空舒展着身子。 “白桃姑姑,你扶着娘,我自己走!” 韫儿不想他娘这么辛苦,主动提出自己在前面走。 “娘,儿子已经长大了,儿子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照顾好娘的。” “嗯!” 沈意欢点点头,喉头有些哽咽,说不出其他,看向韫儿的目光闪过一抹晶莹。 韫儿,真是上天赐给她的宝。 是她前半生荒芜的人生中唯一的一抹光。 “韫儿,让兰叶扶着小姐,奴婢跟你一起走吧,正好你跟我也说说话呗。”白桃出声道。 兰叶有功夫,扶着小姐走的稳,韫儿人小,交给她最合适。 “好啊,那娘,儿子在前面给你开路,你在后面乖乖跟上哦!” “好!” 此时的沈意欢,韫儿说什么,她都只说好。 明明是出来赏梅的,可是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韫儿的身上。 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小半个时辰后,母子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峭壁之下。 他们站定身子,抬头仰望,但见那峭壁高耸入云,如同一座巍峨的巨人屹立于天地之间。 而在这陡峭的崖壁之上,竟然生长着一株株娇艳欲滴的红梅。 这些红梅宛如仙子般轻盈舞动,在寒风中尽情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与芬芳。 它们的花瓣鲜红如血,花蕊金黄灿烂,散发出阵阵淡淡的梅花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这股淡雅的梅花香仿佛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它轻轻地飘荡在空气中,将这几个人紧紧包围。 在这美妙的氛围之中,让人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恩赐与鬼斧神工。 “在京城这么多年,第一次来净土寺,第一次这么开心!” 沈意欢仰头望着头顶的红梅,伸手接下一片花瓣,看到掌心里的花瓣,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 人本就是世间最不起眼,最微不足道的。 就如掌心的梅花一样,落了一茬,来年又会有新的一茬。 人死了,就会被新的人代替,在后人心中留不下一丝丝的痕迹。 如她娘,如爹爹,如 昭儿! 或许这世上,只有她,只有她一人记着他们。 “韫儿,娘会好好活着,会好好保护你的!” 沈意欢看向韫儿的方向,小声喃喃。 此时的韫儿,正在左顾右盼寻找阿潇叔叔口中的惊喜,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娘看向自己时,那浓的快满溢出来的母爱。 () xs。xs 第106章 放纵 峭壁上红梅朵朵芬芳,峭壁下竹林青翠欲滴。 沈意欢一身红色斗篷,立在竹林中的亭子里,眉眼弯弯看着外面的雪地上,韫儿与白桃兰叶三人正撒欢儿似的玩。 原来,被宋家桎梏的不止是她,还有兰叶和白桃。 她们两个也从大大咧咧爱玩爱闹的小丫头,这些年跟着她,也变成了被后宅规矩束缚着的人。 韫儿回头看她,“娘,您坐着烤火,一会儿我们在回去,好吗?” 韫儿以为她看向自己,是催着他们下山。 试探的问了一句。 沈意欢看了眼天色,冬日的天黑的早,这个时候正是下山的时机。 可难得带韫儿出来,又看他这么开心,沈意欢突然就不想扫他兴。 任性一次又何妨,“好啊,再过一刻钟我们就走!” 沈意欢笑笑,提起去裙摆走到亭子里的火盆旁边。 也不知道谁来生的火,居然让他们给捡了便宜! 她坐在木墩上架着手烤火,目光在峭壁上的梅花与韫儿身上来回穿梭。 “娘,小鸟来了!” 突然,韫儿手里捧着一个用雪做成的小鸟过来。 “娘,喜欢吗?这是儿子送给你的礼物。” “喜欢,韫儿送什么娘都喜欢!” “嗯,儿子也喜欢娘!” 韫儿将小鸟放在沈意欢的手心说。 沈意欢低头端详着儿子捏的并不怎么完美的小鸟,心像是被填满了一样的,感动中又带着微微的酸胀感。 她的韫儿这么好,宋巍他凭什么不要? “娘,你好好烤火,让小鸟陪着你哦!” 韫儿说着朝外面看了一眼,阿潇叔叔真的是一点都不靠谱。 明明说好了帮他给娘准备惊喜的。 可到现在了,还什么都没有。 果然他不靠谱。 “阿嚏——” 距离亭子不远处,阿潇压抑着打了个喷嚏,“好了没?我都打喷嚏了,韫儿肯定在念叨我不守信用。” “主子,就剩最后几个了,您先上去吧,剩下的交给属下就好。” “嗯,那你们快点!” 阿潇从树上跳下来,看着路两旁挂上去的羊角灯说。 “给,您快上去吧,小主子他们肯定饿了。” 左膀将一个大的食盒递过来说。 “我先走一步,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阿潇擦了把汗,提着食盒就急忙往山上赶。 他一步跨三五个台阶的动作,看的左膀直咋舌。 “你可得再快点儿,可别给主子搞砸了,这次机会难得!” “放心吧,耽误不了主子的大事儿!”右臂拍着胸口说。 等这一刻,他们等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主子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他们怎么可能会不尽心。 此时的山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意欢将火盆里的火星挑了挑,“韫儿,我们回去吧,你若是没玩够,明日娘再陪你来就是了,太晚了不安全。” 这山上也不知道有没有野物,万一夜里出来,恐怕不好对付。 “好叭!” 韫儿小嘴撅着,似乎不是很满意。 但天已经快黑了,阿潇叔叔还没来,可他们也不能大晚上留在这里。 万一山上有老虎怎么办? “少爷,奴婢背着你走吧,今儿走的路太多,万一回去了腿疼的睡不着可怎么办?” 白桃听到要回去,连忙提出要背韫儿山。 韫儿这么小的孩子,能自己爬上来,已经很厉害了。 “韫儿就由我来背吧,沈姑娘,你们先吃口热乎的暖暖身子。” “阿潇叔叔~” 韫儿听着声音,赶忙起身跑了过去,“阿潇叔叔,你怎么才来呀?有没有帮我给娘准备惊喜。” “有准备,但你要绝对保密!” “好!”韫儿点点头。 沈意欢从木墩上起身,与白桃兰叶对视一眼,眉头皱了下,陈公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走路连声音都没有,也不知道啥时候来的。 “陈公子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拿吃的来,不会下药什么的吧? 兰叶警惕的挡在了沈意欢的前面。 偏生阿潇像是没看懂她眼里的戒备一样,“有点事耽搁了,沈姑娘,饭菜都是热乎的。 你们一人吃一点儿,有我陪着你们下山,不会有事的。” 阿潇说完,将食盒打开,八宝饭的香甜瞬间就弥漫在整个亭子里。 他熟练的依次将食物取出来,同时还有几块梅花糕,甚至,还有沈意欢主仆最喜欢的烤红薯。 糖炒栗子,以及一盘脆生生的清炒冬笋。 “韫儿,这个小碗是给你的,其他的都是一样的,沈姑娘,趁热吃吧,一会儿就凉了,吃了暖暖身子,我们也好下山!” “小姐……” 兰叶话虽没有说完,但眼里的抗拒表达的很清楚。 阿潇对上沈意欢的眼神,“沈姑娘,这是怕我动手脚?” 闻言,韫儿疑惑的看了他娘一眼,又转头去看阿潇。 阿潇摸了摸他的头,“你吃你的,我们说话呢!” “多谢陈公子!” 沈意欢目光扫过他落在韫儿头上的手,主动端起了一碗饭,吃了一口,味道比她们刚来寺里吃的素斋要好的多。 她聪明的没有问太多,只将饭递给白桃与兰叶,“你们也吃,吃饱了才有力气下山。” “小姐,奴婢不饿,奴婢上山的时候吃的可饱了。” 小姐吃了就吃,反正她不能吃。 这陈公子一看就是对小姐用心不纯。 万一他耍什么花样,她不至于被迷晕了什么都做不了。 “奴婢也不饿!” 白桃与兰叶统一战线,看的阿潇一整个蚌埠住了。 不吃就不吃吧,别饿着她就行。 她们俩愿意饿着,那就饿着去。 沈意欢刚吃了一小口八宝饭,阿潇就雀跃的问她,“怎么样,好吃吗?” 沈意欢愣了下,将嘴里的饭咽干净了,这才点头,“很好吃!” “那就好,那就好!就怕你不喜欢!” 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星星闪过,在火盆映衬下,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他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不得不说,这双眼睛确实漂亮的过分。 沈意欢想到这里,顿了下后低头,将那股情绪压了过去,垂眸将手里的小半碗饭吃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真是看什么都像救命稻草! 她暗暗警告自己,吃一次亏,就要长记性! 莫要再起旁的心思。 放下碗,她将两个烤红薯塞到兰叶手中,“拿着吧,下山的时候抱着暖手。” “你也拿着。” 沈意欢没给兰叶与白桃她们二人拒绝的机会,将红薯与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分别给了她们。 “阿潇叔叔,这八宝饭可真好吃。” 几个大人心思各异,只有韫儿吃的肚子圆鼓鼓的。 “好吃也不能吃太多,吃饱就行!” 沈意欢目光看着儿子,心说傻呼呼的也有好处 起码不会像她们三人这般想的多。 烦恼! “陈公子,今天真是多谢你了,时间不早了,那我们下山吧?” “好,食盒放着我明天了收拾,下山的路不好走,我背着我韫儿,你们扶着你家小姐走。” 阿潇主动将韫儿架在脖子上,走在她们前面。 沈意欢主仆三人则是跟在后面。 目光扫过韫儿抱在阿潇头上的小手,沈意欢话到嘴边,又迟疑。 本想阻止韫儿与他如此亲昵,可看儿子眼里的笑容,她不忍破坏这画面。 只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罢了,不过就一次放纵。 待他们下了江南,韫儿会忘了他的。 正想着,就听到韫儿激动的大喊: “哇,好漂亮呀,娘亲,你快看,那是什么?” () xs。xs 第107章 萤火 听着韫儿的惊喜叫声,沈意欢抬眸望去,只见下山的台阶两旁的树枝上,挂满了装着萤火虫的羊角灯。 “小姐,是萤火虫?” 兰叶不敢置信的出声,冬日的萤火虫,多难寻啊! 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多。 兰叶能认出来,沈意欢自然也认出来了。 她目光复杂的望着前面,有了羊角灯的照耀,台阶两旁宛若被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一般。 就连两侧的雪地与枯草都泛着淡淡的滢光。 如此多的羊角灯,如此数量的萤火虫,不知是谁这么大手笔?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羊角灯里装的,应是黄缘短角窗萤吧! 也只有这种萤火虫,才会在每年十一月左右才出现。 可一下子弄出这么多萤火虫在这里,也得一人之力可办到。 不过对于京城那些为了讨佳人绽颜一笑的贵公子来说。 其实,捉一些萤火虫也不算是太费事! 毕竟皇上有九个兄弟,除了尚未成亲又被传断袖的北临王九皇叔。 其他几位王爷可都是子嗣颇丰的。 可即便如此,夏日捕捉萤火虫却是不算太费事。 可如今,是冬日啊! 这就太难得了! “也不知道谁这么大手笔,这么短的时间,居然捉了这么多萤火虫。” 沈意欢一边说一边暗暗打量着前头的男人。 “确实是大手笔,可能是谁为了哄姑娘家开心挂上去的。 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你们上山的时候没看见吗?” 阿潇声音清冽,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在喜欢的人面前撒谎,总有一种不自在,被她看穿的错觉。 阿潇说话时连头也没敢回,只抓着韫儿腿的手紧了紧。 掌心带着微微的潮湿。 “我们上来的时候,没看到有人在挂灯,或许人家是与我们前后脚挂上的吧!” 沈意欢说了句,就没再多想。 她刚刚简直是可笑的要命,居然有一点点幻想,这羊角灯是陈公子挂上去的。 一想到刚刚的犯蠢,她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种没脑子的想法,简直可笑至极! 沈意欢暗暗警告自己,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时时刻刻抱着虚无的幻想过日子。 这世上,没谁会为了谁费尽心机,跋山涉水而来。 若有,那也会在三五载朝夕相对的岁月中,变得面目全非。 如宋巍那般,如她这般! 沈意欢深吸一口气,将不好的情绪挤出脑海,抬头看着泛着莹莹之光的羊角灯,感叹的说道: “无论是谁挂上去的,总归来说,还是便宜了我们。 让我们欣赏到如此场景,今日也不算白来一场。” 听到这话,韫儿激动的小腿直晃,“娘,儿子今天很开心,娘你开心吗?” 韫儿笑着回头,小脸被萤火的微光照的温和又软糯。 看向沈意欢的目光里,似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开心,只要韫儿在娘身边,娘就一直开心。 今天,不止赏了梅,还见了如此美妙的盛况,又有香喷喷的糖炒栗子和红薯吃,真是开心极了!” 沈意欢从白桃怀里的布袋子里抓了几颗板栗,边走边吃了起来。 目光贪婪的欣赏着下山的甬道上,数不尽的羊角灯,散发出让人心安的光芒。 走在台阶上,只要抬头,整个人如至仙境一般,很快就能将白日的烦恼尽数抛之脑后。 “娘高兴就好!儿子也高兴!” 韫儿双手抱着阿潇的脑袋,下巴抵在他的头顶,悄悄说道:“阿潇叔叔,韫儿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好。” “在我的记忆中,我娘从没有这么自由,这么开心的笑过?” 阿潇一步一个台阶,护着他稳稳的往下走着,听着韫儿的话,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变大。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他是谁,宋巍那孬种怎么可能给她实实在在的快乐? “今天就当韫儿欠你一个大人情,等我长大了,我会报答你的。” 韫儿说着,双手搭在阿潇的脖子上,侧脸贴在他的头发,亲昵的说道:“阿潇叔叔,你真好!” 你要是我爹爹就好了。 这句话,韫儿没有说出来。 只悄悄用小手环住阿潇的脖子,目光望着下山的甬道,想着让阿潇叔叔走慢点儿,再慢点儿~ 沈意欢看着儿子与她亲昵的模样,眸子闪了闪,而后又将头偏向一边,嘴里含糊道: “陈公子,你买的糖炒栗子可真甜,比我以往吃过的都甜!” 沈意欢轻笑着,将栗子壳扔到了台阶旁。 阿潇闻言顿住脚步,双手抓着韫儿的腿回头。 看着她眉眼间的肆意,心说京城的糖炒栗子,她早就吃过无数遍了,怎么可能会觉得他买来的特别甜。 不过是脱离了宋家那巴掌大的高墙,再一次尝到自由的味道罢了。 “你喜欢吃,下次我再给你买!” 他声音淡淡的,小的只有自己,和脖子上的韫儿听得见。 “陈公子说什么?” 沈意欢看到他嘴巴动,偏偏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喜欢吃就多吃点儿,吃了甜的心情会好很多。” “你还懂这个?”沈意欢挑眉。 “也不太懂,以前喜欢过一个姑娘,知道她喜欢吃这个,看她每次心情不好都会买来吃,就想着你也一样。” “是吗?既然喜欢,怎么没去提亲呀?” 沈意欢意外的瞥了他一眼,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陈公子是有心上人的人。 人家对他释放的善意,或许真的只是因为韫儿。 阿潇眼里闪过一抹凄笑,摇摇头道: “我心悦她,她并不知,未表明心意之前,我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后发现她已经嫁人了。” 阿潇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懊悔。 “后来我去看他,隔着很远,我见她手扶孕妇,眉眼间泛着温柔,举手投足间尽是对未来孩子的期待。 我那时候胆怯,本就喜欢的偷偷摸摸,见她过的还不错,就没敢再去打扰。” 阿潇说着,似乎又回到了他初次知道她嫁人的那天。 那种痛,如同心脏被重器捶打一般的,酸酸胀胀的,却偏偏连疏解的出口都找不到。 她连他是谁都不记得。 他的那些所谓所谓深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他的一厢情愿,他的苦恋,都是他一个人的事。 他不想,也不敢,让自己的感情成为她的负担。 沈意欢听完他的话,抿了抿嘴,“陈公子倒是长情之人,只不过,日子还得朝前看!” “既然那女子过的很好,那陈公子也该释怀了。” 既然人家孩子都有了,且又过的很好,那再怎么惦记,也于事无补! 干涉多过,或许对那女子不利。 毕竟没有哪个丈夫愿意,自己的妻子被人惦记着。 万一被世人知道,这样对那女子也是困扰。 人生短短几十载,光是惦记情情爱爱,会错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是,所以现在,我只想随自己心意过日子。” 阿潇回头看着她笑了一眼,剩下的话没有说完。 就如同现在,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只想守着她与韫儿,保护好她,将她过去所有的那些不快乐,用幸福挤出她的身体。 沈意欢吃着板栗,随意的点点头,确实,光是他和韫儿交朋友这事儿,就挺率性而为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同往山下走去。 兰叶走在沈意欢身后,用胳膊肘子戳了戳白桃,“哎,你说这陈公子口中的姑娘,是谁?” “这我哪知道?” 白桃与她胳膊挨在一起咬耳朵说。 “你觉不觉得,陈公子口中那个喜欢的姑娘,是我们小姐?” 兰叶总觉得陈公子话里有话。 “你快得了吧,陈公子喜欢的姑娘嫁人了,过的很好!” 白桃翻着白眼,“难不成,你觉得小姐在宋家过的很好? 你哪只眼睛看见,小姐她在宋家很开心?很快乐?” 听到白桃的一连质问,兰叶撇了撇嘴,“那确实不好。” 宋家母女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就臭烘烘的,小姐哪里过的好了? 在两个丫鬟眼里,宋家人并不好,所以,沈意欢的日子也不像陈公子口中的那位姑娘似的过的好。 所以,兰叶唯一的一点对阿潇的警惕,也在这时淡了许多。 () xs。xs 第108章 原谅 因着前一天的爬山运动,沈意欢晚上睡得格外香甜,一夜无梦。 当她悠悠转醒时,发现阳光早已透过窗子的格菱洒落在房间里。 一道道金色光线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面,让人感到无比温暖和舒适。 沈意欢有些慵懒地眨眨眼,试图适应这一室阳光。 她缓缓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目光仍然呆滞地望着窗外。 此刻,她的思绪还沉浸在睡梦中,尚未完全清醒过来。 眼前竹编的藤椅,素色的床褥被单,以及寺里特有的香气,如梦似幻。 外头的梵钟声音悠远而又宏大,似乎将她整个人团团绕住。 她呆呆靠在床头,任由这声音将她揉圆,拉长,搓扁。 从声声梵钟声中,似有不好言说的忧伤喷涌而出,又似乎带着若有似无的抚慰,能将人匆忙嚣乱的心抚平,脑海中一幕幕过往像是画卷一样,一帧一帧的从眼前闪现。 钟声断断续续,时轻时重,像是一个具体的人一般,与她诉说着未来,教她将过去放下。 听着这声音久了,沈意欢整个人似乎也轻快了许多。 身上所有背负的疲惫与浓浓的也在这一声声中,随着太阳的攀升,绕上头顶,然后,袅袅散去。 格菱窗花上的阳光落在青砖地上,映照出大小不一的花纹。 沈意欢眼神空空,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支在上头,就那么坐着,眼神空洞的落在地上藤编的小圆凳上。 眼前晕出一道道不真实的光圈。 “小姐,你醒了呀,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白桃打了热水进来,看到坐在床边发呆的沈意欢,笑着说了一句。 沈意欢的思绪被她一句话带到了眼前,她拼力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愣了下神后,才喃喃道:“是你啊,韫儿呢?” 白桃闻言,抬头对上她呆萌的眼神,忍不住笑,“小姐,您这睡懵了的模样,怎么跟少爷赖床不起时一样?” 她说着话,将床幔挂了起来,这才扶着她下床穿鞋。 “少爷一大早就起来了,用过素斋后,他就随陈公子去上山晨跑去了,您不用担心少爷,倒是您,睡到这会儿,一定饿了吧?” 白桃说着,将衣裳拿了过来,伺候她穿衣。 “是啊,饿了!” 白桃不说还说,一说,她真感觉自己饿了。 浑身软软的,腿肚子到这会儿还有点儿酸,不过昨天睡的可真香。 沈意欢嘴角挂着淡笑,怪不得很多人都说,去寺里住几天,可以静心助眠呢! 寺院大多依山而建,上山需要步行的居多。 除非是年纪太大会由府上的轿夫抬上来,其余人皆为了诚心,都是一步步爬上来的。 这么一折腾,可不得累的睡个好觉嘛! 觉睡的好,人自然精气神哪哪都好。 所以心不静卧不宁时,人们总会上山拜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姐,素斋来了,奴婢刚刚借了师父的厨房,重新热过的。” 白桃刚伺候她洗漱罢,兰叶就提着食盒进来了。 兰叶看着沈意欢面色红润,心里对陈公子也有了几分感激。 要是知道小姐出门一趟,能开心这么多,她一定早早鼓动她出来。 “好香啊!” 食盒一打开,就闻到一股清香味儿。 沈意欢吸了吸鼻子走到饭桌前,看着面前三道小菜,分别是清炒黄豆芽,香干豆腐,清蒸白玉佛手。 外加一碗糙米饭,一盅冬瓜汤。 “你们吃过了吗?” 沈意欢吃了一口豆芽,爽脆可口,虽然菜都是素的,但是味道特别好。 “小姐您快吃吧,我们起来的早,随寺里的师父前后脚吃过的。” 白桃说着,看了眼外头,心说少爷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沈意欢闻言嗯了一声,任由兰叶伺候她用餐。 而此时的韫儿,已经从后山往回走了。 “阿潇叔叔,我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啊,冬天的萤火虫都能给你抓来。” 韫儿小手牵着他的,仰头看他时,眼里全是崇拜。 那么高的树,那么多的灯,那么漂亮的萤火虫,阿潇叔叔简直太厉害啦! 阿潇听着韫儿直白的夸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我为你做这些真的很乐意。”他的声音低沉温柔,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 阿潇轻轻地挑起眉毛,眉尾微微上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又如大雾中燃起的日光一样耀眼。 “真的吗阿潇叔叔,你真好!”韫儿小嘴儿抿着,牵着阿潇的小手摇晃着,动作亲昵。 “当然!”阿潇肯定的点头。 “你说想让你娘开心,我作为你的至交好友,怎么能不帮你达成心愿呢?” “你娘开心了,那你就开心,你与你娘开心了,作为你的忘年交,那我就更开心了呀!” 听着他的话,韫儿心里被快乐填满了似的,笑容从他的嘴角,眼里溢出来。 “阿潇叔叔,我一辈子都要与你做好友!” “好 啊!” 阿潇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跟你一辈子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提前是,你不要拦着我娶了你娘。 不然,他们俩这对儿忘年交,迟早得闹翻了。 “阿潇叔叔,那我们拉勾!” 韫儿伸出他的小拇指在眼前勾了勾,阿潇嘴角一抽,忍着笑,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配合他。 “以后,我们都要答应对方一件事,哪怕是做错了事,也要原谅一次,知道了吗?” 听着韫儿的话,阿潇喜上眉头,双手将他抱起来架在脖子上,“好韫儿,你怎么这么棒,你说这话,简直说到我心坎儿里了。”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呢,韫儿这小子话给他送嘴边儿来。 “坐好了,阿潇叔叔带你飞下山去!” “好啊好啊,阿潇叔叔你真厉害!” 韫儿刚拍手,准备看阿潇叔叔怎么飞下去,就听的身后有人唤他, “韫儿,你怎么在这里?” “他是谁?” “你娘怎么敢让你跟一个陌生人一起的,还是说,这是她给自己找的新男人?” 一连不怀好意的质问,让阿潇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哼,跟你没关系!” 韫儿一看是宋倩,气哼哼的将头偏向一边不去看她。 “你 你这孩子,我是你姑姑,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啊?” “再怎么说,你也是宋家的血脉,你见了我这个姑姑,难道不知道问声好吗?” 韫儿的厌恶,宋倩丝毫不在意,她目光警惕的看着阿潇脖子上的韫儿,继续喋喋不休的打听,“你娘去哪儿呢,她是不是也在这里?” “你们什么时候上来的,我怎么没碰见她?” 宋倩一边问,一边四下打量着,寻找着沈意欢的踪迹。 阿潇从她的话中,也听出来,这位就是宋巍的妹妹。 想到她以前欺负了韫儿他们母子,忍不住耻笑一声,“韫儿,你认识这疯婆子吗?” 韫儿眼睛眨了眨,脱口而出,“我不认识她!” “那我们先回去!”阿潇双手抓着韫儿的腿,抬脚就往山下走去。 “喂,你说谁是疯婆子,你有没有教养啊,怎么张口骂人呢? 还有,你们别走啊,我嫂子呢?她在哪儿?” “你不是我嫂子的男人吧?” 宋倩一边不死心的问,一边追着他们往山下跑。 可奈何,阿潇脚步太快,不一会儿的时间,她就被甩掉了。 宋倩一手抵着肚子大口喘气,看着韫儿消失的方向痛骂, “这个死孩子,怎么能不认我呢?真是被沈意欢给教坏了。” 宋倩眼睁睁看着他们从眼前消失,气不过的她,转身踢了婢女一脚,“没用的东西,也不帮忙拦着点儿。” “不行,我不能让沈意欢嫁给别人去,她嫁给别人,我的嫁妆怎么办?” “这个贱人,怪不得娘去了景阳胡同找不到人呢,原来跑山上私会情郎来了!” “不行,我得去找田姐姐,让她帮我出个主意,不能让沈意欢手里的银子,白白便宜了别人。” 宋倩说着,大步往山下走去,她的赶紧去找未来小姑去讨个主意。 () xs。xs 第109章 保媒 “韫儿,你回来了?” 沈意欢收拾好东西,看到儿子进来,立马起身看他。 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观他脸色不好,沈意欢眼神沉了沉,“来,韫儿。到娘这儿来,坐。” 她拉着韫儿坐下后,这才试探的问他, “跟你阿潇叔叔晨跑,一定很开心吧,你以前可是个小懒虫,今儿居然能起来那么早,娘真为你骄傲。” 听到这个,韫儿立马扬起笑脸,小手抓着沈意欢的袖子, “娘,跟阿潇叔叔一起,儿子当然开心。 阿潇叔叔说我练好功夫,不但可以自保,更可以保护好娘亲。” “而且,我喜欢跟阿潇叔叔学功夫,我想学好本事,长大了我要好好照顾您。” 沈意欢听着儿子的话,心口酸酸麻麻的,若是别人家的儿子,这么大还在跟娘撒娇闹情绪。 哪里会像韫儿这般,小小年纪就开始操心养她了。 “只要你快乐就好,照顾娘的事情,还早着呢!” “娘要是真到了七老八十的时候,就指望韫儿你,现在嘛,你好好长大就是娘最大的心愿了。” 沈意欢拉着他的小胖手,搓着他指头把玩着,似是不经意一般, “你今儿上山,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早上的后山是不是比昨晚的还要好看呀?” 韫儿闻言,眸子眨了眨,“娘,后山可有意思啦,梅花被吹的一阵阵散落,就像下雨一样,要不是娘爬山太累,儿子都想让人喊您一起了。 而且,阿潇叔叔真的很厉害,他一步能跨五个台阶,抱着儿子都能把阿大给超过了。” 韫儿说起上山的事情,眼睛里泛着光,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跟阿潇一起。 沈意欢听着他的话,眼里闪过了然,去的时候没事,那应当是下山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她歪头看了兰叶一眼,两人目光相接,兰叶立马心领意会的颔首,悄悄退出屋子去寻阿大。 而沈意欢,则是很有耐性的与韫儿说着话。 韫儿起先还不想告诉娘,他遇到宋家人的事儿。 可是随着沈意欢有意无意的套话,他再也忍不住了。 “娘,我下山的时候,碰到她了。” 韫儿一开口,就委屈的眼眶红红的,憋着一包眼泪。 “慢慢说,凡事都有娘呢!”沈意欢将儿子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眸子里的情绪被长睫遮挡不见。 韫儿能有此反应,除了碰上宋家人,不可能会有别人。 天寒地冻的,上山不便,宋母自然是不可能来这儿的。 她那个人,最怕吃苦受罪,就算宋巍身体有恙为他祈福,来这里的也不可能是她。 那么,来山上的人,就只能是宋倩或者韩曼儿这个新上任的将军夫人。 韫儿靠在沈意欢怀里,抬头看了她一眼,才有摇头说: “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碰上了宋将军的妹妹,她 口出污言,气着儿子了。 不过,儿子没理会她,也没顺着她喊她姑姑。” 韫儿担心的,其实是他娘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儿子没有礼数,不孝敬长辈。 韫儿咬唇看了眼他娘,又故作开心的笑,“幸亏阿潇叔叔厉害,架着我很快就将她们甩开了,我没跟她多说话。” 沈意欢听着从儿子口中说出那句“宋将军的妹妹”时,心里五味杂陈。 宋巍,伤韫儿远比伤她,还要重! “韫儿乖,这件事交给娘就好,你别放在心上,想叫了就叫,不想叫了就不用理会,凡事都有娘护着你。” “嗯,娘,你真好,儿子还怕娘怪我没有礼数呢!” “傻孩子!” 沈意欢拍着韫儿的肩膀,她恨不得韫儿与宋家人离的远远的呢! 怎么可能会因为没有喊宋倩姑姑就怪他。 另一处院子里,左膀躬身立在阿潇面前,“主子,宋家那位……” 左膀一板一眼的将宋倩一路上的碎碎念学了一遍,听的阿潇神色一冷。 而后又哂笑一声,“你是说,她是同礼部侍郎的妾室一起来的?” “是,还有田氏的兄长,田明那个丑男。” 左膀说完,又补了一句,“两人在陶御史府上一同落水。 宋倩本该是不肯嫁的,后来不知为何,又与田明搅和在一起。 且宋巍病重昏迷之际,也不曾回宋家,而是礼部侍郎的宠妾田氏混在一起。 田氏图的是沈家,而宋倩那蠢货,谋的是主母手里的银子。妄想哄了主母回宋家给她备嫁妆。” 左膀说完,眼里略过一抹鄙夷,主母在宋家时,宋倩这位前小姑子可没少作妖。 就连她妄想用落水觅得“如意郎君”,也不忘攀扯中伤主母。 今儿宋倩跳腾到了主子面前,依照主子护短的性子,还能让她得了好? 左膀想了想,静静立在一旁,静候主子的吩咐。 “你” 阿潇说了一个字,又停住。 报仇什么的,还是得自己来才痛快。 “你让人配合好她,她想怎么做,都帮她扫清尾巴即可。” 左膀愣了下,他还以为主子会直接出手呢,没想到,主子会以主母为先。 “是,主子,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左膀深吸一口气,心说主子对主母的在乎,似乎远远超过他们所想。 望着左膀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身影,阿潇藏于背后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起来。 其实,他何尝不想挺身而出、护她周全呢? 他做梦都想着能替心爱之人排忧解难,好让她自此高枕无忧、安度此生。 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那看似美好无暇的未来,实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所勾勒出的愿景罢了。 至于沈姑娘本人嘛,根本不可能将一切希望都放在男人身上。 这根本,就不是她所向往和追求的生活方式! 他一直都知道,她从来都是个独立且要强的女子,她早已习惯,将命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心之中。 任何来自外界未经允许的横插一脚,或肆意干涉,到头来非但无法打动其芳心分毫,反倒会激起她更强烈的抵触情绪,从而进一步紧闭自己的心门…… 他已经错过她一次了,余生,他不会给自己再错过她的一丝一毫的可能。 哪怕只顺着她的心意做事,他一定甘愿。 沈意欢安顿好韫儿,哄着他睡下以后,眼神冷冽的望着地面。 倒是漏了宋倩,让她还有精力蹦跶到韫儿眼前来。 “小姐,您想怎么做?” 兰叶已经从阿大那里知道了一切,包括宋倩的妄想,以及对沈意欢的算计。 她恨不得将她推下山摔死算了。 什么玩意儿啊,还敢算计小姐的银子。 让她生气的不止是宋倩的妄想,还有田氏的不自量力。 一个妾,居然妄想借着沈家翻身做主子。 真是可笑至极! “既然田氏替她出了这么个主意,那不然,让她与宋倩成为姐妹好了。” 沈意欢没想到,一个礼部侍郎的妾,居然也敢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妄想利用蠢货宋倩,将她与田明那样的废物凑成一对。 既然她这么喜欢拉媒保纤,那她沈意欢今儿就做一回好人,将礼部侍郎与宋倩凑成一对。 也好成全了田氏与宋倩姐姐长妹妹短的情意。 “小姐的意思是?”兰叶眼睛一亮。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礼部侍郎虽然年纪大一些,但是有官职,有脑子,可比田明那个丑男顺眼多了。 你猜,宋倩有了这个好去处,会不会拼命抓住?” 沈意欢笑笑,目光里闪过一抹讽刺。 田明与礼部侍郎,二选一,就是傻子都知道选谁。 既然敢算计她,那就圈到一起,让她们狗咬狗好了! () xs。xs 第110章 泣血 “欢娘,你终于回来啦,我 等你好久了!” 宋巍看到沈意欢从马车上下来,兴冲冲的就往她面前冲。 别人都说,他已经与欢娘和离了,可他知道,他们肯定是在骗他。 他那么喜欢她,好不容易求娶了她,怎么可能舍得与她和离呢? 简直荒谬! 沈意欢从净土寺回来的时候,与守在门口一整天的宋巍撞上。 她看着眼前消瘦到脸颊凹陷,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眼睛却亮的惊人的男人,心头微颤了下。 若不是看到他脸上岁月与风沙留下的痕迹,单凭这双眼睛,她都要以为,这是当年那个,喜欢她喜欢到疯狂的少年了。 “欢娘,你 出门去了啊?你怎么不喊我一起啊?” 宋巍眼神颤抖着看她,生怕从她嘴里听到他不想听到的话。 沈意欢不想与他再有纠缠,偏过头不去看他。 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她,她都只想与他保持距离。 无论当初多爱,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爱就是不爱了。 宋巍给她的伤害,足以让曾经的感情灰飞烟灭! 宋家的鸡毛倒灶的破烂事,帮着他兜一次底就够了。 她不欠任何人。 唯一亏待的,只有自己与韫儿! “麻烦宋将军让让,别挡着我们小姐的路。” 兰叶看到沈意欢的态度,心里暗自窃喜的同时,上前将沈意欢挡在身后,不让宋巍看她。 “你们小姐?” 宋巍眼神微闪,“什么小姐,她是我宋巍的夫人!” 宋巍一把推开兰叶,出其不意的想去抓沈意欢的手。 “嘭——” 却不想,被人一脚踢到了一边。 宋巍似乎没有想到,沈意欢会踢他,整个人傻愣愣的盯着她,“欢娘,是我啊~” “你 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夫君,我是宋巍啊~” 宋巍红着眼眶看她,满脸的委屈。 仿佛沈意欢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他一脸控诉却又不敢对她发火的模样,让沈意欢有些不适应。 只定定看着他。 “欢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你怎么打我出气都可以,就是 别再丢下我了好吗?” 宋巍伸手想牵她的手,却又怕被拒绝,伸出去又缩回来一半,“欢娘,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你不知道,我一觉睡起来, 找不见你我有多害怕。” “欢娘,你以后走哪儿都要带上我啊,别丢下我,好吗?” 宋巍嘴唇干裂,渗出点点血痕,看向沈意欢的目光,虔诚而热烈。 沈意欢闻言,讶异了下垂眸不语,心里却想着,他是不是有病? 居然跑来 她面前装傻充愣,还卖惨? 白桃一听这话,立马就火了,她拉着兰叶一起走到沈意欢面前挡住他, “不是宋将军,你这是撒泼不成,又改怀柔策略了?” “我家小姐好不容易逃离火坑,与你和离了,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骚扰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将军美人在怀,难不成还不满意,还想让我家小姐当牛做马去伺候你们?” 白桃气冲冲的说完,转身扶着沈意欢就要回去。 “小姐,我们走!” 沈意欢面不改色,一句话也懒得与他说。 提起裙摆就打算回去。 “欢娘,他们都说我们和离了,是真的吗?” 宋巍眼神炙热看着她问。 沈意欢闻言,眉头跳了下,想起了那张和离书。 心里暗暗思索着,他该不是怀疑自己了吧? 就听的宋巍又道:“欢娘,我们还是夫妻,他们说我们已经和离了,都是骗我的,对吧?” 听到这里,沈意欢神色复杂的抬头,目光落在宋巍的脸上。 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宋巍,我们早就和离了,你不记得了吗?你带人来捉奸,说我与沈文渊偷情,然后就与我和离了。 你带人前来捉奸,我与沈文渊共处一室,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难道这一切你都忘了吗?” 听着这话,宋巍眼里涌出浓浓的绝望,他后退着摇头, “不 不会的,我不会那么对你的,欢娘,一定是假的,一定不是真的。” “这一切都假的,对不对?” 宋巍无法接受,从沈意欢口中说出,他带着人大张旗鼓去捉奸,因此还与她和离一事。 在他的内心深处,就算她与人偷情,他都舍不得让她颜面扫地的,更何况还是与她和离? 他那么爱她,这根本就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沈意欢目光定定看着宋巍,没有错过她说完那话时,宋巍震惊,不敢置信,以及悔恨等情绪交织的复杂眼神。 想了想,她平静的开口, “宋将军,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带了喜欢的人回来,想给她体面,想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所以,我成全了你,宋巍,我们好聚好散吧,我好不容易将那些痛苦忘了,还望你不要再出现在这里,屡次撕开我的伤疤,让我每日都沉溺在痛苦中。 日子还长,人要往前看,总不能一直抱着回忆度日,我言尽于此,你请自便!” 沈意欢话一说完,对着宋巍微微颔首,抬脚入了门槛儿,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随着大门的关上消失不见。 宋巍紧紧握着拳头,眼眸变得血红一片,就连眼前的路也变成了红色。 带着哭泣祈求,“欢娘,你别丢下我~” “我知道,我没有好好吃饭变丑了,欢娘,我会改的,为了见你,我换了新衣裳,头发也重新梳了,欢娘,我会变好看的,我会的!” 他颤抖着上前,想要靠近一点,可沈家大门紧闭,他再看不到沈意欢半点影子。 “别丢下我,求你了欢娘,你忘了我有多喜欢你吗?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的,欢娘,为什么不要我~” 他看着朱红色的大门喃喃自语,“欢娘,我不能没有你啊~” “我宋巍,离开了沈意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周围邻居指指点点的看着他,“早干嘛去了,这会儿又来求人。” “哎,要是有个男人这么求我,我一定会忍不住原谅他的。” “你 你就别做梦了吧,人家沈氏可是沈相的女儿。 宋将军能来求她回去,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那么一个岳父,谁不想攀上?” “说的是!我们就是普通人,只配过普通日子,哪里会有男人这么求我们?” “好了,快干活走,晚上躺被窝里,做个好梦,梦里啥都有!” 听着路人的窃窃私语,宋巍失魂落魄的转身,一步步往前走。 他眼眶红的似血,看的路人胆颤,如孤魂野鬼一般,漫无目的一路朝前,仿佛眼里看不到其他。 就连阿潇与马背上的韫儿与他擦身而过,他都没有直觉。 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痛苦的无法自拔,毕竟在他的意识里,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沈意欢娶进门。 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伤害她? 韫儿垂下眸子,后背靠在阿潇的怀里,小嘴撅着,眼里憋着一包泪。 “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韫儿小声的嘟囔着,委屈的不行。 哪怕知道他不愿意看见他,可是面对面碰上的时候,他还是幻想着,他能和他说句话。 “我喜欢你,很喜欢!” 阿潇不答,只双手将韫儿揽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你娘也很喜欢你!” () xs。xs 第111章 歹心 “巍哥哥,你回来了,怎么样,姐姐她有没有原谅你?” 宋家,韩曼儿看到来人,连忙迎了上来。 虽然看到宋巍一次次去求沈意欢,她心里很不爽。 可是她面上 还是装的很乐意似的。 本以为宋巍会像往日一般抱抱她,哄哄她,却不想, 宋巍却一反常态的去甩开她的手,“滚……” “巍哥哥,你怎么了?”韩曼儿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她刚想哭着求怜惜,一抬头,却对上宋巍红的滴血的眼睛。 “你 你的眼睛~” 韩曼儿顾不得自己被甩开的手,指着他的眼睛,惊诧的张大了嘴巴。 “巍哥哥,你的眼睛 流血了?” 宋巍的眼眶已经不能称之为眼眶了,就像两个血窟窿一样。 看的人心惊胆战的。 “是你,逼的欢娘离开了宋家,是你让她不要我了,是吗?” 宋巍失心疯一样捏住宋巍的脖子,“为什么要害我,你知道我为了她嫁给我,费了多少心血吗?你知道,我跟她成亲时,有多开心吗?” “为什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为什么她不要我了?” 宋巍双眼无神的盯着她怒吼。 韩曼儿吓得浑身就紧绷了起来,生怕她这具身子给他就这么掐死了。 “咳咳咳~” “巍哥哥,你 咳咳放开我” “孩子,我怀着你的孩子,你快放手——” “什么孩子?” 宋巍眼神懵懂的问她。 “将军,夫人怀着您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了,您怎么能这么对她呢。 您是不是病糊涂了?您平时多疼夫人啊,你这么对夫人,等您清醒了,您一定会心疼死的。” 香菱连忙上前,一边从他手里解救韩曼儿,一边快言快语给宋巍解释。 宋巍看着陌生的香菱,听她嘴巴一张一合的,感觉每个字都熟悉。 可串联起来却有一种让他无法理解的恐惧,他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才低头看韩曼儿的肚子,目光落在她被撑起的衣裙时,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一样。 “啊——” “你 怎么可能……” 他似乎被韩曼儿的肚子吓到了一般,后退一步,松开手不停摇头,嘴里连连说道:“不可能!” “不可能,不是我的孩子,不是的!” 他不敢置信,他刚刚才跟欢娘成亲,怎么会冒出来一个女人,还说怀了他的孩子? 而且,肚子都这么大了? 这一定是骗人的。 他不可能有别的女人,还会让别人怀了他的孩子。 除了欢娘,他宋巍谁也不会要,怎么可能跟别人有孩子? 可韩曼儿大口喘气时,肚子上微微的弧度跟着一起一伏,似乎在向他证明,里面确实有个孩子。 韩曼儿看他这样,眼神眯了眯,试探的说道: “怎么不可能,我怀的就是巍哥哥你的孩子。” “你还说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我,还说要给我和儿子最好的生活呢。” “巍哥哥,你病了是不是,你已经和姐姐和离了,这个家里,已经不存在姐姐的任何东西了。 只有曼儿,才会陪着巍哥哥一辈子的。” “姐姐她根本就不爱你,巍哥哥,你就别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再这样下去,打仗的时候可怎么办?” “你总不能不护着自己,让我们孤儿寡母的在这世道艰难求生吧?” “巍哥哥,曼儿与孩子,都离不开你呢,曼儿真的好爱你!” 宋巍听着她的话,不停的摇头, “不,不会的!” “不是的,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是骗子。” “欢娘不会丢下我的,你撒谎,你撒谎,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宋巍听着韩曼儿的话,落荒而逃似的,朝着宜兰院的方向跑了。 韩曼儿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看着宋巍消失的方向,“他不会真疯了吧!” 宋巍的反应好奇怪,也不知道沈意欢又怎么刺激他了。 香菱目光扫过韩曼儿的肚子,一脸担忧的问: “夫人,您没事儿吧?” 韩曼儿揉了揉脖子,“我能有什么事儿!” “倒是将军,怎么感觉神神叨叨的,难不成,他想装疯卖傻,再将沈意欢给骗回来?” “哼,这狗男人,招数还挺多,不过嘛,沈意欢那人,性子孤傲,不可能回头的。 以前身份没扒出来就敢破釜沉舟的与宋巍和离。 如今嘛,成了相府千金,就更不可能会回来宋家了!” 香菱听着她的话,神色复杂的扫了一眼,心说这女人坏是坏,但是比宋巍看的清楚。 主母那人,确实不可能回头。 她那性子但凡再软一分,主子就将人抢了。 否则,主子也不可能心心念念这么多年,还小心翼翼的。 “不行,我不能让宋巍将沈意欢接回来。” 韩曼儿说着,眉头一皱,“我怎么忘了,沈意欢是古人呢?” 她可不像自己见过大世面,她那人在后宅里长大,肯定没见识,万一真的被宋巍再三求情心软了。 又回来宋家,那她岂不是尴尬了? 到了那时,沈意欢有沈家撑腰,她一个孤女,还不是任由她磋磨? “香菱,京城有没有不计较女子是不是初女,就喜欢熟女的那种权贵老男人?” 韩曼儿双眼放光的看着香菱,问。 她就不信,沈相的夫人会眼睁睁看着沈意欢一个和离之女回到沈家膈应她。 她不能自己一个人扳倒她,还不能找盟友吗? 按照她看小说中的剧情,沈夫人一定会很乐意与她合作的。 毕竟,沈意欢不过一个贱妾生的庶女,沈夫人定是不喜欢的。 香菱眼睛微闪,“夫人,奴婢听说,鲁国公最喜欢美人,其他的,奴婢倒是不清楚!” 鲁国公的特殊癖好,京城几乎人尽皆知,与其让别人插手。 还不如她跟着韩曼儿一起参与进去。 起码能给主子报信儿,知道这女人想做什么? 让主子提前帮助主母躲过她的陷害。 “鲁国公,地位比宋巍怎么样?”韩曼儿看着香菱又问。 “成阳侯夫人祁氏与太子妃的母亲祁氏是姑侄女,同出鲁国公府。” “且李皇后又是成阳侯的嫡女,太子是李皇后嫡出。” 听完香菱的话,韩曼儿眼里闪着精光,那看来,鲁国公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啊! 沈意欢,你这次别想再回到宋家来了! 管你身上有什么马甲,管你亲爹沈文渊有多宠你,只要我韩曼儿在一天。 那这个世界的女主,就只能是我韩曼儿! “香菱,想办法帮我联系一下沈夫人,就说我与她投缘,有桩大买卖要与她合作。” “呵,鲁国公,一树梨花压海棠,最配沈意欢了。” 香菱闻言,暗道好歹毒的心,哪怕她知道韩曼儿心思恶毒。 可是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她还是觉得这女人简直是坏透了。 想到左膀传来的消息,她瞥了眼韩曼儿,垂眸提议道:“要不,夫人写封信给沈夫人试试态度,奴婢亲自去送?” “这主意不错,我先写信试探下她的态度在做打算。 不能让我劳心费力的筹谋了一切,她却什么都不付出,只等着摘果子。 万一东窗事发,也有人替我分担一二,我不至于孤立无援啊!” 香菱闻言,连忙赔着笑脸夸赞,“夫人聪慧!” “奴婢跟着夫人,果然是跟对主子了,奴婢一直仰慕夫人这样有见识的人,如今也算是如愿了。” “哈哈哈,跟着本夫人,你一定会长许多见识的,毕竟,你家夫人我,并非普通人呢!” “夫人说的是!” 香菱说完,狗腿的扶着她,万分小心似的,送她回了瑶光院。 () xs。xs 第112章 合谋 “小姐,查到了!” 兰叶与戚掌柜一同前来,看向沈意欢时的神色带着些许复杂。 沈意欢放下书坐正,目光淡淡看着他们,“说吧!” 她倒要听听,宋巍又想耍什么花样。 戚掌柜一脸吞了苍蝇一样的神色,拱手道:“回小姐,宋将军的记忆,似乎错乱了,他执意认为,他与小姐才成亲。 就连韫儿少爷,他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便是与小姐成亲前的一切。” 沈意欢闻言,喉咙动了动,怪不得,这两人一副被膈应坏了的神色。 她看着空地呆愣了片刻,才回神,慢悠悠应了一句, “我知道了!” “小姐,您 会不会对他心软?” 兰叶有些担忧的看了沈意欢一眼,她不知道小姐见了宋巍如今的样子,会不会被他再次打动。 毕竟,眼下的宋巍,似乎真的只记得他跟小姐好的时候。 说实话,那模样是挺可怜,但也是挺活该。 沈意欢听着兰叶这话,无声笑了出来,她摇摇头,“以后,他怎么样,再与我无关!” “他不记得韫儿也好,免得以后后悔了又来打扰他。” 沈意欢说完,目光望着窗外灰沉沉的天色,又道: “扬州的宅子记得着人打理好,等天气回春了,我们就带着韫儿南下。” “小姐放心,奴婢都安顿好了!” 兰叶听到这里,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她真怕小姐会对宋巍心软。 毕竟以前,他对小姐的好,他们也是有目共睹。 可如今的羞辱与伤害,也是他带给小姐的。 沈意欢点点头,“戚掌柜,今年临放假,记得给底下人多发二两银子,让他们过个好年,大家也都辛苦一年了。” 戚掌柜被点名,连忙躬身道谢,“小人替他们谢谢小姐赏。” “嗯,宋倩与田氏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沈意欢想起宋倩与田氏的算计,心说一个个本事不大,想的挺好。 一个算计她手里的银子,一个妄想让她嫁给田明那个废物。 这两人还真是蛇鼠一窝,一样的又毒又坏,怪不得能凑一起呢! 戚掌柜闻言,上前一步,只低声说道:“小姐放心,礼部侍郎的父亲今年要过整寿,听说要大办!”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沈意欢满意的点头,“宋倩喜欢有权有势的美男子,以她这个身名狼籍的条件,能攀上礼部侍郎这样的高枝儿,也是便宜她了。” 兰叶闻言,忍着笑道: “小姐说的是,礼部侍郎的夫人杨氏,最喜欢烹煮一些汤汤水水给后院里的姐姐妹妹们补身子。 宋倩去了,也好好尝一尝,礼部侍郎府上的汤水,是不是比别处的要好喝!” 戚掌柜听着他们主仆的话,只觉得解气。 宋家不识抬举,宋倩更是对小姐很不尊重。 以前小姐说了,只当他们是杂耍团里的猴子,看着逗趣儿。 他们也就没当一回事,反正小姐吃不了亏。 可没成想,都和离了,宋倩居然敢与田氏那贱妇合起伙来小姐。 先撩者贱。 既然敢小姐伸爪子,那就该有所准备,迟早会有人来剁她的爪子。 宋倩与田氏这两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沈意欢抛之脑后,一门心思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期间,宋巍跟鬼一样出现在景阳胡同好几次。 可沈意欢却只当世上没他这个人,窝在家里烤火看书,陪韫儿一起下棋。 或者,兴致来了,跑去厨房与丫头一起做糕点,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繁华热闹的街市上,到处都是开口叫卖的小贩,进了腊月以后,街头小贩多了起来。 街道上四处都飘荡着各种各样的香味儿。 二楼茶楼靠窗的位置,正坐着两位本没有关系却因沈意欢聚在一起的两个女人。 沈夫人看着挺着孕肚的韩曼儿,眼里闪过轻视。 她讨厌沈意欢,是因为她娘就是如眼前女子一般,妖妖娆娆的狐媚子。 不过久居后宅的她,没有让韩曼儿看出她的态度。 只静静端着茶杯浅饮着,等韩曼儿先开口。 却不知,韩曼儿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见史氏在那儿装死,忍不住出声道: “沈夫人,您也别端着了,我跟你来是想合起伙来对付沈意欢的。 你要一直端着这颗高贵的头颅放不下来,那我就不跟你合作了!” 韩曼儿以退为进,起身观察着史氏的反应。 可史氏却并没有给她预料中的反应,诧异了瞬间就低头饮茶,饮了一口茶后,才不紧不慢的起身,目光淡淡的看她,“好走不送!” “你 ……” 韩曼儿看着她无所谓的态度,停下了脚步,“你就不想看她倒霉?” 听到这话,沈夫人笑笑,“当然!”她目光打量着韩曼儿,“可你比我着急,不是吗?” “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小了,你着急也是对的。” 史氏说着,又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韩曼儿的脸上,悠悠说道: “压制她那样的人,还得是你这样的狐媚子。 你若是诚心与我合作,那就客气点儿与我好好谈,若是不想合作,我无所谓啊!” 她一副了然的神色看韩曼儿,“宋将军日夜念着的人是他那位前夫人。 痛苦伤心的人是你这位现任将军夫人,我~又何必着急?” 沈夫人这一番话可谓是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般直插韩曼儿的心脏深处,让她不禁感到一阵恼怒。 因为只有韩曼儿自己心里最清楚,宋巍其实本来就是属于沈意欢的男人。 当初要不是她耍尽手段,费尽心机地从沈意欢手中硬生生地把他给抢夺过来,现在站在宋巍身边的女人,根本就轮不到她韩曼儿! 所以,如果这次沈意欢没有任何动作,就让宋巍轻而易举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那她韩曼儿肯定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颜面扫地,将来她还怎么有脸见人呢? 毕竟,煮熟的鸭子飞了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觉得无比难堪! 想到这里,韩曼儿暗暗下定决心,既然这个男人已经被她视为己有,那么除非是她主动放弃,否则无论是谁,哪怕是沈意欢,也休想从她这里把宋巍抢走! “夫人想怎么做,我都配合!” 韩曼儿阴沉的说了一句,又坐回了椅子上。 面上看似是向沈夫人妥协。 可实际上,她心里想的却是,等将沈意欢塞进鲁国公府,怎么将自己摘干净,把一切都推到史氏身上。 而老奸巨猾的史梅香,自然也是如韩曼儿一样的想法。 在她看来,这女人简直就是蠢货,已经抓住了宋巍的心,不对沈意欢斩草除根,居然又让她哄的宋巍回心转意。 在她的眼里,韩曼儿这种人就是完全没有脑子的人。 她利用韩曼儿对付沈意欢,或许真的可以出一口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恶气。 她史梅香活了这么大岁数,平生的第一个巴掌,居然是沈意欢那小贱人给的 这让她怎么咽的得下这口气? 如今韩曼儿主动找上来,正好为她所用。 韩曼儿看着沈夫人老神在在的神色,心说拽什么,还不是争不过死人? 要不是争不过沈意欢她娘一个死人,眼前的史氏,也就不会这么恨沈意欢了。 “你想让她得到什么样的报应,你说说看?” 史梅香开口,看着韩曼儿问。 “夫人想让她怎么样?”韩曼儿反问。 “自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千般折磨,万般羞辱,方能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史梅咬牙切齿的样子,让韩曼儿误以为,她对沈意欢的恨意,比自己还要浓。 于是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夫人以为,让她跟了鲁国公,怎么样呀?” 鲁国公的劣迹,史梅香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眉头微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隔空说道:“韩妹妹这人果然痛快!” 韩曼儿闻言,知道史氏同意她的想法了。 端起茶杯,“姐姐请!” “韩妹妹请!” 两人隔空碰杯,合谋害人的目的达成一致。 () xs。xs 第113章 做妾 寒冬腊月,正值初八,岁末年初之际,充满喜庆祥,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却飘散出了阵阵腊八粥的香气。 然而,就在这个看喜庆的日子里,礼部侍郎的府邸内却是一片混乱不堪、狼狈至极! 宋倩和田氏以及酩酊大醉的礼部侍郎本人竟然一丝不挂地被人从屋子里抬了出来。 这样的场景让前来祝寿的宾客们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面对眼前如此荒诞离奇的一幕,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面面相觑,满脸惊愕之色难以掩饰。 一时间,整个府邸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礼部侍郎的父亲罗老爷,被眼前如此荒唐的一幕气的眼前直发黑。 晕倒前一秒,嘴里还喃喃,“谁害可我儿……” 罗府管家一看一看情况,连忙着人抬着罗老爷子跑了。 众人看着被儿子气晕的罗老爷子,忍不住唏嘘,礼部侍郎在外的名声一向不错,今日可算是毁了个彻底。 有人好奇与侍郎大人春风一度的女子是谁,就盯着田氏与宋倩猛看。 田氏做妇人打扮,可宋倩确是一副姑娘家的装扮,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很快就有人疑惑开口,“那是宋将军的妹妹,宋倩?” “还真是,啧~”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点明了女子的身份。 宾客们闻言,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宋倩?可是上次在陶御史府上,与田公子一起落水的那位?” “不错,就是她,当时你也看见了?” “当然,她抱着田明不放,衣衫尽湿的样子谁没见?” “可,她怎么又和礼部侍郎搅和到一起了?” “这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们自己乐意呢!” “哎吆,玩这么大吗?” 有的宾客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有人紧皱眉头,面对如此荒诞的一幕,陷入了沉思。 有人干脆捂住嘴巴,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而那些原本准备好向礼部侍郎道贺的人,此刻也都愣住了脚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尴尬局面。 突然间,一阵寒风袭来,吹得人们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股寒风似乎也打破了僵局,将招待女客的礼部侍郎的夫人,杨氏吹了过来。 “快,将人抬回房去,让人去请府医!” 礼部侍郎的夫人忍着恶心,吩咐下人将三人抬回了房间。 转头又对着一众宾客道歉, “家中出现了贼人,将老爷害成这般,今日也不便再招待诸位。 待日后,再宴请诸位,以示今日之过,对不住了各位。” 杨氏什么意思,在场的人精哪里能不明白。 很快就有人为她解围, “哎~谁家还没个糟心事儿,夫人您也保重,侍郎大人的身子最重要,在下告辞!” “是是是,夫人保重身子,我等就先告辞了!” 有人带头就是好,宾客们一个个找借口离开。 杨氏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忍着杀人怒火,“对不住了诸位,您慢走!” 一边道歉一边送走了所有宾客,这才有机会过问府中之事。 “将那两个贱人给我拖过来,用凉水泼醒她们!” 杨氏怎么也想不到,田氏居然如此没有眼色,会在老太爷的寿宴上整幺蛾子。 还有宋倩,简直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走到谁家谁家倒霉。 上次在陶御史府上,就玩的一出落水好戏。 今儿居然又祸害她来了。 “哗啦……” 一桶凉水泼在两人身上,冻的宋倩与田氏一个激灵,浑身瞬间像是被丢到了冰窟窿一样。 “贱人,你居然敢勾结外人,陷害老爷在一众同僚面前丢脸。 田艳丽,你简直死有余辜。” “我怎么……” “啊 ——” 田氏话没说完,就被杨氏一脚踢在胸口,疼的她大叫出来。 一旁的宋倩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体内如烈火烹油,肌肤却被凉水激起一身小疙瘩。 冰与火的折磨,让她小脸通红。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到杨氏一脸怒气的模样,忍着不适开口,“夫人,我好好的来祝寿,怎么还被人泼了一身水?” “夫人可得给我一个说法。” “呵,本夫人见过不要脸,没见过你这么皮厚的。 你这是来祝寿的吗?你不是来自荐枕席的吧? 宋家女儿的行径,果然让人不堪入目。” 杨氏说完,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来人,将她的嘴堵了,等着宋家夫人来商量纳妾一事吧!” “是,夫人!” 下人立马将宋倩的嘴堵上,拖到另一处去了。 杨氏一句话,就将宋倩做正头娘子的梦给捏碎。 毕竟,身子都被破了,做妾都是抬举她了。 门外的小丫头听着动静,垂眸看着宋倩被下人粗鲁的拖出来,忙提着桶子匆匆出了院子。 进入腊月,京城的闲人可比往日要多的多。 不出一日功夫,宋将军的妹妹自荐枕席,与礼部侍郎好事将近的消息就传的沸沸扬扬。 兰叶将消息送进来的时候,沈喜欢正坐在花房里侍弄花草。 她目光扫过兰叶兴奋的眉眼,眉头微挑,丢下手里的花锄,“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她浅嗅一室花香,走到贵妃椅上坐下,兰叶立马拿起一旁架子上的棉布淘了,替她擦手。 沈意欢拿起高几上的手脂,挖了一块在手心搓开,涂抹全手。罢了,才歪着头看向淘洗棉布的兰叶,浅笑着开口, “你这么高兴,难不成,是宋倩得偿所愿你的如意郎君了?” “小姐,你还真猜对了!” 兰叶淘了棉帕,拧干了晾在架子上,才走过来,难掩激动的开口,“宋倩被人从屋里抬出来,光溜溜的,这下可丢人丢到家来!” “本来,祝寿的宾客以为是侍郎府上的丫鬟护卫什么的趁着人都在前院儿,就躲起来偷情呢。 结果谁成想,从那屋里抬出来的,居然是借口去恭房的礼部侍郎,以及宠妾田氏,还有宋将军的好妹妹,宋倩!” 兰叶说着,心说活该。 谁让她没脑子还掺一脚来祸害她家小姐的。 田明是什么狗东西? 田氏还真是狗胆包天,也敢肖想她家小姐。 沈意欢靠在贵妃椅上,眉宇间带着几分轻快,“侍郎府接应的那人,给他一百两银子,打发的远远的,让他拿着钱好好过日子吧!” 兰叶闻言,点头应道:“小姐放心,奴婢跟戚掌柜通过气了,一定会将人安全送出去。” 宋倩有今日,还真是她自己作的。 当初小姐给她请教养嬷嬷,被她气走好几个。 还说小姐故意折磨她。 现在好了,受折磨的时候,真来了。 韩曼儿来的时候,宋倩恨不得将小姐踩在脚下,舔一口韩氏的臭脚。 如今需要嫁妆了,却妄想将小姐哄回去,这算盘珠子打得可真响。 不愧是宋老夫人一脉相承的女儿,算计起人来,可真是恶臭的很。 沈意欢看着花房里娇艳的花朵,心情大好。 宋倩那种没脑子的女人,嫁给一个普通男人,按理说有宋巍这个哥哥护着。 她在婆家嚣张跋扈一辈子都随她欢心。 或许,夫家所有人都要看她脸色过日子说不定。 可偏偏她自己心比天高,妄想嫁入权贵之家,还得是才貌双全的美男子。 美男子又不是没脑子,谁会要一个连云锦蜀锦都分不清的蠢货? 有权有颜的男人,连玩一玩都看不上宋倩那样的蠢货。 倒是如今进了侍郎府的后院,照她那性子,恐怕也蹦跶不了多久。 毕竟,杨氏能够让侍郎府上妾均无所出,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女人。 宋倩那样的蠢货撞上去,在杨氏手底下能活过三年,算她命大。 “时间可真快,今儿都初九了,走吧,我们上街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买一些回来,今年过年,咱们自己人也好好热闹热闹。” “是,小姐!” 兰叶听到要出去逛逛,瞬间就觉得这腊月的天儿也没那么冷。 () xs。xs 第114章 大火 韩曼儿顶着大肚子去了一趟侍郎府上之后。 与杨氏达成共识,宋倩作为贵妾,直接留在了侍郎府上。 杨氏觉得宋巍的妹妹入了府,对老爷有利,韩曼儿也是纯粹膈应宋倩,想要尽早将她赶出去。 好让宋家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腾出手来对付沈意欢。 如此,两个女人一会面,宋倩的去处就有了定论。 可笑宋倩还妄想她哥哥会出面为她争取个平妻什么的。 哪里知道,此时的宋巍,根本就没有时间管她。 整个人将自己关在宜兰院里,谁也不让进去,谁也不理会,只抱着沈意欢留在梳妆台下抽屉里的家信忆苦思甜。 “巍儿,你出来看看韩氏这贱人她做的好事,她将你妹妹给卖了啊!” “巍儿,你妹妹要被她给害死了。” 宋母站在宜兰院门口,对着里面大声喊叫。 “巍儿,你去把沈氏接回来吧,娘知道她比韩氏能干,娘不嫌弃她了还不行吗?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心里有她,你就把人接回来呀,娘知道错了,娘给她磕头,娘给她跪下认错还不行吗?” “巍儿,你出来呀,你再不出来,你妹妹真的没救了。” 宋母叫了半天,求了半天,可里面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给她。 心疼女儿的宋母等了半天,没看到儿子出来,又忍不住咒骂起来,“宋巍,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你妹妹被人害的做妾去了,你就不知道出来说句话吗? 人都走了,你在里面装死又有什么用? 与其如此,你还不如死皮赖脸去景阳胡同堵她去呢? 见面三分情,你去跟她多说说话,你去求她原谅,让她快点回来主持家事吧,再这样下去,咱们家就过不下去了。” 宋母一边是担心儿子在里面出事,一面又觉得自己女儿给人做妾亏了。 一边又对现在的生活不顺心,不满意,怂恿宋巍去将沈意欢请回来。 毕竟,沈意欢在的时候,府上的生活还是很好的。 她需要银子了只伸手拿就可以,不用操心太多。 哪像现在,花钱总觉得费劲的很,也不知道韩氏是不是不会管家。 还没怎么着呢,银子就不够用了。 宋母又哭又闹,可宜兰院,院门紧闭,宋巍充耳不闻的瘫坐在正房的地板上,手里拿着一封又一封,他在西北时,送回来的家信。 他将信封一个个拆开。 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捋平上面的褶子,任由宋母在外面叫骂,他仍旧无动于衷。 葛青蹲在一旁,看他这般姿态,心里有些不忍,垂眸提醒,“将军,事到如今,再旧事重提也没有意义了。” “兄弟们还在西北等您回去呢,您若是一直这般,皇上知道了,如何放心将西北军再交给您。” 宋巍如今的状况,在葛青看来,简直就是无病呻吟。 女人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哪里我前途重要?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将军上次发热,会让他的记忆停留在于夫人成婚后。 婚后这几年的时光,像是从他脑子里取掉了一般。 甚至连少爷,他都不记得了! 听着葛青的话,宋巍拿信的手颤了颤,“葛青,你说有没有办法,让她也和我一样,忘了那些伤害,只记得我的好?” 葛青闻言,不可思议的抬头,对上宋巍固执的眼神,他看的心惊。 “将军,您不会 是认真的吧?” 他不敢想,若是将军将所有心思用到了沈夫人身上。 他们这些追随宋巍多年的兄弟们,将来的出路会在哪里? 皇上若是知道,将军失了记忆,恐怕会重新派人接手西北军。 到了那时,将军不说追不回夫人,甚至还会错失西北军,将来,恐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 随口说说罢了!” 许是葛青眼里的诧异太过明显,宋巍自嘲的惨笑,随即又垂眸,伸手将地上的信,一封封的收拾了起来。 他将信重新放在抽屉里,只留下沈文渊送来的那封信,紧紧捏在手里。 头也没回的对葛青说道: “你出去吧,今日,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闲来无事莫要打扰。” “是,将军!”葛青犹豫了下,躬身应了,转身往外走去。 看着葛青的背影,宋巍又开口,“将老夫人送回福寿院,让人好生看顾,莫要再出来胡闹。” 葛青脚步微顿,将军这是要将老夫人软禁? 罢了,都这个时候了,他开口也无济于事。 只叹了口气道:“属下领命,属下告退!”就出去了。 葛青摇摇头,心说将军到底是将沈夫人离开的事情,迁怒到老夫人身上了。 听着宜兰院的院门打开又关上,宋巍脸上恍惚的神色顿时消散。 骤然睁大的瞳孔泛着血色,他反复看着沈文渊送来的书信,心已经疼的麻木。 轻薄的一张纸,似有千斤重锤一般,将他的肋骨一寸寸捶断。 宋巍就这么坐着,拿着一封信从白天到夜幕降临,直到他在看不清楚上面的字迹。 直到,他看不清狼狈的自己。 “葛青,点灯——” 许久没有回应,他才恍然想起,葛青被他赶走了! 顿了顿,他想要自己起来点灯,却不想,坐的太久,腿早已经没了知觉。 整个身子都眼前栽去,情急之下,他一手抓到了半开抽屉上。 抽屉被他带了出来,匣子随着他的跌倒,跌落在地上 随之散开的,还有他好不容易抹平装进去的书信。 “信,“我的信~”宋巍顾不得其他,趴在地上摸黑收拾起来。 那是欢娘仔细收好的东西,是他们过去多年感情的象征。 想到欢娘曾经将它们贴心保存,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 屋子里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信。 宋巍挣扎着起身,摸黑寻找烛台,寻了好久,才找到一座扔在角落里的烛台。 他拿指甲撕了下灯芯,掏出火折子抹黑点上。 从前被装扮的雅致又舒适的正房,此时空荡荡的,除了地上的泛黄的信纸,在看不出半点,她曾存在过的痕迹。 宋巍喉咙上下滚着,一手护着油灯,一手还捏着刚刚刚刚捡起来的几张信纸,脚步虚浮的往梳妆台前走去。 想要将散落的书信全部整理好。 窗外的寒风瑟瑟,窗缝里的进来的贼风,将地上的信纸吹的啧啧作响,一张信纸吹到了脚下。 宋巍护着油灯未曾察觉,一脚踩过去听着动静,才发现自己踩了她精心保存的信。 慌乱之下,他手一抖便将手中的油灯扔到了一旁,然后急忙弯腰准备去捡起那张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信纸,并试图抹平它。 然而,就在他刚刚松开脚的时候,那张信纸却像是故意戏弄他一般,迅速被风吹向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他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追赶过去。 “哎~”幸好,他抓住了! 看着手里的家信,宋巍难得的,眼里闪过欣慰。 然而,失而复得的激动刚浮上脸颊时,一阵阵清脆的噼啪声从梳妆台那里传来。 同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吸了吸鼻子,心中猛然一惊,他颤着身子,恐惧地回过头去。 只见原来那盏油灯在被他推倒时,灯芯恰好落在了那一叠厚厚的信纸上。 这些信纸已经年代久远,变得异常干燥脆弱,简直比火折子还要易燃。 此刻,所有的信纸正在大火中,化为一片薄薄的灰烬。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梳妆台下的毯子,如鬼魅一般张着大嘴,吐着火舌,将屋子照亮的如同白昼。 “不,不 ——” 宋巍惊愕的扑上去,试图用手将火扑灭,可惜,自己于事无补! 他固执的一下又一下用手,试图将随着火苗飞起来的薄片抓回来,可惜,信纸被烧成灰烬,一触即化。 “来人!” “来人,宜兰院走水了,来人啊——” 宋巍泣血的喊叫着,顾不得自己双手被大火燎出来的大泡。 一心只想挽救,被大火烧成灰烬的信纸,以及他们已经不复存在的过去。 () xs。xs 第115章 后尘 “宸儿,你能让他们出去吗?” 慈宁宫里,太后看着儿子身边的两个壮汉,感觉自己心口都疼了。 都这么久了,皇上也忒没用了些,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出来。 可怜她一表人才的儿子,还要被两个壮汉压! 一想到这个,太后就忍不住想哭两声。 “先帝,哀家怎么没随你去了啊!” “你肯定是故意的,故意不带哀家走的,先帝,你还是回来将哀家一起带走吧,哀家受不了啊!” 早知道小儿子是这样子,她早早去了算了,活着一天,她就难受一天。 一看见他身边的这两个壮汉,她就恨不得主母撞在棉花上。 “母后,是儿子不孝!” 萧暮宸见状连忙跪下,“母后,皇兄好几个儿子呢,其他几位兄长膝下儿女众多。 儿子生不生的都影响不大,咱们萧家总归不会断后的。 您若是觉得儿子丢人,大可不必如此,儿子回北临就是了。” “您活的好好的,哪能一直惦记着父皇呀,父皇他指不定都投胎了呢! 您这时候去了,上哪儿找他去。” “你 哎吆,哀家英明神武的小儿子,居然 哎吆,哀家都说不出口……” 太后扶着额头,一副被他气到活不下去的模样。 萧暮宸见状,继续低着头,“母后息怒,若是儿子将您气病了,儿子良心难安。 儿子也想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可儿子对着女人没有反应,皇兄送到府上的女子,儿子也曾试过,可就是看着恶心。 母后,待儿子去了北临,京城里的流言就散了,您也就不会再为此事伤怀了,你就当儿子不孝,不能像皇兄他们一样,常伴母后左右!” 太后听着他这话,感觉喘气都有些困难了! 她看了眼贴身嬷嬷,“佩容啊,你去,让他们俩站远些,哀家瞧着眼睛疼。” 太后看着门外时不时往里面看的左膀右臂,气的心肝儿都疼了。 佩容打眼瞧了下频频往里探身子的左膀右臂二人,心说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 当着太后的面还敢这般明目张胆,也怪不得她老人家这么上火。 随即的福身行礼, “是,太后!” 佩容脚步匆匆的出去,冷着脸对着两人呵斥,“远着些,给你们那眼珠子收一收,可别再给太后气着了。” 左膀右臂齐齐对视一眼,连忙躬身道: “是,佩容姑姑!” 二人往后退了几步,站定。 “再退,太后她老人家见了你们俩,眼睛疼。”佩容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往后退。 “是,姑姑!” 二人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角落里,佩容这才满意的折回去。 左膀看她走远了,这才拿胳膊捅了捅右臂,“主子啥意思啊?” “让我们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就往里探一探他,还说让我们用瞧肘子肉的眼神瞧他?主子做事越来越奇怪了。”左膀摇摇头,叹气说。 “总觉得回了京城以后,我这脑子跟不上主子的脚步,还是在北临好,北临不用这么费脑子!” 右臂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晚上叫床的事儿都干了,一个望眼欲穿的眼神你还看不懂?” “我俩现在是主子追妻的重要一环,听话照做,别坏了主子的大事就成。” “你是说,主子还拿我们俩当挡箭牌呢?!”左膀震惊的看他? “你小点声。”右臂捂住他的嘴,不耐烦的解释, “不然你以为呢?你要平时敢这么看主子,你的这双罩子早被抠掉了。” 左膀闻言叹了口气,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他好想回北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晚上还能和兄弟们上山逮野猪。 那日子真舒坦,待在京城,总感觉像是背后长了无数双眼睛一样,一点不自在。 佩容进来,太后往她身后看了看,果然再看不见那两个碍眼的。 这才哼哼着起来,“宸儿,你以前喜欢过的那个女子,她如今在哪里,母后愿意成全你们的。” 太后目光定定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 萧暮宸眼眸微闪,成全? 怎么可能呢? 若不是实在逼不得已,母后怎么可能会让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娶了和离之人? 不可能的。 母后能够得宠那么多年,生了两个皇子,养大静母妃的三个儿子,可不光是靠父皇宠着,还得有脑子有手段。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花瓶宠妃,在后宫里可是养不活五个皇子的。 母后与皇兄虽然宠他纵容他,那也是他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况且,他们宠他,却不会爱屋及乌的宠意意,更不会纵容他娶一个和离之人。 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天之骄子,应该配一个冰清玉洁的贵女才是。 哪怕他觉得意意千好万好,但在他们眼里,意意根本一文不值。 若是消息暴露了,皇兄与母后联手,意意怎么可能逃得过? 沈文渊哪怕再想护着她,又如何与一国太后与天子抗衡? 而他,又怎么忍心,让意意成为太后与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让她再度成为京城的笑话? 他的爱要是藏了毒,那还不如让她就这么安稳的过日子呢! 他爱她,不是想害死她。 他不会给任何人羞辱她伤害她的机会。 时机不成熟之前,谁也别想知道她的存在。 刹那之间,他就将皇上与太后得知他喜欢的女子的反应精准预料。 哪怕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一片平静,似乎还带着几分羞愧一样, “母后,她如今嫁得良人,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过的很舒心,你别再打听了。 况且,儿子现在已经不喜欢她了,儿子喜欢的另有其人。” 萧暮宸说着,歪头朝着外边看了一眼,脸色泛起一抹潮红。 哪怕看不见左膀右臂的身影,可他眼里的期待与羞涩,还是让太后捕捉到了。 太后抓着扶手的手指,不由得收紧,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她本想着将宸儿身边这两个壮汉打杀了。 另外安排西域送来的舞姬过去北临王府的。 可眼下看他这般,太后只能暂停下动作。 太后眼里一闪而逝的杀意,萧暮宸似乎全然没有看见,他继续宽慰她道: “倘若您担心儿子日后孤独终老、后继无人,那大不了等儿子去北临时,多收养几名孤儿便是。 这些孩子的父亲皆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儿子将他们接入府中悉心教养,视如己出,又有何不妥呢? 如此一来,既能让这些孤苦伶仃的孩子培养成国之栋梁,又可解决儿子的后顾之忧,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说罢,萧暮宸轻轻拍了拍太后的手背,示意她无需过于忧虑。 萧暮宸越是对未来有计划,太后就越发难受。 试探再次落空,让她一时有些挫败,心里暗暗琢磨着,除去左膀右臂一事,只能徐徐图之,不了操之过急。 毕竟儿子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男人的,只是受了刺激以后,才改了喜欢男人。 一定还有办法的。 京城的贵女那么多,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他瞧得上的? 她深吸一口气,连连摆手, “宸儿,你快起来!” “你这样子,母后 心疼啊!” 太后绝望似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你虽然可以收养几个孩子,可是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孩儿,母后如何不痛心?” “母后,您别哭,您这一哭,儿子就更羞愧了! 儿子知道,儿子如此,给您脸上抹黑了,也让皇兄蒙休了。” “母后,您情绪不佳,不愿意看见儿子,儿子心知肚明,儿子先告退,待改日您心情好了,儿子再来看您!” 萧暮宸说完,看了眼佩容, “佩容姑姑,劳烦你好好照顾母后!” 他默默地低着头,缓缓向外走去,心中暗自思忖着:“看来,母后果然对左膀右臂起了杀心。” 如此,意意就安全了! 尽管母后曾经信誓旦旦地表示,对于他带回家的女子,只要他真心喜爱,无论如何都会得到支持和认可。 然而,他并非愚钝之人!又怎能不明了,母后那话,不过是被迫无奈的权宜之计罢了。 待他真正的目的暴露,等待意意的,不过是死路一条。 在这深似海的宫廷之中,权力与利益交织,人情冷暖变幻莫测。 即便是亲生母子之间,也难免存在着无法言说的隔阂与算计。 三哥喜欢的那个农女是怎么死的,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当时他贪玩,就躲在母后的床榻下。 亲耳听见平日里温声细语对他们的母后,浅笑吟吟一句话的功夫,就让那位农家女子全家死于匪患。 三哥浑浑噩噩伤心了两年,最终还是娶了母后看好的世家贵女。 可怜三哥成亲数载,至今也不知道,曾经满口答应他娶心上人的母后,会翻脸无情,亲自让人下手杀了那女子一家。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母后是他们的好母后,却不是别人的! 他决不会让意意步了那农女的后尘。 () xs。xs 第116章 怀上 宜兰院外,宋巍仰头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如恶魔般露着獠牙,张着血盆大口,正一寸寸将宜兰院里的一切吞噬殆尽。 宋巍摇头,看着他们曾经恩爱过得院子,化为灰烬,心口一阵刺痛, “噗——” 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嘴里还喃喃,“信,我的信,欢娘,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的看着漫天火光,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原本挺拔的身躯此刻也变得佝偻起来,一瞬间似苍老了十岁不止。 他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 “欢娘,不会的,只要信还在,你就会在。” 突然,他像是发了疯似的,闷声呜咽着往火光冲天的宜兰院内冲去。 "将军!您别再进去了,会没命的!"葛青心急如焚地大喊。 双手死死抓住宋巍的胳膊,想要阻止他。 然而,宋巍却如同失去理智一般,拼命挣扎着向前冲。 葛青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追上来一把将人牢牢抱住。 眼看房子就要塌了,他不能让将军就这样白白送命。 “将军,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您已经和夫人和离了,您清醒一下吧!”葛青抱着他的腰身大声喊道,希望能让宋巍清醒过来。 可宋巍似乎完全听不到葛青的呼喊,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冲进火海,找到他的写给沈意欢的家信,哪怕,只是一堆灰烬呢。 他的手被火焰灼伤,一串串燎泡看的人心惊,但他却浑然不觉疼痛,依旧固执地朝着宜兰院正房内部冲去。 “嘭——” 葛青一掌劈到了他的后脖颈,看着宋巍倒在自己怀里。 这才大喊一声,“快去请大夫!” “还有,宜兰院发现的书信碎片,一律拿到将军书房,等将军醒了,给你们发赏钱。” “是,葛护卫!”家丁众人提着水桶来来回回的,可火势太猛,房梁上的木头已经着了,噼里啪啦的响声比人的脚步声还重。 葛青看着脸上挂着大水泡的宋巍,心里万般复杂,早知道,当初就该拦着将军,将韩氏领回来。 可如今再说什么,似乎都迟了!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大家尽全力救火,记得千万要保住宜兰院。” 葛青话一说完,看着即将倒塌的宜兰院,咬咬牙抱起宋巍,朝着前院飞奔而去。 嘴上说着让尽量保住,可他自己心里清楚的知道。 什么都没了,信随着大火付之一炬,宜兰院也被大火烧没了! 夫人对将军的情意,也早在韩曼儿随着将军回来的那天,就没了! 住在宋家周围的邻居们,一看火势太大,个个都怕蔓延到自家来。 大半晚上又使了家中下人来帮忙救火。 韩曼儿挺着大肚子,站在瑶光院里,抬头望着宜兰院的火势,暗道一声晦气。 “也不知道这贱人住的院子里是不是邪门,上次是落梅轩着火,这次又是宜兰院,这是不把宋家烧干净了不罢休啊!” 韩曼儿看着宜兰院上空的浓烟与火光,浑身的怒气没地方出。 她本来就睡不好,哪里知道,刚睡着没多久就被院里的人吵醒。 真是烦死了一天,她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天天这么多破事? 本以为能过两天好日子,谁知道怀个孕这么难受。 踏马的刚把宋倩这瘟神送出去,没想到宋家居然三更半夜又着火了。 “夫人,您快别气了,咱们先回房吧!”香菱走到她身边扶着她。 “总归有下人去忙碌,您怀着身子呢,操那个心做什么?” “说的有道理,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本夫人要他们何用?” 韩曼儿说着,抬手捂着嘴打哈欠,刚准备进房间,只听的香菱搀又说: “老夫人院里那个琼枝,最近不见出来行走,昨儿倒是稀奇,她还出门替老夫人买了一些果脯回来。” 韩曼儿闻言,脚步一顿,“你是说,琼枝那小贱人给老夫人买了果脯?” “是啊夫人,她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出来干活儿。 以前老夫人宠着她,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呢,什么都不干。 净哄着老夫人开心,在福寿院里摆架子。” 香菱扶着她,似乎在不满琼枝躲懒不干活似的。 韩曼儿抓着帕子的手一紧,“哼,那小贱人,怎么可能给老夫人买果脯?” “本夫人瞧着,那贱人八成是肚子里有货了,自己跑出去找大夫把脉去了。” 韩曼儿坐在床边,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嫉妒,她本以为,给宋巍纳几个妾,她做好了这个大夫人,看着她们斗来斗去,在她面前卑躬屈膝才有意思。 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看宋巍这么对沈意欢,她心里真的很不服气。 凭什么,所有的男人都不能对她一心一意? 她凭什么要捡别人不要的二手货? 当初在医院里,那个唯一的男医生,和几个护士都发生过关系。 可就是没有跟她上过床。 网恋的男友,要过她的私密照,见过她赤裸裸的胸口。 和她打着语音电话双方到过山顶,可就是没有与她见面,没有与她上过床。 那时候她丑,她病理性胖,男人不看她是她的缘故。 可如今,她浑身凹凸有致,一张脸也算得上貌美。 凭什么她费力成了宋巍的夫人,他却满心满眼又惦记着他的前妻。 甚至,就连琼枝那贱人,或许都怀了宋巍的种? 凭什么呢! 香菱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阴沉,连忙跪在她腿边, “夫人,您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奴婢帮您按按腿?” 说着,香菱的双手按上韩曼儿的小腿,“怀孕了身子重,您要是哪不舒服您就说出来,奴婢帮您想办法。” 听着香菱体贴的话,韩曼儿忍不住问出声来,“香菱,你说女人真的会因为和男人上床,而爱上他吗?” “这 夫人,奴婢 还没嫁人,不 不是很清楚~” 香菱故作羞涩的低头,脸红红的。 韩曼儿看着她许久,才喃喃道:“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个例外,我会将宋家当做跳板。 可是,察觉到宋巍有可能背着我与琼枝上过床,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很不舒服!” “尤其是,他吃回头草的时候,我心里那种嫉妒与不甘,几乎要将我的心撕碎。” “你说,我是不是爱上宋巍了?可明明……” 明明什么? 明明是她韩曼儿,唆使宋巍去求沈意欢回来吗? 不,不是那样的。 看着宋巍为了沈意欢如此不吃不喝的,她感觉宋巍很可笑。 所以,她才会想要让他一次次去沈意欢门口碰壁,想要让他知道她韩曼儿的好,想要让他,最后变得非她不可。 想要最后独占有宋巍。 或许,她早就爱上宋巍了吧? 所以,才会每次嘴上说着好听话,夜里却总拿自己与沈意欢相比较。 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嫉妒的想要发疯! 香菱没有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替她揉搓着小腿放松。 或许,韩曼儿真的爱上宋巍了吧,她开始嫉妒宋巍身边出现的每一个女人。 嫉妒他对沈姑娘一次又一次的耐心。 所以,韩曼儿,你自己抢来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 xs。m.xs 第117章 生辰 “韫儿,生辰快乐!!” 腊月十六一早,沈意欢端着一碗亲手做的五色面走进来,看着韫儿时,满脸都是欢喜之色。 “娘,原来您 一大早给儿子做面去了呀?” 韫儿惊喜的看着他娘手里的面,小跑着迎上来,小脸带着激动的红。 他早上起来没看到娘,家里下人也都静悄悄的。 他还以为娘忘了今儿是他生辰呢! 没想到,是他误会娘了! 也是,娘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忘了今儿是他的生辰呢! “怎么,你不会以为,娘把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给忘了吧!” 沈意欢看着他笑道。 她将面放在桌子上,白桃与兰叶等人紧随其后,手里端着各种点心与油果子也一并放下。 “少爷,奴婢们祝您生辰快乐!” 白桃与兰叶身后,跪着的全是府上的下人。 “快起来,你们有心了!” 韫儿红着脸摆了摆手,“娘,儿子的生辰日,是您遭难的日子,儿子给您磕头!” 韫儿说着,扑通一声跪在沈意欢面前,当即就磕起头来。 府中下人也都又跟着跪下,笑着随韫儿给沈意欢磕头。 “快,起来!” 沈意欢眼眸闪了闪,将那股酸涩挤了回去,双手扶起地上的小人儿。 “你们也起来,地上凉,都别跪着了。” “谢小姐!”众人齐齐道谢。 沈意欢喊了下人起来后,这才蹲下身子,与韫儿平视着,一脸认真的告诉他, “韫儿,自古以来,夫子都会说儿子的生辰日,就是母亲的难日。” “可娘告诉你,不是!”她摇摇头看他。 “别人怎么想,娘管不着,可在娘这里,不是这样的。 娘生你,是娘心甘情愿的,是娘想成为母亲,是娘盼着你到娘的身边来。 是娘想要一个孩子,是娘自己的意愿,生下你,是娘自己乐意的。 所以,是娘幸运,得了韫儿这么懂事的孩子,不是难日,是幸运的日子,娘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当你娘。” “娘~”韫儿被她一番话说的红了眼眶。 沈意欢将儿子抱在怀里,声音哽咽着,“娘该谢谢你,是你让我在这世上,有了血脉至亲的亲人。” 谢谢你的到来,让娘不至于孤身一人,余生求生无望的苦熬着岁月。 韫儿小手拍了拍沈意欢的后背,眼里闪过疑惑, “可是娘,大家都说,娘生儿女,那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母亲的恩,儿女一生都还不清。” “娘生儿子,遭了大罪,儿子给娘磕头是应该的。” 韫儿声音软软的,他听长安兄说过,他二婶就是生孩子的时候死的,所以,他很怕女人生孩子。 卫夫人如今怀有身孕,长安兄整日都担心他娘,有时上课都心神不宁,总担心他娘的身子。 这样一想,娘生他时,肯定也受了老大的罪。 毕竟,娘可是生了个孩子啊,又不是捡了个石头,怎么可能轻松。 沈意欢双手握着他的肩膀,红着眼眶看他, “娘生韫儿的时候,你不知道娘有多高兴,娘没有遭罪,你个傻孩子!” 沈意欢摸了摸他的脑袋,起身将他抱起来放在椅子上,“快点吃面吧,不然该坨住了。” “嗯,谢谢娘!” 韫儿用指头勾了勾沈意欢的手,给她一个笑脸后,这才拿起筷子,认真吃面。 娘亲手做的面,真好吃,吃起来有一种甜甜的味道呢! “娘,你做的面,好好吃吆!” “好吃就全部吃光光,好吗?!”沈意欢站在一旁看着他笑。 “嗯,儿子喜欢吃娘做的面,一定会全部吃光的!” 沈意欢闻言,一脸欣慰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目光温柔的看着面前的小人儿。 直到他将一整碗面吃完,兰叶才抱着一个盒子进来,“少爷,奴婢给您的生辰礼,您可别嫌弃啊!” 兰叶送上来的是她从别人手里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徽州砚。 “谢谢兰叶姑姑,让兰叶姑姑破费了!”韫儿爬下椅子,微微躬身道谢。 “破费什么呀,奴婢跟着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手里的钱也没地方花,嘿嘿,这不,终于可以花出去了!” 兰叶的小金库可不少,这些年她跟着沈意欢,不止得到的赏钱多。 她还将自己攒下的银钱,交给钱串子父女帮她挣利息,她的钱要是算起来,或许比京城一些府上的庶女还要宽裕也说不定。 “还有奴婢呢,奴婢祝少爷生辰快乐!”白桃也送上她准备的生辰礼,一支毛笔。 她与兰叶一同寻来的,虽算不得极品,但也极好的。 “谢谢白桃姑姑!” 韫儿看着他们的礼物,心说以后他一定要好好读书习武,一定出人头地,给娘亲争光,为兰叶白桃姑姑她们养老。 “少爷,奴婢给您做了双鞋,奴婢祝少爷生辰快乐,祝小姐永远开心!” 宝琴送出来的是一双亲手做的棉靴子,与她送给沈意欢的是同一款式。 “谢谢宝琴姑姑!” 沈意欢看着宝琴送来的靴子,心说宝琴有心了! 送给韫儿的靴子与送给她的是同一款式。 只韫儿靴子上绣的是松柏,而她的靴子上绣的,则是山茶花。 府上的下人几乎都送了生辰礼给韫儿。 有荷包,有腰带,有木头刻的小老虎,有鸡毛毽子,还有木剑等等,阿大送来的是一个银项圈,上面刻了长命百岁的吉祥话。 韫儿坐在屋子里,看着他寻常不得见的一些小玩意儿,乐的嘴都合不上。 沈意欢看着他的眉眼,给兰叶一个眼神,后者当即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沈意欢取出里面的东西,递给他,“娘给你的生辰礼,韫儿看看喜欢吗?” “娘还给我准备了生辰礼啊?” 韫儿以为,娘亲手做的面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没想到娘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韫儿打开盒子一看,惊讶的抬头看她,“娘,这是~ 这么大 的小狗狗?”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块的玉呢!” “是啊,娘得了一块暖玉,就让人给你雕了这只小狗,正好趁你生辰给你当礼物,你喜欢吗?” 韫儿的生肖是狗,所以,她才动了心思,将这暖玉雕成小狗,既可以当做枕头,也可以抱在怀里。 “嗯嗯,喜欢!” 韫儿一连点头,“儿子好喜欢它!” “奴婢就知道,少爷一定会喜欢的。”兰叶说着,看了沈意欢一眼,小姐为了给少爷一个惊喜,早几个月前就准备着了。 “娘,你真是对儿子太好了,娘,儿子以后一定争气!” 韫儿一手抱着小狗,还不忘给他娘保证,他长大了一定会有出息。 沈意欢听着笑笑,她不在意儿子争不争气,她只想他长大了不后悔跟个她这个娘就行。 母子俩正说着话,就看到白桃领着管家进来了。 只听的他说: “小姐,门口有生人,说是他家主人给少爷送来了生辰礼,奴才不知道该不该收,特意来请示小姐。” () xs。xs 第118章 下药 “人已经离开了?” 白桃看着大门口空空如也,惊讶的嘟囔了一句。 “这人还真是奇怪,怎么不等小姐出来就走了。” “小姐,你看……”突然,兰叶指着门口的抱鼓石出声。 沈意欢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上面放着一个木盒。 “去瞧瞧!”沈意欢下巴点了点,倒是奇怪了,沈文渊府上的人,管家大概有印象,若是来了,定不会说是生人。 宋家……罢了,他们对韫儿没有那个心。 应当不是他们送过来的。 可若是其他人,她在京城并不怎么与人来往。 熟悉的那几个也不会这般送礼。 就连韫儿的“好友”陈公子,应当也不会如此故弄玄虚。 “小姐,是一套文房四宝,和一副围棋!” 兰叶打开盒子,看到里面包装精美的生辰礼,一时也有些捉摸不透。 “娘,怎么办?”韫儿虽然看出来里面的东西很好,可他还是第一时间问了沈意欢的想法。 沈意欢低头,看了韫儿一眼,心说光是这棋盘都非凡品,若是贸然用了,往后恐怕不好与人交还。 想了想,她浅浅出声, “暂时收起来吧,待往后知道了主人是谁,再做打算!”沈意欢话落,兰叶就将盒子关上,准备收进库房。 “你要是喜欢,娘帮你再寻一套好的,怎么样?” “嗯,儿子听娘的。” 韫儿点点头,娘说不能用,那就是一定不能用的。 “先回家吧!” 沈意欢说着,就要往回走,就听的传来一道声音, “沈夫人,留步……” 闻言,几人同时回头,只见是张老太傅的府上的管家。 “张伯,您怎么来了?” 沈意欢见着人,连忙迎上去。 “今儿是韫儿少爷的生辰,老大人让我送一份礼来。这不,刚好与您碰上了。” 张伯说着,旁边的小厮递过来一个盒子,“韫儿少爷,生辰快乐!” “谢谢张伯,回去了替我谢谢老师!” 韫儿行礼道谢,张伯笑呵呵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韫儿,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可不能嫌弃。” 张伯送给韫儿的是一个亲手做的竹笛,正好适合韫儿这样的小朋友。 “张伯,让您费心了!” 沈意欢没想到张伯也记得韫儿的生辰,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张伯,今儿个天冷,进去吃杯茶再走吧!” “不了不了,老大人这几天忙完了要回张家去,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忙,茶我就不吃了,你们好生回去暖着,我先走了,啊!” 张伯急急忙忙送完了礼,又带着小厮急匆匆回了张老那边。 韫儿是小孩子,生辰本就不欲大操大办。 可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记着他们母子。 不但韫儿的几位师兄送了礼物,就连陶家和陆家,也派人送来了生辰礼。 韫儿坐在自己院子里,开心的与阿大坐在一起拆礼物。 沈意欢则是在正堂里待客。 陶府来的是陶夫人的贴身嬷嬷,陆家来的则是陶苏叶的奶娘。 “嬷嬷,您二位喝茶!” 沈意欢让人上了茶,这才又开口,“不过小孩子的生辰,难为陶夫人与苏叶妹妹惦记着,这大冷的天儿还让二位跑一趟。” 小孩子过生辰,一般都是一家人一起坐一坐,再有,就是姻亲关系的前来送个礼。 没想到,陶家与陆家居然备了厚礼来家中。 看来,苏叶那里果然有猫腻,或者说,陶夫人已经查到了什么。 所以,才会有这位苏叶的奶娘,代替陆家来送礼。 几息的功夫,沈意欢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事情能顺利解决,她也是打心底里为苏叶高兴。 毕竟怀着孩子,万一出事,那可都是大事。 陶夫人的贴身嬷嬷与苏叶的奶娘对视一眼,从座位上起来,“扑通”一声跪在沈意欢面前。 “奴婢替小姐/夫人,谢沈夫人的救命之恩!” 话一说完,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你 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意欢愣了下,连忙去扶其中的一人。 兰叶与白桃也连忙帮忙扶人。 “沈夫人,这是应该的,您救了小姐母子的两条命,给您磕头是应该的。 小姐还说了,等孩子出生了以后,一定会让他给您磕头谢恩。” 陶苏叶的奶娘说着,眼眶都红了。 沈意欢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们,“出什么事了,苏叶她没事吧?” 按理来说,既然他们这样说了,那就是苏叶没事,可是看到苏叶的奶娘眼眶通红,她又有些吃不准。 苏叶到底有没有事。 “快坐下说话,别站着了!”沈意欢示意白桃二人将她们扶到座位上。 “谢谢沈夫人,我们小姐有您这样的朋友,真的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沈意欢听着她的话,没有打断,静等着她的下文。 奶娘抹了把泪,这才又说: “沈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小姐被人下了药,幸亏有您提醒,要不然,等再过几个月,大夫都说万分凶险,有可能会大出血,到时候一尸两命。” 奶娘说起这个,旁边的嬷嬷拳头都握紧了。 “那苏叶她 现在怎么样?” 沈意欢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 “幸亏有您提醒,发现的早,小姐现在卧床保胎呢,大夫说幸亏发现的早,大人孩子都还有救。” 嬷嬷说着,撩起袖子又开始擦眼泪。 沈意欢闻言只觉得头皮发麻,苏叶大大咧咧,并非刻薄容易得罪人的性子。 且又有陶夫人护着,谁胆子会这么大,给她下药? 可这是陶家和陆家的私事,沈意欢并没有过问。 只安慰她们,“只要苏叶没事就好,既然大夫都说了发现的早,那就没事。 你们回去了也多宽慰伯母与苏叶,让他们切莫过分担忧。” “是,多谢沈夫人。” 陶夫人的贴身嬷嬷起身,又对着沈意欢行礼,“沈夫人,您上次送上门的信,确实被人拿走了。 夫人已经将人遣送回老家去了,夫人让奴婢跟您说句对不住。 往后陶家,只要是沈夫人您的事情,老爷夫人一定竭力帮忙。” 这是陶夫人的意思,也是陶御史的意思。 “替我谢谢伯母,苏叶与我情同姐妹,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奴婢会转告夫人的,沈夫人您留步,老奴回去了还要照看小姐去,就不打扰您了!” 沈意欢闻言,点好示意白桃,说道: “二位慢走,白桃,替我送送两位嬷嬷!” “二位嬷嬷这边请!” 白桃出声带路。 陶府的嬷嬷与奶娘再一次行礼道谢后,才跟着白桃往外走去。 “小姐,谁这么狠,居然给苏叶小姐下药?” 兰叶皱眉道。 陶家人口简单,苏叶小姐又是个不苛待下人的,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下药害苏叶小姐呢? “人心难测,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权,要么为了男人!” 沈意欢望着屋外,淡淡出声。 下药这种事,一般都是女人,男人自以为是,不屑用这种法子害人。 不过,既然苏叶没事了,那她也就放心了。 她愁的是,今儿上门送礼的那位陌生人。 究竟是何人? ()xs。xs 第119章 毛贼 “韫儿,生辰快乐呀!” “爹爹来迟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白日里的喧嚣声逐渐被夜色掩盖。 街头巷尾,行人们步履匆忙,仿佛急于逃离这黑暗的笼罩。 叫卖的小贩们纷纷收起摊位,挑着担子,迈着疲惫的步伐踏上归途。 白日里热热闹闹、人头攒动的街市此刻已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几盏昏黄的气死风灯孤独地照亮着门前的街道。 在景阳胡同口,有一道瘦弱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嘴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这两句话。 目光痴痴的望着沈家大门口,如同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 寒风一吹,映出他后背的轮廓,头发随着夜风张牙舞爪,整个人消瘦且又单薄,如同竹竿上套了件袍子一般。 与凯旋而归时威风八面的镇北将军,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将军,我们回去吧,夫人不会再出来了!” 葛青看着浑身已经冻僵的宋巍,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天热已晚,沈意欢不可能再出来。 可宋巍却依旧一动不动,眼睛也不肯眨一下的,只静静望着。 就那么看着沈家的门口,痴痴的盯着,舍不得眨眼。 那原本就清瘦的脸颊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凹陷,眼眶深陷,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与思念。 他两只手上胡乱包裹着的纱布,随着身上的衣衫被吹的迎风摆动。 仿佛是在诉说着他心中无法言说的痛楚。 “葛青,你说,她见了我,会不会很嫌弃?” 宋巍偏过头,看向葛青时,眼里闪过浓浓的恐惧,微红的眼眶里,浸满泪水。 “她会不会嫌 我丑~” 宋巍说着,用包裹着棉布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宋巍的左脸上,一个布满脸颊的伤疤赫然在目。 葛青握了握拳,蹙眉开口, “将军,您”与夫人已经和离了,您该清醒一点。 可这诛心之言,葛青对上宋巍期待的目光时,再说不出口。 只得深吸一口气又劝,“将军,我们回去吧,一定会有办法的。” 葛青看着他,“宫里有能消除疤痕的良药,只要将军好好听大夫的话,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别说上战场了,再这么下去,恐怕枪都提不起来。 “将军,您是男人,无需过分在意容貌的,好男儿志在四方,保家卫国才是要紧。 待您在战场凯旋,夫人一定会为您高兴的。” 葛青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毁了。 恨不得扳开宋巍的脑袋,将那些情情爱爱全部掏出来才好。 夫人在的时候,将军心悦韩夫人,一心想让她进门。 如今夫人走了,将军又看不顺眼韩夫人,非一心想着跟夫人赎罪。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将军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会的,她连夫君都不喊了,她不会在乎我的。 就算我战死沙场,她都不会再心疼我一下了!” 宋巍如同婴儿一般,蹲跪在地上,捂着脸低声呜咽。 “欢娘,为什么会这样?” “我从不知道,二十六岁的宋巍,会混蛋至此。” “欢娘,到底怎么样,才能回到以前?到底我该怎么做?” 宋巍如同一个迷路的孩童一般,无助的在大风中哭泣。 葛青看着他如此痛苦,作为跟了宋巍多年的兄弟,他自然也是不好受。 在他的印象中,除了在战场上,兄弟们被敌人抓走折磨死的时候,他就从未见过将军落泪。 可是如今,就因为夫人离开宋家,将军不知道买醉多少次,不知道将自己弄伤多少次了。 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他心疼将军,却也埋怨夫人,难不成,犯一次错就真的不可饶恕了吗? 他不明白,夫人为什么对将军这么狠心? 明明以前,夫人的性子最是柔顺温和,从来都是好脾气的人啊! 葛青跪在宋巍身旁,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夫人的性子为何会变得如此极端。 目光望着沈家大门口的灯,看着空无一人的昏黄的街道,他想,或许,他可以去找夫人说说情。 起码,让她假装安慰下将军,也好过让他如此折磨自己。 “将军,先回去吧,您今儿头发都没有梳,万一夫人听着动静出来了,岂不是不美?” 宋巍听到他这话,慌乱的用包成粽子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很乱吗?” “是不是很丑,是不是见不了人?” “是” 葛青狠狠心,故作没看见他眼里的希冀,点头道。 “所以,将军快随我回去吧,等您养好了身子,脸上的疤去了,再来见夫人不迟。 反正,夫人就在这儿,她又不会跑,您也不想,她看到您现在的样子吧?!” 宋巍的呜咽声中断,含糊的“嗯”了一声,挣扎着起身,“葛青,我 饿了!” 他该好好吃饭,好好抹药,将脸上的伤疤养好。 收拾齐整,打扮利索的来见她才对。 “好,属下回去了就让人给您送宵夜来。” “还有药膏,记得帮我涂厚一点,脸上不能留疤,手上也不能留,她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 “我变的这般丑陋,她会嫌弃的。”宋巍回头,委屈又不甘的看了沈家大门口一眼。 “好,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将世间的祛疤药全部寻来,一定会让将军的脸和手好起来的。” 葛青看他这般,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惆怅。 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将军,对他们下属更是爱护有加的将军,如今被一个女人,被一段感情,折磨至此。 他算是想不明白了!不过看他听话,愿意吃饭用药,状态有所好转,葛青就觉得还有救。 他的目光扫过沈家的大门,眸子闪了闪后,扶着宋巍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直到宋巍离开许久,巡夜的家丁这才让人喊了兰叶过来, “兰叶姑娘,宋将军今儿守在巷子口许久了,不过一直都是躲在暗处的。 刚刚才被人扶着离开,你看这事儿,我们要不要告诉小姐?” 护卫想的是,毕竟宋巍与小姐的事儿,是主子们的事情。 他也不能贸然隐瞒。 万一小姐是在考验宋将军呢,他这一隐瞒,反而是坏了小姐的事儿,那他将来可有的后悔。 兰叶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的不错!” “这事儿你没有直接告诉小姐,而是先找了我,是对的。”兰叶一脸我很看好你的眼神,看的护卫脸色红红的。 只听的她又说:“以后,只要是事关宋将军的事情,你莫要告诉别人,只管偷偷告诉告诉我就行,千万不要直接去打扰小姐,记住了吗?” 兰叶说着,丢了一个荷包给他,“这种事情干的好了,赏钱少不了你。” “多谢兰叶姑娘赏。” 护卫摸了摸荷包,笑的呲着大牙花子,今儿真幸运,有了兰叶姑娘的赏钱,给爹娘买地的银子又多了点儿。 想到这里,他一脸感激的保证,“属下记住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巡夜,绝不让人伤害小姐半分!” “嗯,记住就好!” 兰叶说着,打了个哈欠就回了内院。 “兰叶,外头什么事?” 沈意欢还没有睡熟,隐隐约约听到兰叶出门了。 这会儿听到她进来,随口问了一句。 “小姐,是护卫巡夜的时候,说门外有小毛贼,不过已经离开了。” 兰叶撒谎连草稿都不打。 偏生沈意欢知道信了,“那就好,既然没事你也早点睡吧!” “知道了小姐,您快休息吧!” 兰叶捂着嘴笑了偷笑了一声,悄摸摸的爬上床。 心说真好,小姐再也不会,为了宋巍难过了! 宋巍? 呵,自作自受,好好受着吧你! () xs。xs 第120章 媒婆 “啪啪啪——” “沈大姑娘,开门呀,老婆子给您报喜来了!” 景阳胡同,媒婆芊娘子一脸喜气的带着人上门,啪啪敲着沈意欢的大门。 管家听着声音,瞧着门外一张死人脸,褶子上挂着粉的媒婆,心头一震,连忙使了人去喊白桃。 “快去喊白桃姑娘,就说有媒婆来了!” “是,小的这就去!” 很快,白桃就随下人过来了。 “怎么回事?” 白桃听到有媒婆上门时,一张脸都气青了。 今儿小年,不在家里待着,居然敢跑来沈家说媒,真是好日子过久了。 “小人不知,只听那婆子口中说的是小姐大喜!”管家皱眉解释了一句。 “哼,不自量力!”白桃冷冷嗤了一句。 又道:“开门!” “吱呀”一声,大门从里面打开,白桃冷脸看着凑上来的妇人,眼底闪过一抹冷笑。 这又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上赶着找不痛快来了。 “姑娘,大喜,大喜事啊!” 媒婆看到白桃,甩着帕子带过来一股廉价的脂粉味儿。 白桃捏着帕子掩住口鼻,后退了两步,这才冷艳打量着她, “你是何人?叩我家大门所谓门何事,这喜,又从何而来啊?” 也许是白桃的眼神过分冷淡,媒婆笑容逐渐僵住,她四下打量着看了一眼,讨好的问:“姑娘,这可是前将军夫人,沈意欢的家?” “我家小姐是住这里没错,你有什么事?” 见自己没有找错门,媒婆这才又堆上笑脸, “大喜,姑娘,大喜事啊!” “沈姑娘被贵人看上了,托我来跑一趟,这事儿要是成了,你家主子可有享不尽的富贵。” “哦,是吗?”白桃后牙槽都硬了,“你倒是说说,这贵人是有多贵啊?” 也值得她小年跑一趟,来给人添晦气? 媒婆看着白桃脸上的笑容,以为她被自己的一句“贵人”给高兴傻了。 扭着腰身摇头晃脑的炫耀, “你家主子,被祁家那位老夫人看上了。 这一嫁过去,可就是国公夫人了,姑娘说说,这是不是大喜事?” 听到祁家时,白桃已经恨不得将她揍一顿了。 谁不知道祁家那位混账祁正经,最喜欢折磨女子。 祁正经都死了两位妻子,数不清的妾了。 这女人居然敢说去祁家是个大喜事? 白桃看着眼前的媒婆将祁家夸的天花乱坠的。 不等她开口, 只听得媒婆又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芊娘子保媒,一准儿都是好去处,怎么样,我为你家小姐寻这桩婚事,算不算大喜事?” 好去处,这贱妇居然将鲁国公府说成好去处? 好歹她家小姐名义上也是沈相的女儿,这贱妇居然敢将小姐往火坑里引。 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呀! 若不是有人背后指点,她打死都不信,这提不上名的媒婆会跑来膈应她们。 白桃看着她眼底的算计,故作不知的点头,“确实不错,是个好去处,劳你为我家小姐费心了!” “芊娘子是吧,你稍等,我去回了我家小姐,让她出来好好谢谢你。” 白桃客气的样子,让芊娘子越发觉得,这门婚事有希望。 “不打紧的,只要新人互相满意,谢不谢的都是后话。” 芊娘子甩着帕子,已经幻想沈氏嫁进祁家,她能得到祁家人允诺的好处了! 白桃对着门房微一点头,抬脚就入了府,脚步匆匆的去了内院找沈意欢。 给人做媒这种人,若无长辈牵线,谁也不会贸然跑来正主儿面前张嘴的。 这媒婆大张旗鼓的上门,只能说,是背后有人故意要整她家小姐。 “怎么了?宋家人还英魂不散?” 看白桃脸色难看的进来,沈意欢以为是宋巍又来了,说话间语气也冷了下来。 “小姐,不是的,有人托了媒婆,来帮您说亲!” “什么?”沈意欢眼里微闪,给她说亲? 倒是有意思。 白桃看她还笑,忍不住拳头紧紧攥着,“小姐,您知道是哪家吗?” “简直太欺负人了!” “哪家啊?” 沈意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京城谁不知道,她是沈文渊的女儿。 哪怕她没有回沈家,可是顾及沈文渊的脸,也不会有人轻易上门,来给她说亲。 更何况,宋巍这个前夫时不时在门口诈尸的情况下,还能有人上门给她说亲,这可就太有意思了。 “小姐,是祁家,试问京城谁不知道鲁国公的人品,他们家居然也敢让人来膈应小姐。” 沈意欢看着白桃愤愤不平 的脸色,突然想起了被她下了脸子的史氏。 这京城里,也就史氏这么恨她,使一些下作的手段来膈应她也说不定。 不,或许是宋家那位新夫人做的局也说不定。 毕竟,女人的心,可是很小的。 就算不爱,可也容不得自己的男人惦记着另外一个女人的。 宋巍一而再的上门骚扰,她不信韩曼儿真不在乎。 “走吧,随我去看看!” 沈意欢说着,抬脚就往外走去,“让护院们准备好,一会儿给我好好打。” 白桃闻言,眼睛一亮,“遵命,小姐!” 白桃唤来了护卫交待了一通后,小跑着跟在沈意欢的后面,随她一路到了大门口。 芊娘子看到沈意欢的霎那,心头闪过一抹不自在。 她竟是不知,一个被夫家赶出来的女子,竟是这般貌美。 “这 位 就是沈姑娘吧,妇人芊娘子,是 是来给你说媒的。” 对上白桃,芊娘子的三寸不烂之舌还能吐出不少好听话。 可是对上沈意欢清凉的眸子时,她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说句话时,就连舌头也打结,不听使唤似的。 “不知芊娘子听了谁的话,来为我保媒的?” 沈意欢看着她,冷冷的问。 “这 是祁家老夫人,说起看中了沈姑娘的才华,才托我来说媒。 沈姑娘你放心,祁家说了,按照正妻之礼迎娶您,您嫁进去了就是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 六十岁的国公吗? 听到芊娘子的话,沈意欢眉头微扬,“胡说八道,鲁国公乃皇亲国戚,也是你能胡乱攀扯的。 况且,鲁国公的年纪,当我祖父都差不多,怎么可能会让你来说媒。 我看你就是故意恶心我,公然败坏鲁国公的名声呢! 还自称什么芊娘子,我还你就是欠打。” 沈意欢冷笑一声,“来人,给我将这刁妇狠狠教训一顿。” 沈意欢话音一落,府上的家丁婆子们全部拿着家伙事儿出来,将芊娘子他们围了起来。 拿着洗衣棒子的,拿着扫帚的,甚至还有脱了鞋子打得,他们卯足了劲儿,对着媒婆与她身后的人就是一顿胖揍。 “不是的,不是的,真是祁家人让我来的。” 芊娘子一边躲一边解释,“你怎么就不信我,真是祁家人看上”你 “哎吆,我的牙~” 白桃懒得听她继续败坏小姐的名声,拿起门栓就对着她的嘴来了一下。 芊娘子一张嘴瞬间吐出两颗牙来,浑身又被沈家的婆子家丁招呼着,疼的连爬带滚的往外面逃窜。 沈意欢看着芊娘子狼狈的样子,心说有胆子上门,就该做好要挨打的准备。 “别让她跑了!” 沈意欢点点下巴,芊娘子立马就被府中仆妇捉住。 “呸,凭你一个野媒,也敢来膈应我们小姐。 下次再敢败坏我们小姐名声,老婆子我撕烂你的嘴。” 婆子一边骂,一边扯着芊娘子的头发将她押到了沈意欢面前。 “芊娘子,好玩儿吗?”沈意欢弯腰看着她,“好好说说,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来这儿恶心我的,嗯?” 芊娘子闻言,眼神闪躲,不去看她。 一看就是被沈意欢给说中了,背后确实有人。 () xs。xs 第121章 拐子 “快说!” “再装死,看我不打死你,你这样无端败坏我家小姐名声,还鲁国公,可是要受拔舌之刑的。” 白桃见不开口,对着她屁就是一脚,“嘭”一声踢的芊娘子扑通跪倒在地上。 “哎吆,断了断了,膝盖断了!” “沈姑娘,我是一番好意啊!” 芊娘子的膝盖直愣愣撞在石板上,疼的她直叫。 “哎吆,我的腿啊,沈姑娘怎么能这么狠心,你这个样子当心自己嫁不出去啊!” 芊娘子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抬眸威胁沈意欢, “我就是好心来给你说媒,哪里知道你是这般的泼妇行径,你这样凶残,以后哪个媒婆敢上门呀?” 芊娘子忍着痛故意扯着沈意欢,可就是不说,是谁指使的她。 “胆子不小嘛,指使你的人,没跟你说过,我跟沈文渊,是什么关系吧?” 沈意欢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对一旁的家丁吩咐, “嘴还是挺利索,胆子也不小嘛,不打听清楚,就敢跑来败坏我的名声,你怕是不清楚,我沈意欢,吃不吃你这套?” 她一步步走来,绣鞋上的珠花一闪一闪的,在芊娘子面前站定,踮起她的下巴,用最温柔嗯话说道:“你这张嘴,我挺不喜欢的。” “尤其是,说出来的话,让我很不舒服,我嫁不嫁人,从来不是别人说了算。 嫁不嫁的出去,也从来都是我沈意欢自己决定的。” 她黑漆漆的瞳孔盯着芊娘子时,让她无端打了个冷颤。 她与寻常女儿似乎不一样。 寻常女子只要提一嘴嫁不出去,没人娶,就像是天要塌了一样,立马讨好她。 这个沈意欢,她很不一样! “你 你就不怕,你的孩子,被 被人非议吗?”芊娘子牙齿打颤,还是不肯服输。 在她手里的女子,无论夫家什么样,无论男人什么样,只要她说媒,就没有成不了的。 可没想到,在沈意欢这里栽了跟头。 听到她用孩子威胁,沈意欢嘴角微勾,“都说了,你这张嘴,确实不讨喜,做什么媒婆啊!” 说着,她一把甩开芊娘子,掏出帕子一下又一下的擦着指尖,目光轻蔑的像是在看什么狗屎一般的脏东西。 芊娘子看着她高高在上的样子,放在地上的手紧了紧。 沈意欢只当做没看见,抬脚走上台阶站定,漫不经心的对白桃说了一个字。 “打!” “是,小姐!” 白桃闻言,一撸袖子,抡圆了胳膊,“啪”,对着芊娘子就是一个嘴巴子。 “我家小姐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说嘴。” “啪啪——”白桃冷笑着,又是两个巴掌。 “哎吆,救命啊,杀人了!”芊娘子被打的头昏脑胀,这才真真切切的明白,自己是踢到铁板了! 芊娘子被沈家的家丁控制着,逃无可逃,一张脸左右躲避,可还是被白桃美美扇了好几下。 “沈姑娘,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求您饶了我,我不给您说媒了还不成吗?” 被打疼了的芊娘子,这会儿才想起来求饶。 可哪有那么容易。 沈意欢挥挥手,示意白桃住手后,才皮笑肉不笑的看她, “现在知道疼了,想起了求饶了?可我沈意欢,不乐意就这么让你这么走了呢!” 她脸色一变,冷冷开口, “将她给我绑了,送到沈相府上,告诉他,就说他赎罪的时候到了! 就跟他说,他若是有本事将这个破坏我名声的女人的舌头割了,打断她的腿,或者,找个乞丐给她配了,那你们今年过年,我就考虑下去沈府。” 白桃闻言,心领神会的开口,一把扯着芊娘子的发髻,“小姐放心,奴婢定会亲自押着她去沈相府上,亲自盯着的。” 芊娘子被她们主仆的对话搞的有点懵。 “不是,沈姑娘,跟沈相有什么关系呀,我就是来跟您说个媒,我这会儿都罢了,你还想怎么样嘛?” 芊娘子听到把她送去沈相府上,瞬间就慌了。 她才来京城几个月,本以为靠着祁家这桩婚事,可以在京城一众媒婆中占有一席之地。 哪里知道,这眼前的女子,居然这么泼辣。 “那你说说,究竟是谁,让你来给我家小姐说媒的? 你若是说了,我们今儿就放了你,你若是不说,我就继续揍你。” 白桃说着挥了挥拳头。 沈意欢眸子闪了闪,看着芊娘子说道:“我听说,有拐子会充当媒婆,将好人家的姑娘卖去那种地方。 管家,去官府找府尹大人,就说我抓住了一个女拐子。 她用媒婆的身份做掩饰,实际上是想用婚事牵头,将我拐卖了去。” “是,小姐,小人这就去!” 沈府的管家拱手说完,抬脚就往府尹衙门而去。 “哎你回来,回来!” “不是 不是拐子,沈姑娘,我是媒婆,真媒婆!” 芊娘子连爬带滚的往沈意欢这边跪着前行,“沈姑娘我跟你说还不行吗?” “求求你别告官,你要是告了官,我这还怎么给人说媒。” 她来京城的第一桩婚事就不顺利,那以后,谁还敢来找她? “哦,那你倒是说说,是谁跟你提起,让你帮我来说媒的?” 沈意欢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 京城的官媒,个个都想留着好名声,谁没事儿敢接祁家的差? 这位芊娘子要不就是又蠢又毒,要不就是对祁家之事一无所知。 “沈姑娘,我……”芊娘子四下看了看,目的性很强。 沈意欢拍拍手,“芊娘子里面请!” “管家,让大家将这几位小兄弟带喝口茶。 我与芊娘子很是投缘,一会儿要聊一些家常。” “是,小姐!” 管家一拱手,示意家丁将芊娘子带来的人押进去。 他狞笑着做请的手势,“请进吧,几位!” 与景阳胡同隔着老远的丞相府,史氏正红着眼陪在沈老夫人的床前哭诉, “母亲,意意的婚事,您也别着急,儿媳总归不会害了她。 待我找个合适的,一定会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 史氏一边说,一边低头擦眼泪,心里却高兴的不行。 若是这次成了,沈意欢就等着被那个老疯子折磨死吧! 跟她作对的人,个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贾氏母子如此,沈意欢自然也不会例外。 沈老夫人躺在床上,眼神木木的没有说一句话。 “意意她,知道我病得到这样重吗?” 若是知道,她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呢? 沈老夫人还幻想着沈意欢这个孙女儿能够原谅儿子,做着一家人和和气气过年的美梦。 可惜的是,沈意欢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知道了造成她们母女悲剧的根源,不止是沈文渊夫妻。 就连小时候护着她的沈老夫人,都无法脱离干系! 披着华丽的外衣,内里也是烂透了的亲情,谁愿意维系谁来,她是不愿意的。 “许是知道,却也讨厌老爷,不愿意回来。” 史氏听到沈老夫人还惦记着沈意欢,随意回了一句让沈老夫人安然不了的话。 果然,看到沈老夫人脸色落寞,史氏攥紧了帕子,她的儿女费力巴拉的讨好她,可她却依旧不冷不热,只一听关心那个小贱人。 如今快病死了,人家也没来瞧她一眼,居然还惦记着。 老不死的,也不知道那小贱人有什么好的。 贾氏活着的时候,她不是也没当一回事吗? 怎么贾氏与沈昭那短命鬼死了,她倒是又生了菩萨心肠?惦记起一个赔钱货了。 史氏压下心里的愤怒,低声细语道:“母亲安心养身子即可,等年三十,儿媳亲自去把她请回来。 咱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团团圆圆的过个年,也让您高兴高兴。” “再说,正好趁着过年日子清闲,这来来往往的亲戚多,您也好帮着掌掌眼,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后生,给意意选个好的。 这家世门第,还得是相当的好,你瞧意意自己选的宋家,是个什么东西呀,发达了就给她一脚踢出来了。” 史氏说着,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婆母,又说:“还得是您这个长辈拿主意才是,儿媳也跟着您长长见识,多学习学习持家才是。” 嘴上这样说,可她心里却想着,指不定她贱人今儿今年的除夕,就在鲁国公府过年去呢! 到了那个时候,看你个老不死的还怎么护着她。 沈老夫人听她这话,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你这样就很好,切不可小家子气,意意一个女儿家,不会与知节他们争什么的。” “母亲说的是!”史氏敷衍的应了一声。 她的知节可是嫡长子,沈意欢是个什么东西? 也配与她儿相提并论? () xs。xs 第122章 白头 三王爷萧暮楚的书房里,炭火烧的正旺,萧暮宸正与他二人在棋盘上大杀四方。 “九弟,棋艺见长啊,三哥对上你都有些吃力呢!” 三王爷落下一子,细细打量着自己最小的这个弟弟。 看着他隐隐含在眸子里的锐利,三王爷暗暗心惊,这个被他们一直当做儿子宠的弟弟,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大人。 浑身自带肃杀之气,气场堪比皇兄。 不愧是皇兄养大的,举手投足之间还真有几分皇兄年轻时的样子。 “哪里,三哥的棋艺可是咱们兄弟中最好的,弟弟不过侥幸罢了!” 萧暮宸笑着落下一子,堵住了三王爷的后路。 三王爷看着棋盘,愣了下后,才缓缓开口,“小九,今儿不光是来找三哥下棋吧!” 若是如此,怎么可能急着将他杀的这般惨? 萧暮宸闻言,坐直了身子,“不瞒三哥,弟弟是有些烦心事,想来找三哥诉诉苦。” “哦,这倒是不像你以前的性子,说说吧,又看上三哥什么东西了?” 三王爷后仰着身子,目光在书房里扫了一圈儿,心说他这里的东西,也没小九看的上眼的啊! 难不成,这小子想让他帮忙,去跟母后说说情? 也不知道,好好的孩子怎么给皇兄养成断袖了! 后劲儿还这么大! 啧…… 萧暮宸看他打量眼神越来越不正经,“咳”了下,从怀里掏出一沓纸, “三哥,鲁国公府放任家中小辈们贩卖私盐,以及强抢民女,霸占农田,打死百姓的种种罪行,至今却无一人敢上报皇兄,弟弟手里有证据。 只是,弟弟不知该如何呈给皇兄,才会不与他产生嫌隙。” “什么?” 三王爷惊了一声,连忙收起眼里的漫不经心, “你说的可是真的?” “三哥一看便知!”萧暮宸将手里的本子给了他。 三王爷深深看了他一眼,随意翻看两页就脸色冷了下来。 鲁国公府居然勾结土匪?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土匪,既然鲁国公府如此胆大妄为,那就不要怪他铁面无私,清扫蛀虫了! “还真是瞌睡来了遇枕头,九弟,三哥的钱袋子又能装满了!” 三王爷身为朝廷重臣,手握户部这个钱袋子,同时肩负整个西北军的军需,以及应对各种灾难时银票调度的重任。 没有钱,那是寸步难行! 更何况,他这一生,最是清正廉洁、刚正不阿,最为痛恨那些像鲁国公这样的贪官污吏和欺压百姓的败类。 尤其是,这些蛀虫们不仅贪污受贿、徇私舞弊,还胆敢与土匪勾结,肆意欺压百姓,残害无辜的良家女子,强占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资源。 如此恶劣行径,他身为户部尚书岂能视而不见? 就算没有萧暮宸的牵头,只要让他听着风声了,誓要让那人脱一层皮来。 “九弟,三哥知你手握重兵,不想掺和进来,这个忙,三哥帮定了!” 三王爷拍拍他的肩膀,恨不得立马就去办案。 “如此,就当弟弟欠了三哥一个人情,多谢三哥!” “客气什么,哥哥还得谢谢你呢,赶在过年,帮你三哥我充充业绩!” 听到三王爷的话,萧暮宸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也不过是利用三哥,眼里容不得沙子,以及当年那件事对三哥的影响罢了。 何来谢谢一说! 萧暮宸从三王府出来时,不知什么时候,天空竟已经飘起了雪花。 望着皇宫的方向,萧暮宸眼眸里漫过一抹复杂。 皇兄,不是弟弟不信你,实在是人心难测,弟弟也不敢拿她冒险! 左膀右臂跟在他的身后,任由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主子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萧瑟,以及不可言状的孤独感。 萧暮望着洋洋洒洒的雪花,他的心在这一刻动摇了。 如果知道眼下这般困难,当年他还会选择拥戴皇兄上位吗? 他还甘心,只做他的开路先锋,只甘心守在荒芜的北临吗? 明明他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该是所向披靡无所顾忌的。 可偏偏,他连喜欢一个人,都要偷偷摸摸,无法明目张大的给她偏爱。 若是坐上皇位的是三哥,那位农女一家,一定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来惨死匪患的下场? 若是当年,接了皇位的人是自己。 那么如今的他,喜欢一个女子,是不是就可以倾尽所有,哪怕将她奉若神明,也不担心她遭人非议? 更不用担心,自己的喜欢,会不会给她招来灾祸? 走在漫天雪地里,他思绪万千。 在北临与一众将士们吃着粗粮,喝着烧刀子时,从未动摇过自己信念的萧暮宸,在这一刻,忠君这个信念突然不那么坚定了。 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所谓的战神,王爷,不过都是浪的虚名罢了。 从他懂事起,被皇兄护着时,他立志要做一个好弟弟,要保家卫国。 要让皇兄高枕无忧,要让兄弟阖墙的悲剧在他这里终止。 所以,皇兄上位后,他一心一意拥戴他。 哪里有反抗,他就去平息,哪里有动乱,他就主动请缨前往。 可是,面临着,将自己喜欢的女人告知他们时,他犹豫了! 他不信任自己的母亲,也不信任自己的哥哥,会因为在乎他,而在乎她。 或许,这就是他生在皇家的悲哀! 疑心病难医! 雪越来越大,头上白茫茫一片,浑身的袍子上沾满了晶莹的雪花。 而他的眸子,空洞且无神。 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有没有用,也不知道,若是母后将来还反对他娶她。 他会不会真的走上那条不归路。 可喜欢她,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一次,自己想做的事情。 与百姓无关,与皇兄的天下无关,只是,他想这样做。 他想喜欢她,想娶她。 无关别人,无关其他,他只是爱上了她。 萧暮宸就那么走着,一步步来的往前,一点点的回忆着,皇兄将自己抱在怀里时,如父皇一般的眼神。 他想,或许还是有办法的,他们总归舍不得杀他。 所以,他拿命护着的人,若是他们敢动,那自己就用命去换她。 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苦恼异常的女子,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 萧暮宸停下了脚步,看她小心被丫鬟扶着在雪中行走,看她的大红月斗篷上,沾着片片雪花。 看她眉眼如玉的藏在斗篷里的小脸,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一样。 她就像是从天而降似的,出现在街角,来到他的面前。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入冬。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萧暮宸看着踏雪儿来的心上人,不由得喃喃。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世间万物,不及她展颜一笑。 或许,他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了! 只要能与她共白头,他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愿意。 “小姐,奴婢就说让您在家里待着吧,看,衣裳都湿了。” 兰叶一边帮她拂去身上的雪花,一边扶着她絮絮叨叨的说话。 “好了,你就当我出来欣赏雪景了,大家都回家了,就我们二人,看着整个京城一点点被大雪包裹着,也别有一番滋味。” 沈意欢小脸藏在斗篷里,声音软软的,丝毫没觉得出来淋雪是一件扫兴事。 萧暮宸故作镇定,实际上浑身紧绷,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她这般迎面撞上。 脚步声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直响,沈意欢一抬头,入目就是男人脸上那张银色的面具。 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真是见鬼了,在京城多年都没见过的人,今儿居然撞上了。 沈意欢本想装作不知离开的。 可奈何,男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她竟心慌意乱,眼看躲不过,她便也顾不得其他,跪下行礼,“民女参见九皇叔!” “九 久久九 皇叔?” 兰叶闻言,张大了嘴巴结巴着,被沈意欢一拉,扑通一声跪在她旁边。 “奴婢见过九皇叔,给您磕头!” 天呐天呐,居然见到真的九皇叔了,这下真是没白出来受冻。 要是没戴面具该多好,她就可以拿小姐跟九皇叔比一次,到底是谁更加貌美一些? () xs。xs 第123章 紫色 “你 认得本王?!” 萧暮宸眼眸亮了一下。 心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可话一出口,他又深觉心慌,笨拙的抬手,似乎想要捂住脸。 触手间,金属冰冷的质感,让他恍然醒悟,也为刚刚的多此一举而懊恼。 沈意欢闻言,不禁感到十分诧异,她猛地抬起头来,极快的扫了一眼他的面具,又规矩地望向眼前之人的小腿。 整个京城之中,又有谁会不知九皇叔那标志性的鬼魅面具呢? 哪怕,是从别人口中听说。 而更让人惊叹不已的是,整个京城里,能将一袭紫色长袍穿出别样风采的又不落俗的,唯有九皇叔萧暮宸。 仿佛这紫色天生就是专门为他而设计的一般,与他的气质完美契合,衬的他整个人矜贵不可攀。 萧暮宸见她目光只扫了一眼自己的面具,就垂下眸子。 目光落在已经泛白的青石板路上,心痒痒想上前将人扶起来,只听的她又说道: “京城里戴着面具,且将紫色穿的如此贵气的,当属九皇叔一人!民女猜您就是九皇叔,若是猜的不准,还望您恕罪。” “是 吗?”他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窃喜。 “这位姑娘挺会说话,本王第一次听人夸我,还不觉得谄媚。” 听到她这么夸自己,萧暮宸嘴角压都压不住,脚步急急向前想拉人起来,却又陡然停住,伸出去的手生生停在半空, 眼里泛过心疼,说道:“快起来,天寒地冻,女子的身子更受不得寒,快别跪着了!” 沈意欢闻言,心里暗暗讶异的同时,还不忘道谢,“谢九皇叔!” 沈意欢瞥了一眼他,扶着兰叶的手站了起来,站在一边微微颔首,示意萧暮宸先走。 传闻九皇叔在战场杀人如麻,却不想,他说话时,居然如此平易近人。 难不成,对自己护着的百姓,他一向都是这般温和,凶残只是对敌人的? 沈意欢低头思忖着,不敢在抬头多看他一眼。 萧暮宸嘴巴动了动,似乎千万言语,却又按耐住。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原本的声音,给她听出来。 又怕隔墙有耳,自己的接近给她带来祸端。 若是为了一个女人,与自己的皇兄母后反目成仇,那不是将她架在火上烤? “快回去吧,马上就到除夕了,天寒地冻的在外面,万一病了岂不是不美?” 话一说完,他一甩袖子,故作镇定的大步向前,就连身上那平易近人的气度都变得冷冽了起来。 “是,九皇叔!”沈意欢低头应了。 若不是有他刚刚那句“女子的身子受不得寒”在前,又有“若是病了岂不是不美”在后,沈意欢都要觉得,他刚刚的那种温和是她自己的幻觉。 紫色斗篷将他衬的更加高大挺拔,背影尤其贵不可攀,可沈意欢一眼看去,就是觉得点眼熟。 “这个背影,越看,越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沈意欢喃喃一句,后又忍不住扶额自嘲,她可真是改不了那毛病,人家长的美,她就见过? “小姐,你说什么?” 兰叶忙着偷偷打量走远的九皇叔,也就没有注意,沈意欢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 沈意欢摇摇头,她怎么可能会觉得九皇叔的身影有些熟悉呢? 她接触过的男人,除了宋巍就是戚掌柜阿大等人。 再不就是沈文渊以及一众下人,上哪里认识一个跟九皇叔身影相熟的人去? 沉浸在迎面遇上九皇叔喜悦中的兰叶,丝毫没有发现,沈意欢刚刚目送那人的背影出神。 只喋喋不休,诉说着心里的激动,“小姐,奴婢都不敢相信,九皇叔居然会这么好说话。” 在兰叶心里,九皇叔就是天上的神,不是他们这种凡人可以亵渎的。 今日见了一面,感觉比见到天神还要震惊。 兰叶扶着沈意欢一遍又一遍忍不住笑, “小姐你知道吗,尤其是刚刚,九皇叔说起女子身子受不得寒时的声音,奴婢耳朵都要软了。” “奴婢长这么大,见过的主子里,除了小姐,说话声音最好听,当属九皇叔一人。 也不知道谁会是那个命好的女人,嫁给九皇叔之后,天天听他这般好听的声音,欣赏他的绝世容颜?” 不过想想也一定是很美很善良的女子,才会有幸嫁给九皇叔吧! 两个大美人四目相对的洞房花烛夜,啧啧,一定是很有意思的。 听到兰叶的话,沈意欢好笑的歪头看她,“你忘了,京城的传言了?” 兰叶猛然想起,“小姐,您就不能让奴婢幻想一下嘛。” 兰叶撅着嘴嘟囔。 “好可惜啊,这世上,恐怕没有女人会被这样貌美温柔的九皇叔宠着了。” 兰叶一副心碎了的样子,惹的沈意欢直逗她,“这么伤心?要不要你家小姐我去想想办法,将你卖进北临王府,让你伺候九皇叔去?” 兰叶闻言,立马摇头, “那 还是不了,奴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奴婢蠢笨且貌丑,不配伺候九皇叔。 奴婢还是跟着小姐自在,再说了,奴婢就说说罢了。奴婢哪里舍得离开小姐啊,奴婢就是觉得,九皇叔这样好,一辈子跟 那什么……在一起,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自然是萧暮宸喜欢男人这件事了! 沈意欢笑笑,“想那么多做什么?九皇叔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身上有点什么别人理解不了的,也正常。” 话锋一转,沈意欢又劝她,“这事总归轮不到我们操心,你呀还是操心好眼前的事儿,想想咱们家年货备的怎么样了,别想那些天边挂着的事儿了。” “小姐说的是,过年才是大事,今年可是我们出来过得第一个除夕,可不能马虎。” 见兰叶的视线从高高在上的九皇叔身上回到了现实,沈意欢才叹了口气,一路走一路忍不住想。 或许,对于九皇叔来说,断袖并非坏事。 毕竟,一个优秀到挑不出来毛病的年轻王爷,且在百姓心中呼声又那么高,就单纯对他自己而言,并非好事。 当权者,本就多疑,更何况,皇上已到暮年,九王却正当少年,且又是个能力卓越,远胜太子等一众皇子的少年王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若是不好好筹划一番,无论谁坐上那个高位,九皇叔将来的下场,或许都不会太好。 当然,沈意欢这担心,不过就是她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 可九皇叔本人,则是站在一边,痴傻一般的自顾自的笑,喜不自胜的回味她的那一句: “将紫色穿的如此贵气的,整个盛京,只九皇叔一人!” 他边回味着她的温声细语,边忍着回头看她大步向前,直到拐角处才停下。 探着身子目送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涌动的那股劲儿,似乎怎么都压不住。 目光痴痴望着岔路口,直到人消失不见,才怅然若失的站直了身子,转身对着左膀右臂二人吩咐, “回去将本王的衣裳,全部换成紫色的。” 左膀右臂互相对视,双双眼里晕染出主子太疯狂了的神色! “她喜欢我~穿紫色!” 萧暮宸低头看着身上的紫色袍子,忍不住又笑。 “是,王爷!” 左膀右臂抿着嘴回。 “回府!”萧暮宸的声音,带着由内而外的快活。 今天出门,真是收获颇非! () xs。xs 第124章 梦碎 小年一过,街道上的人也少了起来。 整个巷子里的烟囱都是阵阵油果子的香气与浓浓的肉香味儿。 外头下了大雪,韫儿与几个小丫头在雪地上画画玩儿,沈意欢则是窝在炉子旁,手里拿着针线在做。 兰叶与白桃坐在小凳子上,一边给她劈线,一边说着闲话。 “小姐,听说礼部侍郎被皇上贬到祠部司去了。” 兰叶一边缠线,一边幸灾乐祸的开口,“这下好了,宋倩刚一进门,礼部侍郎就成了祠部司的员外郎,那杨氏还不得撕了她。” 沈意欢闻言,手里的针停下,捏着针在头发上磨了磨,罢了,面色如常的穿针引线浅声道:“可不,杨氏打着算盘,准备靠上宋家更进一步,哪里知道……” 说到这儿,她摇摇头,笑了! “嘿嘿,哪里知道,宋倩是个没用的,不止没用,还让原本的礼部侍郎,退到了员外郎的位置上。” 白桃忍不住笑。 当初宋倩与田氏一起算计小姐,有今日的下场,也是她们活该。 沈意欢闻言,嘴角含笑望着外面,透过琉璃窗,看向正拿着小棍子在雪地上画画的韫儿。 似有感叹的开口,“看来,我们离开宋家,是对的。” 她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而宋家,自她离开后,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罗侍郎若是在礼部侍郎的位置苦熬几年,等上头的礼部尚书挪一挪位置,指不定他也可以跟着更进一步。 再不济,就算他原地不动,那也是除礼部尚书之外的,唯一一个在礼部有话语权的话事人。 可如今到了祠部司,到了祭祀天地,社稷,祖宗,先圣先师等大事的时候,具体的祭祀事务通常是由太常寺和光禄寺共同办理的。 而罗大人这个去了祠部司的员外郎,则主要掌政令,负责发号施令。 初到祠部司,底下没有心腹,人家熟人抱团,有几个会甘心听他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上峰差遣? 更何况,眼看着就要到除夕佳节了,祠部司那边自然早就有了升迁员外郎的合适人选。 估计早就等着消息了。 而罗大人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被调到了祠部司任职,这无疑是打了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尽管让罗大人前往祠部司的决定是由皇上亲自下的,但那些人仍然会把这笔账记在罗大人的头上。 毕竟,官场如战场,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有人收了好处,本就一句话能办成的事儿。 如今却被罗大人截胡了。 此时此刻,就算有美人相伴左右,恐怕也难以排解罗大人心中的烦闷与愁苦吧! 沈意欢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想笑。 算计来算计去,不过一场空罢了。 看着手中已经成型的竹叶,沈意欢将丝线打结,拿起剪刀剪了。 “兰叶,去温一壶酒来,今儿天冷,我们也小酌两口暖暖身子。” 她说着,将剪刀丢到针线筐里,手里的活儿也放在里面。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 白桃闻言,连忙缠好了手里的线头,收拾齐整,“小姐,奴婢去拿几个橘子过来烤。” 兰叶闻言,已经踏出去的脚步又折了回去,“记得别忘了,拿几个冰窖里的冻柿子过来烤。” “嗯嗯,不会忘不会忘。”白桃笑着与她一同跑了。 只留下沈意欢一脚惬意的歪着身子烤火。 院子里,韫儿一本正经的解释, “宝琴姐姐,这不是鸡,是鸳鸯!” “你们看错了——” “呵……~,是是是,少爷画的是鸳鸯,奴婢看错了!” 宝琴抿着笑,一边肯定的点头,一边按耐不住的想笑。 能把小鸡说成鸳鸯,还一本正经的,也只有少爷这个小可爱了! “哼哼,那你还笑,等我拿了纸笔,画的肯定比这更好看,你们都不许笑!” 韫儿鼻尖儿冻的微红,眼睛圆溜溜的警告。 “奴婢没笑,奴婢觉得少爷画的 鸳鸯好看!” 韫儿撅着嘴往里面看了一眼,他娘觉得好就行。 反正不是画给他们的。 沈意欢单手支着脑袋,听着她们在院子里与韫儿争来争去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心说原来日子也可以过的这般自在。 有个孩子在身边,没有长辈指手画脚,没有男人烦心,原来日子也可以过下去,甚至这日子,比起婆家,竟会是这般的舒心惬意。 她眉眼弯弯,看着韫儿被几个丫鬟逗红了的脸庞,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 “娘,娘,你快出来,儿子给你画了鸳鸯~” 声音未落,门口就传来了韫儿小跑着过来的脚步声。 “好!”沈意欢笑笑,牵住进来的小人儿,“手好凉,娘帮你暖暖!” “娘,儿子不冷,儿子给您画了鸳鸯还有小猫,娘快跟我来。” 韫儿急着向她展示自己的作品,顾不得手冻的冰凉。 “别急,跑慢点儿,娘这就随你去~” 沈意欢笑着,被他牵着往外走去。 兰叶提着酒壶站在廊庑下,看到他们母子脸上的笑容,忍不住看呆了去。 小姐笑起来的样子,好美啊! 自从来了景阳胡同住,小姐脸上的笑一天比一天多了。 与沈家这边母慈子孝不同,罗员外郎的府上,宋倩撕着田氏的衣裳领子,田氏扯着宋倩的头发,两人正打的不可开交。 宋倩与田氏因为各自的目的没有达成,两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田氏本想算计沈意欢嫁入田家,成为她的嫂嫂,攀上沈相,她在跟老爷吹吹枕头风什么的。 一个平妻的位置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哪里知道宋倩这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个小贱人,都跟我哥哥一起睡了,还有脸来勾引老爷。” 田氏越想越气,狠狠拽下了宋倩的一缕头发,她本想搭上沈家这门亲,给自己与哥哥谋个前程。 却不想,前程没影儿,倒是找回来一个小狐狸精。 宋倩毕竟还是嫩秧子姑娘,哪里是她这个跟了老爷许久的旧人比得上的。 最近几日,老爷都在这小贱人的屋里,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 这她怎么咽的下这口窝囊气? 今儿找了机会,非要狠狠出一口恶气。 “呸,谁跟他睡了,你别败坏我的名声。 我告诉你田艳丽,你是妾,我是贵妾,论身份,我哥哥是镇北将军,你哥哥是个貌丑的废物。 论地位,我是贵妾,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打我。” 宋倩眼看着自己的头发被她扯下来丢在脚下,气的发了狠的撕田氏的领子。 指甲扣着田氏胸口的嫩肉,恨不得撕下一块来。 腾出手的间隙,还狠狠甩了田氏一巴掌。 “啪——” “啊——你个贱人,你 你敢打我——” 田氏捂着脸,眼睛像是要喷火一样。 “我杀了你,贱人,我杀了你!” 田氏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给自己招来了情敌,脸上又被她打得火辣辣的,哪里肯罢休! 她嗷的一声,跳到了宋倩的身上,将人压在身下,逮住哪里就咬! “贱人,我咬也要咬死你,我让你跟我抢人,我让你打我脸……” “啊——” “啊——贱人!” “我的耳朵,救命……救命~” 宋倩养尊处优,哪怕是田氏的对手,当下就凄厉的惨叫起来。 () xs。xs 第125章 咬死 “啊......救命——救命呀!!”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整个罗府的上空,让人闻之毛骨悚然。 杨氏得了下人消息,急忙带着仆妇赶来查看情况。 当她赶到现场时,眼前的景象令她瞠目结舌:只见宋倩捂着脸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嘴里不停地呼喊着救命。 而田氏则像一只凶猛的野兽一般,满嘴血红,趴在宋倩身上,疯狂地撕咬着她的身体。 每咬一口,田氏便会发出一句恶毒的咒骂: “贱人,叫你跟我抢!你长得比我年轻又怎样?你显摆家里比我有钱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个废人了。” 她看着宋倩咬牙切齿道: “叫你嫌弃我哥哥,他虽然穷,但也是个好人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你凭什么嫌弃他,我哥哥对你不好吗? 我哥哥给你洗脚,伺候你洗脸漱口,你个贱人还不知足?” “你个斌臭婊子,你都跟他睡了,你还来跟我抢老爷,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你这么嚣张跋扈的跟我抢老爷,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将军哥哥吗? 有将军做哥哥又能怎么样,他能飞过来救你吗?” “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跟我抢老爷的人,都该死!!该死!!” 田氏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仿佛要将宋倩生吞活剥一般。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这个害她失去一切的女人付出代价。 杨氏被这一幕吓得面色惨白,她试图拉开田氏,但田氏却死死抱住宋倩不肯松手。 “贱人,明明是你算计我,要不是你,我能落到今日地步,你个贱人还有脸骂我。 要不是你给我下药,我能跟一个老男人睡了,贱人,你才是贱人。” 宋倩嘴上丝毫不饶,她本来可以有丰厚的嫁妆,嫁给谁她都有好日子过。 可偏偏田氏这贱人算计她,毁了她的一切。 要不然以哥哥的地位,她哪里会来罗家做妾? “还敢还嘴,我打死你!”田氏听到宋倩的话,一把扯着她的嘴皮子,指甲戳进皮肉,生生掏出一个洞来。 “啊……呜呜……啊~” 宋倩疼的几乎要晕死过去,她双手抓在田氏的胸口,用上吃奶的劲儿去拧,去扣,去扯。 两人谁也不让谁占便宜,谁也不愿意松手。 就那么死死缠斗在一起。 “你们在做什么?” “快松手,松手啊!” 杨氏看着她们姐姐妹妹的没两天就大打出手,心里闪过讽刺。 嘴上却说着劝阻的话。 心里想的却是,打吧打吧,好好打,反正心疼的不是她。 “呵,假惺惺的臭婊子,你是没长眼睛吗?” 田氏打人期间,还抽空骂了杨氏一句。 杨氏不来还罢了,她一来,田氏便越发觉得,是宋倩害她丢了平妻的位置。 若不是宋倩这废物没有用,她怎么可能筹谋了许久的愿望落了空? 这辈子再没有指望? 一想到这个,田氏恨意更甚,下嘴越发重,对着宋倩的肩头胸口像饿狼一样撕咬。 杨氏一看田氏疯了一样的咬人,眉头气的直跳,厉声喝道:“拉开,快给把人拉开!” “疯了,都疯了,一个个都疯了!” 罗府还在发愣的家丁仆妇听到杨氏的怒斥,这才回神,一窝蜂的涌了上去,七手八脚的将两个缠打在一起的女人分开。 被人控制着的田氏,仍旧满脸恨意的盯着地上的宋倩。 一张脸被血染的的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胸前的浅色衣裳被血浸透,被宋倩扯开的领口,一道道指甲抠出来的血印子上挂着的油皮,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田氏脚下,宋倩浑身的伤看起来,比田氏还要重的多。 她身体瘫软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是丢了魂一样,傻愣愣的。 宋倩瞳孔直直地盯着头顶上方,眼神空洞无物,似乎已经被吓得失去了意识,宛如一个木头人般,一动不动。 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嘴里发出低声的呜咽。 宋倩的半张脸已经被鲜血染红,鲜血顺着脸颊不断流淌而下,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仔细一看,更令人惊愕的是,她的一只耳朵竟然不翼而飞! 这血腥恐怖的一幕让一旁的杨氏大惊失色,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三步,声音带着一丝惊恐和难以置信:“田氏,你……你把宋姨娘的耳朵怎么了?” “呵,耳朵?贱人,哈哈哈哈……” “夫人,你怕了吗?”田氏看着杨氏,疯狂大笑, “贱人,都是贱人,没了耳朵,老爷才不会多看你一眼。” “还有你,你个毒妇,你迟早也会落得跟宋倩这贱人一般的下场,杨氏,你等着吧!” 杨氏闻言,眼里闪过锐利,旁边的嬷嬷得了她的示意,对着田氏的脸就是一个嘴巴子。 “啪——” “夫人面前,休要猖狂。” 老嬷嬷的手像蒲扇一样,当即就打得田氏半边脸肿了起来。 可她却像是不知道疼一般,看着杨氏疯狂的大笑,“哈哈哈,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老爷是我的,我是我的,叫我夫人,我是夫~人!” “啊~哈哈哈哈哈,夫人,老爷~我是夫人啊~” 田氏疯癫似的说着,对着杨氏的方向踢了一脚,只见一只带着血的,似耳朵轮廓的物什,被她踢到了杨氏的面前。 “啊——” “你 ” 杨氏被这突来的耳朵吓得尖叫着后退,心中无比惊骇。 她双手捂着嘴巴,看着田氏舌头舔嘴唇上血时的疯狂,浑身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眼前的女人疯狂的让她不敢置信。 田氏竟然疯了! 这个平日里妖里妖气的女人,此刻却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竟然敢对宋姨娘下如此毒手,生生地将她的另一只耳朵咬了下来。 鲜血从宋姨娘的伤口处涌出,染红了她白皙的脸颊,触目惊心。 “你们快,快去请大夫赶紧去给宋姨娘请来大夫救治!”杨氏回过神来,抖着身子,连忙对着身边的下人喊道。 紧接着,她又转头恶狠狠地盯着田氏,咬牙切齿地说道:“把这个疯婆子给我捆绑起来!然后立刻前往前院,请老爷过来一趟,告诉他……告诉他就说田氏疯了!” 杨氏眼皮忍不住的跳,她怕田氏把宋姨娘给咬死了不好交待。 宋家可不是田家这般的没用。 宋巍的军功在哪儿放着呢! 宋倩若是死在罗家,宋家将来为难起罗家来,她的孩儿怎么办? 杨氏根本不关心田氏宋氏死不死,她担心的不过是家里孩子的前程。 “是,夫人!”家丁们齐声应和,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杨氏后,便迅速转身朝着前院飞奔而去。 而此时,刚刚从官署区憋着一肚子火气回来的罗员外郎,本指望着宋倩回到娘家能替他美言几句,不曾想,等待他的却是这样一场闹剧…… () xs。xs 第126章 窗花 宋姨娘被田氏咬掉了一双耳朵,撕烂了嘴被娘家接回去的事情,让宋家再一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风言风语传到沈意欢耳朵里时,她只是淡淡一笑。 心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宋倩的余生,都是好日子呢! “小姐,听说宋倩两只耳朵都没了,嘴唇也被撕的耷拉着,您都不知道,奴婢听了有多解气。” 白桃说完,往炉子里添了点儿银丝炭,将滚了的牛乳过滤了出来,放在一旁晾着。 沈意欢将手里的书倒扣在小几上,闻着浓浓的奶香,心说这世上的恶人,若是都如宋倩这般,得到报应也就罢了。 可这世上啊,多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如爹爹和娘亲,如昭儿弟弟,他们死的那么惨,可沈文渊与史梅香,却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 他们的儿女更是锦衣玉食。 如今史梅香再次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祁家那是什么人家? 她不信史梅香不知道。 可她还是硬生生配合韩氏,准备将自己推入火坑,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毒。 白桃看她半天不说话,以为是小姐不愿意听她说宋家的事情。 刚想说点儿别的什么缓解一下时,就听的沈意欢说道: “不说那些晦气玩意儿了,你准备红纸与笔墨,等韫儿喝了牛乳我们去写福字和对联儿。 今年是我们自己出来第一次过年,怎么高兴怎么来。” 听到她这般说,白桃眉开眼笑的点头,“您等着,奴婢这就去准备。” 白桃笑盈盈的准备了要用的纸笔去暖房,待她将一切准备好,韫儿也跟着阿大几人晨练完了。 “娘,儿子回来了!” 韫儿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沈意欢起身迎他,只见他脸色微微红,鼻头还挂着几颗稀碎的小汗珠,但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她的韫儿真好,并未因她和离,就萎靡不振。 也没有因为宋巍这个爹爹有权有势,就将她抛下,投身宋巍的怀中。 反而是成了她余生好好生活的精神支柱。 “来,过来洗把脸,一会儿陪娘去写福字去。” “嗯,知道了娘!” 韫儿应了一声,等着下人伺候他洗漱完了,这才又过来。 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炉子旁温着的牛乳,小鼻子吸了吸,他其实不喜欢喝牛乳的。 总感觉不好喝。 “牛乳里加了杏仁,又添了糖,娘尝过了,甜甜的。” 沈意欢看着他微微皱起的小鼻子,知道他担心什么? 韫儿一听加了糖,眼睛一亮,“谢谢娘!” 当即端起温热的牛乳一饮而尽,“娘,我喝完了!” 一口气喝光,总比一口一口的喝着好受的多。 沈意欢看着他嘴角挂着两撮儿白胡子,忍不住笑,“你呀,也就三五天才喝一回,倒像是娘让你喝什么苦水水一样。” 她拿帕子帮他沾了唇角的奶渍,这才牵着他的手,“走吧,让娘瞧瞧,韫儿最近的字有没有进步!” 听到沈意欢这话,韫儿偷偷看了她一眼,察觉到娘亲嘴角的微笑。 才知道娘故意逗他的。 嘟着嘴傲娇的说道: “娘就瞧好吧,儿子的字一定会让娘满意的,儿子最近可没偷懒!” “是吗?那我可要擦亮眼睛,好好欣赏一下哦!” 母子二人说着,一同进了暖房 暖房里摆着两张大大的方桌,平时都是沈意欢冬日用来练字用的。 后来有了韫儿,干脆就给他也准备了一张小桌子,沈意欢自己看账本的时候,就让他自己拿着笔自己写字玩儿。 算算,母子俩冬日里相处最多的,就是这间已经被改的差不多像书房的暖房。 “少爷,今儿的福字,就全部交给您了!” 白桃将纸笔放在韫儿书桌上。 拿着剪刀与一沓红纸去了沈意欢常用的桌子旁。 韫儿看到白桃的眼神,丝毫不怯的爬上椅子,“白桃姑姑,麻烦你帮韫儿研墨。” “乐意为少爷效劳!” 白桃笑着屈了屈身,认认真真的研磨。 沈意欢将裁剪好的四四方方的红纸摊开,铺平放在韫儿面前。 只见韫儿神情专注地敛起衣袖,紧紧握住手中之笔,然后稳稳落笔于那张鲜艳的红纸之上。 随着他手腕灵活地转动,一个苍劲有力、浑厚圆润的"福"字跃然纸上。 这个字笔画宽阔舒展,气势恢宏磅礴,每一笔都蕴含着一种刚正不阿的气概和力量感。 一撇一捺更是犹如展翅的雏鹰一般,矫健灵动又暗藏玄机。 站在一旁的沈意欢凝视着韫儿刚刚写就的福字,不禁眼神微微一顿。 眼前这不过五岁光景的小小少年郎啊!竟然已经能够通过他笔下的文字展现出如此独特的风骨与气韵来了。 对于韫儿的进步,她暗自惊叹不已,却也没有太多的夸赞。 只又将红纸摊开,径自提笔,写下一句,“冬去山川齐秀丽!” 点头示意韫儿写出下联。 “试试~” “好!” 韫儿接过笔,微微思索片刻,提笔留下一句“喜来桃李共芬芳”。 沈意欢看着韫儿的下联,一整个行云流水,字里行间虽显稚嫩,却胜在大气脱俗,让人眼前一亮。 韫儿能写成这般,简直太让她惊喜了! 白桃看着他们母子的上下联,忍不住念出声来,“冬去山川齐秀丽,喜来桃李共芬芳!” “念起来朗朗上口,真好听!”白桃虽然未能解其深意。 但是桃李,芬芳,这种一念出来就知道是好话。 沈意欢看着韫儿稚嫩的眉眼,目光扫过对联,“韫儿,进步确实不小!” “谢谢娘夸奖,儿子会更加努力的!” ???? 韫儿被夸奖,整个小脸红扑扑的,他话一说完,提笔写下横批,“新年大吉”四个大字。 沈意欢的上联笔力雄厚,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 蕴含原始的生命力与无尽的斗志。 韫儿的字则是结构端正大方,笔画起落有度,比之沈意欢差之较远。 但是放在一众孩童之中,也算的了中上。 沈意欢看的满意,便将所有的对联与福字,都交给了儿子。 她自己,则是拿了剪刀,与白桃等人坐在一起剪起了窗花。 随着一串纸屑落地,喜鹊登枝的窗花就赫然在目。 白桃看着沈意欢手里的窗花,也展开可自己剪的,一张金鸡报晓的窗花就被她放在了一旁。 临近午时,管家急匆匆跑来,在暖房外探头探脑的,眉头紧皱,似是有什么为难。 “小姐,我去看看……” 白桃率先看到人,小声提醒沈意欢的同时,从椅子上下来。 “怎么了?” “可是有事?” 她看着管家脸上的神色,心里有些烦躁,明儿就是三十儿了,总不能今儿还有人来找不痛快吧? 管家一躬身,“白桃姑娘,兰叶与葛青街市上打起来了,小人怕兰叶姑娘吃亏,特意来告知姑娘。” “什么?”白桃惊诧了下,又捂住嘴,压低了声音道:“知道因为什么吗?” “回姑娘,小人不知,只听的来人说他们打起来了!” () xs。xs 第127章 放下 “兰叶,跟我回去!” 沈意欢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无视了一旁的葛青。 上下打量着兰叶,见她身上并无什么明显的伤。 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上次被宋巍打伤,刚休养的差不多,可不能再受伤了。 “是,小姐!” 兰叶狠狠瞪了葛青一眼,临走还不忘放狠话,“下次再敢胡说八道,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从沈意欢过来,再到她开口说话,葛青的目光就一直停在沈意欢的身上。 这会儿她要走,大步跑到沈意欢面前跪下,“夫人,求您救救将军吧!” “嗐,你还敢拦我家小姐的路,你要不要脸啊你? 我家小姐,是沈姑娘,不是夫人,你要是眼珠子没用,就抠出来喂狗。” 兰叶这暴脾气,实在忍不了了,对着葛青就是一脚。 凭什么宋巍好好的时候,要哄着那支死藤? 他自己要死了,就跑来折腾她家小姐? 葛青无视兰叶,对着沈意欢磕头,“夫人,您就当可怜可怜将军,去见他一面吧?” 将军那么惨,只要夫人见了他,就一定会心软留下的。 沈意欢听着他磕头的响声,面色并没有一丝波动。 “葛青,你回去吧,我与你家将军,此此生不复相见!” 沈意欢的话里没有一丝波动,她不会给同一个人伤害自己两次的机会。 也不会在一个坑里跳两次。 “可是夫人,将军他真的很不好,求您了夫人,您去见他一面吧!” 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说出,将军已经接了圣旨,明晚就要赶去西北。 若是今日不见一面,来日,以将军的状态,上了战场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 待离开京城去了西北,将军这辈子再想与夫人见面,恐怕就真的成了奢望。 “夫人,求您了,您就当可怜可怜将军吧,他什么都忘了,他只记得以前,夫人,将军伤了您。 可他,还是大周的将军啊,您就当,就当是以一个百姓的身份,可怜可怜他,见他一面,好吗?” 葛青满眼祈求的看着她,一想到宋巍将自己伤成了那样,他里恨不得绑了沈意欢,送到将军的床上去。 可他知道,将军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若是他真的动手,将军真的就与沈氏没有和好的希望了。 葛青话刚一说完,白桃就跳出来呵斥, “你闭嘴吧!京城百姓多的是,想见宋将军的人,自然也不少,我们家小姐没时间,也没有兴趣。” 白桃恨恨的瞪着他,以前小姐对他们都不薄,可葛青还不是一样只护着宋巍。 如今宋巍不好,跟她们小姐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跑来为难她家小姐? 街道上很空,也很静,一点点动静就能引人注目。 沈意欢听着压抑的呜咽声,眼尾扫过不远处的拐角,目光沉沉浮浮。 几息之后,化作一声叹息。 她知道,宋巍就藏在那里。 毕竟,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袍子,哪怕是一角,她都不会认错。 抛开人品不谈,宋巍确实是个好将军,哪怕是有她的钱财支持。 可他也没有生了贪心,没有把那些钱据为己有,而是将那些银子用到了该用的地方。 若不是他们之间有一段糟糕的婚姻,或许,她会很尊敬他。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单靠天时地利人和,将士们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建功立业还需要有真本事。 她恨宋巍的朝令夕改,恨他对自己的伤害,却不否认,是曾经的他,拉着她她走出了那段阴霾。 爹娘弟弟死后,毫不保留带给她快乐的人,唯有他! 人无完人,他犯了错,却只是伤害了她与韫儿。 与旁人无关! 抛开情爱单看他,他也算不上十足的恶人。 毕竟,京城里比他差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 论私,他曾将自己从深渊里拉了出来,而她当时,少女怀春,确实是动了心。 论公,他是大周的镇北将军,他有功劳,他是百姓心中的英雄。 她也是被将士们保护的一员,她还没那么恶毒,希望他命丧黄泉。 她只是,不爱了! 并非就要人去死! 尤其是,二十五岁的宋巍,身体里住着那个爱她爱到不能自拔的少年。 她不希望他死,他活着,才是对大周有用的。 他活着,余生才会痛不欲生,才会一寸寸体会,她曾被他伤的有多深。 让他疼,才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可让她再去见他,她不知道该如何用如今的心绪,去面对十八岁的他。 那个对她一片赤忱的少年! 所以,此生不复相见,是他们最好的告别! 想了想,她抬脚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望着拐角处,声音平静,温柔,就似以前,他出征时她的呢喃叮嘱那般, “民女祈愿宋将军保重自身,战无不克,福寿绵长,夫妻和睦,子孙昌盛!” 沈意欢对着拐角处盈盈一拜,再起身,面色一片轻松。 幸好,她没有成为,记忆里母亲的样子,没有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还能心平气和的恭祝宋将军旗开得胜! 往后余生,她只是沈意欢,她爱的是十八岁的少年郎。 如今她告别,祭奠的,也是曾经的那个少年郎。 有始有终,不枉当年的付出,他们之间也算是圆满了! 拐角处的男人,听着她如此平淡的将他放下,似有肋骨被打断,如同被抽了筋骨的虾子一样,弓着背靠在冰冷的青砖上,一下又一下的撞着自己的额头小声呜咽。 他紧紧握着双拳,胸膛激烈的起伏,泛白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喉咙里滚动的话,最终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不等他喘口气,压下那股寒意,只听的沈意欢又道: “葛青,回去吧,你家将军是大周的将军,已经不再是我沈意欢的夫,理应以大局为重!” “夫人,求您了!”葛青不想放弃,可也不敢真的伤她,只能跪在地上磕头求她。 沈意欢脚步顿了下,目光扫过拐角处,只淡淡一句,“请转告宋将军,弃我去者,不可留!” 这句话,像是将溺水之人擂入深海的当头一棒,将宋巍浑身的力气都抽干。 他转身背对着墙,双手紧紧捂着嘴,眼睛空洞的望着灰蒙蒙的天,任由自己的心疼到麻木。 直到那一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街头,宋巍才缓缓站起身子,从拐角出来,目光落在跪地不起的葛青身上。 嘴角划过一丝比哭还难看百倍的苦涩。 他知道,他彻底失去她了。 “嗯~呵~” 痛苦让他再也压抑不住的呜咽出声。 葛青听着身后的动静起身,看着将军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满是心疼。 “将军,您怎么在这儿?” 他不知道将军来了多久,也不知道将军听到了多少。 将军与夫人,曾经那么要好,如今这般结局,实在令人惋惜。 “将军,夫人她……”葛青欲言又止。 () xs。xs 第128章 英雄 “罢了,是本将军负了她。”宋巍抬手制止了他。 不,是二十五岁的将军宋巍,负了她。 而十八岁的宋巍,是如此的爱她。 是热烈而不顾一切想要为她献上生命。是想要与她生儿育女,是想要一心往上爬,是想要给她登天梯的赤城少年。 他是如此爱她,可 她已经不再爱他。 他恨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可他又不能杀了自己。 他是宋巍,尚且还能护着她。 他若是死了,她就只能受尽别人的欺负。 不,他不能死,他欠她的还没有还完,他凭什么一死百了,让她一人带着韫儿艰难度日? 葛青看着他佝偻下的身子,拳头紧了又紧, “将军,您是大周的英雄,兄弟们心中的大哥,就算夫人她 …… 葛青顿了下才又说:“属下等人也一心追随将军。 还望将军振作起来,带兄弟们去西北建功立业! 将军,西北的兄弟们都等着您呢,你不可一直消沉下去啊!” 听着葛青的话,宋巍忍不住笑出声来,“呵……” 英雄吗? 人人都说他是英雄,可其实一开始,他只想成为她一个人的英雄! 他努力了这么久,他用心钻营,一心一意渴望建功立业,拼着命往最前面冲,只为了能被上头的人看见。 只求能有一朝,出人头地蟒袍加身,能为她求得诰命,让她做那世上最幸福的娘子。 可明明就在,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时候,他没想到,二十五岁的宋巍会这么混蛋。 弄丢了他的娘子,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毁于一旦,让他再次到了一无所有的地步! 十八岁的宋巍,为了娶到沈意欢可以不顾一切,可以不要命的拼。 可是如今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惩罚自己,才能对的起当初的那些努力? “是我,都怪我,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自爱~” 宋巍又哭又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他明明该庆祝娶到了心上人啊,为什么面对的会是这般的荒唐…… 此时的宋巍,像是一个迷路的孩童,每走一步,双腿不知道该迈向哪边? 可这一切于他而言,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毕竟那些伤害再收不回来。 大年三十早上,韫儿穿着厚厚夹袄,站在远处指挥大家贴春联儿。 “白桃姑姑,右边再高一点!” “好!” 白桃说着,将福字往高处贴了贴。 沈意欢将将自己裹在杨妃色斗篷里,笑着站在一旁,看他们忙忙碌碌的折腾。 这是她带着韫儿出来过的第一个年,一定要热热闹闹的。 “小姐,前院儿的红灯笼都挂上了。” 兰叶手里提着一串儿灯笼进来看着白桃在贴对联,忍不住笑,“白桃,速度不错嘛,比我还快!” “那是,有少爷在这儿指点我,哪里能不快!” 白桃说着话从椅子上跳下来。 脸上洋溢着笑容,“我们韫儿少爷越来越能干了!要不是韫儿指挥的好,这对联哪里会贴的这么正。” “嘿嘿,白桃姑姑别这样说,人家会骄傲的!” 韫儿嘴上说着,眼睛却很真诚的告诉大家:“快夸我,快夸我!” “哈哈哈,少爷,你真是要笑死我,你也太可爱了吧!” 兰叶说着,过来捏了捏他的脸。 “兰叶姑姑,别弄乱了我的头发,一会儿还要去拜神呢!” 韫儿撅着嘴,小手顺着发丝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好好好,奴婢不摸了还不成,少爷长大了也知道爱美了!” 兰叶笑着,将一串灯笼挂在门的两边。 主仆忙碌了大半天,才将所有的房间都装扮好。 贴好门神对联儿,沈意欢牵着韫儿来到了小祠堂。 沈意欢将韫儿改了沈姓,如今他们母子也算是沈家二房的人了。 她将贾氏和沈文轩的牌位放在了小祠堂里。 往后,他们这一房,就要从韫儿这里开始了! “韫儿,这里供着的,才是我们的亲人,磕头!” “知道了,娘!” 韫儿看了眼排位上的名字,乖巧的磕头,并没有多问什么? 沈意欢看着懂事的儿子,心里默念:爹,娘,女儿不孝! 这么多年,一直对娘曾经的疯魔耿耿于怀。 不曾想过,娘心里到底有多痛苦。 如今真相大白,女儿自请将韫儿作为二房的嫡子,以后为爹娘供奉香火。 爹,娘,女儿 会好好活着的。 就像爹爹娘亲在的时候那样,带着韫儿快乐的活着。 “娘亲,别哭,韫儿会一直陪着你!” 韫儿看着她红红的眼眶。 小手伸过来,轻轻拍着沈意欢的背心,眼里全是担忧。 “好孩子,娘没哭!” 沈意欢将他抱进怀里,“娘只是,想自己的娘了!” “娘,想娘了哭一哭没事的,没人会笑话你。” 韫儿仰头看她,伸手给她擦眼泪。 “儿子自己想娘也哭过,去老师家住的第一个晚上,儿子想娘想的睡不着,长安兄就钻进我的被窝,陪着我一起哭。” “他说想娘不丢人,他第一天住老师家的时候,也是想娘,想的偷偷在被窝里哭过。” 沈意欢听着他稚嫩又诚挚的话,鼻子一酸,深呼一口气,抱着他起身,“娘没哭,大过年的哭什么呢?” “娘啊,就是高兴!” 高兴什么呢? 或许,是高兴,她没有像娘一样,沉溺在回忆里出不来,丢下孩子不管吧! 也或者,是高兴,自己能将韫儿带在身边,是京城里唯一一个和离,还带走了儿子的女人。 “嗯,过年我也高兴!” 韫儿双手抱着沈意欢的脖子,“娘,韫儿以后,都陪你一起过年,都让你高兴!” 沈意欢笑笑没有说话,韫儿总归会长大,只要长大,就会离开她。 怎么可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呢! 但是此时此刻,她知道儿子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就够了。 “好啊,走吧,我们去看看,你兰叶姑姑她们的饺子,包的怎么样了!” “嗯,一会儿还要放鞭炮!” “是,娘买了好多烟花鞭炮给你,今儿就让你放个够!” “娘你真好,谢谢娘!” 韫儿在沈意欢脸上贴了一下,“娘,放我下来吧,别累着您!” 沈意欢看着白桃过来的身影,摸了摸他的小脸,随即将他放下。 “怎么样了,都准备差不多了吧?” 沈意欢一边替韫儿拉好衣裳,一边随口一问。 “小姐,都差不多了!” 白桃的声音不对,脸色也不太好。 沈意欢目光瞥向一旁的宝琴,“韫儿,跟宝琴姐姐去你院子里,让她哄着你睡一觉养养神,不然晚上守夜你可熬不住。” “少爷,跟奴婢走吧,晚上奴婢陪你一起放烟花!” “好,娘,白桃姑姑,那我去睡觉了!” “嗯,去吧!” 沈意欢笑笑,朝他摆摆手道。 “说说吧,又怎么了?” 沈意欢走进屋里,坐在椅子上,眸子里浸着冰,问。 “小姐,是沈夫人,她在门口非要请您回去过年,说是老夫人病了,闹着要见您呢!” 白桃压低了声音,皱眉说。 () xs。xs 第129章 画像 沈相府上,福康院里。 “母亲,意意那丫头说,她一会儿就来了!” 史氏以为,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嫡母亲自去请人,是将沈意欢架在火上烤。 让她不得不妥协。 同时,也想趁着沈意欢这次回来过年,她跟老爷之间缓和一下关系。 她娘家都派人传话了,说她兄长最近遇到点麻烦,需要老爷出面帮着解决。 要不是这般,她怎么可能亲自去请那个小贱人。 “这就对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意意一个姑娘家,如今又被和离,她日子也不好过。 你作为她的嫡母,是该大度一点,让她回来家里,也好过在外头受气。” 沈老夫人说着,对给了史氏一个满意的眼神。 或许是最近养的好,沈老夫人的脸色比之前要好看太多。 “母亲说的是,我琢磨着,等意意来了,您也给她提一提,找个门第合适的人家,让她嫁过去。 总比她这般带着孩子当寡妇要好得多。” 史梅香眼睛一转,忍不住又琢磨起沈意欢的婚事。 按计划,她这会儿应当是进了祁家,自己被那老东西压了才是。 怎的还喜气洋洋的贴对联儿呢?难不成韩氏哪边出了岔子? 沈老夫人听她提起沈意欢的婚事,眼神闪了闪,“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去吧!” 她娘家有个侄儿,早年间妻子病故了,再没有娶。 意意这孩子长得好,过年的时候倒是可以提一提。 史梅香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抿了抿嘴,应了一声“是”,就回了自己院子。 “史梅香,你干的好事!” “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了,你要是不想在这儿待,就滚回史家去,不要再作妖了行吗?” 史氏本想回房让人打听一下,韩曼儿那蠢货是不是失手了。 怎料,她刚一回院子,就被沈文渊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老爷,您 怎么了?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 今儿可是大年三十儿,您就就这么骂我?您知道我刚刚干嘛去了吗?您就这么骂我?” 史氏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刚刚去景阳胡同请你的好女儿回来过年了!” “我亲自去请的,我这个名义上的嫡母跑去请她一个小辈,老爷,我做的还不够好吗?” 沈文渊听她哭诉,眼里没有一点疼惜之情。 有的,只是疲惫与不耐烦。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气问道:“史梅香,我不跟你说这个,我且问你,我书房里的那幅画呢?” 一听沈文渊提起画,史氏眼里闪过恨意,偏过头嘴硬道: “老爷说的什么画,妾身不知道!” “你不知道?史氏,你看看,我脸上写着傻子两个字吗? 我的书房,除了你进去收拾过,除了你能将那画拿走,还有谁敢动?” 他双手紧紧钳住史氏的肩膀, “你告诉我,那幅画被你拿到哪里去了? 只要你把画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否则,我” “否则什么?”史氏一把甩开他的手,“否则你又要休了我,是吗?” “沈文渊我告诉你,你一辈子也别想再看一眼那幅画了。 你不是想要画嘛,我告诉你啊,那画,被我撕碎了,烧了。 就像那贱人的尸骨一样,已经化为灰烬,你再也不可能见一面!” 她眼里涌出疯狂的恨意与浓浓的不甘,看到沈文渊脸上的痛意,她得意又解恨的说道: “怎么样沈相沈大人,这个答案满意吗?” “啪——” 沈文渊闻言暴起似的,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贱妇!” “你就这么恨她,那是我准备还给意意的东西。” 沈文渊眼眶猩红的盯着她,“你怎么如此恶毒,你为什么,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那是我能还给意意,唯一的东西了。”沈文渊指着她,胸口上下起伏,五官扭曲到变形,似是被气的狠了。 “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般对她,史氏,你简直毫无人性。” “死人,她是贱人吧!”史梅香冷笑。 “她明明就是贱人,她霸占文轩,勾引大伯哥,让你对我冷言冷语这么多年。 我没有将她挖出来鞭尸,都算我仁慈了!” 史梅香捂着脸,豁出去似的咒骂,“你骂我恶毒,你又算的上什么好东西?” “那幅画被你藏在书房这么多年,是不是每每看到时,都在后悔没能睡了她呀? 你冷落我这么多年,日日与妾室姨娘厮混,你都不肯回我的院子。 是不是,无数个思念那贱人的夜里,你都对着她的画泄身啊! 沈文渊,论无耻,你才是最无耻的那个吧?惦记死去弟弟的妻子,你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还还给意意,你别为自己的低劣找借口了好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沈文渊后院里的妾,多多少少都长的肖似贾氏那贱人,都与你的嫡亲的弟媳妇相似吗?” “你 史梅香,你竟敢口出污言,你的教养呢?” “你简直一派胡言!”沈文渊胸口一起一伏,指着她骂。 “我口出污言,你做得,我就说不得吗?” 夫妻到了这般地步,史梅香压根就没想给彼此留脸面。 她守活寡真的守够了! 沈文渊又气又臊,恨不得将她的嘴拿针缝上。 “史梅香,我跟她清清白白,你休要污蔑她。” “怎么,这就护上了,我还有更难听的话没说呢,我要是说了,你是不是要杀了我呀?” 史梅香背对着门框,看着沈文渊,眼里涌现滔天的恨意。 “贾氏那狐媚子,没少勾引你,你也没少对着她春心萌动。 看得上吃不上,她勾引的你夜不能寐的日子还少吗,沈文渊,你们才是贱人!” “你们就是一对奸夫淫妇,你们活该被浸猪笼,你才是与弟媳勾搭成奸的贱人。” “贱妇,你该死!” “该死!” “啪啪啪啪!” 史梅香刚一说完,,门外就冲进来一个身影,一把将她扇倒在地上,边骂边压着人,左右开弓的打了起来。 “你才是贱女人,你们夫妻都贱,你们才是贱人!” “你凭什么骂我娘,你又算什么好东西?” “啪啪——啪——” 沈意欢眼里噙着泪,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响。 直到打的手都麻了,她忍着恨四下扫了一眼,疾步拿了架子上放着支窗户的叉竿,对着史氏又是一顿猛抽。 “沈意欢,我是你嫡母,你敢打我你会下地狱的。” 史梅香一边左右扭着身子,尽力不让她打到自己的脸,一边口出狂言。 “下地狱是吗?就算我会下地狱,我也会拖着你们所有人的。”沈意欢眼里满是恨意,手里的叉竿几乎甩出了残影。 打得史梅香嗷嗷直叫。 “贱人,你娘就是贱人,你也是小贱人,怎么样?你们有本事杀了我呀!” 史梅香破罐子破摔,她就不信,沈文渊能眼睁睁看着沈意欢打死她。 “史梅香,你刚刚从茅厕里吃过饭嘛,你的嘴怎么这么臭。” “我娘究竟怎么得罪你们了?若非我爹爹救了沈文渊一命,如今守寡之人应当是你才对! 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敢如此诬陷我娘亲!你这种人就该死了下油锅被拔了舌头。” “你是贱人,你是罪人,你们夫妻都是罪人!” 沈意欢怒不可遏地吼道,手中紧握着那根叉竿,不断地挥舞着。 每一下,都带着浓浓的恨意,无情地抽打在史氏的头上,脸上,胳膊上背上。 而史氏则是被她骑在身下逃窜不得,满屋子都是她惊恐万分的尖叫声。 沈文渊紧张地注视着沈意欢打人的凶猛模样,心中充满了担忧。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刺激到她,导致她旧病复发再次咬人。 他清楚的知道,这么多年。 沈意欢内心深处有着太多的委屈和不甘,而这些情绪需要一个出口来宣泄。 史氏这般,也算是她自找的下场。 沈文渊的放任,沈意欢的怒火,史氏的狼哭鬼嚎,充斥整个院子里。 “快,拉开她们!” 沈知节赶来时,就看到平日里端庄的母亲,正被自己的庶妹压着打。 又气又心疼的冲了进来。 () xs。xs 第130章 拆台 “意意,你 简直太粗鲁了,你身为女子,可知,殴打嫡母是什么下场?” 沈知节从来都是谨言慎行、循规蹈矩,重视家族礼仪之人。 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庶妹拳打自己的亲母? 要不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他深知不能对女人动手,他指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妹。 沈意欢瞥了一眼将史氏护在怀里的堂兄。 目光扫过一旁的沈文渊,心说老子不怎么样,儿子倒是比他有人性的多。 沈文渊不想儿子知道自己与二房弟媳之间有任何瓜葛。 连忙出声,“意意,你不是要去看你祖母吗? 快去福康院吧,你祖母她就盼着你来呢,别让她等急了。” 沈意欢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好啊,我正好也有话要对祖母说。” 沈意欢话一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沈知节看她不回自己的话,甚至对父亲也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眉头皱了皱,扶着史氏远远跟在她后面。 “意意,你终于来看祖母了?” 福康院里,沈老夫人似乎没有看见史氏的狼狈,亦没有看到沈知节这个嫡长孙的怒容。 只一心惦记着,沈意欢来府里看她,今年可以一家团聚。 “是,大伯母今儿个特意来请我,我自然不敢不从。” 沈意欢微微颔首,她对沈家所有人都已经失望透顶了! 哪怕是这个曾陪伴了自己,照顾自己几载的祖母。 “沈意欢,你究竟有没有教养,你在乱喊什么?” 沈知节皱着眉头,他知道自己这个庶妹顽劣,可没想到她这么无法无天。 殴打嫡母,在祖母这个长辈面前说话傲慢无礼,阴阳怪气。 这简直就是大不孝。 史氏跪在一旁,捂着脸哭泣,“母亲,求您为我做主,我没法活了啊。大年三十被一个庶女打成这般,偏偏老爷还纵容,我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史氏头发散落着,浑身的衣裳皱巴巴的哭泣,看的沈知节一阵心疼。 “娘,您快别说气话了,祖母是最最讲道理的人,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再说,庶妹这样子骄纵恶毒,不敬长辈,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 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品行要端正,若是放任庶妹一直这般,坏的可是沈家所有女儿的名声。” 不愧是沈文渊的儿子,一捧一贬就让沈老夫人变了脸色。 沈文渊低着头,眉头紧锁一句话也没说。 史梅香听着儿子的维护,眼里一闪而逝的狠厉。 她就不信,老夫人会为了一个被男人赶出来的破鞋,拂了知节这个嫡长孙的脸子。 “呵~” 沈意欢轻笑出声。 她将所有人的脸色看在眼里,笑着上前一步,目光盯着沈知节, “沈小大人不说,我差点就忘了,我来沈相府上,可不止是看祖母这一件事。” 这话一出来,屋里几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沈文渊一脸担忧,沈老夫人疑惑,史梅香则是暗暗心跳。 刚刚儿子提起她的婚事,这贱人就阴阳怪气的。 该不是,韩氏那蠢货暴露了,将她供出来了吧? 不等她担心许久, 沈意欢就抬脚,一步步走到史梅香面前,“大伯母,我的婚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史梅香一个字,对上沈意欢似笑非笑的眼神,样儿子身后躲了躲,“我才懒得操心你。” 说罢,史氏就心虚的低下了头。 这个小贱人,一言不合就发疯打人,可比贾氏那贱人难缠多了。 “娘~”沈知节看到他娘闪躲的眼神,疑惑的叫了她一句。 可史氏却装没听见,低着头不予回应。 沈意欢见状,瞥了一眼史氏披散下来的头发,“怎么,这就怕了?” “大伯母好心为了找了媒婆,急着将我嫁入祁家给鲁国公做第三任续弦,我还没谢谢你呢,大伯母真是看得起我啊! 祁家这般高的门第,亏得大伯母惦记着我,让我一进门,就能给一众祁家儿女当祖母。 我若是嫁入了祁家,这辈分属实是有些高了。” 沈意欢说着,看了眼脸色铁青的沈文渊,故作姿态的问沈知节,“ 哎~这样一算的话,我是不是跟祖母平辈儿了?以后叫了沈小大人,是不是该叫你一句侄孙呀?” 沈意欢漫不经心的说完,目光落在沈知节脸上,看得他一张脸由白变红,由红变青,由青变黑。 “母亲,庶妹说的,可是真的?” 沈知节转过脸看着他娘,声音带着颤抖问。 沈知节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善良慈爱的母亲,会将沈家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哪怕,这个女子是庶女,可那也是从丞相府出去的。 更何况这些年,爹爹并没有多照顾她,如今庶妹被人和离,作为娘家人,该给她撑腰才是。 而不是急着将她推出去。 对上儿子质疑的眼神,史氏白着脸摇头,“不是,不是的,不关我的事,是她胡说。” 沈知节闻言,点点头,“不是就好,那祁家……” 沈知节说到一半顿住,他做不来背后说人的事儿。 目光再次看向沈意欢,似乎再说:看吧,不是我娘做的! 沈意欢几乎要被他的天真逗笑了。 见史氏不承认,她也不再强求,只冷笑道:“你与韩氏接头联手,想着二人共同对付我,将我送去鲁国公府当国公夫人。 首先打算的是,找人假扮劫匪,将我掳走,直接送去鲁国公床上。 到了那个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进了祁家的大门,想出来那可就难了。 如此一来,大家都知道我被劫匪带走了,京城再查无此人。 我就只能顺着你们的算计,顶着烂臭的名声祁家后院里任人欺凌。 最后落得一个不得好死,尸骨无存的结局。 可惜啊,我这人好静,不怎么出城凑热闹,是以,你们也就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于是你们就又换了法子,开始了明着来使坏,找了媒婆来我门前,准备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我被祁家盯上了是吗? 大伯母,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不和你接触,你对我还是这般热心,为了让我嫁去祁家,让你费心了!” 沈意欢面色平平,声音淡淡的,似乎在讲别人的事情。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做过,沈意欢,你别想冤枉我!” 史氏依旧不承认。 可沈意欢也只是淡淡一笑, “大伯母,我不是来逼迫你承认的,我是来送证据的。 你承认与否,都跟我没有关系,你高兴就好。” 听她说到证据,史氏这才慌了,她手指紧紧抓着衣裙,眼神慌乱闪躲。 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心里有鬼。 沈意欢转身,对上沈知节羞愧难当的表情,也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反而是走到沈老夫人面前,一脸认真的看她, “祖母,我承认幼时曾得你照顾,可这么多年,我没有来打扰大伯一家和和美美的日子。 也算是还了您几载的养育之恩,只是往后,恕我不孝,不能常来看望祖母了!” 她今天就是来拆台的,谁也别想在将她架在火上烤。 () xs。xs 第131章 长女 “意意,你在胡说什么?” “这里是你的家,你不在祖母身边,你还能去哪里?” 沈老夫人一听她这话,连忙出声,她已经打算好了,等正月娘家来人,她就给意意找个好去处的。 到时候,她这个主角儿不在家,那可怎么好? 沈意欢听到她的话,眉头微挑,看来祖母是打算一直装傻到底了。 可她现在,并没有跟他们所有人骨肉情深的意思。 沈意欢觉得,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再次重逢,她还因为祖母曾经对自己的好,眼眶湿润。 可待她知道了祖母对待母亲的态度,以及父亲的身份并非沈文渊时。 她对祖母所有的孺慕之情,全部在一刹那消散殆尽。 如今在看她时,只觉得她与沈文渊史氏等人,并无甚区别! 甚至,身为母亲,祖母她对自己的小儿子,太狠! 罢了,话既然到这份儿上了,祖母还不想坦诚布公,那她也不必藏着掖着。 索性一次性解决完了,也省的她们三天两头扯着亲情的大旗膈应她。 想到此,沈意欢神色微冷,目光清凌凌看她, “祖母,我爹娘既然不得祖母承认,一成亲便是在小镇隐姓埋名的过日子,那我作为他们唯一存在世上的女儿,自然也不会赖在沈家。 毕竟父母的意思,我作为他们的嫡长女,也不能违背! 爹娘生活的小镇,才是我的家,沈相府上,是你们大房一家人的家,而非我沈意欢的家。 小时候是迫不得已,受祖母照拂,如今我已经到了这般年纪,再留在这里也说不过去,且 我留在这里,会碍了别人的眼。 ” 沈意欢的话,让沈老夫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知道了以前的那些事情。 可她那时候确实是为了儿子考虑啊! 如果不是贾氏出身低微,如果不是她没用,怎么可能会让昭儿落水淹死? 若是一个有手段的世家贵女,怎么可能会护不住一双儿女? 直到这一刻,沈老夫人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不觉得史氏的陷害是错。 反而将贾氏的柔弱善良视为最没用的东西。 看沈意欢固执的神色,她想解释,“意意,不是那样的,祖母之前” “我知道,祖母只是看不上我娘出身低微罢了。 其实,祖母也没有错,毕竟人往高处走,祖母不愿意接受一个没有娘家撑腰的儿媳妇儿,孙女也是能理解的。” 沈老夫人还想解释什么,却被沈意欢打断。 “只是,我娘已经死了,还是以那样凄惨的方式死去的,不是吗?” 沈意欢眸子里闪过一抹忧伤,“祖母,到此为止吧,我不会逼着你们将史氏怎么样,可,我也不想,与沈家大房的所有人,再有瓜葛。” 沈文渊听到这话,一脸悲痛的看她,“意意,不是那样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可” 听着沈文渊的忏悔,沈意欢无动于衷,只淡淡说道: “祖母是想我爹爹娶一个京城的女子成亲,比如,你娘家侄女儿就很好。 哪怕爹爹因为身份,注定是见不得光,可祖母还是想让他娶一个厉害的妻子。 因此,哪怕他舍身为国,他的妻儿也可以有娘家庇护,过的很好。” 想到自己的娘亲,那个曾经温柔似水的女子,沈意欢低声笑笑,哑声道: “因为我爹不听话,忤逆了祖母,就活该他的子女被欺负,被折辱,这就是他不孝的代价,不是吗?” “当然,祖母得知我弟弟死了的时候,得知二房只剩下我一个独苗苗的时候,也算是生了怜悯之心,将我养了几载。 也或许,祖母是怕我疯起来毁了大房,所以才会将我带回乡下,日日陪我拜佛念经,想让我改了性子也说不定呢。” 沈意欢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讲故事似的,将沈家大房所有人的卑劣,暴晒在阳光下。 沈知节第一次听到沈意欢说这些,眼睛有着不可置信。 本想开口问一问爹娘祖母,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不等他开口, 却听的她又说道:“我爹爹救了大伯,救了皇上,完成了他的使命,也算是死得其所。 大伯好心,在我爹死后,因为怜悯,或许是因为愧疚吧。 将我娘,连带着我们姐弟接了回来,可大伯母却连同府中小妾,一步步的设计,逼死了我娘。 鼓动,纵容府中善妒的小妾,以至于,让府中妾室,害死了我弟弟,害死了我们二房唯一的香火。 所以祖母,恕我没有办法自欺欺人,跟你们大房所有人生活在一起。 原谅孙女儿不孝,无法抛下杀母之仇,与仇人共处一室,营造美好和谐的假象给祖母。” 沈意欢再说起这些,依旧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她深吸一口气,眼睛蕴着水雾,直直对上沈知节震惊的双眼,清冽的出声, “所以,沈小大人现在知道了吗?我不是庶女,我是二房唯一幸存的血脉。 我也曾爹娘的掌上明珠,沈家二房的嫡长女,原本,我们一家四口在小镇上也曾生活得安逸自在。 可就是那一年,大伯来了边关,不自量力的撞上了敌人。 爹爹为了救他,为了救贵人,永远埋身在冰冷的泥土中,不得全尸! 就是因为,我爹爹长了一张,跟大伯一模一样的脸。 就因为,我娘亲产后虚弱心性不稳,就大伯当成了依附的稻草。 所以,她被你的好母亲,人前端庄的沈夫人,伙同妾室一步步的,逼疯了,又刺激她发疯似的自虐,虐待我跟弟弟。 最后,我娘彻底疯了。 到底是让你母亲如了意,因为我娘,真的自己把自己杀死了! 所以,小沈大人,我该喊你一声堂兄,你该谢谢我,否则,当初死的就是你爹,守寡的就是你娘。 而我自己,则是爹娘的贴心女儿,而非如今疯魔般的女子,沈意欢!” 沈知节听着她这话,浑身像是浇透了凉水一样,冷冰冰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意欢面无表情,故作没有看出沈老夫人眼里的痛色, “所以,祖母放弃了我爹爹,成全了大伯的青云路。 既然大家当初各有选择,那么,就该为了当初的选择,一条道走到黑。 而不是,时过境迁之后,再来追求什么圆满。” 他们若是圆满了,那爹爹娘亲,昭儿的仇该找谁去报? 沈意欢眼眶里含着泪,“大伯,我不求你杀了她为我娘报仇,你就该知足!” 她冷眼看着一旁的史氏,话里的恨意让史氏一旁的沈知节打了一个冷颤。 沈知节看着自己的父母,眼睛闪过希冀,他不信,他不信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父母,背后居然这般龌龊。 他跪着向前,爬到沈老夫人的床前,“祖母,意意说的这一切,可是真的?” “真真假假,都已经成为过去,堂哥若是有心,自然会知道曾经的一切,远比我现在说的还要可怕的多。 只是不知道,堂哥查到了真相以后,会如何面对你的好母亲,还有这位,好父亲呢!” “沈意欢,你 你是魔鬼吗?” 史氏听到这话,真的怕了,她怕看见儿子失望的眼神。 她怕自己的儿子,会讨厌她! “我若是魔鬼,第一个拉下地狱的,就会是你!” 沈意欢说完,转身看着沈老夫人,“祖母,恕孙女不孝,无法与您一起守岁了! 我们二房,以后就不在跟大房掺和到一起了。 毕竟,我怕自己有朝一日,会不声不响的死在大房的后院里,如我娘那般,如昭儿那般,死的不明不白!” “祖母就当我随我娘一起死了吧!毕竟沈家的族谱上,本就没有二房!” 沈意欢无视大房所有人的脸色,转身出了福康院。 直到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她的眼泪才顺着脸颊落下。 史氏,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有时候死了,才是一了百了! 活着,众叛亲离,生不如死,那才是最难的! “娘,儿子来接你了!” 沈相府外的巷子口,韫儿与兰叶,白桃三人,正站在那里等她。 “哎,娘就来!” 沈意欢仰头,将那些陈旧的记忆压下去,也将那一抹软弱的泪水挤了回去,眉眼弯弯的朝着韫儿他们大步走去。 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史氏,咱们走着瞧。 我娘遭受的痛苦,你不尝尝死了,那多可惜! 大年三十,她与沈家大房彻底决裂,从今往后,她就是沈家二房的嫡长女了! () xs。xs 第132章 烟火 除夕晚上,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京城仿佛被一层绚丽多彩的光幕所笼罩。 距离景阳胡同不远处的街道上,一处酒楼的门前,摆了一整排的烟花。 左膀看着主子不紧不慢的放烟花,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主子,宫里已经催了一回了,您要是再不去,万一皇上生气了怎么办?” 可萧暮宸却依旧不紧不慢的,眼里藏着别人看不清的深情。 只静静望着景阳胡同的方向。 “是啊,万一皇上的人顺着查出来什么,您这般隐藏的心头好,岂不是暴露了?” 右臂看着主子这般,也有些不理解了。 不是一直怕皇上他们知道吗? 怎么这个时候还不怕了,反而在这里大张旗鼓的放起烟花来了? 对于二人的催促,他依旧是充耳不闻,不疾不徐,直到将所有的烟花放完,这才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 “怕什么?” “皇兄看了我与你们一同在这边放烟花,只会更加认定,我对你们情深根种,怎么会怀疑其他?” 萧暮宸说完,心情很好的转身,抬脚往宫里的方向而去。 哪怕不能与她一起守岁,他也要将最美,最绚烂的烟火送给她。 待来年除夕,他一定会与她一同守岁,同她一起欣赏这漫天的烟火。 左膀右臂抿着嘴,脸色瞬间黑成了炭。 敢情大过年的,主子还不忘利用他们一把。 “去了宫里,记得好好配合,今晚可有场大戏要唱。” 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左膀右臂咽了咽口水,迫于威胁答应道:“知道了主子!” 真是越来越愁了,大过年的就这样子,今年一整年,那他们还不得总背着锅过日子? 两人瞬间蔫了吧唧的,跟在萧暮宸身后,奔赴下一个剧场。 景阳胡同里,好多人都站在院子里欣赏着烟花。 甚至很多百姓都开了大门,站在院子外面看着漫天的火树银花,璀璨夺目。 “哇,好漂亮的烟花呀,爹爹,娘,好大的烟花,好像是牡丹花呀……” 门外,孩童嬉笑声,大人互相问好,随着烟花的升空,一同发出阵阵惊叹。 “娘,快看,那边的烟花真的好漂亮啊!” 韫儿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一朵朵绚烂的烟花,激动的直跳。 沈意欢身披着斗篷,回了儿子一个笑脸,顺着他的目光抬头仰望。 只见五颜六色的焰火在夜空中绽放,时而像盛开的花朵,争奇斗艳。 时而如闪烁的流星划过天际,时而似飞舞的彩蝶,翩翩起舞。 每一朵烟花都在空中炸开,释放出无尽的美丽和力量,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小姐,也不知道谁家买的烟花,居然这般漂亮。” 白桃与兰叶等下人,也齐齐聚在院子里,仰头欣赏夜空中的绚烂烟火。 “都快放一个小半个时辰了。”兰叶赞同的点头,“看这大手笔,不是哪位郡王,就是皇子府,不然,谁能在除夕夜放这么久的烟花。” 听着她们二人的对话,沈意欢目光望着烟花升起的方向,心说看烟花升起的方向,似是在附近的街道上。 小半个时辰的烟花,这般耗费财力,一定是出自权贵之家。 普通人不一定有渠道,能买到宫廷特有的烟花 正想着,突然,“嗖——”的一声,小院儿上空骤然一亮。 “啪——” 随着声音在小院儿上空响起,一支硕大的牡丹花盛开在景阳胡同的上空。 将沈家院子以及周围的几家照的如同白昼一样。 “哇,好像天要亮了一样,真漂亮!” “天呐,这像是宫里的牡丹烟花吧,没想到咱们这儿居然也能看到。” “是呀是呀,太难得了,今年可真幸运! 以前我还是听我爹说过牡丹烟花,那还是当今太后娘娘寿宴上放的时候,他站在宫门口远远瞟了一眼,没想到在自己家门口,也能瞧上宫里的烟花。” “可不是,多幸运啊我们,这烟花离的这般近。 我们小时候,肚子都吃不饱,哪里心思看烟花,现在的孩子,命比我们好。” “你说的是,我还记得那时候,过年就割二两肉回来,啧啧,我们也算是熬过来了。” “你这算啥,我那时候才叫一个惨呢……” 大门外,妇人凑在一起,三三两两又在忆苦思甜。 而院子里的几人,则是仰头望着一朵接一朵的牡丹,在头顶炸开。 “娘,好漂亮的牡丹花呀!” 韫儿看到烟花在小院儿上空炸开,忍不住兴奋回头看沈意欢,小跑着靠近她,“娘,您怕了吗?儿子帮您捂着耳朵!” “好,韫儿真乖!” 沈意欢顺势蹲下身子,伸手揽住韫儿,与他依偎在一起,看着头顶上空一朵朵炸开的绚烂烟火。 默默道:来年,她定能放下过往,带着爹娘的希望,快乐的活下去! 烟花声此起彼伏,你来我往的像是争奇斗艳般,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母子二人看了许久,直到阵阵烟花声淡了下来,才依依不舍的回屋守岁。 沈意欢与韫儿坐在火炕上,白桃兰叶等人麻利的放了小炕桌,端上一道道香味儿十足的年夜饭。 沈意欢隔着窗户,看着外面偶尔炸开的烟花,指着对面的空位笑道:“你们俩也坐。” “今年除夕守岁,我们只管开心,不管那些虚礼,你们俩也不要太拘束。” 兰叶与白桃闻言,两人四目相对,双双笑着躬身行礼“是,小姐!” “奴婢跟宝琴她们说了,让他们自行安排,守值的护卫也都是轮流吃年夜饭的。 今晚值夜的几人,明儿会让他们喝酒补上的。” 白桃说着,给韫儿盛了几个饺子,“少爷,吃个饺子,招财进宝。都是芝麻核桃馅儿的。” “还有这个糖汤年糕,少爷最喜欢吃的,除夕吃年糕,祝少爷年年高升。” “小姐,吃块鱼,年年有余!” 兰叶看白桃照顾韫儿,也拿起筷子帮着沈意欢夹菜。 “吃口八宝饭,来年五谷丰登不缺粮食不缺钱。” 夹了菜,又倒上温好的酒,“小姐,来,奴婢祝您来年开开心心,祝少爷学业有成,更进一步!” “谢谢兰叶姑姑,谢谢白桃姑姑!”韫儿端起自己面前的糖水,一本正经的举杯。 沈意欢看着兰叶与白桃耍宝,笑着看她们, “来,新年快乐来年,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 “小姐说的对,越来越好!” 几人说着笑着,吃着,屋里一派祥和。 可沈家大门外,宋巍一身戎装,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酸酸涨涨的。 他伸手捂住脸,他不想承认,自己又哭了。 他不想相信,二十五岁的混账,将十八岁的他求之不得的梦想弄丢了。 “嗯~呜~” 宋巍弯着腰,一手捏着胸口,喉咙里溢出来一声声的呜咽。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好想求她回来,好想杀死这个罪魁祸首。 可他又舍不得死,他死了,别人欺负她们母子的时候,他会更难过。 “将军,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葛青看着他痛苦的无法自拔,忍不住出声催促。 () xs。xs 第133章 白发 “葛青,我好想她~” 宋巍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他缓缓地佝偻着身子,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被一股无形的重压击倒。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滴落在脚下的青石砖上。 每一滴泪水中都包含着对沈意欢深深的眷恋。 以及,对二十五岁自己的痛恨和无尽的厌恶。 那些他们曾经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如今竟已成为无法触及的回忆。 这些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似一把刀子,一下又一下凌迟着他的心。 明明,他已经拥有这世上最皎洁的月光。 可又被他弄丢了。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啊,意意是他费尽心血,苦苦求来的妻子。 让他这么放弃她,放弃自己,他实在办不到啊! 他今天就要离开了,可他还是幻想能再见她一面。 所以,他厚着脸皮就不顾一切的来了,他只是不想错过,她会出来见他的,这万分之一的机会。 明明,昨天,她那么明确的说过,她不想再见他。 可他还是卑鄙的想着,或许,她看他一眼,就会心软,就会再给他一个机会。 就会原谅他也说不定。 “将军,您……” 葛青手握成拳,他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将军知道自己对夫人做了什么时,难过的拿着刀直捅自己。 要不是天气凉,要不是他发现的早,等伤口感染了,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未曾有过心上人,也未曾有过与谁互许终身的经历。 也不曾经历如此刻骨铭心的感情,自然,无法理解将军这般小心翼翼为哪般? 若是真放不下,进去抢了人不就好了? 军中那些老大哥挂在嘴上的一句话,那就是床上给人伺候舒坦了,女人保准变成温顺小绵羊。 但凡女人闹脾气,那就是在床上没给人伺候好。 也就将军这般性子。 若是换了别人,抱着睡一觉,保准没这么多破烦事。 可他又不敢违背将军的意愿,将人捆了来给他睡。 左想右想,葛青挠着头皮,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 “将军,您心中既然如此想见夫人,何不求夫人出来,与您相见一面呢?这样一来,您也能安心出发啊!” 葛青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向前,准备抬手敲响大门。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及门板之际,一个低沉而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骤然响起:“住手!” 宋巍紧咬牙关,满脸痛苦之色,他艰难地开口说道:“不……不要去打扰她。我……是我 没有资格 再见她。” 他的声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石压着,显得异常沉重和无力。 葛青脚步顿住,内心一阵无语。 他可算是明白了,男女这回事,不牵扯还好,一牵扯起来真是麻烦死了。 幸亏,他没女人。 “将军,你怎么这么别扭呢,逮着人一顿睡,不就啥事儿都没了?” 宋巍苦笑着低头。 睡? 他连见她都不敢,他又怎么敢亵渎她? “我……没脸见她,我更没资格见她,我还有什么勇气,求她出来见我一面呢!” 十八岁的少年,心里眼里都没有那么多的算计。 唯有一腔热血,那就是拼杀出一个前程来,供她一世无忧! 可前程有了,她却被弄丢了! 葛青抬起的手又放下,“将军,可是您这般迟疑,也不会有结果啊!” 再说,不多时间天就要亮了! 要是被周围人看见将军的满头银发,又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以前,他从来不信,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感情会深到这般地步。 会因为失去谁而瞬间白头。 可自从看着将军只因为夫人昨日的一句,“弃我去者,不可留”。 就将自己折磨成这般模样,一夜白头,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对感情不开窍也是有好处的。 这世间感情,唯男女之情,难评啊! “嘭——” 突然,远处的天空升起一朵烟花,葛青看着烟火升起的方向,便知道是城外有人在催了。 抿了抿嘴,劝他尽快离开。 “将军,再不走,就被人发现了……”葛青还想说什么。 却见宋巍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上前一步,对着大门躬身,“意意,对不起!” “我替二十五岁的宋将军,向你道歉!” “是宋将军糊涂,是宋将军不识好歹,可 宋巍却依旧将你放在心里。” “意意,我知道,你不会再原谅我了,对吧?” 宋巍躬身站在门口,头久久不愿意抬起来。 眼泪滴落在青砖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眼前的路面也变得模糊起来,看不清楚轮廓。 就如同,十八岁的宋巍,看不清楚二十五岁的宋巍,为何会将自己的心头好弄丢一样。 葛青看他迟迟不动,心急之下,拉了把宋巍的胳膊, “将军,耽误不得了!” “再耽误下去,皇上知道了会怪罪将军的。” 既然到了这般地步,还是先做好皇上交待的事情最好。 至于夫人……总归,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牵扯着,也不算是没有关系。 “好,出发!” 宋巍哽咽着,含糊不清的从牙齿缝里吐出三个字。 三个字一出口,宋巍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肩膀肉眼可见的耷拉下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做出这个决定,他费了多大的力气。 葛青闻言,才松了一口气,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递给他,“将军,给!” 宋巍看着葛青递过来的小包袱,忍着痛哭出声的冲动, “葛青,我宋巍,终于 ……亲手将她推开了!!” 说着,他眼睛一闭,挥手将包袱从墙上扔了过去。 心里默念:意意,这是十八岁的宋巍,能为你做的,让你不讨厌的,最后一件事了。 以后山高水远,再见一面,还不知是何年何月,但,这是他自认为,她会需要他做的一件事了! “走……呵!” 宋巍声音里带着哭腔,翻身上马后,寒风凛凛,扬起的白发同他呜咽的声音,一同被淹没在寒风里。 他给她的,不止是他所有的钱财,还有他亲手写的和离书。 有了这封和离书,她就再也不属于他,再也不是冠夫姓宋的宋夫人了! 无论二十五岁宋将军怎么弄丢的她。 但是他是十八岁的宋巍,只要意意想的,他都会尽力去满足她。 哪怕,亲手奉上和离书,还她自由,那也是十八岁的他来还。 可一想到他千辛万苦求来的妻子,被他亲手送上了和离书,他的心还是疼了,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一样似的,又酸又麻又疼,疼的人直叫人无法呼吸。 “驾——” 马鞭高举,宋巍感觉有什么在与他的身体剥离一样痛苦。 他红肿空洞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视线一片模糊。 前路漫漫,再也不会有人,牵肠挂肚只为他这个人。 “意意,我是如此爱你,可我又那般伤你。 我好爱你,我正热烈的爱着你,可你,早就被我伤透了心,再也不会爱我!” 马蹄声阵阵,将他的喃喃自语带进了尘埃里。 意意这一生之路,本就坎坷不平,她将自己这一生之中唯一一次的勇敢,给了他。 可是,被他辜负了! 她曾笑着问他,若有一天,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该怎么惩罚他? 他曾回:那就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吧! 她笑笑不语,云淡风轻的说道:“死有何难?” “难得是活下去,不得安生的活下去!” 如今,他算不算得到了报应,辜负了她的真心,没有报应宋将军,却报应到了十八岁的宋巍身上。 这,比吞一万根针,都让他痛不欲生。 () xs。xs 第134章 选择 大年初一早上,韫儿穿戴一新,小辫子上还扎着一朵小红花。 随着宝琴等人一起,过来给沈意欢磕头。 “娘,新年好,儿子给您拜年了!” 韫儿跪在地上,认认真真的给他娘磕头拜年。 宝琴等人也是一一来到正堂,给沈意欢磕头拜年,道一声新年好! 沈意欢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的喜庆,拿起手边的压岁钱,“韫儿,过来!” “娘~” 韫儿应了一声走过来,打眼瞧着他娘手边的压岁钱,抿着嘴直笑。 过年最让他欢喜的事,莫过于有拿压岁钱和玩炮仗了。 “给,你的,娘也祝我的韫儿,从上一条平坦路,千贤万圣所通行。” 沈意欢笑盈盈的给了韫儿一个红封,上面是她亲手画的吉祥如意纹。 “谢谢娘,孩儿定会不负娘的期许!” 韫儿拿了压岁钱,恭恭敬敬的行礼感谢,小小的人儿,瞬间像是长了一岁般。 故作姿态的老成模样,叫人有些心酸。 可余生路还长,坚韧的毅力与冷静的心性才是他对抗一切意外的底气。 虽然叫人心疼,但也很好! 拜完祖宗牌位,府中下人给主子磕完头拜年,接了红包之后。 就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初一早上吃的东西各家都是差不多的,糖汤年糕,红枣莲心糕,肉粽,枣泥糕,豆沙粽,板栗糕等。 还有一些各自喜欢的面食,早饭过后,就是年初一才有的“兜喜神”。 韫儿一吃完饭后,听着外面街上闹哄哄的声音,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兜喜神。 “娘,韫儿饱饱了!”韫儿说着话,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沈意欢,他好想出去兜喜神。 “嗯,娘也吃饱了!”沈意欢笑着放下筷子,“一会儿该去兜喜神了,你们想不想去?” “想!”兰叶第一个应声。 “少爷,一会儿奴婢带你一起去兜喜神。” 听到兰叶的话,沈意欢笑着开口, “兰叶喜欢凑热闹,那你就带着韫儿去兜喜神,其他人若是想出去热闹,也出去转一转,左右今儿家里也没什么事情。” “好,谢谢小姐,那奴婢就去了!”兰叶眉眼弯弯的道完谢,又低头对韫儿说道: “少爷,走,奴婢带你去添件衣裳,外头天儿冷!” “嗯!” 韫儿点头,“娘,白桃姑姑,那我们去了!” 沈意欢笑着看他们出去,又添了一句, “去玩吧,记得叫阿大陪着你们一起去。” “知道了娘!” 韫儿应了一声,就随兰叶去了。 沈意欢刚刚用完早膳,鼻尖上有几颗细小的汗珠,一身杨妃色的衣裙,将微微泛红的脸色衬托的更为诱人。 沈家的下人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嗑着瓜子说着闲话,松弛的像弄堂里的老嬷嬷。 脸上一片喜意,一点都不像是卖身为奴的样子。 “夫人给咱几个的年钱,比去年整整多了一倍,加上去年一整年的月钱,我不但攒够了棺材本儿,就是养老,没啥大问题了!” 粗使婆子嘴上还挂着瓜子皮,一脸得意的说着。 众人听着她的话,也都连连点头,小姐心善,给他们的银子从来都是往多了给。 哪怕做错事,也是罚他们重新改过,将事情做的更好,并不会随便扣他们银子。 见众人都是一脸赞同的神色,婆子“呸~”的一声, 吐了口瓜子皮,拍拍落在新衣裳的碎屑,又道:“你说这女人啊,一辈子究竟图个啥? 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我跟了我男人一辈子,伺候男人养育儿女。还要受婆婆气,打成亲起就没穿过新衣裳,也没吃过几顿好饭。 好不容易熬死了婆婆,熬死了男人,我以为,自己能享几天福了,哪里知道,儿子天天念叨,谁的老子娘去了哪家做嬷嬷填补家用,谁的老子娘,给儿子留下了多少家底儿。 帮着他娶了媳妇儿,我却没享的了我婆婆活着时一天的福。” 杨婆子说着,眼眶红了些许,“我将自己卖身为奴,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哪里知道,小姐心善,比爹娘儿子都指的住。 病了给请大夫,干活给发月钱,过节给吃好吃的。 一年四季穿的体体面面,你瞧,不过是给少爷扫扫院子,我头上都有簪子戴了。” 杨婆子的儿子出了名的不孝顺,当年杨婆子来景阳胡同时,不说是逃难的,可看上去,那也和逃难的差不多了。 来了这里后,第一次吃米饭,她撑的半夜睡不着,那是她第一次因为吃太饱而睡不着。 可大家谁也没笑话她,有人给她煮了山楂水,有人陪她在院子里走步消食。 时间久了,杨婆子才后知后觉,她来的主家,是一家什么样的好人家。 下人不欺生,主子也大方心善,只要干好份内的活儿,坐在日头下打盹儿,也没人说什么。 “我们呐,好好活着呗,跟着小姐,只要小姐在一天,我们就饿不着,冻不着。” 一位头发花白的婆婆,吃着软糯的糯米糕说。 “说的是,小姐在,我们就不会饿着冻着,来,为了我们的好日子,干一杯!” 杨婆子说着,将自己酿的粗粮酒倒上,几人说说笑笑,碰杯。 沈意欢站在窗外,听着里面几人的闲话,嘴角微微上扬。 看吧,这世上,总有人会因为一饭之恩,记得别人很久! 也会有人,因为吃的太饱,就忘了曾经饿肚子的滋味儿! 她仰头看着天空,听着偶尔的一声炮仗炸响声,心里默念,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新的一年,她的人生,也将翻开新的序章,重新开始! “小姐,和离书奴婢已经收起来了,那些银钱怎么处理?还有宋将军的信……” 白桃看着沈意欢的脸色,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宋巍突如其来的示好。 “收着吧!” 沈意欢歪头看她,“十八岁的宋巍,罪不至死!” 沈意欢意有所指的话,让白桃心定了下。 “奴婢知道了!” 只要小姐不是心软就好,今儿一早收到管家送来的东西时,小姐一直没有反应。 她还真怕小姐又对宋将军软了心肠,往后再被他们伤害。 沈意欢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他是韫儿的父亲,他留给韫儿的东西,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再说,宋家家底儿本就 不厚,宋巍将大笔的银钱都给了他们母子。 宋老夫人,韩曼儿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再加上宋老爷子的外室,宋倩这个疯疯癫癫的没有耳朵的怪物在家里闹腾。 宋家人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白桃看着沈意欢脸上的浅笑,到底将他满头白发的事情瞒了下来。 小姐与宋将军这般,也挺好! 小姐有韫儿,宋将军有韩氏,以及韩氏所生的孩子。 当初各自都有了最合适的选择,那就该遵守规则。 大过年的,就不说出来惹她烦恼了! () xs。xs 第135章 冲突 又一日。 张老太傅门外,韫儿刚与张伯他们告辞后,准备回家,就听得一道刻薄的声音响起, “宋浮光,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会也是跑来张老太傅府上拜年吧?” “我姓沈,我不姓宋,我来这里是给老师拜年的!” 韫儿看着他,客气的应了一句。 转身就对阿大说道:“阿大叔叔,我们回去吧,娘还在家等我呢!” “少爷请上车。” 阿大瞥了一眼沈敬安,心说这孩子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眼里的恶意不加掩饰 还是先带少爷回去比较好。 沈敬安看到韫儿要离开,立马拦住他冷嘲热讽,“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这么没有礼貌?” 韫儿眉头皱了皱,“你是何人,拦路又是为何?” “呵,小杂种,你连我都不知道?”沈敬安满脸恶意的盯着他,“我叫沈敬安,是沈家的嫡长孙,现在知道了吗?!” “让开,我娘不让我跟没有教养,张嘴闭嘴就是脏话的人浪费口舌。” 韫儿小拳头握着,他师兄们都是君子,从不出口成脏。 但他也知道,小杂种是脏话,并不好听。 “让开,你挺横啊!”沈敬安仗着身高嘲笑他, “你娘不守妇道被宋家赶出来,我祖母好心去接她,她反而闹的我家不得安宁。 大过年的将我祖母打伤不说,还挑拨是非,让我祖父休了祖母,如今我祖母一病不起,我祖父还与她置气,依我看,你娘就是个狐狸精。” “你胡说!” 韫儿听他这样骂自己娘,小脸气鼓鼓的看着他反驳,伸手去推他。 “我娘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娘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祖母要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我娘怎么可能会动她?” 韫儿才不傻,他娘一般都不会跟人计较,若是娘出手,一定是有人先惹了娘。 “呵,你娘没有教养,果然也没有将你教好,你牙尖嘴利又能怎么样,你跟你娘还不是被宋将军赶出来了?” 沈敬安被他推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闪过狞笑,“你还敢说自己姓沈,我还你就是跟你娘一样贱,姓贱好了! 你这种没有父亲的野种,也配跟我一样姓沈?” “你还敢推我,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推我?” 沈敬安伸手,想要去打韫儿,却被阿大提前预知,将韫儿抱了起来。 “你闭嘴,我才不是” 韫儿借着阿大的身高,俯身瞪着他,小拳头紧紧攥着,恨不得下去与他打一架。 “才不是什么?”沈敬安没还上手,心里极度不满的反问,“不是野种吗?那你爹呢?你怎么不跟爹姓?跟你娘那个贱人姓呢?” “你胡说,我娘很好!” “我娘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娘她姓沈。” 韫儿带着哭腔,“阿大叔叔,我们回家!” 韫儿扭头扑到了阿大的肩头,眼泪滴落在他的衣裳。 看的阿大直心疼。 可他一个下人,这会儿也没办法去将沈敬安打一顿。 只得压着怒气说道:“沈小公子,小小年纪,还是积点口德为上。 我家小公子不似沈小公子这般口齿伶俐,却也是张老太傅看重的学生。” “今天的事情,我会一字不落的告诉小姐,沈小公子好自为之。” 阿大说完,将韫儿抱进马车,转身就让车夫驾车往回走。 “切,废物,就知道躲~” 沈敬安冷笑着切了一声,习惯性的抖着腿。 丝毫没把欺负韫儿的事放在心上。 阿大透过窗子瞥了一眼,目光落在沈敬安身上,他身边没有大人陪着,只带了下人过来张老府上,一看就是冲着拜师来的。 他就不信,这般口出污言不会传到张老耳朵里。 他陪着少爷在张老太傅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张老大人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韫儿,口出恶言之人,是在折损自己的福报。 你且等着,不出三日,沈敬安他一定会倒霉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位陈公子与韫儿关系匪浅,可是很护短的。 且他与张老之间的关系又非比寻常。 若是他知道了少爷被沈敬安这般欺负,他一定会帮少爷出气的。 “阿大叔叔,真的吗?” 韫儿闻言坐直了身子抬头,“阿大叔叔,我也好想痛快的骂他,可是我嘴好笨,我骂不出来。” “我娘明明很好的,不是他说的那样,韫儿,也不是没有爹的孩子。 更何况,我有娘就很好了,我不需要有爹。” 韫儿说完,低着头心想着,他其实说的也对,爹爹不喜欢他。 喜欢韩氏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娘很爱自己啊! 娘一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韫儿没有爹爹也没有关系。 他还有阿潇叔叔,要是实在想爹爹了,他可以跟阿潇叔叔一起呆一呆,感受一下被爹爹疼的滋味儿。 阿大看着韫儿故作坚强的小脸,拳头紧了又紧。 小姐将少爷教的多好,凭什么沈家的孩子要这般羞辱他? 说白了,沈敬安和韫儿还是有血缘关系的。 看着沈家的那车远去,沈敬安得意的“呸”了一声。 “呸,什么东西啊!” 他将衣裳拢了拢,心说今儿回去跟祖母说了,他将那小贱种收拾了一顿,祖母一定会高兴的。 祖母一高兴,肯定会好好夸他的。 沈敬安得意的想着,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张老府上的下人出来迎接他。 一旁的下人看着紧闭的张家大门,心里直发慌。 “少爷,张老今儿是不是不在府上?” “嗯~”沈敬安疑惑的看他。“为何这么说?” 下人指着紧闭的大门,“按理来说,张老大人府上拜年的人应该会很多。 怎么大门紧闭,没一个人出来迎接我们呢?”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沈敬安看了他一眼,“臭规矩可真多,让小孩子自己来拜师,我来了居然不开门。” “真是烦死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省的站在这儿吹冷风。” 沈敬安打了个冷颤,忍不住催促道:“你去,上去敲门,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少爷!” 沈敬安身边伺候的人立马上前去叩门,“啪啪啪——” 很快,门内传来一声, “谁呀?” 紧接着,大门从里面打开,门房看着沈家的下人问。 “你有什么事?叩门做什么?” 门房似乎没看到沈相府的那车一样,故作不知的问。 “这位小哥,小人是沈相府上的,我家小公子前来拜师,还望小哥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 () xs。xs 第136章 拒收 门房出来一看是他们,瞬间冷了脸色,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老大人说了,先让你家公子回去将德行修好了再来,否则,以你家小公子这般不修口德之人,老大人他是不会收的,请回吧!” 话一说完,门房就“啪”一声,将大门关上。 “哎,小哥,麻烦你看清楚,门口的马车是谁家的再拒绝,我家公子可是沈相的嫡长孙!” 沈家的下人不死心,对着大门喊了一句。 门房听到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摇头嗤笑, “呵,我家老爷说了,德行不行,天皇老子来了也不收,没事儿就回去吧,别在外头乱吠。” 门房斥了一声,摇摇头就不再理会他。 本来嘛,老大人被老爷念的烦了,就想着多收一个学生的事儿,多一个也不多。 收了沈相的孙子算了,免得老爷一直在他跟前念叨,磨的他耳朵疼。 谁知道,沈相这孙子,一点儿沈相父子的风骨都不曾有。 言行粗鄙,站没站相,一脸倨傲自大样儿。 老大人都没机会考验他,他自己倒是先露了馅儿。 再者说,老大人多看重沈浮光这个小弟子啊,就连他们大宅的人都有所耳闻。 夸起来那可是可着劲儿说好听的让老大人高兴。 更不用说,那位神秘的陈公子,还与浮光少爷成了忘年交。 今儿这沈小公子,若不是在大门口羞辱了沈浮光,怎么可能会错失这一次良机? 这人啊,啧,管不住嘴,还能干成什么大事儿? 本来老大人就不满老爷拿着他的名头去还人情。 如今正好,沈敬安自己把自己的机会给作没了。 书房里,张老大人看着儿子,直到盯的他面皮子一阵阵滚烫,才冷哼一声,“哼,这就去你给老子举荐的好学生?我看你是嫌弃你爹我活的太久了吧? 这般顽劣不堪,你也敢推到老子面前来,你呀,不然就脱了官袍回家种红薯吧,免得有朝一日,心盲眼瞎,识人不清,惹祸上身。” 这话,可就重了。 张大人连忙跪在地上, “父亲,儿子知错了,只此一次,往后再不敢烦扰父亲。” 张大人差点气死。 他好不容易将老爹请回来过个年,本想着,沈知节的儿子,怎么着也该和他爹差不多的品性。 哪里知道,一个小小孩童,居然和市井泼妇一般。 羞辱父亲的爱徒,将他老人家气的不轻, 还让他一把年纪了,要被父亲当着下人的面训斥。 “父亲,儿子这就去修书一封,将前因后果告知沈大人,绝了他拜师的心思。” 张大人说到这里,看了眼他爹的脸色,想了想,又添上一句,“爹,沈敬安无端辱骂浮光的事情,儿子也会一字不落的告诉他,让他好好教一下沈敬安,什么是规矩。” 这一番话说完,张老大人脸皮才舒展了些,挑眉看了他一眼, “哼,赶紧滚!” “以后少来烦我!” “是是是,儿子这就走,这就走,再不会打扰您老人家了。” 张大人看他虽然不爱搭理自己,但明显心情好了起来。 心说,这沈浮光果然得老爷子喜欢。 看来,以后他得靠着那小子,哄住老爷子才是。 否则,他爹一把年纪,长途颠簸去了乡下,他怎么放心的下。 “哼!” 张老大人冷哼一声,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可惜沈相父子一世英名,居然养出了这么个忤逆。 可惜了! 浮光这孩子年纪虽然小,可他极有悟性,若不是怕沈氏那里说不通。 他早就将这孩子送去师兄那里学点儿真本事了。 张家大门外,沈敬安还一脸得抱着胳膊,心里头想着回永安书院的事儿。 沈相府的下人吃了闭门羹,满脸怨恨的走到沈敬安身边,添油加醋的说道: “少爷,他们说 说是不收您,让先回去!” “凭什么不收?”沈敬安厉声呵斥道。“我祖父可是沈相,你没告诉他吗?” “奴才告诉了,可人家说了,就是不收沈相府的人。 少爷,您可是沈相府的嫡长孙,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张家也是可笑,不过一个臭教书的罢了,居然还敢拒收少爷这个未来的栋梁之才。” “哼,那是,将来有他们后悔的时候。”沈敬安说着,又问: “他们可还说什么了?” “少爷,我不敢说。”那下人犹豫了下,目光微闪着,故意勾起他的兴趣。 “你直接说就是,本少爷又岂是那般不明事理之人。” 听到这话,那人才低声说道:“张家的人说,不修口德之人,他们不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不收!” “他们还说,让少爷滚回去学好了道理再来。” “混账,你不想活了吧你?” 沈敬安闻言,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瞪着他痛骂。 “少爷,这话是张老府上的人说的,可不是奴才说的,奴才哪里敢这般说您呀,奴才可是一直向着您的。” 下人一边奉承他,一边不怀好意的提议, “要不然,咱们先回去再商量。要奴才说啊,还是永安书院好,少爷在哪里不是学的挺好吗? 永安书院那边,少爷也算是佼佼者,哪里值得跑来京城受这个闲气呀?” 一经怂恿,沈敬安果然越来越不耐烦,下意识的跺了下脚, “烦死了,我就说了我在那边书院读书就挺好,都怪他们,非让我回来。” “走吧,正好趁这个机会,我跟爹爹说一说,过完年还去那边书院读书,也省的被他们狗眼看人低。” 沈敬安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就告诉沈知节的是张大人府上的人,瞧不起他们丞相府,所以才拒绝收他这个学生。 可不是他自己的原因。 一想到这个,沈敬安眼睛滴溜溜一转,“哼,张家不过一个破落户罢了,我祖父可是丞相。 还敢给我脸色看,还还敢骂我没有教养? 连沈浮光那样的狗杂种他都收,可见,他也没什么大本事。” 沈敬安骂骂咧咧的,听的下人心里直发笑,可脸上却依旧一副心疼他被拒绝的样子。 “少爷说的是,快上车,这冷的天,可别冻坏了少爷!” “他们不收就不收,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少爷在永安书院照样能学的好。”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沈敬安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越发觉得来张府就是一个错误。 “走,回家!” “是是是,少爷您坐稳了~咱们马上出发!” 沈相府的下人哄着他进了马车,就往相府的方向回去了。 而景阳胡同,阿大正在跟沈意欢汇报,在张老府上碰到沈敬安,且与韫儿故意起了冲突的事。 () xs。xs 第137章 大礼 “小姐,是沈敬安主动挑衅少爷的,是小人无能,没能为少爷出口气。” 阿大一板一眼的讲完了全程,忍着怒气又添了一句。 那沈小公子,也着实太无礼了些。 “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大过年也别闲着,去找他们吃酒玩去。” “是,小姐,那小人下去了!” 既然小姐知道了,那就有小姐出面,阿大也顺从的离开了。 “小姐,要不要咱们去沈家找人说理去?” 兰叶一听韫儿被沈家的人欺负了,忍不住就想去找他算账。 白桃闻言,眉头皱了皱,觉得有些不妥。 刚要说什么,就听的沈意欢说: “我们此时上门,他们一定会倒打一耙,将沈敬安的故意挑事,说成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 就算我坚持让他道歉,也不会让他有什么大的损失。” 她没说的是,她前脚刚将史氏暴打了一顿,京城里的那些长耳朵,肯定有所耳闻。 这个时候,史氏就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她再上门,只会显得他们更可怜。 而她沈意欢,则是嚣张跋扈,不把沈相等人 放在眼里,成了没理的一方。 人们会习惯性的同情先示弱的那个人,一旦她此时去沈家讨一个公道。 所以,沈敬安辱骂韫儿一事,不能就这么贸然找上门去。 她凝神想了一会儿,突然又开口, “我记得,沈敬安之前是在永安书院读书的,怎么又跑去张老府上呢?难不成,是 在永安书院呆不下去了?” 沈意欢说着,若有所思的瞥了兰叶一眼。 兰叶立马心领神会,眼里透着激动说道: “小姐,奴婢这就去查,一定给他查个底朝天!” 沈意欢闻言,点点头道:“嗯,记得找靠谱的人去,能花钱解决的事情,就花钱去办!” “小姐的意思是……”兰叶疑惑看她。 “你去城外找几个乞儿,给他们一笔钱,再拿些吃的给他们,让他们跑腿去打听就行。 大过年的,我不想你跑出去遭罪,这天儿多冷,窝在家里才舒服。” 听到这话,兰叶的嘴角像是被钩子勾着一难压。 “小姐,奴婢命真好,有您这么疼我。” 兰叶说着,上前抱住沈意欢的胳膊,“小姐放心吧,有您这么惦记着奴婢,奴婢一点都不冷。 这事儿,奴婢一定找几个靠谱的人去,将那沈敬安在书院里的一切,事无巨细的打听清楚。” 沈意欢拍拍她的胳膊,“去吧,出门的时候,记得穿暖和!” “好的小姐!” 兰叶说完,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白桃和沈意欢。 “小姐,沈敬安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他能说这话,一定是有人教唆的。” 白桃说着,想起了史梅香那女人的阴暗。 心说沈敬安这么骂小姐与韫儿,一定是她颠倒黑白说了什么。 “沈敬安今年都九岁了,可不是什么小孩子。” 沈意欢指节敲打着扶手,九岁的孩子可什么都懂了。 “走吧,我们去瞧瞧韫儿,沈敬安的事情,暂时不急! 待兰叶那里有了消息,我们再做打算不迟。” “少爷一定难过极了,小姐您去看看少爷,陪他说说话,奴婢去厨房里看看,做点儿少爷喜欢的点心去。” “好啊,那你去吧!” 沈意欢摆摆手,与白桃分开,朝着韫儿的院子里走去。 谁敢动韫儿一下,就别想让她善罢甘休! 无论沈敬安背后唆使的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 养心殿里,地龙烧的正热,金黄色的小铜炉子上,一股浓浓的酒香正朝着四周晕染。 “小九啊,听闻你喜欢的那女子,已经嫁人了?” “如今过的怎么样?你对她,可还有感情?” 皇上捏着棋子落下,看都没看九王一眼,似是无意说起一样。 萧暮宸捏着棋子,指头紧了紧,故作轻松道:“皇兄,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再提那些,有什么意义?” “哦~” 皇上浅浅应了一个字,就不再开口,似乎是一心想要赢了他似的,只顾着在棋盘上围堵拦截。 一向能摸准皇上心思的萧暮宸,此时也有些猜不透,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真的查到了什么?还是说,他只是在诈自己。 两人默契的在没有说话。 只除了两人你来我往的落子声,就是炉子上的酒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你三哥前几日,送来了一份鲁国公贪污受贿的罪证,以及祁家嫡系,旁支等子弟霸占百姓良田,伙同山匪一起强抢民女之事,此事,你怎么看?” 萧暮宸闻言,立马想起了那天大雪中与她相遇的事情。 皇兄如此问,倒是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皇兄,弟弟只会打仗,京城里的这事儿,弟弟不如皇兄通透,弟弟不敢妄加揣测。” 皇上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父皇曾叮嘱我,让我照顾好你,让我不要将利刃伸向手足血亲。 老三送来的证据,要不是朕知道他的性子,都要怀疑,他哪来的本事,拿到了那么多证据。 话说到这里,朕其实也想趁着老三递上来的罪证,动一动祁家。 可,朕若是动了祁家,就是动了太子的根基,你说,皇兄要不要动祁家?” 皇上面色如寻常一般,不等他回答,又道:“太子资质平庸,朕再怎么弹精竭虑,他依旧是烂泥扶不上墙。 可朕的一言一行,就是底下臣子的风向标,若是祁家覆灭了,那么李家,常家,都会受到波及。” 李家是皇后母家,常家是太子妃的母家,而太子妃的母亲与皇后的母后,同出祁家。 这几家的关系,错综复杂,可不是一般的世家。 皇上说到这里,再没有往下说,只静静看着萧暮宸,许久才又开口,“小九,依你之见,皇兄该不该动祁家?”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太子,值不值得他保住。 萧暮宸眸子微闪,拱手道:“无论皇兄做什么决定,弟弟都一如既往的支持。 弟弟在外征战沙场,就是为了让皇兄稳坐高台。 若是连动一个臣子,皇兄都要再三斟酌,那弟弟会觉得,是自己没有本事,没给皇兄争来绝对的自由与权威! 皇兄是天子,皇兄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止。” 无论如何,祁家敢将主意打到她身上,就该死。 更何况,祁家的罪状证据确凿。 萧暮宸不说自己支不支持皇上动祁家,只说他永远站在皇上这一边。 态度之坚定,让皇上心里感动的同时,又坚定了要铲除祁家的决心。 皇上说着,落下一子,将萧暮宸的后路堵死,才又笑道: “你给皇兄送这么个大礼,朕也不让你亏着。 你去告诉你三哥,抄家所得,户部得七分,给你的北临大军送三分。” 萧暮宸闻言,心尖儿颤了颤,舌头抵住下颚,复又开口,“皇兄,您这话,弟弟有些不明白,不是三哥送来的证据吗?怎么最后还便宜了弟弟我呢?” “你呀……”皇上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炉子旁,盯着酒壶上的雾气,许久后才道:“小九,你是朕一手带大的,朕与你亦父亦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犹犹豫豫。” “是,弟弟谨记皇兄教诲!”萧暮宸装作不明白,只点头应了一声。 皇上转头看他许久,叹了口气,似乎对他的态度有些挫败, “去给你三哥传话去吧,祁家,按规矩办就是!” 皇上说完,摆摆手,大步出了养心殿,背着手朝后宫的方向去了。 萧暮宸紧随其后,对着皇上的背影微微颔首,“是,皇兄!” 按规矩办,那祁家可就少不了一个抄家流放之罪了! 门外的冷风吹来,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原来皇兄,早就知道了那证据,是他寻来的。 那么意意呢?皇兄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是她吗? 希望,皇兄不知道吧! () xs。xs 第138章 偏爱 沈意欢坐在床边,看着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的儿子。 眼里噙着心疼。 被子里的小人儿,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被子随着他的小声啜泣一抽一抽的,看的沈意欢心里钝疼钝疼。 被子里面,韫儿的眼泪顺着脸颊流过耳蜗,最后落在枕头上。 晕开一道湿漉漉的水印。 将他半个脸蛋儿都染湿了。 沈意欢看了他藏在被子里的轮廓许久,才压下心里的愧疚。 伸手轻轻拍了拍被子,柔声道:“韫儿,把头伸出来,别把自己憋坏了。” “嗯~” 被子里的人抽泣声顿住,有些慌乱的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可哪里知晓,眼泪越发不听话,他越擦眼泪越多。 像是小豆子一样滴溜溜涌出来,根本不听他指挥。 韫儿起初以为是阿大叔叔进来,也就没有注意,可她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娘亲。 娘亲要是知道他哭,肯定会很伤心的。 “娘,您怎么过来了?” 韫儿一边问一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鼻音很重,眼眶红红的,睫毛被眼泪湿成一缕一缕的。 眼睛半睁着,一滴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儿子刚睡醒呢,娘没有睡觉吗?” 韫儿借着揉眼睛的动作,连忙将泪痕用小拳头抹干。 他眼神闪躲着,故作坚强的样子,看的沈意欢心里一阵阵的泛酸。 她没有说话,伸手将儿子从被窝里捞了出来,抱在自己腿上,又拿小被子帮他盖住了一些。 “娘~” 韫儿将脸藏在她怀里,默默的流着眼泪。 沈意欢没有问,只是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轻轻拍着他,一下又下,直到怀里的小人情绪缓和下来。 这才低头, 怜惜的摸着他的脸蛋儿,“韫儿,在娘面前,你想哭就哭出来。 别藏着掖着,眼泪在别人那里换不来偏爱,但我是你娘。” “小孩子在娘面前,总是可以放肆一些,自在一些,甚至,可以更任性一些的。” 沈意欢下巴抵在儿子的头顶,轻轻拍着他的背心,“所谓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 “沈敬安他能对你口出恶言,是他教养不够,是他素质不佳,并非娘的韫儿做错了什么?” 沈意欢声音柔柔的说着,她的韫儿,从来不会像沈敬安一样,口出污言! 听到他娘这般说,韫儿抬头看她,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娘,可是他骂娘,还说娘是被赶出来的女子。” “我知道他再胡说,可是我还是好生气我不想他这样说娘,可是我知道,我打不过他。” 说到这句话时,韫儿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他不想别人骂娘,明明阿潇叔叔说,娘是这世上最勇敢的人。 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除了沈敬安,他还听见过别人说娘是被爹赶出来,是被抛弃的女人。 他们还说娘脸皮厚,说娘为什么不一根绳子吊死了去? 可是凭什么呀?他们怎么不去死? 凭什么要娘去死,娘又没有做错什么? 听到这里,沈意欢眼神微眯,她,是不在乎别人的言语。 毕竟,她们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 可韫儿不同,韫儿还是小孩子,他不能像大人一样,去反驳一些自己不爱听的话。 或者,面对比自己强壮的对手时,他没有办法讲道理。 也没有办法用拳头给自己讨回来一个公道。 若是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她顶多将人打一顿长长记性。 可谁敢在韫儿面前说三道四,那她就非要撕了他的嘴。 让他付出代价不可。 想了想,她认真看着儿子问: “韫儿,你信娘是被你爹爹赶出来的话吗?” 沈意欢看着他,声音柔柔的,等着他的回答。 “不信!”韫儿想了想,坚定的摇头。 他爹然来门口好多次,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可到底听了一些。 她娘怎么可能是被赶出来的。 明明是娘不想和爹爹在一起,因为爹爹有了韩氏。 才不是沈敬安胡说的那样呢! 闻言,沈意欢眼里闪过一抹欣慰,韫儿信她就好。 她目光悠悠望着空处,淡淡出声道:“夫妇有恩矣,不诚则离。” “我与你爹爹以前也是恩爱有加,只不过后来,中间有了别人,娘不愿意将就,所以才会带着你搬出来住。 其实,娘也可以将你留在宋家,可娘不想你留在那里受人冷待。 娘想带着你,让你每天都过的舒心自在。 而不是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心不甘情不愿的喊她娘,整日战战兢兢的不得快活。” 沈意欢摸了摸他的脸,犹豫了下,又说道: “娘爱你,你爹爹自然 也是爱你,只不过,他对你的感情,没有对别人那么浓,也不再是唯一罢了。 而是他将偏爱给了韩氏,父母妹妹的然后才是我们母子,因此,我们与他,没有了生活在一起的必需。 你现在想不明白没关系,等你长大,变成了大人,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你就会明白,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意欢没有想过瞒着韫儿什么,她推心置腹的解释,只是想要他知道,父母爱他。 哪怕是宋巍曾经的行为让人很失望,可韫儿还小,她不该让他从小在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 人生路漫漫,哪里能一直负载着仇恨向前呢? 那样该多累? 她这么多年,先是恨母亲不作为,不管他们,只记得情爱。 等她长大后,查到真相时,她心里的痛,比小时候恨着娘还要难熬。她经历过的痛苦,不想韫儿在重遭一回。 她的韫儿,当长成风光磊月的公子,而不是成日惦记父母之间的龌龊,永远抹不开眉宇间的愁绪。 韫儿懵懂的看着她,“娘,孩儿记住了!” 虽然现在不明白,但是长大一定会明白。 沈意欢看着他红彤彤的眼眶,摸了摸他的头, “记住就好,娘也不是被谁赶出来,娘与你爹爹和离,只是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上罢了。 别人的话,你无需放在心上,娘能带你出来,自然也会好好护着你,照顾你长大。 无论你姓什么,你的父亲都是宋巍宋大将军。 娘与他不再是夫妻,但他还是你爹爹。 娘离开他,也不代表他就不好,至少他在边关杀敌,保护大周的百姓,他做的都是大事。 在边关很多百姓心中,他是英雄,是保护他们不受敌人骚扰的好人。 当然,娘也是好人,只不过,两个好人不一定要组成一双好人。 各自分开成为一个独立的好人,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就像是夜空中的两颗星星,它们各自发光,照亮的却是同一条前行的路,一样有意义不是吗?!” 沈意欢很少将韫儿当做大人,与他这般认真的谈过心。 () xs。xs 第139章 教子 “娘,孩儿明白了!” 怀里的小人儿安安静静的靠在她怀里,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眼睛眨呀眨的,听到沈意欢最爱他之后,嘴角得意的翘了起来。 许久之后,才试探的问她,“娘,所以娘在爹爹与孩儿之间,选了孩儿对吧?” 问这话时,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欢喜。 “孩儿在娘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吗?”韫儿闻言,抿着嘴看她。 娘在他心里是第一重要的,他好想知道,娘会不会找个新爹爹给他。 然后他又变成不那么重要的人。 “当然,韫儿在娘心里,比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要重要! 在娘心里,没有什么比我的韫儿更重要的了。” 沈意欢说完,低头在他的小脸蛋儿美美亲了一口,“娘这辈子,最疼韫儿,最爱韫儿。” “嘿嘿,韫儿也最喜欢娘,谁都没有娘重要。” 沈意欢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笑了,“娘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韫儿,娘自然永远都是偏向你的。 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在娘心里都比不上韫儿之分之一。 所以,无论何种原因,无论何种选择,娘的第一选择,永远会是韫儿。 所以以后,有什么不畅快的事情,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都回来跟娘说一说,知道吗?” “嗯,娘,孩儿记住了!” “嗯,记住就好!” 沈意欢叹了口气,“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你打不过的时候,可以跑,可以借助外力让他吃亏。 可只有一点,那就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给他致命一击。 若是目前做不到,忍一忍,也是好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你总会有将他踩在脚下的一日。” 沈意欢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泪水仿佛承载了无尽的悲伤和悔恨。她一直以来都误会了自己的母亲,这种错误的恨意在心中萦绕多年,至今都让她无法释怀。 但同时,她对于母亲的埋怨也是真实存在的。 假如母亲能够将她和弟弟视为生命中的重中之重,即使猜到父亲遭遇了不幸,她也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深爱着她、需要她照顾的人——她的儿女。 她要是看重她和弟弟,就该为了一双儿女,与史梅香斗上一斗。 将弟弟护住,让她在这世上,还有爹爹之外的亲人在。 可娘亲的选择,却是最残酷的,因为在娘亲的心里,爹爹才是最重要的。 她与弟弟,是其次。 所以,娘才会心如死灰的放弃了自己,就那么死了,没了爹娘的她与昭儿,就如同野草一样,任谁都能践踏。 那一年的秋天,昭儿就那么死在冷冰冰的水里。 只留下她一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 不过好在,害她的仇人,正顺着她的心意,一个个的急着往死路上赶。 没能护住昭儿,是她年幼且无力,可如今的她,就是一头蓄势待发的母狼。 谁敢招惹她的韫儿,就别想轻易让她平息了怒火。 她一定会让他们一个个付出惨痛的代价。 “娘,在孩儿心里,娘也是最重要的。”韫儿小手抚上沈意欢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娘,孩儿长大了会好好照顾娘,不会让别人欺负娘的。” 他偷偷的想着,娘的偏爱给了他,那他长大了,也一定会坚定的站在娘身边。 真想尽快长大,好好护着娘。 “好啊,以后有什么事,就跟娘说,娘可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没有什么事情是娘解决不了的。” 沈意欢夸张的笑着,将眼眶里的湿润再一次挤回去,捏着韫儿的小脸蛋,心说护崽的母狼最是惹不得。 沈敬安,你就等着吧,这次不让你长记性,她沈意欢的恶名,可不是白担了? “小姐,少爷,刚出锅的点心,要不要尝一尝!” 沈意欢刚哄好了韫儿,白桃就提着食盒进来了。 盖子刚一打开,软糯的豆沙夹杂着蜜枣的香甜就充满了整个房间。 “呀,少爷这是刚睡起来吧?奴婢去打水,帮您擦擦脸,瞧这小脸蛋,红扑扑的。” “是,当 然是刚睡起来了! ”韫儿嘴硬道。 他可不想让娘之外的人知道,他刚刚在哭。 那可太丢人了! 就算是跟他要好的白桃姑姑,那也不行。 “是是是,少爷睡的真香,小脸儿红扑扑得,跟秋日里的蜜桃一样看着香甜可口。” 白桃也不揭穿他,只用温水淘了帕子,上前细心的替他擦干脸上的泪痕。 又帮忙梳好了头发,这才走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果茶,“少爷,快来,都是你爱吃的!” “好,谢谢白桃姑姑。” “娘,你也来吃!” “好!”沈意欢笑着应了,与白桃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再说什么。 韫儿走过来,牵着沈意欢的手走到桌边,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她,“娘你先吃”。 “少爷真孝顺!”白桃支着下巴看他,越看越觉得可爱。 “白桃姑姑你也吃!”韫儿闻言,笑着又拿起一块,给了白桃。 “嘿嘿,奴婢还没老呢,就享上福了!” “我们少爷可真好!”白桃接了点心,笑着咬了一口。 他们家少爷乖巧懂事又善良,多好的孩子啊,那沈敬安也张的开嘴骂人? 不愧是史氏的孙子,跟她一样嘴毒阴暗。 景阳胡同的沈家,母慈子孝一派祥和。 可沈文渊的府上,沈知节得知儿子被张老太傅嫌弃拒收之后,气的抽断了手里的棍子。 “你打呀,你打死我算了,反正你和我娘总看我不顺眼。” 沈敬安哭的鼻涕眼泪挂在脸上。 “又不是我不去,我跑去门口冻了半天,是他们自持身份,压根就没让我进门,我回来你不心疼也就算了,你还向着外人。” 沈敬安看着他爹,咬牙说道。 “你光会打我,你除了打我你还会做什么?我在永安书院待的好好的,是你非要我回来拜师。 跑去大门口冻了半天人家不开门,也是我的错了吗? 你怎么不说,是人家看不上沈家,看不起你,更看不起你儿子,才会故意晾着我不收羞辱你的?” 沈敬安才不会承认,是张老大人嫌弃他不修口德拒绝了他。 反而是甩的一手好锅。 沈知节紧紧攥着鞭子,被他这番话给气笑了, “呵,沈敬安,你果然除了让我失望,就只会让我们更失望。” 为父送你永安书院,你就学了这个回来? 满口谎言,不敬长辈,做错了事情还毫无悔改之意,一点担当都没有,沈敬安,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 沈知节本也下不了狠手,只拿指头粗的棍子打他。 谁料想,半天过去了,这孩子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 “啪——” 手里的鞭子狠狠甩在他的背上,“沈敬安,你还不说实话?” “啊……疼死了,救命啊!救命——” “杀人啦,救命啊……” 直到这一鞭子下去,沈敬安才反应过来,他爹来真的。 () xs。xs 第140章 弃子 “好,还敢撒谎,我叫你撒谎!” 沈知节眉头狠狠跳了下,又是一鞭子挥下去。 “啪——” 这一鞭子,他用了五分力,刚下去,沈敬安的衣裳就破了。 要不是张大人差人送来了信,他真要以为,是张家故意不收他儿子了。 哪里知道,是他品行不佳,在张府大门口对着韫儿破口大骂,才惹得张老大人生了厌,出口拒绝了他。 “啊,祖母,救我,我爹为了外人,要杀我啊——” 沈敬安一边朝外头喊,一边挑衅似的,故意激怒他爹, “哼,反正你看不上我,你干脆打死我算了。” 沈敬安梗着脖子,就是不肯认错。 沈知节被他这副顽劣的嘴脸给气到了。 “啪——” 手里的鞭子狠狠甩在他后背上,“书没读多少,都敢开口威胁你爹我了。 果然,叫你回来是对的,跑去永安书院,山高水远的,谁知道你都学的什么?” 沈知节看着这个嫡子,眼前不知不觉浮现出沈韫的模样来。 人家五岁的小娃娃都那般懂事。 他沈知节的儿子,都九岁了,还是如此模样。 越想越气,手里的鞭子也发了狠的抽他。 他一直这样子不思上进,将来沈家,恐怕会毁在他手里。 一开始,沈敬安还在硬撑,因为他爹只有他这一个嫡子。 心里存着侥幸,他爹肯定不会打死他。 可是沈知节手里的鞭子越打越用力,后背上的疼痛越来越重时。 沈敬安终于忍不住,大喊着求饶起来。 “啊~祖母,我爹爹要打死我了!” “祖母,救命啊,救命,祖母,我爹要谋杀亲子!” 沈敬安大声哭喊着叫祖母,全程没有喊他娘代氏一句。 内室里,代氏正坐在椅子上缝衣裳,可明显心不在焉,针线也不如以往的细密。 身边的奶娘看她明明担心,却又故作镇定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小姐,小少爷他知道错了,您出去劝劝大人吧?少爷总归是孩子,万一给打坏了怎么办?” “劝什么?” 代氏瞥了一眼外头,继续缝手里的披风,“俗话说,三岁看老,可你看敬安这孩子的行事作风,若是再不好好管教,这辈子就要毁了。” 代氏说着,眼里闪过一抹惆怅,她实在是不知道,她从来都是克己守礼,心思清明之人。 夫君也是一心扑在官场上,志存高远,不会埋头去做一些歪门邪道之事。 可偏偏他们的这个儿子,冥顽不灵,从小就惯会投机取巧。 本以为送他去永安书院,远离了婆母的教唆会好一点,可哪里知道,就算离开婆母的溺爱,他还是这副德行。 真真是死性不改。 要不是同行的下人回来告诉她,她都不敢相信,那个满口污言秽语的孩子,会是她代婉白生出来的。 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那般落井下石过? 更何况,沈意欢名义上还是敬安的姑姑。 “可是小姐,您要是一直这般不管不顾,小少爷他会恨你一辈子的。 您听外头,这会儿他硬是没想起向您这个亲娘求饶,您现在不出去护他,奴婢只怕您以后会后悔啊。” 婆子苦口婆心的说,她总觉得小姐对小主子太冷漠了些。 听着儿子挨鞭子,身为亲生母亲,这般冷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后悔什么?” 代婉白看了她一眼,“沈家的继承人,若是他这般莽撞不知天高地厚,那沈家迟早会大祸临头。 连带着代家也会受他拖累。 他既然这般没用,我不如换一个孩子来教养,总归,府中还有两个庶子,他们都要喊我一声嫡母。” 有时候,她还真羡慕沈意欢的洒脱。 可敬安,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的。 “罢了,出去瞧瞧吧!”代婉白到底过意不去。 可她话音刚落。 就听的外头传来婆母的哭声,“知节,你怎么能这么打他,他还是个孩子啊,他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打他。 代氏呢,自己的亲儿子被打成这样,她还有心躲清闲吗?” 沈知节听着他娘的话,眉头皱了皱,“娘,不是那样的,婉白她” “你不用跟我解释,你们将敬安赶去那么远的地方,我知道你们怪我溺爱他。 可他还是个孩子啊,娘小时候哪里这么打过你?” 沈知节有心想说,是他自己和夫人约好的,今儿让她不要拦着自己。 可奈何史氏压根就听不进去。 “敬安,去祖母院里,祖母给你请大夫。” “呜呜呜呜,祖母,幸亏有您疼我,不然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沈敬安看到为他撑腰的人来了,瞬间大哭起来。 “走,以后都跟祖母在一起,祖母疼你。” 史氏看着他的眼泪,心疼的不行。 “祖母,还是你疼我,我爹光知道打我,我娘还向着我爹,光知道讨好男人。祖母,我讨厌他们,敬安只喜欢祖母。” “沈敬安,你”这话一出,沈知节气的又想抽他。 “你娘她天天惦记着你,吃不好睡不好,她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这样,沈敬安,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骂他做什么?他大还是你大?”史梅香上前护住了孙子,“再说了,敬安说的哪里错了,他被你打了这么久了,他娘人呢? 怎么没见她出来护着敬安,我看她,就是鸭子下蛋,下了就丢,压根就没心也不想管孩子,只顾着花前月下哄的你昏了头,连亲生儿子都下死手。” 史梅香将代氏内涵一通后,不顾沈知节铁青的脸色,将沈敬安带走了。 沈知节眉头紧锁站在原地,手里的鞭子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他知道,娘怪他没有站在她这边。 可是他们大房欠二叔一条命,欠二婶一条命,欠昭儿的一条命! 中间隔着三条人命啊,他如何能心安理得的不当一回事? 代氏站在内室门口,听着院子外头的哭声逐渐沉寂,直到消失不见后,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喃喃出声道:“看吧,我就说,这孩子已经被养废了!” 她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或许,她还可以试试的。 与其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还是靠自己稳妥些。 婆母年纪大了,再加之如今她与公爹之间感情不睦,府里下人也不敢随意听了婆母的话来磋磨她。 夫君那人又是个守规矩的,婆母地位不保,没有那么多注意打到她身上。 且如今,祖母又回到了京城,想来,自己就算生了孩子,婆母也并没有多少时间与精力,再跟自己抢孩子。 说不定,下一个生出来,由自己养着,会更好些呢! 想到这里,她眸子从空洞到逐渐坚定,转头说道: “城东的妃子笑那里,让人盯着些,只要他一开门,就让人立马通知我。或许,我们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是,小姐!” 奶娘闻言恭敬应了一声,看着她手扶小腹的动作,后背一个就是激灵。 看来,小姐打算放弃敬安少爷,想自己再生一个孩子作为沈家将来的家主培养了! 想到这个可能,哪怕是陪了代婉白二十多年的奶娘,也忍不住暗暗心惊,小姐真是冷静的可怕。 亲生骨肉都能放弃的这般彻底。 仿佛敬安少爷于她而言,是什么猫猫狗狗一般,丢开了就丢开了,一点都不重要。 此时,正在史梅香院里哭骂父母的沈敬安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在一次次看到了他顽劣不堪的嘴脸后,已经决定放弃他,另作打算! 反而还惬意的窝在史梅香的院子里,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的顽劣,他失去了什么? 今天加更一章(宝子们,催更到五百了就加更哦!麻烦点点屎黄色按钮帮丝丝送一下小花花哦!丝丝正马不停蹄的更新中) () xs。xs 第141章 上路 又一个早上,人们还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 突然一个惊天大雷,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小姐,祁家被抄家了!” 兰叶的声音里带着激动,急匆匆的从外头跑回来。 眼里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祁家老夫人不是与史梅香他们一起膈应自家小姐吗? 现在多好,祁家抄家,被流放,男的女的都没有好下场。 啧啧,真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确定吗?” 沈意欢眉眼微挑,祁家这样的旺族,居然也有倒下的一天。 看来,京城的天儿,恐怕真要变了。 既然如此,那她得尽快带韫儿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沈意欢正微微思忖着,就听的兰叶肯定的说道: “小姐啊!这件事情绝对错不了,现在外面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这可是三王爷亲自带人去的,而且还联合了大理寺的人一起!他们把祁家包围得严严实实的,简直就是水泄不通啊! 哎呀,这下子祁家可惨了,连只狗都别想从里面跑出来!” 兰叶的声音里难掩解气,突然,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对了小姐,祁家的地跟铺子此时正是入手的好时机,你看我们要不要……趁火打劫!” 鲁国公以前仗着着皇后与太子妃的势,可没少圈地害人。 如今被抄了家,多的是与之相关的人为了擦屁股低价抛售铺面田地,他们此时若是捡了便宜买回来,将来有机会高价卖出去,也能大赚一笔。 他们小姐可不是那种黑心商户,这几年7抛出去的大把的银子给边关将士们。 小姐这个时候多捡点儿漏,将来也好做更多的善事。 沈意欢闻言,琢磨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祁家倒霉,她自然也是想分一杯羹的,只不过嘛,不能将自己给陷进去。 她想了一会儿,低声叮嘱她,“你让戚掌柜派人分别以不同的身份去买入祁家的良田与铺面,以及,分布在其他地方的赚钱的铺子。” “千万记住,明面上有争议的,我们不要,从百姓手里抢来的也不要。 一定打听清楚,只要干净,独属于祁家人的铺面与田地。” 听了沈意欢的叮嘱,兰叶立马一个激灵,“小姐的意思,现在买进这些地,将来会有麻烦?” 沈意欢摇摇头,起身说道:“不一定,不过眼下,我们还是谨慎为上,免得将来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祁家人这些年还没少做孽,这会儿肯定有人会暗地里买回来,若是大理寺查清楚来处,将 地“还”了回去,那他们这一遭岂不是白白忙乎了一场? 保险起见,还是将原本就属于祁家的地买回来稳妥些。 无论祁家做了多少恶事,查出来了什么?都跟她们没有关系。 兰叶闻言,两眼放光的说道: “还是小姐想的周到,奴婢这就去与戚掌柜商量。” 兰叶兴冲冲的来,又急匆匆的去了,仿佛眼前有金山吊着她似的。 沈意欢看着她出去的背影,这还是 自她有记性以来,皇上处罚过得最重,地位最高,的世家。 也不知道,接下来,这位皇上又会对哪一家出手? 但她清楚的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前一段时间,北临王是断袖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如今,太子背后的五大家族姻亲之一的祁家,悄无声息就被皇上下令拿下。 这两件事情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再加之,东宫的小皇孙,全部是出自太子侧妃,以及其他侍妾的肚子。 皇上此次举动,又会不会是对太子妃不满? 沈意欢正想着,就听的白桃一边抱怨一边走了进来。 “小姐,兰叶怎么嗖一下就过去了?我这么大个人,她今儿居然没看见?” 白桃提着黄酒过来温在炉子上,心说要不是她躲得快,刚刚酒都要被她撞洒了。 “兰叶急着去赚钱,眼里自然看不见你。” 沈意欢的思绪被她打断也就不再纠结,左右这事儿不是她该操心的。 她笑笑摇头,走到一旁拿起一本杂书打发时间。 “小姐,兰叶在外头挖到金子了?”白桃皱眉问。 看白桃一脸疑惑,沈意欢瞥了她一眼,好心解释,“祁家被抄了,她忙着去捡便宜了!” “祁家?” 白桃震惊出声,“啊——小姐说的,是鲁国公那个祁家吗?” “你说呢?”沈意欢满脸带笑, “抄家流放,主要涉案人员,估计也活不了。” “活该!” 白桃听到这里,狠狠吐出两个字。 “要不是祁家那位老虔婆与史氏她们一起合谋恶心人,芊娘子也不会跑来祸害小姐。 她们一个个的,装的菩萨一样的人,背地里净干些恶心人的事儿,这不,报应到了呗!” “小姐,奴婢说句话您别生气啊!” “你说!”沈意欢看着她应了一句。 “嘿嘿,奴婢就说觉得,您离开宋家,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谁陷害您谁就倒霉,谁给你们使手段,谁就不得好死。” 白桃骂骂咧咧的说着,“那些人啊,一个一个都不得好下场。” 沈意欢听着话,眼神微微沉了沉,是了,这事儿不止是史梅香与韩氏勾搭起来祸害她。 祁家那位老夫人也是掺了一脚的。 白桃要不是提起,她还给忘了,当年宋母以为自己只是个商户女,想要让宋巍将她贬妻为妾,娶了祁家的孙女儿。 可惜那时候,宋巍对她正上头,哪里肯委屈她。 当着大家的面,委婉的拒绝了祁老夫人的提议。 那件事过后,祁家并没有找他们的麻烦,她也就没当回事。 想不到,时隔多年之后,祁老夫人在这儿还恶心了她一把。 眼神微微眯了眯,她嘴角噙着笑,道: “可怜祁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要经历流放之苦。 白桃,她们离开京城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一下,花银子替她们打点一二,毕竟,祁老夫人曾经,那么喜欢我。 差点就让我成了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呢!这个恩情,我怎么也要回报一二的,你说对吧?” 白桃心领神会的一笑,“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记得,提醒小姐多花点银子,好让祁家老夫人她们好好上路的。” 沈意欢闻言,与白桃相视一笑,是啊,确实该让他们好好上路。 () xs。xs 第142章 心肝 “报仇哪能一下子让他们死光了呀,钝刀子割肉,才疼呢!” 沈意欢喃喃道。 算一算她的仇人, 史梅香在沈相府,孤立无援,沈文渊恨她。 沈老夫人气她蠢,惹得自己将当年的旧事扯出来,从今往后,沈老夫人必定不会再给史梅香好脸色。 沈知节死板守规矩,向来是宁可枝头抱香死的性子,一时间忍受不了自己的娘,是个两面三刀,手上沾了人命的刽子手,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躲避着她。 如今的史梅香,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说到她们,沈意欢又想起了宋老头的那个外室。 宋巍满心痛苦的去了西北,临走还将所有的银钱留给了他们母子。 韩氏想要与宋母继续过着奢侈又舒心的日子,以后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那么大个宅子,光是府上下人的月钱就是很大一笔开销。 宋母没有生钱的本事,韩曼儿大着肚子,宋倩又是个没了耳朵,成日里在家闹的疯婆子。 且福寿院里,又有琼枝那个丫头搅风弄雨。 待祁家这一波风声平息过后,宋家,很快就又要成为京城里头号笑话了。 想到这里,沈意欢开口,“对了,宋家老爷子那个外室,如何了?” 听到沈意欢提起宋家人,白桃愣了下后,立马回,“小姐,那小娘子还没进得了宋家大门。 宋老头担心宋倩发起疯来,伤着那小寡妇的肚子,迟迟不敢带她回去。” 白桃说到这里,顿了下,“当然,奴婢觉得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宋老头不敢在宋巍离开前,将人接回去。” 听了白桃的分析,沈意欢也点头, “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眼下,宋巍离了京城,宋老头成了宋家唯一的当家人,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小寡妇肚子里嗯孩子,名正言顺!” “小姐,那奴婢让人去催一催她?”“嗯!” 沈意欢应了一声,眼眸闪了闪,将视线又收回到了手里的书上。 以她对宋老头的了解,如今宋巍离开,他一定会将那小寡妇接回去的。 哪怕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虚荣心,也会这样做。 毕竟,他不可能让自己的骨肉名不正言不顺的。 将猎物一步步赶入陷阱这回事,她有的是耐心与时间。 如今的史梅香,下场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 接下来,就落到韩氏那女人,与宋老夫人了。 一个孤魂野鬼,仗着比自己多了一世记忆的蠢货,也配算计她? 若是真有什么大本事,就不是将自己活成依附男人生存的菟丝花。 而是一顿所向披靡霸王花了! 韩曼儿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将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儿。 她倒要看看,这女人多活了一辈子,到底藏着什么本事,在她面前总是会莫名其妙的高高在上。 将来总有一天,她会将韩曼儿的秘密全部掏干净了! 所有伤害她的人,除非她愿意,否则,谁也别想逃。 沈意欢慵懒嗯靠在椅子上,思考着有朝一日,真的将韩曼儿给软禁起来,利用信息差,将自己的生意,好好的扩展一下。 沈意欢这边刚打上韩曼儿的主意。 宋家这边,剧情正以她期望的那般,开始上演着。 宋将军府上,宋母看着大着肚子躲在宋老头背后的小媳妇儿,眉头忍不住狠狠跳了一下。 眼里闪过不敢置信,声音颤抖着问:“她是谁?” “她是哪里来的狐狸精?” “你 你跟她 怎么回事?” 宋母的目光,从小寡妇我见犹怜的面容上,一路向下,直直落到她微微凸出来的肚子上。 身体不受控制似的,眼前猛地一黑,身子往后倒了下。 白妈妈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这才免了宋母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老爷,莲心怕~” 宋母这般疾言厉色的审问,将宋老头身后的娇花就吓得一个激灵哭出声来。 “呜呜呜,老爷,莲心 好怕好怕这位 老~夫人呀!” 莲心紧紧抓着宋老头的袖子,浑身颤抖着,好像宋母是什么吃人妖怪似的。 可嘴上说到“这位老夫人”时,偏偏还故意加重了一个“老”字。 将宋母气的直翻白眼。 看见她的眼泪,宋老头立马就心疼了,眼神不耐烦的瞪着宋母, “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你还有没有一点为人妻的自觉,瞧瞧你这副糟践人的嘴脸,真是叫人倒胃口。” “你没看见她怀孕了吗?那么大声,吓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本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你这么恶毒,居然想吓坏了老爷我的孩儿。 你自己一把年纪不能生也就罢了,莲心好心来给你生个儿子养老,你居然是这般嘴脸。” “你 你说什么?养老,她个贱人肚子里的孩子,也配给我养老?”宋母快被气疯了。 她儿堂堂镇北将军,居然会让一个没影儿的贱种给她养老? “住口!”宋老头眼睛瞪着她,“怎么说话呢?真是一把年纪了不修口德。” 宋老头一甩袖子,“莲心,别怕,为夫会好好护着你的。” “嗯,老爷,你真好!”莲心说着,一脸崇拜的看着看着他。 宋老头被这眼神看的直接飘了起来,对着宋母说道: “我告诉你,莲心怀了我的孩儿,她以后就是府里的主子了。 告诉韩氏和倩儿,以后对她客气点儿,她们以后见了莲心,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二娘。” “放你娘的屁,你一个贱人,也配让我儿喊一声二娘。”宋母几乎要跳起来,指着宋老头打骂道。 莲心见状,眼泪瞬间滚落,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 “老爷,莲心是不是不该跟您回来,惹的老夫人生气,是莲心的错,要不然,老爷您送我走吧。” 莲心探出头怯生生的看了宋母一看,示威似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哎吆,我的小心肝,你这话不是捅老爷我的心窝子吗?”宋老头一听她要离开,立马就急的不行。 宋母被他们气的,浑身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样, “你 你个小贱人~” 宋母被刺激的理智全无,挣脱了白妈妈的搀扶,朝着莲心的肚子就冲了过来。 “我打死你,我杀了你们,贱人——啊——” “啊~老爷,” “啪——” 莲心看见来人,刚装模作样的惊呼一声,就被宋老头一把拉到身后护着,胳膊轮圆,狠狠甩了宋母一个巴掌。 随口怒斥一句,“毒妇,你竟敢伤我的孩儿!” “早知道你这般善妒,老子就该休了你才是。 白白养着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宋老头骂了什么? 宋母听不见,她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嗡嗯响着只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像个鬼一样,似乎要过来吞了她。 宋母半张脸烫的吓人,肿胀的触感在手心里蔓延,许久之后,她才后知后哭出声来。 “你竟然打我,我一把年纪了,你竟然打我~” () xs。xs 第143章 疯子 宋母捂着脸,瘫坐在原地泣不成声,她不能接受,自己这般年纪了,居然被老头子给打了。 自从巍儿有出息之后,出门在外,谁不是捧着她这个将军的老子娘? 就连男人,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未与她红过脸。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那么震惊,宋老头居然带一个大着肚子女人回来的原因。 实在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男人一把年纪,居然还会这样无耻。 居然会这样羞辱她,她都多大了,难不成还要给他生孩子? 她实在是不能忍受,他因为这个羞辱自己啊! 听着她哭,看她鼻涕眼泪横流,脸上皱纹夹死苍蝇,宋老头嫌弃的撇嘴, “哼,我打你都是轻的。” 宋老头一手揽着莲心,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母,“本想着你懂事些,与莲心姐妹相处,将来她生的孩儿,与巍儿一起守望相助。 我们俩老了以后,也还有个指望。 可谁知道,你会是这么善妒的东西,根本容不下莲心母子。” “姐妹相称?”宋母被他一句话气笑了。 “宋二牛,你还要不要脸啊你?我与她,姐妹相称?她给你当闺女都小了吧,你怎么这么无耻,你怎么说的出口的?” “住口!” 当着莲心的面,被宋母喊了在村里的名字,宋老头恼羞成怒的跳了过来,对着宋母就是一脚。 他恶狠狠的指着地上的宋母,“你简直无理取闹,你再这般闹下去,小心我休了你!” “你娘家可没一个有钱的爹养着你,到时候,我看你是好好照顾莲心与我过日子,还是想要休书一封,滚回你的娘家去寄人篱下去。” 宋母本想撒泼的心,在他的一脚,以及休书两个字出来后,瞬间就噤了声。 只一双眼睛充满恨意充满恨意的盯着他。 “嗤~瞧瞧你那样儿,真是让人倒胃口。” 一边是貌丑无颜的老妻,一边是娇艳如花的妙龄女子,宋母自然没有赢的可能。 “莲心,我们走!” 宋老头搂着莲心,朝着他住的院子里走去。 “二牛哥,你真好!”莲心回头朝着宋母挑衅一笑,转头就娇娇的喊了一声二牛哥。 宋老头被这一声二牛哥喊的浑身充血,眼睛看着莲心,像是打量什么宝贝似的,“莲心,你不觉得这名字 ”宋老头顿了下,老脸一红,带着少年人才会有的窘迫,“你不觉得土吗?” “怎么会?”莲心嗔了他一句,“老爷对莲心好,在莲心这里,老爷什么都好。” “不过一个名字罢了,二牛哥,莲心以后就这样叫你,好不好?” 也许是从莲心的眼里看到了心意,宋老头对于二牛这个土的掉渣的名字,也不那么排斥了。 “老爷我原本是觉得这名字有些土,可从莲心这小嘴儿吐出来,啧,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老爷我是耕地的牛,莲心就是一块最肥沃的土地,以后,你这个小宝贝,就由着老爷我这头牛耕地播种,嗯~” “老爷,还有人呢,您这样说,真是羞死人了!” 莲心适当的红了脸,惹得宋老头一阵得意 “有老爷我护着你,我看谁敢笑你!” 宋老头搂着心头肉回了院子,地上的宋母浑身颤抖着,借着白妈妈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直到人消失在转角,她才咬牙切齿道:“宋二牛,还想休了我给这小贱人腾位置?你想得美!” 她娘家是没权没势,可她当了这么久的将军府老夫人,给娘家扒拉的银子可不少。 她还就不信,娘家人知道男人这般羞辱她,会忍着什么也不做。 白妈妈看着眼前的宋母,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宋将军回来的那一幕。 时间仿佛重叠了一样,一模一样的剧情,一模一样的场景。 只不过,眼前的老夫人,是做不到夫人那般冷静的。 且,她也没有本事,能像夫人一样,从宋家这样的狼窝里脱离出去。 “走,回去,快回福寿院,我要给巍儿去一封信,我就不信了,他宋二牛连儿子的脸面都不顾了。” 宋母抓着白妈妈的胳膊,急着回房写信寻找外援。 白妈妈看了眼被她抓疼的胳膊,心说有这样一双父母,将军这辈子,还真是命苦。 将军昏迷不醒的时候,老夫人担心的是宋家荣光不在。 老爷子成日不着家,忙着与那小妇人温存。 如今将军去了边关,他们却生怕他活的久了。 还不消停! “老夫人,将军那边……” “我儿最孝顺,他定不会同意,让这等狐媚子进门欺负我的。” 宋母急着告状,丝毫没有听出白妈妈未尽之言里的担忧。 “小贱人,站住~”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呵斥。 让刚刚经历了大起大落的白妈妈,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她挤出笑脸,看着脸上抹着各种胭脂的宋倩,诱哄着问: “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想吃什么好吃的了,奴婢让人给你送过去呀?” “啪!” 宋倩一巴掌打在宋母的肩膀上,“小贱人,是不是你跟我抢老爷的?” “不对,你太丑了,老爷肯定看不上你。” 她又自言自语,“沈意欢,你出来,你别以为你躲起来,你就能不管我。” “哼,我叫我哥收拾你,嘿嘿嘿嘿~哎~谁叫我是公主呢~” “小姐,可不敢胡说呀~” 白妈妈急的就差去捂她嘴了。 “啪——” 一巴掌拍在白妈妈手背上,“老女人,你也是老女人,滚!” 她打完白妈妈,转身就走。 宋母连忙捂着胸口,看到她今儿只打了白妈妈,忽略了自己时,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宋倩却突然又折返了回来。 宋母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瞪大眼睛看着对方,满脸惊恐。 “臭女人,你别以为我不敢扇你!”宋倩恶狠狠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话音未落,又是一声脆响传来。 “啪——” 这一巴掌比之前更用力,打得宋母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地。 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有血水顺着流出来。 “你 孽障,孽障,造孽啊!” 宋母捂着脸,指着宋倩骂。 自从这孽障回了家,三五不时就溜出来打她,偏偏她还不打别人,只打她这个亲亲的娘啊! 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一个个的都要这样对她? “臭女人,咹~” 宋倩看着她做着鬼脸,伸着舌头左右摆。 “哎~呵呵呵,老天爷啊~你怎么不收了我算了?” 直到宋母放声大哭,宋倩才切了一声,唱着小曲儿往前跑了。 “呜呜呜,我没法活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宋母狼狈的蹲在地上,浑浊的泪水不停的落下来。 而另一边,韩曼儿得知宋老头给她带回来的一个免费的妈时,也只是毫不意外的撇了撇嘴,自言自语,“男人嘛,都是离开性就活不下去的。” “宋老婆子那么老,估计那 ?里进去都没感觉了,宋老头怎么可能忍着欲~望不找年轻的女人睡。” “夫人,那疯子又来了!” 门外,传来小丫鬟的声音。 韩曼儿听到下人说宋倩又过来了,眼里闪过一抹得意,挑眉看了眼香菱,说道: “你瞧,疯了又如何,只要是个女人,尝到了那事儿的滋味以后,还不是日日都惦记着,不然,她一个疯子,怎么记着跑来这里的路?” 香菱闻言,垂眸不语,只静静扶着她往外走。 她可算是见识到,韩曼儿这女人有多下贱了。 青楼里的女子尚且还有节操,可韩曼儿,就像是没有底线一样, 一再的刷新着香菱对她的认知。 () xs。xs 第144章 蛆虫 “快来,快到嫂嫂这儿来,嫂嫂今儿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韩曼儿挤着假笑,抚着大肚子,朝着门外的宋倩招手。 宋倩咬着指头,靠在门框上往里探,目光傻里傻气的。 听着她的声音,迟疑着往前走了一步,又急忙躲了回去,只探出一个头看她。 “嫂嫂这儿有让你很快乐的东西哦,快来!” 韩曼儿见她迟迟不进来,往前走了几步诱惑她。 “你呀,忘了嫂嫂这儿有好宝贝了?”韩曼儿逗宋倩就像是在逗什么猫猫狗狗一样。 挑眉示意丫鬟给她带进来。 “小姐,快进来呀,进来了夫人给你吃好吃的。” 两个丫鬟说着,搀着她的胳膊将人架了进来。 “嫂嫂~” “好吃,嘿嘿,好吃~” 宋倩嘴里嘟囔着喊了一句,眼神空洞的望着韩曼儿。 舌头舔着嘴唇,似乎在等着给她吃的。 韩曼儿见状,一挥手,立马有丫鬟送了一碟子点心过来,她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块点心一丢,“啧啧啧~去,快去捡,甜的,快去~” 宋倩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连忙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往点心那里爬去。 一边爬一边嘴里还发出呜呜的激动的声音。 爬到点心跟前时,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一样,双手捧着,一步一步跪到了韩曼儿跟前。 在韩曼儿面前举了起来,眼里闪过狂热。 “想吃吗?”韩曼儿歪头看着被她调教出来的宋倩,心里一阵得意。 宋巍,你既然不爱我,那我折磨你的家人,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明明为了她,将沈意欢那贱人都赶出去了。 可偏偏和离了之后,又对着沈意欢这个前妻情深义重。 让她短短时间就成了笑话,成了整个京城贵妇圈子里的笑话。 一声不吭的跑去景阳胡同告别,却一连几天不和她说一句话。 临走前,还让人过来警告她,不许骚扰沈意欢。 贱男人,既然你这么对我,就别想让你的父母妹妹好好过日子了。 宋倩一听韩曼儿问她想不想吃,连忙点头,眼神讨好的看着她。 “嗯嗯嗯,想!” “想就好!” 韩曼儿将宋倩捧上来的点心塞到了她的嘴边,逗小狗似的,“吃,好好的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宋倩嘴里塞满了点心,待她坐在那儿吃完了,目光痴痴的望着韩曼儿,时不时还看一眼她身后。 “瞧,这都迫不及待了呢!”韩曼儿说着话,手搭在香菱手上站了起来。 拍着宋倩的脸,“是谁说我们倩儿傻了,这尝到情事的滋味儿,不是挺上瘾的嘛!” “倩儿,来,跟嫂嫂过来,嫂嫂带你去玩好玩的事儿。” “嘿嘿,好玩~” 宋倩傻笑着跟在她身后,一步步朝着她曾进去的屋子走去。 “进去吧!” 走到门口,韩曼儿推着宋倩进了房间,“壮壮,好好伺候下小姐,这可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真是便宜你了!” “夫人放心,小的保证,让小姐美的忘乎所以,下次还求着小人再来一回。” 眼里透着精光的壮壮走到宋倩身边,脏手放在她胸口。 可宋倩却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傻呼呼的对着他直笑。 还越发往他跟前近了一步,让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吆,这小骚货还急了!” 韩曼儿看笑话似的说了一句,对着除了壮壮在内的两人说道:“今儿还是抽签比大小,谁大谁先玩儿。” “你们三个,开始吧!” 韩曼儿说完,一旁的瘦高个儿立马拿了签过来。 “夫人,您对俺们真好,吃肉喝酒不说,还有女人给俺们解馋。” 一个矮胖子从瘦高个后面过来,看着韩曼儿讨好的说。 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居然找了他们三个,说是要让他们享受一下有钱男人的快乐。 虽然宋家小姐没耳朵,可那也是小姐啊! 将军府小姐,哪里是寻常女人能比的。 睡了将军府的女人,这以后说出去了,那也是得意之事。 “只要你们听本夫人的话,将军府府的小姐,还不是任由你们亵玩?” “听话听话,小人一定听话。”三人齐声回道。 “我 我第一!” 矮胖子抽到了第一,激动的脸都红了。 他们三个平时可都是分开来的,今儿三个人~,想想都刺激。 “你们慢慢玩儿,悠着点儿可别让她死了,否则,以后都没得吃了。” “放心放心,绝不弄死她。”矮胖子说着,一把将宋倩丢在了一旁的木床上。 猴急的扑上去,一张猪嘴乱拱起来。 “瞧你急的,罢了,慢慢玩吧,本夫人不打扰你们伺候她了。” 韩曼儿看着宋倩脸上痴痴的笑,解气的转身,往正房走去。 “宋巍啊宋巍,我韩曼儿可不是一般人,你敢抛下我回头去找沈意欢。 那我就先毁了你家所有人,等我将他们折磨的差不多了,在将沈意欢那贱人找人弄死,也好再找你算账。” 韩曼儿眼里带着狠厉的狞笑,她若是长的丑也就算了。 可如今她也算是个美人吧! 宋巍这般羞辱她,她一定会让他头顶长草,做一辈子的王八。 香菱低着头,听到她的话,压下心里的恶心与厌恶,将她扶进了屋里。 韩曼儿躺在贵妃椅上,一脸媚态的看向香菱, “香菱,去,将我们从普济堂带回来的那两个少年领过来。 本夫人似乎有好几天没见他们,倒是怪想的呢。” 香菱闻言,一阵冷颤从后背蔓延至全身,胃口一阵阵的犯恶心,却也故作镇定的低头回:“是,夫人!” 屈身行礼后,香菱转身就往外走去。 出了院门,走到僻静处,香菱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胸口就干呕起来。 她感觉自己第一次,没办法将主子交待的事情办完。 这个韩氏,实在是让人恶心的不行。 普济堂带回来的那两个孩子,才多大啊? 哪里经得起她的祸害? 一手扶着墙,一手拍着胸口,待那股恶心劲儿完了,香菱才喘着气,朝着下人房那里走去。 真是造孽啊! 变态的男人她见过,可是如此变态且生性嬴荡的女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如今的宋家,就像是一袭华丽的外袍,其实里面真实涌动的,都是这种难以言说的蛆虫。 叫人生厌,令人作呕! 简直可以用臭不可闻来形容! () xs。xs 第145章 命案 时间过的飞快,兰叶打发去永安的人,一来一回花了十天时间,才将沈敬安在永安的所有事都打听清楚。 这天早上,沈意欢正在看书,就听得兰叶在外面道: “小姐,奴婢派去永安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兰叶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进房间,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沓信封。 她的脸色阴沉得仿佛刚刚吞下了一只恶心的苍蝇,上不去下不来的。 听到脚步声,沈意欢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轻轻抬起头来,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兰叶。 “脸色这么臭,是去的人没查到吗?” 沈意欢语气平静如水,似乎并没有因为前往永安的人没查到消息而感到惊讶或失望。 毕竟,沈敬安还是个孩子,一般的小打小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兰叶摇摇头,却又很快点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 沈意欢头一次见她这般别扭,随意的说了句, “没关系,查不到也不奇怪。这世间之事,本就难以尽知。 沈敬安在永安书院的事情查不到,我们还可以从别的地方入手,只要我们有心,总会找到线索的。 沈敬安那样的人,嘴上刻薄,言谈举止粗鄙无状,迟早会栽大跟头。 不是初一就是十五,总归,他都是要吃大亏。” 沈意欢以为,兰叶脸色臭,是因为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也就开口宽慰了她几句。 那知一听她这话,兰叶连忙摇头, “小姐,不是那样的,沈敬安在永安书院,唆使同窗打死了人。” “什么?”沈意欢还当自己听错了。 兰叶拳头紧紧攥着,“您自己看,沈敬安的行事做法,可不是一般孩子的坏。” “真的打死人了?” 沈意欢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兰叶点头肯定,“没错,死的是一户农家子,那孩子无意间得罪了沈敬安,被他使计害死了。” “我看看!” 沈意欢听的后背直发凉,说完,她伸手接过那沓信封,仔细地翻阅起来。 信里一字不落的记录了沈敬安自进入永安书院以后,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坏事。 他伙同同窗,将平时成绩比他好的寒门子弟,一个个逼的要不就是退学。 要不就是将人打的几天下不去床。 要不,就是趁着休息时,将人带到恭房里,给人头上尿尿,逼着那孩子磕头喊他祖宗爷爷。 一群人压着一个人打,直到将人打怕了,打乖了,见了他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战战兢兢,学不进去,他才觉得好玩儿。 沈意欢看完了手里的一沓信,眉头皱的不像话。 她竟是没想到,这个沈敬安,居然会这般混账。 小小年纪,竟然已经背上了人命! 沉思良久,沈意欢放下书信,忍不住看她, “来人可有说到,永安书院的山长,是何人?” 兰叶抿了抿嘴,“夫人,永安书院的前任山长病了以后,一直以来,永安书院都是由史监院暂代山长一职的。” “去永安的人打听沈敬安的事情,起初,还没人敢说实话。 直到去的人告诉他们,让他去打听的是京城里的贵人。 官职远在沈相之上,那些受害者才声泪俱下的将沈敬安这两年在永安做的恶事一一倾诉出来。” 沈意欢听完兰叶的话,眯了眯眼睛,史梅香,这次可是你们祖孙自己撞上来的。 想了想她又问, “那史监院,可是名叫史耕读?” 她记得,史梅香有个娘家族兄,似乎是在永安书院任职。 “回小姐,确实是史耕读,沈相夫人的娘家堂兄。” 竟真是他? 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升到了永安书院的监选一职。 怪不得,沈敬安在永安书院这么嚣张跋扈,行事无状呢。 原来是有人替他撑腰! 怪不得沈知节要在京城给沈敬安找夫子。 原来是在永安不学无术,作恶多端,他这个亲爹也看不下去了呢! 沈意欢捏着手里的信纸,垂眸半晌后,“兰叶,你去帮我送一封拜帖给陶夫人。” “是,小姐!” 陶府的回贴来的很快。 第二天,沈意欢就带着人上门拜访了! 陶夫人还是第一次见沈意欢这般正式登门。 他们之间已经够熟悉,其实,只要差人来说一声就行。 她看着沈意欢时,忍不住嗔怪的说道:“你这孩子,还真是跟我生分了。你要来只管来就是,还送什么拜帖。 不把我当自己人家不是,快坐下烤烤火,外头天儿还冷着。” 陶夫人热情的接待了沈意欢,“你今儿既然来了,就多留一会儿。 苏叶那丫头正好也在,等下她睡醒了听到你来,一定可高兴。” “好,伯母这般说,那我自然要厚着脸皮多待一会儿。” 沈意欢笑笑,目光扫过陶夫人眉宇间的郁色。 心说这次祁家一事,虽然没动得了常家,可是祁家的姻亲,最近可都是低调的很。 英国公府的老夫人可是常家的人,想来,陆家受常家一事的影响,也是愁容惨淡吧! 沈意欢几息的功夫,就想通了关窍,手里握着茶杯,安安静静听着陶夫人絮叨。 “哪里能是厚着脸皮了,你这个孩子,伯母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苏叶这一胎怀的甚是艰难,要不是你机灵,这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受罪么。” “那也是苏叶命好,孩子知道心疼娘,知道护着苏叶呢。” 沈意欢笑笑说。 陶夫人叹着气摇头,“哪里是她命好,以前她傻呼呼的,陆家也待她也厚道,我也觉得没什么。 女人一辈子算计来算计去,还不如稀里糊涂一辈子。” “可上次,算计苏叶的,是她嫡亲的姑母的女儿。 你说说这事儿,简直让人恶心,我接了她来京城,是想给她找个好的后生成亲过日子。 哪里知道,她会把主意打到苏叶身上,真真是没得让人寒心!” 陶夫人或许是积压的太久了,跟沈意欢说起就停不下来, “你是不知道,祁家一出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与之相关的姻亲,都看那两位的脸色,买了祁家女儿进门,做婢女。 名义上说是做婢女,可祁家女子娇生惯养的,且上头还有两座大佛压着,谁敢让她们真的做事。 陆家也是,买谁不好,偏偏买进来的那个,还是之前要和女婿相看的那一个。 你说说,将这么一个女子买进来,这不是纯纯恶心人吗?” 陶夫人说起这件事情,对陆家老夫人也带着几分不满。 自己女儿怀着孕么,居然还给她添堵。 “伯母,苏叶妹妹有您和伯父疼,总归别人也不敢欺负了去的,您也别太过担心了!” 沈意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说起了陶御史夫妇宠爱陶苏叶这个女儿的事情,毕竟,男人的感情是最靠不住的。 若是陆安邦他心性坚定也就罢了。 怕的就是苏叶怀着身子,被祁家那女子得了手。 之前陆安邦对苏叶一心一意,可是有了送上来的,指不定就…… 罢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宋巍那一挂的。 她也不能一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哎,也不是我太担心,实在是,祁娇就留在苏叶的院子里呀。 只要陆女婿来苏叶的院子,就免不了要见她。” 那祁氏敢将人塞进来陆家,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太子妃的亲娘嘛,真真是恶心人的紧。 要不是养了个好女儿,谁搭理她呀! 第146章 支招 “沈姐姐,我今儿才来娘家,想着这两天让人去请你呢,没想到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陶苏叶依旧笑吟吟的,似乎没有影响一样。 可沈意欢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心里明白她只是怕陶夫人担心。 将不痛快压在心里罢了。 “是啊,谁叫我们投缘呢!”沈意欢说着,起身将她扶到座位上。 目光扫过陶苏叶的肚子,心说也没多少时间,苏叶的肚子居然都这么大了。 “是不是长的有点快了?” 陶苏叶见她看向自己肚子,眼里的笑容温柔了几分。 手抚着孕肚转过脸问。 “不是太大,还好!” 沈意欢并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只是有些担心,苏叶怀着孩子,若是一直受祁家那女子影响,生的时候恐怕会有危险。 “你们俩聊着,我去去就来。”陶夫人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随意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让她们俩说说话,意欢这孩子做事妥帖,让她开导一下女儿,也好过让苏叶一人想不开的好。 见母亲离开了,陶苏叶才叹了口气,连肩膀都耷拉下来, “沈姐姐,我最近总管不住嘴,一烦躁就想吃东西。 不过来了娘这边,我打算住几天,我想好好控制下自己,我怕孩子长的太快了。” 这一胎怀的不是很顺利,刚刚保胎好了,没想到又来了个祁娇。 她现在满心烦躁,真的是连陆安邦也看不顺眼了! “你知道就好!”沈意欢点点头,苏叶已经生过一胎了,她自然知道胎儿太大对母亲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苏叶挥挥手,“你们出去吧,我跟沈姐姐说点儿贴心话。” “是!” 将下人打发离开后,陶苏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转头就抱着沈意欢的胳膊哭诉, “姐姐,我真想学学你,跟他和离了算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祁娇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夫君,夫君为了躲她,不怎么来看我。 你说我怎么命这么苦,你说正经给他纳妾,我也能接受,可是祁娇那做派,分明没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 婆婆回了一趟娘家,因为这事儿都给气病了。” 陶苏叶声泪俱下,“她每天哭丧着脸,身穿一身素色裙子来我面前,站在那儿发呆,默默流泪。 要不就是打碎了我的茶碗,要不就是将烛台摔到地上将我从梦中吓醒。 如今到了这般,哪怕她什么也不干,我好好供着她都不行,她非要凑上来恶心人。 我真的怕了她了,她那副德行,偏偏我也没办法真的使唤她。 将我院子里的瓷器,碗碟摔了一件又一件,偏偏她还一副无辜的样子,沈姐姐,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沈意欢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眶,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她第一次看到苏叶如此失态,第一次看她歇斯底里的,心里似乎有万般委屈喷涌出来。 忍不住蹙眉,这常家真的太恶心人了,仗着一个太子妃,居然如此欺负人。 沈意欢将苏叶揽进怀里,“苏叶,你傻呀,她如今在怎么高贵,也是罪臣之女,就算是有常家为她撑腰,又能如何?” “沈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陶苏叶抬头,眼眶湿漉漉的看着她问。 难不成,沈姐姐有办法,帮她赶走祁娇? “你呀,你婆婆都知道装病,你一个孕妇,难不成还不会?” 沈意欢挑眉,“鲁国公一事板上钉钉,肯定是翻不了身,祁家女眷如今就像无头的苍蝇,撞到一个算一个。 祁娇这会儿心里都怕死了,估计也就能卖惨,恶心下你这个傻丫头了,祁家都完了,她往后还有什么依靠可言? 你在这般将她当一回事儿,小心她的算计真的得逞。” 陶苏叶听着这话,眼睛亮了亮,端起茶递过来,一脸泪水道:“好姐姐,求姐姐教我!” “你呀!” 沈意欢摇摇头,将茶水放到一边,“你在这边住着,不是长久之计。 况且,陆家那么一大家子人,可都看着你呢!你若是连祁娇都处理不了,陆家上下那么多人,不说相熟的妯娌,就说府上的下人,都会打心底里瞧不起你。 长此以往下去,你这个主子在他们眼里,还没个管事的重要,这往后啊,不定有多少龌龊恶心你呢!” “姐姐说的是!” 陶苏叶擦了擦眼泪,“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要打起精神,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跑回娘家来。” “这不就对了!” 沈意欢拍拍她,“你可是孕妇,你喜欢祁姑娘,愿意让她伺候,肚子里的孩子更喜欢亲近她。 只有她伺候用饭,你才能吃得下,只有她替你守门,你才能睡得着。 只有你跪在你脚边儿读书,肚子里的孩儿才能不闹腾。 你说,这等重要的大事通通交给她,这般看得起她,府上谁敢说你一句不是?” “姐姐,这样行吗?会不会给夫君惹来麻烦?” 陶苏叶与陆安邦总归是有感情的,她还是怕太子为难夫君。 “太子妃如今夹着尾巴都来不及,可笑那祁氏看不清楚女儿在东宫的位置,还向着娘家呢。” 沈意欢冷笑一声,“你回去了只管使唤她,不用给她脸色看,只管妹妹长妹妹短的捧着她。 别说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的大家小姐沦为奴婢,这种落差她受不了了。 就说被你这般重视,光是院子里的奴婢对她的排挤,就能让她生不如死。 你且看着,只要祁娇在陆家能保住命,管她为难为奴为婢,还是为妾,常家都不敢轻易站出来指责你,毕竟,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个罪臣之后。” “姐姐,我好像明白了一些。” 陶苏叶听完一席话,激动到攥着衣裳的手指节泛白。 她可真是一孕傻三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还一个劲儿的钻牛角尖为难自己。 “明白了就好,她毕竟是罪臣之人,说白了也就是个罪人! 时不时得有人提醒她,她以前过的日子是在祁家,如今啊,她不过就是个买进来的奴婢罢了。 她忍着不出手也就罢了,她要是对你出手,你说,陆家老夫人,能容得下她吗?” 沈意欢这句话,简直就像是打通了陶苏叶的任督二脉一样,“姐姐,我明白了!” “明天,不,今天,今天我就收拾东西回陆家去!” “这就对了,让伯母给你一个得力的嬷嬷跟着回去,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你是孕妇,肚子随时可以不舒服……” “好姐姐!” 陶苏叶伸手抱了抱她,“好姐姐,同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到底是比我娘说的顺耳。” “你呀,也就伯母将你教的这般心直口快,小心这话让伯母听了难受~” “才不会呢,我娘最疼我。”陶苏叶摇着沈意欢的胳膊说。 门外,陶夫人听着两人的对话,捂着嘴无声流泪。 等了一会儿以后,才将眼泪擦干净,抬脚往里面走去。 傻孩子啊,想通了就好。 一个没有依靠的狐媚子罢了,哪里就值得她把自己搞的这般狼狈。 第147章 干亲 “意意,留下吃了晚饭再走吧!” 陶御史从夫人口中得知,沈意欢将女儿劝好了。 看向她时,眼里满是感激。 他与夫人就苏叶一个女儿,又是长女,自然就宠的过了些。 这孩子虽然不笨,可比起别人,在为人处事方面还是差了些。 若不然,也不会被一个根基尽断的女子折磨的夜不能寐,将自己搞成这般狼狈的样子。 “沈姐姐,你就留下吧,晚上用了饭,我们一同离开。” 陶苏叶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拉着沈意欢的胳膊直撒娇。 “是啊孩子,你这次来,伯母可不能让你就这么回去了。” 陶夫人一家三口热情的招呼,沈意欢盛情难却,只得点头,“那就打扰伯母了!” “哎,这就对了嘛!”陶夫人笑着说完。 又道:“你们爷儿三聊着,我亲自去厨房叮嘱一回,今儿可不能怠慢了意意。” 陶夫人笑着说完,不给沈意欢客气的余地,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姐姐,我感觉咱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边吃东西边聊天了呢。” 陶苏叶面带微笑地看着沈意欢,说道:“等到天气转暖之后,要不我们带上韫儿和嫣儿一同前往庄子上去小住一段时日吧! 这样一来,他们也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玩耍嬉戏啦。 我因为怀孕的缘故,再加上这段日子事情太多,好久没有和嫣然一起好好待着,感觉没怎么陪她了。” 此时此刻,陶苏叶心中那块沉重无比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活泼了起来。 尽管眼下气候依旧寒冷,但她早已按捺住,迫不及待地盘算起当温暖宜人的季节来临时所要做的种种事情。 听陶苏叶说起韫儿,沈意欢眼底极快掠过一抹心疼。 嘴上应了一句,“好啊!” 可心里想的却是,或许,等天气渐渐回暖,她早就带韫儿去了扬州了! 那个时候,只能与苏叶妹妹失约了。 陶御史坐在一旁喝茶,全程都在听他们两个说话。 等两人说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口,“沈知节养子不教,口出恶言,伤人伤已,今儿早上被老臣参了一本。 有了这次教训,相信他以后,定然会严加管教沈敬安的。” “爹,您……” 苏叶想说,她爹这话什么意思? 可看到沈意欢一脸震惊的起身,她又按捺住好奇。 静静看着她。 “伯父,谢谢您!” 沈意欢走到陶御史面前,对着他躬身施礼。 “起来,坐!”陶御史摆摆手。 “你将孩子教的很好,你三番四次救了苏叶,将她视为亲妹妹,我身为苏叶的父亲,感谢你,自然也该像护着她一样,护着你。” 陶御史从来都是不好接触的,沈意欢也只是因为和苏叶好。 才得他一个好脸! 可没想到,他今日居然会这般说话。 “当然,我此次参他,并非只是因为你一人。 老夫有一个远亲,从永安书院回来后,说起过一件事,说是沈敬安伙同地痞无赖殴打同窗致死,这,才是我参沈知节父子的根本缘因。” 沈意欢听到这里,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陶御史不会是知道了她今儿来府上的目的,才这般说的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的陶御史又说: “可惜,老夫手里暂时还没有证据,若不然,老夫一定狠狠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 沈意欢心思百转,又想开口坦白,又不知从何说起。 “爹,你真好,以后,你可得像疼我一样疼沈姐姐。” 陶苏叶借机过来说。 “沈姐姐,干脆,你就认了我爹做干爹好了。 反正,我爹娘这么喜欢你,他们求之不得呢,是吧爹爹?” 陶苏叶说完,抓着他爹的袖子摇来摇去,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似乎在说:敢拒绝我沈姐姐你试试! “哈哈哈,你这丫头!”陶御史摇摇头,“这事儿得意意愿意啊! 你爹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多一个女儿,多一个小棉袄我还不好?!” 女儿的提议,让陶御史瞬间就卸下了一个巨石,顺势答应了陶苏叶的提议,简直是一举多得。 “哼,算你会说话!” 苏叶听到他爹这样说,这才罢了。 “沈姐姐,你听见了吧,你就要成为我的亲姐姐了,你愿不愿意呀?” “做爹娘的女儿,你一定是愿意的,对吧?” 沈意欢有些懵,她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就从韫儿扯到认干爹上了。 另外,她也被陶御史的态度惊讶到了。 苏叶闹着玩也就罢了,怎么陶御史还这般态度? “我” “嫌弃我这个干爹没用吗?” 沈意欢犹豫了下,对上陶御史鼓励的眼神,自嘲似的期待。 以及陶苏叶挤眉弄眼疯狂的催促,她抿嘴一笑,跪在地上,“干爹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哎吆,怎么不拿个垫子给闺女!” 沈意欢刚跪在地上,就见陶夫人急匆匆从外头跑进来,一把将沈意欢拉了起来,“不用跪了,敬一杯茶就好了。” “地上多凉啊,再说了,都是一家人了,跪来跪去多见外啊!” “干爹,请喝茶!” “哎!”陶御史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是给你的,苏叶和你弟弟也有一块,当年碰巧得了三块,这一块,给你正合适。” 陶御史将一块通体墨绿的玉佩放在递给了沈意欢。 “爹爹干爹!”沈意欢收了礼。 陶夫人正襟危坐的看着沈意欢,紧张的等着她给自己敬茶。 “干娘,请喝茶!” “哎~闺女!” 陶夫人笑盈盈的喝了一口茶,“娘给你的,好好收着。” 陶夫人觉得,女人有钱比什么都重要,大手一挥给了沈意欢三两千银钱。 “干娘,这也太多了吧!” 沈意欢看着手里的银票,心说三两千银钱,普通人要攒好久的。 “不多不多,以前给苏叶的更多,以后,娘每年都给你们攒一些钱,留着应急用。 这就去零花钱,真正给你的另有其物。” 陶夫人说完,贴身嬷嬷立马送上一套鎏金翡翠的头面。 “小姐,这是夫人特意为你准备的。” “谢谢干娘!”沈意欢在她的示意下,收了这厚礼。 陶夫人这样,是真心拿沈意欢当女儿呢! 否则,怎么可能三两千说给就给。 陶夫人眼眶红红的,以后,“我跟你干爹,就有护着你的理由了!” “谢谢干娘,干爹!” 沈意欢在陶夫人的坚持下,没有下跪,只给她们敬了茶,还收了那么重的礼。 沈意欢认了陶御史夫妇做干亲,最高兴的人,就属陶苏叶了。 抱着沈意欢的胳膊,不停的叫着姐姐。 沈意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来了陶家一趟,干亲也认了。 最后,在干爹干娘的一通甜蜜轰炸下,喝的小脸儿红扑扑的。 就连兰叶手里捏着的,关于沈敬安伙同无赖打死同窗的证据,也丢在了陶御史府上。 夜里,陶御史夫妇躺在床上,陶夫人忍不住开口感叹,“意意这孩子,命真苦!” “其实,皇上早在少年时,就打算不再用双生子做替身用了。” 陶御史声音带着遗憾,“那一次,其实是个意外。” 第148章 脆弱 当时的先皇,守旧之心越发严重,身为太子的皇上,那时候还不敢公然与先皇对上。 只得暂避风头。 当年若是沈文轩救了太子一事暴露出来,先皇一定会继续沿用旧规,继续启用双生子做替身。 这与太子一向提倡的新政不符,所以,沈文轩的牺牲,注定在当时不能见光! 也是因为沈文轩对曾经的太子,如今的皇上影响深远。 所以,当今皇上自从登基后,就一直提倡注重民生,不再沿用之前严苛的刑罚,处置下人与宫人。 更是免除了许多苛捐杂税,提倡女子也可以从商,商户也可以读书科举,更是拨了大量银子投入到村里建学堂。 这一举措,也引出了一大批归隐的智者出山,留在学堂里传道授业,为村里的孩子开蒙。 他,就是在太子幼年时期所建的学堂中受益的第一批人。 他感激皇上的多项举措,让百姓看到了希望,也让一个个穷人家的孩子,有了迈进学堂的机会。 他敬重皇上,一心效忠于皇上。 时至今日,皇上对沈意欢有愧疚,可他上头还有太后娘娘这座大山压着。 且子不言父过,先皇做事,无论对错,皇上都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指责。 更何况,老祖宗沿用下来的规矩,到了皇上这里,能够一步步取缔掉双生子取其一为暗棋一事,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高处不胜寒啊,皇上他承担的,远比他们看到的还要多。 陶夫人不知道丈夫想了那么远,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忍不住感叹, “老爷,我只是心疼意意,她那么小,受了那么多罪。 你要是今儿不回来提一嘴,我压根不知道,当年这件事会牵扯那么多人。 甚至,还有他们二房的三条人命在里头。” 陶夫人只觉得沈意欢小的时候,在沈家后院里太难熬。 陶御史听着她的鼻音,知道夫人又为那孩子难受, “罢了,如今皇上既已经表态,就说明这件事情虽不能摆到明处来,但是我们身为干亲,以后护着她还是可以的。” “是,如今是好了,可那些难熬的岁月的到底是让她受了太多委屈。” 陶夫人抬起袖子,擦了下眼泪。 陶御史叹了口气,“睡吧夫人,往后,再没人会欺负那孩子的。” “嗯,我们以后一定对意意好一点,哎,你瞧瞧苏叶啥样子。 意意又是啥样子,俗话说,只有一次又一次踩进了陷阱里,才会生了防备心。意意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的紧。” 陶夫人说着,又想起了曾经,将意意视为掌心宝的宋巍。 她还记得,宋巍当年娶亲时,骑在马上是如何笑的开怀。 那模样,仿佛恨不得昭告天下一样。 可谁知道,当年的知道千户,好不容易爬到了将军的位置上,会突然失了本心。 嫌弃起意意这个糟糠之妻! 想到宋巍,她突然有些好奇,转头看着陶御史的那一边, “老爷,你说宋巍升的这么快,有没有可能,其实是皇上在补偿意意?” 陶夫人的问话,让陶御史有些迟疑不决。 他刚想摇头, 可转念一想,确实,宋巍的官途顺的有些匪夷所思。 许久的沉默后。 他默默摇头,“无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再追究已经毫无意义,天不早了,夫人,快睡吧!” 陶御史拍了拍她,心说不单单是皇上在补偿意意,哪怕是沈文渊,甚至是因为当年这件事情,得利的人,都对那孩子释放着善意。 只是,时间一长,人心难免就变了。 毕竟,没有谁规定,一定要谁,一直记着谁的恩情一辈子。 可往深了想,那些生了生子的孩子,都该感谢,沈文渊兄弟俩,曾经与少时的太子,如今的皇上情同手足。 所以,才会有皇上努力废除了这一制度。 “好,你也趁早睡,苏叶的事情解决了。又多了意意这个乖女儿,咱们,该高兴的。” “是,是高兴,睡吧!” 陶御史说完,转身躺平。 目光紧紧闭着,可是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或许,皇上这么多年,根本就不敢面对那孩子。 所以才会刻意的忽略了给她任何实质性的补偿。 身为臣子,沈文轩救了皇上是使命担当。 身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年兄弟,沈文轩救了皇上,可他的妻儿却不得善终。 这,或许才是皇上的心结所在。 陶御史静静躺着,脑海中想着今日与皇上的谈话。 又回忆着沈意欢在京城里一桩桩的事情。 心里越发觉得,宋巍与她和离,真的是此生最蠢的决定。 许久之后,听着夫人绵长的呼吸声,才翻了个身,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与御史府隔着几条街的景阳胡同,沈意欢晕乎乎的躺在床上。 任由白桃与兰叶替她换了衣裳,擦洗了身子。 “爹爹,女儿不要生辰礼物了,您早点回来,好不好~爹爹~” “嗯~娘亲,意意听话,意意很乖,还会疼爱弟弟,求你们,你们别丢下意意好不好~” 沈意欢抱着被子,嘴里呜呜咽咽着,语不成调,这是她嫁入宋家,从宋家脱离出来,第一次这么放纵自己的软弱。 “爹爹,意意没有用,昭儿没了,意意没有护住他。 爹爹,你是不是对女儿失望到了极点,所以,才一次都没有到我的梦里来~” “爹爹,女儿今天认了干爹,还有干娘~ 女儿其实,很想拒绝的,可是爹爹,女儿太想当着别人的面,喊一声爹爹了,哪怕意意看不见你~” “可我还是想这样喊一声,哪怕是对着别人的一张脸。 可是爹爹,干爹说话好像你呀,我看到他看我的眼神,我就不知道怎么,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 “爹爹,以后,娘亲,对不起啊,意意是不是背叛你们了……可是我真的喜欢有爹娘,我好想被爹娘手足疼爱” “可是,我连昭儿都没有保护好,爹爹,对不起……” 沈意欢抱着枕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白桃兰叶二人守在门外,默默的捂着嘴,同样的泣不成声。 人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呢,怎么可能一直这般冷静? 小姐今日趁着酒劲儿发泄一通也好。 省得这般下去,憋出病来。 “真想去宰了史梅香那贱女人!” 兰叶咬牙切齿,眼泪随着她的话,顺着脸颊滚落。 她跟了小姐这么久,从未听说过小姐之前的事情。 一直以为,小姐这般冷静睿智都是天生的。 可现在她哪里能不明白,小姐她就是被沈家夫妇逼出来的。 白桃抓着她的胳膊,“你别冲动,会坏了小姐的计划的,今儿放任她发泄一通也是好的,长时间憋在心里,才坏事儿呢。 再说,今儿陶御史已经捡走了沈敬安的罪证,他们一家迟早会有报应的。 我们不必多做什么,只静静等着,就能看史梅香自己将自己推到悬崖上。 史梅梅将小姐害的家破人亡,她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白桃眼里噙着泪,明明小姐才是他们的恩人。 偏偏史梅香那么膈应人。 第149章 小倌 “要不是小姐有安排,我真想去撕了那贱女人。” 兰叶一甩袖子,气冲冲的背过身子,靠着门坐下。 “真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和小姐一起游山玩水,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白桃看她的神色,也学着她坐下,“谁不想呢!” “可是小姐的事情还没做完,而是,史氏还没有得到报应。 凭什么我们小姐要离开,按我来说,小姐就该亲眼看着她们一个个的倒霉。 受尽折磨,将心里的那股今儿散了,才能离开京城。 否则,多憋屈啊,仇人在京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我们风餐露宿的,我可不行。” 兰叶闻言,瞥了她一眼,“说的也是,你说,我们小姐以后,会不会遇到更好的人。” 白桃听着她的话,蹙眉瞪她,“干嘛?你觉得小姐还有勇气,在被男人骗一次?” “怎么可能?”兰叶嗔了她一句。 “我就是觉得吧,小姐晚上钻被窝里怪孤单的。” 兰叶目光悠远的望着远处,“钱多多和我说,男人是女人最好的滋补品。 心情不好,身体不好,拿男人补一补,比喝汤药还要见效。” 白桃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你可别听小多乱说,男人啊,最是没有用的东西。 要不是胯下有二两肉能传宗接代,我觉得这世上没男人也可以的。” 白桃觉得,自从宋巍对小小姐三心二意以后,她对男人根本就没有了好感。 她感觉,要不是这世上除了女人就是男人,她压根就不会跟男人说一句话。 “哼,你呀,还是不懂。” 兰叶睨了她一眼,“你想啊,小姐这时候床上要是有个身强力壮,且貌美如花的男人。 与她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两个人天雷勾地火的,哪有时间为了别人的事情哭泣啊! 小姐的眼泪,那是比珍珠还珍贵啊,就这么掉了半夜!” 听着兰叶的话,白桃还是觉得不妥,“可是这世上,哪有配得上小姐的男人啊? 我觉得这世上的男人,都是不专一的,你看宋巍,爱的时候恨不得给了小姐自己的命。 不爱的时候,翻脸就跟放屁一样自由。” 对于白桃的话,兰叶有些不赞同,“我觉得,有个男人的美貌可以配得上小姐,只不过,算了,他不爱女人,这事儿没戏。” “啊,你不会说的是,九皇叔吧?” 白桃有些震惊的看她。 “对啊!”兰叶毫不在意的点头,京城绝无仅有的美男子,和小姐可是绝配。 “你还是停止胡思乱想吧,就算人家喜欢女人,可是那红墙绿瓦,比土鳖宋家还要规矩多,我才舍不得小姐进去受罪。 更何况,这事儿咱们悄悄说一说也就罢了,你可别谁都说,到时候惹祸上身多不好。” 白桃几句话制止了她天马行空的幻想。 “可是我觉得” “哎呀,你别觉得了,你觉得扬州的女子美不美?” 兰叶还想说什么,却被白桃打断。 “美呀,扬州的女子是美,可是我还觉得小姐才是最美的。” 兰叶心里,谁也比不上她家小姐美。 “是,扬州的女子美,男子也不差呀!”白桃挑眉看她。 “什么意思?”兰叶转身正对着她,“你该不会是想,在扬州给小姐找个男人玩吧?” “有何不可?” 白桃无所谓的说了一句,“你想啊,与其和一个睡过许多女人的男人一起同房。 还不如找个干净的呢,扬州的风月场,什么‘美人儿’没有? 到了那个时候,只要花钱,还不是随小姐高兴?” “可以呀你!”兰叶惊奇的看着白桃,上下打量着她,“啧啧啧,你这进步飞速啊!” “哼,你当我什么都不懂啊,买个男人图自己高兴,嫁个男人,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是祖宗。 谁愿意当孙子谁当,反正我家小姐以后不当。” 白桃硬气的说完,看了眼兰叶,“走吧,我们进去瞧瞧小姐,我听着里头没动静了,许是小姐哭累了,睡着了。” “好!” 兰叶应了一声,看向白桃的眼神都带着惊喜。 白桃这打算不错,小姐养几个小倌儿,想宠哪个就宠哪个,天天都是好心情呐! 床上的沈意欢,趴在枕头上已经睡着了,丝毫不知道,两个贴身大丫鬟已经在张罗着,去了扬州给她找男人的事儿。 两人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心里对史梅香的恨又多了几分。 “你把被子拉过来。” 兰叶将沈意欢的枕头放好,示意白桃将被子拉过来。 沈意欢迷迷糊糊中,被两个丫鬟塞进了被窝里,盖好被子。 “走吧,看这样子,应该能睡到明天早上。” 两人看着她的睡颜,在外室留了一盏灯,就悄悄出去了。 萧暮宸坐在房顶上,听着屋里浅浅的呼吸声,一双眸子隐在夜色里。 脑海中反复回味着兰叶与白桃的对话,眼神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气。 她去扬州,要找个男人玩儿,那他怎么办? 错失一次就罢了,他还能蠢到让她从自己手里溜走两次? 月黑风高,万籁俱静,萧暮宸趁着夜色,悄悄摸进沈意欢的床前。 看着她微红的脸颊,狭长的眼形,卷翘的睫毛,以及,秀气挺翘的小鼻子,紧闭的樱唇,身体脱离自己掌控似的前倾,飞快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然后一手捂着心跳,做贼心虚似的屏住呼吸。生怕床上的人被自己的抽气声惊醒。 随后,他轻轻捏了捏沈意欢的脸蛋,喃喃自语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说完,他便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 北临王府,萧暮宸修长的手指,摸着自己嗯唇,似乎上头还沾着她身上的香气。 想越过他找别的男人,除非他死! “去查夫人扬州的宅子都在什么位置,在她隔壁,帮我买个宅子,提前布置好。” “是,主子!” “另外,再去扬州打听下,哪家小倌里的男子,最得女子钟情。” “咳……咳,主子,属下” “是,主子,马上去办!” 右臂连忙应是,将左膀的未尽之言打断。 主子现在为了追主母,已经是疯魔了。 可不敢打断他。 第150章 无眠 “你捂我嘴干嘛?啊?为啥不让我说话呀?” 出了门,左膀一把甩开右臂,气他捂着自己的嘴不让他说话。 “主子为了能抱得美人归,都疯了你没发现吗?你还敢跟主子顶嘴?” 右臂看他这般迟钝,没好气的说。 “可,去了扬州,主子他要真让我们去当小倌儿怎么办?” 左膀一脸暴躁的瞪他,“你不喜欢女人没关系,你可别害我啊!” “屁,谁他娘不喜欢女人!” 右臂气的锤了他一拳,“你傻呀,主子都说了,要去扬州找主母做邻居,就算让我们打听楚倌儿,那也不是给你我准备的,跟我们有啥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难不成是主子他自己?” 右臂赏了他一副你真聪明的眼神,“你没听说,白桃姑娘要去扬州给主母找小倌儿吗? 主子指定不能放过这机会呀,他都等了多少年了,还能给一个小倌儿抢了夫人?再说了,主子这身子骨再熬下去,我都怕给他熬坏了。 正常男人,像主子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尤其是主子那体格子,正是抱着女人三天不下床的势头,哪里能一直这么素着。” 他真不知道,主子夜里怎么忍得住的,就他这样的,还偷摸去翠红楼摸过姑娘的身子呢。 主子那体格,居然硬生生扛过了这么多年。 真不知道夜里燥得慌时,他是怎么挨过去的。 “啥?主子要当小~”倌儿左膀满脑子只这一句。 “嘘,你要害死我呀,喊这么大声。”右臂气的狠狠掐住他的嘴。 “我们只管办事就好,其他的事儿少打听,反正,主子去了扬州对我们只有好处。 你想啊,去了扬州,主子忙着追主母玩儿,我们没有任务,还不用去北临盯着那群大老爷们儿,扬州的日子不是比京城好过多了?” “可是现在也没多忙啊?” 左膀插了句嘴。 “我说你怎么这么蠢,主子去了扬州,咱们俩就立马能化身男人,扬州女人温柔似水,那地方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啊!” 右臂说着,两眼放光。“留在这儿有什么好,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咱们俩跟主子睡一个被窝儿? 要一直在京城,我们猴年马月才能摸着女人的身子?” “你说的有道理啊,只要不让我真的当小倌儿,那我怎么都可” “滚——” 屋子里的萧暮宸吐出一个“滚”字,吓得兄弟两连忙往外跑。 待两人的脚步声远了,萧暮宸才缓缓来到床前,目光盯着窗外的夜色。 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放大,眼前全是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的娇俏的脸。 他一边懊恼自己窃香的无耻,又一边后悔,没能多停留一会儿。 那个吻,积攒着他这么多年喷涌的爱意。 可偏偏又像是小偷一样,只敢暗中偷摸索取。 这感觉,比吃了五月的青杏子还要酸。 想想,他感觉自己实惨! 这么多年,愣是蜓蜓点水一样的碰了碰。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狠狠亲一口,也省的这会儿翻来覆去睡不着…… 萧暮宸躺在床上,在亲的少了与该知足两种情绪中反复横跳,内耗的自己瞌睡全无。 仅仅只是一个吻而已,萧暮宸就像是尝到了花蜜一样,整个人腻在那抹香甜中彻夜未眠。 与他同样睡不着,还有另外一人,东宫太子妃,常语蓉。 寝殿里炉火正旺,太子妃只着寝衣,静静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假寐。 伺候的宫人跪在她脚下,手里抹着药膏,正轻轻揉搓着她的脚趾,淡淡的药香弥漫在她周身。 太子妃极为重视自己的这双玉足,每晚睡前,都会用牛乳煮一些珍贵的药材凉温了泡脚。 再辅以医女专门配好的药膏揉搓两刻钟,后在涂抹上玫瑰精油,用一层特质的油布包住。 半个时辰后再取下,用清水冲洗干净,抹上护脚的油脂按摩吸收,这才算完。 她靠在贵妃椅上,直到宫人将一套工序完成,却丝毫没有要入寝的意思。 伺候的宫人默默守在一边,静静等着她的吩咐。 直到窗外传来一声熟悉的猫叫,她才缓缓睁开眼,淡声吩咐,“你们下去吧!” “本宫要睡了!” “是,娘娘!” 宫人不敢停留,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太子妃喜静,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旁边有生人,所以,守夜的宫人一般都在殿外候着。 除非是太子来过夜,太子妃才会让她们近身伺候。 如往日一样,宫人帮她关上内殿的门,就出去了。 常语蓉靠在床头,外面昏黄的灯光被床幔遮挡着,她微眯着眼睛静待来人。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然无声地潜入房间,然后径直走到常语蓉的床边,双膝跪地。 “主子!” “嗯,事情查得如何?”常语蓉的声音从床幔后面传来,平静而低沉。 她微微垂着双眸,目光透过薄薄的床幔落在那黑影身上,眼中的情绪深藏不露。 “回主子,属下已经查明,除夕夜放烟花的位置,距离景阳胡同不远。 正如您所猜测的那样,九皇叔确实曾去过景阳胡同,今夜同样如此!”黑影低头禀报,语气恭敬。 “可确定是他本人?”女人阴鸷的询问从床幔里传出。 男人眼眸闪了闪, “回主子,小人怕被发现,就跟的远,但确定,九皇叔去的方向,确实是景阳胡同沈家没错。” “好!” 常语蓉咬牙说出一个好字,双手就紧紧攥着被子,指节过于用力,泛着白。 手里的锦被被她抓出一道道褶子来。 胸口似乎被一块巨石压着一样,她一呼一吸都甚为费力。 “好一个萧暮宸,为了让保护她,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常语蓉咬牙切齿道。 一股浓浓的恨意随着嘴巴的张合,顺着每一个字散了出来。 话一说完,她才瞥了一眼外面,随即又收起情绪说道: “下去吧,给本宫好好盯着他,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是!” 黑衣人应了一声,随着一声猫叫,闪身出了寝殿。 常语蓉靠在床头,微合着眼眸, “萧暮宸,本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将她一个贱妇光明正大的娶进来!” 既然九王妃不能是她常语蓉,那就谁也别想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黑衣人走出东宫,朝着太子妃住的寝殿看了一眼,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皇家的人,真是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哪怕是看上去人淡如菊的太子妃,也不能免俗。 可惜的是,太子妃自以为将一切紧握手中,可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这堵高墙里,谁也逃不出那位的算计。 太子妃,呵……还是太嫩了点儿! 黑衣人微微叹口气,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另一处不起眼的假山而去, 第二天一早,沈意欢醒来,觉得额头有些异样,她疑惑地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奇怪,还以为是韫儿那小家伙呢!”她自言自语的说着。 随即又自嘲一声,“许是我记错了~” 迷迷糊糊间倒头又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白桃和兰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前往扬州的事宜了 第151章 抓走 远处的山坡上,积雪闪着晶莹的光,朝阳的土坡上,慢慢露出了黄黑色的土皮。 山的背阴处虽寒气凛凛,可好冷的威力已经随着厚重的披风退场,而渐渐衰落。 “沈敬安,有人状告你伙同家丁无赖,殴打同窗学子致死,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大清早,沈相府上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京兆尹的人要抓捕沈敬安协助调查永安书院恶意伤人致死一事。 话刚一说完,沈敬安就惨白着脸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爹,救救我,救救我!” 沈敬安抓着他爹的裤腿,一个劲儿的求饶。 沈知节一看儿子这般心虚的模样,刚刚想问的那句“大人是不是搞错了”,也被他生生压在胸口。 思及朝堂上自己被陶御史弹劾的事儿,他心里已然是有了定论。 深吸一口气,定定神道: “沈敬安,你快起来,你若是没做错事,配合府尹大人去调查便是。” 说这话时,他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目光紧紧盯着沈敬安,希望从他眼里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回应。 可惜的是,沈敬安注定是要让他失望的。 “祖父,孙儿” 对上沈相一脸不敢置信,以及失望到底的眼神,沈敬安那句求救,到底没喊出来。 他见爹爹靠不住,祖父看他又是一副失望透顶的眼神,连忙换了求助对象,对着门外大喊, “祖母,救救孙儿,祖母,孙儿怕,孙儿好怕——” “祖母,他们要抓孙儿,祖母,你快来救孙儿的命,他们要杀我!” 闻讯赶来的代婉白与一前一后,正听见儿子的叫声。 没来由得,她的心就是猛地一慌。 不等她做出反应,史氏便急急冲了进来,一把将沈敬安护在身后,“府尹大人,我家敬安犯什么错了,还要劳您大驾跑一趟?” 她目光紧紧盯着府尹大人,试图从他的脸上探出一点端倪。 可府尹大人却只是神色淡淡的看向她身后的沈敬安,“沈小公子,这事儿,你该去衙门仔细说一说。” 见他不接自己的话,史氏有些慌了,转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孙子,硬着头皮说道: “我家敬安,可是沈家的嫡长孙,府尹大人,要是您将他给带走了,往后他该怎么在同窗面前立足? 孩子还小,要是不小心言语上得罪了人,我们身为大人,会替他赔不是的。 再加之,我家敬安这孩子,心性单纯,万一被谁利用了也说不定,您看,这事儿能不能……” 史氏话虽然没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沈敬安没有错。 “住口!”沈文渊冷冷一句呵斥后,目光嫌弃的看向沈敬安, “有没有错,跟着的府尹大人去一趟就知道了。 我沈家的儿郎,可不能是担不起事情的软骨头。” “可是,敬安还是个孩子,他被人带入衙门,该有多怕啊,你怎么这么冷血,连自己孙子都不管。” 听到父亲的话,沈知节知道此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母亲的无理取闹,亦让他有些头疼。 如果事情搞得太过难堪,甚至可能会被视为妨碍公务。 想到这一点,沈知节不禁皱起眉头,紧紧地盯着她说道:“母亲,请您不要干涉此事!” “知节啊,我可是敬安的祖母,难道你敢说这件事我无权过问吗? 怎么,难道连我关心一下自己的孙子也不可以吗?我只是心疼我自己一手带大的亲孙子罢了,这有何不妥之处?”史氏一脸不满地反驳道。 史氏话是对着沈知节说的,可是目光却是盯着将头转向一边,看都没看她的沈文渊说的。 她就不信,沈文渊真能让人将敬安带走。 沈知节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母亲,不是说不让您管此事。” “府尹大人亲自登门,就说明人家手里有证据,此事必要在公堂上说才可以。” 府尹大人看到沈知节父子俩的态度,对史氏的无理取闹也就没当回事。 看着她说道: “沈夫人,贵府小孙子在永安书院读书期间,伙同家丁打死了同窗,如今永安那边写了联名状,有人告到了本府这里。 本府就必要带他过去调查一番,若是有人诬告了贵府小公子,那真相大白,本府自然会将人亲自给您送回来。 还望沈府人理解,本府也是按规矩办事。” 府尹大人的话,只说了好的结果,却并没有说,若是沈敬安杀人属实,此事该怎么办? “大人,肯定是冤枉的,我家敬安是好孩子,他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一定是别人做的,一定是有人要害他,府尹大人,您可不能让人欺负了他呀。” “这是自然,本府经手的案子,只要有冤情,本府一定会秉公办理,无论是谁,本府决不徇私。” “那就好那就好!”史氏连连点头说,全然没有看到,沈敬安听到她这话时,绝望的眼神。 史氏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反而拍了拍孙子,示意他安心。 “你放心,府尹大人不会冤枉我们沈家的男儿的。”史氏自以为是的认为,府尹大人听懂了自己的暗示。 松口气的同时,还不忘和他客气,,“那就麻烦府尹大人仔细着点儿,我们家敬安还小,可千万不要吓着他了。” “夫人放心!”府尹大人拱手道。 “来人,将沈小公子以及他身边伺候的书童家丁一并带去问话,带走!” “是,大人!” 府尹大人话音刚落,就有人上前去抓沈敬安。 “不,不要去衙门,祖母,我不去衙门。” 沈敬安看到自己信任的祖母也没能护住自己,连忙大喊起来,抓着她的胳膊不让人碰他。 “滚开,你们滚开,不要抓我!”沈敬安躲在史氏的背后,一脚一脚的踢京兆尹的人。 府尹大人神色自若的看了沈文渊一眼,“沈相,今日之事,还望您行个方便。” 沈文渊眸子冷冷扫了沈敬安与史氏一眼,面无表情的开口, “来人,将少爷捆了,亲自押去京兆尹协助府尹大人办案!” “是,老爷!” 沈府的家丁连忙动手,将沈敬安从史氏身后拖了出来,反绑着双手押到了府尹大人面前。 “祖母,我没杀人,祖母救我,爹爹,祖父,娘,你们救我,救我啊~” “把他嘴堵上。” 沈文渊一句话,沈家家丁出手利索,沈敬安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敬安,祖母祖母回来看你的,你去了好好跟他们说,府尹大人不会愿望你的。” 到了这一刻,史氏还将沈敬安的惊恐求饶当做他孩子心性胆子小。 并不相信她自己的孙子会犯了错。 或者说,是自欺欺人,不想相信。 府尹大人瞥了下眼前满脸充斥着惊恐求饶的孩子。 走到沈文渊面前拱手一拜, “沈相果然高风亮节,今日之事,下官今日多有得罪,告辞!” 府尹大人颔首致意后,转身挥了挥手,说了句“带走”,沈敬安就被堵了嘴带走了。 同他一起被带走的,还有沈家陪他去永安的书童家丁婆子等人。 代婉白看着儿子被带走的方向,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苦与自嘲。 明明是自己的亲骨肉,可就是因为他被婆母带大,所以,她对沈敬安这个儿子,还真是没多少感情。 亲眼看着他被京兆尹的人带走,看到婆母痛苦,她的心里居然还有一丝微微的解气。 沈文渊在京兆尹的人离开后,就随他们一起出去了。 沈知节担心儿子,也紧随其后,父子俩一前一后出了门。 两个男人离开,史氏心里的怨气才有了发泄的出口,对着一旁发呆的代氏痛骂, “贱妇,敬安被京兆尹的人带走了,你连一句话都不知道说吗?” 第152章 怀疑 代婉白听着她张口闭口就是贱妇,心说怪不得公爹会厌倦了婆母。 这么多年宁愿宿在妾室的房里,也不愿意去她的房里过夜。 若她是个男人,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一开始心悦的女子变得这般面目可憎,那她也会后悔的。 “你说话啊,怎么哑巴啦?” 史氏看她盯着自己打量,顿时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又痛骂起来,将丈夫儿子对她忽视的不甘,再一次发泄在代氏身上。 “我就知道你这狐狸精没良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儿子被抓走都能无动于衷。 你不就是气敬安是我养大的吗?代婉白,你别忘了,你可就这一个儿子。 你不好好珍惜他,不好好照顾她,就连他出事,你都无动于衷吗? 现在好了,他被京兆尹的人带走了,你满意了吧? 你别忘了,可就敬安一个儿子,你这般对他,等你老了,有你好受的。” 史氏自以为是的威胁。 听在代婉白的耳朵里,只觉得一阵阵的无语。 仗着自己是长辈,让她与敬安母子分离九年,竟然还有脸说她无动于衷? 从她让生了孩子那天起,她就用孝道压着她,又装惨示弱,不等洗三,就将敬安养在她的房里养着。 让她这个亲生母亲一整个月子期间,如同孤魂野鬼一样躺在床上,连孩子面都见不着。 现在知道提醒她,让她照顾好敬安,不觉得有些迟了吗? 九岁的孩子,哪里还需要她这个母亲的照顾? 当年在月子里,若不是夫君安慰,让她不要想太多,就当自己生了病在养身子,别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 再加之,母亲一直提醒她,让她顺着婆婆,孩子总归是自己生的,有人替她养孩子,她还能少操心点儿。 也就是这般,她才一再的安慰说服自己,孩子养在婆母身边,那也是自己的儿子。 若不是这般,她还不知道自己当年怎么熬过来。 曾经的夺子之仇压在她心里这么多年,仇恨生根发芽,隐隐已经有破土的征兆。 看着史氏歇斯底里一样的咆哮,眉宇间的郁色,蜡黄的脸上,粉都遮不住斑点,以及,她脖颈上鼓起来的青筋。 代婉白突然意识到,这个一直以暗地里打压她的婆婆,似乎有些老了。 以前的那些手段,似乎也变得拙劣,这虚张声势的咆哮,也不让人觉得再心颤了。 她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婆母的脸上,淡淡的说道: “母亲,京兆尹不会冤枉好人的,只要敬安没有错,不出一个时辰,夫君就会把他接回来。 况且,公爹都已经跟出去了,您还怕什么?您一手养大的孩子,您还觉得他品行有问题吗?” “你,你果然没有心肝。” “你根本就不像是个当娘的人,当娘的人,儿子被抓走,能有你这么冷静?” 史氏被她这淡然的态度气的直跳脚。 “姑母,您快别气了,姐姐性子一贯如此,敬安不懂事,还有敬忠孝敬您呀。 今儿我就让那孩子过来,陪您解解闷儿。” 沈知节的妾,沈如霜恰到好处的出现,添油加醋的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姑母一直很喜欢她,但是不怎么跟她的敬忠熟络。 明明讨厌代氏,却偏偏将敬安疼的跟眼珠子一样。 趁着这次,一定得让姑母喜欢上敬忠,只有这样,将来她的敬忠才能与沈敬安那小崽子争一争。 “姐姐,你也是,你瞧瞧给你姑母气成什么样子了? 敬安跟敬忠可差不了几天,您也不好好管教下他。 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我都吓死了,敬安才多大,居然敢杀人了?再大一点,他不得更无法无天啊?” “住口!” 史氏抢先一步,走到史如霜面前,“啪”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你算个什么东西,敬安也是你能说的。” 史氏这一巴掌下去,不止史如霜惊到了,就连代婉白也满脸疑惑。 自从小史氏进了门,她这个婆婆可是护的不行。 以前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府里的好东西,也是可着劲儿给她这个侄女儿院子里塞。 时时处处都提醒夫君不要冷落了小史氏。 今儿居然因为敬安的事情,当着她的面给了小史氏一巴掌? 难不成,敬安在她心里,真的这么重要吗? 史氏这一巴掌,让在场的所有人,满心疑惑。 尤其是小史氏,这个从来都被姑姑在代氏面前宠着的侄女儿。 如今更是满脸憎恶的看着她, “姑母,您发什么疯?” 她捂着脸,忍不住破口大骂, “敬安有什么好的,不好好读书,偷看丫鬟裙子底,如今又牵扯到命案里头,你还护着他做什么?” 史如霜红着眼眶瞪她,自己还从来没有在代氏面前丢过这么大脸。 更不要说,还被自己亲亲的姑母当着代氏的面打了一巴掌。 瞬间又气又委屈的不行,“敬忠读书读的好,悟性更高,可是你偏偏让我瞒着夫君他们。 就是压着我不想让敬忠出头,你还说这是为了我好,你这算哪门子的为了我好? 姑母分明就是想毁了我的敬忠,为敬安铺路。” “如霜,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偏心了,府里的孩子都是我孙子,我谁也没有偏心,你怎么就不明白,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 史氏皱眉说着,脸色极不自然的看了代氏一眼。 气头上的史如霜,可不会听她忽悠,闻言只冷笑一声, “还不偏心?我的好姑母,你可别在糊弄我了行吗? 我再听你的话,我再听你的话我们母子还有活路吗? 我看,你就是故意不让我的敬忠超过敬安,你自己养大的孩子比不上我这个妾生的,你就非要毁了他是吗? 姑母,我没想到你心思这么深沉,为了一点点面子,就要毁了你的亲孙子。 如今敬安都牵扯到杀人的案子里了,你还护着他,你还是看不上我的敬忠。 我问你,我们敬忠到底哪里不好了,你一直看不上他? 你就是个骗子,骗子,你就是看不上我庶女的出身,看不上我生的孩子。 还说什么你是为了我,我看你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吧。 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我好,你跟代氏一样虚伪。 我的敬忠,我自己护着,我再也不会信你了。” 史如霜骂完,不给史氏任何机会开口,转身就跑。 “哎,你蠢货,你个蠢货,你给我回来!” 史氏气的捂着胸口喊,可史如霜只顾着恨她,哪里还会听她的。 史如霜幸灾乐祸的来,伤心欲绝的哭着离开。 代婉白全程都冷静的看着这姑侄二人发疯。 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她才将脑海中那个一闪而逝的念头细细整理了下。 “奶娘,你说,敬安他有没有可能,不是我的儿子?”代氏双目无神的喃喃道。 “什么?” 奶娘被代氏的一句话,惊的脸色惨白,“小姐,您今儿给她们气糊涂了吧?” “这怎么可能呢?敬安要不是您的孩子,这老夫人怎么可能这么宠着他?” 代氏看奶娘没明白,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 这事儿还是让别人去查稳妥些,奶娘她年纪大了,还别吓着她的好。 “奴婢就知道,您今儿是被敬安少爷的事情吓着了。 再加上老夫人那样,您难免会多想,躺着歇一会儿吧,睡一觉起来,兴许少爷就回来了呢。” “好!” 代氏点点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忆,自己生孩子时的一点一滴。 第153章 好人 “小姐,祁家流放岭南,除了被卖出去的女眷,其他人一个不少,全部都在队伍中。 鲁国公等三代在内的男丁,所有参与者一律问斩。 这会儿菜市场已经聚满了人,大家都去看热闹了,小姐要不要去瞧瞧?” 听着兰叶的汇报,沈意欢嘴角微微上扬丢下手里的书卷,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淡淡开口, “这种热闹,还是算了吧,血淋淋的没得恶心人。” 罢了,她又抬头,“不是让你准备好银子吗?准备好了吗?” 兰叶点头,拍拍胸口, “嗯,都准备好了!” 闻言,沈意欢这才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天空的烈日,“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送送祁老夫人吧,我沈意欢与她相识一场,应当有始有终!” “小姐说的是!” 兰叶说着,近身伺候沈意欢换了一身衣裳后,这才随她一同出了门。 沈意欢在馒头铺子门前,买了一百个馒头,又到点心铺子前,买了几十斤点心。 兰叶以为她拿这些东西去贿赂衙门里的人,想提醒她那些人只要有钱就好了。 “小姐,奴婢一定会叮嘱衙役好好收拾她们的,咱们这些钱,可不能白花。” 沈意欢嘴角噙着笑,“你说,满京城的夫人小姐们,有谁会去送祁老夫人上路吗?” “那指定没有。” 兰叶肯定的说。 毕竟祁家牵扯进去的人不少,大家这个时候躲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送她。 京城里的人,有利益才会捧着你,如今祁家都沦落为阶下囚了。 谁还会没事儿去捧她们的臭脚。 “是啊,雪中送炭难啊,所以,今儿我们来送送她们。” 这世上,怕的不是失去,得到又错失才是最痛苦的。 “小姐,您的意思,这馒头是给他们吃的?” “是啊,明面上,给她们一点馒头,让她们路上补充下体力。 可实际上,这二百两银钱,才是我们真正要给她们的。 你说,祁家的女人会不知道,她们男人在外头做了什么吗?” “那怎么可能,多多少少总是会听到风声的,再说,祁家死了那么多普通女子,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兰叶气狠狠的说。 “是啊,所以,她们路上活的越久,吃的苦,受的罪就越多。 此次去岭南,山高路远,那些衙役们怎么可能不找点儿乐子呢? 普通人家女儿受的侮辱,没道理祁家的女人就受不得。” 沈意欢说完,目光看着街上的人流。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与祁家男人一起祸害无辜女子的那些女人,享得了福,就该吃点儿苦头。 尝尝被祁家男人亵玩致死的女子的痛苦。 “小姐的意思是,您是想让她们活着到岭南?” “是啊,我要她们活着,只有活着,她们才能充分感受到每时每刻的痛苦,才能让她们自身省,才能明白那些死去的女子有多痛苦。 对于祁家的女人来说,死了或许才是解脱。 娇惯的夫人小姐们,吃着馊了的粗粮,穿着囚服,像畜生一样,被人赶着,没日没夜的赶去路。 甚至,还会被兽欲兴起的衙役们欺辱,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感同身后,曾经帮着男人做恶的,始作俑者的她们,有多活该。” 沈意欢没说的是,她从戚掌柜那里知道了,祁家大房的女人,另外一个令人发指的秘密。 听闻曾有女子即将临产,他们一起围着那女子,试图帮她打开产道将孩子生出来。 而祁家女人,也是冷眼旁观,甚至还在讨论,该女子能不能坚持到孩子生下来在死? 这祁家,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要不是这次被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子受害? 她虽然不能为那些死去的女子做些什么,可是鼓动她们活下去受受罪,还是很乐意的。 兰叶闻言,心说还是小姐想的明白,从祁家抬出来的女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了。 这还不算,府上伺候的丫鬟妇人们被糟蹋了不敢吭声。 说起祁家的男人,祁家女人同样罪不可恕。 城门口,祁家一行人衙役们拿鞭子赶着,普通赶畜生一样,一个不顺眼就抽一鞭子。 祁家的女眷们一个跟一个的排着队,有的怀里还抱着孩子。 路两边的百姓,满脸仇恨的盯着她们,恨不得上去撕了他们的皮。 一些受害者更是跪在路边烧纸,用祁家人的下场,来祭奠自己命苦的女儿。 沈意欢坐在马车上,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最后,目睹了人群里那些被祁家压弯了腰,打断了腿,染白了头发的老者们。 回头看了兰叶一眼,“回去了让人查一查他们,若是有需要,让戚掌柜想办法,送一些粮食给他们。” “小姐,您可真是大好人!” 兰叶看着人群里的裤子短了一截的老头,鼻子忍不住一酸。 明明他们吃着最好的,穿着最好的,为什么还要抢那些吃不起饭的人的碗? 祁家人一顿饭,不知道能养活多少百姓一个月? 可他们还是强占良田,商铺,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将人打死,打怕,也要达到目的。 甚至不惜以此为乐,将百姓的命当做畜生一样,肆意的猎杀。 听到兰叶说自己是好人,沈意欢哂笑一声,好人吗?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 “你家小姐我可不是好人,我不过是有钱罢了。 人这辈子就一张嘴,我留着那么多钱做什么,生了虫多烦人~” 沈意欢故作无所谓的说了几句。 看着流放的队伍远离了百姓的视线,这才让人将车赶到前头去。 “大哥,这位大哥,能不能让我们小姐跟祁老夫人说几句话。” 兰叶将管事的衙役拦住,暗暗塞了一个荷包过去。 “我们小姐是沈家的人,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不做其他的事情,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好,那你们快点儿!” 管事的衙役掂量着手里的荷包,满意的朝她点头。 挥手给其他人说道,“原地清点一下人数,一刻钟后加速前进。” “是!” 队伍停下,祁家的人眼巴巴看着马车,自从祁家出事,再也没人来与她们说一句话。 他们好奇,马车上的人是谁? 沈意欢一袭杨妃色的衣裙,头上簪着鸽子蛋一般的鎏金东珠发簪。 耳朵上戴着同款的东珠鎏金耳环,光彩熠熠的出现在祁家女眷面前。 她看着衣衫破旧,头发随风乱舞的祁老夫人,走到她面前盈盈一笑,“祁老夫人,好久不见!” “沈意欢?” 祁老夫人眯着眼睛看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看向沈意欢的眼神里,戒备,疑惑,意外,各种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 祁家其他女眷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来这里干什么? 别人对她们避之不及,怎么沈意欢还敢追来这里。 第154章 所求 沈意欢看着她没有说话,目光扫过她身后的其他女眷。 眸子闪了闪,对着身后的兰叶招手,“把东西拿过来。” “是,小姐!” 兰叶与车夫提着吃的过来,站在沈意欢身后。 “去吧,给她们分了!” “是!” 兰叶应了一声,提着馒头走到女眷中间。 看她们都迟疑,兰叶笑了笑,“每个人都拿几个吧,到了这一步,努力活下来才是你们的本事。 这一路,能吃饱的日子,恐怕不多,我家小姐能力有限,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兰叶说的一脸虔诚,似乎真的是来帮她们的一样。 沈意欢看着她们,顺着兰叶的话说:“拿着吧,刚买的馒头,还热乎着呢,过了今日,在想吃点儿合大家口味的,恐怕就难了。” 不止难,简直是难如登天啊! 押送的衙役们顶着大太阳赶了一天路,自己都尚且吃不到合口味的。 怎么可能会给她们准备合胃口的饭菜。 今日这软绵绵的馒头,再想摸一摸,恐怕都是奢望。 “你会有这么好心?” 祁家大房媳妇看着沈意欢,有些心虚的嘟囔。 “嗨,好心不好心的我不在乎,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我拿!” 祁家二房陈氏,第一个上前拿了几个馒头,还给自己的儿媳妇儿每个人多塞了几个,“拿着。”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青天白日的,有女菩萨给我们送一口吃的,我们大大方方接着就是,想那么多做什么? 咱们都到这一步了,人家难不成还图我们什么不?” 这话一出来,其他女眷也顾不得其他,奋勇上前挤在兰叶与车夫面前拿了吃的馒头。 沈意欢看着二房的陈氏,心说这陈氏倒是想得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儿,又看看孙媳妇儿们,都拿了沈意欢的馒头点心。 嘴唇动了动,盯着沈意欢问。 “没什么意思。” 沈意欢轻笑一声摇摇头,“只是想来送一送祁老夫人,您这一把年纪了,半截身子入了棺材的人,临到了又遭了这么个罪,我不过就是尽尽心罢了。 您也别想太多,这人啊,只要活着,凡事才都有希望,祁老夫人,您保重身子!” 沈意欢浅笑着看她,活着吧,好好的活着。 生不如死的活着,才能体会到那些枉死的姑娘们生前受了多少罪。 “你不记恨老身,与史氏算计你的事?” 祁老夫人可没有其他人那么好骗。 “当然恨,所以,我来看看你,顺便也提醒自己,约束好子孙后代,否则,尽量不走您的后路。” 沈意欢看着她额上的血痂,目光落在祁老夫人的脸上, “不过,看你笑话是一回事,但是同为女人我也同情你们,我总觉得,女人不该为男人的愚蠢而付出代价。 祁家的男人贪了那么多少钱,有多少是花在家中女人身上的? 他们贪图享受,妻妾无数,养在家里的,养在外头的,穿金戴金绫罗绸缎加身,临到了,人家一不是祁家的女人,二不是祁家的妾,换个地方照样过好日子。 最后苦的,不过是有名有份的原配妻妾。 某种意义上,我也是受害者,所以以受害者的身份来劝劝你们,好好活着,无论多难,只要好好活下去,一切就都有希望。” 沈意欢嘴上真真假假的说着,可是心里却在想,太子还稳坐高台。 皇后又深的皇上重视。 她今日此举,若是一味的恶言相向,反而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祁老夫人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竟是没想到,老身离开京城最后一面见的人,居然是你沈意欢。” “罢了,无论今儿你是何居心,我都承你这个情! 若将来,”祁老夫人顿了顿,才又说道: “若是老身能活到那一天,我让子孙后代给你立功德碑。” 她说着,看了一眼,身后背着孩子的孙媳妇儿,儿媳妇儿们。 “祁老夫人言重了!” 沈意欢摇摇头,对着她微微颔首,“一路保重!” “多谢!” “沈姑娘,你可真是个大好人,这馒头真好吃,好几天都不曾吃过这般香的馒头了。” 二房的陈氏说着,急急走到沈意欢面前来,像是过于着急的表态,被自己给绊倒了。 上半身撞在沈意欢身上,将她撞的直往后退。 “哎,你干什么?” 兰叶见状连忙跑了过来,一把推开陈氏,担心的看着沈意欢打量,“小姐,你怎么样?” 沈意欢垂眸扫了下被兰叶推到地上的陈氏,目光对上她的,陈氏的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可沈意欢分明看出来了。 陈氏刚刚说的是,“求你了”,想到这里,她微顿了下,拍拍兰叶的手摇头, “我没事!” 沈意欢话刚说完,那边的衙役就开骂了。 “乱跑什么呢?” “准备一下,出发!” “沈姑娘,对不住,是我没长眼睛,差点撞倒了你。”陈氏红着眼眶道歉。 “快走,都这样子了还不老实。” “沈姑娘,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您呐,也别和这种贱骨头们走的太近。 祁家男人不是好东西,她们自然也是蛇鼠一窝的。” 衙役讨好的看着沈意欢说完,就拖着陈氏往队伍里去了。 流放路上,衙役们可不管她们是女人,随便扯了就扯了。 陈氏回头看着沈意欢,眸子里闪过祈求,可是没来的及再开口,就被衙役们粗暴的拖走了。 “沈意欢,老身谢谢你!” 祁老夫人对着沈意欢躬身,道了一句谢,红着眼眶一步步向前。 她的亲人们,女儿们,甚至娘家人,连个跑来落井下石的都没有啊! 她们恨不得不认识她一样。 可是沈意欢,她差点算计的进了祁家大门的女子,居然跑来送她馒头吃。 呵,人心啊! 果然深不可测! 长长的流放队伍,从沈意欢的面前走过,直到又出去老远了,陈氏还是回头看她,一口一口咬着馒头,时不时回头看她。 “小姐,这祁家二夫人,怎么怪怪的?你瞧她,总看我们干什么?” 兰叶歪头看了眼沈意欢。 “走吧!” “我们回去!” 沈说完,就朝着马车走去。 陈氏与三个儿媳妇儿走在一起,小声的叮嘱她们,“吃饱,热馒头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以后,你们三个都跟紧了娘,其他人的事情,你们少掺和,少管。” 说着,她狠狠咬了一口馒头,目光看向大房三房的人,眼里满是恨意。 “你们娘家都放弃了你们,我的娘家也说只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今日碰上沈意欢,是意外之喜,她会不会心软帮我们一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这个前提,是我们都得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等到见面的那一天。 女人的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能保住清白,就保清白。 保不住清白,就把命给我保住,我只想你们都活着,记住了吗?”陈氏咬牙警告她们说。 “记住了娘,记住了!” 三人将眼泪挤回肚子里,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于沈意欢身上。 “吃,馒头今儿顶饱了吃,别留的太多。” 听完陈氏的话,二房的三个儿媳妇也不再客气,拿着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在祁家这个狼窝,是婆婆一直护着她们。 如今,她们二房拧成一股绳,听婆婆的话,才能活着。 陈氏的男人,早在她生下三个儿子后,就得了急病死了。 二房一向都是陈氏这个寡妇当家。 如今落了难,儿媳妇儿们没有更加没有主心骨,只能听她的话。 回程的马车上,沈意欢靠在车壁上养神。 手指摩挲着袖子里的东西,心里却远没有面上表现的这么平静。 陈氏本事不小,进了一趟监牢,身上居然还藏着东西。 就是不知道,她给自己的东西是什么? 所求何事? 第155章 身世 从城外一回来,沈意欢就把自己关在了暖房里。 直到晚饭前后,她才从屋里出来。 “小姐,您终于忙完了?” 白桃看她出来,连忙上前,替她揉捏着肩膀。 “小姐,祁家那些女眷是不是很惨?不过也真是解气,祁家的男人都被斩了。” “是啊,确实挺惨的。” 沈意欢靠在椅子上,随口应了一句,脑海中还是回想着,陈氏给她的东西。 “越惨越好,谁让她们那么坏,害了那么多人,贪污了那么多救灾银子,又贩卖官盐,他们不死天理难容。” 白桃站在沈意欢身后,也就没有看见,她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沈意欢回忆着陈氏的那个眼神,她一直以为,祁家没有一个好人。 却不想,二房,居然会是个例外。 想到她那么费力不讨好只为了保住那几个孩子,沈意欢想到年幼时的自己,到底是心软了。 若是那个时候,有人护着她与弟弟,是昭儿也能平安长大? 思及此,她转身看向一旁的兰叶, “兰叶,明天你去帮我在城东的郭记买些包子回来。” “是,小姐!” 兰叶低头应是。 小姐从见了祁家人以后,就一直怪怪的。 尤其是那个陈氏,很可疑,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姐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那个惨状,所以才不高兴的。 但是要她说,祁家的女人此行岭南居然肯定不好过,她们个个细皮嫩肉的,那些押送的衙役们看着就没几个好人。 其实,小姐没必要为了这个生气。 更何况,小姐不是让她偷摸给那个衙役头头拿了银子打点吗? 她临走之前已经偷偷打点过了,让他们一定记得,别让祁家那位老夫人好过。 这也算是间接的给小姐出了口气。 兰叶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劝沈意欢别生气时,只听的她又说: “你去了跟他说,我要吃老的嫩的豆腐包子,还要吃老的嫩的羊肉包子。” “啊这,是他们家新出的包子吗?” 兰叶愣了下问。 她怎么没听说过,京城哪家包子铺还有老的嫩的豆腐包子? “是啊,新出的!” “城东的小铺子,应该人不多,你去了问问老板。” 沈意欢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若不是陈氏和她母亲遭遇一样,她还真是不想掺和到这里事情里头。 当年的陈氏,丈夫身死以后,被秘密接到了祁家。 祁家二房的男人,压根不是她丈夫。 所以,她天天准备相克的食物给他吃,几个月过后,祁家二老爷就暴毙了。 她的孩子,本来没有参与到祁家的脏污里,可是他们也姓祁,所以难逃一死。 她欣赏陈氏的果断,也佩服她,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迈出那一步。 陈氏都能这么勇敢,她娘呢? 或许,她不是在帮陈氏,她只是在帮助曾经那个虚无的母亲的角色。 第二天,城东郭记包子铺,兰叶早早就跟在几个零星的食客身后。 前面的人买了包子离开,很快轮到兰叶。 “姑娘,吃什么馅儿的包子?” 掌柜的笑着招呼她。 “我家小姐要吃老的嫩的豆腐包子,还要吃老的嫩的羊肉包子。” “哐当”一声,掌柜的手里的锅盖随着兰叶的话落掉在地上。 兰叶被这声音惊的一跳,“你吓死我了。” 掌柜的看到她责怪的眼神,连忙咽着口水,从地上把锅盖捡起来,手抖的厉害,好几次都没有抓住祸害把。 待他直起腰时,红着眼眶问:“姑娘,您说吃什么?” “你这掌柜的,生意又不是多好,怎么耳朵还不好使呢。” 兰叶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我说,我家小姐要吃老的嫩的豆腐包子,老的嫩的羊肉包子,这下,记住了吗?” “哎,记住了,记住了!”掌柜的连忙点头,“只是这羊肉包子,还得一阵儿,姑娘不妨说个地址,等包子一熟,小老儿立马给您送过去。” 一听没熟,兰叶瞬间就想去别的地方吗可是她问了一圈儿,好像只有这家又老的嫩的羊肉包子。 她四下看了看,脚步又顿住,算了,就这家吧! “我家住景阳胡同,第二家,沈家,你可得快点儿啊,我家小姐指定要吃这两种馅儿的包子,你先做,我先去给小主子买碗小馄饨儿去!” “哎,姑娘放心,保证很快!”掌柜的连连躬身保证。 “嗯!” 兰叶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掌柜的见她走远,抹了一把眼泪,连忙往后院儿跑了进去。 兰叶给韫儿买了馄饨儿急着回去,也就没注意包子铺的事情。 沈意欢坐在饭桌上,吃着红豆薏米粥,面前还有一碟子烤的金黄的南瓜米糕。 等包子送过来时,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小老儿郭大给恩人磕头。” “起来吧,就让你送个包子而已,怎么与恩人扯到一起了。” 沈意欢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可郭记的掌柜的却不为所动。 “恩人,这是夫人交待我的,有人说出暗号,就叫我把东西给她。” 郭大从食盒里取出一碟热气腾腾的包子,又从食盒底下的间隔中,取出一沓银钱,以及一封信。 “恩人,这银钱是夫人留下的,求您救救小主子!” 郭掌柜说完,又跪在地上。 沈意欢瞥了一眼地上的老者,也不多说什么。 打开信封快速浏览了一遍,再次对陈氏的心思细腻而惊叹。 这么多年,她居然能忍着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个小村子里。 甚至还认一个包子铺老板为父。 哪怕祁家这泼天的富贵,都没能让她改了主意。 这个女人,果真不是一般人。 怪不得她能够果断的杀了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呢。 陈氏此人,真是对她胃口。 “你回去准备吧,五日后,我安排人送你们离开。” “不过这钱~” 听到沈意欢说五日后出发,老头儿激动的立马磕头,“恩人,这钱是恩人的,与小老儿无关。” “你不爱钱吗?”沈意欢甩银钱看他,这可是三十万两啊! 不是三十两,也不是三万两,而是三十万两! 常年靠卖包子维持生计,却对三十万巨款毫不心动? 这老头可真是,视金钱为粪土啊! “回恩人,小老儿也爱钱,可这钱是夫人委托小老儿存着的。 就为了这一天做准备的,这钱从此就属于恩人您了。” 沈意欢盯着他看了许久,“若是投奔无门,就去扬州寻我。 我沈意欢帮人做事,从来都是有始有终!” 老头儿一听这话,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恩人,大恩不言谢,小老儿替夫人与小主子,给您磕头!” 老头儿磕头后,与沈意欢约定好出发的时间,就离开了。 而沈意欢,则是看着手里的银票许久后,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小口吃了,忍不住笑了又笑。 “哈哈哈,还真是阴差阳错,让我一举两得。” 就是不知道,这个陈氏手里,还有没有别人的把柄? 若是没有,这个郭掌柜又是怎么精准的摸到她的心思,给她送来这封信的? 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小姐,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白桃从外头进来,看着她发笑,自己也笑着问了一句。 “好事!” 沈意欢卖了个关子,将手里的信捏着,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几行字。 吹干了墨迹之后,装入信封,递到白桃面前, “你想办法,将这封信,亲手交给沈小夫人。 就说,里面有,关于她儿子的身世秘密。” “什么?” 白桃震惊的看她,“是,沈小大人的夫人,代氏?” “嗯,就是你想的那个沈小妇人!” “快去吧!” 沈意欢点点头,示意她快去。 史梅香,属于你的地狱,即将到来。 第156章 换子 “沈小夫人,事关你儿子的身世秘密,您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代婉白回到房里,脑海中一直回味着这一句话。 她儿子? 身世的秘密? 难不成,敬安真像她疑心的那样,不是她亲生的? 可是,敬安不是她生的,那婆母为何那么宠着他? 总不能敬安是婆母生的吧? 代氏被自己这荒谬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摇摇头否决,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太跳脱了些。 婆母若是自己有孕,怎么也得借着孩子跟公爹培养下感情。 不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之间还是一副不阴不阳的一副死样子。 再说,她要是生了孩子,干嘛藏着掖着,又不是见不得人。 巨大的谜团,在代氏的心里久久不散,好奇心与强烈的预感,驱使她打开了信封。 “沈小夫人,沈敬安是史如霜的儿子,沈敬忠,才是你的亲生骨肉。 换子的始作俑者,便是你的亲婆婆,史梅香。” 这短短的几行字,仿佛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代婉白的心脏,让她整个人都惊得无法动弹,心如刀绞般疼痛难忍。 理智告诉她,不该冲动。 可是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却在清晰的告诉她,这信上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敬安真的不是她的儿子,促成这一切的我罪魁祸首,就是她的婆母,史梅香。 代婉白忍着心跳,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再次拿起信纸,一手捂着狂跳的胸口,一个字一个字的,将信又看了好几遍。 这才确确实实相信,信上所言,以及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出错。 这一切不是她的幻觉,信上说沈敬安不是她的儿子,敬忠才是。 可敬忠,真的会是她的孩儿吗? “敬忠~” 代婉白喃喃喊着名字,眼眶中蕴含数不清的情绪。 双目失神的自言自语, “原来,我不是冷血,也不是没有慈母的心肠。 我只是,对沈敬安疼爱不起来,只是不喜欢沈敬安罢了。 怪不得,怪不得我每次见了敬忠,总忍不住想多看看他。 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比敬安还好,总觉得他懂事。 怪不得,我总是下意识的想去亲近他,可是每每想到史如霜,我又气自己没有志气。 气我自己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反而对一个庶子心有怜惜。 却原来,他竟是我代婉白亲生的孩儿啊!” 代婉白用拳头捶打着胸口,愧疚与痛苦将她折磨的泣不成声。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代氏靠在椅子上,手指抓着扶手,心里喷涌而出的恨意,让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史氏,你怎么可以?” “你怎么能,你简直就是豺狼心肠啊,你怎么能这么戏弄我们母子。 原来你疼敬安,只是因为他身上有着史氏的血脉? 原来,你讨厌敬忠,并非是因为他是庶子,而是因为他,是从我代婉白的肚子里出来的。 史梅香,我若是放过你,此生我便对不起我的孩儿。 我便对不起这些年,反复拉扯,纠结自己是个冷血动物的折磨。” 每每夜深时,她都忍不住反省,自己为什么会不喜欢敬安? 尤其是看他腻在婆母怀里那得意的嘴脸,她就更加喜欢不起来。 她将这一切,当做是自己太自私,太小心眼儿,因为婆母养大了敬安与她就不喜欢他不爱他。 她无数个夜里,曾一次次的痛恨自己不称职,不是个好母亲,不爱自己生的孩子? 可现在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冷血心肠,她不喜欢敬安,是因为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是因为她本能的排斥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却占据了自己孩子的位置的入侵者。 代婉白的手狠狠的抓着椅子的扶手,牙齿紧紧咬着,恨不得冲到婆母的院子里,撕了他她那张老脸皮。 另一只手里的信纸,也因她过于愤怒,而捏成了一个小团。 直到听到指甲断裂的声音,她才恢复了一丝丝理智, 低头看着小拇指断裂处的血痕,手指传来的微痛与指甲断裂处鲜红的血液,让她理智渐渐回笼。 心底生出的那股委屈与愤怒,化作泪水冲刷着她的眼眶,她不会史氏姑侄好过的。 “来人!” “奴婢在~” 门口的丫鬟奶娘听到传唤进来,“呀,小姐,您的手怎么流血了?” 奶娘着急出声问。 代氏不动声色的将信收了起来,下巴抬了抬, “指甲断了,找剪子绞了就好。” “快去,剪刀,药膏,纱布都准备好,要快。”奶娘看着她一脸心疼。 “是,嬷嬷!” 代氏话音刚落,奶娘就立马使了丫鬟拿剪子过来。 她一边小心的替代婉白绞了断指甲,一边又心疼的唠叨, “疼坏了吧小姐,您以后有什么事儿,放着老奴来做就行,您瞧瞧,遭罪了吧!” 代婉白目光扫过被奶娘包了药膏的手指,眼底闪过一抹哂笑,心说这算什么遭罪,史梅香让她们母子分离的痛苦,可比这疼上千万倍。 “去墨竹院将敬忠请过来,就说我一会儿有话要问他。” 代婉白说完,看了眼一旁的丫鬟,“再去准备些少爷喜欢吃的乌梅果脯与点心过来。” “是,少夫人!” 丫鬟福了福身离开了! 奶娘一脸复杂的看她,“小姐,敬安还被关在京兆尹呢,您怎么……” 代婉白看了她一眼,“我怎么放着亲儿子不心疼,总忍不住关心一个庶子,对吗? 奶娘是好奇,我怎么这么上赶着,捧一个妾的臭脚,讨好她的儿子,是吗?” 代婉白这话说完,奶娘连忙跪下行礼,“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奴婢,奴婢就是” 就是什么? 奶娘也没有说出来。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小姐,府上都有人说闲话,小姐是假惺惺的想要图个好名声,所以才对敬忠颇为照顾。 说不定,还想从史姨娘手里抢走敬忠少爷呢! 她只是不想小姐在被人议论,而且,不是自己生的,根本养不熟,小姐再怎么疼爱敬忠少爷,他也不会真的就将小姐当做母亲的。 如今对小姐尊敬,不过是他们母子还要依附小姐生活,有求于小姐罢了。 等他长大翅膀硬了,肯定会与敬安少爷抢的。 奶娘的心思,代婉白也能猜到一些,只不过,很快,她就要让这一切真相大白了! “起来吧!” 她伸手扶起了奶娘,“再稍微等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谢小姐!”奶娘起身,还想说什么,就见代婉白已经坐在椅子上,低头喝茶了! 奶娘站在一旁,看着小姐时不时望向门外的眼神,心里忍不住为敬安少爷惋惜。 那孩子,终究是伤了小姐的心,家中的一个庶子,似乎都比他在小姐心里重要了。 正想着,就听到门口丫鬟传话,“少夫人,二少爷来了!” “快,快进来!” 闻言,代婉白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 往前走了几步,与刚进门的敬忠,四目相对。 “儿子给母亲请安!” 敬忠看到夫人眼眶红红的,又添了一句,“母亲切莫担心,兄长一定会安然无恙回来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姨娘在他耳边唠叨了许多,说是兄长顽劣,真的逼死了人。 这次,恐怕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回来了! “好孩子!” “我的孩子!” 代婉白看着他,听着他贴心的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恨不得揉进身体一样。 看的在场的所有人一脸疑惑。 第157红痣 “母亲,您快别哭了!” 敬忠被她抱得太紧,有些不适应,却还是忍着难受,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敬忠眼里,母亲一定是担心兄长,看见他才情难自已。 “小姐,您抱得太紧,勒着敬忠少爷了!” “啊,我对不起,孩子,我刚刚太太激动了!” 代婉白慌忙松开手,看向敬忠时,眼里有愧疚,有疼惜,有悔恨。 她真恨自己没有用,亲儿子就在眼前,可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让他在一个妾室那里委屈了这么多年。 “母亲,我没事,您别太自责。”敬忠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 “您别太担心兄长,有父亲与祖父在其中周旋,兄长一定会安然无恙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好孩子,你没事就好。”代婉白看着他,眼泪怎么也忍不住。 敬忠不安的看了眼一旁的奶娘,见她也是一脸懵的样子,这才又硬着头皮开口, “不知道母亲唤儿子过来,是有什么吩咐?母亲尽管说,孩儿洗耳恭听。” 他只是个庶子,这样偷偷摸摸下苦功夫读书,万一被母亲知道了,肯定不会高兴的。 可是他还是不想这么算了,他今年已经九岁了,他不想再浪费一一年时间在家里。 他想早点回去看看书,趁着现在,想多争取一下,让父亲与祖父看到自己的努力。 下次为兄长请拜夫子的时候,希望父亲能够想到他。 毕竟,兄长这次在永安出了事,父亲不可能会让他再去永安书院。 只要兄长留在京城,父亲一定会为他找一位好老师,那么,他也可以借着兄长的光,拜一位好夫子。 就是不知道,母亲唤他来,是有什么事情? 沈敬忠其实是怕代婉白问起他读书的事情,他不想表现的比兄长聪慧,可是又怕父亲看不到自己。 其实,他也很矛盾。 代婉白听到他的问话,忍着内心深处的痛,牵住他的手,“敬忠,你跟娘过来。” 娘?沈敬忠眸子闪了闪,母亲从未在他面前自称过娘。 今天的母亲,甚是奇怪! 虽然疑惑,可沈敬忠还是点头应了。 “是,母亲!” 沈敬忠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母亲的吩咐,他还是要听。 代婉白牵着他,一直走到了榻边,才轻声唤道:“奶娘,你也来。” 她的心疯狂的跳动着,她生孩子的时候,其实是清醒的。 她记得接生婆说过,她的孩子大腿内侧有三个连在一起的红痣。 她清楚的记得,接生婆还开玩笑,说这胎记隐秘,除了母亲,也就将来媳妇儿能知道。 哪怕,信上的话让她信了七分,那她也要亲眼目睹,才能真的认定,敬忠就是自己的亲儿子。 “敬忠,把裤子脱了。” 代婉白看着他说。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真相,代婉白忍不住又红了眼眶,转头看着一脸疑惑的贴身嬷嬷,小声说道:“奶娘,我记得,焦氏说过,那孩子大腿内侧,有三颗红痣。” 沈敬忠红着脸,双手攥着自己的袍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已经九岁了,怎么能在母亲面前脱裤子呢? 他在姨娘面前都不曾脱过上裳,更不用说脱裤子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 在代婉白的眼神示意下,奶娘到底没说出最后的话。 她看了看小姐,再看敬忠不少,发现他们的耳朵还真是一模一样。 小姐的耳朵天生就像招风耳一样,小姐一直觉得不好看。 可敬忠少爷,分明也是与小姐一般的招风耳啊! 难不成,敬忠少爷,才是小姐的孩子? 可这怎么可能呢? 奶娘被自己这荒唐的想法吓得不轻。 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的代婉白又开口道: “敬忠,母亲只是想检查看看,你的身上有没有被下人虐待的痕迹。 小孩子家家的,在母亲面前害羞什么?” 代婉白声音柔和,尽量挤出笑脸看他,目光里还带着微微的期待。 沈敬忠抓着袍子的手松了松,“母亲对儿子疼爱有加,府上下人,没有欺负儿子的人。” 九岁的孩子,早就把男女有别深深刻在骨子里了。 怎么也不肯脱了衣裳让她检查。 “少爷,您才九岁,又不是十九岁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奶娘说着上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孩子在母亲面前,长再大,还都是个孩子。 更何况,敬安少爷惹得小姐好几夜睡不着了,你要是不让她遂了心意,今儿估计又担心的睡不着。” 听着奶娘的话,沈敬忠抿了抿嘴,红着脸看了眼代婉白,见她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心一软,应了,“母亲,您别哭了,儿子儿子脱就是了!” 说着,他松开了攥着袍子的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等着嬷嬷替他脱衣裳。 “好孩子,好孩子,娘知道你是好孩子!”代婉白鼻音很重,说完以后,看了眼奶娘,催促道:“奶娘,快帮他脱衣裳……看看腿上有没有伤痕什么的。” “是!” 奶娘点头应了一声,就帮他去解领口的纽子。 既然小姐怀疑,那怎么也要验证一下,更何况,敬忠少爷的耳朵几乎与小姐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她甚至觉得敬忠少爷的眉眼与轮廓,也越看越像小姐。 沈府另一侧,史如霜与丫鬟正前往墨竹院送吃食。 她面色好不得意,提着裙摆朗声催促丫鬟, “走快点儿,姑母不疼我的敬忠又如何,只要沈敬安永远不争气,那么,谁也就挡不住,我儿前进的脚步。” 哪怕被史氏打了一巴掌,可是只要史如霜一想到沈敬安进了京兆尹,沈家只有他儿子一个爱读书,悟性好,长的最像夫君的孩子,她就还是忍不住的得意。 “姨娘总算是熬出头了,奴婢瞧着咱们二少爷,可比大少爷将来有出息的多。” 身边的丫鬟提着食盒,顺着她一起夸赞二少爷。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养大的儿子!” 史如霜满脸骄傲地说道。 她心中最为得意之事,莫过于拥有沈敬忠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 要知道,沈敬忠这孩子年纪尚小,但言谈举止间已展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和风度,小小年纪便具备了仪态万千之态。 将来假以时日,定会远超他父沈知节。 每每看他读书时认真的侧脸,史如霜总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她的儿子,哪怕是个庶子,可他依旧落落大方,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都别有一番风采。 是以,史如霜坚信,她的儿子,将来一定会比沈敬安这个嫡子更有出息! 二人行至墨竹院门外,见大门敞开,史如霜便自顾自的进来。 卧房里没人,就连书房里,居然也没人。 史如霜皱皱眉,她这个儿子,读书如痴,一向不怎么出门,今儿倒是奇了怪了。 从书房转了一圈儿,刚奇怪呢,就看到儿子的书童抱着一摞书从外头进来了。 “小成子,你这是去哪儿了,二少爷呢?” “回姨娘,二少爷还在夫人的院子里吃点心呢,小的拿着书先回来了。” “敬忠去了代氏跟前?”史如霜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这个贱人,自己儿子不争气,居然还敢祸害我儿子,看我不去撕了他。” 史如霜说着,丢下丫鬟就往外冲。 平日里代氏也会假惺惺的唤敬忠过去。 可今日,她突然觉得很心慌,像是自己的儿子要被抢走一样。 “不行,代氏肯定是觉得她儿子已经废了,所以才想抢了我的儿子,几块破点心就像哄了我儿孝敬她?” “代氏她做梦!” 史如霜越想越怕,疯了一样似的,冲着代婉白的院子里跑去。 “姨娘,等等奴婢!” 丫鬟丢下食盒,也随着她一同跑了。 小成子嘴巴张了张,有心想解释几句,可见人走远,只摇摇头抱着书进了书房去整理。 第158章 荡妇 景阳胡同沈家,沈意欢手里拿着一本百战奇略看的正入神。 就听的外头传来兰叶的声音, “小姐,好消息!” 未见其人,却闻其声,兰叶话里的喜悦隔着两道门都挡不住。 沈意欢心说,最近的好消息,可真是不是。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又倒霉了,能让兰叶这般兴奋。 “什么样的好消息,竟能让你这般高兴?” 沈意欢放下手中的书,歪头看着进来的兰叶问。 “小姐,代夫人身边嬷嬷的儿子,今儿一大早驱车去了城外,听说是去寻找曾给沈小夫人接生的婆子焦氏去了。” 沈意欢闻言,与她对视一眼,“那看来,代氏真的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了!” “应该是!” 兰叶点点头。 “就是不知道这史梅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换不换的,两个不都是沈家的孩子,她的孙子吗?干嘛多此一举惹人生厌?” 兰叶实在是想不明白,娘家侄女儿嫁给自己儿子,你帮着她没毛病。 可是将堂堂嫡子,换成庶子,还将假嫡子养的不着四六的样子。 史氏恐怕是当今第一人吧! 沈意欢听着兰叶的吐槽,忍不住笑,“小沈大人,当年因为史氏产后虚弱需要修养身子,被老夫人养了一年,到了一岁多才送回史氏的院子里。” 老夫人养沈知节,是因为他是嫡长孙,且老夫人疼爱这个孙子。 生怕府中下人不尽心。 再加之史氏身体不好,这才养了一年。 可人家也只是养了一年,史氏身体一恢复,立马就将孩子还回来了。 可史氏倒好,将沈敬安一养就是好几年,且还养的只认祖母,不认生母。 不过,以她扭曲的心理,能做出跟儿媳妇儿抢孙子这种事情,也是能理解的。 “所以,她也要学自己的婆婆,养自己的孙子膈应儿媳妇儿?” 兰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她有毛病吧她?!” 小姐坐月子的时候,时时刻刻就想看见少爷,那种生怕孩子怎么了的感觉,她至今还印象深刻。 真是不敢想,代婉白是怎么熬过月子里,孩子不在自己身边的痛苦的。 沈意欢无声点头。 是啊,这种人,连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都算计,她娘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等着吧,不用我们再出手,史氏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完。” 沈意欢说着,又拿起了手里的书,可不知怎么,她看着书时,眼前浮现的却是陈氏那双祈求的眼睛。 哎~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陈氏,还真是用心良苦! “郭掌柜他们的身份文书,有消息了吗?” “小姐,戚掌柜还没回话,不过应该快了。” 兰叶说完就眉头挑了挑,“对了小姐,祁家那边的铺子与宅子倒是买回来不少。 江南那边好几处良田庄子,都被我们以最低价拿下了。” 京城的几大世家还在观望皇上的态度,不太敢轻举妄动。 倒是便宜了他们。 这倒是个好消息。 沈意欢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转头对兰叶叮嘱, “嗯,记得吩咐下去,佃户的租子,还照以前那样收,别随意增添。 原先留下来的人,若是踏实干活的,都留着,有那偷奸耍滑的,趁早赶出去。 别让个不干活的人带坏了庄子上的风气。” “奴婢记下了,等明儿个就给那边传信。” 沈意欢闻言,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到了手里的书上。 史梅香,这世上从来不会有真正的秘密。 就算是你能瞒着一时,可你瞒不了一世,真相,总会有大白的一天。 沈相府上,由于沈敬安与沈敬忠的身世问题,代婉白整个人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只等最后一点证据凑齐,就去将史氏这个婆婆撕了脸皮。 隔着老远的宋家,此时此刻,同样是不得安生。 瑶光院里,宋母气冲冲进来,对着韩曼儿就是一巴掌, “啪——” “淫妇!” 韩曼儿肚子越发大,整个身子都不如以前那么灵活。 被她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上,“你干什么?” “你要死吧,老东西,你居然敢打我?” “怎么,你男人找了小老婆,晚上没滋润你,你火气没地方撒了就来找我撒??” “你别以为你是宋巍的娘,我就会惯着你,你看看你一副老树皮一样的死人脸,你男人不睡你也正常,我看了都嫌弃恶心。” 韩曼儿可不是沈意欢,各种脏话随口就来。 “你骂我什么?” 宋母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被她几句话骂的,竟是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我骂你又老又丑没男人睡,狗都不理,怎么,你聋呀?” 韩曼儿一脸恨意的瞪着她,要不是她肚子大,且又被推倒,她真想一把捏死这老东西。 “夫人,您没事儿吧?”急急赶来的香菱,丢下手里的点心,连忙扶着韩曼儿起身。 韩曼儿就着香菱的站了起来,一脸狠意的看着宋母, “我说又老又丑还聋,怪不得你男人看不上你,老贱壁。” “怎么样,满意了吗?” 韩曼儿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人变好,不容易。 可是沉沦在欲望的深渊里,却只需要轻轻一扯,她就会跌落谷底。 等着吧老贱人。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的。 短短时间,韩曼儿已经想好了对付宋母的新招数。 那就是让宋母体验一回真正刺激的情事,变得跟宋倩一样,唯她是从。 “你你简直毫无妇德可言,韩曼儿,我是你婆婆,你还敢这样骂我?你信不信我让巍儿休了你这个荡妇。” “呵,笑话,休了我?” 韩曼儿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以为我是沈意欢,端着架子不屑与你对骂吗? 你错了,她清高,我可不,我就是天生的坏人,就喜欢折磨你这样的老东西!” “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我韩曼儿可不是你想休就能休得了的。” 韩曼儿歪着头,得意的靠在香菱的身上,丝毫不把宋母放在眼里。 宋巍此去西北,没几年是不会回来的。 所以这宋家,她才是大王。 “你我不跟你说这个,我问你,倩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宋母快被她这嚣张不要脸的态度气疯了。 努力压下火气,想要知道自己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倩儿嫂嫂长嫂嫂短的喊着你,你怎么能这么害她。” 自己女儿的肚子里,居然有了两个月大的孩子。 要不是她趴在床上吐的吃不下饭,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疯女儿居然怀孕了。 “我害她~”韩曼儿呲着嘴笑。 “老太太,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跟男人快活的是你女儿,又不是我?我怎么害她了? 再说了,她跟男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可不像个疯子,反而像个正常女人,一个被男人滋润的正常女人。” 韩曼儿看着她被气的青黑的脸色,继续说道: “哦,我忘了,你这么老,肯定不知道被男人滋润的正常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要不要,我告诉你,那种滋味儿” “你你无耻!” “你真是不要脸!” 宋母被她这嘴脸气的只会这两句,全然没了在沈意欢面前时的张牙舞爪。 “呸——” 韩曼儿哕了她一脸,“我怎么无耻了,我再无耻也没有你女儿无耻,没有你无耻。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沈意欢,她不屑与你吵,我可是很乐意的。” “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韩曼儿话刚一说完,宋母就像疯了一样,冲着她撞了过来。 “嘭——” 宋母跑的太急,脚下一滑,整个头撞在了韩曼儿的肚子上。 “啊——我的肚子……” 一瞬间的功夫,韩曼儿就感觉自己的肚子隐隐作痛。 紧接着,一阵比一阵疼。 “嘶……” “啊——我的肚子”韩曼儿惊叫了一声。 第159章 早产 “不不不,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看到韩曼儿弯着腰眉头紧皱,宋母也怕了,连连后退说。 “哼,怎么不关你的事了,老贱人,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韩曼儿忍着痛骂。 “我肚子这会儿疼得厉害,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韩曼儿咬牙切齿地说道。 话音刚落,她突然感到下身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狠狠地揉捏着她的腹部。 阵阵下坠似的痛感,让她几乎站不起来一样,弓着背像是断了骨头似的。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她不禁皱起眉头。 她往腿上一看,只见一股温热的液体正从双腿间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那猩红的颜色令人触目惊心。 “血,夫人,你流血了……” 香菱惊呼一声,宋母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马被吓得脸色惨白,一阵浓烈的恐惧与绝望袭上心头。 脑海中只回荡着两个字,“完了!” “来人,快请大夫!” 香菱扶着她,神色镇定的喊了一句,院里的下人闻声立马跑出去请大夫。 “我的孩子,孩子,啊~我的肚子,好疼好疼疼~” 韩曼儿靠在香菱的身上,浑身都冒着冷汗,脚下的血水越积越多,颜色也越来越深。 宋母越看越怕,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跑,“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流血的。” 沈意欢带着韫儿走了,这个孩子要是再出了意外,儿子一定会怪她。 儿子回来一定会怪她,一定不会再向着她,一定不会将莲心那贱人赶出去的。 香菱看着宋母那没出息的样儿,深吸一口气,招手, “快来,帮忙将夫人抬到屋里。” “夫人你别怕,大夫一会儿就来了,孩子不会有事的。” 香菱紧紧握着韩曼儿的手。 尽管口中说出这样坚定的话语,但看着院子里那摊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韩曼儿身下不断渗出的殷殷血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接生婆,香菱,我要生了……啊!好痛……我不行了……” 韩曼儿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她的声音虚弱而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这是韩曼儿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怀孕做母亲,这种感觉很神奇,让她有些舍不得就这么让他没了。 她心里不停的祈祷上天保佑,保佑她们母子平安。 香菱看着她身下越来越多的血迹,哪怕她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可是这一刻,她还是有些无法平静。 可一想到韩曼儿的手段那么残忍,她又深吸一口气,敷衍的安慰,“你别怕,一会儿就有大夫来了。” “接生婆我马上让人找,很快的。” 老人常说七活八不活,韩曼儿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刚满了八个月。 按常理来说,就算是接生婆来了顺利生下来,也不一定就能养得活。 “香菱,救我,孩子我还能生,一会儿大夫来了,救先救我……” 韩曼儿挣扎着说了一句,整个人就疼的在说不出一句话。 “夫人……” 香菱嘴巴动了动,她本以为,韩曼儿会让她先救孩子。 却不想,她居然放弃自己怀了这么久的孩子。 不过想想她以往的行事作风,也能理解,韩曼儿最是自私自利,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孩子,就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么? 香菱心中原本对他的那点儿怜悯,也瞬间化为乌有。 只拍着她安抚,“夫人再忍耐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 韩曼儿蜷缩着四肢,肚子一鼓一鼓的,身下的褥子也被流出来的血水打湿。 宋母站在瑶光院外,听着里面的惨叫,吓得直咬指头。 直到丫鬟带着大夫与接生婆跑了进来,她才瘫软的靠在廊庑下,静静等着消息。 “大夫,我家夫人交代了,尽量保大!” 香菱看着老大夫,提醒了一句。 “什么?” 老大夫眼神谴责的看了她一眼,嘴里骂骂咧咧说了句,“还没到那个份儿上。” 就又埋头施针救人。 针下去一盏茶的功夫,韩曼儿身下的血就没那么多了。 只是肚子却一阵赛过一阵的疼。 “啊……” “疼死了,疼死了!” 韩曼儿这会儿又开始叫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水洗了一遍似的。 头发都被汗水打湿拧成了条。 大夫看她神色一阵阵缓和过来,这才招手,对接生婆说:“差不多了,就交给你了!” 大夫转身出去。 接生婆这才站在床前,说了句“得罪了”就拿着剪刀将韩曼儿的下裳剪碎了碰到一边。 “夫人,跟着我一起调整,用力!” “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再来一次,用力啊夫人,孩子还有救!” 接生婆还是第一次来将军府接生,使出了平生最大的本事。 只盼着能让将军夫人母子平安,她自己也好得了多多的赏钱。 接生婆一心想为她好,奈何韩曼儿却不领情。 她只想保全自己,并不似现下的妇人这般看重孩子。 “啊——” “疼死了,疼死了!” “我不生了,香菱,你帮我捏死他,香菱,你快帮我。” 在她看来,无论什么人什么东西,只要威胁到她自己,那就要除掉。 “夫人,很快就好了,你别怕,别怕啊!” 香菱听惯了她的惊世骇俗的话,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可是接生婆却听的后背直冒冷汗。 这是什么话? 什么样心狠的母亲,才能说出这么狠毒的话呀。 本来想着让她少受点儿罪把孩子生下来的接生婆,这会儿对韩曼儿也没了好感。 手下的动作也没那么轻柔了,“夫人,快出来了,都摸着孩子头了,你再努努力。 否则孩子生不出来,你才要遭了大罪呢。” 随着接生婆的话,以及肚子一阵阵的疼,韩曼儿张着嘴就没停止过哭喊。 瑶光院里进进出出的丫鬟,端着一盆盆血水,这动静将宋老头与二夫人也惊动了。 与吓软了的宋母,一同守在门外,静等着消息。 韩曼儿肚子里的孩子,整整折磨了她三个多时辰,才有了出来的迹象。 “夫人,用力,马上就出来了!” “夫人,再用力,头出来了!” 随着接生婆的一次次提醒,韩曼儿终于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向下用力, “啊——”的一声,随着同感,只觉得下身一阵轻松,像是有什么挤出来了一样。 紧接着,接生婆一句,“生了生了,夫人,生” “啊——妖怪呀!” 接生婆本想说几句喜庆的话,恭喜恭喜的,结果看到手里的孩子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的一声尖叫着,就将手里的孩子丢在一边。 “哦哇哦哇哦哇——” 脐带都没来的及剪的孩子,就那么躺在床上大哭着。 接生婆双手沾着血,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好像床上正放声大哭的孩子,是什么吃人的妖物一样。 第160章 怪物 “孩子怎么了?” 生产完的韩曼儿,仰躺在床上,两只腿还保持着分开的姿势。 听到接生婆的惊呼,眼睛动了动,看向香菱的方向,问了一句。 香菱看着床上浑身被黑斑包裹着的小怪物,心说韩曼儿也不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孩子的五官怎么看怎么怪异,尤其是眼睛,眼距那么宽,两只眼睛几乎要长到耳朵那里去了。 鼻头那里又少了肉,像是被刀削了一样,两只圆圆的鼻孔对着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形容这个孩子。 实话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刚生出来的孩子。 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丑陋的孩子。 “夫人,孩子很好,你好好休息,身子要紧。” 香菱敷衍的应了一句后,目光忍不住的看向韩曼儿脚下的孩子。 她本以为,这孩子生不下来,却没想到,这孩子命这么硬。 都这样了哭声还这么大。 “快包起来,孩子怕冷。”香菱眼神顿了下,转头看向地上吓傻了的接生婆。 “可是” “他还活着,你只管按照你以前那样,正常接生就是。” 香菱压迫似的眼神,接生婆来不及做他想,就拿起剪刀,剪断了孩子的脐带,抹了点药灰,就将他随意的包了起来。 “香菱,给我看看他。” “给我看看我的孩子!” 生产完的韩曼儿,突然对这个孩子有了期待。 网上常说七活八不活,可她生下来的孩子却活着。 不愧是她韩曼儿肚子里出来的,果然是跟她一样,生命力顽强。 就连哭声都这么大。 一听将来就是有大出息,能做大事的人。 韩曼儿想着,脸上带了一丝笑,老天爷也算是开眼了。 将她送到这里来,有美貌,有做将军的丈夫。 将来,还会有一个做将军,甚至是比他爹更上一层的儿子。 她韩曼儿,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香菱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荡漾的神色时,眸子闪了闪,忍着恶心将孩子抱到她身边, “夫人,孩子有点黑,不过您别怕,只要养一养就好了。” 香菱故作镇定的将孩子放在她的身边,目光紧紧盯着她。 只见韩曼儿抬手,想要摸一摸孩子,可是一转脸,对上孩子浑身猪皮一样的厚厚的黑斑时,手顿时停在了半空。 “啊……” “什么东西,拿远点儿——” 她惊恐的坐了起来,顾不得刚生产完身子虚,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香菱,快,将他丢了去,快点丢了去!” 香菱闻言,心说真是怪了,韩曼儿居然比她想象中的,反应还要强烈。 “夫人,孩子养一养就好了,刚生下的孩子,听说都是黑黢黢的。” 香菱故作不怕的摸了摸孩子的脸,“夫人你看,这孩子很健康呢,您好不容易生下的,您怕什么呀!” “不怪物,他是怪物,他是我的拖累!” 韩曼儿不停的摇头,“你不懂,你不懂!” “他这样的孩子活着,就是父母的累赘,活着就是浪费,他不该活着,不该活着。” 韩曼儿不停的重复着这几句话,看在香菱眼里,似乎有些神神叨叨。 可没有人比韩曼儿自己更清楚,她自己生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只要这个孩子活着,她一辈子就别想安生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那一幕,那些孩子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上,根本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吃饭喝水。 他们仿佛天生就是来折磨人的,她受够了。 她看别人生的怪物都看够了,她不可能这辈子再养着这么一个怪物的。 想到这里,她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香菱原本还想说什么,可是不等她有所反应,韩曼儿就像是疯了一样的,一把拽起床上抱着孩子的小被子。 提着就开始往地上摔。 一边摔一边自言自语,“不能让你活着害我!” “不能让你成为我的负担,不能!” “嘭嘭——嘭” “你们休想活着害我,上辈子为了活着伺候你们,这辈子还想拖累我,你们做梦。” “做梦,你们做梦——” 香菱定住了似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只见韩曼儿像疯了一样的,将手里的孩子从被子里拖出来,提着他的腿,不要命的往地上摔。 “夫人,你疯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韩曼儿居然会这么狠毒。 香菱想去从她手里夺回来,可是看到已经没了声息小生命,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她真的没有一点点人性吗? 怀胎八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她居然会这么了结了他。 接生婆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不停的摇着脑袋,明明大张着嘴巴,却失了声似的,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她甚至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做了一场梦,等梦醒了,这一切可怕的场景就消失了。 接生婆胸口上下起伏着,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不是梦境。 她活了大半辈子了! 平生第一次看见,亲手摔死自己孩子的母亲。 这个女人,她是魔鬼吗? 有穷人为了生儿子,会让家里人将女婴溺毙,或者心软一点的送人的也有。 可是这般残忍,想孩子亲手处理的女人,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守在外头的宋父等人,好不容易听到丫鬟说听到孩子的哭声了! 兴冲冲跑进来准备看孩子,却不想,宋母一进来,就看到韩曼儿疯了似的。 提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停的往地上摔。 “你在干什么?孩子呢,孩”宋母话没说完,目光就被她手里的东西夺走了所有注意力。 “那是,那是” “孩、子!” 她惊恐出声。 像是不敢相信一样,揉了揉眼睛再细看,待她看清楚她手里的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样。 保持着指人的状态,一动不动,眼神呆呆的。 “嘭!” “你不许活着害我,你必须死,你必须死!” 直到她被韩曼儿弄出的动静惊的回神,目光定格在地上红红白白的东西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呕”一声,趴在地上疯狂的吐了起来。 而韩曼儿,却无视这一切,疯了似的,摔摔打打,嘴里还诅咒个不停。 香菱捂着嘴,一边往外跑,一边扯了把接生婆的衣领,将她拖了出去。 将一张银钱塞到接生婆怀里,小声叮嘱她, “拿了钱连夜跑!” “跑的越远越好!” 接生婆被她一句话惊醒,“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姑娘大恩,老婆子来生再报。” 接生婆对着香菱磕了个头后,拿着银票马不停蹄的跑路。 再不跑,恐怕他们一家子都活不了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香菱拍了拍胸口,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屋里走去。 这宋家,真是遇上活阎王了! 第161章 好巧 阳春三月,柳枝迎风舒展,枝条上的嫩芽随着随着春风的轻抚一点点变绿。 沈意欢手里扯着风筝线,带着韫儿在空地上放风筝玩儿。 另一边,则是陆安邦带着陆嫣然,父女俩抓着风筝线,一边跑一边笑。 陶苏叶坐在一边的躺椅上,惬意的看着女儿与陆安邦,深深觉得,人生最幸福的,莫过于此了。 “韫儿,好巧,原来是你们在这儿放风筝呀?” 阿潇一身青色袍子,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几分。 不知道何时,居然出现在了沈意欢与韫儿面前。 “阿潇叔叔,好久不见!” “陈公子!” 母子俩同时扭头,与阿潇打招呼。 手里的风筝也随着母子俩停下脚步,而栽了下来。 阿潇忍着不往沈意欢脸上看,只一个劲儿看着韫儿说话, “是啊韫儿,我们还真是好久不见,今儿刚好没事出来走走,无意间听到你的声音, 本以为是我听错了,就想着过来瞧一眼,没想到,还真是你们。” “阿潇叔叔,我们不愧是好朋友,还真是心有灵犀,你要和我们一起放会儿风筝吗?” 很显然,韫儿喜欢阿潇。 “当然,好友盛情相邀,我作为你的好朋友怎么能拒绝呢?” 能被韫儿开口邀请,省了他自己提出来留下,阿潇自然求之不得。 两人目的一致,默契的将目光落在沈意欢的身上。 似乎在等她表态。 听到他们的对话,以及感受着他们热切的目光,沈意欢眼眸微闪,目光不经意望着跑向远处的陆安邦父女。 心头微微有些失落,韫儿刚刚看到陆安邦将嫣然架在脖子上放风筝,虽然很收敛了,可她还是捕捉到好几次,韫儿看向他们时羡慕的眼神。 罢了,阿潇与韫儿相熟,且两人又聊得来,她又何必扫了孩子的兴! “既然韫儿有自己的好朋友一起放风筝了,那,娘也去找自己的好姐妹了。” 沈意欢摸了摸儿子的头,玩吧,总归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离开了。 沈意欢说完,又将目光落在阿潇脸上,“陈公子,那韫儿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们,玩的愉快!” “沈姑娘安心,在下一定会护好韫儿!” “多谢!” 沈意欢微微颔首,上前一步,将手里的风筝线递给他。 阿潇抿了抿嘴,心里扑通扑通直打鼓,可是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从沈意欢手里接过风筝线时,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指腹居然划过她的掌心。 粗粝的指腹如刷子一般,将沈意欢的脸扫的染上绯色,心也不平静的跳了起来。 自从与宋巍和离,这还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人有暧昧的接触。 她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始作俑者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一样,拿着风筝线,背对着她与韫儿说起了话。 看来,她真是想太多,误会人家了陈公子了。 也是,她一个和离妇,居然这般胡思乱想,想想都臊得慌。 沈意欢几乎是落荒而逃! 背对着她的阿潇,则是在她走远后,才长舒一口气。 幸亏刚刚他背过身了,不然,他这荡漾的神色,指定被她察觉出来。 韫儿看着他嘴角的弧度,眼睛亮了亮,凑近问: “阿潇叔叔,你见到我,是不是很高兴?” “嗯?” 阿潇想着那夜窃香的画面,哪里听得到韫儿问的什么? “阿潇叔叔,你都高兴傻了吧,我也是很高兴!” “是,高兴,今天最高兴!” 阿潇说着,将多余的线缠了起来,这才递给韫儿,两人一同配合着,将风筝重新放了起来。 陶苏叶这边,已经等不及沈意欢过来了。 她从躺椅上起来,小跑着走到沈意欢跟前,满脸八卦的看她, “沈姐姐,谁呀?” 沈意欢对上她别有深意的眼神,笑着摇头,“想什么呢!” “哎呀姐姐,人家就是好奇嘛!”陶苏叶任由沈意欢扶着她,一同走到躺椅上坐下。 这才又问:“姐姐,真的不是你的爱慕者吧? 刚刚你们三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不看脸,单看他的背影,真真是像极了一家三口呢。” 沈意欢听她越说越离谱,敲了她一下,“人家可是韫儿的忘年交,你可别乱说。” 沈意欢说完,突然又想起了刚刚自己被他的指腹她划过掌心时,那股劲儿! 再听苏叶这样说,总觉得有点别扭。 陶苏叶听闻是韫儿的朋友,心不死心的又说,“姐姐,你真没想着再找一个吗? 这位陈公子,看他身长到还行,就是我觉得他这张脸太普通了,跟你站在一起有些不搭。 不过男人嘛,也不能光看脸,还是得身体好。” 陶苏叶说完,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笑的不怀好意的凑了过来,“姐姐,将来你若是想找,千万可别在文官里考虑了。” 陶苏叶说着,看了眼远处的陆安邦,心说自家男人就是武官出身,也只有武官的夫人,才能知道嫁给武官的好处。 “为何?” 沈意欢有些走神,听她这么说,随口问了一句。 难不成,二婚找男人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陶苏叶听她这么问,眼睛突然一亮,“姐姐,你好单纯哦!” 她说着,脸贴了过来,“姐姐不知道吗?武官比文官身体耐的住。 文人后院一堆女人,根本应付不过来,再说了,他们那两下子,哪有武官出身的男人夜里来劲儿。” 陶苏叶说着话还朝沈意欢挑了挑眉,“你知道安平公主吧? 安平不是嫁给了探花郎嘛,原本她贪图探花郎的美貌,可现在过的日子却是苦不堪言。” 沈意欢看了她一眼,“探花郎可是出了名的宠妻,怎么,安平的日子,能不堪到哪儿去?” 安平的母妃难产死了,她是养在惠贵人跟前的。 算不上得宠,却也吃喝不愁,被惠贵人护着养大了。 如今探花郎家中人口简单,原本以为是个好去处。 却不想,谁家锅底都有灰! 陶苏叶四下看了看,将丫鬟们支走,这才又说: “上次陆家寿宴上,安平曾来过,她跟我诉苦,这日子也是没法过了。 她说自己跟驸马爷的房事,不怎么顺畅,总觉得不上不下的,晚上不甚得劲儿,她说自己刚有点儿感觉,可还没怎么,上头那个就趴着不动了。” 沈意欢听她说着,忍不住四下看了看,红着脸劝她,“祖宗,你可小点儿声吧!” 万一被人听到了,她们俩可就没脸了! 第162章 对峙 “姐姐,我就跟你说说,肯定不会跟别人这么大胆的。”陶苏叶不以为意的说。 “而且,姐姐你又不会说出去,我怕啥。” 陶苏叶说完,一手抚摸着肚子,忍不住又开口,“安平还说,要不是驸马实在是对她太好,她真想学一学前朝公主,养几个面首在府里。 可驸马爷对她一心一意,她又不忍心让他头上长草。 而且,她又实在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况且,她也找不到合适上床的男人,这事儿也就耽搁下来了!” 沈意欢听着她的话,眉头跳了跳,安平也太大胆了吧! 怎么什么都往外头传呀,若是被宗室那些老古董听到了耳朵里,准有她好受的。 陶苏叶说完,意犹未尽的又说:“你说她这个人也别扭,小下人吧,她觉得跌份儿,勾搭朝中大臣吧,她又没那个胆子去祸害人家。 护卫她觉得长的丑,小倌儿她又嫌弃人家脏,又想偷吃,可又怂,还怕被人发现了没脸活,她这个人啊,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到她这么说,沈意欢看着远处,笑她, “女人不都这样吗?也就是那些没有底线的人,才会想到了什么就去做。 正常人,谁不思前想后考虑一下后果再行动呀。” 陶苏叶闻言摇摇头,心说要是换了她,感觉陆安邦不行,一定会押着他喝药的。 “怪不得驸马爷后院里干干净净了,说来说去,不是他专一,而是他不行,连安平一个女人都伺候不了,若是多来几个,他第二天还不得爬不起来呀!” 沈意欢如今是和离之身,听她说这些总觉得怪怪的。 打岔道:“不说安平了,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那在祁姑娘,如今怎么样了?” 听她问起这个,陶苏叶立马坐直了身子,两眼发光似的,“姐姐,这事儿,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你是不知道,她如今过的有多惨,府上下人故意为难她,夫君见了她总躲着,还警告说她在照顾不好我,就给她卖出去! 吓得她最近都不怎么在我面前凑了,也不再作妖气我。 反而是跑去针线房里,与绣娘们帮着画花样子了去了。 只要她不来恶心我,我就不打算对她赶尽杀绝。 而且夫君说了,我们迟早是要搬出去的,所以,只要她不再跑来膈应我们,随她去吧! 反正陆家家大业大,总是不差她一口吃的。” 听她如此敞亮的说起祁娇,沈意欢也知道,她如今的日子是真的过舒心了。 真好,这样子她离开京城,也就不用担心她被人欺负! 干爹干娘也能安心。 大家都过的好就好,她也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前二十几年,除了仇恨就是仇恨,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她也该好好,为自己而活一场。 正值初春时节,微风轻拂面庞,带来些许凉意。 暖阳高照之下,悠然自得地躺卧于风中,这般闲适舒畅的感觉着实令人陶醉其中! 两人排排坐在一起,看着远处的风筝线,听着韫儿与嫣然的笑声。 毫无头绪的说着过去,谈着未来。 沈意欢这边正玩的惬意,可沈相府上,却处于水深火热。 代婉白身后跟着满头白发的焦氏,以及她从代家陪嫁的所有人。 齐齐聚在史氏的院子里。 “代氏,你带这么多人,是想来干什么?” “你快走吧,别来碍我的眼!” 史氏看到她带着许多人进来,有些不悦。 再加之沈敬安还被关着,她此时哪里有心情应付她,遂满脸厌恶的催她离开。 代婉白压下火气,走到椅子上直接坐下,“婆母自坐下吧,一会儿祖母与父亲夫君他们也会来,等他们来全了,我在与婆母说。” “你什么意思?” 史梅香眯着眼睛看她。 心说这个儿媳妇儿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但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守规矩的。 什么时候居然敢在自己面前不行礼就坐下了! “代氏,你母亲就是这般教你的,在婆母面前如此无礼?” “规矩是讲给人听的,想来婆母这里,是不需要我讲规矩的。” 口口声声拿规矩压她,可是在她心里,规矩真的那么重要吗? 若规矩真的重要,她的敬忠又是怎么被她换掉的? 今日,她就是放肆,就是不讲规矩了,她又能奈自己何? 怪不得沈意欢这么恨她,原来这人真的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婉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这是何意啊?” 沈知节被人喊来,还有些疑惑,妻子从来都是温和恭敬的。 怎的今儿说话如此犀利,还威胁他如果向着母亲,她就吊死在母亲的院子里。 代婉白看到沈知节时,鼻子一酸,“夫君,等父亲与祖母他们来了,我再告诉你们!” “狐媚子!”史氏白了她一眼,“你将我儿喊来,又不说什么事,今天见了我连行礼都懒得,直接就坐在椅子上。 你这样没有礼数,我都不和你计较,你还想怎样? 如今敬安被关着,你没说操心儿子的事情,你还跑来婆母的院子里撒野,代婉白,你到底在闹什么?” 史氏看儿子来了,三言两语就将罪名按在代婉白身上。 “母亲莫要急着给我定罪,孰是孰非,我相信夫君心里有数。” “我给你定罪,代氏,你怕是要疯了吧,你带着这么多人到婆母的院子里来撒野,你还敢倒打一耙。 你真是代家的好女儿啊,知节,你瞧瞧她,都被你纵成什么样子了? 她这样顶撞母亲,你就不表示一下吗?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这么对我?” 不得不说,史氏一张嘴确实能说。 沈知节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走到史氏身边,“母亲,你别激动先坐下,待儿子问清楚了,再做打算。” 史氏见他没有被自己说动,可也知道,儿子眼皮子底下,并不是处置代氏的时机。 后院里磋磨一个女人的手段,她可比儿子会的多。 史氏想着来日方长,也就顺着沈知节坐下。 “哼,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真是白养你了!” 史氏将头扭到一边,沈知节这才眼神暗示代婉白,想知道到底什么事情。 可代婉白就像是没看到他的暗示一样,硬生生偏过头不理他。 沈知节被她这态度,搞的不上不下,一颗心悬着。 也就陪她一起,等着沈相遇老夫人到来。 一盏茶的功夫,沈相与老夫人一同来了! “婉白啊,在你母亲这儿受了什么委屈,你直说就是。” 沈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目光看着代婉白,这孩子一向不争不抢,今儿这般姿态,一定是史氏做了什么让她不能忍受的事情。 “你只管说,我定会秉公处理!”沈相也紧随其后的表态。 别说史氏做错事,就是没做错事,他都能找到由头罚她。 代婉白听完,目光落在沈知节身上,看他也一脸认真的点头。 史氏见状,气的脸色铁青,“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她是吧!” “好啊,我倒想知道,我哪里对不住你们了,你们一个个的都认为是我欺负了代氏?” “代氏,你说吧,我这个婆母,成日里担心你儿子这不好那不好,替你养大了儿子,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你了?” 代婉白听着她不要脸的话,冷笑着走到她面前,“既然如此,那婆母不妨告诉我们,敬安到底是谁生的孩子? 我代婉白的亲生的孩子,究竟又是谁?” 第163章 众叛 “你在胡说什么?” 史梅香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满脸的慌乱。 似乎没想到,有一天代婉白会发现敬安不是她生的。 “我胡说,还是确有其事,是有人故意换了我的孩子恶心我?母亲可否告诉我真相?” 代婉白满脸恨意,一步步逼近史氏这个婆婆,一把扯着她的袖子,“既然你说我胡说,那好啊! 你发誓吧,你若是敢发誓,那我就信你。 你发誓如果你换了我的孩子,那就让你史家一族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子子孙孙来世都投胎畜生道,你敢发誓我就信你。” 代婉白咬牙切齿的说。 沈相遇沈知节父子狐疑的看着史氏,他们似乎不敢相信,史氏会做出调换嫡长孙这样的荒唐事。 只有同为女人的沈老夫人,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她,质问:“史氏,你果然是换了沈家的嫡子?” “我……我没有”史氏将脸转向一边,她怎么可能会认。 如今沈文渊对她,已经连最起码的体面都不给了。 若是让他知道敬安是她换的,她在沈家哪里还能有立足之地? 这件事情,她不能承认! “你没有是吗?” 见她嘴硬,代婉白凄惨一笑,“那你发誓,以夫君的命来起誓。 接下来,你若是敢说一句假话,就让夫君前途尽毁,从此不得安生!” 代婉白这话不可谓不毒。 她就不信,史氏不把史家当一回事,也不把儿子当一回事。 “婉白!” “住口!” 怎料,她话音刚落,就听得沈知节与沈老夫人同时出声。 前者是心疼,她究竟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般偏激,拿他做赌注。 后者,纯粹是不想让大孙子出事。 毕竟,沈知节是沈家的嫡长子,若是沈知节前途尽毁,那么沈家在京城,便再也没了立足之地。 史氏再怎么,也不想儿子出事,更何况,史家可是她的娘家,是她的后盾。 她怎么可能诅咒让史家出了事情呢! “你你好恶毒的心,知节可是你的夫君,他不好了,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史氏避重就轻说。 听到史氏这话,代婉白直接冷笑,“怎么,你心疼自己的儿子,还不准我心疼我自己的儿子? 婆母这做派,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你也别和我扯来扯去,我有证据,就是你换了我的孩子,我只想知道,婆母为何要将我的孩子夺走。 且又不好好养他,转头就将他嫡子的身子换成了庶子? 婆母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老天开眼,冥冥之中,让我知道,敬忠才是我的儿子。 而敬安,则是你的好侄女史如霜生下的孩子。 婆母为了史家,可真是用心良苦,先是夺走了我的孩子,待史如霜一生产,立马又将两个孩子调换。 婆母这样做,可有考虑过,我与夫君的感受?” “婉白,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知节拳头紧紧攥着,眸子里涌动着数不清的情绪,看向史氏这个母亲时,眼里满是失望与不敢置信。 “自然是真的!” 代婉白抬手,“若我此话有假,就让我代婉白此生无人送终,不得全尸!” 代婉白牙关紧咬,看向史氏的目光里,全是恨意。 目光一寸寸凌迟着她,哂笑一声问:“婆母,我敢发誓,你敢吗?” “你敢说,自己没有换我的敬忠吗?你敢说,你没有存着私心,想要让史如霜的孩子成为府里的嫡长孙。 你敢说,你没有想过让沈家的子孙,将来也为史家当牛做马吗?” 史氏被她一步步逼近,心虚的直往后退, “不,你别胡说,你胡说!” “他们都是我的孙子,都是知节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吗?” 史氏慌不择路的样子,以及刚刚这话,看的沈知节将最后一丝期待化为乌有。 可还是想亲口听她承认,随即推开代婉白,一步步走到史氏面前,“母亲,你明确告诉我,敬忠是谁生的?” “还有,两个孩子,真的是你换了的吗? 母亲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要这般做?” 沈知节声音满是绝望,“你说我小时候被祖母抱走,是一生的遗憾,所以,我任由你将孩子抱走。 我忍着痛苦,看着婉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想孩子想到夜不能寐。 我陪着她哭,陪着她熬,我也痛苦,可,为了这个‘孝’字,我认了。 我让自己的妻子吃亏,忍着这荒谬的一切,我想着我们还年轻,等将来我们还会有孩子。 婉白养不了大的,将来还能养小的,我就这样自欺欺人的哄着自己,哄着她。 可是母亲,你告诉我,你为何要将两个孩子换了? 你为何抢走了孩子,却不善待他,你为何要这样对她?” 沈知节红着眼眶,妻子这些年的委屈,他又何尝不知。 可,母亲却一而再的做出让他无法接受,无法理解的这种事。 “知节,你别听他胡说,两个孩子都长的像你,哪里就是我换了。 你别听了她的话,就来冤枉娘,娘真的委屈啊! 代氏,我作为你的婆母,我也不曾磋磨你,没有证据的事情,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 哪怕到了这般境地,史氏还是不承认她做的事情。 代婉白真想为她鼓掌喝彩,“婆母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你真当我没有证据吗?” 代婉白说完,往门外看了一眼,“带焦婆婆进来。” “是,小姐!” 陪嫁丫鬟应了一声,就扶着一个老嬷嬷出现在了人前。 “老婆子焦氏见过沈老夫人,见过沈大人,沈小大人,见过两位夫人!” “请起!”沈相打量着焦婆婆,点头应了一句。 “婆婆快起来!” 代婉白顾不得起来,立马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婆婆,你且说说,当年生孩子的时候,我的孩儿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是,少夫人!” 焦婆婆回忆了一下,“老婆子给少夫人接生的时候,那孩子私密处,靠近腿心的位置,有三颗红痣。 我还记得,那孩子刚出生时,白白胖胖的,可惹人喜欢了。” 脸婆婆的话一说完,史氏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你肯定是你记错了,你都接生过多人孩子了,哪里能一个个都记得清楚。” 听完史氏的话,焦婆婆摇摇头,“夫人,老婆子这一生,接生的孩子无数,可我都记录在册,如果不信,你可以让人来查。” 焦婆婆说着,将自己怀里的册子拿了出来。 沈知节瞥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一把拿过册子翻了起来。 没过多久,便看到了焦婆婆记录下来的,属于他儿子的出生年月, “洪熙十三年六月初八,沈府喜得麟儿,此子面色莹白如玉,腿间红痣三颗,母子皆安!得其父赏银二十两。” 给焦婆婆的二十两银子,还是他亲自给的。 那时候,得知婉白给他生了儿子时,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沈知节压下怒气,念完儿子的,又一连看了好几个孩子的出生记录。 其中,不乏有他熟悉的同僚,家中也有产子的。 全部都对上了! 这才抬头看她,“母亲,你可还有其他话说?” 沈知节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就这么冷冷清清的看着她。 等着她的下文! 第164章 休妻 “知节,你听娘解释,不是那样的。” 史氏拉着沈知节的袖子,“知节,你是个好孩子,你要相信娘啊!” “好,我信娘,那娘告诉我,为何要换了婉白的孩子? 你难道不知,只有婉白这个大夫人生的孩子,才是沈家的嫡长孙吗?” 沈知节冷眼看着她,满目失望。 他不知道母亲为何要做出这般有违人伦之事。 明明,婉白对她这个婆母可是有应必答,从来都是恭敬有加的。 “知节,都是你的孩子不是吗?敬忠敬安谁是嫡子,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两兄弟不都是你的孩子吗?而且敬忠被如霜养的很好啊!” “娘其实” “母亲,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年父亲抱着愧疚的心思,让二婶顶了你的位置,顺势而为贬妻为妾,母亲可会欣然答应,给二婶腾位置?” 沈知节一针见血的质问,将史氏问的哑口无言。 代婉白借机上前,“婆母可真是自私,你没有机会养夫君,就抢了我的孩子过去,也要让我们母子承受分离的痛苦。 我本以为,是婆母为了弥补遗憾,哪里知道,婆母带走我的孩子,只是为了换走他,将史如霜的孩子,换成嫡子。 婆母,你就这么恨我吗?恨到连夫君都不顾,这般颠倒是非,混淆嫡庶,故意恶心我?” 代婉白这话一出来,沈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 “啪——”她怒拍着桌子起身,一步步朝着史氏走来。 “可笑!” “真是可笑至极!” 沈老夫人看着史梅香,“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生生将自己的福分给作没了。” 她冷笑着看她,“当年文渊心疼你产后虚弱,央求着我来照顾知节。 一来,这孩子是他嫡长子,他重视,二来,有我照顾知节,他也就能全心投入朝堂,另外,抽出一部分精力照顾你,盼着你尽快恢复身子。 可惜啊,你脑子不好使,硬生生将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的地步。 我帮你养知节,只是养到一岁罢了,且,我让人时不时带孩子过去给你亲近。 并没有让孩子疏远你,不认你。 可你呢,哪怕是养着敬安,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将他又教成什么样子了? 他都敢杀人了啊,他只是九岁的孩子,就已经背上人命官司,史氏,你才真真是毁了他,你毁了他啊!” 沈老夫人一脸痛心的说完,眉眼闪过嘲讽, “史氏你不是觉得文渊不喜欢你吗? 你不是觉得老身故意膈应你,从你手里夺走了知节养着吗? 那好,我今日就告诉你,这一切,并非我的意思,而是我这傻儿子,是他的意思。” “母亲,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沈文渊出声,他不想再提过去。 也不想再纵容史氏在府中祸害别人了,他们之间的冤孽,从他开始,也从他结束吧! 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休了史氏,让她重新回到史家去了。 “过去的事情?” 史梅香以为沈文渊还瞒着自己什么,不依不饶的指着他,“凭什么不提?” “沈文渊,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你究竟骗了我多久? 你凭什么不让母亲说,你凭什么不让我知道?” 听到她厉声的质问,沈文渊只觉得疲惫到了极点。 眼眸斜了她一眼,侧身背对着史梅香,站在一边不再开口。 知节已经为人父,早就不需要母亲的照顾了! 他于史氏,已经仁至义尽了! 自己的一辈子毁了不要紧,没必要再因为这样一个女人,搭上儿子孙子的一辈子。 沈老夫人看着儿子从犹豫再到坚定的神色,再看史氏仍旧一副不知错的嘴脸。 摇头冷笑一声, “好啊,好,史梅香,你真是好样儿的。 你不是想知道吗?好,那我就告诉你,告诉我当年抱走知节是怎么回事? 顺便在告诉你,你是怎么进的沈家大门。” 沈老夫人说完,又坐到椅子上,毫无感情的说道: “当年你与文渊私定终身,我本是不愿意的。 京城里的女儿家,骄纵任性,可她们却矜持,不会随意与一个男人那样。 可文渊他说你天真娇憨,是他先勾搭的你,是他先动的心。” 沈老夫人这话,几乎没给沈文渊夫妇留一丁点的脸面。 代婉白与沈知节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 府中下人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可饶是这样,代婉白还是感觉自己尴尬的要命。 就在她思索着要不要躲出去时,就听的沈老夫人又道: “当年是文渊跪着求我,跪了三天祠堂,才让我勉强同意他娶了你。 才让你有了在沈家兴风作浪的资格。 文轩的一条命,换来了沈家的荣誉加身,换来了皇上的倚重。 这是他的命,从他出生,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我只当自己生了一个儿子,对他寄予厚望。 他也如我期待的一样,优秀,上进,继承了沈家男人的忠诚与担当。 可你呢,你生性善妒敏感,浑身小家子气,一点不如意就闹的人仰马翻。 年轻时你闹也就罢了,可贾氏进门后呢,你已经不小了吧? 我是不待见她,可并不代表你能害死他们母子。 你硬生生将贾氏逼死,将自己男人的心也一点点的推向了一个死人身边。 你让他将自己对文轩一家子的愧疚,生生逼的变了味道。 你若是不逼他,不一次次的将贾氏逼的发疯,需要文轩这张脸去哄,到最后,又怎么会将人逼的与你离了心呢? 你自以为聪明,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功亏一篑,落得的这样的下场? 如今的这一切,全是你自找的,老身当年选了老大,就是看他性子稳重,将来出事了,以他老成稳重的性子,也可以护着二房。 可惜啊,他娶了你这么个东西,硬生生逼的他,将对弟妹的愧疚,成了怜惜,成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心疼。 你硬生生让他辜负了我的期望。 让我的文轩,没了继承的香火! 史氏,你是史家培养出来的好女儿,却不是沈家的好儿媳妇儿,你好自为之!” 沈老夫人说完,叹了口气,走到沈文渊身边,“意意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那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这两天,我就收拾东西回祖宅去,母亲已经老了,已经力不从心了。 我偏袒了你大半辈子,亏待了文轩,欠了贾氏,母亲如今该回老宅,跟你爹爹告罪去了!” “母亲,如今天还冷,您这个时候回去,儿子如何放心的下?” 沈文渊看着母亲,满脸痛苦,他不想自己的老母亲这个时候还要离开京城。 “呵,我的重孙子,都被人换了九年,你不也毫无所知? 以前,你任由这个女人发疯,祸害了你弟弟一家。 你却狠不下心罚她,装聋作哑的这么多年。 可她呢,她善待意意了吗?她没有,她还是想着将意意推入火坑。 要不是祁家倒了,你说,鲁国公府上的人三五不时的去骚扰意意,你说,她这辈子还有活路吗?” “老大,你们兄弟自己选的路,娘没有办法干涉太多。 若是可以,我宁愿只生了你一个,也好过让老二走那一条路。 如今,娘已经经不起了,我欠老二太多,欠意意太多,我妄想合家团聚。 可怎么团聚,顶着二房的三条人命,我再没有脸面面对意意,在这里,我终日夜不能寐。” 沈老夫人眼神空洞的看了他一眼,“你看着处理吧,娘老了,也糊涂了!” 沈老夫人说完,抬脚就往外走去。 她这辈子,命苦的就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生了双生子。 若是在当今的皇上,曾经的太子登基前几年生,都不会让她的文轩不得全尸。 她啊,舍弃了小儿子,还妄想着老了享受天伦之乐。 意意骂的对,她就是虚伪,太虚伪了! 沈老夫人这话,让沈文渊面皮滚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佝偻下来的身子,消失在视线里。 母子俩的对话,让史氏震惊的像是被抽干了筋骨一样,瘫软在地上。 她朝着沈文渊爬去,双手抓着他的裤角,仰着头看他, “母亲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你没有被贾氏那狐狸精勾走了魂,你们没有在小镇上苟合,是不是?” 第165章 亲离 “你住口!” “你还是不是人?” 沈文渊恨不得捏住她的嘴,让她不在小辈面前胡说八道,丢人丢尽了。 “我只问你,你在小镇上,是不是没有顶着文轩的身份,跟她在一起过?” 史氏目光紧紧盯着他问。 “要是没有睡在一起,那她是怎么信你,就是文轩的?” 沈文渊被她的无耻,气的直往后退, “你是怎么问出这种话的?你明明知道,当年的贾氏,刚经历完生产啊! 她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文轩就死了,他死了,他是护在我与皇上的头上死的。 你让我怎么告诉她文轩死了,啊——你让我怎么腆着脸告诉她,在她生完孩子时正坐月子的档口,告诉她文轩为了救我这个哥哥死了。 你说啊,你让我怎么眼睁睁看着她们母子没了指望? 史梅香,你没有心吗?你是怎么忍心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沈文渊红着眼眶,像是一头发怒的豹子,“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我?” “为什么要一次次的逼我,为什么一而再的要羞辱我?” 沈文渊弯腰对着她不停的咆哮, “史梅香,你有没有心,你的心是不是黑的,我关心她,我只是想让她活着,只想让她活着而已。 我想让她活着,我答应过文轩,我要带她回来,要护着她们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次次的逼我,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非要将我与文轩的妻子扯到一起,你不止羞辱我,你还羞辱死去的文轩,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吗? 还是说,我也要像贾氏一样死去,你才能满意,你才能安心?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到底有没有廉耻之心啊,难道你满脑子就是这些男盗女娼之事吗? 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两个大男人的愧疚,对一个刚生产的妇人,对一个救命恩人的妻女的愧疚与心虚吗? 为什么满脑子还是这些龌龊的男女之情?” 沈文渊绝望似的,捏着自己的胸口,喘不上气似的。 这是代婉白嫁到沈家来,第一次看到沈文渊这个平日里儒雅随和的公公第一次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 沈知节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爹,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他的父亲这般狼狈的将自己的不堪刨在阳光下。 同样的站在男人的角度,他也看到了一个男人真正的绝望,对妻子的绝望与无奈。 沈知节无声走到沈文渊身边,替他拍着后背安抚,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在这一刻,对母亲的厌恶! 沈文渊如此失态的指责,让史氏张着嘴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像是被他这样子吓到了一般,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委屈的摇头, “不能怪我,是她,是她总哭哭啼啼霸占你,是你下朝第一件事,就去看她们母女。 不,这不是我的错,是你们,是你们让我误会的。” 史氏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不喜欢别的女人霸占自己的男人,她有什么错? “我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不想的,老爷,我” 沈文渊听着她的话,自嘲一笑,仰头眯了眯眼睛,深吸一口气将她的话打断,“史梅香,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无论谁对谁错,都已经没了再追究的意义。” 沈文渊说完,目光沉沉浮浮,落在史梅香的脸上, “或许当年,我就该听母亲的话,不该一意孤行娶了你。 我欠二弟一条命,而你,间接该死昭儿和贾氏,我们俩都是罪人!该死的从来不是二房她们,而是我们俩!” 沈文渊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一字一句的说道: “沈家在没有一个文轩,等着来让你祸害了,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说完史氏,他又转头看向沈知节夫妇,声音淡淡的说道: “知节,你跟婉白好好过日子,往后就让婉白管家吧!” “敬忠既然是你们的孩儿,那你们就领回去好好养着,至于敬安那里,京兆尹怎么判就怎么办!” 这话说完,沈文渊像是突然老了许多岁一样,肩膀耷拉着。 敬安那孩子,已经被教坏了,既然敢伙同别人杀了同窗,那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听到沈文渊不管自己一手养大的好孙儿,史梅香立马急了, 匍匐到了他的面前求他, “不,敬安的事情,你们不能不管,不,老爷,求你,老爷,我求你了!” “敬安也是你的孙儿,他也是知节的孩子啊,你怎么能不管他? 他还那么小,难道你就这么冷血,想让他死吗?” 沈文渊甩开了她,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史氏许久,才淡淡开口, “敬安的命是命,永安学子的命,也是命!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都是你纵容他做恶的下场,怪不得别人!” 沈文渊说完,目光落在空处,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一字一句说道: “史氏身为母,不慈不善,混淆嫡庶,致其代氏与敬忠母子分离数载。 为妻,不敬不体恤,且口出恶言,毫无妇德。 史氏,自今日起,你我夫妻缘分尽断,此生永不复相见!” 这话说完,他背过身去,又道:“看在知节的份儿上,我不会给你休书。 要么,你去佛堂里老死,要么,你拿了和离书,回你的史家去永不要现于人前。 对外,我就说你在家养病,这两条路,任选其一,如今的沈家,在容不下你了!” 沈文渊说完,抬脚就出了门槛儿! 他这一生罪孽深重,欠了弟弟太多,今生还不起,只盼着来世,当牛做马,也要让他们一家团圆,一世无忧! 沈知节看着父亲,像是陡然老了好几岁一样。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地上的母亲,硬生生转过头,选择了无视。 代婉白上前一步,胳膊肘碰了碰他,“去看看父亲,大痛大悲之下,人太容易出事了!” 沈知节听到妻子的话,感激她的细心,点头,“那这边就交给你了!” 代婉白颔首,“放心吧,不会让她有事的。” 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史梅香出事呢? 她一定会让她痛不欲生,好好尝一尝,她这么多年受的苦楚! 沈知节看了眼母亲,到底是气不过她将好好的家搅和散了。 拍了拍代婉白的手,凄惨一笑,转身出了屋子。 母亲做错的事情,是时候承担了,二婶与昭儿的两条人命。 是意意心里的痛! 二叔的惨死,同样也是父亲心里抚平不了的伤疤! 看到夫君追随公爹的脚步离开,代婉白将目光落在地上的婆母身上。 史氏,你不是喜欢抢人孩子,喜欢看我与自己的孩儿母子分离吗? 那么现在,我就让你尝尝,真正的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儿! 看到沈文渊离开,就连儿子也丢下她追随父亲的脚步而去。 史氏忍不住朝门口爬去,“不,老爷,不要丢下我。” “知节,你劝劝他,知节,娘也是为了你好啊! 娘不想别人跟你抢沈家的一切,娘真的是为了你呀!” 史氏死不悔改的嘴脸,看的代婉白直呼好家伙。 都到了这般田地了,她居然还嘴硬。 直到沈文渊与沈知节父子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史氏才后知后觉,沈文渊跟她来真的, “我错了,我错了,也知道错了,老爷,我真的错了!” 代婉白莲步轻移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婆母,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还是,你怕父亲休了你,你怕夫君看不起你这个亲娘不再理会你,不再孝顺你,怕在佛堂里孤独终老,才假模假样的认错?” “你说什么?” 史氏仰头看她,“你怎么敢这么说我?” “呵,我怎么敢?” 代婉白都被她蠢笑了。 “我当然敢,我不但敢骂你,我还敢揍你呢!” 第166章 反目 代婉白说着,弯腰在看着史氏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看到史氏眼里的震惊,她心里闪过一抹快感。 “疼吗?” 她笑着在史氏面前蹲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声音柔柔的说道:“祖母不日就要回乡下,以后府里,只会有我代婉白一个女主人。 也就是说,以后你在府中的吃喝拉撒,全凭我心情好坏。 我若是心情好了,你或许能吃个饱饭,可我若心情不好,或许会饿上你几天,夏天少几盆冰,冬日少几斗炭火,你说,这样的日子,你能坚持多久呢?” “你敢!”史氏咬着牙瞪她,她不敢相信,代氏居然真的敢对自己下手。 胳膊这么疼,估计上头的皮都被她掐破了。 代婉白闻言噗嗤一笑,“呵,婆母你可真是蠢透了。” “都到了这一步了,婆母居然还蠢到问我怎么敢的,难不成,你脑子里除了男男女女情情爱爱,再没装进去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也亏你还敢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夫君好。” 代婉白捏着她的下巴嘲讽,“你若是将沈昭好好养大,你猜皇上会不会因为他父亲的死,对他委以重任? 你猜,贾氏若是活着,今日的沈家,会不会因为她们母子的身份更进一步?” “你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安置她们母子,可你却偏偏用了最蠢的法子。 公爹这一辈子,唯一心理上的污点,就是对二婶生了怜悯之心。 可你呢,偏偏揪着不放,硬生生将人逼死,你说,你是不是天生的蠢货?” “史如霜天天在夫君面前蹦跶,可夫君对我,却依旧疼爱敬重,你说,你身为大夫人,在自己丈夫眼里还没有后院里的那几个妾重要,你这样子是不是很没有用啊!” “你代氏,你无耻!” “我无耻?你猜,我会不会更无耻?” “你骂我无耻,你这样冥顽不灵,是想让公爹写休书给你吗?那我现在就可以去请他过来。” 代婉白看着她,心说母亲说的没错,史氏就是个又蠢又毒的蠢货! 成婚后不需要她费太多心思就能应付,可就是这样的蠢货,却胆敢做出调换嫡庶这样的事儿来恶心人。 也亏的她从来不把史如霜放在眼里,又因为敬忠懂事,也从不曾苛待过他。 若是她真的将敬忠打压,折磨的不成样子,她不敢想这一刻的自己,会不会拿刀子捅史氏再了结了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代婉白看向史氏这个婆婆时,恨意滔天,若是眼神能杀人,史氏早就被她凌迟了! 史氏被她眼里的恨意看的后背一凉,嘴硬的怒斥, “你我可是你婆母,你就不怕” “怕?”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换了我的孩子,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就这么放过你吧? 公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我也会劝着夫君,不来打扰你,让你更好的修身养性。 府中的下人,儿媳妇儿也会帮你精减到最少,婆母还是好好吃素养一养性子吧!” 整个沈府,以后就是她代婉白管家了,史氏在她手底下别想好过。 史氏听完她的话,又惊又气的,趴在门槛儿上干喘气。 她不想与沈文渊就这么算了。 她们年轻的时候,感情多好啊! “代氏,我跟老爷可是少年夫妻,你敢这样对我?你就不怕我让知节休了你吗?” “我的好婆母呀,你可真蠢呐!” 蠢到代婉白都不想和她浪费口舌,目光看了眼院里的下人,“父亲有令,母亲身边只留下伺候的嬷嬷就行,其他人去管家那里去登记,重新分配去处。” “是,少夫人!” 院子里的下人也不蠢,自然知道讨好那边儿! 一听代婉白发话,一个个都恭敬的应了。 “你们你们居然敢背叛我?”史氏看着院子里的下人四散而去,气的直翻白眼。 可恰逢此时,得到消息的史如霜红着眼眶过来。 “姑母,你告诉我,敬安到底是谁的孩子?” “如霜,好孩子,你来了呀,你快帮姑母教训下代氏,她居然敢将我院子里的人都赶走。” 看到侄女儿,史氏以为自己有了帮手,立马又嘚瑟起来了! “这个不重要,姑母,你先告诉我,敬安到底是谁的孩子。” 史如霜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紧张的问。 伺候的丫鬟居然说夫人有证据,敬忠是她的孩子,而敬安才是自己的孩子,两个孩子还是被姑母给调换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那么用心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呢? 一定是她们在骗人! “我他”史氏看着她,嗫嚅着只说了两个字。 就目光闪躲,看向一边,“你问这个做什么,反正孩子都是沈家的。” 这话,差点让史如霜气的咬断了舌头,她咬了咬牙,耐着性子又问: “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敬安是不是我的孩子就好。” 回应她的,是史氏闪躲的眼神,以及良久的沉默! 史如霜等不及她的回答,双手抓着史氏的衣领,蛮横的摇晃着,“姑母你说,你说啊,你告诉我啊!” “到底谁才是我的孩子,你说话呀!” “是,敬安才是你的孩子!” 史氏闭了闭眼睛,吐出一句让史如霜无法接受的话。 “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嗯——” 史如霜突然大笑起来,将她一把推开,“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要将我的孩子换走?” “你凭什么啊?” “你凭什么自以为是,将他换到代氏的名下? 你凭什么将我的孩儿教成那个死样子? 你知道我有多想让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出人头地,能堂堂正正的分府别居,能够挺直腰板做人吗? 你凭什么毁了他,你凭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害我?” 史如霜将所有的心气儿都放在儿子身上。 她盼着敬安没出息,盼着自己的孩子占据沈家的资源。 却也盼着沈敬安能有出息,自己的敬忠更有出息。 更盼着,将来儿子娶妻生子,接她出去过好日子。 不用在代氏眼皮底下看他们夫妻恩爱,不用看谁的脸色,她只想自己老了,能随自己心意过日子。 哪怕表哥心里没有她,可她起码还有指望,只要儿子有出息,她就算是个妾又如何? 可盼了这些年之后,却突然发现,一切希望都像是泡沫一样,就这么化了。 这让努力了许久的史如霜怎么能够接受。 她扯着史氏的衣裳,“为什么?你要这么害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为什么啊姑母?” “你最是知道,我不想孤零零像鬼一样的,我也想有人知我冷暖啊! 我不想就这么过一辈子的凄苦日子的,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将我的唯一的指望给掐断,为什么啊——” 史如霜不停撕扯着她的衣裳,拳头一下又一下的往史氏身上招呼。 “我也是为了你呀,敬安养在夫人名下,他就是嫡子。”史氏一副死不悔改,自己没错的样子。 “嫡子,去他的嫡子,我不稀罕,我史如霜的儿子,我坚信我能将他养好。 你凭什么擅自做主,将他养成那样的纨绔,你凭什么?” 史如霜越说越气,干脆捏着她的脖子不放。 “敬安他杀人了,他九岁都敢杀人了,你有本事将他换走,那你倒是将他教好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将他教成那个样子?” “你不会以为,你换了我的孩子,我还会感激你吧? 要不是你明里暗里的示意我,是表哥心悦我许久,你以为我会嫁过来做妾吗?” “他明明不爱我,他心里只有正妻,他何尝将我们这几年妾当人看过?” 史如霜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史氏这个蠢姑母打击的溃不成军! 她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横流。 “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没了!” 第167章 拦路 史如霜哭了许久,在眼泪中认清楚现实了,她才凄然一笑,绝望的看着地面,任由眼泪落下。 之后,她又鼓起勇气,一步步爬到代婉白面前,想要最后在确认一次。 她眼神祈求的看着代婉白,语气恭敬虔诚, “夫人,敬忠他,真的不是我的孩儿吗?” 代婉白从不怎么在意夫君的这个表妹,她是原配是正室,只需要做到不苛待妾与庶出子女,就可以落得一个好名声。 所以,她压根没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况且,沈知节在妻妾之间有明确的表态。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他从来不会因为妾而拂了她的面子,所以,她对史如霜,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可是看到她这样,她的心里陡然一酸,突然就觉得史如霜有点可怜! 虽然是妾,但史如霜却是个合格的母亲。 前几年,她还时不时在二门处堵夫君,或者变着花样儿的往书房里送补汤。 可她的热情,在沈知节眼里就是没有分寸,不守规矩。 所以,十次有八次,她都是被拒之门外的。 最近几年,不知道是因为夫君对她的态度平平,还是因为她自己想通了,她似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敬忠的身上。 敬忠在她心里的位置,似乎比沈知节这个夫君重要多了。 这样一想,得出敬忠不是她的孩子后,史如霜是可怜的。 可史如霜可怜是可怜,难道她代婉白就不可怜吗? 史如霜起码有敬忠在眼前,而她呢,敬安被婆婆养着,她连摸摸孩子都没几次机会。 想到这里,她点头,“是,敬忠腿上的胎记,与接生婆都可以证明,他是我的孩子!” 看着史如霜眼里的希望破灭,看着她栽倒在地上,代婉白又说: “你可能没注意,敬忠的耳朵,和我的几乎一模一样。” 其实,敬忠与敬安更多的都是像沈知节这个父亲。 所以,她与史如霜才会没有注意到,两个孩子其实是被换了的。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为什么啊,我的敬安,原来是我的敬安~” 史如霜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视线逐渐模糊! 敬忠不是她的,敬安杀了人,表哥心里只有代氏,而她,于他而言,就是个妾,替他生了个孩子的妾,仅此而已! 她本该知足的,夫人不苛待她,表哥是她喜欢的人! 她该有做妾的自觉才是! 可她,想要的不止这些! 她见了表哥与代氏相处时的模样,她太羡慕了! 也太想要他对自己那样一笑生花,想要他落在自己身上的,仿佛看到了天边的彩霞一样热烈的眼神。 可若是她没个盼头,余生一直待在府里,她会不停的想要他多看自己一眼。 她会奢望,会做梦,会想要表哥爱她。 后来,她拙劣的演技在他眼里,扔起不了一丝涟漪,她才暗暗告诫自己,趁着姑母活着,好好收一收心。 她觉得没有爱也可以,她有敬忠这个好儿子就够了,大不了就跟着儿子以后分府出去,不再看着他们夫妻让自己心酸。 只要现在日子过的舒坦,只要她的敬忠足够努力,她就会有离开这里的一天。 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可是现在,她发现,她错了! 她根本就没有希望,她的人生,已经止步到这里了! “姑母,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哪里害你,是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知节的心罢了!” 已经到了这一步,史氏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 “我没本事,你让我怎么有本事,跟你一样不择手段吗? 还是你让我给他下药,给他种蛊,让他痴恋于我?” 史如霜神色凄惨,朝着一旁的史氏扑了过去,“为什么啊?” “敬安刚生下的时候,他小小的一团,看着那么乖巧,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你为什么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史如霜一边回忆一边落泪, “你知道吗?他长大一点的时候,就读书很厉害,他很聪慧,我就每天乐此不疲的引导他读诗,认字。 无数个夜里,我都幻想他将来高中时,打马游街的场景,你不知道我对他寄予了多少厚望。” “可是如今,你们却告诉我,他不是我的孩儿,为什么啊,你让我连这么一点指望都没了。” “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看她这窝囊的样子,史氏气的直骂, “蠢货,你连代氏都斗不过,以后还能有什么指望,给你机会你都抓不住。” 史氏看着她,依旧嘴不饶人,眼里满是鄙夷! 本以为是自己的帮手,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是个没用的。 “你才是蠢货,你才是自以为是的蠢货,要不是你,我的敬安就不会抓走,要不是你,他就不会学了一身臭毛病。” “呸,那是他自己本性坏,随了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史氏这话刚一出来,史如霜就气的嗷一嗓子,跳到了史氏的身上。 “你还敢不承认,就是你教坏了他。” “你还敢胡说,我让你害我,我打死你~” 史如霜掐着史氏的脖子,史氏撕扯着侄女儿的衣裳,姑侄两个谁也不让着谁,就这么纠缠在一起。 代婉白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姑侄反目成仇,看着史氏众叛亲离的这一刻,心里那股压了多年的郁闷,终于散了些。 史氏不如史如霜这个侄女儿年轻,自然也不是她的对手。 很快就落了下风,被打的嗷嗷直叫。 代婉白压下脸上的喜意,吩咐下人,“看着点儿,别被打死就行!” “是,少夫人!” 伴随着史家姑侄的缠斗,代婉白挺直腰板,一步步离开了史氏这个婆母的院子。 这么多年,来这里晨定昏醒无数次,唯有今日来,最是让她浑身的舒爽! 回到自己屋里,代婉白听着下人口中得知,敬忠被沈知节带出去了,她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夫君一定会将前因后果跟他说清楚的。 那孩子很懂事,他一定会理解她的。 儿子这里放心了,代婉白这才想起让她知道真相的沈意欢。 “帮我去景阳胡同送一封信,我要感谢她,让我们母子得以团聚!” 代婉白说着,就往书桌前走去,沈意欢是她与敬忠的大恩人,她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是,小姐!” 丫鬟闻言,连忙伺候在她身侧,帮着磨墨润笔。 被她惦记的沈意欢,此时却被宋母堵在大街上。 “欢娘啊,以前是娘糊涂,是娘猪油蒙了心,被奸人哄骗了,欢娘啊,你跟我回去吧! 你是好媳妇儿,是娘见过最好的媳妇儿,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愿意回宋家,我做什么都行。” 宋母头发披散着跪在地上,拦住了沈意欢的去将路。 要不是有兰叶白桃挡在前头,宋母恐怕都能抱着她大腿不放。 “宋老夫人,麻烦你擦亮眼睛看清楚,我是沈意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儿媳妇儿!” 沈意欢往后退着,与她拉开了了距离。 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母头上的白发,心说才多久啊,宋母就将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论恶心人,不得不说这个韩曼儿,还是有两下子的。 至少,看到宋母这般模样,她还是觉得很痛快的。 “不错,宋老夫人的儿媳妇儿可不在这里,你可不要胡乱坏了我家小姐的名声。” 兰叶霸气的挡在沈意欢的面前,鄙夷的盯着眼前的宋母。 她家小姐在宋家的时候,宋母天天梗着脖子多风光啊,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 成日里以将军母亲的身份自居,活像是一只生了双黄蛋咯咯哒不停的老母鸡。 也就小姐懒得理她,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呢! 现在这样,真是活该! 白桃歪头打量着她,“宋老夫人,我家小姐可是你口中的商户女,怎么能配得上你的宝贝儿子呢! 况且,你家府中的那位宋韩氏,可是你们全家心尖尖上的最佳儿媳妇儿人选呀! 怎么还半路拦人,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白桃恨恨的看着狼狈的宋母,不是很得意吗? 怎么还狼狈成这样了呢? 第168章 求救 “救救我救救我~” 哪怕被沈意欢主仆这般嘲讽,可宋母依旧不为所动,似乎只一心想把沈意欢请回去。 她双手支在地上,仰头看着沈意欢一身软烟罗的裙子,再看她面色去桃花一般粉粉的,眼里闪过浓浓的悔意。 “我求你了欢娘,你和我回去吧,巍儿他心里有你,我我也离不开你啊!” “自从你离开了以后,这个家就不像家就,欢娘,以前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让他们过去吧! 我们都往前看,你跟我回去,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好不好?” 宋母是从府里逃出来的,本想去景阳胡同找沈意欢的,却不想慌不择路之下,居然撞见她想见的人了,这下立马就朝着沈意欢求救。 她一边求她,一边看着左右,像是做贼心虚一样。 沈意欢看着她的可怜样儿,听着她口中的梦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你?离不开我?”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宋老夫人,你看看我脸上,有没有写着大大的傻字?” “没没有!” 宋母不明所以的摇头,她好怕沈意欢拒绝她。 又怕自己被韩曼儿他们抓回去。 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她已经过够了,她真的怕了! 她好怕自己被他们折磨死。 直到她被折磨的活不下去,她才知道沈意欢这个儿媳妇儿,以前对她多好。 多纵着她。 如今她后悔了,她太后悔让韩曼儿进门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来求情,还来不来得及? “是啊,我脸上可没有写着‘傻子’两个字,不想再当冤大头,养着你们一家子蛀虫了。 还有啊,你们宋家门槛儿太高,我怕自己被摔死在里头比不来,可不敢在进去一回了呢。 不过我倒是挺奇怪,让韩曼儿进门,不是宋老夫人你自己乐意的吗?我还记得,当初看见韩氏时,你那个满脸笑容,压都压不住呢,怎么,现在后悔了? 可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求来的吗,韩曼儿,不也是你自己看上的好儿媳妇儿吗?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呐宋老夫人,你别这么没原则吗? 当初你那么不喜欢我,我不一样还是过来了吗? 人呀,还是得往前看,怎么能往后退呢? 所以,若是没事,就不要再在大街上乱认儿媳妇儿了,这样真的很蠢。” 沈意欢有时候自己话,说的很慢,说完转身就走。 像宋老夫人这样的人,一直就是欺软怕硬,要不是被韩曼儿折腾的狠了,她怎么可能良心发现,记得她沈意欢的好? 如今她刚有了好日子过,怎么可能会与她回宋家? 真以为,所有人都欠她的,都要围着她宋家人转吗? 什么东西呀! “不,你别走!” “欢娘,我求你,你别走啊!” “你走了我就要死了,求你了!” 眼看沈意欢要走,宋老夫人急了,连爬带滚的朝着她跑来。 却不想,她刚跑一步,就听到让她浑身血液都发冷的声音。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的什么死不死的呀,你这是对儿媳妇儿我,有所不满吗?” 韩曼儿如鬼魅一样,出现在宋母的身后,一张嘴,就像是扼住了宋母的喉咙一样。 让她张大着嘴巴,就那么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姐姐,你真是让我们好找,曼儿都快急疯了,你怎么还跑这儿来了呢!” 莲心紧随其后,站在韩曼儿身边,偷偷看了眼沈意欢,抚着肚子看着宋母一字一句的说道: “姐姐,你将曼儿推的流了孩子,曼儿已经原谅你了,你就别再动不动离家出走了好吗?” “妹妹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也不能一直装疯卖傻呀,成日里神神叨叨的,大家都要被你吓死了。” 莲心话刚一说完,韩曼儿瞬间就捂着嘴哭了起来,“母亲,儿媳不怪你的,真的,孩子没了,是他与我没有缘分,是我命有此劫。 母亲,你跟我回去吧,你这样子跑出来,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夫君回来了会难过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对着宋母一通指责,将孩子没了的罪名背到了宋母头上。 有路人听了全程的,立马对着宋母指责起来,“天,这也太恶毒了吧!” “亲孙子都敢害死,这样的人谁摊上谁倒霉。” “可不是嘛,之前看不上沈姑娘,如今又害的韩氏落了胎,啧啧,为母不慈啊!” “你们胡说,你们你们知道什么?”宋母气的脸色铁青。 “你们诬赖我,孩子是鬼,是鬼,鬼啊——” 宋母一边说一边在人群里寻找着沈意欢,似乎是想往沈意欢这边跑来。 “快,母亲又犯病了,快把她抓住!”韩曼儿话一落,宋母就被宋家的家丁齐齐上前抓住。 “让大家见笑了,婆母最近有些疯疯癫癫的,今日给你们添麻烦了。 之前是母亲推了我,导致我的孩子没了,然后她就一直这样神神叨叨的,而且她还喜欢胡言乱语。 有时候说府上好多鬼,有时候又说好多男人对她动手动脚的。 今儿我身子不舒服没看住,就给她跑出来了。 母亲,你快别被坏人骗了,跟我回去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伺候你的。 夫君在外护着保护大家,我也要在家里,照顾好咱们的小家呀。” 韩曼儿说完,目光瞥了一眼沈意欢的方向,别有深意的说道: “之前母亲还很喜欢我的,不知道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如今不止推掉了我的孩子,也越发的讨厌我了。” 韩曼儿脸色惨白,一副被宋母折腾坏了的模样,看的路人直呼心疼。 “哎,你也是命苦,摊上这么个婆婆,连孩子都被推没了你还这么照顾她。 你这都什么菩萨心肠啊,要是我,我准得跟她打一架。” “可不是嘛,亲孙子都害,什么人啊!!” “你们忘了,她可是不顾脸皮跟着宋将军回来的,还将人沈姑娘赶走,要我说,她这就是报应来了活该。”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你瞧人家沈姑娘,如今越发流光溢彩,倒是这韩氏,也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孩子的缘故,这张脸看着怪刻薄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儿,人家沈姑娘可没怎么着她吧? 而且,刚刚我看见她还躲着宋老夫人呢,你们听韩氏这话,是不是有点儿指桑骂槐的意思?!” “就是,浑身小家子气不说,就这脑子,还想拿我们当枪使呢!” “我们是穷,我们又不是傻子,她这意思,不就是想告诉大家,宋母是被沈姑娘骗了,还推没了她的孩子吗? 啧,人家沈姑娘可没那么多心眼子,要真有,还能轮得到她进门?” “天,好恶毒的陷害呀,这种女人真的好可怕。” “可不嘛,狐媚子就是狐媚子,一张口就充斥着骚味儿!” 人群里,几个女人窃窃私语,可那声音却尽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韩曼儿被气的,脸色青青白白的来回切换。 沈意欢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个妇人,上前一步,“宋夫人,往后说话把舌头捋直了。 不要含含糊糊的,宋老夫人在我面前,可从来都是体体面面趾高气昂的,如今在宋夫人面前,这般畏畏缩缩,也是让人觉得很唏嘘。 所以下次,想要栽赃陷害别人的时候,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再说。 我沈意欢,不屑与你争什么,你拿着当宝的东西,如今在我这里,还不如用顺手的一个物件儿重要。 哦,还有,记得将你眼前这位好婆婆看住了,别动不动就扑到别人面前乱喊儿媳妇儿。 还有你,韩曼儿,若下次再敢明里暗里的内涵我,小心我打掉你的门牙!” 沈意欢看她就像看小丑一样,真是多看一眼都嫌脏。 第169章 好狂 看着沈意欢扬长而去,韩曼儿气的直想跳脚。 可她又不想被人看笑话,只低着头一边装柔弱一边抹着眼泪,还不忘在众人面前演戏,“姐姐真是误会我了,我并没有内涵谁。” “是母亲她疯疯癫癫的,别人说一句话,她就念叨个不停,真不是我内涵姐姐。 毕竟,姐姐可是沈相的千金,我一个孤女,怎么敢内涵姐姐呢!” 韩曼儿低着头,又开始玩起了自己最擅长的手段。 却不想,她话刚一说完,沈意欢就已经大步到了她的面前, “啪——” “啊,你姐姐你做什么?” 韩曼儿捂着脸,心里得意的看着沈意欢,心说,打吧打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不信毁不了你的名声。 越想,越觉得这样很划算,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沈意欢,贱嗖嗖的求她,“姐姐,你打吧,只要姐姐能解气,妹妹不还手就是。” 韩曼儿看着沈意欢眼里闪过挑衅,似乎在说:当着众人的面,你敢打我吗? 沈意欢勾唇一笑,上手就给她甩了几个巴掌。 “啪啪啪——” 这几巴掌,沈意欢可是用足了力气,早就警告过她,不许喊她姐姐,可这韩曼儿偏偏就像没长记性一样。 还真是癞蛤蟆落脚背,不咬人了膈应人。 “你姐姐,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打我呜呜呜呜~” 韩曼儿看她真的下手这样狠,又气又疼,捂着脸瞪着她直流眼泪。 沈意欢甩了甩,眉头挑起,看她就如同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的嫌弃, “我见过找吃的乞丐婆,倒是没见过你这么贱的,上赶着求人揍你。” 话一说完,沈意欢又给了她几个嘴巴子。 “啪——啪啪啪” “还有,以后见了我,躲着走,别有事儿没事儿往来凑,我嫌你恶心!” 韩曼儿眼底压不住的恨意,可她还是装着, “姐姐,我知道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不是你丞相府千金的对手,可你也不能一直欺负我没人护着吧!” “我承认你高高在上,可是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一个努力生活的人?” “就算我是孤女又能怎么样,我就底层人就不配活着了吗?” 韩曼儿横着脖子,一副被沈意欢欺负狠了的样子。 “呵,韩曼儿,你迷惑男人的那套,在我这儿不管用。” 沈意欢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无辜的说道: “还有啊,刚刚是你自己求着让我打你的,既然你这么想挨打,那我自然要满足你。” 看沈意欢根本不上当,还使了最大的力气打她几个嘴巴子,韩曼儿也慌了! 她连忙往后退着,“姐姐,你打够了吗? 我知道姐姐恨我,可我刚落了孩子不久,身子没那么好。 不过,姐姐要是还没解气,曼儿也会奉陪到底的,只要姐姐能放过我就行。” 韩曼儿的茶言茶语,惹得沈意欢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姐姐?” “韩曼儿,我是没警告过你吗?还是说,你脑子有毛病,见个人都喊姐姐?” “是我刚刚的嘴巴子没给你洗干净吗?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姐姐妹妹的称呼?” “不得不承认,你真是个会膈应人的东西。” 沈意欢上前一步逼近她,挥手又是一个巴掌。 “啪”一声,精准打在韩曼儿的嘴上。 韩曼儿只觉得鼻子突然一酸,一股热流随之流了出来,她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她打的流鼻血了,咬牙切齿的瞪着沈意欢, “你——” “沈意欢,你别太过分了!” 饶是韩曼儿再装可怜,如今的模样也成了真的狼狈加可怜。 可在沈意欢眼里,这可都是她韩曼儿上赶着求来的。 与她沈意欢有何干系? 她看着韩曼儿满腔怒火,明明想弄死自己,却又生生忍着的模样,似笑非笑道: “论身份,我是宋巍的前妻,是他八抬大轿抬回去的,而你呢,你一个淫奔而来的妾,你见了我,不夹着尾巴做人,居然还敢当众挑衅我。 你以为,在场的人都看不出你这点儿小心思吗?” “你可知,身为女人,最讨厌的就是看不清楚自己位置,还上蹿下跳跟别人抢男人的玩意儿了。 你记住了,这世上没有哪个三观正的原配,会同情你这样的鸠占鹊巢的玩意儿。 所以,以后将你的狐狸尾巴藏好了去祸害男人,千万不要在诸位夫人们面前露出来,免得弄巧成拙,成为大家眼中的笑柄。” 沈意欢冷冷盯着她, “论家世,我以前也是宋老夫人看不上的商户女,可我并没有让宋家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 反而是让宋家上下在人前都体体面面的。 如今的你,却一步步让宋将军成为笑话,让他曾经的功勋都染了尘埃,让以前端庄的宋老夫人成了疯子,此刻又在人前内涵我教唆宋老夫人推你。 韩曼儿,你觉得,你这样一个没脑子的蠢货,值得我去费心对付吗? 再问一句,你这种货色,你觉得你自己,配做我的对手吗?” 沈意欢甩了甩手,“若是下次在贱到我面前,我一定毫不手软,将你这张颠倒黑白的嘴打烂了。” 沈意欢说完,兰叶立马上前,挡住了韩曼儿杀人似的目光,将手帕递给沈意欢擦手,还不忘骂一句, “我家小姐可没有这么厚脸皮的妹妹,还请宋夫人以后说话时,多过过这里。” 兰叶说着,指了指脑袋,目光冷冷瞥了一眼韩曼儿。 什么狗东西,也配与她家小姐姐姐妹妹的。 “小姐,我们走吧,京城的治安也不知道怎么这么松散了。 光天化日都有疯狗扑出来咬人,这要是晚上,嘶,好可怕,我们快回家吧,我真怕被狗逮住咬一口。” 白桃扶着沈意欢,临走时又内涵了几句,还不忘提醒路人,“大家也快点回去吧,听说被疯狗咬了,可是要得病的。 这年头,大家攒点儿银子可都不容易,被疯狗咬了可得花银子买药呢。” 听着两个丫鬟的话,沈意欢嘴角噙着笑,目光望着远处,心说祖母你看,端庄大方根本没有用。 关键时刻只有发疯,只有拳头,才能让别人忌惮自己。 祖母养了她几年,无非就是怕她戾气重,伤人伤己伤了沈家大房吗? 可如今看,戾气重,遇事儿喜欢动手发疯,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她现在心里很舒服! 就像是夏日里吃了一碗冰沙那么痛快! 宋母看到沈意欢离开,疯了似的挣扎,“救命啊!” “欢娘你别走,你要救我啊,她会杀了我的,救命啊!” “欢娘,看在巍儿的面上,你救救我啊!” 听到宋母的喊叫,韩曼儿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连忙吩咐家丁, “快,带老夫人回去!” “欢娘,救我~呜呜呜” 韩曼儿话音刚落,宋母的嘴就被堵上了,求饶的话说了一半,也被堵了回去。 香菱眼神痴狂的看着沈意欢离开的背影,心里像是有一只小鹿在乱蹦。 心里默默说道:主母真的太飒了,怪不得能让主子惦记这么多年。 真是每见一次,都让她越发的喜欢她了。 主母好狂她好爱! 真期待主子早日抱得美人归! 韩曼儿擦干净嘴上的血迹,等了半天却没见香菱有所反应,她眼里一闪而逝的不满,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香菱,你看什么呢?” 韩曼儿出现在她身后,阴沉的盯着她,吓得香菱一个激灵。 第170章 活寡 “夫人,我在想我要不要去教训她一顿,替夫人出口气! 她真是太狂了,她怎么可以在的人面前这么狂呢? 她不就是沈家的千金吗?她有什么可狂的。 要不是一张脸好看,谁愿意多看她一眼,对吧夫人?” 香菱目光虔诚的落在韩曼儿脸上,紧紧握着拳头。 一副为她抱不平的模样。 “在奴婢心里,还是最喜欢夫人这样的人,不喜欢她那么张扬的。” 韩曼儿听完香菱的话,目光探究的打量着她,要不是香菱的一张脸看起来过于忠厚老实,她都觉得她这话有水分了。 毕竟,香菱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在是在夸沈意欢长的美! 一想到沈意欢比自己美,韩曼儿又有些不高兴, “哼,你刚刚怎么不说话,这会儿人走了,你倒是敢口出狂言了。” 韩曼儿不满的撇了撇嘴,沈意欢那贱人的丫鬟怎么就那么伶牙俐齿的。 自己的丫鬟个个怂的一批,连帮她说句话的都没有,一个个的真是废物。 香菱揣摩着她的脸色,试探的说道: “刚刚奴婢其实一直注意着老夫人,我怕她坏了夫人的好事儿。 而是,我害怕自己贸然行动,坏了夫人的计划。 只有野蛮人才会动手动脚,像夫人这样靠智力取胜的,才不像她那么粗鲁呢!” “哼,还是相府千金呢,我看,跟乡下婆子没什么差别。 一点儿也不像是大家闺秀,大家闺秀哪有她那样,动不动就打人的。” 韩曼儿一想到自己又被沈意欢给揍了,还是自己主动凑上去被揍的,怎么想怎么后悔。 “可不是嘛,奴婢就喜欢夫人这样的,她那样咋呼的,真不是奴婢的菜。” 香菱一边说一边打量韩曼儿的脸色调整对策,直到将她哄好,这才挽着她的胳膊,“夫人,我敢说,沈氏她在京城绝对嫁不了一般人了。 她这么凶,谁家会让她进门当后娘啥的,对吧?” “你说的也是!” 韩曼儿点点头,“京城里的这些老女人,可都虚伪的很,明明喜欢跟男人睡觉,偏偏装的高高在上,仿佛睡男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像她们这样虚伪的老东西,自然是喜欢乖巧听话好拿捏的儿媳妇的。 沈意欢这样张牙舞爪的,一辈子就别想沾男人的身子,守活寡去吧!” “夫人说的是,夫人才是看事情最通透的。” 香菱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诚实,主母好狂她好爱! 主母怎么可能会守活寡呢,她家主子恨不得洗干净了把自己送到主母的榻上。 如今主母可是自由身,主子那人,怎么可能会不行动呢? 韩曼儿,你就等着吧,你以后顶着将军夫人的名头守活寡,她家主母都不会守活寡。 韩曼儿被香菱三言两语哄的高兴,这才又开口,“走吧!今儿先回去收拾这个老东西!” “居然敢偷摸跑出来,还敢来找沈意欢求救,我看她真是活腻了。” “是是是,奴婢这就跟上!” 香菱说着,跟在她身侧往回走,临了还不忘回头在看一眼沈意欢离开的方向。 “小姐,你说这宋老夫人,她真的疯了吗? 奴婢怎么觉得,她好像没病呀?” 白桃提着茶壶,一边替沈意欢倒茶,一边问。 “奴婢也觉得她没疯,不过这支野藤还是厉害啊,居然能将宋老夫人折腾的来求小姐救命。 看她那怕极了的样子,真想知道,这个野藤蔓是怎么折腾她的。 还有莲心,我没想到她进了宋家,居然和韩曼儿搅和到一起了。” 兰叶站在一边,歪头看着沈喜欢,也是一脸的不解。 “无论她怎么折腾宋家人,都和我们无关了!” 沈意欢端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宋巍在京城,并不是没有交好的人。 宋家今日的闹剧,不日就会传入边关,宋母的未来如何,自然有宋巍这个儿子关心。” 沈意欢说完,低头继续饮茶,她可算是知道,什么叫恶有恶报了! 宋母的报应,就是她曾腆着脸领进门的韩曼儿。 今日大家看到的,估计只是冰山一角。 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不知宋母正遭受什么折磨呢! 沈意欢话落,白桃与兰叶相视一笑,“确实,宋母如何,咱们这些旁人,可没什么关系!” 沈意欢笑笑没说话,径自提起茶壶,给她们分别倒了茶,“喝一杯!” “好!”两人同时应了一声,端起茶杯轻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京城三百里外,郭掌柜带着一双孩子,向送他们出城的戚掌柜道谢。 “戚兄弟,替我谢谢你家小姐,来日若有机会再见,郭某定会重谢。” 郭掌柜如今已经改名郭河生,儿子郭平安,孙女郭小如,孙子郭小宝。 戚掌柜拱手回礼,“郭兄客气了,我一定带话给小姐。 郭兄一路顺风!” “戚兄弟,有缘再见!” 二人分别后,戚掌柜骑着快马赶往京城。 而郭河生,则是带着儿子与孙子们一起踏上金陵的官道。 马车上,郭平安看着车外,忍不住想起了起了曾经的惊鸿一瞥的那女子。 以前从没想过她们会有交集,可事实就是,如今两位侄儿与他自己,以及养父,都是她想法子容出来的。 “爹,你说沈姑娘为什么会答应娘的嘱托,帮着我们出城。” 郭河生看着他落寞的神色,叹了口气, “你爹的处境,和沈姑娘的爹,处境是一样的,她也是自小就没了爹。 夫人进了祁家之后,就秘密将老爷一般的双生子都打听了一遍,做了几手准备。 或许,沈姑娘也是夫人其中的一次赌注,幸运的是,沈姑娘真的同情夫人与少爷的处境,所以,夫人赌赢了!” 郭平安目光空空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张明媚的笑脸。 “爹,原来长得好看的人,也有善良的。” 郭平安似乎只是感叹了一句。 郭河生却连忙转身警告他,“沈姑娘可不是一般人,你莫要对她生了其他心思。” “爹,为何这么说?” 郭河生看着他,长舒一口气,道:“人这一辈子,莫要小看任何人,哪怕是个女人。 你想啊,我们这一路,走的可是官道,出城的时候,你可见过有人为难我们?” 郭平安默了默,摇头,“没有!” “虽然这一路有戚兄弟相送,可是你不觉得,我们走的太顺利了吗?” 郭河生深吸一口气,“我们可是从京城出来的,不是什么小县城。可你瞧瞧,咱们的身份文谍,人家办的是毫不费力。 而且,走的还不是沈家的路子,就算用脚后跟想,人家背后的靠山,绝对不简单。” 郭河生没说的是,他感觉沈姑娘上头绝对有人,而且还是很厉害的人罩着她 “爹是说,沈姑娘朝中有人?她~怎么可能呢?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委身” “我不是这个意思!” 郭河生抬手打断了他,“我的意思是,她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并非是她不检点。 所以平安,帮着爹爹好好照顾这两个孩子,等有朝一日,夫人死里逃生回来,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至于那些有的没的,别做梦了,不会有结果的。” 郭平安听着他爹的话,抿了抿嘴,“爹,我没多想,您放心吧!” 郭平安叹了口气,挤出一起笑,拍了拍郭河生的手。 他爹在祁家眼皮子下养着他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如今又为了母亲的托付,还要帮着养大嫂嫂们的孩儿。 他怎么可以让他担心失望呢! “哎,这就好!” 郭河生听完,满意的笑笑,“等到了那里,爹会帮您物色一个好的媳妇儿,你成家了,夫人也就放心了!” 郭平安嘴角扯了扯,没有说话。 目光望着一寸寸后退的风景,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第171章 拒绝 闹市茶楼,沈意欢受邀而来。 上楼看到代婉白的瞬间,感觉眼前一亮。 以前也觉得代婉白是难得的美人儿,可总归是有些清冷的。 如今再看,浑身似乎比以前多了些烟火气儿。 心说孩子果然比任何东西更容易,让一个母亲柔软下来。 看着代婉白温婉的眉眼,她提裙入了包间。 “意意,你来了!” 代婉白看到沈意欢的瞬间,立马起身相迎,“意意,快坐!” 沈意欢感受到她的触碰,抿了抿嘴,扫了她一眼, “谢谢!” “啊我太激动了~对不住意意!” 代婉白局促的收回手,脸色有些讪讪的。 沈意欢长舒一口气,微微摇头,顺着她的话坐在椅子上。 她不太习惯,和不熟的人接触。 上一次给代婉白送信,也只是不想史氏在沈家好过。 母亲在史氏那里受了那么多罪,凭什么让她轻而易举的死了? 若是不让史氏承受痛,就这么享受儿孙满堂的天伦? 那她在扬州怎么也睡不着! 代婉白沈意欢坐下,心才跟着放下,也选了个距离合适的位置坐下,目光时不时看向一旁的沈意欢。 沈意欢自然没有错过她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 想到兰叶打听到的消息,她抬头向代婉白看去。 “其实,你也别觉得我是好心才会送信给你,我就是单纯的不想她好受。” 沈意欢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初心,也没有绕圈子。 代婉白闻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似乎没想到沈意欢这般直接一样。 “意意,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谢谢你!” 代婉白说着,起身走到沈意欢面前,拱手行了一个大礼, “若不是你的提醒,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敬忠才是我的孩子。 我从内心里就不喜欢敬安,我一直当做是我冷血,是我因为婆母抢走了他,所以我迁怒于他,故意冷着他。 可直到你让人送信给我,我才知道,敬安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而我,也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冷血之人,我原来是爱自己的孩子的。” 代婉白眼眶红红的。 目光朝着一旁的丫鬟看了一眼,“拿过来!” 丫鬟闻言,抱着一个盒子过来,“小姐!” 代婉白从她手里接过盒子, “意意,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莫要拒绝!” 代婉白打开盒子,“这是我出嫁的时候,祖母送给我的,如今,我将它转送于你,希望它能保佑你余生平安顺遂!” 代婉白送给沈意欢的,是代老夫人从奉国寺里求来的佛珠。 沈意欢目光淡淡的看着代婉白主仆,她并没有想过要让谁感谢她。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所以她与代婉白之间,并不存在什么欠不欠的。 至于她信里的恩人之称,她觉得自己担不起。 “心意我领了,礼物我就不收了,你认回了自己的孩子,我达到了我的目的,我们两不相欠,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沈意欢说完,目光瞥了眼代婉白面前的佛珠。 心说她倒是大方,通慧大师年龄不详,容貌不详,见过他真容的人少之又少,送出去嗯东西更是数量稀少。 这么多年,通慧大师送出来的佛珠,也才只有三串。 除了当今太后手里的那串,也就代老夫人有幸得到了一串。 另外一串,听闻被一个神秘人拿走了! 没想到代婉白居然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拿出来做谢礼。 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代老夫人送给孙女儿的嫁妆,她自然不会收。 “意意,你收下吧,这手串可以保佑你的。” 代婉白是真心想要送出去的,她也是真心感谢沈意欢。因为她的提醒,才让自己找回了自己的孩子。 “心意我领了,我不想收沈家大房的东西,给你透露孩子的消息,纯粹是想让她不好受,我本身就带着私心,你不用放在心上,也没什么好感谢的。” 沈意欢说完站起身,不等代婉白开口,她语气淡淡的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意意,我”代婉白抬手,刚说了两个字,沈意欢就已经出了包间。 “我不会让她好过的,我保证!” 代婉白看着沈意欢的背影,急急说了一句。 沈意欢回头,看着她莞尔一笑,“你随意就好!” 她来赴约,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不是想跟她达成共识。 就算代婉白不保证,她也可以预见,史梅香将来的日子好不到哪里去。 沈意欢转身离开,留下代婉白一脸落寞。 待沈意欢走远后,代婉白的贴身丫鬟小声说道:“小姐,她可真是奇怪,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代婉白轻轻叹了口气,“她一向都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哪里会将俗物看在眼里。” “罢了,她不想要的东西,谁又能强迫的了她。” 哪怕是公爹低声下气的奢望她能回到沈家来。 哪怕是祖母,想要她回来沈家,受沈家庇护!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了自己想走的路,将他们自以为是的好,拒之门外。 此时,代婉白的心中对沈意欢,更多的是钦佩。 钦佩她的内心强大,羡慕她那份处事不惊的洒脱。 沈意欢在少女时期,曾被宋巍热烈的追逐着,一直是京城里众多妇人羡慕的对象。 如今时过境迁,昔日的情意不在,少年郎变心后,她又能冷静应对,带着孩子全身而退。 试问若是自己,她当真是做不到沈意欢那么洒脱的放手。 身为女人,她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夫君后院里的妾,可她就算在意,只要夫君敬重她这个大夫人,她就永远做不到像沈意欢那样决绝的处理方式。 或许,这就是她与沈意欢的差别,她适合在深宅大院里,做一个体面的大家夫人,站在丈夫身边成为他的点缀,妻凭夫贵。 而沈意欢,则是属于她自己,永远只忠于她自己,永远只做她自己。 她跟祖母明明有数载的感情,可她知道了当年的旧事有祖母的手笔之后,她依旧说断就断,丝毫不与大房所有人纠缠。 身为女子,她真是羡慕她! 可她也清楚,她永远也不可能会成为她! 沈意欢走出茶楼,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 心里默默说道:爹爹,娘,我已经尽力了! 以后,我就要带着韫儿好好过日子了!记得下次投胎,要擦亮眼睛哦! 白桃回头看了眼茶楼,“小姐,沈小夫人她,只是单纯的想谢谢你吗?” 她总觉得,沈小夫人看小姐的眼神有些不对。 “随便啊!”沈意欢歪头看她,“单纯不单纯的,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沈意欢无所谓的说完,朝着街边的书摊子走去, “看看有没有新的画本子,买一些回去打发时间。” “是,小姐!” 两个丫鬟无奈一笑,追着她的脚步往书摊子跑去。 小姐这样真好! 白桃与兰叶同时感叹一句。 第172章 痴恋 “你说什么?” “你要离开京城,去扬州住一阵子?” 陶夫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怎么这么突然啊?” “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可以跟干娘说一说啊,你当我跟你干爹是吃素的啊,你一个人跑去扬州做什么?你一个女人家,还带着个孩子,上路,多危险啊” 陶御史闻言,也跟着点头,“你干娘说的对!” 沈意欢对上他们担心的眼神,无奈一笑,“干娘,干爹,我没遇上什么难事!” “那你这是为什么呀,非要离开京城吗?” 陶夫人下意识就想挽留,如今她可是将沈意欢当做女儿疼的。 谁家母亲愿意看着孩子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跑到不熟悉的地方去呀。 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你要是真遇到难事儿,你尽管开口,跟我们不用见外,你干爹这么多年的御史,可不是白当的。” “干娘,我真没什么事儿!” 沈意欢看着她,“其实,我早就打算离开京城,带着韫儿出去走一走了!”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韫儿如今年岁还小,我想带着他出门走走,也顺便放松下自己。 在其他地方,我就只是我自己,可我在京城,总觉得身上背负了太多的枷锁。 最近,都有媒婆向来提亲,让我给人当继室去了。 这种事情,虽然我能处理,可是一次又一次真的会让人烦不胜烦。 我想换个环境呆一阵子,等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再回来就是。” 话锋一转,她俏皮一笑, “再说,我可舍不得长时间不见干娘,干爹,还有苏叶妹妹。 等去那边住一阵子,我肯定回来看你们。” 听着沈意欢话里的坚决,陶夫人抿了抿嘴,相处这么久,她也算是了解沈意欢。 自然知道她做出的决定,轻易不会改变。 “哎,你这孩子呀!” 陶夫人摇摇头,“苏叶那里,还不知道吧?” “还没告诉苏叶妹妹,今天来跟干娘告别,明天与苏叶妹妹一起坐坐,这几天就打算离开了!” “走的这么急啊!” 陶夫人眉头皱了皱,她知道这孩子要走,谁也拦不住。 可没想到,她居然走的这么急! 陶御史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打着,听完两人的对话后,突然出声,“那就让世忠送你们母子一趟。” 听完丈夫的话,陶夫人眼前一亮,“也是,世忠还真是可以,等他送你们到地方了在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骑快马的话,十天足够了。” “干娘,不用麻烦的,我自己准备了足够的护卫,乘船过去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您不用让世忠兄弟特意跑一趟的。” “哎呀,你这可是出远门,不让世忠送你,我们可不放心。 你别有负担,你就当世忠去扬州,是给他自己物色媳妇儿去了不就得了。 再说了,他如今可是你的兄弟,你别怕麻烦他,大小伙子有什么不放心使唤的,你可劲儿用他。” 陶夫人一脸儿子不值钱的模样,陶御史也是一副就该如此的态度。 “干娘,世忠弟弟还有公务在身,请长假也不好,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沈意欢心说自己一个女人,让陶世忠送一趟,指定会有闲话传出来。 到时候坏了他的名声,还怎么说亲? 干爹干娘对她很好,她不想陶家人因为她而被别人说嘴。 “你呀,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陶夫人说着白了她一眼,“世忠这孩子稳重,他送你们母子去,我们才放心呢!” “好了,就这么定了,世忠最近又不忙,就让他去送。” 陶御史拍板决定,陶夫人又是一脸认可。 沈意欢拒绝了好几次,直到二老变了脸色,才不得不点头,“谢谢干爹干娘,那就要麻烦世忠弟弟了!” “哎,这才对嘛!” 陶夫人笑着拍了拍她,“一家人,别跟我们客气!” 沈意欢闻言,跟着他们笑,心说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 不过路上有韫儿陪着,也能避免一部分的闲话了。 沈意欢与陶家二老一起坐了许久,直到韫儿与陶世忠从外面进来,几人恍然发觉时间过去许久,这才移步饭厅。 此时,慈宁宫里,太后看着小儿子一脸不舍。 “宸儿,真的不能在京城待一阵子吗?” 其实,这是小儿子近几年在京城待的最久的日子。 可她年纪大了,如今小儿子又是那样的取向,她如何放心的下呀! 查来查去,除了只知道七八年前他喜欢过一个女子之外。 其他什么都查不出来。 真是没看出来,这小子口风这么紧,就连老大也没查出来。 萧暮宸坐在一边,眼眸微闪,“母后,儿子回京已经许久,再待下去,恐怕北临会有动乱。” 萧暮宸说的一脸诚恳,“几位皇子也都已经长大,皇兄需要操心的事情还多,北临那边不可再出岔子。 再说,儿子回来很久了,此时再不回北临,于理不合!” 萧暮宸说完,微微颔首垂眸,将情绪尽数隐藏在眼底。 几位皇子与太子之间的争锋日益严重,他不想平白卷入他们兄弟的争斗中。 谁能踢了太子上位,都是他们的本事,他不想过多干涉。 皇兄态度不明,皇子之间暗流涌动,他回北临,几位皇子才会安心争抢,才会对他放心。 太后闻言,手指攥了攥,轻叹一口气再松开, “罢了,你也长大了,遇事多跟你皇兄商量,母后就是担心你,将来孤身一人。 宸儿,母后知道,你年纪轻轻就去了战场,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日子,不似京城的郡王们不知上进。 可母后,也希望你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太后看着模样俊美的不像话的小儿子,心说这样的一张脸,不知道京城里有多少女儿家夜里惦记呢。 可奈何,他就是不为女色所动。 太后说着,想到一个人,突然就眼前一亮, “宸儿,硬邦邦的男人,到底不如女人在怀里柔软,你就你就真的不想试试,女人的滋味儿吗?” 太后这话一出来,萧暮宸眉头狠狠一跳,他已经可以预见,母后今日又有新的招数了。 果然,他刚一抬头,只听的太后苦口婆心的说道: “倾容这些年痴恋于你,如今年纪已经大了,依母后之见,宸儿你可以和她试试,若是真的不行,就” 听到这里,萧暮宸心说母后你可别害儿子了吧! 他洁身自好这么多年,做了一回偷香窃玉的梁上君子,才得以偷得她的吻。 若他跟李倾容试过了,她指定不考虑他。 好不容易守的云开见月明,即将更进一步了,可不能再让乌云遮了去。 想到这里,萧暮宸连忙起身,一个健步走到太后面前, “母后,既然年纪大了,就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 可不要说是为了谁给她耽误大了,儿子这些年,可从未对谁许过诺言,要谁等儿子如何的。 儿子清清白白的,母后可不能任由人污蔑儿子的清白。” 萧暮宸皱着眉头,倾慕他的女子那么多,他还能一个个都给娶回来不成? 第173章 抢人 “你这孩子呀,怎么就理解不了母后的一片苦心呢!” 太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既然你看不上倾容,那不然你就告诉母后,你当年喜欢的女子是谁。 母后愿意去做这个坏人,母后替你把人抢过来还不成吗?” 萧暮宸闻言,眉头跳了跳,面不改色的胡诌,“母后,她如今一儿一女,儿子聪慧,女儿活泼,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儿子不想让母后去打扰她。” 萧暮宸朝着另一个不可能的方向去引导太后。 他还没将人哄着嫁给他,不可能让母后知道关于她,哪怕是一丁点的消息。 太后不知道小儿子在糊弄她,心里正琢磨着京城里和小儿子年岁差不多的已经嫁人的妇人,夫妻恩爱,育有一子一女的人家。 既然儿子对这女子了解的如此之多,就说明他还是在暗暗关注着该女子的一举一动。 她就不信,已经找不出这女子的线索。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被男人压一辈子。 有她在,有皇帝在,百姓也就当个闲话听一听罢了。 可等新帝继位以后,小儿子的龙阳之好就是皇室的丑闻。 就是可以被公开审判,以此为污点,将他推入深渊的。 她不能允许,自己如此优秀的儿子落得那样的下场。 只要那女子能找出来,诱导他改了性事,重新再喜欢上女人,那么,天下之大,美人何其多。 她就不信,身边美人环绕,儿子会熟视无睹! 想到这里,太后眉眼又舒展了不少,看着儿子道: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透露她的消息,那母后就不问了! 你要回北临,母后也不留你了,记得走的时候来一趟宫里,让母后再看看你。” 太后已经开口赶人,急着让人去查一查那女子的底细。 心说这次有了夫妻恩爱,育有一双儿女这个前提,应该会好找一些。 太后心里琢磨着事情,正想着自己的打算。 也就没有发现,萧暮宸看向她时眼底的复杂。 萧暮宸从善如流的拱手,“儿子告退,母后您保重身体!” “嗯,你去吧!” 太后挥挥手,随后支着脑袋闭目养神,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 萧暮宸面色如常的离开了慈宁宫。 与门口的左膀会面时,低声吩咐,“想办法,让李倾容没脸见人!” 左膀闻言,默默在心里为李倾容点了个蜡。 也不知道李倾容又怎么主子了,居然让主子主动出手对付她。 啧~ “对了,主子,您打算让她怎么个没脸法?” 萧暮宸听着他的蠢问题,斜了一眼,大步将他丢在后面。 明明一句话没说,可左膀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无数的嫌弃与鄙夷。 仿佛骂的很脏一样。 “主子,属下明白了!”左膀说着,连忙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不知道也要说知道,反正,只要让李倾容丢人,见不了人就行。 至于轻重程度,罢了,他也把握不来,到时候再看吧! 萧暮宸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太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母后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说起李倾容的,而且,母后以前可不喜欢李家姑侄。 如今能提出让他收了李倾容,一定是那女人在母后面前承诺了什么。 才会让母后对她的态度一改再改,甚至同意了将她塞去北临王府。 意意马上要去扬州,他已经做足了准备,要去扬州近水楼台先得月。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打断了他的追妻计划。 想到这里,侧头看着左膀,“我们离开的时候,太后或许会塞女人给我,最有可能塞的就是李倾容。” 这话一出来,左膀立马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以?主子好不容易盼到宋巍犯蠢的。 一想到主子独守空房这些年,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左膀瞬间拍着胸口,“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会将她留在京城,保证不会担心您的大事!” “你最好是!” 萧暮宸目光淡淡的望着养心殿的位置,心说母后这里好糊弄 可是皇兄那里……他深吸一口气,皇兄难缠又如何? 他又不是要造反,他没什么好心虚的。 正在这时,右臂急匆匆赶来,看到萧暮宸的瞬间,跪下行礼, “主子!” 今日进宫本就是临时起意,右臂这个时间进来,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吗? “起!”萧暮宸眯着眼睛,抬抬手道。 “什么事?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谢主子!” 右臂起身,凑到他身边,低声说道:“主子,属下刚刚打探到,陶世忠会护送沈姑娘他们南下,是陶御史夫妇促成的。” “据属下所知,陶公子还未订婚,且陶御史夫妇又特别看重沈姑娘这个干女儿。” 右臂说了半天,萧暮宸只翻译成一句,那就是:陶御史一家子要跟他抢媳妇儿! 跟他抢人? 这怎么可以? 瞬间的功夫,萧暮宸浑身都透露着杀气,背在身后的手,食指大拇指摩挲许久,开口问: “你可知,陶御史的公子现在究竟在哪儿任职?” 右臂微微一怔,随即便恭敬地回答道:“启禀主子,陶世忠目前在吏部稽勋司担任要职,官居正七品。 此时此刻,他应该正好处于闲暇之余。” 萧暮宸闻言,心里默念着,“稽勋司”三个字。 稽勋司掌文职官员守制、终养、办理官员之出继、入籍、复名复姓等杂事,只有在年下官员升迁的时候才会忙上一阵子。 如今年已经过完,确实是闲的长草的时节。 萧暮宸咬着腮边的软肉,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次,绝不能让陶世忠这毛头小子抢了先。 萧暮宸陡然转身,招手让右臂靠近,在他耳边轻声叮嘱, “你出宫去一趟吏部尚书方成文方大人的府上,你跟他这样说……” 话一说完,萧暮宸眼尾的余光扫过一簇簇绿色中的粉嫩裙摆,对着右臂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嘶~” 右臂被他吹的一整个灵魂出窍,不知道主子又在搞什么花样。 浑身打了个激灵,一整个脸色通红,惊恐似的看了他一眼,急急的应了一句“是”,转身就离开了! 萧暮宸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眼里闪过锐利,“好久不曾与皇兄对弈了,今儿正好有时间!” 说着,他歪头朝着左膀使了一个眼色。 左膀接收到他的眼色,立马警惕了起来,耳朵动了动,抱着肚子里哎吆哎吆的叫了起来,“主子,属下肚子疼这有些憋不住了!” “主子,属下先找地方解决一下,劳烦主子您先行一步,属下解决了再去找您。” “事儿真多!快点滚!” 萧暮宸冷哼丢下一句后,先一步离开了! “谢主子!” “嘶,哎吆,怎么给吃坏肚子里呢,疼死我了~” 左膀一边叫唤着,一边朝着主子示意的那处花丛走去。 在宫里还敢跟踪主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第174章 幸福 景阳胡同,陆安邦一脸小心的扶着陶苏叶下车。 “苏叶妹妹,你怎么来了?” 沈意欢看到来人,还有些惊讶,本该是她今儿去看望苏叶才对。 “怎么,妹妹我还不能来了?”陶苏叶说着,眼眶就红了。 “说的好好的一起,你却要跑路,我哪里能不来看看你。” 看她撅着嘴,沈意欢笑笑,“都怀着小宝宝呢,可不能哭鼻子。” 沈意欢瞥了眼欲言又止的陆安邦,忍不住逗她, “你在哭,你家陆大人可要心疼死了,你瞧,他都心疼成什么样儿了?” 陶苏叶顺着她看了眼盯着自己的男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说了我自己来,可他非跟着,真是的。” 嘴上这般抱怨,可是脸上却肉眼可见的带了幸福的笑。 沈意欢噙着笑看她幸福,点了她一句,“陆大人这是将你放在心尖儿上呢,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再不改,陆大人可要伤心了。” 陶苏叶闻言,看了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男人,故作姿态的说道:“多谢夫君送妾身,夫君自去忙吧,等这厢完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陆安邦眉眼之间带着笑,点头应道:“好,你注意身子!” 沈意欢看着他们小两口笑笑,微微欠身对着陆安邦说道: “陆大人还请安心,我一定会将苏叶妹妹亲自送回去的。” “劳烦了!” 陆安邦微微颔首,目光移到陶苏叶脸上,对着她点点头,“照顾好身子,我要是早早忙完,便来接你!” “知道了,夫君快去吧!” 陶苏叶面上红霞一片,故作嫌弃的嘟囔,“姐姐,他可真啰嗦。” “哼哼,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等他对着你啰嗦不起来,你怕又该急了。” 沈意欢敲了她一下,转身对陆安邦说道:“陆大人自去忙吧,妹妹这里有我!” “好!”陆安邦点点头,看了苏叶一眼,这才翻身上马离开景阳胡同! 陆安邦坐在马背上,回想着妻子在沈意欢面前俏皮的样子,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家里家外都有他,她只要一直这么快乐就好,照顾孩子,养花品茗,闲听落雨,檐前屋后,只要有她的笑声,余生便已经赢了一大半。 他不想步了宋巍的后尘,让宋巍与沈意欢的悲剧,再在自己与苏叶身上上演。 只要她生下嫡子,母亲便在没了让他纳妾的借口。 儿女双全,娇妻在怀,他这辈子,只要不站错队跟着造反。 一辈子都能护她们母子安生。 个人有个人的追求,他本就是排行老二,上头哥哥顶着,他进取心不那么强,喜欢腻着妻儿,也情有可原吧! 这厢,韫儿听闻陶苏叶来了,兴冲冲的跑了来。 “韫儿见过姨母,给姨母请安。”韫儿看到陶苏叶,小大人一样的躬身行礼。 “吆,韫儿又长高了呀!”陶苏叶摸摸他的头,顺手牵着他一起走进屋里。 韫儿朝着他们身后看了看,“姨母,嫣然妹妹怎么没来?” 在他的印象中,每次见了姨母,嫣然妹妹总是在的。 他本想和嫣然妹妹一起玩的,不曾想,今儿居然没见到她跟着姨母过来。 “嫣儿她这几天跟着祖母抄经呢,暂时不得闲,等过一阵了我再让她找你玩儿。” 陶苏叶说着,眼神淡了些,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回事,突然要说陪着祖母抄经。 “知道了姨母,那我以后在和嫣然妹妹一起玩儿!”韫儿乖巧的点头。 沈意欢招手,笑着跟他说道:“你去找宝琴姑姑他们吧,娘跟你苏叶姨母说一会儿话。” “少爷,随奴婢走吧!!”宝琴连忙出声道。 “娘,姨母,韫儿先行一步,你们慢慢聊!”韫儿拱手行礼道。 “好好好,真乖!” 陶苏叶看他如此知礼的模样,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心说这一胎一定得是个男孩才好。 沈意欢看着她垂下的眸子,自然知道她的心病在哪里。 想到之前韫儿说的话,安慰她,“苏叶,你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你别有负担,安心养胎就是了!” “那就借姐姐你的吉言了!” 陶苏叶抬头看她笑,“儿子不儿子的,总归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都疼他们就是。 哎,不说这些了,反正都这么大了,说来说去也就男男女女的一阵猜。” 她看着自己凸出来的肚子,笑的温柔。 她还年轻,只要好好养身子,这一胎就算不是儿子,下一胎一定也可以生个儿子。 女人不都这么过来的嘛,只要夫君对她好,其他的事情想多了也是闲的。 她如今看的很开,唯一担心的就是姐姐去了扬州,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姐姐,扬州那边的宅子,你可有属意的地段儿,我那边有庄子,也有宅子,姐姐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正说着,白桃端了一些酸梅子脯,另有一些点心进来。 沈意欢将酸梅子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尝尝。 陶苏叶鼻子吸了吸,闻着味儿口中已经分泌出口水来。 也不扭捏,拿了一枚放进嘴里,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还是这酸梅子吃着香,虽然早就不吐了,可是吃一枚酸梅子,还是觉得舒服又解馋。” 沈意欢将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都是给你留的,你喜欢吃,走的时候带一些回去便是。” 罢了,她才又说:“我在扬州的宅子都安置好了,吩咐下人们重新整理了一番,这趟过去就能住。 你不需要为我担心,我那几年一个人在外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碰到过,不都过来了嘛。 反倒是在京城待了几年,将我的棱角磨平了些。 但总归,有些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我这样的人,能够忍受宋母与宋倩这几年,也是因为有宋巍曾经待我的情谊在里头。 如今,我除了韫儿在没有一人在乎,你说,谁能奈何得了我?” 沈意欢声音淡淡的,眉宇间也不见丝毫的郁闷。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春风拂面一样舒服。 陶苏叶突然有些羡慕她这样自由,“姐姐,真有一种跟你一起走的冲动!” “你还是等孩子生了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可不敢带你!” 沈意欢嘴上说着,心里却明白,苏叶也就是嘴上说说 出门在外可不比在家里舒服自在。 苏叶没出过远门,也没有受过什么苦的人,出远门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等肚子里的小家伙出生以后,说不定我也可以出去走一走呢! 我不能出去,夫君总是可以的,他若是外放出去其他地方驻军,我也可以跟着去一趟。” 沈意欢闻言眉头微挑,也觉得这很不错,“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你跟着陆大人出去名正言顺,别人也说不了你什么闲话。” “嘿嘿,我就是这么一说,还不知道这种好事儿在猴年马月呢!” 陶苏叶笑笑,“姐姐,你去了扬州,可要给我写信啊! 而且,还不能一去好久就不回来,最迟也得一年回来一次。” “当然,我肯定会给你写信,而且,我还要给你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小宝贝准备见面礼呢!” 沈意欢下巴点了点她的肚子,她只是出去走走,并非永远不会来京城。 “那可说好了,我们每个月都要通信,说一说彼此的近况,可不能因为距离,让我们姐妹的感情淡了。” “嗯嗯,一定不会淡!” 沈意欢看着她笑说。 苏叶是她在京城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她,从来没有因为外界的声音,就与她疏远的朋友。 她怎么可能会与她淡了呢? 再说,有了干爹干娘牵扯,她们现在就如同一家人一样! “对了姐姐,我听娘说,要让世忠送你去扬州,这真的吗?” “嗯嗯,干娘不放心我,非要让世忠送我们到地方。” 沈意欢点头说。 “真是便宜那小子了,扬州出美人儿啊,他去了扬州” “小姐,陶夫人来了……” 陶苏叶话没说完,沈家的管家就急匆匆过来了! 沈意欢听到管家的声音,疑惑的看了苏叶一眼,苏叶摇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她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第175章 升职 “意意,干娘真是没脸见你了!” 陶夫人一进门,就一脸愧疚又略带着复杂的抓着沈意欢的手道歉。 听她这话,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让听的两人都一头雾水。 沈意欢暗暗打量着干娘的脸色,又不像是出了什么大事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静了不少。 低着头抿了抿嘴,随即拉着她坐下,“干娘,您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您说了我们大家想办法呀!” “您可别给自己的身子急坏了才是。” 虽然干娘嘴上是哥哥自己道歉,但她的眼神并不像是真做了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沈意欢也就放心了。 “是啊娘,您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人好生担心。” 陶苏叶皱着眉头看她娘,心里思忖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她娘才会对姐姐说抱歉。 难不成? 她想到一个可能,睁大了眼睛,“娘,你该不会胡乱给姐姐应了门亲事吧?” “你说什么?” 陶夫人原本是因为自己儿子无法送干女儿去扬州而愧疚。 没想到会被女儿这般怀疑,她睁大了眼睛,想要解释。 却不想,她这惊诧的表情,被陶苏叶误会了,她被自己说中了心事才会这个反应。 随即,快她一步抱怨道:“娘,你真的给姐姐应了婚事?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这个时候来找姐姐的,能有几个好东西? 您也不瞧瞧那些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也敢应了他们? 要不就是一些糟老头子,要不就是死了原配等着继室进门帮忙养孩子,娘你说,他们怎么配得上我沈姐姐?” “我哪有!” 陶夫人气的一拍桌子,“你娘我是那种人吗?你张嘴就来!” 看她娘要生气了,陶苏叶立马讨好的摇她胳膊, “啊?不是呀?” “啊,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娘你真好,我就知道娘不是那种人,娘高风亮节,巾帼不让须眉,怎么可能做那种没品的事儿呢,对吧娘?” “哼,就你会耍宝!” 陶夫人斜了她一眼,转头看着稳重的沈意欢,心说到底是没人疼的孩子早当家。 这孩子太稳重了些。 “干娘,到底出了什么事?看您这脸色,也不像是出了大事的样子啊?” 沈意欢听她们娘俩斗完嘴,这才问了一句。 闻言,陶夫人嘴巴张了张,眸子复杂的闪了闪,红着脸道: “哎,意意啊,实在是我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跟你说。 明明是我们先挑的头让世忠去送你们母子去扬州,可谁知道这个关头,他居然升职了,根本就抽开身子去扬州了。” 沈意欢闻言,倒是没有陶夫人这般为难,反而打心底里觉得轻松了几分。 说实话,她不赞同陶世忠这个义弟送她们去扬州。 京城里的妇人们,面上去菩萨一般,背地里什么事情不做什么话不说? 若是他和自己绑在一起被人说嘴,将影响了他的亲事,她以后还怎么面对干娘? 现下他升职离不开京城,对她来说,却是喜事一件,升职升的正合她心意。 瞬间的功夫,沈意欢心思转了几转,走到陶夫人面前恭喜,“女儿先恭喜母亲了,不知世忠弟弟如今去了何处任职?” “天,世忠居然升职了?”陶苏叶后知后觉的回神,在她印象中,弟弟还小呢,怎么不年不节的还升职了? 陶夫人看着傻愣愣的女儿,笑了笑,说道: “世忠他受吏部尚书方大在皇上面前举荐,得了吏部正六品主事的差,今儿就已经走马上任了。 刚刚前脚书童来报喜,我跟你爹商量了下,后脚就朝意意这边来了。” 陶夫人说完,看着沈意欢的笑脸,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这还是太第一次在一个小辈面前食言呢! “干娘,世忠弟弟得了好差事,这可是家里的大喜事,咱们该高兴才是,您啊,千万别愁眉苦脸的了! 世忠弟弟如今升主事,又受方大人看重,也算是在吏部有了根基,将来在吏部定能步步高升的。” 沈意欢时大家发自内心的为干娘高兴,苏叶如今怀了身孕,世忠年纪轻轻已经是正六品。 京城里待嫁的姑娘了可不少,干娘家里人口简单,且世忠又是独子,相信过不了许久,陶府又会有喜事传出来的。 陶夫人看着她脸上真诚的笑容,心里越发的愧疚,一边为儿子高兴,一边又觉得对不起沈意欢这个义女。 拉着她的手说道: “意意啊,我跟你干爹商量过了,你们离开的时候,让陶府的护卫一路护送你们南下。 他们都是陶家的老人家,有他们跟着,干娘也能放心不少。总之,这次是干娘对不住你。” “干娘,您说什么对得住对不住呢,世忠弟弟升职可是大好事,我那就是游山玩水出去走走。 您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们一定会顺利到达扬州的。” 陶苏叶看着她娘嘴角压都压不住的笑,忍不住开口,“娘,您就别再我们跟前装了,高兴就高兴呗,瞧您那扬起的嘴角,挂个石头都压不住。” 陶御史夫妇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年纪轻轻就得了上司的赏,他们自然是高兴的。 可如今被女儿这样直白的点出来,陶御夫人有些尴尬,指着陶苏叶斥了一句, “你这丫头!” “真是没脸没皮,你真是该跟意意好好学学,一点都不稳重。” 陶夫人说着摇摇头,转头又看向沈意欢,眼中满是疼惜:“意意啊,此去扬州路途遥远,切记要照顾好自己。 要是有人胆敢欺负你,一定要及时给我们写信告知。 现在世忠也算是有了出息,你干爹那边,多少也能帮得上忙。 你一个人在外面,切莫凡事都委屈求全,过于乖巧懂事只会苦了自己。” “干娘,您就放心吧!” 沈意欢微微一笑,撒娇讨好地说道。“若是真有那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惹到我头上,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一定让他们知道,我可是干娘的女儿,寻常人是欺负不得的。” 沈意欢说着挥了挥拳头,惹得陶夫人开怀大笑起来, “你这孩子,早该这样了,凡事还有干爹干娘护着你,你可不是没有靠山的人。” “嗯,放心吧干娘,女儿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了的。” 沈意欢看着她说。 看她真的不在意,陶夫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对意意是真心的疼爱。 自然是希望她去扬州一切顺利的。 可是儿子升职,也是大事,这个关头升职,保不齐今年年底,还能更进一步。 女儿儿子,她自然是都盼着他们好的。 想到这里,她歪头看着两个女儿,说道: “今晚去家里吃饭吧,就我们一家人,也算是为世忠庆祝,原本就定的今天一起吃顿饭,明儿个你们就要走了。 如今两件事正好凑一起,我们一家人就一起坐坐。” 陶世忠虽然升迁,但陶夫人一家都低调行事,只打算与女儿女婿一起庆祝。 “好啊,事不宜迟,我们这会儿就过去,帮着干娘收拾收拾?” 沈意欢笑着提议道。 “好,就这么办,明天你就要走了,今天我们娘儿仨多待待。” 说着,几人就又动身,带了韫儿一同一同前往陶府。 念她 “回北临就这么让你高兴?” 皇上的目光扫过心不在焉的萧暮宸,淡淡出声。 垂眸的瞬间,顺手吃掉了他一子。 萧暮宸闻言,脸上若有似无的浅笑陡然收起,目光试探的看向皇上, “皇兄何出此言啊?” “哼!” 皇上没说话,下巴点了点,眼神示意他看棋盘。 萧暮宸看着自己被吃掉一大半的黑子,拱手道:“弟弟输了!” 失策失策,光顾着惦记意意了,居然忘了这是在养心殿。 在皇兄面前,他总是会不经意的卸下防备,哪怕一再的提醒自己要注意分寸。 目光盯着棋盘上的瞬间,他抬头看着皇上浅笑, “皇兄最近又去哪里偷师了,短短时间,居然将弟弟杀的片甲不留。” “哼,你倒是惯会讨巧!”皇上斜了他一眼。 挥手让人将棋盘收拾掉,宫人端了温水替他擦洗完毕手,添了热茶, 皇上这才端起茶,轻轻饮了一口,其间还不忘眼皮撩了一下萧暮宸, “小九啊,跟皇兄说说,是不是京城待的不舒服,还是有人给你不痛快了? 怎么回个北临,还能让你高兴到失神呢?” 萧暮宸刚抿了一口茶掩饰情绪,就被他一句话问的又梗住。 喉头一转,他抿下了茶水,连忙放下茶碗回, “弟弟可是皇兄一手带大的,这京城里能让弟弟不痛快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弟弟曾也是京城一霸,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怎么,是不是又有人向皇兄告状了?” 萧暮宸插科打诨,并不顺着皇上的话往下说。 皇上端着茶碗,目光落在他身上,眸子闪了闪,将情绪尽数收起,似乎又随口一说似的,点头道: “没有就好!” “至于枕边人,你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随你心意,皇兄不会干涉。” 皇上目光盯着萧暮宸的侧脸失神,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中一样。 萧暮宸探究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皇兄罕见的在他面前发着呆。 就在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皇上又开口了,他看也没看萧暮宸这个弟弟一眼, 声音悠远的说道: “你回吧,这几天有空多陪陪母后,她最惦记的就是你了。 如今大周的百姓,日子过的还算自在,朕无心开疆扩土,近两年,就是百姓,将士们修生养息的时间。 南边有你二哥守着,北临有你看守门户,朕在京城才能安心,北临的一切就辛苦你了!” 萧暮宸闻言,“皇兄言重了,守护大周百姓,是臣弟的使命所在!” 他天生就属于战场,能让大周安居乐业,皇兄稳坐高台,曾是他的毕生追求。 如今理想的高台已经被他攻下,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能将她娶回家。 前两件事已经完成,剩下的,就只有她了! 前二十五年以百姓,家国大义为为己任,余生的理想,是他想与她长相厮守! “你是萧家的好男儿,皇兄信你,也只信你,回吧!” 皇上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深沉的说。 “臣弟遵旨!” 萧暮宸躬身行礼后,离开了养心殿。 皇上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背影,许久之后才喃喃一句,“朕跟前的几个孩子,只有小九身上有朕当年,年轻时的影子。 槿姑姑,你说,小九与她,会不会有结果?”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槿姑姑被皇上点名,连忙躬身行礼,“皇上心里明镜一般的,倒是为难起奴婢来了!” 槿姑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心说皇上这是看着九王又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吧! 虽然皇上说九王最像他,可她却不这么觉得。 九王明明看着冷,可他心里却是火热的,不像皇上,承担的太多,背负的太多,权衡利弊之下,对待感情,倒是没有九王那么纯粹。 “罢了,你不说朕也知道!”皇上斜斜靠着软枕, “朕曾也生过念头,要将她藏起来养着。 可惜,她那样娇弱,似是一碰就折的娇花,是注定不能被关在这满目金黄的宫殿里消磨余生。” 皇上说完这话,闭着眼睛久久不语,久到让人以为他睡着了。 槿姑姑窥了一眼皇上的睡颜,连忙低头,垂眸闻着殿里熟悉的龙诞香,长睫微闪。 皇上口中的“她”是谁,伺候了他一辈子的槿姑姑自然一清二楚。 可斯人已去,如今在提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那个菟丝花一样脆弱的女子,饶是过去多年,槿姑姑还是忍不住为她惊艳的容颜所折服。 想到初见时,那女子怯生生看向他们的眼神,对上那个人时,含羞带怯时的回眸,似乎还历历在目。 不留意,她的脑海中似乎又浮现出那女子娇弱又绝美的面容。 想到她一生如浮萍一般,她不由得,也为那命比黄莲苦的女子,暗暗惋惜! 无论是进宫,还是留在沈家,她那样的视爱为生命的女子,将那人当作一生的信仰的女子,是注定不得下场的。 良久的沉默后,皇上眯着眼睛,依旧沉沉陷入在过去的回忆里。 就在槿姑姑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上前替他盖上毯子的时候,就听得皇上又开口,“太后那边,关于今日的任何事,都瞒着。” “是,皇上!”槿姑姑躬身应是。 她当然会瞒着,哪怕皇上不会叮嘱,她依旧会守口如瓶,保守这个秘密。 “人这一生,从来都是不得圆满。可小九不同,他为朕征战四方,平定北临。 从没有因为其他事生出一点私心,唯有此事上了心,朕没道理连这一点小事,都拦着不让他前往!” 皇上叹了口气,君夺臣妻,他做不到,也无法违背世俗伦理,将好兄弟的遗孀霸占。 可,就是他逃避似的,想要证明自己没有对她生过私心,不管不顾抛之脑后的举止,不仅没让她活着,反而成了让她郁郁而终在那小院子里的推手。 若是他更无耻一些,表现的对她暧昧一些,或许,她在沈家会好过一些。 可让他背弃了为他付出生命的好兄弟,做出让他死不瞑目的事情,他也着实迈不出那一步。 况且,他那时候羽翼未丰,上头还有父皇母后压着,并没有全然的把握能保住她的性命。 可等他大权在握,腾开手的时候,能够公然让母后退步的时候,她早就香消玉殒多年了! 这么多年,他将过去的俗事压在记忆深处,从不刻意想起,也从未像今天一样,如此清晰的剖析过自己的内心。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那双眼睛依然清晰的能映出自己的影子一般,可她满心满眼的人,并非自己。 而是另一个男人! 若不是今日细细回忆过去,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直念着她! 当初放手,果然只是他身为太子的自尊心作祟罢了。 他介意的是,她根本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太子熟视无睹,连看一眼,都是因为他是她“夫君”的朋友。 若是重来一次,他还会帮着沈文渊行骗,会随她选择自己中意的那张脸,会顺着她心意,让她跟着沈文渊回沈家吗? 若是再来一次,或许,世俗的目光,拦在面前的重重困难,都不及让她活着重要。 槿姑姑看着他脸上的怀念之色,心微微一跳。 第177章 东宫 槿姑姑不经意的打量着皇上的脸色,浅笑着说道: “九王有皇上宠着,他做的再多也都是应该的,放眼整个宫里,除了九王,那个皇子被您架在脖子上宠过? 奴婢觉得,皇上您对九王,可真是偏爱的厉害!” 见她说这个皇上的脸上没有不悦的神色,槿姑姑又道: “太子与几位皇子,以及五公主他们,哪个不都是人中龙凤,人见人夸的。 偏偏您倒好,一心偏颇九王,什么好的都想着他一人。” 槿姑姑声音慢悠悠的,又扯起了皇上与九王的兄弟情,引的他从记忆中抽离。 槿姑姑这话一出来,皇上果然回神,摇摇头笑, “那就是个滑头,朕一心对他,偏偏他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朕面前打马虎眼。” “明明一副恨不得立马飞出宫去的样子,偏偏还要装作一副耐心跟朕下棋的样子。 啧,这小子啊,果真是开窍了就不一样了!” 皇上被槿姑姑的一番话,引的又回忆了曾经两兄弟经常相处时的日子。 眸子里满是回忆的说道: “朕还记得,他十三岁那年,比他大一岁的老八都知道,要跟朕讨长得俊俏的宫女儿回去了。 偏他倒好,不是说这个太瘦,就是觉得那个太胖,还说看见女子就烦。” 皇上手指敲打着扶手,说起了萧暮宸小时候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真诚的笑容。 “朕现在还能想起,他一脸厌烦的,将朕后宫里的女子嫌弃了个遍。 不是说是朕的御前宫女一个个都长的跟木头似的。 就是说朕后宫里的女子穿的跟花蝴蝶似的,凑在一起吵的他耳朵疼。 又嫌弃朕养心殿里日日有后宫送来的脂粉味重的补汤熏的他鼻子疼。 除了朕这个皇帝与母后,你说他谁不嫌弃?” “那还不是皇上您宠着他疼他,他也知道自己有靠山,不然,九王哪来的那么大胆子。”槿姑姑适时的开口说。 “奴婢之前可没少被他嫌弃呢。”槿姑姑说完,眼里闪过一抹柔情。 那个时候,九王总问她为什么不出宫嫁人。 她只是笑笑,说宫里伙食好! 后来啊,他长大了,就再不问了! 听着槿姑姑的话,皇上面前带着怀念之色,“以前他小小的一点人,着实是招人疼。 朕批奏折大半夜,他熬着眼睛趴在床上等着朕回来才一起睡。 要不就是蹲朕旁边,眼睛盯着朕,一到了时间就闹着让朕哄他睡觉。 可那哪里是他闹着要睡啊,分明是看朕熬的久了,撒泼打滚的让朕休息呢。 小时候跟朕多亲啊,现在好了,什么事儿都瞒着朕,生怕朕知道。 以前有个好东西,恨不得立马拿过来在朕面前炫耀。 如今还真是长大了,知道好东西要藏着掖着,不给人显摆的道理了。 也不像小时候那样,跟朕这个皇兄说一说心里话了!” 皇上的语气平平,听的槿姑姑又心酸胆战心惊。 小时候谁都天真无邪,可长大了以后哪里能像小时候那样呢? 毕竟这位的心思,说好猜也好猜,说不好猜,那是谁也猜不透。 九王如今手握大权,正是年少有为的时候,若是……若是他对九王生了疑心,她不敢想那个后果,会有多可怕。 还记得皇上刚登基时,朝中暗暗唱衰的人可不少。 可如今不也稳坐皇位这么多年了? 这其中有多少人,是因为忌惮后来的二王爷与之后的九王,谁也不敢揣测。 皇上自己心里介不介意,也是个无解之迷。 可若是真有一天,皇上与九王兄弟有了隔阂,那对百姓来说,几乎是绝对的灾难。 槿姑姑立在一侧,心里想着事情,却也一直充当着一个最佳的听众。 皇上瞥了一眼槿姑姑,挥手,“你退下吧,朕乏了!” “是,皇上,奴婢告退!” 槿姑姑行礼后退了出来,而皇上,则是起身,朝着养心殿的密室里去了。 多年不曾打开的密室里,已经落了一层灰! 他看着被自己精心收起来的字画,吹去上面的浮尘,一卷卷的慢慢摊开。 若是有熟悉沈意欢的人在场,定会发现,这画上的女子,无一例外都与沈意欢的那张脸如出一辙。 只不过,画中的女子,有的眉眼弯弯,有的垂眸浅笑,有的兀自出神,只那双眼眸,纯白的如同白纸一样干净纯粹。 而沈意欢的那双眸子,则是锐利且沉静,与之全然不同。 沈意欢的眸子,是历经世事之后的尖锐与无所谓交织在一起矛盾体。 而画上的女子,一眼看就能看得出来,她如同被人捧在手心里护着的珍宝,一双眼眸如同稚子一般纯真。 皇上目光沉沉的望着着画中的女子,目光一寸寸的打量着她。 直到目光落在那女子手里牵着的,头上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娃时,眼眸闪了闪。 心里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他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目光定定落在手里提着鸟笼的小女娃。 良久之后,才摇头轻笑,“臭小子,怪不得呢……” “原来如此!” 不愧是他一手养大的,这挑人的眼光倒是随了他。 “阿嚏!” “阿嚏——阿嚏……阿嚏——” 出宫后的萧暮宸,喷嚏连连,惹得右臂目光时不时看向他,“主子,您该不会是病了吧?” “去,本王又不是泥捏的这个天还能病了?” 萧暮宸睨了他一眼,“准是皇兄在骂我,今儿没好好陪他下棋。” 萧暮宸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就不信,自己拼着一身军功不要,还换不来皇兄的点头? “属下也是关心您啊!”右臂偷看了他一眼,不满的说。 萧暮宸往前走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嫌弃的说道: “本王不用你关心,你守好本分,别凑这么近!” “我~” 右臂指着自己,气的半天不说话,他这是为了谁? 要不是为了配合他演戏,他用的着凑近他吗? 还要被嫌弃! 萧暮宸这会儿是一点就炸,谁着他他怼谁。 只要一想到沈意欢带着儿子去陶家庆祝陶世忠升职了后,萧暮宸就没个好脸。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一张脸臭臭的,谁也不想搭理。 回到王府后,一个人提着酒坐在房顶上,望着陶府的方向一直发呆。 幻想着沈意欢与陶世忠他们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的,他就感觉哪哪都酸。 他可真是这世上最大度的男人,没有将陶家那小子打一顿也就算了。 还想办法给他升职,真是越想越觉得他像个傻子。 他提起酒壶,仰头就往嘴里灌。 “便宜你小子了!” 不过,只要想到给他升职,就能避免让他单独与意意一起去扬州,那这升职,也勉强还行吧! 总比他光明正大往意意身边凑的好。 就在他在一会儿觉得值得,一会儿又不值得中反复内卷的时候,左膀从外面回来了。 “主子,属下回来了!” “哦,意意回去了吗?” “这属下还没注意?”左膀不知道主子酸了半晚上了。 “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左膀咂了咂嘴,这一看就是主子又在主母那里受了挫折,将火气撒在他身上了呗。 左膀看了眼为情所困的主子,不打算跟他计较,又说起了正事, “主子,宫里碰见的那宫女,似乎是帮着太子妃养着狸奴的二等宫女。 属下一路尾随她,看她入了东宫,远远看她,似乎与太子妃身边的宫女一起说了会话。 听她们闲话,似是狸奴身上的铃铛掉了,她去御花园找了一圈儿,那会儿撞上主子与属下,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外。” 听完左臂的话,萧暮宸酒散了一大半,“呵,本王从不相信,宫里的女人做出什么举止会是意外。 那些人精啊,一举一动可都自有深意,说是意外,本王可不信!” 他眼神眯了眯,“找人盯着太子妃的动向,宫里的女人,可不容小觑!”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安排!” 左膀抱拳行礼后,跃下房顶后大步离开! 第178章 离开 “意意,到了一定要给我们来信报个平安啊!” 皇城码头,陶夫人红着眼眶相送,千万无语只化作这一句。 她本想留她在京城,可意意一心想要离开这里,她知道强求不得。 毕竟,意意在这里并不开。 或许出去走走,会让她心里的苦散一散。 “干娘您放心,等到了扬州,我一定给你们写信,给你您和干爹还有苏叶妹妹都捎一些扬州的特产回来。” 沈意欢握着她的手回应,声音轻柔,面色像是敷了一层薄粉一样,一身暮山紫的裙子,衬的整个人温婉又贵气。 “姐姐,若是扬州待的不习惯,就快点回来,知道吗? 我才不稀罕什么扬州的特产呢,我只希望姐姐过的开心。” 陶苏叶不舍的盯着她,昨天吃饭的时候还没这么难过。 如今看她即将离开,泪水怎么也忍不住的往下落。 “苏叶妹妹放心,有你们在京城念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沈意欢与她说话的间隙,看到沈文渊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沈意欢无视他愧疚的眼神,偏过脸与陶苏叶说着分别的话。 小时候需要大人保护的时候,没有人真心真意的待她。 每个人都抱着或多或少的私心接近她。 如今她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有大人撑腰的小孩子了! 他们倒好,左一句对不住,右一句他们错了。 真是可笑,他们哪里错了? 不过是时间久了,想要自己一句释怀,一个原谅,能让他们自己的心不受折磨罢了。 可她凭什么要原谅他们?凭什么要让他们好过? 人,都得为自己的决定,做下的坏事付出代价! “姐姐,你要好好的,一定要保重自己!” 陶苏叶母女与沈意欢手握在一起,久久不想放开。 沈意欢不远处,韫儿一身朱砂红的袍子,小脸儿粉白的背对着他娘,正与阿潇一起说话, “阿潇叔叔,就算我去了扬州,我也会想着你的。” 阿潇长蹲在韫儿身前,睫微颤抖,将情绪尽数收进眼底,在抬头时,眼里一片笑容,拍着他的肩膀叮嘱道: “去了扬州,要听你娘的话,以后也不能荒废了基本功,捡起来好好练,将来才能更好的保护她,知道了吗?” 韫儿重重地点头,“阿潇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功夫的。 我肯定保护好娘亲,不许别人欺负她。” 韫儿小大人一样的跟阿潇保证着,“但是阿潇叔叔,你有空了一定要来扬州找我啊! 你可别有了其他地方朋友,就忘了我这个老朋友!” 韫儿很喜欢跟阿潇待在一起,感觉比和爹爹待在一起还要快乐。 他不想因为离开京城,就这么失去了阿潇叔叔这个朋友。 “当然不会忘,我怎会忘了你,你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阿潇捏了捏他的小脸,“我跟你之间的感情,寻常人是代替不了的。” “真哒?” 韫儿惊喜的看着他,“我们的关系,真的很不一般吗?” “当然,以后你就看我的表现吧!”阿潇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他们将来的关系,可是很复杂的,韫儿说不定还得叫他一声父王呢! 啧,真有点迫不及待! 一想到这个,他再也忍不住,眼神朝他身后的那一抹紫色看去。 看着紫色将她衬的如神女一样,他忍不住勾唇一笑,心说真巧啊,今日他们穿的都是紫色! “阿潇叔叔,我干嘛看我娘啊?” 韫儿看他半天不说话只顾着傻笑,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便歪头问了一句。 稚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阿潇才陡然回神,对上韫儿稚嫩的眸子,他第一次觉得有些狼狈。也幸好,码头风太大,沈意欢忙着与陶家人话别,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意识到她没有听到韫儿的话,他的心里既庆幸又失落。 轻咳一声后,心虚的移开目光,强装镇定的对韫儿说道: “码头上人来人往,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娘说句话,想跟她说句再见,又怕别人乱说坏了她的名声。 韫儿,你说,我该不该跟你娘说句话呀?” 傻呼呼的韫儿听朋友原来是苦恼这个,回了他一个“你真傻”的眼神后,凑到他耳边说道: “阿潇叔叔你跟我一起说话,我娘等会儿喊我,你跟我一起过去不就得了?” 韫儿看了眼陶家外祖母,心说一会儿娘肯定要让他过去再与他们道个别的。 “韫儿真聪明!” 阿潇笑了笑,牵着韫儿的手,站在一边,静静等着他们沈意欢。 果然,没过多久,沈意欢就朝着他们招手, “韫儿,快过来跟姨母他们说句话,船马上要开了。” “娘,我这就来!” 韫儿应了一声,对着阿潇眨眨眼睛,“阿潇叔叔,走吧!” “好!” 阿潇顺势牵着韫儿上前。 “外祖母,姨母,你们保重身子,等有时间,韫儿会回来看你们的。” “帮我转告外祖母,世忠舅舅,我会想着他们的。” “好好好,好孩子!” 陶夫人一把将他揽进怀里,“好孩子,去了扬州,凡事都要听你娘的话,你可是家里的小男人,要保护好娘亲,知道吗?” “嗯,韫儿记住了,外祖母!” 阿潇看着她的侧脸,手指蜷缩在袖子里,不时的摩挲。 心里不停的反复,该怎么用词会比较好,该用什么样的声音,与她道别。 可开船在即,他不想错过每一次与她说话的机会,攥了攥手指上前一步, “沈姑娘,此去江南,祝你们一路顺风!” 沈意欢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目光对上他紫色的袍子时,心里讶异的同时,瞳孔微闪了下, “借陈公子吉言!” 沈意欢微微屈身,“还要多谢陈公子来与韫儿告别呢!” 阿潇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有点哑,说道: “我们是朋友,他要远行,我来相送也是应该的!” 他的心跳的好快,好怕她会听到。 沈意欢见他后退,眼神微转,扫了一眼码头上来往的人流,心里了然,也就没有在意。 可是阿潇却被自己这后退的动作气的心肝疼。 刚刚她那眼神,定然是误会了什么吧,失望了吧? 他不是要远离她的意思,也不是跟她保持距离,他就是心虚,心跳的太快了,怕被她发现,所以才偷偷退了一步。 哪里想到,她正好看到自己后退的动作呢! 哎,真想打死自己。 “沈姑娘,我” “小姐少爷,登船吧,时间到了!” 阿潇想要解释的话,被兰叶一句登船压了过去。 沈意欢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其他人都已经在登船了! “意意,一路保重啊!” “干娘,苏叶妹妹,你们也是!” 陶夫人松开韫儿,“一定要听你娘的话。” “知道了外祖母!” 韫儿乖巧的点头。 被沈意欢牵着,向船跟前走去,路过阿潇身边时,韫儿不舍的看着他, “阿潇叔叔,再见!有空一定要来扬州找我玩儿啊!” “好,一定!” 阿潇点点头。 沈意欢微微颔首,就带着韫儿越过他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而他,则是看着他们母子的背影,被兰叶等人簇拥着,消失在视线中。 第179章 兄弟 沈意欢带的人,除了两个厨娘,还有兰叶白桃宝琴,以及她自己准备的家丁,连同陶家给他护卫,一行人共计三十余人。 他们母子住的是船上最好的舱房。 她与韫儿住的是套间,外间供兰叶白桃休息,里面是她住的床铺,再进去,还有一间,正好给韫儿住。 出门在外,她也顾不得什么儿大避母,安全是第一位的。 所以,她花了大价钱,买的是船上的十间套房之一的地字号仓房。 门口都安排了阿大与其他护卫们轮流值班,再加上有兰叶与白桃在外间操心,安全也算是有保障的。 兰叶与白桃等人将自己带干净床褥铺上之后,就出了仓房,站在外头看热闹。 “小姐,这船可真大,奴婢还是第一次坐船呢!” 白桃看着江水滔滔,忍不住感叹。 “等去了扬州,出行几乎都是船,你一定会坐够瘾的。” 沈意欢牵着韫儿站在一边,看着越来越远的皇城码头,脸上挂着浅笑,心说终于摆脱了一切,让她不愉快的人和所有。 “小姐说的没错,去了扬州,到处都是小舟大船,绝对让你过够瘾。” 兰叶也凑过来说了一句。 她之前帮小姐做事,京城出门,乘船出行是少不了的。 白桃与她不同,白桃只负责京城里的一切,并没有出过远门。 这次出来,可想而知她有多兴奋。 “娘,扬州真的到处都是船吗?不像京城一样,要坐马车出门吗?” 韫儿听到她们的话,忍不住惊讶的看着他娘问。 他了解的扬州的一切,都是偶尔看书里提起,却从未亲眼见过。 如今听娘亲说起,不由得生了好奇。 沈意欢神色淡淡的看着远处,自带一种惬意在心中,轻声慢语道: “有人说扬州,草木肥,三月暖风吹,杏花村里游人醉,杨柳枝头燕子飞。” 沈意欢声音清淡柔和,一句话将人引入了无尽的遐想。 韫儿微眯着眼睛,感受着船上阵阵扑面而来的带着腥味的风,脱口而出一句诗来。 “船下广陵去,月明征虏亭。 山花如绣颊,江火似流萤。” 沈意欢听到儿子诵出一首《夜下征虏亭》,满意的点头,“待你去了扬州以后,会更加深刻的理解这首诗的含义。” 亲眼目睹的冲击力,可比从诗中读来要更为壮观。 听到他娘的话,韫儿忍不住催促,“真希望快一点到扬州。” “急什么,最好的风景都在路上,只要留意,你就会发现,你期盼的从来不是终点,或许一直在路上,也不错呢!” 沈意欢摸了摸他的头,心说她那个时候,一躺就是好几天,任由那船随着水流飘飘荡荡,将她带去远方。 也曾在马背上,挂着马脖子漫无目的在草原上驰骋。 没有起点,不知终点在何处,就那么随心所欲的前行。 这过程,其实要比停下来的那一刻,更让她安心许多。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沈意欢回神,叮嘱兰叶他们看好韫儿后,又对他说道: “一会儿风大了就进来,免得吹多了头疼,娘进去躺一躺。” “嗯嗯,知道了娘,我不会离开兰叶姑姑他们的视线的,儿子再看一会儿就进来。” “好!” 沈意欢点点头,转身往他们住的仓房走去。 其实坐在外间的窗户旁,就能看到韫儿他们的身影。 只是毕竟在在船上,且韫儿还是个孩子,第一次跟着她出远门,她到底不放心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进屋后,便坐在外间的榻上,闭着眼睛听着外头的动静养神。 兰叶站在韫儿身侧,与阿大一左一右的护着他,不远处守着陶府的三名护卫。 陶御史选的人,都是长相凶猛,或者脸上带伤的,一看就不好惹。 所以,哪怕沈意欢母子上容色惊人,可到底谁也没敢凑上前来打扰他们。 加之他们是从皇城码头登船的,聪明人都知道天子脚下,十个有九个是皇亲的道理。 京城里,沈文渊一脸疲惫的回到府上,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意意对他视若无睹的眼眸。 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的片刻,弟弟那双清澈的眸子出现在眼前。 他那么信任他,可他却没有一件事情做的,配的上他的信任。 沈文渊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许久之后,拿着一封休书出来,交给代婉白, “你替我给她吧,往后,是死是活,她再与我们沈家无关了!” 代婉白看着公爹给的休书心中暗喜,可面前却一片平静,只微微屈身道:“夫君那里,儿媳该怎么跟他说?” 虽然给休书的是公爹,可她此时若是不问清楚就接了,恐怕夫君会怪她。 沈文渊目光沉沉的落在休书上头,淡淡出声, “知节那里,我自会告诉他!” “是,儿媳知道了!!” 代婉白躬身看着他从正堂里出去,刚刚淡然的脸色瞬间收了起来。 她靠在椅背上,一字一句欣赏着休书,啧了一句。 “啧,史氏,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走吧,陪你家小姐我,去充当这个坏人吧!” “奴婢遵命!” 奶娘扶着她,一步步的朝着佛堂走去。 老夫人去了乡下,夫人又被休了,以后这沈家后院,就是她家小姐的天下了! 再也不会有人,压在小姐的头上,让她不自在。 奶娘想到的,自然是代婉白想的,主仆对视一眼,皆喜笑颜开,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佛堂里,史如霜站在门外,不停的咒骂着这位,昔日宠着她的姑姑史氏, “贱妇,你为什么要害我儿?” “你为什么抢了他却不好好教他,你怎么这么蠢? 你以为有史耕读那个蠢货,就能让敬安在永安称王称霸吗? 你怎么这么恶毒啊,我的敬安,才多大啊,被关在那里,你知道他有多怕吗?” 史如霜去京兆尹求了无数次,可她没有一次能够见到她的敬安,几乎都要绝望了。 她的孩儿啊,还没吃到她这个亲娘做的一口饭菜,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 他还没喊自己一声娘亲呢,她还没有好好看看他,他们母子就这样错过了。 如此大的仇恨与痛苦,让她怎么能释怀? 让她如何能不恨史氏这个始作俑者? 沈敬忠站在不远处守了她许久,才一步步上前, “娘,敬安弟弟的事情还没有定论,祖父和父亲都在交涉,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儿” 敬忠本想说儿子,可看她都没回头看他,随即又委屈的改口,“娘,我是哥哥,也会想办法帮他的。” “娘,你信我,敬安他,永远是我兄弟!” 第180章 人母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史如霜听到敬忠的声音,一瞬间泪如雨下。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史家她指望不上。 沈家? 呵,夫君根本不在意他们母子,公爹更是讨厌姑母到了极点,怎么可能尽心尽力去救她的敬安? 生平第一次,知道了孤立无援是什么滋味儿。 她挣扎着推开敬忠的手, “我疼你那么久,是我以为你是怎么亲生的。 你并没有必要将那些放在心上,我从始至终疼的,可都是我自己的亲儿子,跟你这个尊贵的嫡子,可没什么关系。” 沈敬忠被她甩的跌在一边,掌心被地板刮破了皮,他也只是悄悄拢回到袖子里,娘不疼他,他破了皮也就那样了。 “娘,你这这样说,我心里难受。” 敬忠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小声的抽咽着不敢再上前,他知道眼前这个“娘”有很多毛病,嘴碎,喜欢煽风点火,喜欢看以前的敬安倒霉。 可是她却对自己确实实实在在的好,她自己的嫁妆,几乎花在了他这个儿子身上。 以前还喜欢做衣裳买首饰戴,可是后来,她嘴上总嘀嘀咕咕,以后出去了花钱的地方还多着。 该省的时候就要省。 可这个省,却不是让他省,而是她自己省。 衣裳除了府上每年添的那几件,再也没主动给她自己添过一件。 想到她对自己付出的一切,如今看她这狼狈的模样,沈敬忠鼻子一酸,再顾不得其他,前行几步去搀扶她, “我知道娘一直当我是亲儿子才对我好,如今你再怎么否认,可之前实实在在受你照顾的人是我啊! 你别在这里骂她,也别再折磨自己了,她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再怎么骂她,都是没有用的。 敬安弟弟的事情,我去求爹爹,求祖父,求他们救他,娘,你信我,我不会不管他的。” 不说敬安是他弟弟,就说娘养他的这情分,他也不可能丢下他们母子不管。 史如霜垂下的眸子里,痛苦能将她淹没,她何尝不知道,眼前这个儿子更好,她借着养育之恩,也可以在沈家过的很好。 可她,想要自己的儿子啊! 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好好的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已经不争不抢了,没想到却被姑母这般戏弄了半生? 不,别人的孩子再好,那也是别人的,不是她的啊。 更何况,敬忠一心为她,代氏那里怎么可能忍得了? 她史如霜这辈子,总不能两头都落空吧! 亲生的被押入了监牢,养大的被他亲娘再嫌弃。 想到这里,史如霜冷了脸色,眼神刻薄的瞪着赶他, “你走啊,我不想看到你,你为什么不走,还是说,你也想留在看我笑话?” “你也看我笑话吗?我还不够惨吗?” “快滚,你快滚啊!” 史如霜崩溃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为什么要让我们母子分离到这般境地?” “娘,你别伤害自己,我” “我不是你娘,你娘另有其人,你赶紧滚吧!” “你快走啊,我不想看到你,我想敬安,我想我自己的儿子,我讨厌你!” “滚啊,快滚啊!” 看她一直胡乱的打着自己,敬忠再不敢刺激她。 只胡乱抹了把眼泪,说了句,“娘的我知道了!”就红着眼眶就往佛堂外走去。 代婉白与奶娘躲在一边,看着他红着眼眶离开,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恶人。 “小姐,你别难过,少爷还小,毕竟,史氏养了他这许多年,他这般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是这代氏,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没有趁机与少爷联络感情拉拢他。” 奶娘看着她家小姐情绪低落,以为是被敬忠对史氏的感情深而气到了。 本想再说点儿什么安慰她时,就听的代婉白开口道: “她将敬忠教的很好,不是吗?” “我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跟她比起来,我还真是差劲!” “小姐,您” “我说的是真话。”代婉白一句话打断了奶娘的话。 “你说意意会不知道,韫儿留在宋家就是嫡长子吗? 她知道。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将韫儿带走,你说这个世道,能够从男人手里抢儿子,还抢成功了的,她厉不厉害?” 代婉白自问自答,“自然是厉害的。” 她的目光落在里面捶胸顿足的史氏身上,“你看她明明对我阴阳怪气的,可她从未出手害过府上的孩子。 她会不知道,她利用敬忠,能够在府中如鱼得水吗? 她心里自然知道明白,可她没有这么做,她只想救自己的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已经被大家都放弃了,可她是母亲,所以她不会放弃他。” “你真以为,她那么疾言厉色的赶走敬忠,是因为她不喜欢他了吗?” 代婉白说着,示意奶娘看她。 得了代婉白的目光示意,奶娘顺着往里看去,只见史如霜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嘴里含含糊糊的喊着: “孩子啊,我的孩子,娘的孩子,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奶娘猛地回头,“小姐的意思是,她不是真的因为敬安迁怒了少爷?” “当然不是,她为人母,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代婉白说完,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当年婆母若是从史氏跟前抱走了孩子,你猜她会不会不顾月子里身子受不得寒,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起来?” 奶娘眼神闪了闪,看着她家小姐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直不明白小姐为何会对少爷无动于衷,虽然少爷被夫人养着,可到底是亲儿子啊! 主动与他亲近,是每个身为亲母的天性。 可谁能知道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这样呢! “你也能猜到,对吧?” 代婉白叹了口气,“或许,不是我的孩子被抢走,而是我无能,放弃了他九年。” 史如霜对不是自己的儿子,都能九年如一日的对他好。 为什么她就做不到史如霜的一点点呢? 如果她放下身段儿,像史如霜这般为孩子争取,或许,她就不会忍受这么多年的膝下孤寂。 “奶娘,你帮我给父亲与兄长送一封信,让他们尽量将敬安的命保住。” 奶娘叹了口气,躬身应,了一句,“是,小姐!” 如今敬安少爷伙同别人致同窗学子丧命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要想救他,何其困难? 可这话,奶娘没敢说出来。 代婉白瞥了一眼里面又开始咒骂婆母的史如霜,心说她也是知道,到处求情没有用。 所以才会回来发疯将绝望的情绪尽数发泄在婆母身上吧! 第181章 装疯 大周律法曾曰:“八十以上、十岁以下,及笃疾,犯杀人应死者,议拟奏闻,取自上裁” 敬安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得皇上的一句话。 若是父亲与兄长配合,在皇上面前为他求情,在加之用重金弥补那户孩子的父母,或许敬安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不过如今的情况是,公爹碍于跟皇上的君臣情分,不愿意开这个口。 那户人家的父母也叫嚣着要让敬安为自己的孩子偿命。 一个普通百姓,怎么会有胆子与沈相府对上? 无非就是背后有人出主意,不想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与其说是那户受害百姓与沈家对上,倒不如说,沈家被人盯上了。 公爹保持中立,不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 如今敬安这边,就是撕开沈家多年来操持中立,一直以为的保皇党的口子。 公爹若是为了敬安妥协,那么沈家就会成为那人手里的利刃。 连带着沈家,也会步入水深火热之中,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唯一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将众人的视线引至永安书院。 将史家牵连进来,与之前的事情一起壮大声势。 那么敬安一事,就有可操作的余地了! 到时,再让父亲兄长他们一起运作,将此事扯到皇上面前,方有一线生机。 虽然可能会有人反对,力求从重处罚,但只要有人撕开口子,依照皇上念旧的性子,必然会开口问公爹的态度。 到了那个时候,敬安的生死,其实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 “史氏,你起来,敬安不会没命的,大不了就受点罪而已,你在这儿发疯也没有用。” “不用你管!”史如霜听到代氏的声音,止住了哭声,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我自己的儿子,我会想办法救他,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 代婉白听着她的话,将手里的休书递给奶娘,“去吧,将休书送进佛堂给母亲,就说是公爹亲笔。” “是,小姐!” 奶娘拿着休书推开佛堂的门进去了。 “休书?” “什么休书?” 史如霜停止了哭泣,抬头望着代婉白,看她一身海棠色裙子,明艳夺目。 再看自己,身上还穿着去年的衣裙,灰头土脸的模样,忍不住又自嘲,怪不得夫君不看她呢。 就她这死样子,跟代氏怎么比? 代婉白看着傻愣愣盯着她的史如霜开口,“我会让爹爹与兄长出面,尽量保住敬安的命。” “你你说什么?你是真心的吗?” “当然,名义上,我当了他九年的母亲不是吗?” “怎么可能,你你根本不待见敬安,你现在又怎么会救他?” 史如霜有些不信,她怕自己的希望再一次落空。 代婉白伸手, “信不信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一会儿会拿着夫君的牌子去京兆尹,所以,你打算以这副鬼样子,去见敬安吗?” 一句话,就抓住了史氏的命门。 史如霜一个妾,自然是没有本事进得了京兆尹的。 可她不同,她是代家的千金,沈家的嫡长媳。 沈知节的正妻! 所以,她的面子,总是比史如霜好用的多。 史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她,“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我去求了他们许多次,都被赶走,我根本进不去,连给她送口吃的,都没有机会。” 代婉白看着她点头, “自然,他也曾是我儿子,他与敬忠是兄弟!” 代婉白说着,看了她一眼,关于两个孩子,错的从来都不是她与史如霜,而是史氏这个婆婆太过恶毒。 “谢谢!” “谢谢夫人,谢谢你愿意救他!” 史如霜狼狈的跪倒在地上磕头,“嘭嘭嘭”的像是不知道疼一样。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让我见他,不管救不救的出来,我都记你这份情,以后,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你。” “好啊,我等着!” “不过眼下,你还是赶紧去换一身衣裳,梳洗打扮一番吧!”代婉白原本是应付她的一句话。 本打算让她离开了,自己好去跟史氏这个婆婆好好告别。 哪知道,她的一句玩笑话,史如霜倒是当真了。 她一脸诚恳的磕了一个响头之后,起身看着代婉白说了句:“夫人,我会一辈子服侍你的。”就转身跑出了福堂。 代婉白看着她出去的背影,心说她的性子本就淡,所有有的时候,史如霜在她面前跳腾,她也只放苍蝇嗡嗡几声。 可到了这一刻,她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与史如霜这个妾心平气和的说话。 还真是,这世上无论什么,都不是一尘不变的! 眼看史如霜的身影自己消失在院门外,就听的佛堂里传来史氏这个婆婆咆哮的声音。 “不不可能……” “你们骗我,他不会休了我的,不会的——” 代婉白垂眸冷笑,随之提起裙摆入了里面,看着眼窝深陷,鬓角再添白发的刻薄妇人,无视她的存在走到桌子上坐下, “有什么不会的?”代婉白歪头看着她,“你为什么那么怕意意回来?你不就是怕她那张脸吗? 你怕父亲看到她,会想起二婶儿,对吗?” “可是婆母,这世上年轻漂亮的女子何其多? 死在心里的那个,却是穿透血肉,刻进骨子里的。 无论你怎么努力想要抹去她的痕迹,她依旧会存在于世,存在于人心。” “你承认吧,是你太蠢,将父亲亲手推开的,如今正合了你的心意,父亲休了你了!” “你胡说!” 史氏跳起来指着她骂,“代婉白,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长辈的闲话,我可是你婆婆!” “呵,嗯~” 代婉白笑着起身,走到她面前,捏着奶娘手里的休书,对她笑道: “史氏,您看仔细了,这上头可有父亲的印鉴呢!” “您在这佛堂呆久了,眼神不好没关系,你瞧,这两个字很显眼呢,‘休书’你总能看见吧?” “你别想骗我离开沈家,我可是知节的母亲,他不可能会休了我的。 我要去念经了,你们快滚,不要再来打扰我。 对,我要念经,你们不要打扰我,快点走,快走!” 史氏浑身颤抖着,脚步乱了方寸,急急蹲坐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 奶娘黑着脸看了她一眼,再去看代婉白。 只见她面色如常的将休书放在桌子上,“我的好婆婆呀,哦,不,史夫人,您再装疯卖傻也没用,父亲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休了你呢!” “所以,你好自为之,我就是过来跑跑腿,替父亲大人送一下休书罢了!” 代婉白说着,抬脚往外走去,“这人啊,坏事做尽,自然会有报应到了的那一天。” “不信你看,苍天还是有眼的!” 第182章 盯上 船行至半月,已然从通州八里桥到了张家湾码头。 船员通知众人,约有半个时辰的补给时间,让大家按照约定的时间登船,以免错过登船的时机。 一连半个月的时间,韫儿已经从一开始的激动万分,到了如今的无精打采。 一听到可以下船透透气,立马就活跃了起来。 “娘,我们要不要也下船透透气,儿子感觉好闷呀! 而且你瞧,码头那边人好多,一定有什么我们没吃过的好吃的。” 韫儿望着人声鼎沸的码头,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娘。 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好像生怕她拒绝一样。 沈意欢想到他能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在船上这么久,已经很乖了。 总不能什么都拘着他,大不了他们不走远,留在码头边儿上买点儿吃的就上船。 随即摸着他的头说道:“好!” “娘,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下去呀?”韫儿似是不敢相信,他娘会这么痛快的答应。 “当然,不过一会儿下船,你可要牵着娘的手,不能随意撒开,知道吗?” “娘,我知道,兰叶姑姑说外面有拐子,最喜欢拐走长的可爱的小孩子,所以儿子一定会乖乖抓着娘亲的手不放的。” 沈意欢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笑容明媚而张扬,身为母亲,谁不愿意有一个这么乖巧的小宝贝陪在身边呢! 她何其有幸,这孤独一生,能有他陪在身边。 “好,娘一定会紧紧抓着韫儿的手。”他不会给任何人伤害韫儿的机会。 她看着白桃吩咐, “留下几人守着房门与小厨房里那里,兰叶与阿大带五个人随我们一起下船补充食物与日常用品。” 白桃见状立马点头保证, “小姐,奴婢与宝琴几人在船上守着,一定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口。” 兰叶也应声而出,“奴婢遵命!” 阿大也拱手应了一声,从护卫里挑了几人,护在沈意欢母子身后下了船。 沈意欢一行人离开不久,立马有人鬼鬼祟祟的在不远处观察着白桃他们几人。 宝琴搬了椅子坐在沈意欢的房门口,目光紧紧盯着经过的船客。 护卫们三两一组,目光警惕,更是一点也没有松懈。 而小厨房里这里,两位厨娘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口,丝毫不给别人下黑手的机会。 与沈意欢同一侧的另一个套间里,一八字胡男子正跪在地上,汇报打探到的情况。 “公子,他们口风都很紧,除了打探到一行人是去往扬州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且前几次下船补给时他们只派了一个护卫买了一些纸笔之类的,咱们摊子上的东西,她们压根就没碰。” 跪在地上的八字胡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明明那么小的娃娃,半个月愣是不吵不闹,而且,从来不会擅自跑出来,连给他们套近乎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跑这一行这么久,第一次碰上这么难缠的货。 屏风后面的男子声音带着沙哑,“小厨房里那里,有没有进展?” “回公子,小厨房里更是严防死守,他们只用自己带上来的吃食,就连船上的,他们都不碰。” 八字胡说着,心道这女人也是有钱,居然专门包下一整个房间装吃的。 别人的示好她也只是颔首示意,压根就不搭腔,不给机会。 听完八字胡的话,男子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思索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守了半个月,爷对她,耐心也耗尽了。” 隔着屏风,看着男子从椅子上起身,对着八字胡吩咐, “告诉天香,让她出马,至于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公子!” 八字胡嘴上应了,可心里却对自己公子的这个决定,存在质疑。 据他的观察,这位女子对外人极其冷漠,且警惕心很强。 天香算计别人手到擒来,可是算计这位女子,他倒不是那么看好。 “嗯?还不去?” “是,公子,小人马上去!” 八字胡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的担忧压了下去。 万一呢? 天香出手,可是从来没有败绩的,他此时开口,不是扫公子的兴吗? 八字胡摇摇头,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码头上,沈意欢牵着韫儿买了一些能在船上解闷儿的小玩意儿,又见摊子上有时兴的发簪,挑了几个准备回去给白桃她们几个丫头分。 兰叶眼睛盯着她们母子,目光警惕的打量着过往来人。 突然,一声突兀的哭声,从她们右前方传来。 “爹爹,我命苦的爹爹呀~” “各位路过的哥哥姐姐们,求求你们行行好,帮我葬了爹爹,香儿愿意当牛做马伺候您,自卖自身办法您的大恩大德!” “路过的各位哥哥姐姐们,求求您们了,只要能帮香儿葬了爹爹,给香儿一口饭活命,香儿一定好好报答您。” 沈意欢听着这声音,眉头皱了皱,牵着韫儿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刚这这声音,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韫儿自然感觉到了他娘的紧张,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还是往她跟前迈了半步。 沈意欢低头看了眼儿子,问兰叶,“你们还有要买的吗?若是没有了,我们就登船吧!” 对上她的眼神,兰叶后背一紧,“小姐,差不多了,我们登船吧!” 兰叶说完,靠近阿大用只有他们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阿大,注意警戒!” “嗯,放心!” 阿大点头,攥着剑柄的手开始收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的走在沈意欢身后。 几人回码头的方向,要经过卖身葬父的女子的面前,那女子一看见沈意欢,就哭得更加大声了, “姐姐,行行好,买了我吧,一看姐姐就是心地善良的好人。 姐姐,可怜可怜我,买了我吧,我很能干的姐姐,你买了我绝对不亏!” 听着她卖力的吆喝着自卖自身,沈意欢眼神都没给她一个,直直牵着韫儿从她面前走过。 “姐姐,行行好呀姐姐,你身上着水天碧的裙子就要五十两,买我只需要三两,姐姐,我真的不贵!” 沈意欢被她点名,依旧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只顾着赶路。 可旁边有好事者却看不下去了,指着沈意欢就叫, “喂,你这妇人,怎得这般无情,不过是三两银子而已,你这般没有善心,真不知道你夫君知道了会怎么看你?” 麻杆一般的瘦男子,指着沈意欢的背影痛批道。 “你带着这么多丫鬟护卫,是不是就是心眼儿不好,出门怕被人揍呀?” 第183章 天香 “呵!” 沈意欢都被他的无耻给气笑了,她转身看着瘦的脱了相的男子,从上到下打量着他。 “你看什么?”麻杆男子被她看的不自在,手不自觉的抓着裤子。 沈意欢摇摇头,“第一栏看到你这么善良的人,觉得好奇。” 她下巴点了点哭的可怜兮兮的女子,“你这么好心,怎么不买了她?” “我~” “哼,人家小姑娘又没喊我,我怎么买她?”麻杆男子有些别扭。 “你怎么不能买?” 沈意欢反问。 “她卖身葬父,难不成还想看菜下碟,要选个自己合心意的卖主,想强卖不成?” “路上行人这么多,当然是谁好心谁就买喽! 像我这种不善良的女人,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我的时间与银钱。” 沈意欢冷哼一声,牵着韫儿就打算离开。 算算时间,也该登船了! 若是以往,女子被人造谣说不善良,会被夫君嫌弃,她一定会为了堵住众人的嘴,将人买下的。 可沈意欢却不按常理出牌,大大方方直接承认,自己就是不善良,不会乱花银子买下她。 天香看她丝毫不上当,眼里闪过一抹不耐,这还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无视。 想到公子的脾气,她咬咬牙,眼疾手快的朝着沈意欢身边扑来,想要抱住她的腿求她买下自己。 却没有料到,沈意欢身边的阿大是个高手,她连沈意欢的裙角都没有摸到,就被阿大一脚踢开。 天香“嘭”一声摔在地上。 “啊,好疼啊~” 她故意捂着胸口,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朝着沈意欢喊: “姐姐,救救我,我只想姐姐救我!” “他是坏人,他想买我回去做填房,故意这么激怒大家,不让大家买我的。 姐姐,刚刚你骂他的时候,真的好勇敢呀,姐姐,求您买了我吧!” “姐姐,你身边这个男人好凶啊,我好怕他,姐姐你一定能保护我,不让这臭男人害了我的,对吧?” 她口中的这个“他”,自然是刚刚为她说话的男子。 沈意欢听到她的话,头也没回,牵着韫儿的手大步向前。 她不是什么大门不出的傻女人,自然不会被一个“下丫头”激得昏了头。 兰叶与其他几人也是随行守护,一路随沈意欢离开了阿大与卖身的女子处。 卖身葬父的女子,被她这一而再的不接招,给搞的有些蒙圈。 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自己哪里暴露了,怎么这妇人这般警惕。 可思前想后,她也没发现自己哪里暴露了。 她本就长着一张娃娃脸,再加上身体的掩护,谁也不会知道,她皮囊里藏着的真身什么? 沈意欢牵着韫儿,脚步匆匆前往码头边儿上。 直到走出一截子距离,被兰叶扶着抢了船,她才回头,朝着阿大招手,“走吧!该出发了!” 阿大眯着眼睛看了眼被自己控制着的女子,明明一身孝衣,巴掌大的小脸,三尺上下的身高,可这女子给人的感觉,很怪异。 毕竟,谁敢相信,一个没长大的娃娃,会用眼神引诱他一个大男人呢? “你好自为之!” “哥哥,要不然你救了我,等我长大了,我给你暖床呀!” 阿大被她说的头皮发麻,回头看她的瞬间,却见她目光懵懂的盯着他,“他们说,我长大了给人暖床,一定各中好手,哥哥你不想试试吗?” 用最清纯的眼神,说着最恶心人的话,实在是让人下意识的就想逃离。 阿大嫌弃的甩开她,几个健步到了码头,跳上船之后,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码头上上的女子。 后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个小丫头,不简单。 任务失败的天香,看着已经开动的大船,整个人都变得阴郁起来,对着一旁的麻杆男子破口大骂,“蠢货,要不是你多我嘴,老娘怎么会任务失败!” “呵,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又何必怪到我身上。” 麻杆男子切可一声,又提醒,“赶紧想办法登船吧,再不走,可就追不上主子他们了。” “哼,要你催!” 原本看着一脸纯良天香,瞬间变得刻薄了起来,与麻杆男子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码头。 旁边有人好奇她怎么丢下死去的爹不管了。 却不想,刚掀开破被子一看,就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啊~死人,死人啊——” 掀开被子的人大叫着跳到一边,众人。好奇的凑近一看才发现, 破被子的尸体,除了露出来一点的人头是真的,其他的身体都是用稻草装的衣裳冒充的。 “天,原来是假的,那刚刚那小娃娃,她~” “是拐子!” “她肯定是看上了那妇人手里的儿子才死咬着她不放的。” “太可怕了,幸亏刚刚我们没有多嘴,否则,那妇人可就被她害死了。” “我倒觉得不一定,人家身后的护卫那么厉害,再说,人家可一直都防着她呢。” 卖葱油饼的摊贩笑眯眯说了一句。 “说的也是,幸亏那女人警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行,我得回家,提醒家里孩子们一声,出门要小心拐子。” “我也是,我跟你一起去,简直太可怕了!” 路人闹哄哄的散开,码头巡逻的衙役也被带了过来一查究竟。 房间里,沈意欢面色凝重的看着白桃与兰叶他们,严肃的叮嘱,“最近大家都小心点儿。” “小姐,刚刚那个小丫头绝对有鬼。”兰叶也点头道。 “奴婢又不是没见过卖身葬父的女子,她虽然年纪小很容易让人不设防,但是,她的一言一行太假了,眼泪哗哗的流,但是眼里没有一丝伤心的神色,全是为了哭而流眼泪。” 沈意欢闻言,面上浮出冷笑,“你若是将她当作小丫头,那你可就吃大亏了!” “她可不是什么小丫头,而是百花庄的四大护法之一,天香是也。” “她就是天香?” 兰叶在外行走,自然也听说过天香这个名字,她一直以为都是别人编造出来的,可没想到,他们今儿居然见到真的天香了。 “小姐,你的意思是,我们被百花庄的人盯上了?” 他们出了京城,就一直在船上,并没有和陌生人多接触。 百花庄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盯上他们的? 第184章 侏儒 兰叶皱眉,百花庄不都是抓好看的女童的吗? 怎么还,难不成,百花庄现在连男孩子的主意都打上了…… 兰叶不自觉的瞥了一眼唇红齿白的韫儿,这才惊觉,五岁的小娃,若是穿上女装,或许比女童还要娇嫩。 再加之百花庄惯来都是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折磨孩子。 她不敢想,若是韫儿落到了他们手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兰叶的拳头紧了又紧,“小姐,他们简直太可恨了。” “早知道,奴婢就该宰了天香那狗东西。” 话是这样说,可在场的他们都清楚,小姐果断的甩开他们是对的。 若是与之纠缠起来,他们在明,人家在暗,在加之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会处于下风。 沈意欢脸色郑重的看了眼所有人,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 “百花庄的天香,童颜若可驻一般,常年以一张稚童脸在外行走,靠着她那张脸,几乎是无往而不利。 这些年过去,不知道靠着这张脸欺骗了多少人。 早年间,我曾碰上过她一次,要不是我谨慎,也免不了在她手里吃亏。 也是庆幸她那张脸变化不大,我今日才能将她认出来。”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的通了,属下就说,她那双眼睛,与那张脸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阿大说着,抖了抖身子,一阵恶寒! 在场的几人也都是一脸凝重,白桃看了眼韫儿,“小姐,我们此行也算是公开的,百花庄能早早布局算计我们,会不会是有人借刀杀人?” 他们与百花庄毫无交集,他们无缘无故怎么会贸然出手? 沈意欢摇摇头,这种事情,很难说的清楚。 她瞥了一眼乖巧坐在一边听话的儿子,开口, “韫儿,外面有拐子,往后多待在娘的身边,不许单独出门,记住了吗?” “娘放心,儿子一定牢记娘的教诲。”韫儿点头道。 沈意欢刻意没有瞒着儿子,让他听了全程,也是让他长记性,是教会他以后轻易不要对人释放善意。。 “宝琴,你带韫儿进去里间休息吧!” “是,小姐!” 待二人进了里间的套房,沈意欢才压低了声音,“与我有过节的人就那几个,请的动百花庄出马,他们倒没那么大面子。” 韩氏孩子夭折,宋父领了新欢进门,宋倩又是个怀有身孕的疯子。 宋家的家底儿薄,可禁不住韩曼儿那般折腾。 以她对宋家银钱的掌握,韩曼儿此时恐怕自顾不暇,根本没有钱请百花庄出手对付她。 而沈家,她不信沈文渊这么没品,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 再说史氏,史耕读被查之后,史家如惊恐之鸟,再加之又代家盯着,他们恐怕也没机会搞小动作来算计她。 “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再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就到了。 一旦到了扬州,他们就不敢再这么猖獗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是,小姐!” 所有人都躬身应是。 沈意欢挥挥手,就让他们退下了。 她自己一人,则是靠在榻上,仔细琢磨着,究竟是何人想要害她? 与此同时,船上随行的人也将码头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传了信到了京城。 萧暮宸看到来信时,简直要给他气消了。 “好啊,皇城码头登船,也有人敢这般算计她。” 这要不是他暗中安排了影卫随行,都不知道打她主意的人这么多。 “来人,去查百花庄,不留活口!” 左膀闻言,扑面而来就是一阵阵寒意。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现场之外,浑身杀意受不住的样子。 “是,属下这就去查!” 本以为让影卫暗中随行,不惊动她的情况保护好她,让她安然到扬州就行。 他双手支在书桌上,眸子噙着冷笑,盯着桌面许久之后,才开口, “飞鹰” “属下在!” 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主子,您有何吩咐!” “那艘船上,所有打她主意的人,一个不留!” “是~” 飞鹰咯咯一笑,嗖的一下消失在书房里,这还是他守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主子启用。 浑身的血液如沸腾的滚茶一样,叫人亢奋不已。 哪怕是将自己身边的底牌使了出去,可他的心依旧不安。 他身边有影卫,没道理母后身边没有,母后~ 想到太后,他的心突然一慌,“右臂,随我入宫!” 话一说完,他脚步又顿住,叫人准备一下,出宫后,即刻出发北临!” “是,主子!” 慈宁宫里,太子妃常氏正陪着太后娘娘解闷儿。 “你这孩子,总往我这老太婆宫里跑做甚? 你该讨好的是太子呀,你往哀家这会儿跑的再勤快,我不能给你肚子里揣上个小娃娃。” 太子妃至今无所出,东宫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嫡出。 太子妃与她隔了一辈,太后与她说话,自然要比跟皇后说话时自在些。 “皇祖母您说什么呢?我就是想来陪您的,又不是为了讨好太子。” 常语蓉在太后面前娇俏的模样,丝毫不像在太子面前时的一潭死水一般无趣。 “再说了,东宫的孩子又不少,我都拿他们当自己的孩子,至于我自己,有了就有,没有也顺其自然。 反正,都是他们都说太子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皇祖母说对不对。” “你这算不算忽悠哀家这个老人?”太后摇摇头,心说这时候不急,等以后,后悔也迟了。 可到底是东宫的事情,她作为长辈,也不能插手去管。 只不过对常语蓉倒是有了几分同情,同情她对太子一往情深。 常语蓉暗暗扫了一眼太后的神色,跪坐在太后脚下,不轻不重的替她按摩小腿。 太后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诧异,“那么多宫人都能干的活儿,可别累着你?” “我不累呀,能让皇祖母舒服一点,我就很高兴了。” 常语蓉笑笑,手底下动作不停。 按了一会儿,太后果然被她按的神色享受,这可是她专门学过的,太后本就年龄大了,她这般伺候,哪里能不舒服。 可她还是明知故问,“皇祖母,我按的重不重,可舒服些了?” 她试探的看着太后微眯的眸子,开口,“皇祖母虽然担心王爷,可您也要爱重自己的身子啊!” “您不爱惜自己嗯身子,我们作为小辈,如何过意的去?更何况,王爷他也肯定会心疼您的。” 常语蓉说着,垂下的眸子闪了闪。 就在这时,萧暮宸从外面进来,隔着一道殿门,就听的他问: “英娥姑姑,母后呢?” “回王爷,娘娘与太子妃在里头说话呢!” 两人的对话从外面传了进来,太子妃的手顿了顿,太后也适时的睁开眼睛。 一脸激动的朝外头喊:“宸儿,快进来!” 第185章 追妻 “母后安好!” 萧暮宸进来,敷衍拱了拱手。 眼尾的余光看到一旁的太子妃,随意点了点头,“侄媳妇儿也在啊!” “回王爷,我来陪太后说说话,王爷离京在即,太后娘娘日夜劳心,夜里睡的不安稳。” 萧暮若有所思的扫了她一眼,目光留在她身上的紫色衣裙上,眉头皱了皱。 太子妃察觉到他的打量,心跳的同时,也不自在的攥紧了袖子里的手帕。 他似乎是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她。 就在她以为,要说点儿什么,与他拉近距离的时候,只听的一向话少的萧暮宸,不轻不重的开口, “都是一家人,喊我皇叔就好!” 常语蓉面皮一烫,像是被人敷了热毛巾滚过一样红。 她低头应,“是,皇叔!” “嗯!” 萧暮宸点点头,坐在一边,“你该穿绿色,紫色衬得你气色不好,黑!” 常语蓉本该高兴的,毕竟他和自己说了这么多话。 尤其还注意到自己穿了什么颜色。 可这一刻,她除了羞耻与无地自容,压根就没有一分窃喜嗯心思。 “是,多谢皇叔提点!” “皇祖母,孙媳改天再来看您。” 常语蓉努力保持冷静,托词回去有事,向太后辞行。 “好好好,好孩子,快回去吧,太子那边离不得你!” 太后很给面子的应付她离开后,这才冷了脸色,“你怎么还跟个小辈过不去?” “母后在说什么?儿子怎么听不不明白。” 萧暮宸一眼就看出来了,母后似乎并不知道他与意意的事。 也就是说百花庄的人,不是母后的手笔。 皇兄? 皇兄不可能用那种手段,这边儿把握它还是有的。 太后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摇摇头,“你也忒霸道了,不就是她穿了与你一样的紫色么?用的着你给她气哭?” “是吗?儿子倒是没注意。” 萧暮,心说怪不得他总看太子妃怪怪的,原来是这样。 可他说的是事实啊,她穿紫色本就不好看。 清汤寡水的那一挂,穿什么紫色呀! 还是意意穿紫色好看。 想到这里,他又皱了皱眉头,、母后,儿子是来向您辞行的,等下去与皇兄辞行,儿子就要去北临了。 皇兄将我强留至今,北临已经催了好几回了!” “母后知道,这么多年,你辛苦了!”太后自然知道疼小儿子。 可就是有小儿子的坚守,大儿子的皇位才更加稳固。 “母后保重!” 萧暮宸说完,给太后行了大礼,转身就往养心殿而去。 太子妃从慈宁宫出来,低头看着自己浑身的颜色,忍不住抓断了一根指甲。 明明,她很早就穿了紫色,明明,她一切都是按着他的喜好来装扮自己的。 可他从来就没有注意过她。 哪怕她为了跟他有哪怕一点点的共同之处,常年用紫色 可他还是没有看到。 今日能够注意到她,居然是因为嫌弃她穿不出紫色的韵味儿。 他本就不是个刻薄的性子,今日的急躁,不过是心上人身处险境,他却无法护他周全的暴躁罢了。 呵,嫌弃她又如何? 沈意欢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成了男人的胯下玩物,她就不信,堂堂九王爷,会真的不在意一个女子的贞洁。 她守着清白这么多年,换不来他的一个回眸。 沈意欢那个人尽可夫贱人,她不信她会得他眷恋。 一个宋巍还不能满足她,居然又勾搭九王。 既然这么缺男人,那她不介意满足她,让她过把瘾。 她得不到的人,凭什么沈意欢要那么轻易就得到。 她不甘心! 她不信,九王也会那般浅薄,仅凭一女子的皮囊就非她不可。 明明她更有才华,闺中写的诗词也曾被一众学子追捧。 明明他那个时候,也曾公然说她的诗词可以与大家媲美,为什么沈意欢一出现,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常语蓉脸色越是平静,内里越是想要发疯。 身边的丫鬟看她这般,不自觉的佝偻下身子,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她们已经可以预见,一会儿回宫,等待她们的,将会是怎样难熬的惩罚。 果不其然,太子妃常氏一回宫,吩咐她们关门。 指头长的银针,被她攥在手里,一下又一下的,在宫女的身体上进进出出的捅。 小米大的血珠渗湿了里衣,如红梅片片,将白色的宫女中衣都晕染了颜色。 太子站在门外,看着太子妃寝殿的大门紧闭,眸子里闪过奇异的神色。 直到宫人上前行礼,他才从门上收回了眸子,“太子妃睡下了?” “回太子,太子妃娘娘陪太后娘娘说了一阵子话。许是累着了,刚一回来就歇下了。”宫女紧紧攥着袖子,壮着胆子问:“要不要奴婢进去……” 太子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落在宫女紧握的双手上,凉凉瞥了她一眼,突然嘴角上扬, “既然太子妃歇下了,那就让她好好休息,莫要扰了她的好梦!” 琥珀色的眸子,再配上他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由得让宫人后背渗出一阵阵冷汗来。 这两位主子的脾性,那是一个比一个还要难摸。 每每与他们对话,总有一种随时要掉脑袋的预感。 太子目光扫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殿门,语气淡淡的丢下一句“好好伺候着”,就转身离开了! 宫女跪在地上,直到太子的身影消失,她才狠狠掐着发软的双腿站了起来。 明明太子妃天天折磨她们,可不知道为何,她们偏偏更怕的是太子这个从来不发脾气的主儿。 萧暮宸前脚出宫,左膀右脚就查到了百花庄的消息。 “主子,属下查到,百花庄的人最近一段时间,都有不同程度的在京城逗留。 这是与他们接触的几大家族的名单,请主子过目。” 萧暮宸看着左膀给的名单,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自己误会了皇兄母后。 接触百花庄的,另有其人。 “你看看!” 他将名单递给右臂,右臂疑惑的目光在看到熟悉的名字时,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主子,属下一定清查府中上下!” “嗯,还有与百花庄接触的这几家,重点查一下他们接触的时间,动机,还有,不要漏了查一下这几家的女人。” 右臂闻言,拱手道是。 “左膀跟我出发,你留在京城,暗中清查,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 将意意被百花庄盯上的消息,暗中告知沈文渊,看看他什么反应。” “是,主子!” “即刻出发!”萧暮宸一刻也不想再等。 “是!” 从烈日当空到夕阳西下,再到夜色浓浓,萧暮宸与左膀还在继续赶路。 他只想尽快赶到她的身边。 第186章 杀人 被百花庄盯上的事情,到底让沈意欢不得不更加警惕。 她尽量白日补觉,夜里则是守在韫儿身边,只闭着眼睛假寐片刻。 套间里面光线不足,拉上外间的帘子睡觉,里面黑沉沉的与夜里无甚区别。 但也让她养足了精神。 越靠近扬州她就越警惕,毕竟百花庄的人出手,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 眼下没有动作,只能说明他们静待时机,肯定憋着什么大招儿。 这天夜里,沈意欢白天睡够了,夜里便再睡不着。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路走来,在她面前看似不经意,实则为打探消息的船客。 思前想后,脑袋越发清楚。 轻轻翻了个身后,她从里间摸黑进了套间。 合衣躺在韫儿身边,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本想替他拢一下被子,却感觉抬起的手不受控制的晃动了下。 沈意欢本就警惕他们夜里行动,这会儿立马坐直了身子。 却不想,整个身子又往前栽了下,整个床也跟着晃了一下。 趴在韫儿床边的宝琴,立马抬起头,爬到床上将韫儿连人带被子抱进了怀里, “小姐,外面有人将我们围起来了。” 这个时候,白桃从外间摸黑进来报信。 沈意欢摸了摸韫儿熟睡的脸,深吸一口气,对宝琴叮嘱, “宝琴,你抱着躲在装衣服的柜子里,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是,小姐,奴婢一定保护好少爷!” 宝琴的牙齿已经在打颤,但是依旧紧紧抱着韫儿,朝着他们早就已准备好的箱子摸去。 “白桃,拿着,今夜一定要他们见见血了!” 沈意欢声音沉沉的说完,从韫儿的床下抽出两把刀,一把递给白桃,一把握在手里。 “小姐放心,阿大他们在外面,一定会有办法的。” 白桃话音刚落,外面兵器相接的声音已经传到了里间。 沈意欢他们住的房间被一群黑衣人围了起来,阿大带着其他的护卫们正奋力拼杀。 兰叶守在外间的门口,手握匕首作为最后一道屏障保护沈意欢母子。 刚有人摸到门口,想要抓了沈意欢母子时,兰叶手起刀落,割断了他的喉咙。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黑衣人前仆后继的往兰叶这边涌来。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外间门口倒下的尸体,眼神愤恨的喊:“货物在房间里,谁先抢到货,谁先得赏金。” 只见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其他人像饿了许久的狼一样,纷纷集中精力攻击兰叶的位置。 阿大和护卫们与其他人缠斗在一起,眼看兰叶这边招架不住,他打算速战速决,与兰叶汇合,却不想,心急之下一时躲避不及,身上挂了彩。 却也顺利挣脱包围圈,与几名护卫一同冲了过来。 外间的门已经被劈开,兰叶与阿大几人还在奋力抵抗。 沈意欢和白桃对视一眼,心中暗叫不好。 为了抓她,百花庄的人还真是大手笔啊! 阿大的功夫,寻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里间的小窗口旁边又传开了动静,看来,是有人想从小窗口进来。 沈意欢给捏了捏白桃的手,低声叮嘱,“若是今夜躲不过去,你不用管我,想办法带韫儿离开就是。” 至于她自己,只要不死,总有办法宰了这群孙子。 “小姐,您护着少爷逃,奴婢去” “他们找的是我,你记住,我要韫儿活着。” 沈意欢声音坚定,重重看了眼韫儿与宝琴藏着的地方,一步步朝着窗口摸去。 “小姐~” 白桃咬了咬牙,恨不得亲手宰了这群孙子。 被百花庄的人抓走,小姐的清白就不保了。 可,小姐最看重的是少爷,她也不能丢下少爷去救小姐。 白桃握着刀的手紧了又紧,眼眶急的通红。 沈意欢这边,却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在乎清白。 清白二字,从来就是挂在女人身上的枷锁。 世人在乎这枷锁是否干净,她却不这么认为。 男人可从来不会用清白二字禁锢他们。 她沈意欢,亦是如此! 里间的小窗口只是用来通风散潮的,说是窗户,其实说是气孔也差不多。 想要从窗口进来,并非易事,要么头进来,要么腿进来,但无论怎样,人卡在窗口,不上不下的就是她的机会。 能杀一个算一个。 看着进来的一头一臂,沈意欢眯了眯眼睛,借着窗口缝隙星星点点的亮光,双手用力, “噌”的一声,刀锋染了血,黑衣人的脑袋滚落到了她的脚边。 看到窗口的一缕月光正落在黑衣人的脸上,他的眼睛大睁,死不瞑目。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一个女人杀了。 沈意欢来不及想太多,将窗口挂着的半截尸体拽了进来,继续守在一侧,等待下一个前来送命的。 “嘿,抓到了没?” “怎么不说话?你可别想自己一个人行动~” 外面的人生怕被抢了功劳,来不及多想,两手一撑,头就从窗口探进了进来。 阿大等有功夫在身的护卫都在外面,里面的沈意欢母子在他们眼里就是待宰的羔羊。 可就是被他们看作羔羊一样的女人,在他惊恐的目光中,高举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熟练的将尸体又拖了下来。 沈意欢守在窗口,一连斩杀了三人,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第四个蠢货不知道怎么想的,进来的居然是双腿。 他一寸一寸的让自己的双腿伸进来,摸索试探着地面的距离。 沈意欢冷男看着他的身体进来的双手扳在窗口,准备将头探进来时,看准时机,一刀剁在他的脖子上。 “啊——” 黑衣人惊呼一声,脖子上的脑袋,顺着窗口滚到了外面。 “谁?” “什么东西?” “他死了?被砍断了脖子?” 地上的脑袋在月光下,显得异常的怪异狰狞。 几个准备取巧的黑衣人看到同伴的人头,瞬间惊恐的后退。 听到窗口的骚动,沈意欢眼底闪过一抹遗憾,怎么就掉到外面了呢?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阵喊杀声,有了第三方的人加入,场面一度变得混乱起来。 阿大看到与自己打斗的黑衣人倒在自己面前,一时还有些懵。 “兰叶姑娘,小姐暗中还准备了人吗?” 阿大一脚将人踢下水里,趁机问了一句。 兰叶反手割断了一人的喉咙,抿唇不语。 小姐若是准备了后援,不可能瞒着她的。 对面的人是敌是友,她也不清楚。 第187章 负伤 另一队黑衣人的功夫明显是在阿大与百花庄嗯人之上。 有了他们的介入,百花庄的宵小几乎不够看的。 眨眼的功夫就倒下大半。 黑衣人见势不妙,企图撤退,但被后来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一场激战过后,百花庄的黑衣人全部被制服。 阿大与兰叶满眼复杂的守在外间的门口的浑身的肌肉就紧绷着。 与百花庄的人对上,他们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哪怕拼上性命,护着小姐他们逃离还是有机会的。 可眼下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杀人如砍菜一样,更不用说,他们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与他们对上,无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一个不留,杀!” 一道粗粝的声音响起,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百花庄的人被后者尽数斩杀。 他们无视兰叶与阿大的诧异,直接将尸体丢进了水里,这才有序的离开。 “你守着,我去通知小姐!” 兰叶看了眼几人离开的方向,丢下一句话后,转头入了里间, “小姐,没事儿了!” 沈意欢还警惕的守在窗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刚刚几人的闷哼声从窗口传来,她以为是阿大摸过来将他们杀了。 就在她想要细听的时候,外面的打斗声似乎停了。 紧接着,就听到兰叶说没事了。 “兰叶,你们可有受伤?阿大他们呢?” 兰叶没有说话,摸到怀里的火折子,将灯点上,这才看到沈意欢脸上,身上溅了许多血点,再往下看,只见她手里的刀还在往下滴血。 顺着血滴看去,才发现沈意欢脚下,赫然倒着几具尸体。 “小姐,你没事吧?” 兰叶一个健步冲了过来,拉着沈意欢上下打量着。 “你脸上怎么这么多血?” “我没事,血是别人的。” 沈意欢摇摇头,并不在乎自己身上腥臭的血迹。 “他们呢,可有伤着?” 兰叶见她脸色不像是受伤的样子,这才狐疑的开口,“小姐,有人冲出来,帮我们杀了百花庄的人,然后就有序的离开了。 就连外面的尸体,也被他们丢进了水里。 若不是他们突然出现,我们的人恐怕要折一大半。 小姐,您有没有暗中安排人,随我们一路” 百花庄的人,出手很辣,招招都是朝着杀人来的。 阿大他们功夫虽然不错,可是对上百花庄的人以数量对战,他们还是很吃力的。 “没有。” 沈意欢摇摇头,眼里闪过一抹凝重,“他们可有自报家门?” “没有,一来就开始对付黑衣人,只一个声音粗哑的人说了句,‘一个不留,杀’,就将百花庄的人全杀了。” 没有自报家门,那就是没想过让他们去感谢。 或许,是那个行侠仗义的江湖组织吧! 想不通的时候,沈意欢也不再纠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百花庄折了这么多人手,最近应该不会有大动作了。 你让阿大清点一下人数,受伤的用药包扎,严重让小如休息,没有受伤的继续守夜。 待明天天一亮,再让他们轮流休息就是。” 百花庄的人阴险狡诈,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声东击西。 万一,后面的人也是他们中的,那今晚再不警惕,他们可就中计了。 “是,小姐!” 兰叶抿了抿嘴,目光落在沈意欢衣裙上的血水,垂下的眸子里满是杀意。 自从她跟在小姐身边起,从未见小姐这么狼狈过。 百花庄,真是该死! “小姐,我先让人把尸体抬出来,一会儿烧点水让您洗洗,换身衣裳。” “好!” 那会儿精神高度紧张,也没觉得这血腥味腥臭的让人作呕。 这会儿人一放松,不自觉的就想吐。 护卫们将里间清理干净,白桃又取了香烛燃上,将屋里的味道去了去。 “宝琴姑姑,坏人都被打跑了吗?” “我娘真的不会有事吗?” 韫儿早就被外面的动静吓醒了。 这会儿看沈意欢在里间的浴室不出来,抓着宝琴的袖子,不安的眼神直直盯着里间的门。 “少爷别担心,小姐她没事的。” 宝琴拍着韫儿的背心,安慰他说。 其实,她也不知道小姐到底受没受伤,毕竟,刚刚小姐进去的时候,身上的衣裙明显有那么多的血渍。 宝琴这话,也不知道韫儿信了还是没信,他静静靠在宝琴的怀里,只目光依旧盯着里间的方向。 沈意欢洗去一身血腥,又换了干净的水泡在里面。 白桃一边替她擦洗身子,一边汇报伤亡情况。 “小姐,我们的人折了七个,一个断了一条胳膊,剩下的人,也都不同程度的负了伤。 阿大也伤着了,不过不严重,兰叶与厨娘他们已经帮着上过药了。” 白桃说着话,眼眶红红的,小姐身边的人,都是跟了她很久的老人。 没想到这次,居然没能活着一起去扬州。 “我知道了!”沈意欢眯了眯眼睛,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江湖上,可不止百花庄的人会杀人。 沈意欢在没在水里,直到水变得冰凉,浑身冻起了一层小疙瘩,才在白桃的催促下起身。 白桃替她擦干了头发,又伺伺候着她换了一身粉青色的衣裙,这才从套间里出来。 “娘,你没事吧?”韫儿从宝琴怀里跳下来,朝着沈意欢而来。 她脸色微沉,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直到韫儿的一声娘,才让她脸色微微好转。 “娘没事,吓着你了吧?”沈意欢弯腰将儿子抱在怀里,看他脸色也知道今晚的事情吓到他了。 “嗯~没有!” 韫儿嘴硬的摇头,“娘,儿子长大了会好好保护你的。” “娘知道!” 沈意欢难得的挤出一丝笑意。 看着水天相接的地方,一抹微光出现,也意味着新的一天开始。 “累了一晚上了,大家好好休息,今天不会有事了!” 话一说完,她就抱着韫儿往里间的床上走去。 无论后者是敌是友,既然晚上没有再动手,那么大白天,也不可能会对他们出手。 况且,大家都急需要休息补充一下体力。 第188章 宸月 “公子,沈姑娘的人死了七个,一个被断了一臂,其他的受伤都不重。 百花庄的庄主在我们去保护沈姑娘的时候,就丢下其他人自己逃了,暂时还没查到藏匿之处。” 一人跪在地上,低头汇报着自己查来的情况。 “她可有受伤?” 男人一身云缎锦袍,五官俊美异常,面色平静,折扇摆动间,难掩贵气风流! “回公子,沈姑娘母子均无受伤。” 男人说到这里,顿了下,“公子,属下去查了一下,听那婢女与护卫说起,说是沈姑娘手握大刀,借着小窗口的优势,砍了几个贼子的人头,沈姑娘可真是有勇有谋。” 他家主子的眼光,果然非比寻常。 若是一般女子,早就哭哭啼啼的求饶了,哪里还敢持刀御敌,还能顺利斩杀几个敌人呢。 闻言,原本眸子清冷的公子,打在手心合住折扇,眸子里难掩喜意,语气中隐藏不住的欢喜,“她自然是最好的。” “从今天起,全力追查百花庄的老巢,本公子不想在大周再听到百花庄这个名字。” “是,公子,属下这就去安排!” 来人抱拳离开,化名宸月的萧暮宸这才坐回椅子上,“左膀,进来!” “主子,您吩咐!” “她手伤着了,你想办法,将这药给她送去。” 左膀愣了下,“公子,十五没查到沈姑娘受伤啊!” 受伤的是沈家的护卫,以及沈姑娘的那个奴婢兰叶。 不过,都不怎么重啊! 宸月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真蠢的眼神后,冷声开口,“她多年不舞枪弄棒,过度紧张之下,定然用力过猛。手持大刀砍了几人,虎口定然是伤着了。” 左膀闻言,连忙上前接了药,“属下知罪,属下这就给沈姑娘送药去。” 左膀生怕被主子嫌弃的眼神再伤一次,拿了药连忙退了出去。 心说主子就是主子,明明只是听了一句话,就能知道沈姑娘受伤了。 他还真是没注意到。 天边微微亮的时候,沈意欢搂着儿子睡了过去,待她醒来时,已经过了午时。 船上的血迹已经被人冲洗过,哪怕看不出大片的血渍,但是空气中隐隐夹杂着海水的血腥味,还是让整个船上的人都沉默了不少。 就连晌午在甲板上出来走动透气的人,也缩在屋里不出。 很显然,昨夜的那场那场厮杀,他们都有所察觉。 肚子咕噜一声叫,唤醒了她尚且不甚清晰的脑袋。 她试着从儿子脑袋下抽出胳膊,想要揉一揉肚子,缓解一下饿的难受的胃。 却不想,胳膊居然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到她抬起来都费劲。 沈意欢歪头看着有些鼓起来的掌心,才发觉自己的手肿的不成样子。 初睡时还不觉得,也许是睡饱了身体放松了的缘故。 才发现虎口至手腕处疼痛难忍,动一下都像是剥皮抽筋一样的酸疼,以至于整个胳膊,抬起来都有些困难。 “嘶~” 沈意欢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刚坐下准备喊人,白桃就从外头进来了。 “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看您脸色不太好。” 白桃听着动静进来,看她蹙眉,连忙赶到床前。 “手腕像是脱力了,有些疼。”沈意欢叹了口气说。 她又不是什么蜜罐子里长大的人,原本以为自己没事,却不想,还是伤着了。 “奴婢看看!” 白桃闻言,紧张的抓着她的手检查,只见小姐的虎口处破了皮,原本的皮肤也有些肿胀,隐隐还有血迹渗出来。 “天,是奴婢的疏忽,小姐稍等,奴婢去拿药膏。” 白桃急急忙忙跑了出去,想要从兰叶那里拿来药膏给沈意欢抹。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小姐她有什么不好?” 兰叶看她神色慌张的从屋里出来,一把扯着白桃的袖子忙问。 小姐在宋家多年,对下人的处罚都一只手数的过来。 可千万别是昨晚杀了人,惊梦了吧? 白桃见是兰叶,连忙说道:“是我的错,那会儿粗心的没发现,小姐的虎口用力过猛,伤着了。 你那还有化瘀的药膏嘛,我去帮小姐涂上。” 兰叶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的瓶子,“正好有一瓶,走,我们去帮小姐涂药。” 白桃扫了眼她手里的瓶子的眸子闪了闪,接过仔细打量着, “这不像是从京城带来的药膏呀?” “京城带的药膏差不多用完了,就连止血散都没了。 这是我刚刚从一个老大夫那儿买的,我自己涂了一点,药香味很浓,效果神速。 最主要的是,这药涂上不像其他的药膏那般灼热,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冰凉感,涂上此药,伤口没那么疼。” 兰叶指着自己手腕处的伤口说。 白桃听她这么说,有些心动。 毕竟涂了不疼,就是一个很大的诱惑,而且冰冰凉凉还能防止伤口感染。 可这药用在沈意欢身上,她还是很慎重。 “你用了多久了,外人跟前买的东西,你也敢用?” “用了一个多时辰了,止血效果不错,而且,伤口没有什么不适的。 我自己琢磨了下,应当是好东西,最主要的是,那老头儿很贪吃,闻着小厨房里的鸡汤馋的直流口水,就拿这药和我们换了。” 兰叶自己懂一些药理,她这么一说,白桃也放心了。 “没事就好,不足三日我们就要到扬州了,我也是怕万一。” “我明白!”兰叶一脸认真的点头。 这药若不是她亲自感受过,绝不会让她放心给小姐用。 “那我进去给小姐涂药!” 白桃说完,这才拿着药进去。 沈意欢一双手被白桃包成了白白胖胖粽子,盯着她什么也不让干。 若不是沈意欢坚持拿勺子用餐,白桃都能将饭喂到她嘴里。 接下来的三天,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打斗太过激烈,总算是又恢复了初登船时的风平浪静。 就连之前觊觎沈意欢美貌,时不时过来与阿大套近乎的胖公子,也不再上赶着献殷勤了! 下船前一天的晚饭后,沈意欢将阿大与兰叶唤至跟前,面色淡淡的看着外面的甲板,问: “可查到了那天帮我们的公子,是何方人士?” “回小姐,属下打听到,帮我们赶走百花庄的那位,是陈郡来的宸月公子。 属下无意间听随从们喊他九公子,许是他在家行九。 但是从咱们上船至今,属下也从未见过九公子的真容。更无从得知,他们何时上的船。” 阿大没有打听到实质性的消息,脸色讪讪的。 听完阿大的话,沈意欢眉头皱了皱,陈月?九公子? 她还真是与陈家人有缘。 “罢了,既然人家做好事不留名,以后也不要在刻意打听他,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是,小姐!” 阿大拱手出去了,沈意欢才对着兰叶吩咐,“早点整理一下,照这速度,我们明天下午就能到护城河畔了。” “是,小姐!” 兰叶应了一声,就带着宝琴等人一起收拾行李。 第189章 醋了 “沈姐姐,这儿这儿,我在这儿,小多在这儿——” 码头上,一身男装的钱多多正对着船头的沈意欢她们呼喊。 自从小姐去了京城,除了每月的书信来往,再没见过小姐本人。 这次得知小姐要在扬州定居,她可是早早就来这里候着了。 兰叶听到小多的呼声,目光落在码头,一眼就看到了她身后胖乎乎的钱串子。 “小姐,是小多,钱伯他也在,不过钱伯,比我上次见他又胖了。” 兰叶指着码头上的人,一脸兴奋的说。 这个小多,可真是能藏,来信的时候可没说,她这会儿已经在扬州了。 “嘿,小多,我们在这儿——”兰叶跳着朝码头上挥手。 这次出来,最开怀的莫过于兰叶了,她比白桃还受不了束缚。 可因为沈意欢,她还是选择留在京城保护她。 如今能来扬州,还能再见钱串子父女,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沈意欢与白桃二人看到他们,也是一脸笑意。 只有韫儿与宝琴阿大等人,对于钱串子父女一无所知。 目光在码头上蹦跶的公子与沈意欢身上来回看来看去。 “娘~” 韫儿看着越发靠近的码头,上前牵住沈意欢的手摇了摇,“他们是谁啊?” 难不成,那是娘给他找的新爹爹吗? 来的时候,外祖母可让自己好好替娘把把关,别让娘被男人骗了呢! 这人一蹦三尺高,一看就轻浮的很,不是娘的良配。 韫儿撅着嘴,怎么看怎么不喜欢! 沈意欢垂眸看着儿子,“他们是娘的亲人,一个是你小多姨母,一个是你钱爷爷。 穿男装的是你小多姨母,后面那个胖乎乎的老爷爷,就是小多的爹爹,也是你钱爷爷。 他们会像娘一样,喜欢你,疼你的,别怕,啊!” 听到他娘这话,韫儿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幸好,他刚刚只是随便想了一下,没有说出口,不然丢人丢大了。 姨母好,他喜欢姨母,韫儿扬起笑脸,讨好似的抓着他娘的胳膊,“娘,我知道了!” “嗯,以后你就知道了,她们都是很好的人!”沈意欢目光望着码头,嘴角带着浅笑。 一盏茶的功夫,船靠岸了,码头上抱在一起大笑的,哭的,甚至还有人互相抱在一起,拍着后背紧紧不放的。 宝琴看到此情此景,一时红了脸,阿大等人更是低着头,一双眼睛不知道放哪里合适。 沈意欢也是一时感慨,她在京城,从未见过两个男子公然抱在一起,互诉衷情。 除非是那种关系,不过也是偷摸背着人的,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热情拥抱,一定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上一声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前一刻,沈意欢还在感叹扬州的风气比京城开放。 下一瞬,她就被小多抱了个满怀。 “小姐,我想死你了,京城有什么好的,你这一待就是多年。” 小多双手抱着沈意欢的小腿,几乎将她整个人扛在肩头转圈圈。 “小多,你怎么力气这么大了~”沈意欢被扛着,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拍着小多的肩膀让她把自己放下,“快点放我下来,大家都看着呢,还有,我都要被你转晕了!” 可别坐船没事儿,被小多她几下给她转的吐了。 小多闻言,瞥了一眼京城来的护卫们,才发现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 小多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下沈意欢,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肩头,将沈意欢揽在怀里,一副霸道的模样。 不羁的朝着阿大等人挤眉弄眼,“嗨,你们就别想了,我不喜欢抱男人!” 这话,再次让护卫们面皮子滚烫,低着头不忍直视。 小多看着他们的脸色,嫌弃,“不就是抱抱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韫儿看着他娘被扛着,小拳头握着,就要冲过去救她,却不想,还没等他迈开腿,自己就被人滴溜起来了。 钱串子看着女儿抱起了沈意欢,笑眯眯的过来,眼疾手快的抱起韫儿,双手插在他的腋下,两只手往高处一撑,就将他架在脖子上。 “啊,我~” 韫儿被他突然而来的动作吓得不轻,惯性使得他双手紧紧抱住了钱串子的头,生怕自己掉下去。 钱串子反而被他这配合的动作逗的欢喜。 歪头看着圆嘟嘟的韫儿,豪气的说道:“韫儿,我是你钱爷爷,以后你要花钱,只管开口,爷爷赚的,都是给你的。” 钱串子腆着胖乎乎的肚子,两只手抓着韫儿的小腿,一个劲儿的逗他。 这孩子看着肉嘟嘟的,他喜欢! 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喜欢孙辈承欢膝下。 钱多多这兔崽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带回来一个女婿呢。 要孙子,那简直就是做梦! 他还是先拿韫儿解解馋再说。 目光扫过一众护卫,往他们身后瞥了一眼,几步走到沈意欢几人面前, “小多,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这儿人多,别磕着你沈姐姐。” “哎,知道了爹!” 小多应了一声,“沈姐姐,我们先回去吧,宅子都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安排了新厨子,给你们准备了接风宴。” “说的是,大家都来了才好,我请了全扬州最好的厨子回来,准备让他伺候你们的一日三餐,好好给你们补补。 尤其兰叶,看看你都瘦成什么鬼样子了,白桃也是,两腮无肉,尖嘴猴腮的可找不到好人家的儿郎。 你们可不能跟小多学,她都多大了,还嫁不出去,你们瞧,她这身衣裳一穿,谁愿意娶啊?我愁她的婚事,愁的都瘦了好多斤。” 钱串子话刚一落,就惹来了几人的白眼,以及齐齐的吐槽, “爹,你别太离谱,你看看你肚子!” “钱伯,我比去年还胖了五斤呢!” “钱伯,你仔细看,我是大圆脸,怎么还两腮无肉了?” 几道目光齐齐聚在钱串子身上,他依旧笑眯眯的,“嗨,那肯定是船上伙食不好,你们都瘦了还不自知,走吧,回去了好好吃一顿,几天过后,我准给你们补回来。” 钱串子说着,看了眼沈意欢,“你们就该多吃,瘦不拉几的看着就没福气。 当然了,你们要是能长的跟意意一样好看,那当然,瘦了胖了都有福气。” “切,马屁精!” 小多嫌弃的瞥了她爹一眼,“我没沈姐姐好看,是因为我爹不好看,我长相随了爹,这事儿难道也怪我喽?” “哼,沈姐姐,我们走!” 小多哼了他一声,扯着沈意欢就走。 沈意欢摇摇头,笑的一脸灿烂,“钱伯,您可真是,总拿这事儿逗她,您偏心我谁不知道呀。” “那可不,我爹这人,偏心你都多少年了,我都已经习惯了。” 小多大大咧咧的笑着,拉着沈意欢主仆离开了码头,钱串子架着韫儿紧随其后,身后还跟着阿大等一众护卫。 而站在人群里,目光直直盯着沈意欢被小多抱走的男人,背在身后的拳头紧了又紧,指节都泛着青。 本以为甩了一个陶世忠,到了扬州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她身边了! 却不想,扬州还有这么个没脸没皮的臭小子等着她。 “简直岂有此理!”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声?” “去,查查那黑不溜秋的臭小子是谁,面嫩的跟菜一样,哪有爷魅力大!” 真想剁了他那双狗爪。 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抱到的人,他居然还敢抱着转圈圈。 最主要的是,她没有拒绝,在他怀里的时候,她面若桃花一般,似是一点都不排斥他的靠近。 还笑的很欢喜,这才是他最难过的地方。 左膀听着自家主子一句接一句暴躁的吐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刚刚那公子唇红齿白的,哪里就黑不溜秋了? 不过眼下主子正醋的不行,他还是不要惹他生气了。 “公子,待属下安顿主子住下了,一定会好好查一查他的底细。” 左膀的话一出来,又提醒了他,他以后就是沈意欢的邻居了! 这么多年他自己都等了,自然不急于一时。 一个毛头小子罢了,他总有办法将他从她身边赶走。 第190章 恶奴 “小姐,您可算来了,老奴都多少年没见过您了!” “快,你们过来,给小姐磕头!” “老奴/奴婢见过小姐,给小姐磕头!” 一直管着宅子的杨管家,带着妻儿老小以及府里的下人们,跪在沈意欢面前,给她磕头行礼。 “还有少爷呢,这是我姐姐的孩儿,沈韫沈少爷,你们也见过府上的小主人!” 钱多多指着韫儿对他们吩咐。 杨管家这才发现,钱串子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儿,与自家孙儿虎子一般大小。 连连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少爷长的可真精神!” “老奴给少爷磕头,见过少爷!” “给少爷磕头,见过少爷!” “你们起来吧!”韫儿看了他娘一眼,板着小脸回答。 沈意欢看着儿子笑了笑,“你们起来说话!” 沈意欢抬手让他们起来,目光看着他身后的陌生的面孔。 有些诧异的看着杨管家,她记得,她离开的时候,府上没这么多人。 杨管家察觉到沈意欢的打量,连忙开口,“小姐,这是老奴的婆娘,这是老奴儿子杨旺,这是小女艳云,这是儿媳妇金氏,旁边这是虎子,老奴的孙子。” “其他人,就是寻常帮着修葺屋顶,干一些粗活儿的下人。” 杨管家神色不安的介绍完,“你们第一次见小姐,快给她磕头,再次见过小姐!” “奴婢/奴才见过小姐!” 一大家子人跟着杨管家再次跪下,杨家身后的下人,也跟着跪下见礼,只有杨家的孙子小虎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沈意欢身后的韫儿,满脸戒备。 他有预感,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会被眼前这个浑身贵气的小孩子抢走。 沈意欢看着他身后的一家子人,心说时间过的真快,杨管家都抱上孙儿了。 “起来吧,这些年你们帮忙打理这宅子,其他人也都辛苦了,待我这两天忙完了,看完账本后,会一一奖赏诸位!” 沈意欢在扬州置办的宅子,在南河边儿上,前后共五进。 她曾在这里住过一阵子,那个时候,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还出不来,日日趴在窗口,望着运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一望就是一整天。 如今在时隔多年再回到这里,她的心绪不似从前,也不再是一个人。 “谢小姐,谢少爷!” 道完谢,杨管家起身,身后的一众下人也跟着起身。 虽然,杨管家夫妻二人对沈意欢的态度很是热络。 可是早就经历了人心易变的沈意欢,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老两口飘忽不定的眼神以及,府上的下人探究的目光。 钱串子依旧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只一心笑眯眯的牵着韫儿陪在一边。 对于虎子瞪着韫儿的目光,以及杨家几人时不时看向他们父女的眼神,他故作无视。 钱多多斜了一眼杨家人,拉着沈意欢说道: “沈姐姐,先去你的卧房洗漱一番吧,饭菜马上就好了。 我爹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厨子,立志要将姐姐的胃留在扬州,让姐姐三年五载的都舍不得离开呢!” 钱多多这话一出来,杨家人的眼睛紧紧盯在沈意欢身上,似乎怕她应了钱多多,真的留在这里。 沈意欢笑笑,任由她挽着自己的胳膊,“当然,扬州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运河上络绎不绝的小舟个个装扮的色彩明艳,才子佳人更是吹拉弹唱日夜不休,如此美景良辰,我怎么舍得离开。” 这话,让一直盼着她小住的杨家人,个个变了脸色。 除了杨管家夫妇,其余杨家人均是一脸“你怎么可以常住在这里”的不满。 白桃与兰叶察觉到杨家人并非诚心接待小姐后,两人暗暗对了下眼神,白桃还跟在队伍中,兰叶已经从大门口溜了出去。 沈意欢这话让杨家人坐立不安,可却是说到了钱多多的心坎儿里。 她抓着沈意欢的胳膊,兴奋的摇来摇去,“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沈意欢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那可真是太好了,姐姐很久不来这里了,再不来,这宅子指不定都变成谁得了呢!” 钱多多说着,眸子微不可察的扫了一眼杨家人,心里冷哼,等着瞧吧,她姐姐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真以为这些年姐姐不来扬州,这偌大的宅子就成了他杨家的了。 她偏不让他们得逞。 之前她帮姐姐布置住处,他们都敢横加干涉,推三阻四的不让进门。 明明只不过是府上的家奴,居然明目张胆的敢以主子自居。 还敢将姐姐之前住的弄花小筑给了自己女儿住,也不看她自己配不配。 沈意欢听到钱多多的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宅子是谁的就是谁的,难不成,我买了宅子放在这儿不住,官府还能收回去不成?” “那可不一定!”钱多多挑眉暗讽。 “姐姐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奴大欺主这一说吗?” 沈意欢听了半天,自然明白小多什么意思,她唇角噙着笑道: “京城里的贵人们,在扬州置办的宅子无数,那可都是下人帮着打理的,照你这么说,那可不都奴大欺主,被一群下人占了去?” 沈意欢摇摇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鬼有鬼道,人自然也有人道。 这世间,牛马蛇神皆有道,万事万物皆有规律。 若是一介奴婢都能骑到主子头上,那这世界岂不是乱了套了。 我可不信,这世上还有恶奴欺主一事,不过是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屑与他们计较罢了。 若奴才真想坏了规则,放着大好的路不走,非要找死,那就成全他们。 无非就是赏了几十板子下去,之后的事可就简单多了。 要么发卖,要么处死,端看自己心情行事。 奴就是奴,哪里还有什么恶奴,欺主更是无稽之谈!” 沈意欢一席话,听的杨管家浑身冷汗,身后随着的杨家众人,更是又羞又气,脸色青青红红来回切换。 跟在他们身后的下人也是一脸嫌弃的看着杨艳芸,要不是真正的主子前来,他们还一直蒙在鼓里。 以为杨家,就是这宅子的主人呢! 有被杨艳芸欺负过得人,暗暗对着她呸了一声。 钱多多知道了姐姐的态度,这才又笑的一脸开怀, “姐姐英明,还是姐姐看的清楚。” 钱多多一脸崇拜的看她,“是我着相了,姐姐说的没错,奴就是奴,一辈子也蹦跶不起来。 姐姐小心台阶,一会儿可要好好尝尝,我爹为姐姐准备的正宗扬州菜色。” 钱多多扶着她上了台阶,一路上了二楼,这才吩咐丫鬟伺候她洗漱。 钱串子则是噙着笑,带着韫儿去了他自己的房间。 第191章 欺主 正厅里,沈意欢韫儿,钱串子父女坐了一桌。 白桃与宝琴熟练的伺候在她身侧,再加上钱多多时不时帮忙夹菜什么的,杨管家老两口想靠近也没有机会。 一整个大圆桌上,全是扬州名菜,以及一些适合韫儿口味的扬州菜与点心。 “小姐觉得这菜如何?” 钱串子看沈意欢吃的差不多了,才笑眯眯的问。 沈意欢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沾了沾唇,才慢悠悠开口,“不愧是钱伯费力请来的大厨。 这味道,确实比我在京城吃过的要地道,而且,味道更鲜美,让人食一口,便念念不忘。” 沈意欢这话,让一旁候着的厨子眉开眼笑。 身为掌勺大师傅,厨艺被认可,就是对他们最大的鼓励。 “你喜欢就好!” 钱串子说完,朝着大厨挥了挥手,身后的下人立马送上赏钱。 “多谢老爷赏!” 厨子接了赏银,谢了钱串子,就随下人离开了。 钱串子找来的厨子可是地地道道的扬州大厨。 端上桌的主菜就有扬州八大菜色之一的大煮干丝。 大煮干丝的每一道步骤都充满了匠人的心血。 细如发丝的豆腐干,再配以鸡汤和笋片,经过文火慢炖,经历了漫长时间的邂逅才能品尝到如此的美味。 做这道菜,不仅对刀工要求精湛,还要在火候上掌握的恰到好处,每一丝豆腐干都在诉说着扬州菜的精致与细腻,鸡汤与笋片更是增添了它的鲜美与层次感。 光是这一道菜,就颇费功夫,更不用说,桌上还有,蟹粉狮子头,软兜长鱼,三套麻鸭,将军过桥,鸭包鱼翅,松鼠鳜鱼,梁溪脆鳝,以及白袍虾仁,文丝豆腐等扬州名菜。 船上的伙食虽比别人强些,可与地上比起来,那还是没法比的。 再加上船上常年积攒的海腥味儿,吃什么都没有在家里吃着香。 大人拿起筷子就舍不得放下,更不用说小孩子了。 韫儿就着香喷喷的扬州大米,吃的小肚子滚圆。 饭后,沈意欢怕他撑着夜里睡不好,刚想吩咐厨房里送点消食的过来,却不想厨房又体贴的送来了山楂开胃汤。 盯着他喝了一大碗后,这才让宝琴领着他在院子里消食。 杨虎子闻着正厅里的饭菜,香的直流口水,若不是他娘一直拉着他,他都敢跑去桌上自己端碗吃了。 “娘,那小贱种是饿死鬼吗?恨不得-盘子都吞了去,还是京城来的,我看,扬州的乞丐都没他那么能吃。” 杨虎子恨恨的说。 “你小声点儿,不怕他们听见呀你!” 金翠翠气的捶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惹祸,我们家就再也没办法住在这里了。” 金翠翠虽然在劝儿子,可她的眼睛却直直落在正厅的方向。 她从嫁进来就住在这里,就没看见公婆这么卑微的,连伺候人都轮不上。 她成亲的时候,就住在楼上,就连虎子也是在这里出生的。 他们母子已经,不,杨家人早就已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明明再过几年,她的虎子也可以在这里娶妻生子,谁知道这个档口,沈意欢居然来了。 还说要住个三五年。 这怎么可以? 她要是长住下去,他们一家子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住在下人房里吧? 光是住了这一个月,她看着逼仄的房间就快要疯了,若是住个三五年,她怎么熬得住? 只要一想到余生都要住在下人房里,金翠翠就满眼的不甘心? 绝对要想办法将她们赶出去,她们没来之前,她可是杨家的少夫人,尤其生了虎子这个长孙后,杨家上下包括府上下人,谁不敬着她? 可现如今沈意欢一回来,府上下人再看她的眼神,那种鄙夷又嫌弃的目光,烫的她面皮子像是油锅里炸了似的疼。 明明满腔怒火,却又无处发泄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 最好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她再也不能住进这里来。 突然,金翠翠瞥了眼小姑子住的方向,顿时心中有了主意,拉着儿子的手, “虎子,走,我们去找你小姑!” 要说这个府里,最想要让沈意欢离开的,除了她,那就数自己的小姑子,杨艳芸为最。 毕竟,她刚搭上盐商家的公子,正琢磨着能更进一步,做那盐商公子爷的贵妾呢! “找小姑做什么?”虎子一把甩开他娘的手。 嫌弃的瞪她,“你不去想办法赶走那贱人母子,还有心思去找小姑?你是想让本少爷以后做他的奴才吗?” 杨小虎恨恨的跺脚说。 他可不想一出门,被小伙伴们笑话是个小奴才。 本来他们就嫌弃他穿的寒酸,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现在来了个沈韫,他更被衬的像奴才了! “嘘,你小声点儿,娘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金翠翠瞥了眼正厅的方向,重新牵住儿子的手,“咱们家最聪明的就是你祖父,下来就是你爹和你小姑。 娘去找你小姑商量下对策,看看怎么样才能把她们赶出去,好让我的虎子长长久久的住在这里。” 扬州城里五进的宅子不少,可是南河边儿上,位置这般优越的五进宅子可不多。 住惯了金窝窝,谁还乐意钻狗窝。 “那就好,你一定要把她们给我赶出去!” 虎子小小年纪,眼里闪过一抹凶光,“最好,让那小杂种在我胯下爬几圈儿,也好让整个南河的小子们都知道,我虎子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少爷!” 儿子的要求有些难,可金翠翠为了哄他开心,居然答应了。 “知道了,到时候一定让你将他当作马一样,骑他个痛快。” “嗯,应该的!” 虎子横着脖子应了一句,才随他娘往杨艳芸处走去。 虎子刻意高昂的头颅,学着扬州城里的公子们走着四方步。 配上他粗壮的脖子,腮边的肥肉跟着脚步一抖一抖,任谁瞧了都会觉得东施效颦一般丑态百出。 可偏偏这母子二人不觉得哪里不好,金翠翠反而觉得,自己的儿子的气质看着就像贵公子。 正厅里,杨管家夫妇的目光不时落在钱多多与钱串子身上。 他们对沈意欢的了解,尚且还停留在多年前,以为还是那个性子孤僻的孤女。 哪里知道,她身边了居然还有钱多多这对难缠的父女做亲戚。 这对父女一来,明明对他们一家都笑脸相迎。 可一张嘴却像刀子一样,三言两语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一家折腾的腾开了住处。 不得不搬到了倒坐房里。 搬房子的时候,她们尚且还没把沈意欢信中的小住几日当回事。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算算她的年龄,她在京城早就成亲生子了,怎么了没还有闲情逸致在扬州多停留一阵子。 可哪里知道,她居然真的是想常住在这里。 越想,杨管家夫妇二人越是烦躁,急不可耐的想要将沈意欢这尊大佛赶走。 第192章 野心 本以为沈意欢来了,钱串子父女就能被他们设计赶出去。 可直到见了沈意欢本人后他们才发现,是他们想的太天真了。 当年不怎么开口的小孤女,如今嬉笑嫣然,身后还带着一众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护卫。 怎么着也不像是个能轻易就被拿捏的好性子。 只是瞬间的功夫,杨管家就在打定了主意,不能轻举妄动。 否则,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要白费了。 沈意欢只当没看见杨管家老两口欲言又止的眸子。 噙着笑与钱串子父女叙旧。 她多年不来扬州,可该花的银子却一分不少的花了。 本来是想着,杨管家帮她照看宅子,一年的花销她就全包了。 就连扬州庄子上的产出,每年瓜果一类的下来,庄头都会让人给他们送一些。 可哪里知道,好心得不到回报就罢了,居然助长了一个奴才的野心。 真是可笑至极! 杨管家一家看似身着朴素,但实际上却内藏玄机。 他的小孙子外袍是棉布,可里面中衣露出来的领子,却是实打实的扬州丝绸。 杨家女儿头上,更是簪了一枚与身份不符的玉钗。 金氏头上倒是很素净,但她的耳坠子可是一对儿粉珍珠。 粉珍珠在扬州虽然常见,可是一般人家还是戴不起的。 像他们这样的奴才,得了粉珍珠这等好物,可都是存了银子留着给家中女儿打头面的,怎么可能会将寻常摸不到的粉珍珠,去做了耳坠子这等不起眼的? 如此情况,无非就是两种情况,要么,金氏有一套与粉珍珠相配的头面,只不过她这个主子来了,金氏不好戴出来,便戴了耳坠子。 要么,就是金氏故意戴着耳坠子,试探她的态度。 这杨家人还真是在这儿住久了,就自己给当成主子了! 不说杨家儿媳妇跟杨家女儿,就连杨婆子,头上插的银簪子,耳坠子,手镯,可是一样不少了! 看来,她此行来扬州,还真是来对了! “姐姐,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叙旧,今日天色不早,我们就不多留了。 你和韫儿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 “好,小多,钱伯,咱们明天再见啊!” “姐姐再见,韫儿,再见!” “姨母再见!钱爷爷再见!” 韫儿颔首示意,一副老成的模样,看的小多手痒痒,抓着他的脸就揉搓起来。 “啪!” 钱串子拍了她一巴掌,“撒开,狗爪子给我韫儿再抓坏了!” “嘿嘿,爹,你真偏心!” 钱多多揉着肩膀,嘴上嘟囔着,与沈意欢挤眉弄眼的离开了! 钱多多与沈意欢的住处只隔着一座拱桥。 她本想买下旁边的五进宅子,好与她做邻居的。 谁知道那房主居然出尔反尔,临到去衙门办理文书的时候,又反悔了。 她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姐姐对面的宅子住。 钱串子父女赶在天擦黑之前就离开,本意是想让沈意欢早点休息。 可奈何,杨婆子早就被钱多多父女逼的快疯了。 这会儿逮着沈意欢,满脑子就想着告状。 “小姐,这钱家父女,也忒没规矩了些,老奴本想着将屋子保留原状,还跟您之前来时一样。 哪知道他们来了,不顾我们的反对,全部布置成了他们喜欢的样子。 老奴虽然想阻止,可他们张口闭口就是小姐的意思,老奴也不敢太阻拦。 这事儿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无能,还望小姐赎罪!” 杨婆子说着,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跪在沈意欢面前。 杨婆子一张口,杨管家就暗道一声蠢货! 可这个时候,还没摸清楚这个主子的脾气,他也不敢贸然开口。 只好陪着杨婆子一起跪下,嘴上也顺着她,“还望小姐赎罪,是老奴无能!” 沈意欢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卖力唱戏的老两口,久久不搭腔。 一旁椅子上的韫儿,也将视线停留在杨管家的后脑勺上。 心说钱爷爷刚刚都说让他们早些歇着,这两人却跪在这里为难他娘,是觉得自己活不到明天了吗? 非要这个时候告黑状? 白桃与宝琴静静立在她们身侧,冷眼看着杨管家夫妇。 她们可不是什么没见识的小丫头片子,杨婆子这挑拨离间,也太小儿科了些。 难不成,是常年没有面对过主子,脑子也被浆糊黏住了? 没有等来回应,杨婆子最先沉不住气,膝盖动了动,抬头朝沈意欢看去。 对上她平静如水的眸子时,她的心陡然一跳。 浑身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呼吸都有些困难! “小小姐,可是老奴说错了什么?” 杨婆子忍着膝盖上的痛,微微挪了半个屁股,力求让自己跪的舒服些。 这许多年来,她竟是忘了,跪着的滋味儿这般难捱。 “杨管家,快起来吧,哪有什么错不错的,你们都是为我做事,事办的得体,那便是对。” 沈意欢起身牵过韫儿,“跟娘去睡吧,坐船坐了一个月了,娘浑身的骨头都软了,这会儿急需上床躺一躺。” 沈意欢话刚一说完,一旁的宝琴就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帮沈意欢松快后背肩膀。 而白桃,则是小心的扶着她,时不时提醒她小心脚下,毫不理会一脸菜色的杨管家夫妇,出了正堂一路扶着她们母子上了弄花小筑的二楼。 弄花小筑并排左右二进,周以回廊相通,以开阔的石板天井相隔,高大宽敞。 坐在二楼窗口,就能看到外面运河上的风光。 这个时节,夜市正忙,河畔的灯笼映照在河面上,水面波光粼粼,五彩缤纷,叫人大饱眼福。 三三两两的行人说说笑笑,流连于各个摊市挑捡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 隐隐还能嗅的见香糖果子与甜水的清甜味儿。 京城与之相比,自然还是扬州的烟火气更浓一些。 沈意欢站在窗口,望着五彩缤纷的运河,连日来在船上的憋闷,也散了不少。 “韫儿那边,安顿好了吗?” 沈意欢靠在酸枝木的圆椅上,眼前浮现着儿子的睡颜。 这一个月,习惯了儿子睡在自己身边,突然分开睡,还有些不适应。 可大人之间的糟污事太多,她也不便让儿子一直待在她身边。 今儿也是看着他睡着许久了,她才回到自己屋里。 “回小姐,奴婢让宝琴今儿睡在榻上守着少爷,靠近回廊的外间,有阿大与护卫守着呢。” “您放心,奴婢夜里也会警醒些的。” 韫儿住的是与沈意欢并排的房间,同样的布局,同样的位置,只与沈意这边的回廊劈了一道月洞门,跨过月洞门就能到韫儿的房间外。 “那就好!” 沈意欢闻言,点点头,目光又转向了窗外,低头看着一楼倒坐房里透出来的微黄的光亮,唇角微微勾起。 而后闭上眼睛靠枕在圈椅上,头也没回的吩咐,“我眯一会儿,兰叶回来记得叫醒我。” 但愿杨家人的野心,没那么大,否则,她这双手,又要染血了! “知道了小姐!” 白桃颔首回应,替她阖上门,守在外头。 第193章 密谋 “爹,娘,你们之前不是说她就一个小孤女,很好对付的吗?” “你瞧瞧她今儿来的这阵仗,哪里像是好对付的样子?” 杨旺不满的瞪着他爹,“你也不早些打听清楚,你看她带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的大腿比我腰还粗。 一张脸黑的跟门神一样,那眼睛往儿子身上一扫,儿子就忍不住的心跳。 那些人个个看着那么凶,我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之前打算的好好的,本想纳一房小妾回来伺候他,谁知道撞上钱串子那死胖子,硬是逼着他们腾了房不说,还有苦说不出。 纳妾之事更是难上加难。 本想着沈意欢一个孤女,来了随便糊弄一下赶走就得了,哪知道她身边有那么多护卫啊! 真是流年不利,明明往年她都不来,怎么偏偏今年就要来? 想想都晦气! “是啊爹,女儿也不小了,正是相看的到时候。 别人若是知道了我根本不是良民,而是家奴的女儿,到了那个时候,扬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有谁会愿意娶我?” 杨艳芸说着,眼眶一红,眼泪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她本想借着这大宅子先嫁个好人,等以后了,就算沈意欢回来,那她家人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 哪里知道,沈意欢居然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 这个贱人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哎,也是可怜了小姑,听说盐商家的那位公子,很看好小姑呢。 若是能嫁进那位公子的后院,小姑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不说,那可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金翠翠抱着虎子,也是一脸惋惜的拱火。 反正无论怎么样,这个家都是她儿子的,所以,她这个时候必然是要站队的。 更何况,公婆疼这个女儿跟眼珠子一样,就盼着她高嫁,将来好帮着娘家呢。 眼看与盐商公子的婚事要吹,他们自然不甘心。 “那怎么办?不然,娘去装鬼吓一吓他们,让他们不敢在住在这里?” 杨婆子看着女儿低头抹眼泪,连忙出声哄她。 “蠢货!” 杨管家冷哼一声,“一家子蠢货!” “爹,你骂我做什么?你要不蠢,你怎么不给她绝了住这里的心思?” “刚让我们尝到了甜头,现在再去吃苦,换谁谁乐意?” 杨旺纳不了妾正烦着呢,听他爹骂他蠢,嘴上也不饶人。 杨艳芸与金翠翠对视一眼,眼睛滴溜溜一转,道: “爹,我倒有个主意。” “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杨管家明显没把女儿的话放在心上。 他皱着眉回想着之前的一切,与今日对比着,心说,这位小姐,可不像当初那样沉默寡言! 如今的她可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一般法子根本奈何不了她。 再加上钱串子父女来路不明,行事却摸不到一点错处。 且小姐与他们明显熟络很多。 他想要短时间将人赶出去,根本不可能。 此事,还得徐徐图之,孤儿寡母的,他就不信,钱串子能一直守着他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么多年当惯了老爷,今儿跪在她面前,别说老婆子不适应,就是他,真是软不下那膝盖了! 比起杨家其他人,杨管家自己更偏向于一劳永逸。 心里琢磨着,能让沈意欢母子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那么,这大好的五进宅子,才会永远属于他杨家的后代子孙。 “爹,您就听听小姑怎么说的嘛,万一有用呢?” 金翠翠看了眼杨艳芸,心说这主意让她出,最后无论结果如何,公婆肯定会将一切推到她头上。 让杨艳芸这个蠢货开口,她在一旁助力,若是成了,他们自然不会嫌弃女儿狠毒。 若是不成,那也是杨艳芸的主意,跟她这个嫂子可没什么关系。 “他爹,听听女儿的也成,艳芸经常跟那盐商的公子出去,说不定长了什么见识呢!” 杨婆子也鼓动他说。 杨管家美美吸了一口烟锅,在吐出来,也许是实在没办法了,随意的瞥了她一眼,道: “中,那你就说说,我先听听能不能行。” “哎,保证让爹满意!” 杨艳芸眼里闪过激动的光,“爹,娘,你们记得,河畔的那个细叶水草吗?” “让你说怎么对付那母子俩,你说水草做什么?” 杨婆子听她不说正事,皱着眉头斜了她一眼。 枉费她刚刚为女儿开口,挑战男人的权威。 “你闭嘴!” 杨管家听到杨婆子的话,面无表情的斥了一句。 杨婆子脸色讪讪的,却也不敢再还嘴。 只得低着头又装鹌鹑。 杨管家看着她乖顺的模样,心情好了不少, “艳芸,你继续说。” 听她爹这么一说,杨艳芸立马兴奋的开口,“爹,细叶水草有毒,寻常人却不知道,而是,它跟寻常的青菜混在一起,若非熟悉的人,可看不出来。 若是有人不认识细叶水草,将它不小心混进食物中吃了,会浑身起疹子,日日食用,也会浑身慢慢溃烂。 你们说,若是被那小崽子不小心误食了,咱们也可以说,他的体质不适合常住在这里。 为了儿子,她肯定会离开的。 只要她还需要我们替她守着这宅子,我们就一直是这里的主子。” 杨艳芸说完,又自言自语,“你说,她会不会是被夫家赶出来的弃妇? 正常女人,谁敢一个人带着孩子出远门啊!连个正经男人都没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完妹妹的话,杨旺眼睛一亮,那女人没男人,他不就是现成的吗? 只要那女人跟了他,这宅子可不就是他杨旺的了? 又能睡美人,又有宅子可以住,两全其美的事儿啊! 不过,那个小逼崽子得想办法弄死,不然,她肯定舍不得将钱花在他们身上。 一想到这里,杨旺眼前似乎都飘着白花花的银子与女人美丽的身体。 “没错,我看她就是个被赶出来的下堂妇,若是她跟了我,我们一家” “你住口!” 杨管家看了眼门外,厉声呵斥住了儿子的胡言乱语。 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了眼,“爹,外面有人吗?” 杨艳芸低声问。 “小心驶得万年船!” 杨管家脸色沉沉的丢下一句,“此事不许声张,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凡事都有我跟你娘!” 杨管家这话,让杨艳芸肯定,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顿时脸上多了几分胜算。 他爹出马,肯定会成功的人她就等着最后的结果好了。 “知道了爹,女儿不会坏事的!” 杨艳芸极有眼色的说。 “我也是!”金翠翠紧随其后。 “我也是老爷!”杨婆子瞪了一眼金翠翠,讨好似的说。 杨管家听了她们三人的话,满意的点点头,正等着儿子杨旺表态,却发现他一张脸潮红,眼睛呈现不正常的兴奋。 “蠢货,你别成天到晚就想着裤裆里那点儿事!” 杨管家看着明显没想好事的儿子,骂了一句就开始赶人,“都滚回去睡觉,明儿起早好好伺候主子,今日的谈话,都给我烂进肚子里!” “是,公爹!” 金翠翠抱着儿子先离开了! 其他人也一一从杨管家夫妇屋里离开。 杨家人聚在一起谋害主子的一言一举,都被阿大如数转述给了弄花小筑的主人。 “小姐,往后再饮食方面,恐怕要格外注意了!” 阿大眯着眼睛,心说杨家人胆子真大,居然敢在小姐眼皮下起幺蛾子。 沈意欢目光望着沉沉的夜空,“既然她们上赶着找死,那就成全她们好了,我们,总没有防贼千日的道理。” “告诉厨娘与那位扬州的厨子,杨家人若是往厨房里凑,尽管放任,仔细盯着就成了。” “属下知道了!” 阿大抱拳离开,轻手轻脚去了隔壁守着韫儿。 听到她离开后,沈意欢这才将目光落在脸色铁青的兰叶身上, “说说吧,杨家人还做了什么恶心的事?” 第194章 嫉妒 与弄花小筑隔着一道窄巷的位置,正是钱串子父女原先看好的宅子,里面住的,赫然是与沈意欢一同下船的宸月公子。 夜里的他,不似白天那般美眸含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他的眼前一直不停浮现在码头上的那一幕,她满脸欢喜的被那黑不溜秋的男子抱着转圈圈。 从她脸上,丝毫没有看出来有抗拒之意。 且双手还环着他的脖子给了回应。 难道他此生,真的是一步迟,步步迟了吗? 没了宋巍,她还有扬州的黑脸小子等着,他根本就没有机会。 心里像泡在了醋坛子里一样,酸酸涩涩的,心口一阵又一阵的痒痒的麻麻的,说不出的滋味。 明明一再告诉自己,应该冷静下来,却脑子却不受控制一般,忍不住的设想,她此时,是不是正被那黑脸小子抱在怀里? 或者,他们正你侬我侬的互诉衷情? 他早就知道,她经常往外送信。 本以为是别的,可谁能想到,她居然另有心上人呢? 他就这么不堪吗? 哪怕巴巴的追了过来,还是无法在她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越长心头那股涩味儿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冲动之下,他甚至好想冲过去,将她狠狠压在身下,让她眼里只有自己一人才好。 “嗯——” 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拳头与桌面碰撞的声音,惊的屋檐下的燕子叽叽喳喳探出头来,打探一番又将身子缩回了巢里。 肉体上传来的疼痛,一寸寸向着全身蔓延。 可手下的疼,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那个黝黑的臭小子怎么能留宿在她的房间里? 这绝对不行! 一想到这里,坐立难安的男人如同一座被点燃的火山一般,瞬间从椅子上弹起,但紧接着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此刻,他心中涌动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和嫉妒之火——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 而这种想要杀人泄愤的冲动,则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在他脑海中肆虐泛滥,令他几乎失去理智。 浑身的躁动让他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窗口,就准备出去。 “扣扣扣——” “主子,属下回来了!”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将他丧失的理智也唤了回来。 屋里半天没有动静,左膀心跳加快,却也不敢就这么跑了。 主子今儿可是憋了一天了,他这会儿临阵逃脱,事后,这双腿肯定被打断。 左膀深吸一口气,定定神后,再次敲门,“扣扣扣” “主子,小的回来了!” 屋里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仰头灌下去,这才应了一声, “进!” 屋里传来闷闷的回,一听就是不高兴到了极点。 左膀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别说主子难,他为也难啊? 可这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罢了罢了。 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左膀硬着头皮推开房门进来,“主子,那位钱公子” “什么?” “公子?他也配?” 面前的男人长眉微挑,脸色黑的不像话,明显对钱公子这个称呼不满。 左膀这会儿机灵的改了口, “主子,那位钱我是说,那个小菜鸡已经离开了沈姑娘的宅子。” “沈姑娘这会儿已经上了二楼休息了,主子,咱们来日方长,您也别太着急了,老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您这以后跟沈姑娘就是邻居了,您也别太” “滚——” 回应他的,是主子低沉的滚,连带着还有甩过来的茶杯。 “哎吆~” 左膀一把接住茶杯,小心的上前放在他面前。 “你最好说点有用的,否则,本公子今儿阉了你。” 左膀下意识的夹住了腿,欲求不满的男人真的太可怕了。 主子得不到回应,就想让他一辈子看的吃不得? 他还想找个女人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呢! 为了二弟能逃过一劫,左膀连忙跪在地上, “主子,小的还查到,沈姑娘府上的管家,其心不轨,打算谋害沈姑娘母子性命呢!”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放到最后才说?” 宸月脸上的酸味儿瞬间消失不见,眼睛闪着锐利的光,“具体说说!” “是,主子!” 左膀将他偷听到的杨管家夫妇想要给沈意欢母子下毒,嫁祸给新来的厨子与钱串子父女的过程说了一遍。 看着主子紧紧攥住的拳头,心说又有人要倒霉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 男人挥手让左膀退下去。 之后又用暗号唤来了守在沈意欢身边的飞鹰。 “查到了什么?那杨家,果真是想要害人性命?” 地上的男子声音沙哑,“回公子,此事为真。 杨管家不止想害沈姑娘母子,他还花沈姑娘的钱,在外置办了宅子,养着一个外室,那外室有个儿子,是杨管家的,今年刚满三岁。 外室名下还有良田十亩,外加一间成衣铺子,每月收入约在十五两左右。 那外室名为萍萍,她请了一个掌柜一个跑腿的代为打理铺子,住的宅子里有丫鬟婆子共四人,用来伺候她们母子。” “果然是恶奴欺主!” 男人听的怒拍了下桌子,杨管家真是刁奴是也。 “还不止!” 沙哑的男声再次开口,“杨管家以沈姑娘的名义,每年都从庄子上带走大批的粮食,瓜果一类的在外头卖掉换成银子进了自己的口袋。 庄子上的人都老实,且沈姑娘又是个宽宥下人的,所以,庄子上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 是以,杨管家这么多年每次去庄子上要东西,总能得逞。” 飞鹰说完,将怀里的一沓证据双手奉上,“这是证据!” “属下查到的,那位钱老爷爷查到了,就是不知道为何,他居然没有告诉沈姑娘。” “你去吧,仔细着些,莫要让杨家人的毒计得逞。” “是,属下告退!” 飞鹰自他们登船之后,就先一步到了扬州,该查的,几乎都查的差不多了! 河对面,钱多多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爹,“爹,你干嘛不跟姐姐实话实说啊?” 又不是外人,干嘛要藏着掖着? 钱串子摸着胖乎乎的肚子,“小姐如今可不是一个人。 她若是没点儿手段过生活,你让韫儿以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我们父女还养不活一个韫儿?” 钱多多瞪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爹对沈姐姐藏着掖着不敞亮。 “此言差矣!”钱串子觉得女儿还是差点。火候。 他这满不在乎的表情,惹得钱多多暴怒,“哼,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沈姐姐自己费心费力的去查这一切。” 钱串子摇摇头,“你还小,小姐若是觉得杨家人的所作所为无所谓,那么我们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杨家人,就是小姐在扬州立足的垫脚石。 这石头若是不踩稳了,将来的事儿,可多着呢!” “哼,你总有这么多道理,既然这样,你干嘛不把证据给沈姐姐让她发卖了他们,还让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是关心则乱啊!” 钱串子敲了下女儿的脑袋,“你也不看你沈姐姐长什么模样。 她在扬州城里住着,时间一长,别人早就摸清楚她的底细了。 一个有钱没男人的女子,就像是入了狼群里的羔羊,谁看了都想咬一口。” “往后在扬州能不能站得住脚,还得看你沈姐姐的手段。 再说,你看她如今的状态,像是杨管家那种货色对付得了的吗?” 钱串子靠在软枕上,慢悠悠的说完,胖乎乎的脸色闪过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你与其觉得爹太不近人情,还不去出去查一查,跟在你沈姐姐后面下船的那位男子,是何方圣神? “爹,你说的是船头那位穿紫袍的男子?” 钱串子眯着眼睛,“正是!” “看来你也注意到了!” “爹还知道,就是他抢了咱们与你沈姐姐做邻居的机会。” “什么?” “一个臭男人,他居然敢跟我抢!” 钱串子闭着眼睛,将帕子捂在脸上,“去吧,好好查一查,让爹也瞧瞧你的本事。” “哼,查就查,当我怕了不成!” 钱多多一甩袖子,就出了房门! 那男人居然那么早就盯上沈姐姐了,果然其心不良! 第195章 罚人 “小姐醒了吗?” “这个点儿,小姐怕是饿了吧?” 杨婆子一脸谄媚的站在楼梯口,仰头看着二楼的兰叶说。 “小姐还没起,你先出去吧!” 兰叶瞥了一眼杨婆子,要不是小姐说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她真是撕了杨婆子的心都有了。 一个替人看宅子的奴婢,不用伺候主子,一年四季有吃有喝有月钱拿,居然还贪心不足。 妄图谋害小姐夺了小姐的家产,真是长的丑还想的美。 简直是痴人说梦! 杨婆子仿佛听不懂兰叶的话一般,横着脖子朝着沈意欢住的方向喊: “我让厨房里给小姐准备了红豆薏米粥与糖糕,就等着小姐起了去吃呢!” “这个点儿不起来吃,一会儿可就凉了,不好吃了!” 兰叶垂眸看着脚下的杨婆子,冷笑一声,“我?” “凉了?不好吃了?” 她忍不住被气笑了,“凉了那就重新做。 小姐用膳,什么时候还要随下人心意了?” “嗨,我这不也是为了小姐好嘛,再说了,这也不早了啊!” 听着杨婆子作死的话,兰叶厉声呵斥,“在小姐面前,你要自称奴婢。” 也许是兰叶讥讽的眼神,刺痛了杨婆子那颗敏感的心脏。 虽然满心不愿意,但是为了以后的好日子,她还是腆着脸笑, “这是是是,奴婢,这奴婢记住了!” “兰叶姑娘,奴婢就是看小姐来太激动了,一时忘了规矩。奴婢保证,以后再不敢胡乱说话了。” “记住就好,就怕你记不住!” 兰叶看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以前小姐不经常来,你们散漫一些也能理解。 可如今小姐带着少爷过来常住,你们再口无遮拦,目无规矩,可就说不过去了。” “兰叶姑娘教训的是,老奴记住了!” 杨婆子越是低眉顺眼,就越代表,他们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教训,奴婢怎么敢教训杨妈妈?” 兰叶一步步走下楼梯,“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的。 一切都得随着主子的心意来,我也是好心与你提醒,怎么能说是教训呢? 我们同为奴婢,互相努力把差事办好就行了,我哪有什么资格教训你呀,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姑娘是小姐的身边人,自然姑娘说什么老奴就听什么!” 兰叶看着滑不溜秋的杨婆子,眯着眼睛笑了笑。 本以为,她该就此收敛一些离开的,怎料,杨婆子在这宅子里住的太久,使唤丫鬟太久。 早就失了本性,忘了主子的事情,不是一个奴婢可以置喙的。 她甚至抬头望着二楼的回廊口,声音越发大了一些,“小姐寻常都睡到这会儿才起的吗?” “小姐的夫家对小姐可真好,扬州城里的大户人家,媳妇儿都要早请安晚磕头的,可不敢睡这么迟。” “啪——” 兰叶想也不想,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你怎么打人啊——” 杨婆子捂着脸,一双充斥着恨意的眼神中,还微微夹着一些懵。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说了句话而已,怎么就被打了。 “呵,为什么打你?” 兰叶逼近杨婆子,“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呀?” 知道杨家人蠢,可是这么蠢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她斜着眼睛瞧她,对上杨婆子愤恨的目光,笑着开口,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那我就好心告诉你,免得你下次再犯。” 兰叶指着二楼,“我家小姐,是这宅子的主子,身为奴婢,谁也不能冒犯自己的主子!” “我家小姐,她想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起,想什么时候用膳,或者,她想一整天都不吃饭,那也是随小姐高兴。 没有人,可以替我家小姐做决定,规定她早上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用早膳。” “更没有人配让她早请安,晚磕头。” 兰叶说完,画风陡然一转,“当然,我家小姐还能随心情好坏,决定要不要打死偷奸耍滑,欺上瞒下的奴婢。” “你” 杨婆子被她衔着冰的眸子吓到了,捂着脸正不知所措时。 二楼的门被人推开了。 “谁在下面,闹哄哄吵到小姐休息了!” 白桃一边斥责,一边的扶着沈意欢下楼梯。 “小姐,奴婢知错!” 兰叶看了眼沈意欢,连忙跪在地上认错,一副老实模样。 再加之沈意欢全程面色平淡,未发一言,都是由身边的丫鬟开口,这就勾的杨婆子又动了心思。 眼睛一转,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老奴冤枉啊!” “老奴刚刚只是担心小姐饿着了,想要让这位姑娘帮忙问问,小姐要不要吃早饭,就被这位姑娘打了脸。” 杨婆子将被打的半边脸露了出来,故意对着沈意欢这一面。 “小姐,老奴一把年纪了,被一个丫头片子打脸,老奴实在是没脸活了呀!” 沈意欢从楼梯上下来,毫无表情的从他们眼前经过。 厚底鞋踩在杨婆子的手背上,疼的她呲牙咧嘴,却不敢抽离。 直到沈意欢抬脚,走到厅里坐下,才敢偷摸揉一揉昂踩疼的手背。 “小姐,喝茶!”白桃伺候她坐定,又倒了茶给她。 沈意欢全程没有理会地上的两人,一直到她喝完茶,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兰叶,给你一次机会,不要添油加醋,如实说!” “是,小姐!” 兰叶抬头,将自己与杨婆子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转述了一遍,最后又添了一句, “是奴婢的错,奴婢错在没有及时将杨妈妈扯远,以至于在楼下争执,打扰了小姐休息!” “啪——” 沈意欢将茶碗重重磕在桌子上,厉声问到:“杨妈妈,兰叶可有一句虚言?” 这声音吓得杨婆子一个激灵,口齿不清的说道: “这,我也是好心,我” “杨妈妈,你该自称奴婢,在小姐面前,你呀我呀的,没有规矩。” 兰叶不动声色的提醒。 “呵,真是可笑,本小姐早上何时起,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奴婢置喙了!”沈意欢变了脸色,不悦的说。 她从座位上起身,一步步走到杨婆子面前,眸子锐利的盯着她, “还是说,本小姐多年不来,你将这里当成自己的所有,才会毫无规矩的前来吵闹。 如今又是你呀我呀的,竟然连身为奴婢刻在骨子的自称都被不会了?” 杨婆子被她一番话说的直打鼓,可还是不想认错。 “小姐,不是这样的,老奴老奴百口莫辩啊!” 杨婆子一副沈意欢冤枉了她的模样。 “是百口莫辩还是事实如此,你自己清楚! 今日看在你是初犯,赏你十个巴掌也就罢了,若下次再犯,就该打板子了。” 沈意欢话落,白桃就抡圆了胳膊,“啪”一巴掌甩在杨婆子的脸上。 “小姐,饶命!” 杨管家不知道何时跑了进来,拦在沈意欢面前, “可是可是这蠢老婆子她惹怒了小姐,还望小姐看在老奴这么多年勤勤恳恳料理宅子的份儿上,饶她一命。” 杨管家一副沈意欢要杀人的惶恐模样。 惹的沈意欢直笑,“饶她一命?” “杨管家这话说的,好像跟我家小姐要打死她一样。” 白桃适时开口,将他的小心思点破。 “是啊,不过是几个巴掌让她长长记性罢了,杨管家怎得这般模样? 难不成,我是那吃人的恶鬼不成,几巴掌竟让你怕成了这样?” “回回小姐,老奴老奴也是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没有管束好婆娘,让她触怒了小姐,老奴给您赔罪。” 杨管家狡辩不得,便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看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实际上,却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杨婆子今儿的所作所为,都是他在背后出主意。 第196章 立威 “杨管家知道自己错了就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沈意欢说着,坐回椅子里,又抬手示意兰叶起身。 “兰叶,你起来吧!” “谢小姐!” 兰叶起身,走到沈意欢身边站定,心说杨管家若想当小姐是软柿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背叛她家小姐的人,可从来没有好下场。 沈意欢姿态慵懒的靠在圈椅中,手肘撑在一侧扶手上,葱段似的手指扶额,眸子扫过地上的老两口,漫不经心的开口, “将府上的下人都唤来弄花小筑,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的规矩了,我这个主子,脾气可不怎么好。 今儿不一次性讲清楚,免得以后受了罚,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反倒是怪到了我这个主子身上,说我小题大做呢。” “是,小姐!” 阿大拱手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杨管家看着跪在自己旁边的婆娘,心说府上下人都来了,看着她受罚,往后他们一家在府上,岂不是毫无威信可言? “小姐,这” “嗯~杨管家……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意欢瞥了一眼杨管家,明明只是眸子微微一扫。 可就是让杨管家剩下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噎着,再不敢说出口。 “回小姐,老奴无话可说!” 面对沈意欢扑面而来的威严,杨管家到底还是没敢再多说什么? 他低着头,紧紧攥着拳头,目光看着地面上青砖上的吉祥如意纹,心却一阵阵的跳,浓浓的不安席卷全身。 沈意欢看阿大身后的下人们,大多都面色不愉,衣冠不整。 甚至有人还捂着嘴打瞌睡,头发乱糟糟的下人一脸迷茫的左顾右盼,似乎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似的。 看他们这般,沈意欢眼里涌出一抹浅笑,朝着白桃点了点下巴, “开始吧,先罚了杨婆子不守规矩之罪。 本小姐再与杨管家说一说,杨管家他自己,今日到底犯了什么错。” 沈意欢话音刚落。 眼尖的宝琴就拿着竹板递到她手里,白桃接过竹板,赏了她一个聪慧的眼神后。 走到杨婆子的一侧,手上使足了力气,就往杨婆子嘴上招呼。 “啪——” 竹板打在嘴上的声音,又脆又香。 一板子下去,杨婆子的嘴就肉眼可见的撅了起来。 “啪——啪——啪——”几声下去,效果惊人。 府上没睡醒的奴婢小厮被这声音吓的一跳,瞬间清醒了大半。 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杨婆子被打的满嘴是血。 从心里对沈意欢这个主子,多了几分忌惮与惧意。 杨管家牙关紧咬,哪怕是一张老脸臊的通红,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头。 沈意欢全程眯着眼睛,目光盯着杨管家夫俩,看着杨婆子满嘴鲜血,面上似乎还带着愉悦一般。 似笑非笑的眸子,让人不敢直视! 白桃一边打一边数着,不多不少正好十下。 十板子完毕,她收了竹板走到沈意欢面前。 “小姐,惩罚完了,奴婢相信,杨妈妈以后定会牢牢记住身为奴婢的本分。 主子家做事,哪里是一个奴婢可以随意置喙的,要奴婢说,杨妈妈这罚是她该得的。 否则,传出去了,别人不得要说一声是咱们家主子教导无方,一个下人都敢骑到主子头上了。” “杨妈妈,你说,奴婢说的对吗?” 看着满脸藏不住恨意的杨婆子,白桃又将话题丢了出去。 杨婆子疼的浑身是汗,嘴上的血不停的往下流,明明恨的要死,可是却不得不低头认错。 “老奴知错,老奴错了!老奴认罚!” 杨婆子疼的牙齿打颤的声音,以及她被恨意扭曲了的面容,沈意欢可不是没有看见。 可那又怎么样? 一个刁奴的喜怒哀乐,什么时候也配影响主子的心情了? “嗯,知道错了就好,若是下次犯了,按规矩罚就是了。” 沈意欢无视她颤抖个不停的身子,面不改色的说。 “奴婢一定谨记,不敢再犯!” “奴婢再不敢了!” 杨婆子此时就是不满,也不敢再有情绪,府中下人身后,可围着一圈儿从京城里来的护卫呢。 就他们这老骨头,落到他们手里都不够人家玩儿的。 杨婆子这边完了,沈意欢目光落在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杨管家身上,又开口, “弄花小筑,是本小姐的住处,外人非传不得入。” 她说着,声色陡然严厉,“尤其是,外男不得入!” 沈意欢特意强调了“外男”两个字。 “可杨管家你,呵~”沈意欢撑着头冷笑。 “进入弄花小筑,杨管家熟悉的就如同回自己一家住的倒坐一般自由。 杨管家,若今日,杨婆子是在我的卧房受罚,你也会不顾本小姐的名节,冲进来与本小姐质问吗?” 沈意欢这话一出来,杨管家眼里一闪而逝的惊恐与厉色。 “小姐,误会啊小姐,小人只是一时着急,生怕小姐受了小人挑唆,误会了” “啧啧,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沈意欢冷笑着打断了杨管家的辩驳。 慢悠悠的起身,一步步朝着他走来,一边走一边说,“一时情急?受人挑唆?” “杨管家这是觉得,本小姐心智不成熟,不辨是非?耳根子软?” “还是说,杨管家你,目无尊卑,在教我我做事?” “老奴不敢!”杨管家都急出破音了。 杨管家连忙磕头,“小姐,就是给老奴十个脑袋,老奴也不敢教小姐做事啊!” “这一切都是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啊小姐,老奴这么多年守着宅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哦?” “这样说来,杨管家你闯进我的弄花小筑,也该因为你劳苦功高,不能罚你?是吗?” 沈意欢的眸色瞬间变得锐利。 “知道的,知道是本小姐心善,不苛待府上下人,纵着你这个管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杨管家你目无规矩,眼里毫无尊卑之分,一大清早的,一个敢逼着本小姐早起,一个不顾身份,都敢闯进本小姐的闺房,讨公道呢!” 沈意欢说完,杨管家整个人已经慌了。 他想要求饶,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他这些年做的事情,本就没怎么避人耳目。 唯一依赖的不过就是沈意欢从不来扬州这一点罢了。 沈意欢无视他的小心思,目光落在杨家其他人身上, “连府上的管家都是这般模样,这其他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我这个主子都下楼了,下人们却衣冠不整,怎么,养着你们,是让你们骑在本姑娘脖子上逞威风的?” “奴婢/奴才不敢!” 府上的下人这会儿像是被规训过了一样,整整齐齐的跪下认错。 杨管家一副绝望的神色,磕头认错,“小姐,是老奴错了!” “老奴认罚!” 沈意欢回到座位上,瞥了一眼众人,视线落在杨管家的后脑勺上, “杨管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免得你说我这个主子冤枉了你。” “说到底,这些年,我也没亏着你们一家。 于下人而言,我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主子,这样吧,卯时起的往后退一步。” 下人们互相对视一眼,只有三个人退到后面。 一个是新来的大厨,两个是京城来的厨娘。 沈意欢看着瞥了眼他们,又道:“辰时起的人,上前一步。” 稀稀拉拉的只有五人跪行上前一步。 中间赫然立着十数人左右。 除了杨旺夫妇与杨艳芸,就是之前伺候他们一家子的下人。 沈意欢看着他们,冷笑一声,对着白桃扬了扬下巴示意,“给他们讲讲规矩!” “是,小姐!” 白桃躬身行礼后,上前一步,冷着脸说道: “按规矩,厨房里的人该卯时初就起,烧火丫头更早,需在厨娘等人用灶前就将火烧起来。 热水房里的丫头,轮流值夜不得离人。 做洒扫的下人,辰时前就该将负责的院落打扫干净,以免污了主子的眼。 其他做杂事的人,也要在辰时前,就将手里的活儿做完了。 按照主子的规矩,你们如此懒散,糊弄主子,该打上三十个板子发卖了才好。” 白桃说完,退回到了沈意欢身边。 第197章 杀鸡 白桃这厢刚唱完黑脸,沈意欢自然也要扮一扮那红脸,给她们一点甜头尝尝。 “卯时起的可以退回去了,你们做的不错,白桃,去给他们赏银三两!” “是小姐!” 白桃上前,给三人分别赏了三两银钱。 “奴婢谢小姐赏!” 众人立马用一副又后悔又羡慕的眼神望着他们三人,要是知道早起能得到三两银子,他们恨不得晚上不睡。 可世上难有后悔药! 现在后悔,也迟了! 厨房里的三人欢欢喜喜的领了赏钱,谢恩后立在一边。 沈意欢又指着前面一排下人,“衣冠整洁的,赏五钱银子。 其他人,若是以后差事办的好了,自然还有得赏的机会。” 几人本以为一句要挨罚了,却不想,居然还能得赏,连忙跪在地上谢恩。 其实,也不是他们不起来,实在是昨儿个晚上,被杨艳芸派人警告了。 让他们不用起这么早。 小姐没来之前,他们可是不到卯时就起了。 被杨管家他们派了许多的活儿干,昨晚一听让他们不用早起干活,他们自然求之不得。 白桃上前,将赏银一一给了他们,嘴上还不忘敲打, “也就是我家小姐心善,你们才有这赏钱拿,若是按规矩,你们如此散漫,少不了要挨一顿板子的。” “谢小姐赏,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当差!” 得了赏钱的人满心欢喜,又是一顿感谢! 沈意欢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声音,“在我手底下做事,只要勤快本分,不耍滑头,不阴奉阳违,赏钱少不了你们。 可若是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起幺蛾子,那么你就试试,看看我是不是软柿子一个,任由你一个奴婢拿捏。” “奴婢/奴才不敢!” 一群人又连连跪下! 沈意欢一通恩威并施后,又将话题引到了杨管家身上, “今日之错,暂且不与你们计较,毕竟,上行下效,没有人起好带头作用。 可从明天开始,谁还是这般,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奴婢/奴才谨记小姐教诲!” 沈意欢看了他们一眼,目光盯着杨管家。 “杨管家身为这个宅子的管家,没有以身作则,甚至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闯入了弄花小筑不自知不说,还没有管好府上的下人,以至于他们成了一盘散沙。” “今日,本小姐就罚你十个板子,以儆效尤,杨管家,你服是不服?” 所谓御下之道,关键在于要做到恩威并施。 而对于犯错或违背规定者,则必须毫不留情地予以惩戒。 但这一切,都需要注意把握好一个度。 过度宽容可能导致下属骄纵放肆,过于严苛则易引发反感甚至抵触情绪。 她刚刚赏了府中下人,如今又是按规矩办事,自然没人觉得她罚了杨管家是错误,反而会觉得她赏罚分明。 话说到这份儿上,杨管家自然也没有再辩驳的余地,额头磕在地上,“小姐罚的对,老奴无话可说!” 杨管家话落,沈意欢朝着阿大他们是使了个眼色。 阿大立马出列,将杨管家拖了出去。 白桃扶着沈意欢走到廊庑处,看着板凳上爬着的杨管家,她声音轻柔的为他着想, “阿大,一会儿下手轻一点,杨管家年纪大了,可别把你们在相府罚人的那股子牛劲儿,用在他老人家身上。” 沈意欢这话一出来,听在一众下人耳朵里,更多了一些敬畏。 毕竟,她这番话,可没有一句是废话,反而暗涵了多重意思。 一则,是用身份来威慑,二则,是用阿大等人的武力值,以及在相府等敏感的字眼,警告府上的一众下人要安分守己。 三嘛,自然就是无声的告诉他们,她沈意欢,在京城就喜欢罚人,所以,以后在她面前做事,都紧着些皮子。 阿大跟了沈意欢多年,替她也办了不少事,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 他神色不变的拱手,“是,小姐!” “听我命令,杨管家年事已高,待会儿行刑的时候,只用七成力即可,切莫将他打坏了。” “是!” 几名护卫抱拳应了一声。 杨管家听到七分力的时候,心里还存了侥幸。 可随着第一声板子落在身上,他再也控制不住,与板子落下的“啪——”不分前后的“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沈意欢似乎被吓到了一样。 “不是告诉你们,要对杨管家特别关照一些吗? 杨管家怎么能跟府上那些贱皮子比,你们怎么不悠着点儿?真伤了他可怎么办?” “哎吆,你们你们怎么不收着点儿力呢?” 沈意欢蹙眉,似乎在责怪护卫们下手重了。 “小姐,属下只用了五成力,府里那些个偷奸耍滑的奴才,属下一板子下去,他骨头都断了,衣裳当即就染了血,杨管家这……” 护卫言下之意,就是他还没怎么用力呢,杨管家分明在装。 毕竟,他的屁股上,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呢就叫的这么惨,活像是断了他一条腿似的。 沈意欢揉揉眉心,看着一脸委屈的护卫,目光落在跪着的杨旺身上思忖着。 就在一众杨家人以为,她要就此免了杨管家夫妇责罚时,却见她眼睛突然一亮, “俗话说,父债子偿,既然杨管家年事已高,连十个板子都挨不住。 那不如,让杨旺代父受过好了。如此一来,既可以免了杨管家的板刑,又能证明杨旺的孝顺,岂不是两全其美?!” 沈意欢越说越觉得这样不错,她拍了下手,“兰叶,你觉得如何?” 兰叶挑眉,浅笑回她,“奴婢觉得小姐的提议甚好!”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这样一来,杨旺虽然受了罚,可他也得了孝顺的好名声啊!” 白桃跟着说。 “属下觉得此法甚好!”阿大与护卫一同附和。 沈意欢一行人都觉得如此甚好,唯有杨家人听了想哭。 杨婆子已经被罚了,嘴上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好不了。 杨管家挨的这一板子,端看他头上止不住的冷汗就可以窥的见,他要想好全,好歹也得躺个好几天。 这会儿若是再让杨旺替父挨了打,杨家三个顶梁柱,岂不是一下就倒了三? 要杨旺代替杨管家受罚,别说杨旺自己不愿意,就是金翠翠,那也是一百个不乐意的。 夫妻二人一个赛一个的排斥,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没有听到沈意欢的话一样。 杨管家哪怕不奢望让儿子替他,可此时看到儿子低头装死的模样,眼里还是闪过痛色。 沈意欢看着杨旺的窝囊劲儿,再看杨管家眼里的不郁,好心的提醒,“杨旺,对于本小姐的提议,你意下如何呀?” 本想蒙混过关,可沈意欢偏偏点了他名。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杨旺进退两难。 他又不想替父受罚,又不想落得个不孝的名声。 “小姐,这”杨旺自己说不出口,用胳膊肘子肘了金翠翠,示意她开口拒绝。 “怎么?这个问题,你很难回答吗? 杨旺,杨管家可是你亲爹啊!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可都是为了你这个儿子啊。” 沈意欢歪头看着杨旺,只见他脸色涨的通红,嘴巴动了又动,可就是不说答应,也不拒绝。 最后还是金翠翠受不了他的眼神威胁,替他开口, “回小姐,谁犯的错,就让谁接受惩罚,毕竟,这样才能起到警示作用,对吧!” 金翠翠讨好似的看着沈意欢说。 她的话音刚落,杨旺就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目光哀求的看着他爹,似乎在说,让他爹不要为难他。 杨管家被儿子儿媳妇儿的态度伤的不轻,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咬咬牙对着沈意欢祈求, “他们说的不错,是老奴犯了错,老奴理应受罚。 小姐,该谁受罚就是谁,还请您下令,让他们继续行刑吧,老奴受的住!” 第198章 投毒 沈意欢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的开口,“杨管家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实在是让人我动容。” 她看着杨婆子母女看向金翠翠时一脸仇视的目光,垂下眸子冷笑,果然,这一家子人都虚伪到了极点。 杨旺巴不得金翠翠替他拒绝。 杨艳芸眼睁睁看着亲爹受罚也不敢开口,生怕她被自己点出来。 可金翠翠拒绝了,他们却一脸嫌弃的瞪着她。 活像是金翠翠剥夺了他们代父受过的机会一样。 这家人一个个的,还真是没意思极了。 她摇摇头,盯着杨管家说道: “杨管家爱子之心让人佩服,只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既然金氏不愿意让自己的夫君替父受过罚。 杨管家又心疼儿子,也舍不得爱子受刑,那我只能遵从你们的心意,让杨管家继续受罚了。” 沈意欢将“金氏不愿意”几个字,刻意说的重了点儿。 果然,金翠翠身上又被迫接收了杨家人给的无数眼刀子。 目光扫过杨管家头上接连不断的汗水,沈意欢好心的提议, “既然他们下手没个轻重,为了不让杨管家被打死,阿大,我看就由你来行刑吧!” “是,小姐!” 沈意欢这话一出,阿大拱手应了一声后,从护卫手里接过板子,对着杨管家的屁股打了下去。 “啪!” 声音没有第一板子那么翠响,但疼不疼的就只有杨管家这个当事人清楚了! “啪——” 杨管家趴在长凳上,五官疼的扭曲变形,情急之下,一口咬住板凳的一角。 殊不知,就是这样的愚蠢的举动,让他一口本就不怎么齐整的牙齿,混着血液松动的落到了嘴里。 “啪啪——” 板子还在继续,府上的下人已经完全被沈意欢的手段震慑,一个个低眉顺眼的,大气也不敢出。 生怕下一个挨板子就是他们自己。 沈意欢默默数着阿大手里的动作,直到第八声“啪”下去时,她才出声,“好了!” “杨管家也是府上的老人家,虽然这次明知故犯,没有做好表率。 但我怜惜他一把年纪了,剩下的刑罚,依我看,就免了吧!” 杨管家满口血水,屁股上血迹斑斑,衣裳也染红了。 明明心里恨要死,可却不得不谢恩。 “老奴谢小姐宽宥!” “杨管家客气了!” 沈意欢脸上一片真心,“快杨旺,抬你爹回房间呀,你瞧瞧你爹对你多好,明明一把年纪了,却舍不得你替他受罚。” 已经被儿女扶起来的杨管家,不得不再次忍着痛晕过去的痛苦,跪下谢恩! “谢小姐,小姐大恩大德,老奴没齿难忘!” “哎,这算什么,快起来吧!” 沈意欢抬抬手,“只要你们不犯错,三五不时的赏钱,本小姐定然不会少了你们。 等你们一个个都领到了赏钱,再说没齿难忘也不迟。” “小姐说的是!” 杨家人扶着颤颤巍巍的杨管家离开了,其他人还站在原地。 沈意欢没有发话,动都不敢动一下,目光紧紧盯着脚尖,脖子困的很了也都强忍着。 这才是真正的主子,可以一瞬间让你活的像个人,也可以瞬间就要了你的命。 她给的赏银,可是从前他们不敢想的数量。 可今日,她嬉笑嫣然的将杨管家一家子重伤,还让别人找不到错处,也着实高明。 现在想想,以前杨艳芸摆小姐的谱,动不动就掐他们出气,那都是小意思。 真正的高门贵女,从来不会让别人抓到他们的把柄的。 哪怕是惩罚别人,也都是让人无话可说的。 这一瞬间,府里的下人再不敢生出其他的小心思。 沈意欢挑眉看了白桃一眼,白桃连忙上前,“一个时辰后,你们去正厅外集合,来我跟前登记,府里的活我会重新分配。” “每个人只需要干好份内之事,每个月都可以顺利领到月钱。 若是偷奸耍滑,嚼口舌,逞凶斗恶,背刺主子的,第一次被我逮到,杖三十。 若再犯,屡教不改者,杖三十,发卖出去。” “奴婢/奴才不敢!” 府中下人齐齐跪下表明态度。 沈意欢摆摆手,“我相信大家都是聪明人,从今天起,月钱在之前的基础上一律涨三成。 只要大家好好干活,我还是很好说话的。” “谢小姐大恩!”听到月钱要长了,所有人又满心感激的跪下道谢。 “好,都散了吧!” 话一说完,沈意欢就扶着白桃的手起身,眼里噙着笑,往正堂的方向去了。 该罚的已经罚了,赏也赏了,接下来,就看这些人的脑子够不够她今儿撒出去的赏钱了! “是,小姐!” 下人跪在地上行礼,直到沈意欢走远了,才一两个的抬起头来。 看着她的背影,一个个的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后背都惊出一阵阵的冷汗。 刚刚起来的太迟的,本以为要被打板子发卖,却不想,主子居然漏了他们。 突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得了赏钱的心怀感激的去做事了,没有得赏的人,心里也没有一丝怨言,反而还觉得小姐怪好的。 正堂里,沈意欢端坐在圈椅中,面前的圆桌上,已经摆好了早膳。 厨娘躬身立在她的身边,正低着头一五一十的汇报着杨金氏一大早就来厨房,试图趁着混乱下药的事情。 “奴婢二人一直盯着她呢,她故意没话找话,与奴婢们说些闲话时,将几株绿草掺杂在奴婢洗好的青菜里。 不过奴婢趁着她出去,将青菜换成了提前准备好的另外一份炒了。” 厨娘是沈意欢从京城带来的其中一个,她本就在景阳胡同过着清闲的日子。 还从未见过小姐这般发怒处置下人呢,一时间对杨家人更是恨的牙痒痒。 京城里磋磨人的主子多了去了。 居然将她那么宽容的人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可见杨家是多么的罪不可赦。 沈意欢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眼前看了又看,心说就怕他们不出手呢,只要出手就好。 爪子伸出来,她才能抓到把柄,才能让他们一个个付出代价。 住着她的宅子不说感激也就罢了,还敢算计到她头上。 府里没个主子逗他们玩儿,真是将脑子都给吃回去了。 若一个家奴那么容易侵占主子的财产,这世上可就没有那么多奴才了! 她用完早膳,白桃又端来茶水伺候她漱口,用干净的帕子沾了唇角的水渍,沈意欢这才开口, “你做的不错,厨房里的一应事项全部交给你们三个。 尤其是,韫儿的吃食,你们多盯着一些。” “奴婢遵命!”厨娘闻言,连忙喜不自胜的行礼。 小姐这话的意思,以后厨房里就是他们管了。 厨娘得了准话,喜不自胜的下去了。 第199章 清白 沈意欢这才起身,面色含笑,“走吧,今儿带你们逛逛扬州城!” “是,小姐!” 兰叶与白桃一听,哪里会拒绝,自然是赶紧应了。 “可是小姐,奴婢还得去重新分配活计呢?” 白桃有些犹豫。 “他们若是连这点儿应变能力都没有,那也不必留着了!” 沈意欢勾唇一笑,“走吧!” 白桃一想,小姐说的对啊,本身今儿就是给她们来个下马威。 没道理她非要准时准点的去。 难不成她去迟一会儿,她们就眼里没活了? 若是这般,还真是如小姐所言,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了呢。 想通了这个,白桃连忙说道:“小姐说的是!” 主仆三人回了弄花小筑,沈意欢换了一身苏梅色的衣裙。 穿过月洞门时,宝琴刚伺候韫儿洗漱完毕。 沈意欢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样,吃饱了吗?” 韫儿今日的早膳,是阿大从外面买回来的,沈意欢直接没让他下楼。 “娘,扬州的早膳,跟京城大不一样。” 韫儿舔了舔嘴唇,似乎对于早膳有些意犹未尽。 也乖巧的没有去问,沈意欢在楼下处置下人的事情。 “是啊,扬州不止吃食跟京城不一样,很多地方都跟京城很不一样呢!” 沈意欢说完,带着韫儿一行人就下了楼梯,宝琴守在二楼的回廊里,手里拿着针线在做。 阿大安排了两名护卫守在弄花小筑的一楼院门口,防止有人趁着她们不在使坏。 与沈意欢一桥之隔的钱多多,趴在床上鼾声如雷。 眼睛困的怎么都睁不开。 昨晚出去一晚上,一点收获都没有,还差点失了清白,回到家里后,她翻来覆去气的睡不着。 不要脸的臭男人,本以为查不到消息就已经够丢人的了,谁知道那臭不要脸的,光着身子居然也敢追出来。 真是见了鬼了! 他娘的长这么大,头一回被光屁股男人追着跑。 要不是天黑,她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她都有一种自戳双目的冲动了。 钱多多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一会儿后悔自己没打爆他的狗头。 一会儿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眼睛那么尖,下意识的看男人裤裆。 总之,各种内耗让她辗转难眠。 最后想起第二天要陪沈姐姐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钱多多这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想眼前那光溜溜的大腿。 南河边儿上,宸月住的宅子里。 男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赖在他的房间不肯走。 “你到底走不走?” 男人头疼的看着这个侄儿,也不知道北临是不是嫌他烦得很了,才会将他使到他这里来。 “九叔,我差点被那登徒子强迫了!” 唇红齿白的男人一脸不情愿,“我才不去,万一睡到半夜,那登徒子又来觊觎我的美貌。 那我过去睡,岂不是羊入虎口?引狼入室这种事儿我可不干。” 刚刚要不是那登徒子跑的太快,他一定把人抓住了大卸八块。 “你还赶我,要不是你断袖的名声传的这么响,我怎么会差点被人强了?” 他今晚遭遇的这一切,都是九叔的错。 男子抱着双腿蹲在地上,时不时还擦一下眼泪,活像是被人欺负狠了的小媳妇儿。 “你到底走不走?” 男人明显没了耐心,“怪不得他们打发你来这里,看来你真是招人恨的牙痒痒。” 大晚上的不睡觉,非要来折磨他。 “九叔,讲点儿理好吗?” “我都差点被人强迫了,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呢,就差点被一个男人压了,我简直没法活了啊!” 看着他坐在地上撒泼,阿大额上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面对一个祖宗已经脑子不够用了。 哪曾想又来了一个疯子加爱哭鬼。 “再不滚,明天就押着你去南边儿,让你父王亲自接收你。” 一句话,就像是抓住了他的命门一样,男子立马起身,“我走!” “我连夜就走,这破扬州我是待不下去了!” “九叔,你别赶我走,我还是回北临吧,南边儿毒虫那么多,想想就恶心。” 比起被赶到父王那边,还是在九叔身边自在。 男利落的拢起衣袖,“阿大,陪我去收拾东西,我这会儿就走。 反正,东西我给你送来了,我留在这儿也没什么事。” 阿大看了他主子一眼,只见男人点头,他才做请的手势,“世子,请!” “哼~” 萧墨璃气冲冲的一甩袖子,离开了宸月的房间。 本以为扬州好玩儿,结果,扬州的男人这么狂热。 肯定是有人看到了他的脸,这才起了色心,想趁着夜色强迫他。 太可怕了,知道扬州民风开放,可他没想到这么彪悍呐! 萧世子来的时候轻车简装,走的时候也只带了几身衣裳就一阵风似的的走了。 完全不知道,钱多多找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宸月公子。 他今晚只是被误伤了而已。 一刻钟后,左膀送走了萧墨璃回来,见主子房里的灯还亮着,便又进来。 “走了?” 萧暮宸被大侄儿哭的没了睡意,手里正拿着北临的军务在看。 听到左膀进来的声音,头也没抬,“查到是何人了吗?” “回主子,暂时还没有怀疑的人选,也许是世子被盯上了。 也许是百花庄的人盯上了主子,说不定。 毕竟,他们可是将百花庄重伤的差不多了。” 男人阖上手里的军务,摇摇头,“不像是百花庄的人。” 他总觉得,阿璃口中的登徒子有些熟悉。 尤其是,被阿璃追出去时,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像是普通杀手。 反而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按照他的功夫,甩开阿璃轻而易举,又何来的落荒而逃呢?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来试探? “罢了,你下去吧!” 他抬抬手,又坐回了椅子上,继续处理公务。 “是,主子!” 左膀刚要出门,就听的男人又道:“叮嘱那边的人,注意隐藏,切莫让她发现了。 还有,夜里都警惕一些,千万护好他们母子。” “是,属下这就去叮嘱他们!” “嗯!”男人应了一声后,这才又将精力全部投入到了处理公务中。 既然阿璃回去了,那他就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些日子了。 男人躺下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而骑马离开的萧世子,好像身后跟着恶鬼一样,马不停蹄的正赶往北临。 “驾~” “驾~驾~” 夜正浓,月亮寂寥的挂在夜空,除了萧世子哒哒哒的马蹄声,就是偶尔被惊的山鸟,在灌木丛里扑腾。 “大半夜的不睡觉,扑腾来扑腾去的干嘛呢?” 萧世子对于清白不保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 别说灌木丛里互相依偎的山鸟了,这会儿就是过去一条狗,他都能过去踹两脚。 第200章 酿酒 次日一早,又是一个大晴天! 金翠翠低着头混在下人堆里干活,一张脸肿的不成样子。 白桃见状,心里冷笑一声,故意上前看她,一副惊讶极了的模样, “吆,虎子娘,你这是怎么了?” 金氏本以为院子里没人了,哪知道白桃来了。 连忙低头遮掩,“白桃姑娘,我没事,昨晚去茅房时不小心磕了。” “哦,原来是磕的呀!” 白桃点点头,“若非你说了,我还以为是被人打了呢,不是就好。 毕竟,你们一大家子,也就你吃苦耐劳,是个能干的。” 白桃一脸同情的看着她,“下次半夜去茅房,记得提上灯!” “白桃姑娘说的是,下次我一定记得提灯。” 金氏心里一片苦涩,面上还要应付白桃。 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当真是好看极了。 白桃看着她光秃秃的耳朵,不由得讽刺一笑,淡淡出声道: “记得就好,不然,你们这一大家子躺着不干活,可耽误不少事呢!” 这话说完,金氏本以为是她们家不做事,为难到沈意欢,窃喜还没来得及,就听的白桃又说: “毕竟,小姐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若是白养着一堆奴婢,倒不如发卖了换几个听话伶俐的,你说是吧?” 瞬间,一股浓浓的凉意从后背升起,金氏赶紧躬身说道: “是,白桃姑娘说的是!” “还是虎子娘你明事理,比那些贪心不足的狗东西好多了。”白桃说完,抬脚入了弄花小筑后,便上了二楼。 “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金氏昨晚挨打了。” 白桃一进门,就捂着嘴笑。 沈意欢放下手里的茶杯,挑眉看她,“你瞧见了?” “可不嘛!” 白桃说着,将沈意欢面前的茶杯斟满,“奴婢瞧着,金氏被打的可不轻,这杨艳芸也是个狠得,金氏那张脸肿的猪头一样。” 白桃将她看见的说了一通,沈意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后,才说:“不止杨艳芸,还有杨旺!” “也是,那杨旺也是个虚伪的东西。”白桃跟着说了一句。 沈意欢看着茶杯没有作声,杨旺可不止打了金氏这么简单,阿大说杨旺一生气,私下是个变态,昨晚可没少折腾金氏。 只不过这事,就不跟她说了,毕竟白桃还没成亲。 一桥之隔的钱家。 钱串子坐在石桌旁,脸色沉静的听着管家汇报, “老爷,那杨管家一家子被小姐处罚了,杨管家挨了板子,杨婆子被掌了嘴。 杨家小女儿提出给少爷的吃食中混入细叶水草。” 管家这话一出来,明显感觉钱串子周身的气质都变了。 哪哈还是端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可熟悉他的管家自然明白。 此时老爷越是平静,那内心的报复必然是越发浓烈的。 一时间,管家也不敢在开口多说什么。 钱串子手里端着汝窑产的茶杯,将已经冷了的茶水一饮而尽,一张胖脸挤满了笑,“细叶水草好啊!” “细叶水草这玩意儿,若非在扬州住久了,深谙后宅陷害之道的人,还不一定能知道,这玩意儿可是有大用的。” 钱串子话音刚出来,管家就顺着他的话说: “老爷说的是,细叶水草配花生甜汤最好喝!” “嗯,小孩子嘛,哪个不爱吃甜的,杨管家那小孙子看着虎头虎脑,一定没少吃甜的。” “老爷英明!” 管家低头回了一句,里不再开口。 主仆你来我往的几句,就将杨虎子的去处安排好了。 可两人丝毫没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妥之处。 毕竟,钱串子生意能做的那么大,若真是个菩萨心肠,早就被人拆了骨头吞进肚子了! 哪里能守得住偌大的家业。 石桌上头的桑树像一把撑开的绿色大伞,中间点缀着红红绿绿的小果子,被风一吹,树叶随着微风摆动。 伴随着阵阵桑果的酸甜味儿,从风中涌入鼻孔。 偶尔有一颗成熟的桑果落下来,钱串子弯腰,捡起桑果放在手心吹一吹,仰头扔进嘴里。 砸吧嘴道:“啧,真甜!” 管家默默守在一边,对他如此的行为似乎早就习惯。 其实,管家也看不太明白,老爷为何会这般。 明明,他什么都不缺的。 不过,老爷行事作风,他看不明白的多了去了,也不在这一桩。 “再过两天,这桑果就能熟一大片,意意和韫儿来了,准能吃个痛快。” 钱串子仰头看着树上密密麻麻的桑果,笑眯眯的说。 树上大部分桑果还是红色,只有个别的已经成了深紫色。 一小部分还是绿色的小果子,看一眼只觉得嘴冒酸水。 “老爷说的是,吃不完还可以酿酒,老奴还记得,您说沈姑娘酿酒的技术可是一绝。” 管家总听老爷说起沈姑娘的酒,可从未有机会品尝过一回。 “你个老货!” 钱串子笑着斥了他一句,“原来你还惦记着这个。” “这不是总听老爷说起姑娘酿酒一绝嘛,老奴自然也惦记着。”管家咧嘴一笑说。 “这次意意在扬州,酿的酒指定不少,扬州的果子这么多,得好好让她忙一阵子。” 听到钱串子这么说,管家也不说话,只跟着笑。 “对了,小多昨儿个夜里,像是捉贼一般的,闹了半夜,你可知,是因为什么事?” 管家愣了下,犹豫了下才说道:“回老爷,小姐昨晚回来时,嘴上骂骂咧咧,说什么臭男人没看头,她还不感兴趣呢之类的。” 管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凑到钱串子跟前,“老爷,小姐她,怕不是有了心上人了吧?” 钱串子闻言,皱着眉头看了眼女儿的房间,心说,她昨天不是出去查那位公子去了? 难不成,看他长的好,想讨回来做上门女婿? 这怎么可以,那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主,他只是想打听一下看看他对小姐有没有恶意,可不想把女儿搭进去。 不过,钱多多这死丫头她,什么时候这么肤浅,学会以貌取人了?? “阿嚏——” “阿嚏阿嚏阿嚏——” 床上的钱多多,被自己一阵喷嚏声惊醒。 闭着眼睛揉了揉鼻子,嘴上嘟囔着骂了一句“臭男人,找到机会一定弄死你”,就又倒头睡了过去。 外面的钱串子与管家则是面面相觑, “我没骂她!” “老奴没骂小姐!” 两人齐齐出声,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你下去吧!” 钱串子挥了挥手道。 “是,老爷!” 管家离开后,钱串子胖乎乎的慈祥的一张脸,瞬间没了笑意。 目光盯着面前的石桌,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不准小多在人前不显露本事,可按她的功夫,不至于会毫无所获呀。 毕竟,自己女儿的拳脚功夫,远比她做生意时展露出来的天赋要出色的多的多。 若昨夜连她都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只能说明一点,那位公子不是一般人。 身边高手云集,就连小多那样的高手,也近不了他身。 才会让她无功而返,败兴而归! 想到这个,钱串子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第201章 劫持 京城,奉国寺。 太子妃上完香,带着贴身宫女行至后山,突然天降大雨,将她与侍女绊住了脚步,不得不留在后山僧人避雨的茅草屋里等雨停。 前往张家湾的人迟迟不来回信,如今好不容易借着为太后祈福才来了奉国寺。 本想等来人的消息。 却不想这雨说下就下,越发的让人憋闷难耐。 “也不知道那些蠢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到现在了还一点音信都没做传来。” 太子妃烦躁的盯着茅屋外面的雨帘,眉头紧锁。 “太子妃,您” “嘭”的一声,身后的宫女话说了一半,就被从角落里冒出来的男人打晕在地。 “你你是何人?” 太子妃本能的起身了看着地上的侍女,下意识的往后退。 “呵,我是何人,太子妃一会儿便知。”男子说着,瞬间冲到她面前,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本想着能不能等来消息,却不想,一时大意居然被人捉住。 太子妃忍着恶心,警告他,“本宫堂堂太子妃,你若是识相,就赶紧滚,本宫今日就当没见过你,否则,后果你该清楚!” “呵,太子妃又怎样?” 男人冷笑着,一口咬在她脖子上,“天不负我,还真是让我等到你了呀,我的太子妃娘娘。” “你休得放肆!” 太子妃又羞又气,脸色通红,一张脸惨白。 “我就是放肆了又如何?”男人说着,身体往前靠了靠,身体的特征抵住她的臀部,吓得太子妃一动不动。 生怕再说一句话惹怒了他,后果将不堪设想。 男子见她老实下来,才又将下巴搭在她的肩头问: “太子妃娘娘可知,我百花庄这次死了多少人?” “百花庄的事情,与本宫有何干系?你最好放了我!” “呵,真的没关系吗?太子妃娘娘?” 男人的目光一寸寸的扫过她的胸口,冷笑, “也是,你在京城高高在上,怎么知道我百花庄一夜被人血洗的痛苦。” 男人阴鸷的盯着太子妃的脖子,“这次要不是接了你的单,百花庄又何至于此?” “你给我消息的时候,可没说那沈意欢身边有了不得的高手护送。” 男人越说越生气,一手捏着太子妃的脖子,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药丸,趁其不备塞进了太子妃的嘴里。 “呕……” “咳咳咳~” “呸呸呸——” “贼子,你给本宫吃了什么?” 她本想将东西咳出来,可是努力了半天还是无济于事,他塞到自己嘴里的东西,顺着喉咙已经化了。 太子妃眼里闪过惊恐,一股不安席卷全身。 今日还奉国寺,本就是有私事要办,为了避人耳目,她只带了贴身侍女来后山,却不想,居然被他钻了空子。 “太子妃娘娘别怕,我能给你吃的,自然是顶顶好的东西。” 男人说着,伸出舌头在她耳蜗上舔了一下。 “啊—” 粗粝温热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惊恐之下,叫声脱口而出。 可“啊”到一半,她就立马噤了声。 她不能让人知道,她在此处被一个男人轻薄,否则,一旦此事被人传出去,等待她的唯有死路一条。 “你还挺识趣!” 男子凑在她的耳边,呼吸重重的打在她耳朵上,像是被蛇盯上了一样,让人恐惧又恶心。 太子妃下意识的歪头躲了一下。 男人却丝毫不在意她的嫌弃,阴笑道:“太子妃娘娘,这会儿叫还早了些,一会儿保证你好好叫。” 瓢泼大雨将一切声音都压的严严实实,就连寻常满山的山雀,也不见再啼叫一声。 太子妃意识到身体的变化,绝望的看着他,“解药给本宫,本宫的婢女,任你摆布,今日之事,本宫就当不知情。 否则,他日若得了一线生机,本宫定不会放过你。” 太子妃的脸色一阵阵的潮红,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明明是发狠的话,可光是看她这张脸,分明有那么一丝欲拒还迎的样子。 男人打量着她发软的身体,随手一推,她整个人就瘫软在草堆上。 “啊~” 明明是恐惧,可偏偏一张嘴,声音娇软的连她自己都觉得羞耻。 常语蓉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次挫折,便是嫁给不爱的男人。 今日被男人下了脏药,是她此生最大的羞耻! “听听,咱们的太子妃,也会叫纯呢!” 男人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凑上去亲,常语蓉此时浑身酸软无力,哪怕反抗都是那么的不尽人意。 明明想一口咬死他,可偏偏她这不合时宜的反抗,让男人越发兴奋。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怀好意的开口,“太子妃娘娘,您要是不想衣裳被我扯坏了,我劝你,乖乖受着让我满足你。” “否则,不出三日,太子妃娘娘在后山被人奸污,浑身不着一缕跑下山的事情,可就要传遍整个大周了。” 果然,男人这威胁的话,让她反抗的动作一时间顿住,眼神仇视的望着他,唇瓣儿微微张着,想要说些什么? 可她这般,在男人看来,就像是无声的邀请一般。 “太子妃失身,整个常家,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吧!”男人适当再逼迫他。 常语蓉此时此刻,是真的怕了! 若是只有她自己,她觉得无所谓。 可是常家,毕竟是自己母家。 更何况,她今日之祸传出去,常家乃至宗族所有嫁出去的女子,又该如何面对世人的唾骂? 一时间,她后悔自己贸然出宫,也后悔只身前往后山了! “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嗯~放过我?”这会儿,她也不自称本宫了。 药效上来,她明显已经扛不住了! “放过你?呵,那你就别想了!”男人说完,就开始解她领口的盘扣。 “啧,不愧是太子的女人,这肌肤真是吹弹可破呀!” “别,” 浓烈的情欲盖过理智,她努力咬着舌头,恨恨的看着她, “只要你肯给我药,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用用别的方法伺候你!” 这话,让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直勾勾盯着太子妃的脸,“啧啧啧,没看出来,你骨子里比楼子里的姑娘还会玩儿!” “也是,那些贵人,花样多着呢!” “咱们的太子妃娘娘,床上的花样自然也不在话下。” 男人的眼神让她羞愤异常,可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嫁给不爱之人她都能忍,今日之屈辱,她也一定能忍下去。 “那就要看,太子妃娘娘的诚意了,你先伺候我一刻钟,一刻钟后,我就给你解药!!” 男子说着,站了起来,自顾自的解了腰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太子妃娘娘,请吧!” 常语蓉浑身如在火上烤一般,牙齿咬的直打颤,忍着恶心爬到他面前。 两行清泪落下,到底是,没能守住自己的清白! “怎么,哭的这般伤心,是不愿意?” “既然太子妃娘娘这般难为,那还是我自己来好了,睡了太子妃,我在自杀,一了百了!” 男人说着,做势又要去扯她的衣裳。 “我我愿意!” 常语蓉咬牙说完! 看着眼前恶心的丑东西,认命般的闭上眼睛,一点点的靠近…… 今日之耻,她记住了! 沈意欢,待来日,一定会将她今日之耻辱,千倍百倍的加注在她身上。 第202章 搜山 “你不是说,我那样伺候你,你就给我解药吗?” “为什么还要还要那样……” 太子妃双目猩红的抓着他的衣裳,心底一阵阵的绝望,恨不得生啖其肉。 “呵,幼稚!”男人舔唇回了她一个讽刺的笑。 “你你敢出尔反尔?”太子妃抱着最后的希望,“你会给我解药的,对吧?” “太子妃娘娘,我说,您这脑子,是不是被宫里的富贵塞满了,不会思考了?嗯?” 男人就那么指着她的脑袋,“再说,刚刚,你不也很享受吗?” “你畜生!你竟敢骗我!”太子妃憋着眼泪,恨不得有一把刀捅了他。 男人一把甩开她,“蠢货,你见过有解的春药吗?” 男人一边一边整理衣裳,一边用凉薄的眼神的盯着她,“倒是不知,我们万人之上的太子妃娘娘,居然是处子之身呐!” “本公子一生采花无数,老的嫩的都见识过,花蕊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太子妃当属头一个。” “你住口!” 太子妃常语蓉抱着双臂,警惕的瞪着他,“畜生,你简直禽兽不如!” 她浑身不停的发抖,本以为那样屈辱的应付了他,她将来,至少可以干干净净的走到他面前。 谁知道,这男人就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畜生又如何?我还不是为了救你?那药性如何,想必太子妃娘娘也有所感知了,我不替你疏解,你恐怕被憋死了。” 男人说着,不顾她的反抗,将人拉进怀里,“本想杀了你的,可突然有点舍不得!” “不过这次,也不算毫无收获,虽然没有得到京城第一美人儿沈意欢,但是,得到了太子妃的处子之身,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男人盯着她,“人生在世,有所图有所不图,今儿有太子妃娘娘陪着我死,倒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男人看着她时,眸子里的杀意那么明显。 常语蓉怎么可能看不见。 “不” “你不能~”常语蓉摇头,她不想死。 “你不能杀我!” 她委身于他,不就是为了留着这条贱命以图将来吗? 这会儿被他杀了,还不如刚刚就触柱而亡,至少还能保住清白。 她常语蓉就算死,也要死在该死的地方,绝不是与一个野男人一起,死在荒无人烟的后山里。 “不杀你?” 男人冷笑一声,“不杀你等着你回去了后,再让人来杀我?” 男人捏住她的脖子,“你该感谢我,临死前,还让你享受到了鱼水之欢的乐趣。”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紧,她也深信,她若是没有说服男人的理由,今日必定难逃一死!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她就算逃出去,这般狼狈也是见不了人的。 一样还是死路一条! “我有了你的孩子!” 情急之下,常语蓉脱口而出一句话,让屋里的人顿住。 “你说什么?”男人似乎不敢相信一样。 可这话一出口,常语蓉便很快调整了心情,“让你自己的亲儿子,将来登上大宝,这笔买卖,你不亏吧?” “你说什么?” 男人一副“你疯了吗”的眼神盯着她。 “怎么?你怕了?” 话一说出口,常语蓉倒是冷静下来了,她看着男人讽刺一笑,“怂货!” “刚刚不是很能吗?这会儿怎么不敢了?” 男人被她一激,目光沉沉打量着她,“怂货?我吗?” “这么多年,还没哪个女人嫌弃我怂呢。” 男人一把扯过她,双手一使劲,将人身子一翻,常语蓉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男人大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又要继续。 “你做什么?你放开我?”常语蓉颤抖着身子问。 “当然,是为我儿子的存在,多努力一次了。 再来一次,可以大大加深怀上皇子的几率,太子妃娘娘,你不想吗?” “你”常语蓉气极,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不想怀,还是说,你刚刚就是想骗我放了你?” “自然不是!” 常语蓉哼了一声,也不再拒绝! 她今年都二十二了,头一次从一个采花贼这里,尝到了男女之事的滋味儿。 也是可笑! 看她顺从,男人又将她抱在屋里的木桌上,“腿抬高点儿,这样更容易怀!” 外面大雨倾盆,屋里滴滴答答小雨不断。 屋顶上的一些枯败的稻草缝隙里,水珠接二连三的顺着柱子流到了地上。 也许是她打定了主意,两人之间倒是多了几分默契。 一曲奏毕,男人盯着地上的宫女,眼神示意常语蓉,“她怎么办?” 倒是有几分姿色,若不是有太子妃这个朱玉在前,他倒是想尝尝这清粥小菜的滋味。 常语蓉一看就看透了他的内心,心里顿感不适。 脸色铁青的瞥了眼地上,睫毛微微抖个不停的宫女,面不改色的说道:“雨天路滑,后山路不好走,跌下山崖之人也不是没有过~” 话刚一说完,地上的宫女就开始求饶。 “太子妃娘娘饶命,奴婢什么也不会说的,奴婢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太子妃娘娘,求求您了!” 宫女一步步跪行到太子妃面前一个劲儿的求饶。 她不想死啊,她还想等着到年纪了出宫去呢! “娘娘,饶命啊娘娘!” “还不动手!” 一个卑贱的玩意儿,也配和她比? 不知道为何,刚刚男人看了喜鹊的眼神,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男人可是万花丛中过得浪荡子,只消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别气了,我弄死她就是!” “不要,不” 男人说着,一个手刀劈下去,喜鹊求饶的话折在口中,身子一软登时就倒了下去。 “你先整理下自己,我去处理她~” 男人瞥了下她胸口露出来的春色,扛着喜鹊就消失在了雨雾中。 奉国寺中,东宫侍卫长紧紧攥着拳头,望穿秋水一般,盼着散出去的人带回来好消息。 今日若寻不到太子妃,他这身衣裳脱了不说,还得连累家族不得善终。 看到有人回来,他连忙问:“可有消息了?” “回宁侍卫长,东山那边没有太子妃的痕迹!” “宁侍卫长,南山那边一侧全是万丈深渊,若是太子妃娘娘从那边上山,咱们的项上人头恐怕不保!” 太子妃今日可是打着为太后祈福的名义出宫的,若是再次遭遇了不测,这后果,他们不敢想。 “再去找!” “今日,哪怕是将整个后山翻一遍,也要找到太子妃娘娘。” “是,宁大人!”侍卫们拱手称是后,一头又扎进了雨帘中。 宁侍卫摸了把脸上的雨水,目光望着南山的方向,大声道: “你们几个,跟我去南山,今日,务必要寻到太子妃娘娘!” “是,大人!” 宁侍卫带了一队人,亲自前往南山寻人。 今日找不到,掉脑袋的可不止是他们这些侍卫。 第203章 草屋 随着宁侍卫话落,东宫一众侍卫,再一次分头折返山林寻人。 就连寺里的僧人,也都倾巢而出,各自组成了小组,一同前往后山,寻找被困住的太子妃。 常语蓉瘫坐在地上,草屋里原本的枯草的味道,被一股股石楠花的味道替代。 充斥着她整个呼吸,目光无意间落在桌子上,男人留下的痕迹,她的指甲紧紧的抠着掌心。 任由泪水肆意的滑落,她沈意欢,凭什么命那么好? 哪怕是有人生没人养,哪怕只是偶尔的惊鸿一瞥,都能让他惦记那么久! 凭什么? 凭什么沈意欢唾手可得的东西,她不择手段,哪怕赔上自己,还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她曾经不要脸的想着,哪怕嫁给太子也好,至少,她可以离他近一点。 或许,以后她将身子给他,也说不定。 可现在,她唯一珍视的东西,没了! 全没了! “贱人!” “沈意欢,你这个贱人,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这辈子,也别再想要有机会在一起。 本宫会让你求生不得,会让你被千人轮,万人骑,以解本宫心头之恨!” 常语蓉咬牙切齿的,将今日的一切都记在了沈意欢身上。 却不想,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要不是她费心费力的与百花庄的四大护法之一的夫郎联络上,妄图让他去毁了沈意欢的清白。 将她丢进乞丐窝里,她又何来的今日之祸? 可一向自负的常语蓉,自然是不会将这一切归结到自己身上的。 而是习惯了甩锅给别人。 外头大雨倾盆,草屋的空色越发散不出去。 呼吸间,唇角似乎还带着微微的腥骚味儿。 一时间,有一股想吐的冲动。 心头闷闷的,一阵一阵的抽疼,说不清道不明的那股不甘,羞耻,以及,鼻翼下那股腥甜,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刚刚与一个狂徒一起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可心头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她,她这几年都错过了什么? 为了一个眼里心里没她的男人,硬生生憋着自己,却不想,最终便宜了这样的一个男人。 多年来的教养与理智告诉她,她该去死。 可骨子里的那股叛逆,却一次次说服她,男人三妻四妾,换女人如衣服一般随意。 她凭什么要去死? 她不要死,她偏要活着,带着肚子里的这个孽种活着。 将萧家的江山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等她大权在握的时候,等萧暮宸不得不得匍匐在她脚下称臣的时候,她定然走的是办法得到他。 想到这里,似乎又多了那么一丝,说服自己错下去的理由。 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脑袋,让她一时间有些憋闷。 常语蓉提起裙子,忍着身体的不适感,脚步虚浮的走到门口,试图让门口的风,将一身的味道散去。 屋檐下的雨滴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夹着丝丝雨珠的风,吹动着她垂下来的发丝。 迎面而来的风,一滴滴落在脸上的雨水,让她的脑袋更清醒了几分。 也让她更加坚定,今日的决定,没有错。 “我没错,一切都是萧暮宸的错,是他不爱我,非要爱上那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没错,都是他们的错!” 若不是他们,她怎么可能会轮到这一步! 常语蓉望着大雨,目光不再空洞,反而一点点变得坚定起来。 已经到了这一步,她绝不会让自己的牺牲毫无价值。 无论肚子里有没有孩子,夫郎以后,定要为她所用。 “喜鹊,今日之事,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了。 我常语蓉的丑事,无论谁知道,都得死!”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手指轻轻抚在上面,眼里是一闪而逝的疯狂。 常语蓉不愧是常家倾心培养的太子妃,发生今日的变故,她也只是伤怀了一阵。 转头就开始筹谋,等这次回宫,如何寻找时机,与太子圆房。 草屋的南边儿,是万丈深渊,若是不小心跌落下去,定然是粉身碎骨的。 即使有幸活着,山崖下悄无人烟,野兽出没,也没有活着走出来的机会。 南山边儿上,男人抱着被自己劈晕的喜鹊,熟练的找到一处避雨之所,只见他将人放在被巨石撑起的一处天然岩洞里后,看向喜鹊时,眼里满是浓浓的欲望。 喜鹊被他扛着一路颠簸,迷迷糊糊即将醒来。 男人却没有注意到,喜鹊的的眼皮下动了下。 只猴急的开始解她的衣裳玩嘴里还嘟囔着,“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呀,摔下山崖脸都烂了,临到了,至少也得尝尝男人吧!” “人生在世,男女之间图的不就是这回事儿嘛!” 男人一脸淫笑,扫了眼漫天雨帘,朝着地上的人压了上去。 喜鹊浑身被雨水打湿,头上的汗水与雨水交汇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汗,哪些是雨。 太子妃都能为了活着委身于人,她一介小小宫婢,为了活着忍受欺辱,也就显得没那么突兀了吧! 就在男人充斥的最后关头,突然听到外面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男人紧张的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喜鹊也趁着他愣神之际,朝着外头大喊“救命啊!” “这里有贼人——” 男人一拳打在喜鹊的胸口,连忙起身扎紧了裤腰带。 “贱人!” “原来你早醒了!” 男人眼神狠辣的拖着喜鹊,明显将她往悬崖边儿上拖的动作,吓得喜鹊不停的挣扎。 “救命,救命~” 可奈何,她的嘴被男人一只手捂着,声音并不大。 “什么人在哪里?” 东宫的侍卫听到动静追来时,就看到一个男人拖着衣衫不整的女子正往边儿上推。 喜鹊的衣裳让他们一眼就看出,她正是东宫的侍女。 “大胆狂徒,居然敢挟持东宫侍女,放开她!” 宁侍卫看着喜鹊浑身裸在外头的身子,一股浓浓的不安袭上心头。 “太子妃呢,喜鹊,太子妃娘娘在哪里?” “晦气,本来还想靠你这丫头能沾一沾太子妃的身呢,如今看来,你也没用了!” 男人见他们认出了喜鹊,恰到好处的为太子妃开脱后,这才将她一把推入深渊,转身就往另一边逃窜。 “草屋~” “太子妃娘被~”他玷污了! 喜鹊只来得及说了五个字,后半句话被大雨遮盖了。 她本想说的更多,让常语蓉颜面扫地,可奈何,这辈子已经没有机会了! 侍卫们忙着追黑衣男人,也顾不得她落入山崖。 宁侍卫耳朵一动,眉头狠狠皱了皱,但愿,刚刚是他幻听了。 宁侍卫摇摇头,将那抹不安压了下去,转头就向僧人打听,后山哪里有草屋。 “小师父,后山哪里有草屋?” “宁侍卫,草屋在南山的另一侧,离这儿不远,就是有些隐蔽,贫僧这就带你们前去!” “好,有劳师父!” “阿弥陀佛!” 小师父应了一句,转头就往草屋那边带路。 “诸位随贫僧来!” 宁侍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跟在小师父身后。 往茅草屋的方向疾行而去。 第204章 浪子 京城的大雨整整下了三日,而扬州,却是一片春光灿烂。 沈意欢本想找个夫子回家教韫儿读书,可耐不住韫儿自己更偏向于去附近的学堂,沈意欢也就应了。 沈意欢一来宠着儿子,二来,则是觉得他初来乍到,去了书院,也可以多交几个朋友,不至于觉得孤单。 随即,便带着厚礼去了夫子家里,当夫子得知韫儿曾拜在张老太傅门下后,想也不想就收了韫儿这个学生。 毕竟,能被张老太傅认可的学生,人品学识都是没问题的。 韫儿第一天入梅花书院,沈意欢亲自送他入学。 梅花书院规定学生不得带书童入院,一旦进了书院的门,一应事务都需要自己动手。 梅花书院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步行约一刻钟的时间。 就在母子一行人快到梅花书院门口时,前头不远处的摊子上,一婆子正抓着一名男子的衣裳撕扯, “真真是长了一张好脸,本以为你人模人样的,是个大主顾,谁知道还想吃霸王餐? 给钱,小本儿买卖,概不赊账,你长的好看也不行。” 婆子扯着男子的衣裳嚷嚷着,她年轻的时候就被男人一张好皮哄的老惨。 如今她一把年纪了跑出来求生存,居然还被男人骗。 果然,越是美艳的东西,越是危险,她可不傻,年轻的时候被男人骗,老了还被男人骗? 她还不如吊死了去。 男子脸色涨的通红,却也好声好气的跟她打着商量, “大婶,我今儿出门急,一时间忘了拿钱袋子,要不然,你等我回去拿了钱来,十倍给你如何?” 本来,他自己出来打算与她来个偶遇,结果,坐在这儿吃了三碗甜汤,才发现自己没拿银子。 本想让左膀过来付账,转头就看见沈意欢母子过来了! 这会儿简直是避无可避,本想耍个帅,哪知道,她一出现自己就出洋相。 他眼睛一转,目光诚恳的看着路过的沈意欢, “姑娘,在下出门着急,可否可否问你借一点钱?” 已经到了这般田地,索性脸皮再厚一点,说不定一来一回的,他们就搭上话了呢! 沈意欢被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惊的立在原地。 目光瞥了眼他衣裳的料子时,下意识的拒绝,“我们着急送孩子去书院,出门急不曾带荷包,抱歉!” 沈意欢绕开他牵着韫儿就往向前走。 昨日她带着韫儿出来逛时,他差点撞自己怀里,今儿又问自己借钱? 扬州城里的浪荡子,勾搭良家妇女的手段,都这么土的吗? 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不死心的朝着她追了一句,“姑娘,只借二十文。” “你别想跑,我警告你呀,这儿住的人跟我那可都是老邻居了,你敢吃霸王餐,我一嗓子喊他们出来,看我不抓你去报官。” 婆子也追着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裳,生怕他逃走一样。 “姑娘,姑娘,我不多借,真的,等我回去了,一定百倍还你,成吗?” 沈意欢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指着手中牵着的韫儿说道: “我儿子都这么大了,你省省吧,去找下一个目标吧!” 沈意欢说完,摇摇头离开了! 只当他是靠脸哄骗小姑娘感情的纨绔浪子。 男人目送她远去后,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她可真是洁身自好啊! 他更爱了怎么办? 婆子看他盯着沈意欢离开的背影痴笑,忍不住撇了撇嘴, “喂,人家早走远了,你也别做梦了,还钱吧!”婆子在他眼前招了招手,一脸嫌弃的看他。 “啊,大婶,你说什么?” 男人回头,看着自己身上扯出来的褶子,眉头皱了皱。 “哼,我说你呀,哄骗小姑娘感情,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男人看着大婶笑了笑,“大婶说笑了,在下从未哄骗过姑娘家的感情。” 他接过左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大婶的摊子上,“大婶,刚刚耽误你生意了,抱歉!” 男人说完,打发走了左膀后,自己坐在小板凳上,目光依旧望着梅花书院的方向。 “这这这这老了老了,怎么还有这等好事砸我头上!” 大婶看着手里的一百两银钱,仰头对着太阳看了再看。 是真的! 她上下打量着男人,“你叫啥名儿啊,咋给我这么多钱,你不会是有事儿让我帮你吧?” “我先说,我可不做坏事。”婆子看了他一眼顺。 要是一般的事儿,她倒是可以帮帮忙。 不然,拿这么多钱她心里不安。 可让她放弃这一百两,她当然也舍不得,毕竟,她卖出去多少甜水,才能赚够一百两呢? 可人家随手就赏了她。 可见这公子有钱,也不在乎这个小钱,但她很在乎,也很需要。 婆子想着,便提了小板凳,坐在他一旁。 她倒是挺好奇,这么有钱,刚刚那样又是为了哪般? “你这不是有钱吗?怎么刚刚还?” “没啥,就是跟人打赌输了,得让刚刚那姑娘借我一点钱才算完。” 男人谎话张口就来。 “啥?就这?”婆子紧张的抿了抿嘴,低头在看看手里的银票。 舔舔嘴唇问, “真的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没有其他不怀好意?” “没有。”男人直截了当的说。 “啪——”婆子一拍大腿,两眼放光的盯着他, “你早说啊!” “你坐着,等会儿交给我,保证让你赢!” 婆子拍拍胸口,笑容满脸的给他又做了一碗甜水,“给,再吃一碗,我请你的!” “不了,已经吃撑了!” 男人摇摇头,并没有将婆子的话放在心上。 他只是想坐在这儿,等着她经过时,多看她几眼。 婆子顺着他的目光,狐疑的凑到跟前问他,“你该不是,看上那女子了吧?” 这可就难办了。 她可不是画本子里的王婆,不会乱拉郎配害人。 见他没回答,婆子只当他默认了,摇摇头,颇有感触的说道: “公子啊,这事儿,我劝你趁早打消这念头吧,你们没结果的。” “为何这样说?” 男人下意识问。 声音带着不悦,脸色也不怎么好。他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没有好的结果。 婆子见他如此敏感,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心说这一百两,一会儿还是还给他吧! 这钱不好拿。 她摸了摸银钱,还没捂热呢就要送出去真有些舍不得,她叹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这还用问吗?” 她下巴点了点远去的身影,眼里带着担忧, “她可是已婚妇人啊,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喜欢,不但给不了她好处,甚至还会害死她的。 万一给人知道了你对她的心思,坏了她名声怎么办?你这不是看上人家,你这是逼着她去死啊!” 被一个男子明目张胆的追逐,待嫁闺女尚且都不能免俗要被世人说嘴。 重礼教的家族,甚至还会狠心将女子送去家庙清苦一生。 更何况,那女子可是已婚妇人,与外男拉扯不清,被婆家知道了,那是要被人沉塘的。 没有一个男人会不计较这个的。 婆子的言外之意,他自然清楚。所以,这么多年,他一再的克制自己,逼着自己不回京城。 逼着自己留在北临,就怕自己见了她,会克制不住,会去破坏她的幸福。 他怕,自己的感情会让她万劫不复。 她本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被人印上耻辱的标签。 他一直觉得,他觊觎臣子之妻一事,是他品行不端。 同样,自己对她的感情,也像深埋老鼠一样不见天日。 可如今,亲眼看着他被宋巍伤透了心,白天强撑着坚强。夜里在梦中呓语,泪流不止的样子。 他又觉得,道德,美名,一切的赞誉加身,都不如她的笑脸的万分之一让他满足。 也许是婆子的设身处地让他产生了倾诉的欲望,也许,是他深埋心底多年的感情,恰到好处的有了窥的见光的时候。 他咧着嘴笑,“她‘男人’死了!” “我想照顾他们母子。” 婆子听了,眼神闪了闪,目光落在他食指的绿色扳指上,心里微微闪过一抹担忧。 男人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可女子呢,轻易不动情,一旦动心,就已然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命归黄泉。 第205章 暖床 男人死了就死了,可婆家人那一关也不好过啊。 儿子死了,别说将儿媳妇关在小房子里为他守寡的。 就是逼着她殉情,为婆家挣来一座整贞洁牌坊的,那也多的是。 只不过自打皇上登基后,就不怎么鼓动女子殉情了。 但,小地方因此死去的女子可不少,毕竟族里处理的时候,官府也不能贸然插手。 娘家人,大多是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儿,惹上官司的。 看着眼前的公子眼底的势在必得,婆子忍不住再开口, “男人死了,那她婆家其他人呢?只要婆家人不愿意放人,你这也没办法啊!” “她们母子被赶出来了,跟婆家人已经断绝了关系。” 男人说着,眼睛放空似的望着远处,“我不想,再错过她了。” “我攒了一些家业,我有钱,我想好好照顾她,让她做我的妻子。”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下,今日,他好像格外的话多。 也许是钱多多给的威胁,也许是婆子刚刚的话,都让他忍不住的就想证明,他与她肯定会有结果的。 婆子闻言,叹了口气。 怪不得他会这样明目张胆呢,原来是早就打听清楚了。 婆子看了他一眼,身上的衣裳是上好的锦缎,光是那枚扳指,看着就不是普通人该有的。 再说那女子,衣着打扮也是上乘,听说还住在五进的大宅子里。 有钱,没男人,有儿子依靠,老了以后有人养老,到头来也不怕家产被抢。 若是儿子再有出息,何愁没有好日子过? 这样想想,其实那女子与儿子两人母子相依为命也还好。 若是与眼前这公子牵扯到一起,不说别人的流言蜚语。 就说这公子的家人,能接受他领回去一个带儿子的寡妇吗? 哪怕她再美再有本事,可那也是个寡妇啊! 这公子,指定是家里人惯的天真了,看不清横在他们面前的沟有多深。 “话是这样说,可她娘家人未必就愿意她二嫁。” 嫁出去的女儿名声越好,娘家待嫁的姑娘就越受人看重。 这是大户人家选儿媳妇儿时,秘而不宣的参照。 “她爹娘,其实很早就去世了!” 男人的情绪微不可察的低落,“她身后没有靠山,吃了不少苦。” 婆子听着他的话,没有在插嘴,反而是充当着一个聆听者。 “我与她相识,其实也是个意外,周围的圈子查无此人,我根本找不到她。 后来长大了,偶然得知她的消息,却又不得不出远门一趟。 我出门急,等我能丢下手中事,回去准备向她提亲时,她已经嫁给别人为妻了。 正如你所言,对于女人而言,名声大过天。所以,我一直没敢去打扰她,不敢让她知道,我的存在。” “但现在,余生那么长,我不想” 男人还在诉说着自己第一次的心动,以及,他这么多年痴恋而不得的单相思的故事。 眼尖的婆子已经看到沈意欢主仆远远走来的身影了。 她一把扯着男人的袖子,“我告诉你,今儿你别想走,正好,我卖一天甜水腰酸背痛的,你今儿就跟我回家,晚上好好给我按按背。 反正我老婆子孤身一人,你长的好看,就当我租了你回去帮我做事伺候我了!” “大婶儿,你这” 男人被她一时间热络贴过来的态度吓得不轻,猛的一下子从板凳上起来。 一副良家妇男的模样,恨不得离婆子三丈远。 他可不能让她看到他被一个大婶子占了便宜。 否则,又得嫌弃他了。 婆子朝着他眨眨眼,一边矫揉造作的扯他袖子,一边大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人,你怕什么吗?” “又不会让你干别的,就是夜里了,让你帮我按按腰,捶捶肩什么的~捏捏腿什么的~” 眼看男人脸色越来越黑,婆子小声暗示他, “配合我配合我。” “人快过来了,保证让你称心如意。” 男人看着婆子眼里的笃定,咬咬牙,立马变了脸色,“你快放开我,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男人红着眼眶,一副被恶霸强迫了的模样。 “天爷,那你给钱呀,你又不给钱,你还不想牺牲点儿美色,你这不行啊公子,天下没有白吃的早餐啦!” 婆子一手叉腰,一手扯着男子的袖子,眼睛在他身上来来回回打量着。 “吆,花婶儿,你不会是瞧上这公子了哇?啧啧,花婶儿老了老了,桃花开了哈?” 周围有邻居出来,看着她忍不住打趣。 “去,别打扰我好事儿!” 婆子嫌弃的嗔了男子一句,扯着男人,大有立马将人带回去的样子。 “你放开我,我都说了,一会儿我家里人会送钱来的。” “得了吧,你以为你穿的一身好衣裳骗吃骗喝,我就信了。 实话告诉你吧,你这样的骗子,我一年能遇着几百个。” 婆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眼尾扫了已经到眼前的沈意欢,“要么给钱,要么给人,你自己选!” “嘶~” “你一把年纪了,你怎么还”男人似乎被她气到了。 梗着脖子黑了脸不说话。 这话听的路过白桃后背直直打了一个冷颤。 这么好看的公子,这么老的婆子? 啧,太造孽了! 她一眼又一眼的打量着沈意欢,“小姐,这男人的脸有点儿看头,要不然,咱们帮下他?” 听到这话,几人都紧张了起来,男人抿着嘴一动不敢动,生怕她又拒绝。 婆子也时不时拿眼珠子瞥她们,想看看今儿这一百两自己能不能赚到。 沈意欢挑眉,知道白桃的花痴属性又来了,“怎么,你看上他了?” 白桃闻言,又瞥了一眼男子,拉着沈意欢走到一边, “小姐,不是奴婢。” “奴婢是为你着想啊,你看他,长得好,个头高,身体壮,是不是暖床的好人选。” “嗯,然后呢!” 沈意欢故作不懂的问。 “哎呀小姐,你不需要丈夫,你总需要个男人吧? 奴婢觉得,这个就不错,我们买了他回去,就当养着他,让她逗小姐开心了。” 白桃眼里滴溜溜转着,心说不能借钱,得让他自卖自身。 这样的话,小姐也不用担心外头的男人不干净。 “小姐,要不然,你好好考虑下买了他。 楚馆儿里的男人他毕竟不干净,万一以后您,对吧,身边也有个想头。” 兰叶也凑过来说。 周围的小倌儿她都打听过了,虽然出名,但是恩客也多。 身体指不定都不行了呢! 伺候小姐的男人,必须干净才行。 沈意欢被两个丫头一番话,说的有些无语。 她最近,表现的很需要男人滋润吗? 没有吧! 第206章 借钱 “小姐,你还顾虑什么么,咱们拿了卖身契,让他留在家中伺候你,谁也寻不来错处。” 一个家奴而已,哪个府上还没几个长相清秀的奴才了? “是啊,大不了再买几个护卫回来,看着他防止逃跑。反正,买回去了就是小姐的人,小姐爱怎样就怎样。” 兰叶与白桃一人一嘴的,都想劝着沈意欢买了这个男人。 一旁的男人耳朵动了动,一抹粉色悄悄爬上他的耳梢。 如果她真的买了他,好像也不错,他起码能贴身伺候她。 夜里还能陪她睡。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就是不知道,她会怎样使唤自己,让他伺候她? 男人还抱着幻想。 可婆子却正忧心自己的一百两银子能不能拿到。 又听不到她们的话,又见迟迟不见沈意欢过来。 心下也开始打鼓,难不成,现在的漂亮女人,心都不像以前那么软了? 她以前,可是为了漂亮男人撞南墙,下地狱的主儿! 想了想,她眼睛闪了闪,扯着嗓子又下了一剂猛药, “呵,你敢不跟我回去你试试。!” “反正,你也是靠着这身皮囊吃饭,要不然,你就以身抵债,今晚跟我回家伺候我!” “你伺候的好了,我就做主给你” “我不!” “我死也不跟你回家!” 婆子话没说完,男人就咬牙切齿的,一副恨不得去死的表情。 两人的争执声传来,沈意欢抬眸望去,前者不怀好意一副没见过男人似的。 后者羞愤至极,拳头紧紧攥着,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哭腔。 “小姐,你看他多可怜呐~” 白桃急的直摇她胳膊,这么美的男人,也就传说中的九皇叔能与他一比高下吧! 要是被这婆子辣手摧花,她可就太后悔了! “走吧!” 沈意欢摇摇头,走到婆子面前,“阿婆,他欠了你多少钱?” 沈意欢这话一出来,男人的心就猛的一跳。 她真是太善良了,终于要同情他的处境,打算要将他买回去了吗? 想到这,男人心里不由得一阵窃喜。 “你问这个做什么?” 婆子一脸警惕的看她,“我记得你,那会儿他还问你借钱了。” “你不是没钱吗?” 婆子上下打量着沈意欢,言下之意就是,没钱就别来逞能。 沈意欢看了白桃一眼,白桃立马掏出一两银子给她看。 沈意欢笑,“大婶儿,他欠了你多少钱,我帮他还了。” “这……” 婆子看着男人,左右为难,似乎是舍不得就这么让他走了。 “大婶儿,到底多少?”沈意欢依旧笑眯眯的。 “哼,滚滚滚,他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大婶站在男人面前,挡住了沈意欢的目光。 “你你怎么不讲理呀,这姑娘愿意帮我,我就可以” 男人闻言急的往前凑。 “你闭嘴!”婆子回头凶他。 沈意欢本不想出头,奈何,她们主仆三人都喜欢美的东西。 与其说是满足两个丫鬟,倒不如说是,她不忍心看着这男子被婆子抓回去祸害。 却不想,她一次英雄救美居然以失败告终。 她眼神微眯,看着婆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怎么跟我没关系了?” 沈意欢说着,从白桃手里拿过银子,丢给婆子身后的男人, “出门在外,就当日行一善了,这钱算我借你的。” 男人满心欢喜的接过银子,转头就跟婆子翻脸,“哼,你这大婶,简直岂有此理,这银子给你,以后,我再不欠你什么了!” 男人将银子塞到婆子手心,立马走到沈意欢身后,“你个黑心的!” 沈意欢挑眉,看了婆子一眼,“大婶儿,找钱呀!” 婆子看着他们,脸色涨的通红,“哼,你不就是仗着自己年轻嘛。老娘年轻的时候,也是被男人追着跑的。” 婆子一边碎碎念,一边找了零钱,气冲冲塞给他。 沈意欢看了婆子一眼,心说这话倒是没错,虽然老了,但依稀看的出来,这大婶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男人千恩万谢的跟在沈意欢后面,“姑娘,还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呢,谢谢姑娘救了我。” “要不然,我今儿指定被那婆子抓回去干苦力了。” “不是说了,你就当我日行一善了。” 沈意欢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些碎银子,足够你今天填饱肚子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意欢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 被她买回去的愿望泡汤,男人也不气馁,直接追上来,“姑娘,我叫宸月!” “姑娘叫什么名字,姑娘今日日行一善,相当于救了我一命,改日,宸某一定登门重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宸公子不用客气,出门在外,谁都有有遇到麻烦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在意的。我姓沈,你可以喊我沈夫人。” “嘿嘿,多谢沈姑娘告知,沈姑娘真是个大好人。” 男人似乎没有听到沈意欢强调的那句,“沈夫人”,依旧喊她沈姑娘。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似乎,他也是这样喊自己的。 明明外头的人都喊她夫人,可他每次都喊他沈姑娘。 最主要的是,他们都姓陈。 想这个做什么?她可真是有些无聊。 沈意欢摇头笑笑,转身离开了! 男人盯着手心里的碎银子,心说,这婆子果然有办法。 救命之恩,唯有以身相许可报! 接下来,就好办了! 他转身回了婆子一个感激的笑脸,婆子朝着他竖了个大拇指,嘴巴一张一合,“她不是好追的!” 这女子可不像自己年轻的时候,看着一张好皮囊就没心没肺的跟着跑了。 这女子啊,可比自己那个时候,清醒多了! 婆子自嘲的笑笑,一边吃着碗里的甜水,继续等下一个食客过来。 男人看着她笑了笑,她确实难追,可她值得! 无论付出什么,他都义无反顾! 回到家里,下人们都规规矩矩做事,哪怕沈意欢出门,他们也不敢在抱着侥幸的心思。 毕竟,杨家人如今的惨状,他们是亲眼目睹的。 弄花小筑的二楼,白桃倒了花茶给沈意欢,一脸疑惑的问她,“小姐,您干嘛不买了他呀?” “奴婢觉得,他长的真好看!” “小姐没买,自然有小姐的道理,指不定,小姐看不上他呢!” 兰叶坐在一边,吃着买回来的果子说。 其实,她也不明白,小姐干嘛不买了他。 这个男人,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足以配得上小姐。 反正,小姐也没打算为谁守身如玉的,买个好看又干净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真是奇怪! 沈意欢自然知道她们什么想法。 “你们呀,也不瞧瞧他那身行头多值钱。 再说了,昨天出门,他差点撞我怀里,今儿又那么巧,好像专门等着我去救他似的。 万一他图谋不轨,我买了他,岂不是引狼入室?” 他那皮囊确实好看,可她也不想冒险。 万一买回来一个祸害,她可就倒了大霉了! 男人嘛,错过这个,还有下一个,扬州出美人儿,她何所愁啊? “这话倒是,他身穿的那袍子,可是上好的蜀锦!” 兰叶说着,连忙认错,“小姐,奴婢以后再不乱出主意了。” “奴婢也是!” 听着他们的话,沈意欢摇头,“没有外人的时候,何必这般拘谨? 我们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你们该说就说,最后拿主意的是我。” “小姐,你对奴婢真好!”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说道。 “好就行,就怕你们陪着我,却不开心!” 沈意欢看着他们,心说那位公子的一身行头,一看就非富即贵。 长眉入鬓,剑眉星目的长相,本就是封王拜相的好相貌。 将这样的人买回来,当作伺候她的暖床小厮? 她可不敢! 再不是当年十几岁,做什么都冲动随心意的时候了。 过好万一不得日子,比什么都好。 过好眼前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男人嘛,晚上灯一吹,指定摸着都一样。 再说,她暂时还没到缺了男人睡不着的份儿上。 这两个丫头,着实想太多了! 第207章 尴尬 “庄子上的管事,什么时候能到齐?” 错过貌美男子的事情,转眼就被抛之脑后,沈意欢又说起了正事。 “小姐,庄子上的管事三天后一起到。” 白桃回。 只要庄子上的人一起到了,这些年杨管家一家贪污了小姐多少粮食果子,假借小姐的名义拿了多少好处,就一清二楚了! 庄子上该给的没少给杨管家送,可偏偏他们太贪心,借着小姐的名义,居然一次又一次的既要又要,真是贪心不足。 “这就好!” 沈意欢点点头,“厨房里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回小姐,厨房里阿大派了人私下盯着呢,而且,厨娘说杨家人这两日似乎消停下来了。 除了虎子跑去厨房里偷东西吃,在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 兰叶觉得,杨管家一家,被小姐雷厉风行的手段震慑住了。 白桃闻言,看了两人一眼,插话,“小姐,该不会虎子其实是去投毒的吧?” 白桃这一提醒,沈意欢眼底闪过沉思。 白桃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杨管家夫妇一倒下,杨旺可不比他爹有脑子。 想来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虎子那个孩子嘛,受大人影响,看向他们的目光可是仇视的很。 尤其是看向韫儿时,仿佛有什么世仇一般,觉得韫儿抢走了他一切的模样,也真是可笑至极。 “叮嘱厨娘,任何人进出厨房,接触过得食物,都要警惕。 有时候,小孩子可比大人更可怕,沈敬安就是个例子,不是吗?” 这话一落,白桃的眼神越发凝重了起来,“小姐,奴婢这就去安排!” “好!” 白桃出门下了楼梯,只剩下沈意欢与兰叶二人。 她靠在圈椅里,目光望着运河上来往的船只,想起了干娘与苏叶妹妹他们, “兰叶,给干娘他们的信与物件儿,安排好了吗?” “小姐,都准备妥当了,陶竹离开的时候,就可以带回去给陶夫人与苏叶小姐他们了。” 陶府给的下人中,只有陶竹会回京城,其他人,陶夫人临走时连身契都给了他们。 让他们来了交给沈意欢,以后,就是沈意欢身边保护她的人了。 “那就好,这次陶竹回去,说不定苏叶妹妹都要生了。 我得早早准备一些厚礼,随时给她送到京城去。” “小姐说的是,马上都五月了,算算日子,苏叶小姐也该生了。” 兰叶心说,苏叶小姐生了以后,嫣儿就有个伴儿了。 沈意欢听着兰叶的话,又担心起了自己的儿子。 她微蹙眉头,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你说,韫儿在书院里,会不会被人欺负?” 她还记得,韫儿被沈敬安堵在张老门前羞辱的事情。 每每想起来,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小姐,应该不会吧!”话虽这样说,但兰叶心里其实也在打鼓。 “少爷可是分在在姚掌院管束的上舍,上舍的孩子总要比外舍的好相处一些吧,而且,奴婢看姚掌院似乎挺喜欢少爷的。” 沈意欢摇摇头,“孩子的品性好坏,可与身在上舍还是外舍无关。” “世人都喜欢抱团欺生,我怕,他们一起孤立他。” 莫名其妙的恶意,要比明目张胆的挑衅恶心的多。 “那怎么办?要不然,奴婢去书院门口打听一下消息?” 兰叶也急了! 韫儿才五岁多,别人抱团欺负他,以多欺少,可怎么办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给欺负了吧? 沈意欢看她急了,摆摆手让她坐下, “我就这么一说,这段日子韫儿一直在我眼皮下活动。 猛然将他送去书院,或许,其实是我这个当娘的先不适应。 关心则乱了! 况且,阿大也安排了人在书院附近等着,万一有事,他一定会去看的。 我们这会儿急也没用,等着吧,总归下午就要去接他了。” 梅花书院这一点还是不错的,住在近处的学子不用住在书院里,可以回家? 而那些家远的孩子,来回路途遥远,大多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趟。 甚至有些更远一些的孩子,一两个月才能回家一趟。 “少爷从来就不是个能惹事的性子,奴婢相信,他一定会与书院的学子们相处的好的。” “但愿如此!” “姐姐,姐姐,我爹让我来请你过去吃桑果~” 沈意欢刚说完,就听得楼下传来了钱多多的声音。 “小多来了!” 兰叶眼睛一亮,连忙往外走去。 沈意欢也跟着起身,待她走到门口时,已经听见她“噔噔噔”上楼的声音了。 “跑慢点儿,你也不怕摔了!” 沈意欢站在回廊上,看着她兴冲冲的跑上来。 “姐姐,上个楼梯而已,我要是在这儿摔了,我爹准得嫌弃死我。” 她笑笑走到沈意欢面前,一靠近就抓着她的胳膊,“姐姐,院子里的桑果熟了,可甜可甜了。” “我昨天要摘,我爹还不让,非要我等一等,说是熟的多了让姐姐过来一起吃。” 小多说着,还啧了下嘴,似乎被桑果馋到了一样。 “既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沈意欢看着她等不及的模样,笑的不行。 “好啊好啊!” “姐姐,那我们快走嘛!” 小多说着,挽着她的胳膊就要下楼。 兰叶跟着下了楼,面色犹豫了下,说道: “小姐,你跟小多去,奴婢在这边盯着,我怕我们都走了,他们会有小动作。” “就怕他们没有动作呢,有护卫们严密监督,用不着你,走吧!” 沈意欢压根就没把杨管家他们一家子放在眼里。 杨管家身上的伤,没半个月可结不了疤,门口有阿大安排好的人盯着,下人不敢随意出入,杨旺那胆子,想也不敢冒险出去给他爹买药去。 若是都这样了,杨管家自己还能折腾出动静,她倒要高看他一眼。 “今儿有白桃与宝琴在呢,下次出门你留下,换她们两个去。” 兰叶一听,觉得也行,白桃一直管着家里的事儿,比她更在行。 “好,那奴婢可就跟着小姐沾光了!” 兰叶说完,笑着跟在两人身后出了门。 虎子躲在角落里,看到看到出门以后,对着几人的背影扬了扬拳头,就朝着倒坐房跑了,一边跑,一边嘴里嘟囔,“哼,迟早打死你们!” 沈意欢一行人刚出门往前行了几步,就看到一身浅紫色袍子的男人从门里出来。 目光落在沈意欢被钱多多抱住的胳膊时,回身关门的瞬间,眼底飞速闪过一抹厉色。 再次转身,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沈姑娘,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你谁啊你?一上来就套近乎!” 钱多多眯着眼睛,半个身子挡在沈意欢的面前。 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我是沈姑娘的邻居,宸月。沈姑娘,这位公子是?” 钱多多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发问,忍着笑切了一声,“切,你这都看不出来?” “非要问出来让自己尴尬吗?” 钱多多说着,一手揽住沈意欢的肩膀,“我们什么关系,还用问吗?” 她挑挑眉,揽着沈意欢从他面前经过。 肩膀还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男人眸子里噙着笑,目光依旧落在沈意欢身上,“沈姑娘,你朋友真多,有幸被沈姑娘当作朋友,真是一大幸事!” “对了沈姑娘,那件事,谢谢你了!”男人声音清冽,似乎还带着某种熟悉的香气。 擦身而过的瞬间,沈意欢本想说一句,不用客气的! 却被小多扯着说起了别的,也就没有回他。 第208章 贵人 男人看着心上人被人扯走,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 “钱多多?” “呵,要不是看她在乎你,本王又岂会容你放肆!” 左膀看着眼底闪过杀意的主子,连忙出声提醒, “主子,这位钱公子,与其父跟随沈姑娘多年来,涉及到的生意遍及整个大周。” “但,他们将赚到的一大部分银子,投入到了边境的军需中,这么多年,从无例外。” 左膀看着远去的几人,出声提醒说。 虽然沈姑娘是主子的心上人,但这位钱公子,他所做之事,却是让他们这些行伍之人敬佩的。 “北临收到的一大笔钱,也是钱公子父子送到的。 钱家父子在北临所有的铺子里,每个月都将一部分盈利拿出来,为北临士兵们改善伙食。 更是将一部分钱,用在了补偿伤残士兵的后续生活补贴。” 如此大义,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的到的。 “多嘴!” 男人头也没回,目光一直望着沈意欢一行人消失的桥头。 明明小时候受了那么多苦,沈父为了皇兄身死。 她又差点被史氏害死,按理来说,不管长大后的她,会变成什么性子,他都能理解。 可偏偏她却面冷心软,这么多年,为边关百姓与将士们做了那么多。 也不知,宋巍若是知道了,他曾经在西北混的如鱼得水,是因为有人为她上下打点,拿着银子砸出了一条通天大道,他的心又该是何种境地。 不用想,他一定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或许还不止! 毕竟,他离开京城前,就已经后悔的不得了! 宋巍,钱多多! 你们真是烦人! 不行,他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他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不能给宋巍浪子回头的机会。 也不能让钱多多那小子借着相熟多年就往她身边凑。 情敌有一个就够让他烦恼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钱多多? 真是又气又憋闷! 他手里还摩挲着卖甜水的大婶儿给他的碎银子。 “跟我来!”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让钱多多不得不离开这里的主意。 “是,主子!” 左膀应了一声,眸子瞥了眼钱多多消失的方向,抬脚跟上他的脚步迈入了门槛儿。 不知道为何,看主子没有打算杀钱多多的时候,他心里居然暗暗松了一口气。 西北大营中,宋巍一身戎装端坐上首,听着副将汇报军情。 “将军,从去年开始,沈家所有的铺子接二连三关门。 往年他们送到军营里的粮食棉花布匹,去年年关时节,一样也没有收到。” 副将皱着眉头,看了眼上首端坐着的宋巍,“咱们西北军,每年到了冬天,被冻伤的士兵,都会收到沈家商户送来的冻伤膏。 就因为去年大家等着沈家来送,也就没有准备,却不想,去年冻伤的人远比之前多了一倍多。” 宋巍目光讽刺的看向他,“怎么?缺了沈家给的粮食和物资,大家就活不下去了是吗? 你们是大周的将士,不是沈家养的儿子。” 他猛地从座椅上起来,指着底下的人厉声呵斥,“你们是来保护大周的百姓,不受敌人侵袭的。 不是来这儿躺着等别人上供当大爷的。 再说,朝廷每年可是按照基础军需给了我们西北军的。 若是如此还不知足,不如,遣散了你们回家,多生几个孩子,也好为大周的未来创造一些生产力。” 二十五岁的宋巍,圆滑而知世故。 可十八岁的少年,在失去挚爱后,唯有一腔报国志。 他冷眼瞧着膀大腰圆,眼神各有算计的下属,心里微微发冷。 “将军,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士兵也是人啊,难不成还不能过几天好日子了吗? 当初可是隔三天就能吃一顿肉,如今都十天过去了,兄弟们可都成兔子了,成天吃草。” “是啊,大家伙儿成日里吃不饱饭,敌人来了该怎么打?” “也是奇了怪了,那沈家铺子以前对我们可都是大方的很,从去年将军回京后,他们就好像不怎么待见我们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将军,该不是,您和沈家背后的主子,有了什么误会吧? 您也知道,肚子里有货了,上阵才有劲儿,兄弟们如今的伙食,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几人就差明目张胆的说宋巍自己一个人独吞了好处,不让他们沾光了。 几人的小心思,宋巍又岂会不知? 什么吃不饱,不过是伙食没有沈家上供时好了而已。 只是,他好奇的是,这沈家商户,究竟为何要撤出西北几城? 沈家商户向来童叟无欺,他们在此经营铺子,也能带动当地的经济。 还有一些种桑麻的百姓,也能借着沈家铺子收购桑麻,多赚一些辛苦钱。 可如今沈家铺子从西北退出去,影响的不止是西北军,更给当地百姓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 宋巍考虑的是百姓的生死,而在场的几人,则更多的是考虑到沈家铺子撤出西北后,他们没地方捞油水了! 可是提到沈这个姓氏,他就免不得心脏疼的受不了,看着他们算计的眼神,他默了默,开口,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们先下去吧!” “是,将军,还望将军能给属下们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几人离开后,宋巍不自觉的又想起了,沈意欢决绝的背影。 说了此生不复相见,她就真的,再也不打算见他了! “葛青,你说,沈家铺子背后的那个人,会是她吗?” 宋巍喃喃一句,让葛青以为他疯了。 “将军,这怎么可能?夫人她她父母都是普通人啊!” “不,你错了!” 宋巍突然想到了什么,“去,叫王霸与赵同来见我!” 王霸与赵同,是宋巍离开时留下的心腹,葛青自然明白,此时见他们意味着什么? “是,将军!” 葛青抱拳,离开了营房。 宋巍一手捏着狂跳的胸口,脚步乱了分寸,“意意,会不会是你?” “不千万不要!” 宋巍走来走去,一边摇头,他不敢相信,若真的是她,他该如何捅死自己谢罪 宋巍一直忐忑不安,直到赵同与王霸两位进来,他才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她。 “参见将军!” 二人一同行礼。 “坐,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想问一问,关于沈家铺子撤出西北一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两人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 “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宋巍看他们的表情,眯了眯眼睛,心说果然有鬼。 “葛青!”宋巍点了点下巴,示意他去外面警戒。 “是,将军!”葛青抱拳离开,守在宋巍的营帐外。 赵同看了眼王霸,眉头狠狠拧了起来,“将军,此事说来话长!” “哦,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宋巍迫不及待的催促,似乎他要说的话,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将军!” 赵同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开口,“说起来,西北军这几年颇受沈家商户的优待,全凭了将军的人情。” “沈家商户可以说是将军的贵人,也是咱们西北军的贵人。” “我?” 宋巍指着自己,心再一次狂跳了起来。 “这与我有什么要紧?” 他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带着丝丝有颤抖。 第209章 贪污 “不错,正是因为将军,所以西北军在沈家商户那里,才会格外被优待。” 赵同说着,目光望向眼前的空地,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刚开始,大家去沈家铺子买东西,还会象征性的给钱。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军中传着一句话,只要报上将军的名字,就可以在沈家的铺子连吃带拿。 大家都道传言不可信,是以,属下也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也没有人真的去沈家铺子验证什么?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从沈家铺子得到好处,已经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赵同眉头皱了皱,目光看向一旁已然白了脸色的宋巍, “末将之前跟将军提过一嘴,将军却没有当回事儿。 那个时候,末将自以为将军知晓这一切,并默许了他们在沈家铺子的行径。 毕竟,军中上下,那个时候对将军,唯命是从。 可没成想,将军居然从不知道,沈家商户在将军看不到的地方,散出去将多少银子? 听葛青说起过,夫人出身商户,就是不知,边境的沈氏商户,与将军夫人,可有什么牵扯?” 赵同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从一开始追随宋巍,就是因为他对夫人的那份深情。 曾在无数个夜里,他们抱团取暖,他曾听着宋巍一次又一次的跟他显摆,有个天仙似的姑娘,在等着他。 怀里的书信,被他在心里读了一遍又一遍。 那样有才情的女子,未见其人,光是从她的书信,便可知其有多耀眼。 他亲眼看着,曾经是百夫长的宋巍,将身上仅有的银子,给那边小宅子里不怎么说话的姑娘,置办了最耀眼的行装。 回来后,不止一次的跟兄弟们炫耀,那姑娘终于肯正眼看他,终于答应,收下他送去的衣裳。 那段日子,不止军营里的兄弟们知道他有一个天仙似的心上人,就连军营里养的狗,都因为那姑娘对他的认可,而得了宋巍一块连筋带肉的骨头。 可见,能讨得那姑娘欢心,当初的宋巍有多激动。 赵同低着头,回想着自己,曾一遍遍,一句句的向宋巍复述,解释,那姑娘托人送来的书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姑娘的来信,总是很短。 明明没有一个字是表情达意的,可字字句句却无一不在诉说着,她对宋巍动了心。 她沉溺在了宋巍毫无保留的一腔爱意中。 宋巍的字,是他手把手教的,宋巍的第一封信,是他口述,自己替他执笔润色的。 自己就像是一个沉浸其中的旁观者,旁观了那女子对宋巍,从一开始的冷静克制,到最后的蓦然情深。 宋巍也不负所望,他拿着木棍在地上一遍遍的练习,一遍遍的读,写,念。 无数个夜里,哪怕是睡梦中的梦话,都与学习有关。 就怕那女子嫌弃他粗鄙,嫌弃他是个粗鲁的武夫。 自己痛失所爱,站在宋巍的处境,也曾感同身受。 不遗余力的为他出谋划策,为他殚精竭虑,只为了他那赤忱毫无保留的感情,能得一个圆满。 他就那样陪着他,看着他认字越来越多,官职越升越高,最后,终于得偿所愿,娶得了那个天仙一样的姑娘。 他们成婚那夜,他像是一个嫁出去女儿的老父亲一样,独自一人坐在山顶,望着京城的方向,灌了一肚子冷酒。 心酸却又欣喜。 那一夜,是他这一生之中,第二次流泪! 第一次流泪,是他的未婚妻,在被她的继母诬陷偷人时,吊死的那个雨夜里。 大雨滂沱,村口的大梨树上,她单薄的身子如同风中柳絮一般,随着风飘来荡去。 两只眼睛睁的老大,似乎在向世人诉说她的冤屈与不甘。 他们从小订了娃娃亲,他自懂事起,就将她当做了自己的使命。 小时候,是逢年的压岁钱,是节前令后的零碎儿,端午时节的红头绳。 她八九岁时,是银丁香的耳坠子,是他走街串巷带回来的一包糖炒栗子。 十二三岁时,是她红着脸,背着人塞入他手心的,散发着少女香的帕子。 是他偷摸碰了下她手指时,惹来她不敢置信却又无可奈何的娇俏眉眼。 他一日日的算,一天天的盼,期盼着在她及笄之年嫁与他为妻。 终于,在他东奔西跑,在镇子上置办了新宅子之后,却再也没了机会,看她灵动的嗔他一眼。 自己一心所求之人,到底是与他阴阳相隔。 他一怒之下转身入了西北军,经过了两年不要命的拼杀,终于得了一点小差在身上。 入了西北军的第三年,他回了一趟家,狠狠的报复了她的继母与其娘家。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再也没有像宋巍这样满腔心血的冲动,只为了娶得心上人。 村口的梨树下,再也没有那个好姑娘,藏在人群后面,等待走街串巷回来的他。 后来,他本想回去奉养二老,可是看着他们与兄长一家局促的看向他,话里话外,无不在探究,他会不会将镇上的宅子收回去时。 他便知道,他赵同此生,与父母兄长弟妹的缘分,就到这儿了! 他这么多年,旁观着宋巍的一切,卑微的将他幻想成了自己。 可终究,宋巍不是他! 他也不是宋巍! 赵同满脸讽刺,“将军,军中的蛀虫贪了沈家不少银子,粮食物品等应有尽有。” “末将能查到的,也就这些了,不多不少,正好十万两白银。 至于其他的,末将查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他们往肚子里撑了多少!” 赵同话一说完,敷衍的拱了拱手,“将军,末将告退!” “稍后,末将会将所有贪图了沈家钱粮的名单与数量,送到将军这里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与宋将军,从此泾渭分明! 只有上下尊卑,在无兄弟情谊! “赵同,不是你想的那样!”宋巍眼眶酸胀的要裂开一样。 赵同脚步微顿,丢下一句“将军,莫要寒了沈家商户的心”便离开了。 此时的宋巍,双手紧紧攥着座椅的扶手,,万般用力,尚且不能控制浑身的颤抖。 胸口钝疼如镰刀剜肉,他是十八岁的宋巍,不是二十五岁,被权力与富贵迷了眼的宋巍。 他当然猜得出,赵同口中的沈氏商户背后的人是谁! 除了她,还会有谁有那个本事,为了他一个无名之卒,劳心费力? “噗……” 口中的鲜血在面前喷出一道血弧,他捂着胸口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赵同,我让你失望了,我也让她,恨不得自戳双目,从未认识过我。” “没错,我宋巍此人,不值得她托付终身,若我” “将军,您这是何苦?” 云麾将军王霸一脸担忧的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宋巍,目光看向门外尚且还未走远的赵同, “将军,你吐血了?” 葛青闭了闭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想着宋巍已经瘦到脱相的脸颊,暗恨自己当初的怂恿。 “将军,事已至此,将军又想借故逃脱,让沈氏的十万两雪花银入了蛀虫的囊中吗?” 赵同去而复返,看着他帐中地上的暗红色血渍,到底不忍心他就这么消沉下去。 “赵兄,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就当,替我讨回她的心血?” 宋巍哽咽的一声赵兄,又让赵同忍不住心软,想起了他们相依为命,战场上共同厮杀的日子。 当年和他们一同上战场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 走到他与宋巍全须全尾这一步,又能在众多兄弟中谋的一官半职的,万中一二而已。 第210章 好色 “姐姐,快喝茶歇一歇,累着了吧!” 钱多多捧着茶杯过来,凑在沈意欢唇边,恨不能亲手喂她喝。 余光瞥见他爹,又不满, “爹,你可真是越来越贪心了,让姐姐给你酿这么多酒,你也好意思?” 钱串子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两个,“你又没意意的本事,不然,爹也能沾点光,尝尝你酿的酒。” “哼,那你还是等下辈子吧!”钱多多一屁股坐在沈意欢旁边,双手支着脸颊,看她,“姐姐,你可真能干。” “好看又能干!” “你呀,酿个酒而已,就能干了?” 沈意欢好笑的看着她,“姐姐也就会这点子东西了。 你跟钱伯一起出去,什么厉害的人没见过?”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丫头总是这样,将她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可我见过的人,都没姐姐好看呀?” 钱多多摇摇头,“不对,今天那个男人就很好看!” “对了姐姐,今天碰见的那个男人,你跟他很熟吗?” 钱多多这样一问,钱串子也竖起了耳朵,目光盯着她们俩,一脸八卦, “男人?意意有看中的男人了?” “钱伯,哪有的事儿!” 沈意欢摇摇头笑,“偶然帮他一个小忙而已,倒也算不上熟。” “哦~” 钱串子哦了一声,也不知信了没有,又靠回了椅子里,端起碟子里的桑葚往嘴里丢。 钱多多则是抿着嘴,犹豫了一会儿,一脸笃定的说:“姐姐,我怀疑,那男人看上你了!” “噗……” 沈意欢一口茶差点就喷出来,她好笑的看着小多,“你怎么看出的?” 那男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不过就是看她好颜色,想要调戏一二罢了。 “哼,他看姐姐的眼神,可不清白!”小多鼻子里哼哼着,“他眼瞎,除了姐姐,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是个女子?” 小多一脸肯定的分析着,“他居然一脸不满的问我是谁,还打听我跟姐姐什么关系?” “兰叶你说,他是不是眼瞎?” 兰叶抿了抿嘴,没说话,钱多多又嘟囔着, “我去买酸李子,人家喊我姑娘。” “我去买甜水,人家也喊我姑娘,就他眼珠子不好使,看不出我是女子。 还一脸防备盯着我抓姐姐的手上,恨不得剁了我手似的?” 钱多多说着,耸了耸肩,“姐姐,你等着吧,我迟早把他的皮撕下来,看看他内里是黑的白的。” “你呀,他或许就是一时兴起,也或者,单纯就想谢谢我,没事的。” 沈意欢不想小多为了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钱串子听了半天,看沈意欢没有动心的意思,这才放下手里的碟子,坐直了身子,“意意,杨管家他们,你有主意了没?” 沈意欢闻言,放下茶碗,认真的看着他, “钱伯,都差不多了,等庄子上的管事们一来,证据确凿,我便将他们发卖出去。” 她不想身边随时都有背叛她的人存在。 “那就好,你跟我来书房里!” 钱串子起身说。 “好!” 沈意欢道了一声好,起身跟在他的身后,与钱串子一前一后进了书房里。 “意意,坐!” 沈意欢点点头,坐在椅子上,钱串子从一旁的密室里取出一沓纸, “意意,这是杨家人从庄子上带走的粮食果蔬。 有的是以你的名义,有的,则是以你早施粥,或者其他的名头带走的。总之,证据都在这里了。” 沈意欢翻阅着钱串子给她的证据,脸色波澜不惊,大概浏览了一遍后,将证据放在桌子上兴致缺缺,继而眼神期待的看着他, “钱伯,还没有他的消息吗?” 钱串子抿了抿嘴,眉头紧锁着,“意意,许是当年,你还小……” “不会的钱伯,我虽然小,但是我的记忆中,娘就是生了两个。” 沈意欢三指扶额,大拇指揉着太阳穴,她隐隐约约记得,娘生弟弟时,她坐在台阶上。 爹娘说话的声音,婴儿哭泣的声音,似乎一切都证明,娘生了两个弟弟。 那些年,除了放纵自己,她还抱着奢望与幻想,能够找到弟弟。 那个被爹爹藏起来的孩子。 可,这么多年了,还是毫无音讯! 难不成,真的是她记错了吗? 如果真的是她记错了,那么,娘亲生产的时候,为什么爹爹会抱着她哭? 为什么,娘亲会抱着弟弟,叫另一个一个名字,“沼儿!” 甚至,连弟弟那些小衣服上,也会绣上“沼儿”两个字? 可若他真的存在,为什么这么多年,钱伯带着小多走南闯北,开了那么多铺子,都没有他的消息。 “百花庄那里,也没有消息了。” 钱伯突然出声,“原本,收到小姐的来信,我就雇了人去截他们,但是我们能查到的百花庄的落脚点,全部被人屠杀殆尽。 尤其是百花庄的四大护法,有三人身首异处,除了那个神秘的百花庄庄主,就只有夫郎寻不到踪迹了。” 按理来说,百花庄的人,与小姐这样大门不出的贵女,是扯不上关系的。 也不知是何人大手笔? 可奈何,他们抓到的一些小喽啰,压根就掏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百花庄这些年得罪的人可不少,如今被人收拾也是迟早的事。 既然有人替我们收拾了那帮畜生,钱伯也无须再将重心放在他们那里。” 沈意欢沉思片刻,起身对着钱串子拱手,“钱伯,我始终觉得,我那个弟弟尚且还在人世。 以后还得辛苦钱伯,多帮我留心,昭儿长的像爹爹,他一定应当是像爹爹的。” “小姐放心,既然小姐笃定,小公子存在于人世,那钱某自然要帮你找他的。 若有生之年,能看见你们姐弟重逢,也不负这么多年的心血了!” 书房里的两人,商量着正事。 外面的钱多多与兰叶,则是又说起了那个漂亮男人。 “哎,兰叶,你们家隔壁那男人,是不是对姐姐图谋不轨?” “我家小姐这么好,他对小姐有了不臣之心,不是很正常吗?男人不都好色?” 兰叶一副钱多多多大惊小怪的模样。 “我说兰叶,你怎么变这样了?”钱多多看着她,惊呆了似的。 好像没想到,这话是从兰叶嘴里说出来的。 “我变哪样了?” 兰叶朝嘴里塞了一把桑果,“食色性也,我家小姐才二十三,你总不能让她一直素着吧?” 那些臭男人,妻子怀个孕都要找女人疏解一下欲望,她家小姐这么个美人,凭啥旷着。 “倒也是,姐姐还年轻,凭啥不找男人?” “不过,那个男人,不太行,他不是啥好人!” “嗯,这话怎么说?”兰叶好奇的看她。 “哎呀,反正,他身边有些人是变态,他自己指定也好不到哪里去。”钱多多说着,脸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 “嗯?变态?” 兰叶更好奇了! “怎么个变态法?” “算了,你就当我胡说八道。” 钱多多烦躁的挠了挠头,她总不能跟兰叶说,那男人院子里住的男人,光着屁股追了她一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