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道士异闻录》 第一章 东京道士 RB，东京，某个中式餐馆的包厢里，两个男人正亲切的交谈着。 “张大哥，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这会儿连住的的地方都找不到，小弟敬你一杯。”一个看着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举着杯道。 “钱老弟，这你就太见外啦~你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被人害死了，你到我的地盘来，有问题找我就对了，咱们都是国人，在外面都应该互相帮忙的啦。你不要看这些日本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搞排外那是真的有一手……”在包厢里还带着大墨镜，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拿着杯子和他碰了一下，一口闷了这杯……椰奶。 “是是是，张大哥你要是有什么那方面的忙要帮，也可以来找我，只要是你介绍的人，小弟收费统统打五折！”年轻人笑着和他喝着椰奶，愉快的聊着天。 推杯换盏，奶过三巡后，年轻人告别戴墨镜的张大哥，走出了餐馆。 这人呢，就是咱们的主角，名叫钱小乙，爹妈死的早，只剩下一个不远也不近的亲戚，按辈分来讲，他得叫这人……大侄子，虽然这位大侄子比他要大五十岁，但辈分就摆在那，所以两人谁也不提这一茬。钱小乙就从小就跟着这位大侄子过活，长到了二十三岁。 这位大侄子俗姓也姓钱，小时候家里穷，就送到了家附近的某个道观里当学徒，他师傅给他取了個道号叫做灵空，大家都叫他灵空道士，久而久之，俗名便谁也不知道了。 他这道士一当就是几十年，他也继承了门派里那些降妖伏魔的本事，早年间也曾走南闯北，但现在已经是现代社会了，国内讲究一个建国后不许成精，要实事求是，讲科学。在这个世界里，很多东西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在如此唯物主义的社会环境下，国内早就没啥鬼怪可以抓了。 灵空道人的那些同行们若有一手其他的本事，也都纷纷转行，有的开网店，有的搞直播，有的送外卖，有的当大老板开发房地产去了，剩下的灵空道士守着他那小破观，偶尔帮忙做一些法事糊口，他收养了钱小乙当做徒弟，也是以免自己的那些本事失传了。但空有屠龙技，世间却无龙可屠，这让师徒二人过得越发拮据。 某天早上，灵空道士在床上永远的睡着了，再也没醒过来，但钱小乙却没怎么觉得难过，因为他头一天晚上就被托梦，梦里钱小乙正吃着饭呢，灵空道士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乙啊，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老头眉开眼笑的说道。 钱小乙面露怀疑：“啥啊？你别说又让我去搞直播，我学不来的，上次我们直播去人家家里做白事，差点被人打了。” 灵空道士闻言气道：“哎呀，你这瓜皮，谁让你喊‘老铁们双击666’的时候声音那么大！都被人听见了。” 钱小乙冷笑一声：“反正我不信伱能想出什么好点子！” 见徒弟不信自己，灵空道士也不恼，自顾自的说道：“听我说啊，咱们空有一身好本事，可内地实在太过太平了，啥妖魔鬼怪都碰不到，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也会被同行抢破头，根本轮不到咱们，是吧？” “对啊，所以我很后悔我高中时候没好好读书考大学，天天晚上和你学那些玩意儿了。”钱小乙翻了个白眼，气他道。 灵空道士咳了两声：“别打岔！咳咳……咱们内地这种开明的风气不好产生鬼怪，那你去那些压抑的社会环境不就行了？越是封建压抑的地方，咱们的活就越多啊~” “得了吧~”钱小乙没好气的说道：“咱们门派的名气那么小，属于那些大门派的支流末端，不说香江和宝岛了，东南亚那边也怕早就是被各个流派给占据了，我们拿头去抢生意！难道你指望我像叶问那样，大喊我要打十个，为了出名一家一家去踢馆吗？而且那边可不像内地，咱们没钱过去，肯定住不到治安好的地方，鬼才想去，在内地混日子不好吗。” “哎呀谁让你去那里啦！”老头打了他一下：“要治安好，还不容易吗？我让你去的地方，你既不用排资论辈，社会环境也压抑，容易滋生鬼怪，而且治安还好！” “你是说……” “没错！就是RB咯~”灵空道士叉腰笑道：“我刚刚突然灵光一闪，既然内地和周边不好找活，太远的地方又不在咱们文化圈里，那去RB那边不就行了？简直完美。” “可我们不会日语啊！”钱小乙诧异道：“我还好说，脑子转得快，学几天就会了，你那么老，我教你哈喽和好啊油你都记不住，连个智能手机你都用不好，咱们去了怎么和人交流啊？签证文件什么的怎么搞？” 灵空道士微笑道：“签证不用担心，我手机里有一个叫张春发的老朋友，是我早年去香江那边救过的人，现在在RB东京发展，我看过他面相，这人很讲义气，他可以帮你搞定那些东西，而且不是我们要去，是你一个人去，你在这上面很有天赋……非常有天赋，以后好好发扬咱们门派的声名，至少这世上还有能用到它的地方，免得明珠蒙尘。” “你说啥啊！”钱小乙察觉到一丝不对：“你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就我一个人过去？” 老头微微一笑，挥了挥手，烟消云散。 钱小乙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当他意识到了的瞬间他就醒了。一睁眼，窗外照进来了和煦的朝阳，钱小乙急急忙忙的跳下来床，跑到灵空道士的厢房，明白了一切。 白事经历得多了，钱小乙早就明白了生离死别的规律，而且老头走得很安宁，他也就没做什么小儿女模样，照着以前轻车熟路的样式，自言自语的给灵空道士办了一场冷清的白事。 之后他先是自学了两年的日语，中间联系到了老人所说的张春发，也就是喜欢戴墨镜的张大哥，办好了出国的长期签证，然后现年二十五岁的钱小乙来到了东京，接着就是开头的那一幕了。 一直在电话里联系，钱小乙没想到这位张大哥居然是一个颇有气度的中年帅哥，他一直以为这位是一个油腻的肥胖中年人呢。在餐馆里，钱小乙正准备像国内一样，吨吨吨几瓶白酒以表达谢意，没想到张大哥根本不喝酒，两人就喝了几瓶椰奶。 这位张大哥果然像灵空道士那样，很讲义气，做事也很务实，他不光帮钱小乙弄到了长期的签证，还帮他在东京六本木租了一间二楼的房子，作为他的事务所，而且还帮他交了一年的房租，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事情有了一个好的开头，钱小乙顿时意气风发，只觉得凭着自己的本事，这会儿是：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现在正是我钱小乙大展宏图之际！ 第二章 看得见的男孩 三个月后。 钱小乙瘫在了事务所的沙发上，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两眼无神的看着窗外泛红的云彩。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他没有接到一个真正的委托，能活下来还是靠着张大哥介绍过来的一些华人，帮忙看看风水之类的，不然他早就饿死了。当然也没赚什么钱，毕竟自己已经夸过海口，张大哥介绍的人打对折，而且也没遇到什么恶灵，也就勉强混口饭吃。 不是说RB没灵空道士想得那样鬼怪那么多，RB的鬼怪比起内地真的是多过头了，钱小乙随便走在大街上，都能看见一两个混迹在人群中的鬼魂，但根本没人能注意到他们。钱小乙刚开始也会发些善心，半夜到十字路口作法事超度下这些无害的鬼魂，但很不幸，两三次后，有路人报警了，他被作为可疑分子抓捕了起来。最后还是张大哥过来把他带了出去。 然后他就明白了，这里的社会氛围决定了，这些无害的鬼魂是无法超度干净的，反正自己不管它们也会自行消散，然后产生新的孤魂野鬼，还是算了吧。 这三個月里，钱小乙试过各种各样的广告方式，比如上网登广告，自己打印传单。但没有人当一回事，不得不说日本人确实很排外，东京人尤甚，虽然表面看起来很礼貌，骨子里却保持着极端的冷漠，大部分人都只会顺应着大趋势，大家都不去做的事，一个人做了，显得与众不同了，就可能会受到欺凌，这种欺凌一般都是通过言语和行为来展现的，大概就是“大家都不和你玩”这种冷暴力套路，偶尔夹杂着一些冷嘲热讽，对一般日本人来说效果拔群。 而身为一个外国人，大多数日本人都会对钱小乙敬而远之，更别谈找他来除灵了。不过钱小乙不是日本人，也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想，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现在他是摆烂了。 又躺了几个小时，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钱小乙伸了个懒腰，叼着烟起身出门，他现在要去附近的超市抢打折的便当，这可是他这些日子的伙食啊，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就只剩下梅子便当了，就是那种一盒饭，中间只有一颗梅干的“日之丸”便当，也不知道日本人是怎么吃得下的。 哼着歌下了楼，楼下的电线杆旁边有一个肥胖的身影，看见了钱小乙，恭敬的打招呼道：“乙哥好！” “阿健你还在这？去成佛好不好啊？”钱小乙道。 “不要！”胖子回答道：“我一定要等到那个游戏发售！” “哦，那随你。”钱小乙摆了摆手，溜达着往超市跑去，完全无视了一旁路过老太的诡异眼神。 刚刚那个胖子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是个鬼魂，正常人看不见。他和孤魂野鬼不同的是，这家伙是个地缚灵，钱小乙的楼下一楼是一家音像店，专门贩卖一些二次元之类的那些肥宅喜欢的东西，同时也卖一些电子游戏之类的产品，胖子阿健是本地人，前几年半夜晚上排队买游戏的时候突然心脏病发作，死在了电线杆旁边，他生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玩上一款叫做《心跳美少女大冒险》游戏的续作，强烈的怨念让他化作了地缚灵，一直守在店门外。 ——说真的，这种执念产生的鬼魂，钱小乙只在RB见到过。 但游戏就是不发售续集，商店还把游戏本体从店里下架了，肥宅阿健的怨念变得越来越强，甚至快要化作了恶灵，去袭击那些遗忘了游戏的店员和玩家，碰巧租了这里二楼的钱小乙路过，他还没真正开始做法，只是开口和阿健说了句话，阿健就吓破了胆，重新变回地缚灵。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十分抱歉！”阿健对着当时的钱小乙土下座，五体投地的那种。发现自己能被人看见的他直接吓得怨气全失，什么坏事都不敢做了。 钱小乙和他商量着给他超度，无奈这肥宅的执念太强，死活都要等那游戏发售，钱小乙也就随他去了，自己不愿意离去，强行超度反而有伤天和，反正也不碍什么事，就不管他了。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一时落魄不免胆寒……”哼着歌，钱小乙来到了超市，准备多买几份打折便当，放冰箱里吃个两天，不出所料，便当区附近早就聚集了几个准备抢打折便当的人，有看起来就很沮丧的上班族，有好几个中老年大妈，有十几岁的穷酸高中生，时间一到，店员刚给便当换上了半价标签，那些聚集起来的人便伸手开始抢便当。 钱小乙掐着时间点，来的巧，占据了有利位置，手也快，顺利的抢到了两盒半价炸猪排便当和一些打折水果，准备拿到柜台结账，却看见了有趣的一幕。 那个抢便当的高中生被挤在后面，只抢到一盒炸小鱼干的便当，然后准备拿去排队结账的时候却在货架中驻足不前了，因为他面前的通路被挡住了。他想绕开来，那人却总将他挡住，不让他过去。 “那个……麻烦让一让好吗？”穷酸男高中生有些弱气的说道。 “果然……”那个身影听见了高中生的请求，居然笑了起来，他抬起头，满脸是血的笑道：“你果然看得见我！” “？！”高中生大吃一惊，他急忙扔下了便当，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下，直接穿过那个鬼魂的身体，冲了过去，逃出了超市。 “……你逃不掉的！我会找到你的！你逃不掉的！”鬼魂笑着自言自语的，这个笑容在他脸上鲜血的衬托下显得很狰狞。随后，他穿过了墙壁，跟随着高中生而去。 钱小乙本来想拦住他的，不过看了看手里的打折便当，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结账算了，不然好不容易抢来的便当，像那个高中生小鬼一样扔了就太可惜了。 当他排完了队，给买的东西结了帐，出了超市的时候，那一人一鬼早就不见了踪迹。 不过钱小乙早有预料，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块小巧的八卦罗盘，摆弄了一会儿后，那中间的指针便指着一个方向轻微摆动着。 第三章 看得见的男孩（2） “有了……”顺着手中八卦罗盘的指引，钱小乙慢慢悠悠的提着便当在路上走着，就像是一个盯着手里手机的低头族一样。只不过手里拿着的罗盘不会发光，夜晚有些难看清楚。 顺着罗盘的指引一直往前走去，周围的人气逐渐变得嘈杂了起来，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招牌上闪耀着，钱小乙慢慢的走到了繁华的商街。 “想要通过人气旺盛的地方来摆脱纠缠吗？”钱小乙自言自语道：“很聪明，但是很难办到，已经被标记到了就很难再逃脱。” 果不其然，钱小乙也没走多快，楞是追上了那个匆忙逃跑的高中生，原因是，他好像和什么人起了冲突。只见几个该溜子……不好意思，入乡随俗，这里应该叫他们不良少年。 只见三个不良少年把那个高中生团团围住，嘴里发出了熟练的弹舌，吼道：“kora！！！撞到了人还想逃走？眼睛是用来摆设的吗？混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高中生眼神躲闪的回应道。 “看这边啊！你是想逃走吗？”不良揪着他的领子继续吼道。 至于这個高中生为什么不敢看他，还真不是不良们长得有多凶恶，无非就是几个染黄毛打耳钉的普通小鬼罢了，甚至身高都还没超过一米七，而高中生不敢直视不良的原因嘛…… ——那个满脸是血的鬼魂就站在不良们的身后，阴森森的盯着高中生。 “请放我走！”高中生开始挣扎起来。 路过的行人纷纷注视着这场闹剧，不良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将挣扎着的高中生拉进了旁边昏暗的小巷子里，而那些行人们也当作没看见，匆匆的走了。如果是什么恶性事件说不定还会有人报警，但这只是几个半大的孩子，就算报警了也不会受到什么处罚，也就没人会多管闲事了，要知道RB基本已经废除了死刑，加上RB的少年保护法，要是多管闲事被未成年混混捅了，那可就亏大了。 “有意思~”钱小乙看着那昏暗的巷子，嘟囔了一声，他收起了罗盘，拿出打火机将嘴上一直叼着的香烟点燃，一缕青烟冉冉升起。 巷子内，不良狠狠的将高中生摔到了墙上，让两个人将巷子口堵住，断绝了高中生的退路。 高中生似乎是害怕极了，抱头蹲了下来，同时身子抖得像个鹌鹑似的。 “喂喂喂~不至于这样吧。”不良有些好笑：“我又不是什么大恶人，刚刚是你撞到的我才对，这样吧，赔偿一点精神损失费，我就让你走。这里可没有摄像头，不想挨打的话就把钱拿出来。” 高中生依旧在那里发抖，不良脸上变得有些难看，他踢了高中生一脚：“喂！回答我啊混账！”见高中生依然不理他，不良皱了下眉头，自己在高中生的身上搜出了一个钱包，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寥寥的几个钢镚，加起来还不到1000円。 “什么嘛！这么穷酸，只能买几瓶饮料……”不良不屑道，他抽出来钱包里的学生证，念道：“犬山……平太，学校是……” 巷口另外两个不良正看着热闹呢，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有点像是佛堂里的熏香和香烟混合的味道，他们正纳闷的时候，两只手忽然从后面一左一右搭在了他们各自的肩膀上。 “这就是RB的不良吗？我还以为是那种梳着飞机头的类型呢，没想到打个耳钉就算吗？”钱小乙叼着烟，搂着他们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然后两只手结成了一个奇异的法印，用指尖在两人眼皮上一抹。 本来正在查看犬山平太学生证的不良突然听见了陌生人的声音，猛的转头一看，发现钱小乙正搭着两个小弟的肩膀，而两个小弟则用惊恐异常的目光看着这边。 “你谁啊？！”不良色厉内荏的说道：“别多管闲事啊大叔。” “大叔……不过就是几天没刮胡子而已，我才二十多啊。”钱小乙收回了双手，不满的说道。而他身旁的两个小弟已经吓傻了，在他们的眼中，原本空无一人的小巷，此时却多出了很多人，他们零零散散的站在巷子中，有的面色苍白，有的满脸鲜血，但相同的是：他们的下半身犹如接受不良的电视信号一般，若隐若现的波动着，仿佛就像是…… ——幽灵一样。 “快逃！良也！快逃啊！” “呜呜呜呜呜呜……” 两个小弟转头就往外面跑去，丢下黄毛不良一个人。 “哦哟，你的两个小弟都逃了诶。”钱小乙摊手说道：“还是说你这小鬼想和我这个成年人单挑？就像你说的，这里可没有摄像头。” “可恶，多管闲事！”见形势不妙，黄毛不良从钱小乙身边冲了过去，钱小乙手疾眼快，从不良手中抢回了犬山平太的钱包。“拿别人的东西可不好。”钱小乙嘟囔道。 将嘴中点燃的香烟立在一旁的土里，钱小乙把钱包递给犬山平太：“喂，别发抖了。” 犬山平太闻到了一股熏香般的奇妙味道，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他抬起头来，面前是一个提着超市袋子，穿着一件普通灰色卫衣的男人，远处那些可怖的幽灵们也没有再看这里，而是围着一处地方，一脸沉醉的发呆，香味的源头就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一根香烟竖在地上静静的燃烧着。 “谢……谢谢……”犬山平太试探的接过了自己的钱包，虽然里面没有多少钱，但是很多重要的证件都在里面。 “别到处乱跑啊，小哥，害我追了好久。”一脸是血的幽灵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噫！！！”犬山平太吓了一跳。 “别害怕，你是叫……平太郎是吧。”钱小乙说道：“这家伙不是恶灵，看起来刚死没两天，执念很深，他缠着你是因为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而你又刚好能够看见他，所以他只能找你帮忙来着。” 不过要是一直不理他，说不定就变成恶灵了。钱小乙心里说道。 “帮忙？”犬山平太有些迟疑。 “是的！犬山君！”满脸是血的鬼魂说道：“我是你公寓隔壁的小田！有一件事请伱务必转告给我妹妹……”犬山平太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确实见过这个人，之前因为他满脸是血，而且脑袋有些变形，这才没有认出来。 第四章 看得见的男孩（3） 这个叫小田的鬼魂半个月前前死于车祸，因为死之前失业，心情失落，还和妹妹闹了矛盾，一气之下跑到外面打算在公园里坐一会儿，结果冲得太快，在路上被一辆货车给撞到，不过他没有像别的日本人一样穿越到异世界，而是当场死亡，可能和他不是高中生有关系。 他的妹妹认为是自己太过任性才导致哥哥死亡，自那之后便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也不去上学。他们家只剩下兄妹二人了，现在哥哥意外死亡，剩下妹妹孤身一人，于是他才一直徘徊于人世间，想让妹妹走出阴影。 “犬山君，请将我的话语转达给理子，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小田请求道。 犬山平太听闻了面前鬼魂的经历，恐惧感逐渐降低，思考片刻后，他点头道：“……我明白了。” “太好了。”小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虽然这个笑容在满脸血迹的情形下相当恐怖。 在小田对着犬山平太说了一些悄悄话后，他微笑着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了巷子里。 钱小乙吹了声口哨：“哟~成佛了啊，看来他的执念只能让他坚持到这里了，那么，出去吧，这里横死的人还挺多，有怨恨的残魂不少，还是别呆在这里比较好。” “成佛……”犬山平太喃喃道，在RB，幽灵达成了心愿后消失的现象被普通人统称为成佛，是一种普遍说法，并不是真正升格为了拥有无上智慧的佛，所以钱小乙用这种说法更能让什么都不懂的RB普通人理解。 犬山平太这才想起来巷子里还有其他的幽灵，急忙和钱小乙走出了巷子。 “刚刚的事情……谢谢你。”犬山平太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您是阴阳师吗？” 钱小乙嗤笑了一声：“呵~阴阳师……我其实是个道士来着，林正英的《灵幻先生》（僵尸先生）看过吗？在RB好像挺出名的，就是那种类型。” “诶？！道士？华国人？”犬山平太有些诧异，但这也说明了对方的口音为什么会稍微有些奇怪。 “嗯嗯~这是我的名片，虽然看你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钱……”钱小乙从兜里拿出一个名片盒，从里面抽出一张给他。 犬山平太接过名片，念道：“灵空事务所……钱小乙。” 钱小乙点头：“正是在下，看你的模样，阴阳眼是最近才开启的吧？” “是……几年前我突然生了一场病，从那之后就开始出现了一些幻觉。”犬山平太说道：“到了最近那些幻觉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请问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嗯……这個有点困难呢。”钱小乙摸着下巴想了会儿，道：“一般的人在重病下确实偶尔会出现阴阳眼的症状，但病好了阴阳眼还持续的例子基本很少，只能说你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吧？一旦开启了，就算强行关闭镇压，稍微受到一点刺激也会再重新开眼……除非你选择去某个佛门圣地出家当和尚，日日吃斋诵经。” “诶……和尚？”犬山平太面色有些难看：“那起码也要考上佛学院，念完大学之后了吧……而且天天都要苦修也有点……”说着，犬山平太的肚子忽然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 “不好意思……”犬山平太红着脸道歉。 钱小乙摇摇头，从袋子里抽出一份炸猪排便当递给犬山平太：“拿回去吃吧，这可是珍贵的半价便当，这个点其他地方已经买不到了哦，还好我多买了一份。” “等等……我可以付你钱。”犬山平太拿着自己的钱包，打开一看，这才想起来，钱包里那凄惨的几枚钢镚早就被黄毛不良少年给抢走了。这让犬山平太的动作僵硬了起来。 “说了请你吃你就吃。”钱小乙强行把便当塞到了犬山平太的怀里，说道：“你要是有什么问题或者生意的话，可以来找我，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活，还挺闲的，地址名片上面有，就这样，拜拜，平太郎。”这时候钱小乙的肚子也开始叫了起来，他提着便当向着事务所的方向跑了去，想赶紧把便当放进微波炉里吃点热乎的。 “……是平太。”犬山平太目送钱小乙离去，然后看着自己手中的半价便当，久久不语。 一天后，钱小乙虽然能够想到那个叫什么犬山平太郎的RB小孩会来找自己，却没想到第二天的早晨就来了。因为事务所根本没有人上门来，所以钱小乙这段时间非常懈怠，早上就没开门营业，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打开门，见外面是昨晚的高中生，钱小乙揉着眼睛问道：“平太郎你都不去学校上学吗？” “……今天是周末，而且不是平太郎，是平太。”犬山平太说道。 “先进来吧。”钱小乙打了个哈欠，把犬山平太放了进去，让他在事务所的客厅沙发上坐会儿。 “没有茶叶，喝果汁吧。”钱小乙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果汁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到他对面，问道：“那么，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先说好，昨天是路过顺便帮忙的，正式工作的话我可就要开始收费了哦。” “请问可以先咨询一些事情吗？”犬山平太有些迟疑的问道。 钱小乙看着对方的样子也知道他屁点油水都榨不出来，而现在自己也很闲，于是慷慨的说道：“本来的话咨询费用是一千円起步，按时收费的，不过最近灵空事务所开业大酬宾，就免费帮你咨询一回吧。” “这样啊？太好了。”犬山平太松了口气，然后他忽然开口问道：“钱先生你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通灵者吧？” 钱小乙自信的笑道：“说的什么话，那是当然的！实话和伱说，之前我来到东京后，也去考察过一些同行，结果九成都是骗子，这是正常的，但剩余的一成真正能够通灵除灵的家伙，却连系统化的基础知识都不懂，全都是靠着自己或是家传，或者是偶然得到的能力或者道具的半吊子，一知半解的，就这些家伙还被一些富豪奉为座上宾呢，而我的实力，一百个他们加在一起也比不过我，呵呵~他们之中有的人的灵力还不如你呢，连鬼魂都不能清楚的看见。” 钱小乙的不屑溢于言表，在他的认识里，那些半吊子通灵者放在内地，也就和古代乡村中的神汉神婆差不多，完全上不了台面，更别提和那些大门派的高人相比了，就是这样的家伙赚的钱也比他多上那么多，所以他非常嫉妒，非常，嫉妒！ “那……”犬山平太崇拜的问道：“您一定解决了不少麻烦的难题，客户特别多吧？” ——实际上，三个月一个真正的除灵委托都没有。 “呃……没错~”钱小乙底气不足的嘴硬道：“我的这家事务所，接的可都是成百上千万的大单子。” ——实际上，能吃饱就已经让钱小乙很满足了。 “果然！”犬山平太两眼放光，他双手放在桌上，忽然躬身道：“请收下我，让我在这里打工吧！” 第五章 看得见的男孩（4） 事务所里陷入了一阵沉默，钱小乙想过这家伙可能是晚上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所以来找自己关眼之类的，又或者哪个朋友也遇上了灵异事件，需要询问处理办法。 要是不麻烦，钱小乙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情，帮一帮也没大问题，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家伙是个来应聘的。现在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明年的房租还没有着落呢，哪来的钱招工啊？而且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万一出了事他可负责不起。 “回去。”钱小乙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没有吸，而是让其静静燃烧着。 “诶？”犬山平太抬起头，想要辩解什么：“可是……” “没有可是。”钱小乙干脆直接的回答道：“我这里不需要帮工，我明白你这种年纪的心理，到了青春期，自我意识膨胀，总会认为自己是天选之人，遇到了那些不平常的事情就想要去深入接触，我懂，大家都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但很可惜，现实并不是给小孩子看的动画片，不需要一个高中生去拯救世界，我没有义务去雇佣一個没有任何经验的小鬼，就算你是一个阴阳眼也不行，回去吧。” 说了这么多，钱小乙最大的想法实际上就是没钱，也不想暴露自己这里无事可做的悲惨事实，如果事情多的话他还挺想要一个打杂的，但很可惜，没有真正的委托。 “拜托了，无论是打杂还是做什么都可以，不会给您惹麻烦的，我现在非常需要钱。”犬山平太道。 “我也需要啊……”钱小乙心中默默的说道，他将烟灰在烟灰缸中点了点，然后问道：“你要钱做什么？” “伙食费，还有学费。”犬山平太回答道。 “你父母呢？他们不给你吗？” 犬山平太平静的说道：“母亲在小时候生病去世了，父亲几年前失踪了，只留下了一间公寓。” 钱小乙有些头疼，之前看见这小子和自己一样去抢半价便当，就知道他家境不好，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惨，他又问道：“那你怎么生活到现在的？” 犬山平太说道：“乡下的奶奶每年会寄给我一些钱，然后自己也会去打工。” “这么说，你有工打啊。”钱小乙问道：“为什么不继续？” “突然变得能看见幽灵后被吓了一跳，举止异常经常会给店里添了麻烦，吓到客人。”犬山平太简单的说道：“然后就被会店长辞退，所以我每一份工都没有太长。” 钱小乙看着这倒霉孩子叹了口气，道：“好吧，之前我是骗你的，实际上来到东京开店三个月，我一个真正的委托都没有接到，根本没钱招工。”他不装了，他摊牌了，就是穷。 犬山平太瞪大了眼：“可是……你不是说你的实力比很多出名的通灵者都要厉害吗？怎么会没有人找你？” 钱小乙冷笑，愤世嫉俗的说道：“少年哟，这就是这个悲哀社会的现实，口才出色的废物往往要比真正有实力的人更混得开，外行人只能看到外表，而弄不清内在。不然我怎么会和你在半价便当卖场见面呢？” “……”犬山平太眼睛失去了光，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了的他连下一顿饭都没有着落了，他甚至都开始考虑是不是去借高利贷顶一段时间了。 这时，他的肚子忽然“咕咕”的大叫了起来。 钱小乙表情古怪的看着他：“早上没吃饭啊？没钱了？昨天被抢的那些是伱最后的钱？” “嗯……”犬山平太尴尬的点了点头。 “啧。”钱小乙起身，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盒杯面，扔在了桌子上：“吃吧，没别的了，饮水机在那边。” “我……”犬山平太刚要拒绝，但一想到等会儿中午可能就没吃的了，下午还要去找工作，于是便纠结的接过了泡面，说道：“我会还你的。” 钱小乙耸了耸肩，一杯泡面而已，还是打折的临期货。 泡面的香味顿时充斥着整个事务所，犬山平太吃着泡面，偷偷的看了钱小乙一眼，对方似乎在玩手机，根本没有注意他，犬山平太却觉得有点窘促，到人家这里没有谢礼不说，还白嫖了一杯泡面，给人平添了许多麻烦，真是让人寝食难安。 想到这，他加快了吃面速度，准备吃完就马上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等赚到了钱以后再把钱和礼物寄过来。 这时，钱小乙的手机发出了嗡嗡的响声，他看了眼，眉毛一扬，说道：“喂，平太郎，我这里有份工作，要做吗？” “是平太……”犬山平太抬起头，警惕的问道：“什么工作？刚刚不是还……” 钱小乙扬了扬手机，说道：“不是我这，我在东京有个朋友，刚刚问了他下，可以安排你去他开的一家中华料理店打工，他那里每天客人都很多，正缺人手呢，工作时间是平日晚上饭点，以及周末全天，工资日结，怎么样？去不去？” 犬山平太愣愣的看着钱小乙，一脸困惑。 “喂，傻了？”钱小乙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还是说不想干？”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不仅昨天晚上，现在还……”犬山平太疑惑的问道：“我们不过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这样非常奇怪吧？” “奇怪？”钱小乙也疑惑道：“我也没做什么啊？就只是发了个短信问了问而已，举手之劳，很奇怪吗？” “很奇怪。”犬山平太点点头：“在东京，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种人。” “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钱小乙把燃烧了一半的烟按进烟灰缸，说道：“这只不过是很平常的举动罢了，对于一个走投无路的小鬼，随手帮衬一下而已。所以奇怪的不是我，而是这座冷漠过头的城市，以及生活在这里的你们啊，我到这里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人心居然可以麻木压抑到这种程度，神鬼随处可见，简直就是除灵师的天堂。” 听到了这番话，犬山平太呆住了。 “干不干？不干算了。”钱小乙不耐烦的说道。 “做！我做！”犬山平太顿时激动的说道，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没理由放弃这一根救命稻草。 之后，钱小乙写给他了那家店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在犬山平太千恩万谢下将他赶走了。 “呼~和日本人说话真几把麻烦，连小孩子都这样拐弯抹角的。”钱小乙坐了回去，慢悠悠的刷着手机消磨时间。他之所以帮那个高中生，只是不想看到他就这样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死掉而已，试问若是对他不管不问，那么这个没有钱吃饭还找不到工作，但是却有着阴阳眼天赋的小鬼会去做什么呢？答案不言而喻，肯定会利用这个天赋去牟利，而这种菜鸟贸然出手的下场就是害人害己，没有例外。 时光流逝，今天，又是灵空事务所贫穷又悠闲的一天。 第六章 看得见的男孩（5） “犬山！6号桌的菜怎么还没有上？” “马上就来！” “喂，犬山，去催一下厨房，21号桌的客人等了很久了。” “是！” 热火朝天的人气中华料理店“山外楼”中，犬山平太忙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话虽如此，他却没有丝毫怨言和懈怠，这里的薪资虽然只是一般水准，但是却是日结，而且店里的人都很不错，在知道他的状况后，每一天忙完，厨房都会用剩余的材料做一些简单美味的家常菜和米饭让他带回家，用微波炉一热就能吃，这让吃惯了廉价便当和面包的犬山平太久违的感到名为“幸福”的想哭感觉。 在那天拜访完钱小乙之后的几天，犬山平太又去了灵空事务所一趟，并用自己的薪水买了些日式甜点作为礼物带了过去，虽然面对自己的寒暄，钱小乙一副非常怕麻烦的样子，接下了礼物就非常没有礼貌的把他拒之门外了，但是犬山平太还是十分感激对方。 再加上钱小乙的指点，犬山平太已经基本能够分辨脏东西与正常人，并且可以正常的无视对方了，生活似乎再次走上了正轨，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直到好几天后，再次出现了一丝小插曲。 一天，犬山平太晚上刚打完工，提着厨房打包的还热乎的饭菜正急匆匆的往车站赶，争取能搭上最后一列电车回家，在抄近路途径一个居民巷子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争吵声，转头一看，有三个人正在一户人家的门口纠缠，争吵的貌似是一对母女，女儿似乎在竭力阻止她的母亲。 “妈妈，不能把钱给这个奇怪的人！你已经把家里好多东西都给捐出去了。” “?，把手放开，大人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在这座城市，“不给其他人添麻烦”这种根深蒂固的社会习俗，其实还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不想别人麻烦自己”，在这里，这种家务事无论是左邻还是右舍都不会去管的，顶多只会在第二天偷偷议论然后冷眼排挤，阴阳怪气，就和学校里的冷暴力霸凌差不多。犬山平太这个路人自然更不会管，不过在听到其中一人的声音后，他却停下了脚步，因为那個声音他认识，是他同班的同学。 犬山平太尽量不引人注意的从角落看向争执的双方，发现那个带着眼镜的不起眼女孩果然是他认识的人，女孩叫做铃木?，二人在班级之中基本没有什么交集，一个一放学就开溜打工，一个也是个小透明，这个女孩儿除了一两门功课比较优秀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由于意外的看见了熟人，犬山平太不自禁的在拐角观望了起来，门口那个卷发的中年女人应该是铃木?的妈妈，而在场的第三个人则是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梳着大背头，满脸虚假笑容的男性，他十分虚假的客气道：“令爱似乎对我们幸运互助会有一些成见，太太，这一点您要知道，我们互助会并不是什么需要信众强制捐款的劣质宗教团体，所以就算不给我们捐款，也是完全可以的……” “不，松井先生，请您务必收下这笔钱。”女人惶恐的说道：“不要听我女儿乱说话，既然我已经成为了互助会的一员，自然是要尽量贡献自己的力量，请您收下吧，我已经明白了互助会的伟大之处了，请不要抛弃我。”她苦苦哀求着，并想将手中一个厚厚的信封塞给名为松井的男人，铃木?却死死的拉住了自己的母亲。 正在她们母女两人僵持的时候，松井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铃木女士，我会继续将好运分享给你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会让您的女儿也能感受到我们的力量，我想为她检查一下运势，我这么做，您没有意见吧？” 女人闻言眼睛一亮，扭头对铃木?道：“?，你听到了吗？松井先生要帮你检查运势，这可是会里为数不多的人才能享受到的好事。” 铃木?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女人了一样，有些恐惧的问道：“妈妈，你在说什么？” “不要着急，只是一个小小的检查罢了。”松井将手伸向了铃木?，让她害怕的退后了一步，这会儿她妈妈反而拽住了她，二人的立场倒转了过来，不过名为松井的男人并没有用手去触碰铃木?，而是在其面前一寸便停住了，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将手放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在做什么？”铃木?瞪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别说话。”松井道：“就快好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但铃木?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一种“有什么东西要来了”的奇怪预感，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冷了许多，让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是！”躲在拐角的犬山平太瞪大了眼睛，不同于什么都看不见的母女俩，他清楚的看见了一个浑身惨白的婴儿正顺着那个西装男伸出的手臂，慢慢爬向了铃木?，那小小的指头正要碰向铃木?茫然睁大双眼的脸颊。 “当做没看见？转身就走？” 这是犬山平太最本能的想法，在东京待了这么长时间，他也逐渐感染了东京人的冷漠，面对这种事情理算当然的是首先考虑明哲保身，况且普通人看不到这种情况，自己贸然冲上去的话绝对会被当成一个神经病的，自己还要赶电车呢，要是没搭上的话可就惨了。 心中纠结着的犬山平太用各种想法说服自己不要管闲事，下意识的就想要绕路离开，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犬山平太脑海中闪过了一段尘封的记忆，手中温热饭菜的余温仿佛温暖了他冰冷的血液，犬山平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咬咬牙，提着塑料袋朝着那里冲了过去。 就在那个婴儿要触碰到铃木?的那一刻，西装男松井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撞到了，那惨白的婴儿仿佛受到了惊吓，爬回了松井的身上，并用怨毒的目光看着肇事者。 “抱歉抱歉！”犬山平太当没看到一样，大大咧咧的说道：“我急着去赶电车，没注意，就这样……诶？这不是铃木同学吗？你怎么在这里？”他用惊奇的表情问道。 “我……我住在这里……”铃木?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反问道：“为什么……犬山君你会在这里？” “我在附近打工啊。”犬山看向西装男，皱眉道：“他是谁？这家伙看起来不像好人啊，需要我帮忙报警吗？” 女人警告道：“你又是谁啊？我们家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这时，松井往后退了两步，虽然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但眼神却无比的冰冷，他微笑着说道：“看来现在并不怎么幸运呢，那么我们下次聚会再见了，铃木女士，还有铃木小姐。”他说完后转身就走。 “等下，松井先生！”女人想要冲过去，却被自己的女儿拉住，铃木?松了口气一般转向犬山平太，说道：“谢谢伱了，犬山同学……但是这边不需要报警，如果你要赶电车的话，就快点去吧，不然就快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那我走了，失礼了。”犬山平太微微鞠躬，然后快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刚刚可是把他吓得腿都在抖。 而在犬山平太离开后，松井却从巷子的角落走了出来，自言自语的说道：“嗯，貌似，他能看见你？看来这次出来，我还真是幸运呢……” 第七章 看得见的男孩（6） “我说……你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又没有委托，又没有咨询费，以为我很闲啊？”灵空事务所内，钱小乙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对犬山平太说道。 “这是一千円。”犬山平太递了一张纸币过去，心里说道：“看起来明明就很闲啊……” “那就让我们聊五分钟的吧。”钱小乙眼睛一亮，马上坐正了过来，将一千円收下，虽然拿小孩子打工挣的钱有些良心不安，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嘛，创业初期还是能赚就赚，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而且只要付了钱，那就是客人了，服务态度当然不一样，钱小乙马上变成了一副“我是专业人士”的表情，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么，平太郎，你有什么问题要咨询吗？最好简洁明了一些，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 “是平太。”犬山平太道：“事情是这样的……”他将昨天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钱小乙摩挲着下巴，喃喃道：“听起来很像养小鬼的手段啊……但类似的情况也不稀奇，也许是婴灵缠身之类的也有可能。” 犬山平太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于是期待的问道：“如果真像您所说的那样，这就是在用邪术在害人吧？”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钱小乙察觉到了什么，指着自己问道：“喂，看我干嘛？你不会是指望我去制止那些人吧？” “您……不会去管吗？”犬山平太有些诧异的问道，作为一个Z世代出生的年轻人，之前钱小乙说过的什么《灵幻先生》他那会儿并没有看过，在被钱小乙帮助过后他才去一家音像店租了这部以及相关电影的碟片。要问为什么不在网上看……因为他家只有DVD，或许在国内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他们确实没有淘汰这玩意儿，甚至很多家庭都还保留着录像带播放器…… 总之呢，犬山平太从电影里了解到的是，这帮名门正派的道士都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正义的伙伴，不会放任邪魔害人不管。 面对钱小乙的否认，犬山平太疑惑道：“可你不是说你就像是《灵幻先生》里的那样……” “那是电影好吧~”钱小乙被问笑了，说道：“你还真当我是什么正义的伙伴吗？” “啊……”犬山平太有些尴尬：“原来不是么？” 钱小乙收住了笑容，正色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如果是放在我们国内，遇见这种事我肯定是要管一管的，毕竟如果在我们那里有人敢干这种事，绝对是人人得以诛之，但这里的环境不同。” 犬山平太疑惑的看着他。 钱小乙继续解释道：“在我们那，宗教由国家掌控，邪教式微，干这种事情的都会被各大门派视作邪魔外道，只要知道有这种情况，去除魔卫道往往会一呼百应，同道的大家都会尽量帮忙，我这一门虽然只是旁支，但也还算是玄门正宗，而，在这里……我才是那个邪魔外道。” 钱小乙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让犬山平太有些发愣，他喃喃道：“我不明白……” “你知道光东京的大小宗教团体就有多少么？”钱小乙说道：“这几个月我稍微调查过一下市场情况，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宗教团体冒出来，基督的，佛教的，藏传的，神道的，禅宗的密宗的，超能力的，魔法的，灵修的，甚至还有以科学为名的宗教，光街上遇到给我的传教就有好几次，而且它们无一例外，全都是合法的，合法的你明白吗。所以啊，现在你想想看，我一个底细不明的外国人，忽然找上门去，告诉那些受害者说他们被那个邪教用邪恶的方法迷惑了，设身处地，你觉得他们会相信我吗？” “大概……”犬山平太讷讷道：“不会吧？” “是吧~”钱小乙摊手道：“他们相不相信我一说，再退一步来讲，我正义感爆棚，要去捍卫正义，那么问题来了？在没有受害者的帮助下，我该如何从有一千万人的东京都里找到那個宗教团体，然后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将他们正义执行？” “这……”犬山平太有些呆滞。 钱小乙摇摇头：“所以才说，在你们这，我才是那个邪魔外道，因为邪魔外道已经成为伱们这里的主流了，我就算成功制止了一个邪教的所作所为，却还有更多的团体在做相同的事情，你难道让我化身一拳超人，一路平推过去吗？很难的啦。” “是这样么……”犬山平太有些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嗯？你怎么了？”钱小乙注意到了犬山平太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犬山平太摇摇头：“不，没什么，麻烦您了。” “嗯~明白麻烦我了就好。”钱小乙又恢复了葛优瘫的样子，躺在了沙发上玩手机，同时懒散的摆手道：“好了，一千円份的五分钟咨询已经到时间了，多谢惠顾~记得别做傻事，不要给自己惹麻烦，乖乖打工，欢迎下次光临，好走不送。” 犬山平太走了后，躺在沙发上的钱小乙想了想，拿起手机搜索着“幸运互助会”的名字，口中自言自语道：“那小子不会暗恋他的那个同班同学，跑去自找麻烦吧？所以说，青春期真是黏黏搭搭，酸臭的让人不适啊……” 第二天，虽然不像钱小乙想的那样犬山平太暗恋铃木?什么的，但是周一上学的时候，两人确实勾搭在了一起。 午饭时间，犬山平太在走廊拦住了铃木?，期期艾艾的说道：“那个……昨天的事情……” 铃木?先是一愣，没想到犬山平太会来找自己，于是她微微鞠躬表示感谢，礼貌的回答道：“昨晚多亏了犬山同学，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已经没有事情了。” “真的吗？”犬山平太有些狐疑，回忆起昨天看见的那副诡异景象，他犹豫到底该怎么提醒对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自己能通灵，看见有个幽灵想要伤害她？那也太离谱了吧？被当做神经病都是轻的。 铃木?有些疲倦的对他再次鞠躬，说道：“嗯，给您添麻烦了，接下来是我们家里的事情，就不由您操心了。”说完后铃木?便从他身边走过。 “……”犬山平太摸了摸后脑勺，自己这样搭话确实有些太突兀了，只是昨天晚上偶然遇到，平时也只是陌生的同学，今天忽然关心人家的家事，怪不得对方有些冷漠。 “宗教团体……吗？”犬山平太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黯淡的画面，目送着铃木?的背影离去。 第八章 看得见的男孩（7） 因为对方礼貌且冷漠的拒绝了他，犬山平太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去介入此事，他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事情也许会往好的方向发展，自己就算介入也没有能力去解决，所以并不是袖手旁观，而是无能为力罢了。 但他心里清楚，这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陷进那种泥潭中的人是很难有好结局的，那些宗教团体往往会榨干人最后一丝价值才会放手。 随着半价便当带来的冲动慢慢退去，犬山平太心里的天平开始慢慢的偏向于明哲保身，就和其他人一样，对这种事情无动于衷就好。但几天后铃木?没有来学校上课，还是让犬山平太有了一些莫名的不安。 就在犬山平太打算将那些事情抛在脑后的时候，麻烦却不请自来，还是找上了他。 这一天，山外楼中。 “犬山，13号桌点餐。” “马上就去！” 中华料理餐厅“山外楼”依然是非常火爆的气氛，犬山平太都有些忙不过来了，他拿着菜单来到了十三号桌，拿起了笔，低着头问道：“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一份麻婆豆腐，一份天津饭，另外，还真是巧遇啊，犬山君。” 那让人有些莫名熟悉的虚伪声音响起，犬山平太猛地抬起头来，才发现面前之人居然是前几天晚上骚扰铃木家的那个西装男松井。 “是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犬山平太皱起了眉头，对于面前之人的厌恶之情丝毫都不掩饰。 “喂喂喂，好歹我也点了餐，也算是客人啊。”松井笑道：“难道这就是这家店的待客之道吗？” 犬山平太讥讽道：“客人，您说笑了，如果仅仅只是点餐的话本店当然十分欢迎，但本店不是什么女仆咖啡店，所以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请不要找服务员聊天，如你所见，我还有很多其他的贵客需要招待呢。”如果对方只是偶然在这里吃饭才和他碰见的那还好，但要是不是…… 果然，犬山平太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松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真是无情啊，平太君，看来你对我有很深的成见呢，我可是专门为了你而来的啊。” “我们并没有那么熟，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而且为什么会专门来找我？”犬山平太发出了一连串质问，他表面强硬，心里却有一丝慌乱：难不成对方的宗教团体实际上势力非常的大？所以才能这么快找到他的身份？可对方为什么要来找他？难道是要来报复他搅了对方的好事？ “嘛~不用担心，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幸运互助会是一个合法合理的团体，不会干任何不合乎法规的事情。”松井从容的说道：“那天晚上你手里袋子中的打包盒上面有这家店的标志，稍微一查就知道了，至于为什么找你……当然是因为你是我们需要的人才啊，犬山，你不是能够看到这孩子的样子吗？” 一只惨白的小手在松井的衣领后一闪而过，犬山平太甚至还能听到耳边传来了若即若离的孩童那天真无邪的笑声，明明是人声鼎沸的餐馆里，那声音却无比的清晰，让人不寒而栗。 犬山平太故作镇定，装傻道：“这位客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问还需要什么吗？” “德国哲学家尼采说过：当伱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松井从容的说道：“如果说的更加通俗一些，那就是犬山，你在注意到了这孩子的一瞬间，这孩子也知道了你能够看到他，所以撇开中间那些试探的环节，让我们直接一点。我们需要你的才能，去我们那里吧，在那里，你的才能才可以被发挥出来，而不是在这里打工来苦苦支撑你的学业，据我所知，你的生活应该很拮据才对吧，顺带一提，这是铃木小姐告诉我的。” 因为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课余时间全都在打工或者打工的路上，所以犬山平太在学校里是一个有名的打工战士，大家都知道他的经济状况不怎么好，铃木?知道也很正常，但问题是…… “你把她怎么了？”犬山平太皱起了眉头：“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可要报警了！” 松井好笑道：“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们不会做任何不合乎法规的事情，只不过在我们的积极沟通之下，她渐渐有些理解了我们的理念而已，什么限制人身自由的事情我们可是从来没有做过哦。” “那她这几天为什么……” “犬山，你在那里做什么呢？现在是和客人聊天的时候吗？”正当他要继续问的时候，一声呵斥从不远处传来，经理正不满的看着犬山平太，似乎在责备他偷懒。 “呵呵，看来我挑的不是时候。”犬山平太看见松井善解人意的从怀中伸出的那只苍白小手上接过了一张折叠的传单，然后递给他：“这样吧，平太君，明天下午就有我们互助会的一次聚会，铃木小姐也会出现在那里，不妨去参加过我们的聚会后，再决定吧。去忙吧，别忘了我的麻婆豆腐和天津饭，对了，好不容易到这里吃一次，再叫一份虾饺带走吧，这孩子也想尝一尝呢。” 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让犬山平太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但在经理的眼神注视下，他强忍着扭头就走的欲望，如平时一样的开始工作，那鼎沸的人声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等到一会儿后他从忙碌之中抽身，再看那边的时候，西装男松井已经消失不见，看样子是吃完走人了。 “幸运互助会……”从兜里拿出那张传单，犬山平太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上面内容总的来说，宣传的就是让人能够摆脱不幸，开始人生的新阶段，就如同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宗教团体一样，这个幸运互助会也显得神神叨叨的。在传单的最后，标注了最近聚会的日期和地点，时间就在明天的下午，地点也不在什么偏僻的地方，反而在闹市之中的一栋大楼之中。 带着好奇和纠结，犬山平太最终还是在第二天拿着传单来到了聚会的地点…… 然后站在门口和钱小乙面面相觑。 第九章 幸运互助会 犬山平太惊讶的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 “当然是来学习交流的咯。”钱小乙摊手道：“从广义上来讲，这个什么互助会和我还是同行呢。” “哪里同行了？！”犬山平太吐槽道：“你们完全没有什么共同点吧？一个是宗教团体，另一个是除灵事务所。” 钱小乙说道：“都是用差不多的手段赚钱，怎么不是同行呢？倒是你啊，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说你终于下定决心，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学会了魔法少女变身，可以把邪恶势力统统打倒了吗？” “怎么可能……”犬山平太叹了口气，把铃木?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是来确认同学的状况的吗？”钱小乙看了眼走廊远处会场门口笑脸迎人的女接待，说道：“总之先进去吧，这里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地方，别惹人注意让别人知道我们两个相互认识，要知道同行之间可是最忌打探商业机密的。” “……”犬山平太很想继续吐槽，但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还是忍住了，走到了会场门口，拿出了松井给他的那张传单。 门口的接待接过去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后，微笑着递给了他一个号码牌：“是被邀请来的新人呢，欢迎来参加互助会，里面有免费的饮料和零食，请随意享用，聚会开始后请按照号码入座。” 钱小乙倒是没有传单，但是他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某個网页，在接待面前晃了晃：“我有在网上报名哦，交了钱的。” “请按照号码入座，祝您好运。”接待甜甜的递给他了一张号码牌：“欢迎第一次参加互助会，这里绝对会对您的人生有所帮助。” “嘿~希望如此。”钱小乙嘟哝道，嘲讽的神色一闪而过，这位长相姣好的女招待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后颈有一个乌青到发黑的小小手掌印，就算是犬山平太这类有阴阳眼的通灵人士，在头发的掩盖下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只有钱小乙注意到了。 钱小乙不动声色的跟着犬山平太进入了会场，不同于想象中邪教聚会的那种阴暗场景，幸运互助会的会场倒是装扮得很亮堂，场边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小零食和无酒精饮品，一个个看起来气色饱满的会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满面红光的聊着家常，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里的街坊联谊会呢，总之气氛和谐得一批。 “和预料之中的有些不同啊……”犬山平太有些惊讶道：“我还以为会……更异常一些呢。” “陷阱要是能够一眼就能让猎物看出来，那就不叫做陷阱了。”钱小乙转头像是看到了什么，沉声说道：“跟我走，去那边，表现的自然一点。” “嗯？什么？”犬山平太不明所以，他可没发现那个方向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但还是和钱小乙装作相互不认识，慢慢挪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见钱小乙来到长桌前拿了个盘子，开始往上面层层堆叠食物，什么小蛋糕、马卡龙来者不拒，甚至还偷偷的把一些包装食品塞到兜里，动作表现的极其自然。 “你……你在做什么啊？”犬山平太在他旁边也拿了个盘子，假装夹零食，小声说道：“我们难道是来做这个的吗？！” “什么‘我们’？我又不是和你一起来的。”钱小乙嘴里和手都没停，吃了个马卡龙被甜度齁到了嗓子，又把盘子里的马卡龙夹了回去，专攻小蛋糕，随口回答道：“我可是花了钱报名参加的，这一次就得好几千円的入场费呢，能让我吃上好几天，抵得上一次中档的不限量自助餐了，拿点东西带走又有什么错？可别忘了我们的经济状况，而且更别忘了举办方的身份，占他们的便宜我可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好像……有道理。”犬山平太居然被钱小乙说服了，两个人开始扫荡着长桌上面的零食，生怕吃不回本。没办法，这俩货平时抠抠搜搜惯了，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买东西只买打折货，甜点什么的很少买，这回当然是要平时缺少的糖分给补回来。 “平太君，你果然还是来了呢。” 就在犬山平太忙着吃吃喝喝，都快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时候，一声招呼把他吓了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食物都给弄洒了。 松井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黑西服打扮，脸上依旧挂着面具一样的微笑，问道：“怎么样？我们准备的小点心还合你的胃口吗？” 犬山平太脸皮还是没有钱小乙这个社会人厚，面对对方调侃的目光，他顿时有一种抓贼抓赃的羞愧感，只能停下手头的动作，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厉声问道：“不对！你在骗我！铃木同学在哪？她人呢？” “气势不错。”松井维持着笑容道：“如果脸上没沾着奶油的话就更好了。” 犬山平太一惊，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瞬间泄了气，勇气随着气势的衰弱而逐渐丧失。 钱小乙在一旁暗自摇头：“傻小子，社交经验不足，被人用话术玩弄于鼓掌之中啊……”他吃着小蛋糕，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那个被称作松井的西装男，思索着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想到身边还有人在，犬山平太胆子又大了起来，问道：“回答我！” 松井笑眯眯的问道：“为什么这么关心铃木小姐呢？难道你和她……” “和她只是同学。”犬山平太道：“别岔开话题，为什么她不在这里？伱昨天难道在骗我？” “别着急。”松井摊手道：“她就在这里，只不过等会儿你才会见到她。”顿了顿，松井继续说道：“平太君，我知道你对我们这个团体有偏见，但你看看周围的人们，真的认为我们是一个邪恶的宗教团体吗？你难道就没感觉到他们和外面的其他人有不同的地方吗？” 犬山平太闻言环顾四周，从刚刚进入了会场他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这里的人都热情洋溢的不自然，虽然穿着普通，但都身上有着一股自信的气息，这是一般从众的底层所不具备的气质。 “发现了吧？这便是我们幸运互助会的意义所在。”松井张开手，说道：“他们原本就是生活中被忽视的那些普通人，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是我给了他们救赎。” 第十章 幸运互助会（2） “你在说什么啊？”犬山平太道。 松井笑了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我是说……我们，就是他们这些人的救世主，如果不是我们，这些人只会在压抑的生活之中，直到死亡也无法拜托桎梏，更无法为自己而活，你要是觉得他们可怜，想要劝他们从互助会这个‘邪恶组织’的手里挣脱出去，也要问一问他们的意愿，不是吗？也许他们自己也不愿意退出这里呢。而且这很公平不是吗？他们在这里得到了自身的意义，而我们得到了利益，公平交易。” “强词夺理。”犬山平太皱眉道。 “我是看中平太君你的能力才和你说这些话的。”松井退开一步，笑道：“有价值的人不应该被埋没在那些平庸的凡人中间，明明你有如此的才能，却只能在一间餐厅里打工，过着穷困拮据的生活，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才能的人会被无能的人打压，上级压制下级，前辈压制后辈，就连学生时代中都免不了高年级学生对低年级学生的欺凌，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资历老一些而已……而这里却不同，有才能的人终究是可以在这里展现真正的能力的，就像你一样，平太君，你的天赋能够让你摆脱这种碌碌无为的生活，变得更加耀眼！幸运互助会就是这样一个公平的平台，庸者在这能够找到安宁，强者能够实现自我价值，每一个人都能在这找到自己的位置……” “说的太棒了！”就在松井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一双沾着奶油的双手紧紧握住了松井的手，钱小乙激动的说道：“这位老师说的太好了！这個社会充斥着对我们这些有才能的人的压迫，每当我想到自己身处这种境况，就总是会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这个社会还能不能好了，我们底层要怎么样活着他们才能满意？” 感受着手上奶油滑腻的手感，松井原本永远一副微笑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他想从钱小乙那里抽出手，但钱小乙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还是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嘴里一直在念叨着“气冷抖”之类怨天尤人的话，并不断的夸赞着幸运互助会。 松井用僵硬的笑脸问道：“请问你是……”他不记得互助会里有这么一个人，不然一个能被三两句话就给忽悠的冤大……优质会员，他肯定会有印象。 一张半透明的婴儿鬼脸忽然出现在了钱小乙面前，不过钱小乙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让松井确认眼前突然袭击的人应该是个普通人。 钱小乙喘着粗气，激动道：“老师不认识我是应该的，我是在网络上偶然间看到了贵组织的宣传，才了解到这里的，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贵组织的聚会，但是怎么说呢……啊，就是有一种一见钟情啊不对，一见如故？也不对，反正就是觉得幸运互助会和我非常合得来，我天生就属于这里的感觉！刚刚老师短短几句话就让我很是受用，老师，我们到这边来，继续探讨一下无能的政府是怎么样打压我们这种有能力的人的话题……” 他沾着奶油的手搭着松井的肩膀，热情的想要将他拉到一边去深入讨论，犬山平太甚至还看到钱小乙的手不动声色的在松井的衣服上擦了两下，完全就是把对方当做抹布了。 “不，不必了。”松井这会儿真的是生气了，他虽然保持着微笑，但却死盯着自己肩膀上的手，咬牙切齿的说道：“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有什么事情，等之后再讨论吧。” 半透明的小手从松井怀中探出，在钱小乙的手背碰了上，让钱小乙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松井，只留下了对方衣服上面的污渍，他一脸不明所以的环顾四周，问道：“啊，你们刚刚又没有感觉到有股冷风？是会场内空调温度太低了吗？” “失礼了。”松井厌恶的看了钱小乙一眼，从兜里拿出手帕擦拭着衣服上的奶油，正欲离去。钱小乙眼睛一亮，冲了上去抢过手帕，喊道：“十分抱歉！您身上的奶油是我弄上去的吧？当时我太激动了，没有注意，真的是非常对不起！让我来给你擦吧。” 也许会场里小蛋糕上用的都是植物奶油而不是动物奶油，所以钱小乙越是用心擦拭那些奶油，白色油腻的污渍反而越抹越匀，马上就花了一大片，吓得松井赶紧推开了他：“住手！这可是名贵西装！” “什么？真是对不起！我马上擦干净！这次我会用心的。” “都说了不要你擦！” “我干家务很厉害的，不如这样吧，您把衣服脱了，我给您到厕所手洗一下，我保证立马就变得和新的一样了。” “伱不要过来啊！别再把我的衣服弄得更脏了！” 目送松井狼狈的逃离了这里，钱小乙将对方的手帕收进了兜里，撇撇嘴，嘟哝道：“哟，这喋喋不休的家伙终于滚蛋了~满嘴大道理，实际脑子里全是屎，还名贵西装呢。” 注意到犬山平太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他，钱小乙道：“看什么？手上不小心沾上了蛋糕，想找块抹布擦手而已，有什么意见吗？谁叫他们桌子上不放纸巾的。” 犬山平太缓了一会儿，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铃木同学还没看到呢。” “都说了我们两个又不是一起来的。”钱小乙继续享用免费的小零食，说道：“而且还能做什么？趁着聚会开始，多吃点东西，顺带和其他人聊聊天，收集一下情报呗。” “可我们还没有看到铃木……”犬山平太还要说些什么，转头一瞧，发现钱小乙已经十分自来熟的加入了附近人群的谈话之中了。 由于周围大部分都是成年人，他一个不善社交的高中生没有什么底气加入谈话，于是只能默默的在一旁啃小蛋糕，等待聚会的到来。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所有前来参加的客人全部按照号码牌，找到会场中央摆放的椅子中自己的座位落座，聚会即将开始。 第十一章 幸运互助会（3） 虽然已经就坐了，但犬山平太却还在座位上东张西望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别乱动了。”钱小乙坐在他身边，靠着座椅靠背，手里把玩着自己的铁烟盒，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你要找的人不在台下。” 犬山平太转头，问道：“你知道她在哪？” “动作太明显了，都说了咱们不是一起来的，脑袋转过去，别被人发现我们两个认识，不然对方可能会有所防备。”钱小乙打开烟盒，拿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但并未点燃，他回答道：“至于你的问题，很好解答，那家伙一直标榜这个什么幸运互助会是一个合法的组织，这应该是真的，有了超自然的手段，他没必要再去违背公法。所以不会用强制的手段去拘禁那个小姑娘，更别提她还有个狂信徒老妈了……她既然不在台下，就应该会出现在台上了，这也是为什么那個西装男会让你来这里了。” “原来如此。”犬山平太压低了声音。 就在这时，聚会终于开始了，一个看着一副很成功人士的老者走到了台上，他和松井一样，西装革履的，满头花白梳成背头，气度不凡，说是政府的什么部长都不会有人质疑。但他却并没有那种位高权重、气势凌人的姿态，而是走到中间，拿起话筒，平易近人的笑道：“诸君，别来无恙？这么久不见了，大家都还过得LUCKY吗？” “LUCKY！” 台下的会员们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偶像一样，激动的齐声回应着，第一排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激动的喊道：“大岩会长！大岩会长！和我握个手吧！赐予我好运吧！”这人一带头，周围其他人也争先恐后的伸出手，生怕慢了别人一拍。 “哈哈哈~看样子大家还是这么的精神啊，这样老朽就放心了。”大岩会长爽朗的笑道：“握手是吗？小事一桩。”说罢，他走到了台下，亲近的和会员们握起了手来，每一个摸到他的人都是一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模样。看到前面的人接触到了这位会长，后面的人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想上前与之接触。 不过大岩会长早有预料，和台下众人浅尝辄止的接触后就返回了台上，剩下的人也被早在场中就位的保安安抚回了座位上，没有造成混乱，但是气氛却已经被炒热了起来。 “握手的机会大家都会有的。”大岩会长热情的说道：“但如果将时间都花在这上面，这样下去恐怕会耽误大家回家吃晚饭了。” “没关系，已经用免费的点心填饱肚子了！”台下传来一声回答，让会场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在这一片祥和欢乐的氛围之中，唯有两个人格格不入，钱小乙懒散的靠坐在凳子上，眼睑半垂，叼着未点燃的烟审视着台上的大岩会长，而周围忽然就热闹起来的氛围让犬山平太有些坐立难安。 “大岩……”趁着台上的大岩会长还在和会员们寒暄打招呼的时候，犬山平太掏出了那张传单看了看，念道：“‘幸运互助会会长，创始人——大岩悟，幸运人生的导师，让你走出灰暗的人生，迎接彩色的未来……’” 看着那些因为大岩悟登场而狂热的人群，忧心忡忡的说道：“说起来，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让这么多人对他们深信不疑，难道这些人不明白，只是握握手就让人获得好运这种事情很不合理吗？” “人在精神低谷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个精神寄托的。”钱小乙百无聊赖的回答道：“至于为什么他们会变得如此，只要仔细看看周围的人你就明白了。” 犬山平太环顾四周，打量着周围那些兴奋的会员们，一开始他还没有看出来什么，但一会后他发现，这些人的身份似乎都各不相同，有穿着普通的中年妇女，有大腹便便的地中海大叔，有杀马特造型疑似牛郎的年轻男性，戴着口罩的漂亮女性，一脸衰样的中年社畜，甚至还有明明胡子拉碴却浓妆艳抹的男大姐，虽然他们的身份风马牛不相及，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很多都是社会的边缘人群，虽然也有看起来像成功人士的精英，但并不多，更多的还是这些没有实现财富自由的底层，他们脸上都带着朝圣般的虔诚，狂热的盯着台上的大岩会长。 “明白了吧？”钱小乙道：“在逃避现实的时候，很多人都会为自己找借口，将自己无法出人头地的理由归结到各种方面上去，以安慰自己。有宗教信仰的人会说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云云，那些不信神的人则会用社会不公，出生不好等常见的理由，甚至还有把一切失败都赖到撸管上面的奇怪团体……咳咳，扯远了，总之呢，无论是什么理由，这类人都大同小异，只是为了找一个理由撇清责任、抱团取暖罢了，世道太过让人心寒，唯有这里是他们避难的港湾。当然，这些没有油水的家伙也只是里的气氛组罢了，相当于是氪金游戏里的免费玩家，负责当做氪金玩家的游戏内容，给他们做陪衬的，虽然不起眼，但不可缺少。” 看着钱小乙的视线在前方来回巡视，犬山平太说道：“所以……你是在找他们的真正目标吗？” “对。”钱小乙的目光锁定在了前方一位衣着打扮更加高档的中年男性会员身上，随口道：“要么是身上有油水的，要么是在社会地位上能给协会站台背书的……” 台上的大岩会长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激励人心的空洞话语，大意就是“没有人是天生的废物”、“前途一片光明”、“走上人生巅峰”之类的，而因为全场的气氛已经被炒热起来，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呼百应，无论说什么东西大家都听得十分激动，如果在结尾加上几句“听懂的掌声”作为结尾，那么钱小乙丝毫不会怀疑自己是来到了什么传销大会的现场。 终于，在经过了大岩会长十分钟的暖场之后，已经将衣服上的奶油清理干净的松井出现，接过了大岩会长手中的话筒，笑眯眯的说道：“谢谢我们尊敬的会长发言，现在该进入到下一阶段了，让我们聆听会中兄弟姐妹的声音吧。” 第十二章 幸运互助会（4） 台下，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很激动的中年大叔从松井手中接过了话筒，站了起来：“大家好，也许有人认识我，我叫做黑田信长，是一名货车司机。” “你好，黑田。”大岩会长微笑的说道。 “你好！黑田！”整个会场整齐划一的喊道，就好像事先演练过一样，又或者他们已经进行了很多次这种环节了。 “谢谢大家！”黑田得到了众人的鼓励，似乎变得更大胆了一些，他说道：“刚刚说过，我是一名货车司机，因为之前运货的时候出了意外事故，损失了一批很贵重的货物，需要赔很多钱，没过多久，我的老婆就带着孩子跑了，我曾经为了逃债，去公园当了半年的流浪汉，如果不是偶然加入了这里，我可能会一辈子浑浑噩噩度日，就这样腐烂在那……谢谢您，大岩会长！” 说到中途的时候，黑田一度哽咽，他沙哑着嗓子对着台上的大岩会长深深鞠躬，大声道谢。 “黑田君，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大家的功劳。”大岩会长谦虚的说道：“我们幸运互助会全都是被神所遗忘的孩子，唯有抱团取暖，才能够继续前行，我们就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分享着同伴之间的喜怒哀乐。黑田，快点把你的好消息告诉大家吧，想必大家都很期待。” “是！会长！在那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去拜访了原来送货公司的老板。”黑田激动的说道：“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我成功得到了老板的原谅，他好心的答应继续收留我，让我打工还债，我的工作又回来了，而且我的老婆和孩子也在前段时间取得了联系，我的生活已经走出了低谷，变得越来越幸运起来，这些都是托了会里大家的福！托了那个仪式的福！幸运互助会，万岁！” “恭喜你！黑田。”大岩会长微笑着带头开始鼓掌。 “恭喜！”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干的太棒了黑田！” 会场里掌声雷动，得到了大家祝贺的黑田喜不自胜，不断的对着周围的人群鞠躬，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嘿~还真是温暖人心啊，搞得我都想加入这個大家庭了，毕竟我也挺倒霉的。”钱小乙冷眼旁观，话语中讥讽之意十足，他注视着黑田的脖子处，那里有一根吊坠绳挂在他的脖子上，但因为饰品藏在衣领里，看不出是什么。 犬山平太小声问道：“这样看起来和普通的互助团体没什么区别啊？” “关键就在于他提到的那个‘仪式’。”钱小乙说道：“等着吧，马上就来了。” 犬山平太按下有些不安的心思，静静等待这钱小乙所说的“马上”。接下来的环节和之前一样，都是在人群之中挑选几个因为“加入了幸运互助会”而从灰暗人生当中走出来的会员，让他们诉说自身的经历，当然，最后的结尾都是以感谢大家为主，在他们的渲染下，会场中的众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牵绊将他们联系到了一起，就像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又或者和大岩会长所说的那样，是一家人。 “……谢谢你分享的经历，美子。”当最后一个会员分享了自身的经历后，大岩会长终于不再邀请别人发言，而是像一位慈祥的长辈一样，微笑的张开了双手，说道：“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这次又有了这么多的兄弟姐妹走出了厄运，迎来了幸运女神的降临，这是我们共同的成就，请大家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而鼓掌，这是你们应得的。” 会场爆发出了雷暴般的热烈掌声，每个人都红光满面，与有荣焉，他们仿佛就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只要继续呆在这，总有一天也会迎来属于他们的幸运时刻。 等到掌声渐渐停歇，大岩会长才继续说道：“这次召集大家前来，除了让大家聚一聚，了解一下近况以外，当然还有一件事，想必大家已经猜到了，没错，就在近日，我得到了启示，发现又有一位幸运的家人得到了幸运女神的青睐，可以举行‘仪式’了，准确的说，她还不是会员，而是会员的亲属，但是没关系，在仪式之后，她就是我们的一员了，让我们欢迎——铃木小姐！” “来了！”犬山平太精神一振，盯着台上。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铃木女士带着她的女儿铃木?从后台来到了台上，铃木女士一副十分激动的样子，不断的在铃木抽耳边嘱咐着什么，而铃木?则十分不耐烦，似乎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唔，看样子那个女孩儿并没有被洗脑什么的。”钱小乙摸着下巴说道：“应该是答应了她妈妈的什么条件，请假了几天，然后在半强迫下来到这的，看来情况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 “现在不做点什么吗？”犬山平太问道：“难道就这么干坐着等他们的仪式完成？” 钱小乙斜着眼看着他：“那你想我做什么？明明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就上去阻止？小心到时候警察抓走的不是那位会长，而是我们。平太郎，怎么感觉你对这件事特别的上心呢？我都没看出来原来你是这么热心肠的人啊，明明只是平时根本不熟的同学而已。” 犬山平太沉默了，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再理这奇怪的小子，钱小乙继续盯着台上，大岩会长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但是一旁的松井就不一样了，他双手端着一个盘子，盘中的丝绸上面摆放着什么东西，盘子边上有一个小小的香炉，正冒着袅袅青烟，看样子是个装饰物，松井将那张盘子恭敬的送到了大岩会长身旁，微微弯下腰，笑眯眯的看着铃木?。 而在犬山平太的眼中，那个香炉中生出的烟雾，居然逐渐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个蜷缩的婴儿一般的形状，凝而不散。但是这副景象台下的人们均视而不见，他们只是羡慕的看着台上的铃木?，满脸憧憬。 “那是！”看到了烟雾形成的景象，犬山平太瞳孔振动。 钱小乙拿出火机，将嘴里的烟点燃，呼出一口二手烟，道：“……终于要开始了吗。” 第十三章 幸运互助会（5） “那是什么？”犬山平太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就算是拥有阴阳眼的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由于有些震惊，所以声音放的稍微大了一些。 “这便是那个小姑娘即将迎来幸运的证明！” 钱小乙和犬山平太二人的旁边，一个婆婆激动的回答道：“大岩会长是能够看到他人命运的神奇人物，他认为一个人的幸运时期和不幸时期都是有预兆的，如果不注意抓住幸运降临，就可能痛失这次机会，转而迈向不幸，或者在倒霉的沼泽里无法自拔。而大岩会长为了帮助我们，特意用这种仪式，在启示来临的时候，固定他和我们命运之间的联系，只要完成了这种仪式，那么大岩会长就能够增加他与那个人的牵绊，可以随时提醒对方幸运或者不幸的到来。他真的是一个十分伟大的人呢……” 那位婆婆嘴里不停的碎碎念着，仿佛是在回答犬山平太的问题，又仿佛是在告诉她自己只要有信仰，就一定能够转运。这种虔诚的表现让犬山平太极为不适，让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比台上出现的异象还让他不舒服。 不管那個老婆婆，犬山平太小声对钱小乙问道：“现在还什么都不做吗？” “呋~”钱小乙吐出一口烟气，懒散的回答道：“已经在做了，安静等着，别引起别人注意。” “什么？”犬山平太十分不解，他并没有看见钱小乙做了什么，但还是选择相信了他，按耐住了自己。 台上，面对松井手中托着的盘子，铃木?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这室内的空调温度也太低了吧？”她不禁想到，这念头转瞬即逝，她将脑海中的杂念抛去，凝神打量着盘子中的那个黑色的牌子，这个牌子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制作的，看起来黑不溜秋的，上面似乎还有什么图案。 “让我们开始仪式吧！”大岩会长大笑道：“祝贺吧，欢呼吧，又有一位兄弟姐妹即将摆脱灰暗的人生，踏入彩色的未来了！” 在他说话的同时，一阵激动人心的音乐响起，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音乐声中夹杂着一些古怪的呢喃之声，只不过现场的观众们已经躁动了起来，这些声音混在嘈杂的人声当中，让人无法辨别那些呢喃之声到底是什么。 “就是这样。”大岩会长怂恿的对铃木?说道：“戴上这块幸运吊坠吧，与幸运缔结契约，无论你之前有多么不相信这种事情，等到了幸运到来之时，你就会被事实所折服。” 铃木?的余光看见了场边满怀期冀的母亲，不禁叹了口气，将手伸向了托盘中的黑色吊坠。 随着铃木?的动作，犬山平太看见那半空中烟雾凝聚的胎儿也有了动静，它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伸出了小手，似乎要触碰到铃木?的手。铃木?将吊坠拿起，朝着脖子上戴去，那胎儿也在半空中爬行着，开始接近铃木?。 “钱先生，那个人也能看见？”犬山平太有些惊讶，因为他很确信台上的大岩会长的眼睛是盯着那个正在移动的胎儿，而不是眼前的铃木?。犬山平太瞧了眼身边的钱小乙，发觉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手里夹着烟，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呆一样。 台上大岩会长的嘴角咧起了一丝笑容，当那胎儿离铃木?越来越近，他的笑容也就越来越盛，台下的人看不见这诡异的场景，还以为大岩会长是发自内心的为铃木?感到高兴呢。 而就当铃木?戴上了那个吊坠后，烟雾凝聚的胎儿爬到了她的面前，然后……略过了她，继续朝着台下爬去。 “什么？！”大岩会长大惊失色，这异变他以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于是他下意识的小声说道：“喂，你要去哪里？快回来！” 见大岩会长这么慌乱，总是笑眯眯的松井皱起了眉头，问道：“会长，怎么了？”他似乎也猜到仪式貌似出了问题。 大岩没有回答，而是紧盯着那个不断远离的胎儿，它已经爬到了台下，快要进入到了人群当中了，大岩会长拿起了盘子中摆放的香炉，急躁的跳到了台下，紧张的说道：“乖孩子，快……快回来！” 在大岩会长做出这些异动后，台下的人群本来还有些纳闷，不明白大岩会长在做什么，结果不知道人群之中谁大喊了一声：“大岩会长下来了！请和我握手！” 这一句话立马引爆了人们的热情，他马上就被狂热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谁都想摸摸他沾沾福气，胎儿的踪迹已经完全从他的视线之中消失，不知道去哪里了。大岩会长只能够急躁的喊道：“不是……请让开！让开啊！” 狂热的人群外，犬山平太呆呆的看着钱小乙手中的烟，那支香烟的烟雾凝聚成了一条细线，延伸向了舞台的方向，而那个胎儿则缓步朝着这条线的蹒跚前进着，从人群当中爬到了他们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犬山平太看着那条烟气组成的细线，有些好奇。 “引魂香。”钱小乙随口答道，接着他把那只香烟立在地上，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杂质颇多的垃圾玉佩放在了香烟面前，双手捏了一个复杂的指诀，口中念念有词。胎儿在爬到了那支香烟面前时，身形忽然变得扭曲模糊起来化作了袅袅青烟，组成身体的半透明烟雾被完全吸收到了那枚玉佩当中。 待胎儿完全被玉佩吸收后，钱小乙熄灭了香烟，和玉佩一起揣在了兜里，然后起身说道：“第一步完成，他们还没发现我，我得趁着混乱走人了。” “诶？啊，知道了，我们走吧。”犬山平太刚想和钱小乙一起离开，就被钱小乙按回了座位上。 钱小乙骂道：“笨蛋，你要是和我一起走了，岂不是明摆的告诉了对方，这些事情和你有关么？你得留下来自证清白，对方应该会想到你，然后过来找你的，放心，他们自诩合法组织，不会拿你怎样的。” “我……我要怎么自证清白？”犬山平太有些紧张。 “当然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钱小乙翻了个白眼：“事情都是我做的，你在和没在都没有任何关系不是么？” “对哦。”犬山平太恍然大悟：“我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所以留下来反而可以摆脱嫌疑。” “就是这样，可别说漏嘴了，回见。”钱小乙摆了摆手，趁着保安们都在安抚前面的人群，独自一人从会场中溜掉了。 第十四章 幸运互助会（6）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岩会长刚在保安的帮助下摆脱人群的纠缠，松井就走过来向他问道。 他不安的将目光看向四周，搜索着胎儿的踪迹，并回答道：“那‘孩子’自己乱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怎么可能！”松井焦急的说道：“它们明明无法远离吊坠和香炉的范围才对，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它应该还在附近，你手上的香炉不是还点燃着吗？快找到它。” “但……”大岩会长面色十分怪异的看着手中的香炉：“就是找不到啊，就像是联系被切断了一样。” 现在大岩会长手中的香炉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香炉，从中升起的青烟漫无目的的飘散着，如果是之前，那么在大岩会长眼中它应该会像脐带一般连着那个胎儿才对。 “它一定就在附近，安抚会众，然后仔细寻找。”松井道。 “好。”大岩会长回到了台上，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大家请安静一下，仪式已经完成了，铃木小姐回到座位上吧，然后，这次我想请大家做一个特别的环节，那就是一起回顾自己之前的人生，人需要从错误之中总结出经验才能够继续成长，就让我们暂时安静下来，闭上双眼，在宁静之中，感悟那些挫折吧，这样在幸运降临之时，我们才能够更好的把握住机会，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现在，请大家闭眼。” 用狗屁不通、意义不明的话暂时安抚了会众之后，大岩会长急忙端着香炉，在安静下来的会场里转来转去，急到头上都冒出了汗水了，但就是没有找到那个胎儿的踪迹。 松井也在巡视着会场，突然，他看到了犬山平太的存在，犬山平太并没有按照座位的顺序坐，而是坐在最后一排，在他的身边有很多空位置，看起来他是故意坐在最后一个的，松井示意大岩会长检查一下那個小子附近，大岩会长对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找到任何踪迹，要找的东西根本不在那边。 在又找了一圈后，那些会众们都“感悟人生”感悟到不耐烦了，大岩会长这才悻悻让大家睁开眼，在又玩了几个增加凝聚力的小游戏后，这才宣布本次聚会结束，放众人离场。 犬山平太随着人群往外面走去，却被松井在门口拦了下来。 “平太君，就这么带走别人的东西，可不好哦。”松井保持着那副虚假的笑容。 “你……你都看见了么？”犬山平太一惊，就当松井有些惊喜的时候，犬山平太才不好意思的拿出了兜里装着的零食和糖果，讪讪道：“那个……原来这些东西不能带走的吗？真是抱歉，我这就放回去。” “你倒是拿了不少啊……”看着犬山平太口袋里塞满了这些零食，松井的表情绷不住了，他脑门上青筋跳动，道：“你应该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你看到了吧，台上的景象。” 比起某个人，我真的没有拿多少……犬山平太心里默默吐槽，某人这次过来简直就像是进货的一样，桌上小山般的零食都快被搬空了。 “啊，你说那个啊？”犬山平太压低了声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种场景呢，难道那不是你们的仪式吗？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故？” 见没有诈出什么东西，松井有些怀疑：“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而且这是你们叫我来参加的吧？”犬山平太无辜的说道，他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毕竟是另外一个人做的，他确实什么都没干，全程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算了，那只不过是一些小插曲。”松井努力做出了一副和善的表情，他没有忘记自己邀请对方的目的，劝诱道：“既然你已经参观过了，那你也看到了那位大岩会长是多么受人尊重和敬爱了吧？平太君，如果，我说能够让伱也变成那样受人尊敬呢？来加入我们吧，加入我们的组织，运用你的能力，在帮助别人的同时，让自己也得到应有的地位，以及——金钱……” “但是你们那个仪式刚刚不是失败了吗？”犬山平太装傻的说道：“我看到那个东西忽然跑到下面来不见了，贸然接触的话，那些东西是很危险的吧。” 松井有些烦躁的辩解道：“那是意外！” “诶~原来是意外啊？那还真是遗憾呢。”犬山平太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语气却不以为然，让人听得火大，他对着松井礼貌的鞠躬：“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还只是一个学生，平时还要兼职，没有时间参加这种社会活动，真的十分抱歉，时间快到了，我得去打工了，不然的话店长会骂人的，至于加入贵组织的事情……我会慎重考虑的，再见。” “啧……”目送犬山平太离去，松井心中骂道：“居然被一个小鬼给看扁了！偏偏是这一次出了意外，妈的。” 大岩会长走了过来，问道：“那个小子是谁？” “一个家里有点油水的小鬼罢了。”松井敷衍的回答，他问道：“还是找不到吗？” 大岩会长点点头：“附近完全找不着，要去别的楼层找找吗？这些小东西有时候就喜欢乱跑。” 松井摆摆手，道：“不着急，铃木?的那块牌子没有出现裂纹，说明那孩子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要香炉还在我们手里，它迟早会回来的。” “知道了，那我下班了，有一家居酒屋的烧烤不错，我去喝两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大岩会长伸了个懒腰，自顾自的离开了。 松井看着大岩会长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而在犬山平太离开了会场，来到了大街上时，他又碰见了另一个在门口等待着他的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犬山同学。”铃木?扶了扶眼镜，开门见山的问道。 第十五章 幸运互助会（7） 面对对方的质问，犬山平太清楚她是在问自己是不是在跟踪她什么的，犬山平太可不想被对方误会，于是他只是简单的把自己如何受到了松井的邀请，然后抽时间过来看看的事情告诉了铃木?，全然没有提那些神神鬼鬼的事。 “你可千万不要被骗了啊！”铃木?提醒他说道：“这帮人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什么得到幸运，完全就不可能。” 听到铃木?的发言，犬山平太很惊讶，没想到他还没劝对方清醒一点，对方反倒先劝他要小心，犬山平太疑惑的问道：“既然你知道这个，那你为什么也会来这里，还在学校请了好几天的假。” “是我母亲……她要死要活的要求我去参加这个仪式，不然就去学校给我办理退学。”铃木?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悲哀，她摇摇头：“不说了，反正这次所谓的仪式已经参加过了，她没有理由再闹了。” 犬山平太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你母亲非要你来参加这个仪式？” “因为那位会长得到了‘启示’。”铃木?讥讽的回答道：“说我会在这段时间里遇上转运的契机，一旦抓住这个契机就能够一路走运下去，连带着家人也能够变得幸运，只要仪式结束后我就能感觉到好运的到来……真是无稽之谈，我才不会相信这种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的东西呢。总之，我这边的事情已经了结了，你也不要被他们骗到。我妈妈还在等我，我得走了。” 犬山平太点了点头，正要告别离去，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看，是一条短信。 【对了，忘了吩咐你，如果遇上了那位铃木小姐，记得对她的那个吊坠拍几张照。】 是钱小乙发来的，犬山平太赶忙叫住了即将离开的铃木?：“那個……能给我看看他们给你的那个吊坠吗？我有些好奇。” 铃木?皱了皱眉头，她伸手从脖子上摘下了吊坠，递给了犬山平太，嘴里抱怨道：“这种廉价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不是怕我母亲闹腾，我早就把这种丑陋的饰品给扔了，被别人看到我戴着这东西的话，会被嘲笑品味老土的。” 犬山平太接过去研究了下，然后用手机给它拍了几张近照后便还给了铃木?：“可以了，谢谢。” 虽然对犬山平太的行为有些奇怪，但铃木?没有说什么，二人分开后犬山平太坐电车来到了灵空事务所，之前和松井说要打工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为了参加这次幸运互助会的聚会，他今天特意向店长请了一天假。 已是傍晚，事务所的大门敞开，犬山平太说了句“打搅了”就走了进去，里面钱小乙正坐在办公桌后埋头做着什么，犬山平太走近一看才发现他是在做手工，像是在做一个类似木牌之类的东西，他的手机放在一边，上面正显示着犬山平太刚刚拍下来吊坠的放大照片。 见钱小乙没有搭理自己，犬山平太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主动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有。”钱小乙头也不抬简短的回答，然后就没有了下文，事务所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个……”犬山平太不好意思的继续问道：“能告诉我吗？” 钱小乙动作停顿，他抬头看着犬山平太，反问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反倒让犬山平愣了，对钱小乙的卸磨杀驴行为很是不解，他诧异道：“可我们是一起……我明白了，我可以委托你，这段时间我打工赚了一些钱……”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钱小乙打断了他：“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起的，这一次仅仅只是偶遇而已，我不知道你会在那里，伱也不知道会遇见我，不是吗？更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参与进这件事情里？去救那个你平时从来不会产生联系、仅仅只是认识的同学？你好像从来都不是这种热心肠的人吧？平太郎。” 犬山平太看着钱小乙，默默无声，连钱小乙叫错了他的名字都没有纠正。 钱小乙继续说道：“如果你是因为前些天我帮助了你，让你感受到了温暖，下决心去帮助别人之类的，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因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会交给专业人士，也就是我来处理，还是说，身为一个高中生，你的中二之魂燃烧起来了想要逞英雄？那就更抱歉了，我这边不需要一个业余的高中生来拯救世界……不过问题是，你真的是因为这种理由才想要参与进来的吗？” “……”犬山平太思索了一番后，终于摇头：“你说的两种理由其实都有一些，但主要原因的话，不是。” “说说看。”钱小乙放下了手里的活，盯着犬山平太道：“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理由，驱使着你想要卷入这件事情中来。” 犬山平太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纠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理由，但在沉默良久后，他还是下定决心，坦白道：“……其实，我家也曾遭遇过和这一样的事情。” 钱小乙没有任何意外：“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的母亲在很久以前就生病去世了，而你的父亲则不知所踪，丢下你一个人在东京。” “对。”犬山平太点点头，事务所里没有开灯，夕阳透过窗户照到桌上，正好止步于犬山平太面前，阴影之中，他眼神没有光亮，犹如一潭死水，就这么平淡的陈述道：“我父亲在我母亲病逝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工作上很不顺利，又因为我能够看得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在熟人的介绍下，他加入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宗教团体之中，成为了那个教派的信徒，那时候……”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说了。”见对方气压越来越低，钱小乙摆手道：“无非就是陷的越来越深，把家产全都填了进去之类的。要我说你的情况其实还算幸运的，你父亲没有留下贷款，房产也还在，不然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谈继续上学了。所以你在看见了你的同学遇上了这种事情后，终于忍不住上去帮了一把，以免她重蹈复撤，但你应该还有一个更深层的理由，对吗？比如……” “——想要毁掉这种组织，之类的。”钱小乙盯着犬山平太，对方平静眼神中隐藏的厌恶与怒火，钱小乙缓缓的说道。 第十六章 幸运互助会（8） 钱小乙斟酌着用词，说道：“平太郎，你要知道，在这里我是一个外国人，如果只是稍微调查一下这种组织的内幕，又或者为目标客户提供一些‘那种’方面的防护措施，那我能够做到。但是摧毁一个合法的宗教团体……这对于我来说，很难，毕竟我在这里等于是客场作战，没有什么优势，甚至会因为外国人的身份步步维艰，根本调查不出什么东西，所以……” “我明白了。”犬山平太有些失望的点点头，对方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他站起身来，打算就这么离去。 “不，你不明白。”钱小乙摇摇手指，严肃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得加钱~” 犬山平太动作停滞了几秒，他古怪的看着钱小乙，问道：“需要多少？” “喂喂喂，可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又没有狮子大开口，我是开事务所的，肯定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吧。”钱小乙摊手道：“你想想看，我身为一个外国人，如果要调查这种法律上合法的组织，必定是要打点各方面的人脉关系才能够做到的，阻止他们利用邪术害人对我来说是挺简单，但我能阻止几次？只要没能在法理的层面上彻底铲除他们，那么他们就还是会继续，而且他们如果发现我的话，会利用法律或者暴力等各种手段来对付我，被强制驱逐出境只是最轻的，我的风险很大……所以，要委托我做这件事，你至少得准备个一两百万円吧。” “两……两百万円？！”犬山平太的脸都白了，他一个学生仔，拿着一小时一千円的时薪，还要攒生活费，哪里有这么多钱啊？ 难道这家伙看上了我住的公寓了？深知人心险恶的犬山平太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虽然对方说的价格貌似很公道，但对方也应该知道自己的经济情况，怎么可能拿的出这么多钱？所以他马上就开始往最阴暗的方面开始联想，毕竟他们才认识没多久，这种事情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犬山平太谨慎的问道：“有别的办法吗……钱先生，你知道我目前没有那么多钱的。”要是对方敢提房子的事情，他立马就走人。 “别的办法……也不是没有。”钱小乙摸着下巴，像是在思索的说道：“有一种方法能够让调查这件事的费用大幅度的降低，委托费也可以给你打個折扣。” 犬山平太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对方也没有提房子的事情，于是连忙问道：“是什么方法？” “身为一个外国人，如果我有一个本地人作为助手，那么无论是调查还是做别的事情，都会方便很多。”钱小乙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他贼兮兮的看着犬山平太，说道：“如果你愿意作为我的助手来参与调查，那就不需要那些调查费用了，我的委托费也可以用你的工资来偿还……更简单点来说，如果你愿意到我这里打工，那么我就接受这个委托。你现在是高一的学生吧？那么这个期限就定在三年内，在你高中毕业后，无论你是选择留下，还是去读大学什么的，都由伱。怎么样？这个条件你答不答应？” 犬山平太想了想，他之前就提出过想要在这里打工，但对方没有同意，怎么这会儿却主动提出来了？于是他问道：“薪资和工作时间是如何安排的？” “委托的5%到20%，取决于你的参与程度，工作时间则由委托决定，没有最低时薪。”钱小乙答道：“也就是有委托就有钱拿，没有委托的话让你干杂活你也不可以推辞，当然，这些杂活不会超出你的能力范围。” “明白了，我加入。”犬山平太道。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钱小乙问道：“不仔细考虑考虑？” “不必了。”犬山平太回答道：“对我来说，无论在哪里打工都差不多。” 钱小乙自揭老底：“可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暂时可还是无人问津，几个月都没有一个委托也说不定。就算这样也可以吗？” 犬山平太沉思片刻，说道：“可以，但是相应的，如果你没有完成这个委托，那么我们的交易也就不成立了吧？到时候我也不会遵守这个条件。” “这是当然。”钱小乙笑了笑，伸出右手，说道：“那么，就这么定咯。” 犬山平太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先是一愣，日本人平常没有握手的习惯，随后他反应了过来，伸出手握住，两人达成了口头协议。 多了一个廉价劳动力的钱小乙心情大好，继续开始完成手头上的活，嘴里说道：“那你先坐一会儿吧，我这里马上就好了，对了，帮我把灯打开一下。” 犬山平太将门边灯的开关按下，白色的灯光立即让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打开灯后他走了回去，看向桌上摆放的那一块玉佩，他之前认出来这就是那个烟雾构成的婴儿钻进去的那个，此时在犬山平太眼中，这块玉佩上面的杂质像是成为了某种东西的轮廓，里面隐隐有烟雾流动的迹象，其轮廓隐约就像是个在子宫中的胎儿一样。 “那个，钱先生……既然我已经是你的助手了，能不能告诉我，今天看到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犬山平太问道。 “嗯……”钱小乙随口答道：“既然你是阴阳眼，目睹了全部过程，那我也就不忽悠你了，婴灵在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存在，而我们遇见的则是东南亚的一种叫做‘古曼童’的巫术养出来的东西，原理是通过利用夭折婴儿或者胎儿的骨灰、尸油制作法器，然后找一个正常人让其佩戴这些法器，通过法器的联系消除那些被抛弃的婴灵身上的怨念，顺带一提，正规寺庙的古曼童所用的佛牌一般都是金色的。” “但我拍到的那个牌子是黑色的。”犬山平太道。 “所以他们的目的肯定并不是消除怨念。”钱小乙笑了笑：“而是类似我们那里养小鬼的邪法。” 犬山平太好奇的问道：“用这种方法真的可能做到吗？让人的运气变得好起来什么的。” 钱小乙瞧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呢？当然不可能咯，如果真的有这种好事，那命运也太廉价了。” 犬山平太有些疑惑：“可是明明有很多人说自己变得走运了……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第十七章 幸运互助会（9） 钱小乙继续干着手头上的活，低着头慢悠悠的说道：“虽然我对东南亚那边的流派不熟，但我们那里有类似的法术，这类邪法基本上都万变不离其宗，讲究一个损人利己。这种黑色佛牌版本的小鬼，走的就是类似的路线，佩戴者不会去消除它的怨念，反而会想办法增加它的戾气，让其去影响身边的人，来达到‘走运’的假象。” 犬山平太盯着那枚玉佩，不解的问道：“居然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啊，具体是怎么样的呢？” 钱小乙吹了吹手里木牌上面的木屑，道：“很简单，这种小鬼的存在会干扰宿主周围的人的情绪，比如让他们偶尔的恍惚，晚上做噩梦睡不好，或者在某些判断上面抉择错误之类的，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若是长时间的影响下，这些人会因为注意力难以集中而导致所谓的走霉运，类似摔跤、忘记关掉天然气、没有带钥匙等等情况都可能发生，而且会越来越糟。 这时候，小鬼的宿主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因为被小鬼所影响，所以对方就会对小鬼的宿主的判断出现失误，从而将事情导向对小鬼宿主有利的局面，比如赌徒就会大输特输，又比如忽然会感觉小鬼的主人很顺眼之类的。但邪门歪道之所以是邪门歪道，还是有原因的……喂，助手，帮我搬一下那张桌子，搬到杂物间里，花放一旁就行了。” “啊，好的。”犬山平太顺着钱小乙指着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个放着花瓶的小桌子，他将花瓶放到茶几上，然后搬起半人高的方形装饰桌，跟着钱小乙走到杂物间，钱小乙把门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天花板的管道和堆积的各种杂物。这种杂物间很狭小，也没有灯，各种水管就在头顶上方，错综复杂，稍微一蹦就能碰到头，空间刚好能够容纳一个人通过。钱小乙把里面的东西清出来，然后示意犬山平太把小桌子搬进去，放在了最里面。 犬山平太刚把桌子放好，就发现了杂物间内侧的墙壁上，有斑斑点点的黑褐色污渍，就像是什么脏东西忽然溅到墙上了一样，呈辐射状散开，于是犬山平太问道：“钱先生，这里的墙上有明显的污渍，难道是上面的水管漏了吗？但是这种形状，有点奇怪啊。” “那个啊？不是。”钱小乙在外面回答道：“水管好好的，我检查过了。那个污渍是这间事务所上任主人留下来的痕迹，听说那家伙是個私家侦探来着，因为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里面，被人在事务所里杀死了，你那里就是凶发现场，估计是房东认为杂物间最里面不会有人注意，所以懒得重新刷漆了吧？” “诶诶诶！！！凶……凶杀现场？！”犬山平太吓得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他惊讶的喊道：“这里……这里死过人？！” “哪里没死过人？”钱小乙无所谓的说道：“要不是因为这里是凶宅，六本木商业区附近这么好的地段怎么可能轮得到我？而且你别忘了你自己能看到幽灵，要是里面闹鬼的话你早就发现了吧？所以有什么可怕的？就算真的闹鬼……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说……说的也是。”听到了钱小乙的解释，犬山平太内心稍微平静了下来，虽然还是有些毛骨耸然的，但他也明白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好了，出来吧，里面两个人很挤的。”钱小乙把他拉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些东西，自己钻了进去，并在里面吩咐道：“这里面太窄了，不好活动，工具箱我放在门口，你帮我递工具就好了，其他的活我自己搞定，先把锤子和钉子递给我。” 犬山平太按照吩咐把工具递进去，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做木工的声音。 之后，钱小乙就呆在里面，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搞什么，犬山平太在门口站着，偶尔给他递递工具，他觉着有些无聊，忽然想起来之前的话题，于是开口问道：“那个，钱先生，你之前还没有说完呢，歪门邪道之所以被称为歪门邪道的原因，那些小鬼难道也会对自己的主人产生影响吗？” “影响？当然有啦。”钱小乙在杂物间里回答道：“他们说到底还是些普通人，根本不懂得如何压制这些小鬼，小鬼们一开始可能因为戾气不重，会很乖的配合其宿主，但我之前说过了，这些人所感受到的‘好运’实际上是由别人的不幸所创造的。 既然有不幸，那么其他人自然也会产生怨念，而既是孩童又是灵体的小鬼是很容易受到这些负面情绪的影响的，在这些影响下，它们会变得越来越邪恶和贪婪，最后甚至会反客为主，将自己当成宿主之上的存在。 它们会沉迷于给他人带来不幸，就单纯的只是为了快乐，而这些不幸又会给它们带来力量，你应该知道，如果没有受到教育的话，小孩子是一种多么纯真而残忍的生物，如此恶性循环，等到那时候，那些养小鬼的家伙就该知道什么叫后悔了。” 听完钱小乙的说明，犬山平太脑海中出现的画面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但他又有了新的疑问：“照这么说，如果这些小鬼不受控制了之后，不是会给主人带来灾难吗？那为什么幸运互助会还会使用这种东西来欺骗信众？他们不怕被拆穿吗？” 钱小乙回答道：“我不是他们，所以我也不能百分百说自己懂他们的想法，但依据我个人推测，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他们压根就没想过后续的处理，只需要杀鸡取卵，将信众现有的利益榨干然后跑路就行了。二，那就是他们有压制小鬼的方法，等到小鬼开始暴走后，利用‘厄运再次降临’的说法忽悠信众，然后用这种手段来控制他们，细水长流。我比较倾向于第二种说法……呼，搞定了，平太郎，帮我把香炉和线香拿过来，就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我这里马上就好了。” 第十八章 幸运互助会（10） 钱小乙从杂物间走了出来，犬山平太朝里面看去，里面没有灯，依靠外面的光亮还是能够勉强看清，不过显得十分昏暗，之前被搬进去的那张小桌子现在成了一个供桌，上面摆放着一个牌位，牌位面前香炉中插着的三根线香的顶端，三个红点忽明忽暗，而那枚玉佩正被一条红绳挂在牌位上面。明明是密不透风的杂物间，犬山平太却总感觉有冷风从里面吹出来，伴随着阵阵香火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嘻嘻……” 犬山平太吓了一跳，刚刚从里面忽然传出了婴儿孩童般的笑声，他不确定是自己幻听了还是真有声音，那缥缈的烟雾在香炉的上方变幻莫测，缓缓的变成了一个胎儿的轮廓，随着烟雾的变换，似乎在渐渐的转过头来看向他…… “喂，愣着干什么？”钱小乙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啪”的打了个响指：“搞定，门可以关上了。” “是！”犬山平太连忙把杂物间的门关上，将自己隔绝在了这個诡异的小房间之外，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松了口气，阴冷的感觉消失不见，感觉就像是从噩梦中回到了真实世界一样。 犬山平太讷讷道：“钱先生，里面的难道是……” “没错，就是我今天诱拐走的小鬼。”钱小乙伸了个懒腰：“我顺手帮它做了个新家，让它安稳一点。” “诱拐……这种话要是被别人听到的话会被误会的吧……”犬山平太顿时有些无语，里面的存在明明是让人感觉很瘆人的恐怖之物，在钱小乙口中却像是没什么大不了一样。 可能这就是专业人士的余裕吧？犬山平太想道。 犬山平太忽然有些振奋，继续问道：“既然这么简单的就把对方控制信众的手段给带回来了，那岂不是说，我们之后就只要将其他的小鬼一个个的诱拐走，幸运互助会的那些人的阴谋就会不攻自破了？这就是我们之后要做的？” “哪有那么简单。”钱小乙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啤酒，顺手扔给犬山平太一罐可乐，他拉开拉环灌了一口冰啤酒，发出了舒爽的声音，这才回答道：“根据我今天的观察，身上戴着那些黑色佛牌的人有十几个，且不说如何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找到那些人的住址接触他们，并且将他们身上的小鬼回收，就算我们能够成功，那也只是完全在做无用功，没有意义。” “谢谢。”犬山平太接过可乐，疑惑问道：“为什么会没有意义？” 钱小乙靠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边享受冰啤酒一边解释道：“这种养出来的小鬼，需要一个容纳自身的容器才能让其长久的存在，比如那些掺有它们生前骨灰的佛牌或者香炉，甚至直接是骨灰罐，不然的话它们在外界最多只能存活七天，注意，是最多七天，如果不回去的话一般情况两三天就消散了。当然，它们也没办法走远，因为它们只能在本体附近活动，我这种算是特殊情况。我是感觉因为这种手法和我那里的类似邪术还是有些许不同的，所以先捉一只回来观察研究研究，以免出错。” “原来如此。”犬山平太理解了，他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接下来？”钱小乙盯着犬山平太，咧嘴一笑：“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你了，平太郎~” “那个，是平太。”犬山平太被这种眼神盯着，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少年，老夫观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祸事发生，免不了破财免灾啊。”钱小乙高深莫测的用神棍般的语气说道。 钱小乙和犬山平太聊了一会儿，将之后的布置交代清楚了之后，钱小乙便大手一挥：“行了，该说的都说了，快回家去吧，家庭作业做了吗？没做赶快去做，你明天还要上课的对吧，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现在不努力念书，将来还怎么考大学啊。” 犬山平太有些无语的起身，对方的语气忽然变得像是老妈子一样罗里吧嗦的。 接下来的一天，犬山平太照常上课，放学，然后坐电车前往兼职的饭店，在有点紧张又有些期待的心情之中打工，一直到晚上，然后坐最后一班电车回家，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实际上也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犬山平太身上并没有出现钱小乙预言中的破财之灾，一切正常。 但直到第二天，在犬山平太打工的时候，终于有情况发生了。 “啊！好烫！你是想杀了我吗？！” 在嘈杂的大厅中，忽然传出了一声杀猪似的惨叫，让整个大厅为之安静了下来，食客们纷纷将目光转向那个方向，好奇的打量着。 “对不起！真的十分对不起！”犬山平太惊慌失措的对着面前的客人鞠躬道歉：“您没事吧？” 在他的面前，那名食客捂着手臂哀嚎着，他的手臂被烫红了好大一片。一旁地上，一个砂锅碎成了两半，浓郁的汤汁流了一地，散发着阵阵热气。 听到犬山平太的询问，食客的同伴不客气的吼道：“没事？你瞎了吗？被那么大一锅汤烫到了怎么可能会没事？救护车！快把救护车叫过来啊混蛋！” “怎么了？”饭店的领班第一时间来到了现场，看到状况后里面对犬山平太吼道：“喂，犬山！你都对客人做了什么啊！还不快去厨房拿冰水和烫伤膏过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犬山平太慌慌张张的离开了现场。 “什么冰水？不是叫你们叫救护车吗？”被烫伤男子的同伴怒吼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领班连连鞠躬：“十分抱歉，这位客人，这是我们的失误，我已经让人去拿烫伤膏和冰水了，这种程度的话店里就可以处理，只要处理及时就不会留下痕迹，还有后续的赔偿我们也会……” “好疼！好疼啊……啊啊啊我要死啦。”被烫伤的人不管不顾，夸张的哀嚎着。 “赔偿不是当然的吗？还有，你是医生吗？我们不用你们插手。”那人强硬的喊道：“现在他需要的是专业的治疗！我不是叫你叫救护车了吗？你是不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十分抱歉，我这就叫救护车！不过处理烧伤这种事情我们也很有经验，在救护车到来之前请务必让我们先……” “都说了不要伱们处理了混蛋！故意找茬吗？救护车！马上把救护车叫过来！” “是！是！我这就打电话……喂，这里是二丁目十六番街的山外楼，有人烫伤了，急需救护车……” 第十九章 幸运互助会（11） 山外楼中，犬山平太像个鹌鹑一样被领班大发了一通脾气后，终于被放了出来，他刚走到街道上，那副沮丧的神情就转为了平静，犬山平太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放在耳边。 “喂？钱先生，是我，犬山平太，就像是你说的那样，真的有麻烦找上门来了……”犬山平太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无人后打着电话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钱小乙似乎在什么人多的地方，他听到犬山平太的汇报后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感叹道：“那家伙还真是心急啊……所以这次你遇上了什么‘厄运’了？” “之前有两个客人在饭店里点了一份汤品。”犬山平太道：“中华料理的汤都很烫，我明明非常小心的端在盘子里，正要给他们上菜的时候他们还在聊天，其中一个人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在聊天的时候说到兴起，忽然挥手做了一个很大的动作，然后那盆汤就被打翻了，泼到了他的手臂上，烫伤了很大一片。但等我把冰水和烫伤膏拿去后，他们却就是不让这边处理，说是不信任我们这家黑店，执意要等救护车。” “哈哈，正常正常。”钱小乙笑道：“看来被烫伤的面积不是很大，如果在那里被处理了的话，到医院去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那还怎么敲诈啊~后面呢？” 犬山平太汇报道：“因为没有及时处理，那家伙的手臂上烫出了很严重的水泡，看起来很吓人，被送到医院去以后花了很大一笔钱治疗，我被领班臭骂了一顿，说是要扣光我的全勤奖金。”说到这里，犬山平太的语气中漏出一丝郁闷。 “诶？兼职居然还有奖金啊，待遇很好嘛，听得我都想去打工了~啊，对了，被烫伤的那两個人呢？联系你没有？”钱小乙问道。 “嗯，已经联系过我了。”犬山平太道：“刚刚他们通过饭店的电话打来了，指定要和我通话，要我赔偿医药费。李先生（领班）看了监控后让我不要理会他们，有事情就找他，他说他认识一些人，会找人处理的。” “啊哈哈~你们领班很照顾你嘛，可惜这件事情还真不能找他。”钱小乙笑道：“怎么样，我就说你这几天会走霉运吧？松井那家伙看来很着急啊，这么快就让人来找麻烦了。” 这事解释起来很简单，钱小乙早就料到了会有人来敲诈犬山平太了，等到犬山平太着急用钱的时候，他自然会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幸运互助会的松井。钱小乙都忍不住怀疑那家伙是不是看过《水浒传》，从里面学到了将人“赚上梁山”的计谋了。 犬山平太苦笑道：“嗯……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说不定真的会被那两个人吓到，然后傻傻的去找他求助吧？那现在我该怎么做？是直接去联系松井，让他帮忙？” “不着急。”钱小乙道：“既然是演戏，当然是要更逼真一些嘛~明天那两个混混应该还会亲自去找你的，等他们找过你后再去联系松井，那样的话你的行为才更加自然。” 忽然，电话那一头传来了其他男人的声音：“喂！钱老弟，还在聊工作呢？快过来喝酒啊，大家都等着你呢。” “喝~马上就来！”钱小乙回答了一声，然后对犬山平太道：“我这里有应酬，先挂了，有事情你再联络我，拜拜~” “钱先……” 电话被挂断，犬山平太有些无语，他这边和松井派过来（疑似）的混混勾心斗角，还要当众被领班骂得狗血淋头，钱小乙那边反倒在某间居酒屋饮酒作乐，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于是第二天，在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犬山平太隔天一离开学校大门就被那两个混混给逮到了，其中一个很是夸张的缠着纱布，另一个一脸凶相，两人把犬山平太堵在了道路中央，旁人看到都脚步匆匆的绕道而行，丝毫没人管这里的破事。 “喂，小子。”手臂缠着纱布的混混面色不善的说道：“把我的手烫伤了这件事情，伱不会以为就这么完了吧？” “那盆汤真的是很烫啊，我朋友在家晚上都疼到睡不着。”另一人说道：“说不定以后还会留下严重的伤疤呢，你难道对此没有任何想法吗？” 犬山平太很想说留下伤疤还不是你们不让饭店那边预先处理，导致伤口恶化了吗？不过他知道对方是来故意找茬的，于是装作害怕的样子，说道：“可是……医药费的话，山外楼那边不是已经承担过了吗？那里的领班说过，赔偿的话他那里负责就好了，你们应该去找那边。” “你小子说什么呢！明明是你不对，别表现的像是一个受害者一样啊！”对方大声吼了一下，发现不远处已经有人用手机准备拍摄了，于是他瞪了那个人一眼，赶紧搂着犬山平太的肩膀，强行把他带到了一旁小巷里继续谈话。 “喂，小子，明明就是你烫伤的我，当然要找你啊。”被烫伤的混混拉起了自己手臂上油纱布的一角，露出了里面恶心的伤势，道：“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所造成的伤口，难道你就不觉得抱歉吗？” 另一人紧接着阴恻恻的说道：“犬山平太君，你也不想被学校知道这种事吧？就算你不是有意的，但只要我们在你学校门口闹一闹，之后的事情你也能想到吧？” 犬山平太一言不发，对方所说的事情导致的结果他用脚趾头想也能一清二楚，如果事情闹大了，为了维护学校的声誉，学校不会为他这个没有身份背景的穷学生做主，即使他没有任何错，学校也不会偏袒他，只会怪他为学校惹麻烦。 就算学校没有助纣为虐，而是选择报警后冷处理，却还有一个麻烦的事情，就是谣言的传播了，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学校里的学生往往会偏向于更有话题性的版本，比如犬山平太用开水故意袭击别人之类的，这种谣言往往都是校园霸凌的起始，从一开始疏远的冷暴力，到后面被其他恶霸团体欺凌，最后被整个学校视作不良学生…… “还好钱先生之前提醒了我……”犬山平太心里想道：“不然我就真的只有求助于松井了。” 第二十章 幸运互助会（12） “小子~多谢你的营养费，留了一点给你买便当，等过几天没钱来还来找你要，要好好打工啊~哈哈哈哈哈~” 目送两个混混拿走了他钱包里仅存的几千円然后离开后，犬山平太望着钱包里的几个钢镚叹了口气，这么点钱买个屁的便当啊，不过他知道这些钱迟早会拿回来的——如果钱小乙猜测的没错的话。 于是他拿出了手机，给钱小乙打了一通电话过去，但是却被拒接了，一会儿后钱小乙发了条信息过来。 钱小乙：【这个点你刚放学，看样子对方已经勒索过你了吗？不过别急着联系，先坐电车去打工吧，等晚上回家的时候再联系那家伙，这样才能够表现出你的憎恨和挣扎的纠结心理，要注意好人设，可别演砸了。】 不奇怪钱小乙能猜到，犬山平太回答道：【……知道了，不过你说的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拍电影一样。】 钱小乙：【哈哈，差不多差不多~别露馅了，不然的话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先不聊了，我正在外面调查一些东西，回头再联络。】 犬山平太收起手机，搭乘电车去往山外楼打工，虽然身上的钱没有了，但他的铁路交通卡还在，搭乘电车不成问题。 就这么安静的熬到了晚上，犬山平太拎着新鲜的打包饭菜回到了家，就这么不急不缓的吃完了之后，又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掏出手机，拨打了松井留下传单上面的联系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对面那头是一个温柔的女声：“您好，这里是幸运互助会，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那個……”犬山平太斟酌了一下措辞，然后说道：“我叫做犬山平太，松井先生说过如果有事情的话可以找他。” “犬山平太先生是吗？”女声说道：“松井先生有提到过您，想要联系他的话请拨打下面这个号码……” 犬山平太记下了这个号码后挂断电话，然后深吸一口气，联系上了松井。 “喂，这里是松井，请问是哪位？” “松井先生，我……我是犬山平太……” 犬山平太努力的装作很慌张的样子问了松井有没有什么赚钱的兼职可以做，而不是直接告诉对方自己被人勒索了，所以需要人摆平那两个混混。这也是他和钱小乙商量的结果，因为“不想给其他人添麻烦”的社会潜则，这边的人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都显得十分的……委婉，所以按照犬山平太的“人设”，他是不会就那么直接的向松井说出求助的话的，毕竟如果是一般的学生仔，肯定会畏头畏尾的害怕事情闹大，加上犬山平太背后没有父母撑腰，顾虑就更多了。如果那两个混混真的是松井派过去的话，那么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兼职的话，还是有的，不过我还是更希望你能够加入到我们的组织里来……而且，平太君，你看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果然，松井此时已经化身为了一个知心大哥，耐心的问道：“平太君，据我的观察，你应该不是会主动请求别人帮助的人吧？一定是遇上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了吧？” “没……没事，只不过最近有点缺钱罢了，没什么其他事……”犬山平太犹犹豫豫的，而松井那边不断的安慰劝说，最终，两人在话题极限拉扯了好几分钟后，犬山平太这才把被勒索的事情如实告诉了松井。 “我明白了，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平太君，不用担心了，好好上学吧。”松井说了一句后就挂了电话。 犬山平太恢复了毫无波动的表情，甚至还有些想笑，他摇了摇头，然后就去洗漱睡了，顺便期待一下明天会有什么好戏可以看，通过这通电话，他证实了这件事情就是松井那边策划的，心里自然不会再信对方一个字。 到了第二天，好戏终于上场，放了学犬山平太依旧是按照原来的路径，直奔车站，然后去往山外楼打工。不出意料，他再次被突然出现的混混给拦住了。 “来了吗。”犬山平太又变成了那副惴惴不安的表情，心里却十分期待。 “喂！犬山，你昨天去打工了吧？”混混喊道：“请我们喝瓶饮料吧，我们不是朋友吗？” 虽然犬山平太很纳闷他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但还是装作害怕，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昨天没有去打工，所以没钱给你们了。” “伱说什么？！”另一个混混用自己没受伤的手揪住了犬山平太的衣领，把自己另一只打着绷带的手拿出来，呵斥道：“你这小子，忘了我的手是谁弄伤的了吗？每天晚上我的手都疼的不行，这都是你的错！难道你不想承认吗？你的同学、老师们知道犬山平太居然是这样的人吗？这样的话，看来我有义务去告诉他们你的真面目，你说呢，犬、山？” “我……我……”犬山还在唯唯诺诺的装样子，但下一刻，他发现从四周忽然涌过来了许多人，把他和混混围了起来。 “别碰这孩子。”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犬山平太一愣，然后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道：“松井先生？！” 松井还是那副笑容，周围跟着十几个人，犬山平太依稀记得几个，应该都是幸运互助会的成员。 “是犬山君吧？”他带来的一个中年男人爽朗的笑道：“听到松井先生说你遇上了麻烦，我们都来了。”犬山平太依稀记得这个人叫黑田还是黑木来着，在聚会上发过言。 “哼哼哼~这么欺负年轻的男孩子，大姐我可是绝对不允许的！”另一个浓妆艳抹，胡子拉碴的强壮男大姐把手搭在了那个混混的肩膀上，稍微一用力…… “疼疼疼疼疼！”那人的脸露出了扭曲的表情，喊道：“反对暴力！反对暴力！” 另一个混混见状，色厉内荏的喊道：“喂，你们是谁啊！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哦！” “勒索高中生的人居然嚷嚷着要报警？”松井有些好笑，他对犬山平太点点头：“稍等一会儿，平太君，我们去和他们两个聊一聊。” “就交给我们了。”一个大叔朝着犬山平太竖起了大拇指。 众人拥簇着两个混混，把他们带进了一边的小巷。 第二十一章 幸运互助会（13） “这故事还挺让人感觉到温暖嘛。”事务所，钱小乙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调笑道：“被欺凌的小透明忽然得到了一个热心团体的接纳，从霸凌之中拯救了他，并且帮助他走出内心的阴暗……完全就是漫画一般的场景嘛，怎么样，平太郎，有没有被感动到啊？” “前提是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安排好的。”犬山平太面无表情的叹了口气，对方的这一系列安排下来，如果不是事先知晓的话，那么对他这种涉世未深的学生仔来说，杀伤力还真的挺大的，说不定立马就忠心耿耿，纳头便拜了。 ——但很可惜，在知道事实的情况下，发生的事情越令人感动，反而只会让犬山平太越发的警惕和防范，甚至松井带过来的那些热心信众，在他眼里也成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毒蛇，那些温暖人心的话语就像是毒蛇吐信，在他耳边嘶嘶作响，直到现在身体还有些僵硬，如坠冰窟，因为按照“剧情”，他接下来还需要潜伏在那些人当中窃取情报，这种间谍特工一样的行动他只在影视作品中见到过。 看着犬山平太紧张的模样，钱小乙笑了笑，安慰道：“嘛~别那么紧张，照你说的情况，除了松井以外，其他人应该是被他蒙骗，真心来帮助你的热心人，而不是骗子。” “啊？是这样吗？”犬山平太一愣：“钱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钱小乙解释道：“之前松井和大岩会长他们两个在你眼前表演搞砸了，用那一套‘才能’之类的瞎话来忽悠你没有什么作用，所以松井当然明白你不是那个类型的，于是他后面就开始走‘感化’的路线，对于你们这种学校里的中二学生来说，如果不是‘制霸全RB’的中二想法占据主导，那肯定就是‘努力、友情、胜利’的热血派天真思想了。所以啊，松井当然会挑一些忠心耿耿但是真性情的家伙来绑定你，成为你的羁绊，让你不好脱离组织咯。” “大人的世界真是太肮脏了……”想起那几位互助会信众的真挚笑容，犬山平太无语道，不过也稍微放松了些，至少互助会里不全都是坏人，让他不必如履薄冰，生怕哪一点暴露了。 “这算什么？”钱小乙乐道：“社会真正的黑暗你还没见到呢~所以你完全不用怕，因为你根本没有什么好暴露的，只要他们不知道我这个在暗处的人，那么他们就根本不会知道我们的目的，放轻松，用平常心就可以了，就真当自己是到另外一个地方打工的就好了，又不是去什么极道组织卧底，就算暴露了伱也不会被沉东京湾的……嗯，大概。”后面两個字钱小乙说的很小声，没让对方听清。 “我明白了。”犬山平太点头，又问道：“那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还是继续等待对方的召唤吗？” “不，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告诉对方你想要参与活动了，装成稍微有些激动的模样，这样可以表现得热血冲头，还没冷静下来，很符合你高中生的人设。”钱小乙道：“松井肯定会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最后勉强让你参加了的，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 “好的，那我现在就打。”犬山平太直接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松井的电话，说实话，他一个人和对方交流的话，还是有些发怵的，现在钱小乙在这里，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可以挽回，让他安心不少。 电话通了，犬山平太声音中带上了一些雀跃和兴奋：“那个……是松井先生吗？我是犬山平太，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感谢您，还有大家……” “不，我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不知道会被那两个人抢走多少钱……” “之前我还有些不相信松井先生你的话，但现在我知道了，互助会是为了帮助大家而成立的组织！我也想要尽一份力，之前松井先生说过，我是有才能的人，所以可以让我出点力吗？我想要回报大家。” “啊？很为难吗？十分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什么？真的可以吗？太好了！我一定准时到场，谢谢您！松井先生，真的很感谢！” 电话挂断，犬山平太转头道：“和钱先生你说的完全一样……他说明天可以让我参加一个只有高级会员可以参加的聚会。” “太郎你演技很厉害啊。”钱小乙赞赏道：“语气拿捏的很到位，难道以前在学校里参加过话剧社之类的社团吗？” “是平太。”犬山平太摇头，解释道：“没有，我没参加过任何社团，但是打了不少的工，所以知道该怎么应付难缠的客人。” “怪不得。”钱小乙道：“那么今天你还是照常去打工吧，我晚上还约了人喝酒呢。” 犬山平太一阵无语，正当他要离开这里的时候，钱小乙的手机响了，他当即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大，就算没有外放犬山平太也能听清对方的话语，是邀请他今晚继续到居酒屋里喝酒，钱小乙笑着应了几句后便挂掉了电话，但是一旁的犬山平太却有些惊讶的看向了他，讷讷的问道：“那个……钱先生，刚刚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熟悉啊，难道是那位……” “啊，你听出来了吗？”钱小乙收起手机，回答道：“我约的人就是那位大岩会长大人啦。” 犬山平太极为诧异：“你这几天晚上都在和他一起喝酒？”一个可怕的想法从他脑子里升了起来：难道钱先生也是和对面一伙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踏入陷阱？！ 看犬山平太想歪了，表情逐渐变得有些惊恐，钱小乙一拍脑袋，解释道：“啊，怪我怪我，忘了把这件事和你说了，我这几天晚上确实都是在居酒屋里和那位老哥喝酒，不过和你想的倒是有些不同，趁着还有时间，让我来好好的和你说一下现在那个幸运互助会的现状……” 第二十二章 幸运互助会（14） “你是说，那个大岩会长居然只是一个傀儡，互助会真正的操纵者其实是松井？”听见了钱小乙告诉他的信息，犬山平太惊讶道。 钱小乙摆摆手：“说是傀儡也不尽然，准确的来说，他们是合作者，只不过松井现在暂时占据了主导地位而已，给你看张照片。” 钱小乙把手机相册打开，找到了一张图片递给了犬山平太，犬山平太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是在一家人很多的居酒屋里拍的，照片里许多人都入镜了，很显然是偷拍的，犬山平太看了好一会儿，才从人堆里看到了一张似是非是的脸，他瞪大了眼，有些惊讶：“这是……大岩会长？” 照片里角落有一个戴着棕色渔夫帽的中年人，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身上套着一件深色的小马甲，打扮普普通通的，正举着酒杯醉醺醺的和旁人说笑，看起来就像是晚上街上随处可见的醉酒大叔，但犬山平太还是认出了这家伙的脸，和大岩会长长的一模一样，不过犬山平太根本无法把照片里这个酒鬼和之前互助会活动里那个精英人士的大岩会长联系在一起，两人的气质差别太大了。 “怎么样？很吃惊吧？”钱小乙得意道：“还好我的手机是从自己带过来的，不然你就看不到这张照片了。”钱小乙说的看不到指的是RB的一個潜规则，那就是RB出厂的手机设置里拍照是不能设置静音的，就是为了防止痴汉偷拍，听起来有些滑稽，但至少在RB，痴汉算是个很严重的社会问题了。 照片里的人和犬山平太印象中的那位大岩会长相去甚远，让犬山平太不由得问道：“这真的是大岩会长吗？” “是，但也不是。”钱小乙高深莫测的说道。 犬山平太不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钱小乙笑了笑，解释道：“我们认识的这位大岩会长，其实大岩悟并不是他的真名，他的真正名字叫做原田太郎，是一个在家里宅了三十多年，不敢踏入社会的家里蹲，啃老族，而不是传单上介绍的什么‘幸运学说创始人’、‘商业精英’、‘命理学博士’等等一连串看起来很厉害的头衔。” “诶？”犬山平太发出了惊讶的叫声：“完全不像啊！钱先生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钱小乙道：“你以为我每天都很闲吗？那天聚会的时候我并没有走远，而是等了一会儿，等到大岩会长出来后，我叫了辆计程车，跟着他找到了他住的地方，然后才回来。你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不是在外面调查么？我那时候就是在周围调查原田家的根底，不得不说那些中年大婶还真是善解人意，我还没有开口问呢，只是装作无意稍微提了一下原田家，表示这家看起来很阴森，结果她们七嘴八舌的就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了，在说她们看见对方居然出门去居酒屋的时候，我还假装不信，于是便轻易就得到地址。” 犬山平太嘴角有些抽搐，原本他还以为钱小乙是用什么专业侦探的手段来调查大岩会长的底细，心里还有些期待，没想到居然全靠八卦的家庭主妇们碎嘴。 若是钱小乙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免不了要呵斥他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朝阳群众的含金量，懂不懂什么叫做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啊。 “那那些大婶们都说了什么？”犬山平太问道。 “一个众所周知的传闻吧，算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了。”钱小乙说道：“那一条街只要是住的久的住户，大多都知道原田家的儿子是一个家里蹲，而且一蹲就是三十年，据说是在念书的时候遭遇了一场车祸，差点死掉了，从那之后就变得不敢出门了，原田家的夫妇只能在外面打工抚养他。” 犬山平太皱眉道：“大岩会长看起来都五十岁了吧？他的父母岂不是更老？” “对，听说这对夫妇都七十多岁了，也还在外面打工赚钱养家。”钱小乙说道：“几年前，原田太郎的母亲因为年纪太大，过度劳累去世了，而他的父亲在又开了几年出租后身心都到达了极限，就在一年前，他把车停在了海边，跳海自杀了。” 原田家的遭遇让人唏嘘不已，但犬山平太却不怎么惊讶，RB的老龄化也是世界闻名，老人在外面打工补贴家用很常见，家里蹲问题也差不多，新闻上经常能看见有大龄家里蹲在家里‘孤独死’，直到过了很久才被人发现尸体。 钱小乙接着说道：“就在大家都以为原田太郎会因为失去经济来源而就这么死在家里的时候，却发现他不仅没有‘孤独死’，反而经常会出门，像是重新步入社会了一样。” 犬山平太若有所思：“是被松井招揽，组建了幸运互助会吗？” “应该是。”钱小乙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三十年前的车祸让他在死亡面前走了一遭，阴差阳错之下开启了阴阳眼，成为了所谓的通灵者，这才是他三十年都不敢出门的缘故，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和他熟知的世界不一样了。但松井在原田太郎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去之前发现了他，于是邀便请他加入了互助会，让他成为站在台上的明星，可能是经过了松井的引导，加上信众们的狂热追捧、亦或是金钱的力量，让原田太郎终于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走出了家门，成为了我们现在看见的这位大岩会长。” 犬山平太感叹道：“背后原来还有这种事啊……大岩会长听起来好像也很可怜呢。” “不要同情心泛滥啊平太郎。”钱小乙劝诫道：“这家伙的遭遇确实有些倒霉，但是如果他都值得可怜的话，那些被他欺骗吸血的信众又该怎么办？别忘了，他现在是幸运互助会明面上的会长，就算他不是主导之人，信徒供奉的那些利润肯定也少不了他的，他的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需要作恶才能活下去，只不过是自己选择逃避而已，这种人不需要同情。” “我明白了。”犬山平太点点头，他继续问道：“那钱先生你又是如何和大岩……和原田认识的呢？而且还能和他一起喝酒作乐？” 钱小乙摇着手指：“啧啧啧，你这种小孩子不懂，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喝酒，那叫做大人的商务应酬~注意了，接下来有意思的部分来了，你要听仔细咯。” 第二十三章 幸运互助会（15） 钱小乙简单的讲述了一下自己是怎么和对方套近乎的，那是聚会结束后的第二天，钱小乙来到了大岩会长来过的居酒屋，在吧台前找了个位置坐下，选的位置就在之前大岩会长坐的地方一旁，他点了一杯生啤，就着一起送过来的小菜，慢慢喝着，等待着猎物上门。 RB的居酒屋有点像是酒吧，也有吧台和卡座，不过还是有一些不同的地方，居酒屋虽然也是以喝酒为主，但通常都会都会顺便点一些吃食，比如炸串或者寿司生鱼片之类的料理下酒，如果要类比的话就和内地烧烤摊的定位差不多，是晚上吃饭、喝酒消遣的好去处。而经常去这类场所的常客一般都会有自己的专座，只要那位置有空，那么他们就会更加偏向于自己固定的座位，看大岩会长昨天的样子，应该属于常客之列。这家店的位置有点偏僻，店也不是很豪华，不是什么人气店，新客比较少，一般都是回头客，所以钱小乙并不担心身旁的座位被人占据导致大岩会长去别的位置。 “客人您看起来很面生呢，是第一次来本店吗？”吧台后面正在备菜的师傅看见钱小乙像是一个人喝闷酒的样子，随口问道。 “是啊~”钱小乙摇晃着酒杯，盯着里面的冰块，心不在焉的回答道：“遇到了烦心的事情，就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店，小酌一下，喝点小酒。” “那客人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店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无论是酒还是料理味道都很好。”师傅笑眯眯的把一个小碟子送到了钱小乙面前，里面摆着三根烤鸡肉串，并说道：“来，吃吧，这一份是送的，既然都来喝酒了，那么烦恼什么的，就暂时忘掉吧。” “哦哦~老板你可真是个好人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开动了。”钱小乙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拿起一根鸡肉串，一口撸掉，再一口干掉啤酒，发出了“哈”的一声的满足感叹，他浮夸的赞赏道：“美味！再来一杯！” 说是这么说，钱小乙心里想的却是：一盘子就三根肉串，吃得完全不过瘾，一杯啤酒就要300円，看在送了一盘子小吃的面子上等会儿肯定还要多点几份下酒菜，这价格吃一顿心疼死老子了，能买好多份半价便当了。 贫穷使他思想狭隘，但是这钱他得花，就算是投资了。钱小乙愤恨的又撸了一串免费烤鸡肉串。 “好的，请用。”师傅马上就给他满上了酒，钱小乙也就顺势装作喝了酒后话有点多的酒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师傅聊了起来，在十几分钟后，他要等的人终于来了，还带着两个酒友，没有意外的坐在了钱小乙身边，钱小乙看都没看，依旧在和师傅搭话诉苦。 “原田先生来了吗？还是老样子？”师傅见到熟客，立马热情的打招呼。 “当然，快点把酒端上来，我有些渴了。”大岩会长笑道。 对于钱小乙这個陌生人，大岩会长只是看了一眼后就不再关注，虽然这家店新客很少，但也不是没有，在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后，大岩会长开始和同伴饮酒作乐，时不时发出聒噪的笑声。 而钱小乙也在和师傅大吐苦水中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和合伙人做生意，明明干活的都是自己，却被对方压一头的苦逼跨国商人。 “真是岂有此理，我才是那个天天两头跑卖苦力的人，出力的都是我，结果却拿不到多少钱！” “无论是这头还是那一头，大家都只认识我，凭什么在干了这么久后，我还是只能分那么点钱？” “这帮投资人都是一帮吸血鬼！分的钱多，要求还不少！全都是混蛋！得意什么啊？” “说的没错！”一旁递过来一个酒杯，大岩会长有些醉意的赞同道：“这帮家伙都是混蛋！干杯。” “干杯！”钱小乙顺势和他碰了一个，喝了一口，然后问道：“听你这话，老哥你也被合伙人给坑了？” “哈~差不多吧。”大岩会长有些大舌头的说道：“那些吸血鬼只会压榨我们认真干活的人，太混蛋了！小哥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呵呵，说出来有些不好听，我啊，是做棺木出口的……”钱小乙洋洋得意的压低了声音：“RB棺木，大部分都是从我们那里进货的……” 接着他把棺材的材质、用途、款式说的头头是道，大岩会长一会儿就信了，之后钱小乙又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移到了混蛋合伙人上，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人同仇敌忾，一同声讨着那些不当人的老板，他们讨论到了兴头上，钱小乙更是直接让老板来了一瓶不便宜的烧酒，给大岩会长满上了，二人的友谊因为这瓶烧酒直线升温，两个酒鬼就差结为异性兄弟了。 ——除了钱小乙的心和钱包在滴血。 “通过这两天和大岩会长接触，我就知道了一件最关键的事。”钱小乙说道：“那就是这位大岩会长只是傀儡，而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松井，松井因为没有阴阳眼，所以不能有效的控制住那些小鬼，同时也因为自己的年龄与外貌没有太多说服力，所以才找到现在的大岩会长帮忙。不过大岩会长最近对松井很不满，有些反客为主的动静，察觉到这一切的松井这时候遇见了你——另一个通灵者，而且很年轻，更好掌控，所以他才会这么不择手段的想要拉拢你入会帮他做事。” “松井居然不是通灵者？！而且只是因为喝醉了，大岩会长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了？这也太轻松了吧？”犬山平太惊奇的问道，同时为大岩会长的毫无防备感到诧异。 钱小乙摇摇头：“想什么呢，对方虽然是个三十年不怎么出门的顶级家里蹲，社交经验上有所不足，但也不可能把自己赖以生存的秘密轻易告诉他人，我的这些信息都是根据对方的反应和聚会时他们的表现得出来的推测。” 第二十四章 幸运互助会（16） 犬山平太细细一想，问道：“可是松井本身身上就有一只小鬼，他还能够指挥那只小鬼对别人进行影响……” 钱小乙道：“养小鬼的人时间久了，身上的生气降低到一定程度，也是可以和其产生一定的联系的，他可能知道怎么养小鬼，但是实际操作还是需要真正通灵者来辅助的，不然就太危险了，而如果松井也是个通灵者，那么他就不需要原田太郎这种不稳定的因素，自己来就好了。喝酒的时候他就和我吐槽过，没有他的话整个‘项目’就和崩溃了一样，他才是维持‘工程运作’的核心。这也就是说，松井没有他不行。” “之后呢？他还说了什么？”犬山平太问。 钱小乙摆摆手：“无非就是些抱怨，说自己被对方各种要求，简直就像是奴隶一样，还自称恩人什么的，早就看他不爽了之类的。” “因为这种态度，松井才看中了我啊……”犬山平太点点头，心中的一些疑惑总算解开了。 “那么，时间差不多了，你要去打工了吧？”钱小乙伸了个懒腰：“我也得去应酬了，看看能不能套出更多的情报……真是的，如果不是工作，谁想要喝酒啊，今天又要大出血了，再请几顿下去，我怕是要破产了。”说是这么说，虽然来到RB后没怎么赚钱，但钱小乙在国内时还存了一些积蓄，喝几顿酒还是够的。 犬山平太敷衍的说道：“你辛苦了。” “哈，总之你自己也小心点。”钱小乙道：“等你搜集到那些高级会员的信息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知道了。”犬山平太点头。 二人相继离开了事务所，各自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在结束打工晚上回家的时候，犬山平太居然还遇到了那两个勒索他的混混，被吓了一跳，结果这两人哭丧着脸不停对他道歉，还把钱还给了他，让人好奇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犬山平太也不在意了，反正只是松井的安排，甚至在混混离开后松井还“恰逢其会”的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假模假样的问他那两個混混有没有把钱还给他，犬山平太强忍着恶心给出了回复后，松井强调明天一定要准时到，接着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放学后，犬山平太按照松井给出的地址，来到了六本木某个商业街名为“蓝调”的酒吧前，酒吧的门上挂着“Closed”的牌子，现在还不是酒吧开张的时间，但店门并没有锁，于是犬山平太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因为开门而响起的风铃声让店内人们停止了交谈，将目光看向了门口，这让犬山平太有些紧张。 “啊啦啦~是犬山小弟啊，欢迎光临人家的小店。”一个妩媚的男声响起，犬山平太循声看去，那天那位围攻混混的热情男大姐就在吧台后面，正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男大姐也算是RB的一种特有的文化了，大概就是自我性别认同为女性的男性，从上个世纪就已经出现在大众主流的视野中，理念领先欧美几十年。而蓝调酒吧的这位男大姐身材健硕，估计没少健身，但是脸上却化着浓妆，身上穿着女性款式的和服，看起来多少还是有些辣眼睛。 “你……你好。”犬山平太被这么多人盯着，紧张到有些结巴，一想起自己其实是卧底来着，加上这么多人，还是让他没办法正常呼吸。 还是男大姐给他解了围：“大家别这么看着他啦，男孩子也是会害羞的哟~犬山君，你还是学生，不能喝酒呢，真是太可惜了，人家店里的精酿啤酒可是一大特色，来，这个给你，让我们一起等松井先生吧。” 他调了一杯无酒精鸡尾酒给犬山平太，犬山平太小声说了一句谢谢，端着饮料坐到了角落，众人也不再关注他，三三两两的继续开始聊天，就在犬山平太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如芒在背，回头一看，才发现又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盯~”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卡座，铃木?眯起了眼睛，审视的看着他。 犬山平太身子一僵，没想到这个同班同学也在这里，难道这次不是所谓的高级会员聚会吗？ 想到这，犬山平太向其他人身上扫去，发现了一些异样，他们衣领后的皮肤上，或多或少有着一两个乌黑的小手印，十分诡异，甚至还有一个人背后就趴着一个身上遍布黑色血丝的婴儿，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如此……所谓的高级会员，其实就是已经举办过幸运仪式，获得了小鬼的人吗？”犬山平太想道，然后更紧张了，这简直就是主动闯进了魔窟。 “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铃木?坐到了他的对面，看了下周围，然后小声说道：“不是让你不要再接触这些人了吗？这些家伙全都被骗了，你不会真的相信什么转运的说法吧？” “你还不是也在这里？”犬山平太反问。 “我妈妈强迫我来的。”铃木?头疼的说道：“她就在街对面的咖啡厅里盯着我，我不来她就哭哭啼啼的开始闹，真是烦死了……不对，别岔开话题，伱还没有说你为什么来这呢。” “不关你的事。”犬山平太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于是低头喝饮料打算蒙混过关，同时耳听八方，偷听别人聊天的信息，他可没忘自己是干什么来的，钱小乙给他的任务就是收集其他高级会员的信息。 “你不会真信了吧？”铃木?眼镜后面的目光变得有些无奈：“转运什么的，完全没有科学根据啊……” “我没信。”犬山平太反驳道。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不关你的事。” “你……” 就在他们俩还在纠缠不休的时候，风铃声响起，酒吧的大门再次被推开，松井带着笑容，笑眯眯的说道：“看来人都来齐了呢~请诸位稍等片刻，在开始前，我还有些话和犬山君交代……犬山君，请和我来一下，玛利亚，借用一下里面的房间。” “讨厌，都说了叫人家小玛利亚就行了。”男大姐羞涩道：“和男孩子共处一室呢，可别做什么奇怪的事哦~呵呵呵，开玩笑啦，反正现在也没有客人，松井先生请随意使用。” 犬山平太站了起来，跟着松井去了里面的包间，铃木?扶了扶眼镜，皱眉看着他们进入房间，神情有些困惑。 第二十五章 幸运互助会（17） 行驶的电车上，窗外风景缓缓掠过，钱小乙看了眼犬山平太发来的信息，打字回复了一句“收到，小心行事”后，便继续盯着手里小型罗盘所显示的方位，这块罗盘中央以奇特的手法用红线捆绑着一块劣质玉佩，如果犬山平太在场的话，很容易就能够认出来，这玉佩正是封印着从幸运互助会中拐来小鬼的那一块。 今天钱小乙穿着一件宽大的外套，头戴一顶鸭舌帽，肩上背着一个挎包，换了一种穿搭风格，看起来倒像是经常在涩谷出没的那些时尚年轻人，他低着头，手中罗盘的指针向着列车前进的方向微微颤动着，就像是被列车运行的震动所影响了一样。 见指针没什么动静，钱小乙又发了个短信给了大岩会长，问他今天工作忙不忙，晚上有没有时间出去小酌一杯，对方直接表示现在都能直接出去老地方开喝，这让钱小乙都不忍继续欺骗这位耿直的老哥了，于是打了个哈哈后收起了手机。 确认了松井确实没有通知大岩会长聚会的事情后，钱小乙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然后继续盯着罗盘的方位，就这么安静的等待着。 终于，在过了好几站后，罗盘的指向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开始随着列车的移动缓缓的指向某一个方向，钱小乙起身，在下一站下了车。 “啧……感觉还是有点远啊。”看着罗盘的指向，钱小乙不由得抱怨：“要是有一辆自己的车子就好了……” 抱怨归抱怨，计程车是不可能打的，那玩意实在是太贵了，除非紧急情况，不然多叫几次钱小乙就要破产。于是钱小乙低头跟着指针，朝着罗盘的指向徒步前进着，在半个小时后，他停在了一栋建筑物外。 现在钱小乙所处的位置已经相当偏僻了，离市中心有些远，各种一两层的楼房稀稀拉拉的，这里靠近东京湾，附近有许多工厂，是一片巨大的工业区，而他面前的是一栋二层楼高的建筑物，指针最终指向的地方就在这里面。 “個人仓库吗？”钱小乙看了眼外面的招牌，走进了楼里。 在一楼大厅入口处的柜台后面，仓库的看管正刷着手机视频，见到有人来了，便收起了手机，问道：“客人是要取东西吗？” “我想租一间仓库，能先带我看看吗？”钱小乙说道，这间个人仓库的入口死死关着，看来是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是来租仓库的吗？我知道了，我们这里的仓库有好几个价位，不知道客人您需要哪一种……”看管从椅子上起身，他的腰间挂着一串钥匙，转身打开了后面的门，这栋楼里的出租仓库是面向个人的，门是卷帘门，看起来有些年月了，门口也没有摄像头什么的，十分老式。 钱小乙跟着他往里面走，手里面还拿着罗盘，边走边瞧，带路的看管好奇的问道：“客人您这个是……” “哦，只是看看风水好不好。”钱小乙摆摆手：“不用在意我……带我去看看里面的仓库吧。” 看守有些无语，这种异常的行为怎么可能不在意啊，不过对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拿这个罗盘到处晃悠，他也不好说什么。 在路过走廊的某一个仓库时，钱小乙稍微停了下，转头看了眼那件仓库的号码，记下后随着看管继续走着，在看了几间仓库后，钱小乙表示自己需要再考虑一下，便让看管带他出了门。 “这位客人，我们这里已经是这一片最实惠的个人仓库了。”看管出来锁门的时候还不忘招揽生意，背对着钱小乙说道：“绝对的保证客户隐私，平时有人看守，不会丢东西，非常安全……” “不，我不是不满意这个。”钱小乙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逐渐远去：“我之所以不满意这里，是因为这里风水不好啊……难道你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就没有听说过什么传闻之类的吗？比如，小孩子的声音之类的……” “小孩子？别开玩笑了客人，这里哪有小孩子……”看管刚转过身，却发现钱小乙已经转身离开了这里，不见了踪影。 昏黄的阳光从门外照了进来，将事物的影子拖得老长，万物寂静，仿佛一切都定格在这黄昏之中。 “风水……”看守念叨着这个词，有些不寒而栗，刚刚那位客人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罗盘，黑色鸭舌帽遮挡住了他的表情，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他打了个冷颤，然后大声自我安慰道：“哈！什么风水嘛！简直就是开玩笑吧？还小孩子？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人是来找茬的嘛……”他骂骂咧咧的坐回了椅子上。在心烦意乱的刷了一会儿视频后，他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通讯软件，找到一个夜班的同事，发了一条消息。 【坂本，你听说过咱们仓库有什么小孩子声音的传闻吗？】 不到一分钟后，对方便回了消息。 【你也听到那个声音了？我就说我没有听错！】 顿时，看管背后一凉，手臂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被对方的回信给吓的。 他立马打字：【喂！你可别吓我啊！真的有这种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的。】 但是发出去以后，聊天框却一直在转圈，最后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表示这一条信息并没有发出去，就在他要重发一次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他余光之中一闪而过。 “谁？！”看管猛的抬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就在他以为是虚惊一场的时候，身后忽然吹来一阵微风，他转头一看，却把自己吓得冷汗直冒。 ——那原本锁上的通往仓库走廊的铁门，现在居然是半遮半掩的模样，风就是从里面吹出来的。 “我刚刚没有锁吗？”看守身子有些僵硬的自言自语道，同时走过去，想要将门关上，但他刚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一阵脚步声和孩童的笑声从里面传来。 “嘻嘻嘻~~” 看管吞下一口口水，讷讷道：“……不会吧。”他现在头皮有些发麻，想要转头离开这里，但是一想到如果真的有小孩子跑了进去，而自己不管不问的话，那么这份工作很可能就没了，于是权衡片刻后，他终于咬咬牙，推开了门，迈步走了进去。 而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裤子后面的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一块玉佩进去。 第二十六章 幸运互助会（18） 钱小乙手里拿着玉佩，嘴里叼着香烟，从仓库楼里走了出来，他抬头看了眼西沉的日落，心里道：“里面居然连摄像头都没有啊~今天白换装了，但也对，有摄像头松井就不会把那些玩意儿放这里了。不过貌似稍微有点对不住里面那位小哥，希望他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不会因为刚刚的事情丢了工作。” 想着，他原路返回了车站，搭乘电车回到了自己的事务所里，才刚到楼下，就看见犬山平太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钱先生。”犬山平太见到了钱小乙，打了个招呼。 “等了很久了吗？”钱小乙掏出钥匙，余光看了眼旁边，然后随口问道。 犬山平太摇摇头：“其实也没有。”他现在眼神闪烁，看得出来有很多事情不吐不快。 二人到了事务所，还没等钱小乙坐下给自己倒杯水呢，犬山平太就迫不及待的说道：“钱先生！我……” “先等会儿。”钱小乙打断了他，他背着挎包进了杂物间，在里面不知道捣鼓什么，一会儿后，他提着空了的挎包走了出来，并带上了门，然后对犬山平太问道：“刚回来，口有点渴了，可乐还是果汁？” “呃……果汁，谢谢。”犬山平太呆呆的说道。 钱小乙照例从冰箱里面拿了一罐啤酒和饮料，将饮料递给犬山平太，自己则瘫在沙发上，把鸭舌帽一摘，拉开拉环狠狠的灌了一口冰啤酒，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哈~舒服了……好了，平太郎，说说你这次的见闻吧，收集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没有？” “我正要和你说呢，松井那家伙告诉我……”犬山平太从他被松井带去了“蓝调”酒吧里面的包间开始讲。 “这段就可以跳过了，我没兴趣。”钱小乙打断了他，看了眼大门的方向，然后说道：“无非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忽悠人的把戏嘛，不用多说了，不重要，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些到场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就行了，这才是我们能否扳倒幸运互助会的信息。” “嗯，我明白了。”犬山平太将手机掏了出来，开始播放自己和其他人交谈的录音。 “您是叫玛利亚小姐吧？之前还要多谢大家出手相助，不然我不知道会被那两个人逼成什么样。” “呼呼呼~居然欺负这么年轻的男孩子，不可饶恕，大姐我啊当然会帮忙啦，还有，不要叫玛利亚小姐啦，叫人家小玛利亚就行了，我跟你讲啊……” 录影缓缓的播放着，犬山平太又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士，做不到一下子就把十几个高级会员的信息全部记住，所以只能用这种笨方法了，先录下来，然后再找出有用的信息。 录音播了几分钟后，钱小乙就悄悄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对犬山平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事务所大门前，轻轻的握住了门把手，然后忽然猛地打开。 “呀！”随着一声慌乱的轻呼声，一道娇小的身影从门外跌了进来。 铃木?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扶了扶歪斜的眼镜，沉默的与屋里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铃木同学？！”犬山平太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慌忙起身，按下了手机的暂停键，惊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钱小乙揶揄的看向犬山平太，说道：“平太郎，看来你的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啊~” 然后他又看向铃木?，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为什么你会在我的事务所门口偷听呢？” 铃木?沉默不语，似乎内心正在纠结是就这么逃走还是说点什么。 “好吧，让我换一个说法。”钱小乙道：“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否对我的委托人犬山平太郎做出了跟踪狂一样的行为？就像是痴汉一样？” “才没有！”铃木?立即反驳道：“才不是痴汉，而且我又不是男人，应该是痴女才对吧……等等，委托人？”她注意到了钱小乙话语里的一個词汇。 钱小乙让开身子，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看来你还是能说话的嘛，那就进来吧，让我们开诚公布的进行交流，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铃木?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咬咬牙，拿出自己的手机亮出屏幕，威胁道：“只是交流对吧？你可不要有什么可疑的举动，我的短信已经编辑好了，只需要按下去就会立马报警，知道了吗。” “是是是，你请便吧，名侦探柯南。”钱小乙无奈道。 她十分紧张的走进了事务所，疑神疑鬼的打量着周围，最后坐立不安的坐在了茶几旁的沙发椅上。 “请用。”钱小乙从冰箱拿了一罐果汁放到了她跟前，然后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叉着手，问道：“那就说说吧，你是铃木小姐是吧？请问伱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跟踪我的委托人？” 犬山平太也很好奇的看着铃木?。 铃木?看了眼茶几上的果汁，并没有拿起来，她斟酌着言语，说道：“我之前就警告过犬山同学，让他不要轻信那些幸运互助会的家伙了，没想到居然还是在刚刚的聚会上看到了他，听他们的谈话，我才知道是因为他被混混勒索了，又恰好被这帮人解救，一看就知道是陷阱，所以等到聚会结束的时候，我本来想出来提醒他一下，结果却看见他一出来就在和谁打电话，然后一边往不是车站的位置走，于是因为好奇，我就一路跟到这里了。好了，我的部分讲完了，接下来轮到你们了。犬山，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没有被那群人骗啊~犬山同学，还有这位不明人士，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听着铃木?一口气说完，犬山平太正想找什么借口，总不可能说自己因为是通灵者所以被别人看上了吧？ 正当犬山平太绞尽脑汁的时候，钱小乙却叹了一口气，正色说道：“很聪明的小姑娘呢，从一开始就在门外偷听了吧？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把全部的真相告诉你了，其实……我们是正义的通灵者，准备挫败对方想要利用邪术来迫害他人的阴谋……” 第二十七章 幸运互助会（19） 犬山平太难以置信的看向钱小乙，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么把事实告诉了对方！ “请不要开玩笑！”铃木?皱眉回应道：“我又不是什么中二病的笨蛋！请不要用这种骗小孩的说辞来敷衍人！一点都不科学。” “是是是~”钱小乙讪笑道：“我看这里的氛围有点尴尬，所以就开了个小玩笑嘛~那么铃木小姐，你认为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样的呢？我想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了吧？毕竟你已经在门后偷听了好一会儿了。” 铃木?扶了扶眼镜，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动机是什么，但是你们肯定在做对幸运互助会不利的事情吧？所以才会让犬山同学假装被他们骗到，然后潜伏在组织里寻找情报。不过我还是想要问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犬山同学会委托你？据我所知，这种事务所收费一般都不便宜吧？犬山同学，你又是哪来这么多钱的呢？” 犬山平太被问得支支吾吾的，钱小乙替他回答道：“他之所以来委托我，是因为我和他家大人认识，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也可以算是他的长辈。至于委托的理由嘛……之前你不是已经听说犬山君被混混勒索的事情嘛，他本来想找我处理那件事的，结果后面你也知道了，这并不只是简单的敲诈，而是幸运互助会下的圈套，因为对方看上了犬山家剩下的家产。为了摆脱这些麻烦，我才让犬山君假装入套，然后到内部套取情报的，不然那批人会像是鞋底的口香糖一样，让人恶心无比，甩也甩不掉，你家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你应该清楚。” “也就是说……”铃木?的目光逐渐发亮：“伱们是在寻找幸运互助会犯罪的证据！”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钱小乙点点头，而犬山平太松了口气，她信了，这下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太好了！”铃木?有些兴奋的双手按住桌子，愤恨的说道：“算我一个，我已经受够了那个可恶的西装男了！再这样下去，我妈妈会把家底全都败光的。” “诶？！”犬山平太愣了。 听到她的话，钱小乙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道：“铃木小姐的干劲十足啊，但是这种事情并不是人越多越好，所以，请问铃木小姐你可以为扳倒这个可恶的邪教组织提供哪些帮助呢？” 铃木?扶了下镜框，回答道：“刚刚在门外的时候，我听到你们在记录高级会员的信息，我想我可以帮忙，毕竟我也是所谓的高级会员之一，因为我妈妈以前会巴结那些高级会员，所以我也知道他们其中一部分人的身份。” 钱小乙摇摇头，然后说道：“很有帮助，但是光这样的话，还不够，那些都是很容易获得的信息，只要让犬山君多去参加聚会几次就可以能清楚了。” 铃木?继续说道：“还没完呢，我家的事情可能犬山同学已经和你讲过了，我妈妈是幸运互助会的狂热信众，她经常和团体内部的会员交流，会员之间其实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谐，他们也是有私心的，大家都想成为高级会员，甚至还会相互攀比谁家捐给互助会的财产比较多，据我所知，要成为幸运互助会的会员，必须自愿将每个月收入的二十分之一上交，这还只是至少……” “二十分之一？！”犬山平太眉头皱了起来，看起来没多少，但是若是会员多起来的话，就是個不小的数目了。 钱小乙嘲讽的笑了笑：“这算是宗教团体捐款的中间数了，据我所知，东京有的宗教团体甚至还有收取十分之一收入的会费，简直就是古代的什一税了。” 铃木?气愤的说道：“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骗人就能得到这么多钱，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偏偏我妈妈还不断的想要把家里的东西变卖，换成财产上缴……现在我已经是高级会员了，我妈妈很高兴，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就算是完了，结果她却变本加厉起来，想要缴纳更多的会费，如果我不阻止她，家里的东西全都要被她卖光了，所以我也想帮上忙，我妈妈那边有很多会员的联系方式，她们经常私下一起聚会，我可以在里面打探到一些消息。” “理由很充足。”钱小乙点点头：“那么，那么欢迎你加入我们，铃木小姐，寒暄的话就不多说了，我们直接开始，继续之前的工作，平太郎，继续播放录音，收集所有高级会员的身份信息。” “啊……我知道了。”犬山平太还对铃木?的加入有些迟疑，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老老实实的把手机放到桌上，点了下播放键。 “好！开始工作吧。”铃木?干劲满满，打开了桌子上的果汁，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口。 接下来三人开始一一核对录音中的信息，除了录音以外，聚会的最后，犬山平太还找了个借口，用手机和那些人一起合了一张影，这样以来就不会漏掉任何一个人了。 “这样就差不多了……”一会儿后，钱小乙拿起笔，在记录情报的笔记本上重点标记了几个人，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就是这些人了。” 两个高中生把脑袋围了过去，犬山平太好奇的问道：“这些人是？” 钱小乙回答：“排除掉那些单纯只是身上油水多，是好榨取的肥羊的高级会员外，这些人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点。” 铃木?看见自己也在钱小乙口中的“肥羊”名单里，嘴角有些抽搐，虽然她是高级会员，但是肥羊可不是她啊，而是她的笨蛋老妈。 犬山平太点了点头：“我好像有些懂了，这些人身上没有太多油水可以榨取，那么按照功利的角度来讲，他们一定对幸运互助会有着很大的作用，不然松井不可能吸收他们成为高级会员。” “没错。”钱小乙用笔点了点名单上面的几个名字：“作为一个新兴的小型宗教团体，在事业起步的初期，为了扩大自身的影响力，他们会把每一分钱用在刀刃上。玛利亚，蓝调酒吧的老板……娘？负责提供聚会场地，是初期就加入了幸运互助会的会员之一，幸运互助会最早的支持者。本乡大辅，混混，应该是松井为了搭上黑道的线而投资的人，那两个敲诈平太郎的混混可能就是他找来的。接来下是御手洗，医院的清洁工，作用不明。然后是最近才成为高级会员的货车司机黑田，还有……” 将这些人一一标记好后，天差不多已经黑了，铃木?因为家离得比较远，于是先回去了，并答应帮忙去查幸运互助会偷税漏税的信息，据她猜测，这些家伙绝对舍不得把从会员身上榨出来的油水分一大半出去，所以肯定一查一个准。等她走后，事务所里面就只剩下了钱小乙和犬山平太两人。 “呼~这位麻烦的小姐终于走了。”看着窗外铃木?远去的身影，钱小乙转头道：“接下来，开始正题吧，平太郎，说说松井那家伙带你进了包厢后，让你做了什么？” 第二十八章 幸运互助会（20） 犬山平太奇怪的问道：“你之前不是说那不重要吗？” “你是笨蛋吗？不重要？”钱小乙面色怪异的看着他，说道：“当时那个小姑娘就在外面，怎么可能让你把那些事情说出来啊，要是她把我也当成另一个邪教徒怎么办？” “这倒也是，不过说起这个。”犬山平太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钱先生你为什么知道她在外面偷听？” 钱小乙脸色变得更古怪了：“我现在都有些怀疑把刺探情报的任务交给你是不是正确的了……我在回来事务所和你碰头的时候，她就在对面便利店里，用杂志把脸挡住，装作看书的样子一直监视着你，那种蹩脚的跟踪你都没有发现，实在是太大意了吧？我不是和你说要小心被人看见你到我这里来了吗？” 犬山平太讷讷道：“我以为你是让我小心松井或者其他会员偷偷跟着我，我确实有在防着他们，但没想到跟踪我的人是铃木同学……” “也幸亏是她。”钱小乙道：“不然你的处境就有点危险了。好了，接下来把松井找伱的时候发生的事告诉我，这是很重要的情报，能够决定我们后面计划的实施与否。” “好的。”犬山平太开始讲述松井把他带进包厢之后发生的事。 酒吧包间之中，确认了门关好之后，松井这才转过身来，一改之前微笑的从容表情，严肃的说道：“平太君，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你，无论等会儿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紧张，也不要透露给其他人，我会和你解释清楚的，我和其他人需要你的帮助。” 犬山平太吞了口唾沫，有点紧张，但语气坚定的说道：“松井先生，请放心，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我会竭尽我所能的帮助大家。” “是嘛，真是可靠呢，平太君。”松井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从带来的包里取出了一根柔软的树枝交给了犬山平太，并说道：“接下来就要靠你了，平太君，记住，等会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失措，它伤害不到你。” 说着，松井居然当面开始脱起了上衣，这举动让犬山平太退后了一步，一种另类的恐惧油然而生。 好在松井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把西装的内衬解开，露出了里面的样子。 ——灯光昏暗的包厢里，只见他不算健壮的身体上，到处都是乌青乌青的小小手印，甚至还有看起来很恐怖的牙印，一只浑身都遍布着黑色血丝的婴儿就像是壁虎一样，从松井的身后爬到了他的胸口，脑袋直接反转了180度，就这么用没有眼白的眼睛看着犬山平太，对他龇牙咧嘴的，残忍之中带着些天真，仿佛在看一个洋娃娃，然后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它撕碎一样。 这场景让犬山平太差点惊呼出了声，他踉跄的往后退去，吓得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之上，但是他捂住了嘴，没有叫出声音来。 “果然，吓到你了吧，真是对不起。”松井的表情很是惭愧，他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们幸运互助会最大的秘密，平太君，不要紧张，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包括我们是如何转运的真相。” “松井先生，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犬山平太惊恐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就是让大家获得‘幸运’的秘密。”松井说道：“我身上的这些痕迹，连我自己都看不见，只有真正的通灵者才能够看到，而你，就是拥有这种才能的人。平太君，你听说过东南亚有一种叫做‘古曼童’的巫术吗？” 犬山平太慌忙摇头：“没有。” “呵呵，不要露出这种表情，这并不是什么很邪恶的巫术，不过也难怪，看起来确实很可怕。”松井笑了笑，道：“我是在去国外旅游时，在一间寺庙里知道这种巫术的，在那里，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巫术，许多人都以请到这些孩子为荣，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等犬山平太捧哏，松井就自顾自的说道：“因为它们都是被抛弃、或者出生没多久就夭折的死婴，它们好不容易来到了这個世界，却在命运的愚弄之下没有体验过人生，所以身上的怨念十分强大，古曼童就是当地和尚为了消除这些孩子的怨念所创造出来的一种巫术，而消除这些孩子怨念的方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犬山平太装作灵光一闪的样子，回答道：“难道是……之前的仪式？让它们与人一同生活？” “你很聪明。”松井又恢复了那种公式化的微笑，他摊开双手，说道：“没错，这便是消除它们怨念的方法，让它们与人相处，以人为载体，带着它们去领略活着的感受，这样就可以逐渐消磨它们被抛弃、夭折的怨念，而只要善待它们，那么相应的也会得到好处，它们会尽可能的帮助自己的主人，等到它们的怨念消除而彻底成佛后，作为报答，带着它们领略了人生快乐的人就会受到它们的祝福，这就是转运的真相。” “可你身上……”犬山平太欲言又止。 “当然，要完成这个过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松井说道：“我身上的痕迹就是证明，你也知道小孩子是需要管教的吧？作为转运的代价，这些孩子身上的怨念是需要携带者来承担的，它们死去时越痛苦，怨念就会越大，也就会越不听话，甚至会给其主人带来危害，我这一只就是这些孩子中怨念最大的那个，但是也没办法，总有人要安抚这孩子，那就只有让我来了。” “松井先生，你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犬山平太颤抖的说道，心里冷笑连连，之所以声音有些颤抖，是因为他差点忍不住冷笑出声，所谓高明的谎言，就是在九句真话中夹杂一句假话。对方所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但是按照钱小乙的说法，这些古曼童的净化仪式是需要配合特定的经文、法事的，而且整个过程只会让那些小鬼身上的怨念越来越淡薄，就像是钱小乙绑架回去的那一只，它身上的怨念没有多少，也没有那些恐怖的血丝，眼神也清澈无比，根本不像他在其他会员包括松井身上看到的那样邪恶。 这也就是说，对方根本就是在撒谎，他只是在利用那些小鬼来获利，而绝对不是想要超度对方，让小鬼们成佛的样子！ 第二十九章 幸运互助会（21） 犬山平太接着问道：“那松井先生，您需要我来做什么呢？” “所谓小孩子啊，是需要良好的教育的。”松井的脸阴沉了下来，说道：“必须让他们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不能一味的去溺爱他们，不然只能够养出不知道感恩、不懂分寸，只会无度索取的怪物出来。这孩子最近稍微有点得意忘形了，对我做了不少恶作剧，再这样下去它会变成一个坏孩子，可能会去危害其他人，所以我需要想你这样拥有才能的人来稍微教育一下它们，这样也能压制它们身上的怨念。” “可我该怎么……”犬山平太忽然一愣，看向了手里的柳条。 “这是寺庙之中那位高僧教给我的方法。”松井说道：“对于它们来说，柳树的树枝是一种特殊的媒介，如果是通灵者的话，使用柳条能够触碰到它们，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平太君？给它一点小小的教训吧。” 犬山平太难以置信道：“你要我用柳条抽打它们？！” “也只有你能够办得到了，我们这些没有才能的人是做不到的。”松井说道：“实话和你说，其实我们的大岩会长，他也和你一样，是一个通灵者，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做的，但是最近……他的变化有些大，总是和我提出想要利用这些孩子来控制会员之类恐怖的话，弄得最近我都不敢去找他了，还好我遇见了你。所以，为了大家，你愿意帮我做这件事吗？” “……我明白了。”犬山平太装作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坚定的说道：“交给我吧。” “来吧。”松井张开双手，说道。 他拿起手中的柳条，看准了松井胸口上面的小鬼抽了过去，在柳条碰到了小鬼的一瞬间，犬山平太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触感通过柳条传导到了他身体内，而同时，那只小鬼也发出了无声的凄厉惨叫，它张着漆黑的嘴，脸上露出了痛苦和暴虐交织的表情，并凶狠的看着犬山平太，露出了满嘴獠牙。 “继续，平太君！”松井似乎感觉轻松了一些，鼓励道。 犬山平太一咬牙，继续抽了下去…… “一个成年人和一个高中生共处密室，成年人被一边抽打一边露出愉悦的表情……”钱小乙面色古怪的说道：“听起来就很奇怪啊，关键这个高中生还是個男的……”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犬山平太也意识到了什么，二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这情况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了，绝对会被当成变态。 “之后呢？”钱小乙问道：“你用柳条抽了那只小鬼一顿后，又被松井带出去，抽了其他人一顿？” 犬山平太不好意思的说道：“请不要用这么容易让人误解的描述啦……之后的话，松井拿出了一个瓷瓶，让我用柳条从里面沾水，然后拍打其他人身上的小鬼，说是净化仪式，但其他的那些小鬼根本没有松井身上的那只看起来可怕，很容易。” 钱小乙不屑道：“那是当然的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松井身上的小鬼应该是互助会里最早的，算算互助会成立的时间，大概是一年前就附在他身上了，用他那种方法压制到现在，怨念早就大到不行了。呵~柳条打鬼，亏他想的出来……” 犬山平太不解的问道：“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妥吗？” “何止不妥。”钱小乙冷笑：“简直就是作死，柳条打鬼是我国的民间方术的一种，相当于是土法，和养小鬼的手法根本沾不到边，这种做法，如果不是教他的人学艺不精，那就是根本就不安好心了，反正肯定不是他口中的高僧，这手段实在是太杂、太业余了。真正的养小鬼是需要多种仪式共同作用的，比如特殊的经文和手法、材料，缺少这些很容易被反噬。用柳条抽打它们，只会让它们暂时屈服，但怨念却会越积越深，平太郎，你居然敢这么对那些报复心极重的小东西，以后要小心咯~” “真……真的吗？”犬山平太不寒而栗，他现在倒是回想起当时那些小鬼对他怨恨的眼神了，感到一阵后怕。 “当然是真的。”钱小乙道：“在用柳条抽打那些小鬼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一种寒冷的感觉从那边蔓延过来？这种粗糙的手法足够伱和那些东西建立起联系了，当你这么做足够多的次数，它们怨恨的目标也会逐渐转移到你的身上，在你死掉之前，原本的小鬼主人也会因此有了喘息之机，暂时不会被小鬼怨恨针对。” 犬山平太如坠冰窟，他愤怒道：“原来松井那家伙是打着这个主意，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把我当成了诱饵？” “嗯，现在清楚对方养小鬼的手段了，最后一块拼图已经凑齐了。”钱小乙摸着下巴，用中文自言自语道：“没有后台，道行不深，简直是天助我也，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犬山平太问道：“钱先生你说什么？” “没什么。”钱小乙摆摆手，道：“天色不早了，我今天约了人喝酒，今天就先这样吧。” “是和那位大岩会长吗？”犬山平太问道：“你已经连喝好几天了吧，这样身体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那家伙的酒量比我差多了。”钱小乙脱掉运动服，换了一件有些土气的薄风衣，道：“主要的情报已经获取完毕，接下来就是决定行动时间了，应该就在最近，今天也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去和他喝酒了，再这么喝下去，我可就要破产了，所以最近你要注意点，平太郎，可别让他们发现了什么。” “知道了，那我也应该去打工了。”犬山平太道：“虽然已经和经理说过我可能会晚点到，但如果能够准时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二人关上了灯，下楼后一同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然后搭乘不同的列车，前往了各自的目的地。 第三十章 幸运互助会（22） “干杯！” 嘈杂的居酒屋里，周围的酒客们肆无忌惮的大喊大叫着，甚至有人扯着嗓子开始唱歌，其他人在一旁拍手叫好，而吧台的角落里，两个醉鬼喝到了兴头上，正不断的推杯换盏着。 “原田老哥，来，满上，满上，再来一杯。” “不……不能喝了，真的不能喝了，饶了我吧……” 钱小乙拍着大岩会长的肩膀，醉醺醺的笑道：“老哥你可真是的，这么点就不行了，我今天特地叫老板上了一瓶好酒呢，不喝完可惜了。” 大岩会长脸红得像个猴屁股似的，他虚着眼睛，用手盖住酒杯，有些迷糊说道：“钱君，我今天有些喝够了，再喝就没办法回家了。” “是嘛，那真是太可惜了。”钱小乙放下手里的酒瓶，叹气道：“实不相瞒，老哥，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天和你一起喝酒了。” “诶？”大岩会长对这个请自己喝了好几天酒的酒友还挺喜欢的，闻言后他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钱小乙自顾自的喝下杯中的酒，有些愤恨的说道：“说起这事我就生气，我昨天得到了消息，和我合作的那个家伙，居然把我给踢了，他找到了另外一个人合作，所以我只能扔下手上的工作，赶回国去处理这件事情，没法和你一起喝酒了。妈的，什么东西……” “就是你说的那個合伙人吗？”大岩会长愤怒道：“岂有此理，怎么会有这种恶心的家伙！出口的生意这边明明是你在忙活！他居然就这样把你给踢出去了？” 钱小乙摇晃着酒杯，道：“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货源在那家伙手里捏着呢，可能是因为这边的客户都是我在接触，只认我这个人，让那个家伙感觉到不安了吧？” “哼。”大岩会长冷哼道：“那家伙真是胆小鬼。”听到钱小乙所说的事情，让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大岩会长也有些同仇敌忾，心中气愤不已。 钱小乙接着冷笑一声，说道：“但是没有关系，我也有我的资本在手里，这家公司是我们一同创办的，等我回去以后就和那个家伙好好玩一玩，我是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他把我踢出局的，谁输谁赢，还尚未知晓呢！说不定我可以反过来把他给踢出去！” 大岩会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既然如此，那就祝你武运昌隆吧。” 钱小乙微微一笑，干了这杯酒，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长条状细窄木板，借着居酒屋的灯光，大岩会长看见在这长条木板上似乎刻着一些繁杂而深奥的图案和文字，钱小乙将这根木尺一样的东西递给了大岩会长，醉醺醺的说道：“原田老哥，虽然我们只是认识了几天而已，但这几天我只有在这里喝酒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轻松一些，咱们也算是有缘了，这东西就送给老哥你了。” 大岩会长接过去仔细打量着木尺，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上面纂刻的文字和图案似乎隐隐约约的在告诉他，这东西和什么宗教有关系。 “这个啊~这个东西叫做法尺。”钱小乙神秘兮兮的说道：“是道教的一种法器，老哥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吗？我是做棺木生意的，所以难免会遇到那方面的事情，就是那个方面，你懂的……不懂？那我说明白一点……幽灵啊，老哥你应该没有见过吧？” “呃……没，没见过。”大岩会长干巴巴的说道。 “我见过。”钱小乙声音变小了一些：“那是一天深夜，我在自家的棺材厂加夜班……” 钱小乙讲了一个俗套的见鬼故事，大意就是他不小心触犯了某些禁忌，然后被脏东西缠上了，但是幸好他认识一个道观的高人，对方给了他这个东西之后，他再见到幽灵就拿出了这玩意儿，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那些东西了。这个宝贝可是他的心头肉，连他老爸找他要他都没给。 虽然是个俗套的故事，但大岩会长却听得入神，他看着手中的法尺，问道：“这个东西真的那么有用吗？能够降伏鬼魂？” “当然！那位道士可是真正的世外高人！”钱小乙自吹自擂道。 大岩会长问道：“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很珍贵，真的要送给我吗？” 钱小乙带着醉意摆手，佯装嗔怒道：“以咱们兄弟的关系，说这个干什么？难道老哥你瞧不起我吗？我和那位高人可是好兄弟，这东西我再找他要一个就可以了！”意思是自己再做一个。 大岩会长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合着伱和谁都是兄弟是吧？ 眼见钱小乙开始说醉话，大岩会长也就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只当是吹牛，不过还是把法尺收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钱小乙送完东西，晃晃悠悠的起身，嘴里嘟哝道：“……明天还要赶飞机呢，老板，买单！” 大岩会长也站起来，说道：“我也喝的差不多了，那就一起走吧。” 他们走到门外，虽然快到夏天了，但晚上还是有点冷的，这风吹的大岩会长清醒了不少，二人走到一处岔路口，打算分道扬镳之际，钱小乙摇摇晃晃拉着大岩会长的手说道：“老……老哥！我这就要回去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我要回去干那个混蛋！你也一样，不要被你的合伙人给看扁了！要和我一样，把他给踢出去，自己当BOSS！” 大岩会长心里想道你还没成功呢，怎么就让我和你一样了？ 不过这番话让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就像是烛火遇到了氧气，开始剧烈膨胀，渐渐的占据了他的脑海。 “要是我能够把那家伙给踢出去，我是不是就能成为真正的‘大岩会长’？”这诱人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不断徘徊着，在他回去的路上，他不断的犹豫着，思考着…… 这让他差点撞到路边的一道身影。 “抱歉……”他停了下来，刚想要道歉，便注意到了那道身影正不断模糊闪烁着。 大岩会长心中暗叫倒霉，他面前的居然是一只残魂，一旦让这些残魂意识到他能看见它，那么它就会本能的靠近过来，即使它没有恶意也是如此。对于他这种通灵者来说，他这方面的敏感度可比普通人高多了，即使只是触碰这些东西，他也能够感觉到来自灵魂的颤抖，那酸爽的感觉就和打了麻药后牙医在钻他的牙龈一样，没有太大的伤害，但难受。 不过他已经来不及逃走了，残魂和他靠的太近，已经贴了上来了，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咬牙忍受接下来的难受感觉时，他忽然感觉到怀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烫，紧接着，那只已经丧失了思维能力的残魂居然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就这么消失了。 “这是……”大岩会长掀开了外套，看见在内兜之中，钱小乙送他的法尺正静静的竖在那里。 第三十一章 幸运互助会（23） “那家伙说的是真的！”大岩会长不可思议的看着法尺：“这道具真的可以克制幽灵！” 自从出了车祸后，他在家里蹲了三十年，就是因为随便外出的话，由于自身的体质的缘故，他总是会招惹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他本来就因为车祸，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精神变得有些不稳定，容易受惊。这种情况下一旦被那些东西缠上，轻则噩梦，重则生病，所以逐渐的就变得不敢出门了。 这些年里，他和他的父母不是没有找过这方面的治疗方法，但那些请来的人不是骗子，就是治标不治本，在安稳一段时间后就又故态萌发了。而那些求来的护身符更是什么用都没有，就算是现在，他也只敢出现在家附近的居酒屋和聚会的地点，其他地方哪里都不敢去，选择那间居酒屋也是因为那家店比较“干净”，而不是因为味道什么的。而他每天喝酒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样能够快点睡死。每到晚上趟上床，才睡着没一会儿，他就能在耳边听到小孩子怨恨的尖叫，那是他用柳条鞭打过的孩子们的叫声，最近那些声音越来越清晰了，身上也开始出现一个个乌黑的小手印，早上一起来就腰酸背痛的，就像是晚上被谁打过一样…… 不过，现在他有了这个……他心中原本被压下去的火焰再次燃起，那火焰其名为“野心”，如同星火燎燃一般瞬间引燃，一发不可收拾！ “我才是幸运互助会的会长！那些钱，都是我的！” 在幸运互助会的构架之中，他虽然是表面上占据主导地位的人，所有的会众都崇拜他、敬仰他。但真实情况就和钱小乙所说的那个故事一样，他被另外一个合伙人個架空了，他有想过反击，但是目前看来，效果不怎么好，而且由于自身的体质，他只能出现在特定场合。 “不，冷静一点，原田太郎。”过于兴奋的想法让他的酒劲迅速褪去，他对自己说道：“还不能就这么得意忘形！也许刚刚只是个意外也说不定呢？” 他看向了另一条小巷，路灯因为故障的原因时不时的闪烁着，他咽下了一口唾沫，浑身颤抖迈出了脚步，走向了这条路…… 这一晚，原田太郎睡得很香，没有噩梦，没有让他忽然惊醒的冰冷触感，没有陌生的凝视目光以及小孩子的尖叫声。当他起床的那一刻，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明媚无比，整个世界仿佛都焕然一新。 “真是个好东西……我不用再怕了！”他抚摸着那根法尺，眼神仿佛魔戒里的咕噜，他看了眼床边放着的一根光秃秃的柳条，笑了，他把其扔进了垃圾桶里，从今往后，他不用再因为抽打小鬼而难受了，最近那阴冷的感觉越来越强，弄得他都不想帮别人“净化霉运”了。 “也许……这是我反击松井那家伙的机会！我要让他知道，幸运互助会，到底是谁说了算！”原田太郎兴奋的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位高级会员的号码，明天就是一周一次幸运互助会聚会的日子了，就像是教堂做礼拜一样，他们也需要经常聚会才能增加团体的凝聚力，从现在开始拉拢那些人站队还不晚。 “黑田，是我啊，大岩，最近过得还好吗？……哈哈哈你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怎么样？你的净化仪式很久好像没有做了，最近是不是又有倒霉的迹象了？正好今天我能够抽出时间，叫上其他人，我帮你们做下净化仪式。” 原田太郎心头火热，有了这根法尺，他就能无视那些小鬼的伤害，毫无顾忌的拉拢那些高级会员，这些人都是幸运互助会的重要成员，相当于是一个公司的小股东一般，有了他们的支持，加上自己的威望，岂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压制住松井那个虚伪的家伙，然后反客为主？到时候，自己才会真正成为“大岩会长”！ 但对方在电话中说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你说什么？！净化仪式已经做过了？就在昨天？”原田太郎尖叫道：“是谁给你们做的？那个仪式是很危险的！只有专业人士能够做……你说真的有效果？告诉我，是谁？” 在一番交谈后，原田太郎挂掉了电话。他面色阴沉的想起来了，对方描述的，是上次聚会时松井邀请的那个男孩，那孩子和他一样，也看得见那些东西！ 原田太郎的眼中顿时爬满了血丝，他咬牙切齿的低声喃喃道：“他竟然想要让人取代我？他果然想要让人取代我！松井良二，你太过分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他迅速拨打了和他关系不错的高级会员的电话，在电话里和他们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在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是中午了，原田太郎表情阴霾，恶狠狠的说道：“战争，要来了！” 某个居民区的街道上，西装革履的松井从一栋老房子里走出，把厚重的信封放进了公文包里，同时拿下夹在脑袋和肩膀中间的手机，语气轻松的回应道：“诶~~~会长居然和你说了这种事啊？什么？哈哈，当然不是真的啊，放心，我不会说是你讲的，至于事情的真相嘛……明天就清楚了。明天的聚会，一定要来哦，会有很精彩的事情发生的……” 松井摇摇头，挂断了电话，嘲讽的笑了笑：“那个老宅男居然意识到了我要对他动手了啊？真稀奇。不过这又能改变什么呢？居然妄想着颠覆我这个主导者，幸运互助会的真正创始人？真是愚蠢，乖乖当一个受万人敬仰的会长大人不好吗？这样还能多享受一会儿高高在上的感觉……不过也好，没有任何挣扎就这么倒下了确实有些无趣。那么，让我们开始战争吧，大岩会长……不，原田太郎。” 晚上，灵空事务所，钱小乙也严肃的对犬山平太说道：“准备好了吗？犬山平太郎君！” 犬山平太坚定的点点头。 钱小乙一本正经的问道：“所以，二等兵犬山平太郎，你是否确定，明天的聚会上，松井会让人采购高级的点心？” 犬山平太答道：“是的长官！我十分确认！玛利亚女士是负责布置会场的负责人，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据说光是采购那些点心就花了二十万円。” “哟~西~松井那抠门到用植物奶油蛋糕的家伙终于大方了一回。”钱小乙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看向身旁的登山包，庄严肃穆的说道：“这是一场战争！” 第三十二章 幸运互助会（24） 还是那栋大楼，还是那间会场，不过这一次来的人貌似更多，应该是幸运互助会的会员能来的都来了，同为幸运互助会的会员，大家还是这么其乐融融的，在明亮的大厅中三三两两的交谈，时不时发出欢笑声，整个场面和谐无比。 除了人数以外，还有一个地方和上一次聚会不同，那就是会场侧边长桌上摆放着的自助零食种类。 不，按照现在的程度，这已经不能叫做自助零食了，叫做自助餐还差不多，披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用盘子摆放着玲琅满目的食物和点心，什么小鸡腿、烤肠、蛋挞等容易夹取的食物一应俱全，还用暖光灯照着避免放凉。点心那边也不糊弄，这次的纸杯蛋糕奶香浓郁，除此之外还有巧克力球、和菓子之类的高档点心，种类之多，让人看到就会口舌生津。 此时，三个身影穿过零散的人群，悄悄的来到了会场的座席，其中两人身后都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 “平太郎，记住了我和你说的那些步骤了吗？”钱小乙认真道：“重复一遍，确保中间不会出现错漏。” 犬山平太眼神坚定的点点头，快速重复道：“先去座位放包，然后分头去长桌的两边，每种食物不要多拿，不要拿主食，少喝饮料，并且动作尽量不要惹人注意，相同种类的食物最好放在盘子的一端防止味道混杂，盘子放的差不多后，再在上面放一些不方便携带的食物、譬如纸杯蛋糕之类的作为伪装，然后正常的返回座位，迅速用塑料袋将不同种类的食物分批装好藏进包里，盘子里留下纸杯蛋糕等不容易打包的食物，然后一边吃一边走，制造自己已经快要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的假象，走到餐桌的另外一头，继续重复以上行为，特别注意的是，包装完好的点心类食物可以多拿一些，可以带回去放很久。” “很好！”钱小乙眼中露出了赞赏的目光：“看来你有很努力的记住我吩咐的事情呢，平太郎！” “我昨天晚上背了一晚上，兴奋到三点才睡着……咕噜~”犬山平太看向了长桌上的食物忍不住吞咽口水，他眼眶下有着浅浅的黑眼圈，看起来所言非虚。 铃木?忍不住吐槽道：“你是郊游前一天的小学生吗？话说你们今天到底是干什么来了？至于这样吗？” “哼！你不懂，这是男子汉的战争！”钱小乙十分严肃的说道：“为了这一刻，我和平太郎可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犬山平太的肚子适时的发出了“咕咕”的响声。 铃木?：“……” “冲冲冲！不要让食物吃光了！”钱小乙低声喊道。于是二人快步加入了长桌那边的人群之中。 “男生啊……”铃木?叹了口气，刚要跟过去，却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小?~真是的，这么大了还乱跑，妈妈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铃木女士带着哭腔拉住她，撒娇道：“不要走好不好，你可是好不容易当上了高级会员，在这里陪陪妈妈好不好。” “妈妈我没有想走，我只是想要去吃东西。”铃木?尴尬的说道：“你不要在这里哭啊。”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说是要去洗手间，结果就想要提前逃跑，这次说什么妈妈都不放你走了。” “啧……” 不管那边被自己的母亲缠住的铃木?，才过了十几分钟，钱小乙和犬山平太已经完成了一个轮转，成功的在长桌中间碰头。他们俩装作相互不认识的样子在盘子里夹着残余的食物，钱小乙没有转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小声问道：“怎么样，抢到了吗？高级羊羹。” 犬山平太小声回应道：“嗯，抢到了好几块。” “很好，最后一趟，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们了，包也差不多满了，是时候收手了。”钱小乙已经完全沉迷于进货的快乐当中，在摞成了小塔上面的食物上放下了最后一個布丁。 犬山平太也是一样，他小心翼翼的保持着盘子的平衡，努力弄着更多的食物到上面，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问道：“钱先生，你应该和那位大岩会长喝过好几次酒吧……你就不怕当场被他认出来吗？” 钱小乙对着会场的一个方向努努嘴，犬山平太朝那边看去，只见精神焕发、犹如老绅士一样的大岩会长正亲切的拉着某个高级会员的手，热烈的交谈着，钱小乙解释道：“人家在这里可是大明星大岩会长，而不是谁都不知道的家里蹲原田~普通会员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得关注，只是些会烘托气氛的背景板一样的存在，他的关注点全部都在那些油水丰厚的高级会员身上，更何况我和他喝酒的时候和平时穿搭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只要我混在人群里，他是不会注意我的……哦，快看，好戏来了。” 舞台下的前排座位附近，大岩会长原本正和人谈笑风生，没想到一个声音突兀的插进了谈话之中。 “大岩会长，今天真是早呢。”松井站在一旁，笑眯眯的说道：“平时的聚会都是最后才压轴登场的，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还有，您看起来心情很好啊，是有什么喜事吗。” “是啊，今天确实有一件大喜事。”大岩会长也微笑的说道：“应该说，是个惊喜，不过等会儿才能告诉伱，好好期待吧。” “哈哈哈~大岩会长还真是神秘啊。”松井笑道：“真是巧了，我今天也有一个惊喜给大岩会长您，这样的话，就看看哪边的惊喜更大吧？如何？” “没问题啊。”大岩会长调皮的问道：“那么……等会儿见？” “等会儿见。”松井忽然问道：“对了，会长今天的发言准备的如何了？”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之前的聚会上，对方的发言稿都是他写的，这次他没有将稿子给对方，而大岩会长也没有问他，两人都心知肚明，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大岩会长眯起了眼睛，回答道：“因为今天的发言可能会很特别，敬请期待吧。” “我一直都很期待，会长的发言，那么，失礼了。”松井点点头，维持着笑容离开，他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然后朝着餐桌这边走来，同时不断对着周围的人打着招呼。 钱小乙见状，道：“啊，他过来了，我得走了，记住，假装按着他的要求来就好，之后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明白。”犬山平太回道。 交代完后，钱小乙便扶着自己摞得高高的食物塔溜走了，而松井此时也来到了犬山平太的面前，问候道：“你好啊，平太君……” 第三十三章 幸运互助会（25） “啊，松井先生！你好。”犬山平太假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这次聚会的东西很好吃，我不小心多拿了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松井看着犬山平太盘子中的高塔，眉毛有些直跳：这家伙是真的朝着吃回本来的。但他还是温和的说道：“没关系的，想吃多少都可以，只要不浪费就好了……”一想到之后犬山平太能够为自己创造的利益，只是吃一点东西算不了什么，要是对方听话，想吃多少都可以。 “我不会浪费的！”犬山平太高兴的把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看着犬山平太傻傻的样子，松井暗自点头，这孩子越傻，他控制起来越是方便，这是好事。随后，松井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问道：“平太君，等会儿上台的时候，千万不要紧张，这是为了大家。” 犬山平太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个，松井先生，大岩会长真的是你所说的那个样子吗？这真的不是误会？” “是的，如果我的调查没错的话。”松井正色道：“这件事情就连我之前也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察觉到异样的，我与会长共事了一年多，发现这些事情之后，我才是最痛苦和最不敢相信的那个人，但是为了互助会里无辜的人，这是我们不得不做的事情，你明白么？” 犬山平太闻言，认真的点点头：“我相信你。” 松井微笑道：“有你的信任太好了，为了互助会的大家，让我们一起加油吧~只有迈过了这一道难关，我们才会有更好的明天。” “嗯！吧唧吧唧……” 在一片和睦的氛围当中，这一次的聚会终于要开始了，会员们坐落有序的就位，高级会员们坐在最前排的位置，其他普通会员坐在之后，钱小乙照例找了个最后面的座位坐下，他从包里掏出了爆米花捧在手里，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杯可乐，并期待的盯着前面的舞台，准备万全，一副看等待电影开场的兴奋样子。 会场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会员们闹哄哄的声音也随着灯光的明亮程度逐渐转变为了窃窃私语，接着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都能感觉到这一次的聚会和之前的都不同，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宣布。 舞台两侧的黑暗中，松井在左，犬山平太站在他身后，大岩会长在右，二人平静的对视了几秒，松井微微一笑，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大岩会长上台。 大岩会长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大步走到了舞台的光亮里。 “大家好啊。”大岩会长拿着话筒说道。 “大岩会长好！”台下整齐划一的回应道。 大岩会长看着台下一双双崇拜着他的眼神，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大家这一周的生活，是否依旧LUCKY呢？” “LUCKY！” 钱小乙撇撇嘴，还是和上次差不多的开场，真是无聊，赶紧开始正戏吧。 “今天大家也是元气满满啊！”大岩会长说道：“今天的聚会，大家想必应该都还满意吧？大家也看到了，一旁的长桌上面摆放的精美食物，就算是我，也忍不住拿了几個来吃，称得上是布置的十分用心了，而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老朋友，松井先生的功劳，大家都认识他吧？” “认识。” “这是当然了。” “松井先生谁不认识？就是他介绍我们入会的。” “想不认识都难啊。” 会员们七口八舌的回应着，而松井在一旁台下，依旧是笑眯眯的，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危机。 “没错，松井先生谁不认识？”大岩会长继续道：“大家都认识他，无论大家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人，都是他。可靠似乎就是他的座右铭，在座的哪一位没有得到过松井先生的帮助？就连我，也颇受松井先生的恩惠，大家也许以为，因为我是幸运互助会的会长，所以松井先生就一定是我的下属，这是一个错误的理解。” 众人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 大岩会长道：“从事实上来讲，我和松井先生更像是合作关系，只不过我虚长几岁，而且拥有一点点天赋，所以才是我成为的会长。大家可能不知道，其实一开始成立互助会的提议，是松井先生提出来的，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幸运互助会，松井先生是我们幸运互助会当之无愧的支柱！” “松井先生好厉害！” “我还以为松井先生只是大岩会长的秘书呢？” “松井先生，我爱你！” “……但是。”大岩会长话锋一转，语气有些阴郁的说道：“最近我发现，这根看起来很可靠的支柱，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句话传遍了整个会场，让会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大岩会长这是在……指责松井先生？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松井，松井依旧微笑的站在那，没有动作。 “嘿~玩欲抑先扬啊这是。”钱小乙吃了口爆米花，自言自语道：“看来这老宅男一年会长没白当啊。” 大岩会长看了眼松井，对方的表情已经从笑容逐渐转为了平静，于是大岩会长受到了鼓舞，继续发言，声音变得有些沉痛：“……我和松井认识了很久了，是真正的挚友，我们的关系大家都看在眼里，一开始我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种事发生，但自我欺骗无疑是最烈性的慢性毒药，我不能容忍我的朋友做出这种事情，特别是对你们。幸运互助会是一个大家庭，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你们也是……所以决定要告诉你们一件我最近发现的事。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互助会的会员是需要每个月捐献收入二十分之一的善款的，这是一大笔钱，基本上是用来帮助可以转运的会员，改变大家的命运的，但是……” 会场有些骚动，大岩会长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说道：“松井，他私吞了这些善款！” 现场一片哗然！ 第三十四章 幸运互助会（26） 听到大岩会长的惊人发言后，大家都陷入了茫然之中，左顾右盼的诉说着疑惑，整个会场都因为众人嘈杂的声音而微微颤抖，但是在安保人员的维持下，并没有出现太大骚乱。 “大家！大家听我说！”大岩会长急促的说道：“或许这么说有些危言耸听了，至少在明面的账目上面没有任何问题，但我为什么还是要指控他呢？是因为我发现大家捐献的善款远远不止账目上面的数字！有一部分钱就这么凭空消失，不知所踪了！而大家猜猜，这些钱，都是谁在管理呢？没错，因为信任，幸运互助会成立以来的账目，全都是由松井良二来进行管理的！所以唯一的真相就是，他利用了我们的信任，为了一己之私而侵吞了我们大家的财产！而我们却还在感谢他，夸赞他！这是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大岩会长！真的是这样吗？松井先生他……他不会这么做的。”一个和松井关系不错的会员喊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松井先生你快点上来解释一下吧！” 大岩看了眼一旁台下，发现松井没有上来抢话筒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应该不是误会，我以我个人的名誉担保。而我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幸运互助会是一个和谐的大家庭，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那么，松井先生，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大岩会长的声望很高，在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以后，一时间群情激愤，许多人都开始怒吼。 “松井！你这笑里藏刀的家伙，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好人！” “喂，别愣在那里了，说两句啊。” “叛徒！大岩会长这么信任你，我们这么信任你！” “真不敢相信，松井先生居然是这种人。” “我早就看这西装男不顺眼了！” “你完蛋了，松井！耶稣也保不住你！我说的！” 在起哄的声音当中，大岩会长似乎听到了一個耳熟的声音，但却想不起来是谁。只有犬山平太无语的看了那边一眼。 “既然……大家要我解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松井的表情很平静，他缓缓迈出了脚步，从台下踏上了舞台，走到了大岩会长身边，他用手里拿着另一个话筒说道：“我并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对于这件事，我想要对大家说句抱歉。” 台下的会员们可不买账，骂道：“现在这个时间道歉？是不是有些太晚了？你这私吞善款的混账，一定会遭天谴的！” “会长，我可以发言吗？”松井很有礼貌的问道。 “请。”大岩会长点点头，他倒要看看松井还能如何反击，松井一直呆在幕后确实很安全，就算受到了外部的打击，伤害也不会集中在他身上，但谁能想到，攻击竟来自于他——互助会的会长大人呢？在前台作为傀儡的好处就是，他拥有足够的声望来压倒对方，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可以用自己的威望反驳，让狂热的会员对其进行攻击。现在允许对方发言，也不是为了风度，而仅仅只是在维护自己的绅士形象罢了。 “那么，失礼了。”松井面向台下，说道：“我刚刚所说的抱歉，并不是对于所谓的我私吞善款的事情，而是另有其事。” “你到底要说什么？” “有什么狡辩的话就快说！” “叛徒！叛徒！” “日尼玛，退钱！你对得起我们吗？退钱！” 松井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要说的，是一个事实，一个欺骗了大家一年事情的真相，那就是……大岩会长其实根本不是大岩会长，他的真名叫做原田太郎，是在家里宅了三十年的家里蹲，而不是什么商业精英、大学教授。” 这下台下炸了，他们根本无法忍受松井对于敬爱的大岩会长的污蔑，各种谩骂之声此起彼伏，只有少部分人惊疑不定，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 松井道：“你们似乎不信？这也难怪，原田他的外表确实很有迷惑性，因为这是我给他设计的形象，如果大家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查一下，那些大学的职位、公司的名称，全都是虚假的，根本没有实际的地址和职位，只要亲身去实地调查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假话了，甚至伱们还可以拿着照片去原田家附近问问，我相信那里有很多人都知道他家的事情。”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污蔑啊！绝对是污蔑！” “大岩会长，请你告诉我们，这都是松井这王八蛋编造的家伙。” “好！撕得好！再撕得响些！” 大岩会长……不，现在是原田太郎，他听到松井的曝光后，心脏跳动得更快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这并不能成为他的死穴。他拿起话筒，说道：“……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我只能告诉大家，他刚刚说的并没有错，我确实不叫做大岩悟，而是原田太郎。” “什么？！”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哀嚎，甚至有人直接晕了过去，松井却看着原田，有些意外。 “成长了啊……老家伙。”松井挑眉暗道。 原田太郎用充满情感的低沉声音说道：“我曾经因为遭遇了人生的重大变故，而在家中逃避了三十年，给我的父母增加了沉重的负担，我是个不孝的儿子。我和你们一样，我曾经也是个失败者，一个被厄运缠身，陷入泥潭之中无法自拔的人。但我还是走出来了，并且觉醒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天赋，于是我就发誓，今后一定要帮助其他和我一样不幸的人，帮助他们走出人生的泥潭……一个在家里呆了三十年的废物说的话是没有人信的，所以我伪造了这个身份，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请大家原谅我。” 说着，他朝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而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很多人也回过了神来。 “大岩会长……不，原田会长，原来您和我们一样……”很多会员的眼神都湿润了，原来会长大人也和他们一样，是个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而不是更加高高在上的神！这样的会长，却感觉与他们的距离更加接近了。 一个狂热会员站起来嘶吼道：“会长，无论你是大岩还是原田，你永远是我们的会长！啊啊啊啊！！！会长啊！！！” “会长……” “会长，您没有任何错，完全不用道歉！您帮助了我们是无可掩盖的事实啊！” “会长，我们敬爱你呀！” “会长！会长！会长！会长……”无数声音逐渐汇聚成了两个字，响彻在会场中。 原田太郎眼含热泪，哽咽道：“谢谢……谢谢大家的信任！万分感谢！” 说完这些话，他朝着松井看了一眼，眼中露出得意的神色，心道：“混蛋松井，连揭老底这种毒计都被我平安渡过了，你已经没有手段了吧？哦，对了，还有那招……呵呵，但是我现在已经不害怕它们了，尽管放马过来吧，我说过，会给你一个惊喜的，这些蠢货会选择相信我这个傀儡，而不是你这个幕后主使，真是活该！” 然而松井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歇斯底里，而是咳了一下，用话筒说道：“咳咳，那个，大家请安静一下，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大家。”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等死吧你！我要报警，把你抓进牢里！” “还钱！还钱啊混蛋！” “吁~~~~退票！” 松井不管那些人，调大了话筒的音量，缓缓说道：“虽然这么做很不对不起会长，但我必须做，我要说的是——原田太郎，他其实……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嚯~精彩！”钱小乙鼓掌赞叹道，并嗦了口可乐润了润嗓子。 第三十五章 幸运互助会（27） “松井，你这家伙！”有些狂热的会员已经受不了了，认为松井是在侮辱自己尊重的会长，纷纷站起来破口大骂，有些还想冲上去揍他，但却被几个安保人员拦来了下来。 “混蛋！你想做什么？给我坐下！” “想挨打吗？” 那几个安保人员凶相毕露，一听那正宗的弹舌就知道是混道上的，这让那些狂热的粉丝稍微冷静了一些。 而台上的原田太郎听到松井的那句话后，只觉得身体一阵冰凉，冷汗都冒了出来，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他发誓自己以前绝对没有告诉过松井！但是这还可以挽回。于是他强装镇定，装作被冒犯一样的问道：“松井，你到底在说什么？是在骂我吗？” 一瞬间，松井脸上再次浮现出了笑容，但下一秒就被他强压了下去，他继续说道：“大家可不要激动，我并没有辱骂会长，而是正经的描述……在会长大人三十年家里蹲的漫长生涯中，他曾经数次被其父母送到了精神病院里治疗，我所说的是事实。我说的对吗？会长” 原田太郎争辩道：“这是觉醒了天赋的代价，当时我还年轻，对于这份觉醒的天赋有着深深的不理解与恐惧，并没学会如何掌控它，所以当时我的行为在其他人眼里表现的极为怪异，这才让他们将我误解为了一个精神病患者，送进了医院。但是现在的话，我已经能够熟悉的看穿命运，并且帮助他人了！你说的只是我漫长人生当中最不值得一提的经历罢了，正是这些经历成就了我，让我下定决心创立互助会，帮助他人。” “原来如此！我就说会长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精神病！可恶的松井，居然还在污蔑会长！”底下的会员们被说服了，原田太郎的这个说辞很符合他的人设——一个拥有不被世人理解的才能的天才！即便如此，他却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实在是太可敬了。 松井点点头，然后拿出了一张病例，翻开说道：“说的没错，举止怪异确实能够用这個说法糊弄过去，我从那家精神病院找到了会长的病例，最近的一次住院是五年前，上面写的正是精神分裂症，上面很详细的描述了他的症状，比如出现幻觉……但，他上面说了，他的精神分裂症状上还有极其严重的被害妄想症，症状表现为，他只要一没有安全感，就会觉得有人想要害他，并且出现精神崩溃的症状。我想，会长应该是病情又复发了吧？所以才会疑神疑鬼的，还把我说成私吞了善款的坏蛋……” “你这混蛋！在胡说些什么啊！”当看到松井居然拿出了他的病例的时候，原田太郎就心急如焚了，他终于无法再保持风度下去，急躁的怒吼道：“什么被害妄想症？你明明知道的，是真的有东西要害我……糟了！” “哦？是嘛？”松井揶揄的问道：“那么会长大人，到底是谁要害你呢？” 此话一出，原田发觉自己说错话了，他急忙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我说错了！没有人要害我……”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了，怀疑的目光再次出现在会员们的脸上，他们窃窃私语的议论着，那杂乱的声音就像是一根又一根的针，从台下扎了过来，让他如芒在背，十分难受，呼吸逐渐困难了起来。家里蹲三十年的记忆满满的涌上了心头，那孤僻内向的情绪将这一年的努力全部击碎，他又变回了那个离群索居的废物宅男原田太郎。 忽然，原田眼神一凛，心中说道：“不，还没有完，我的威信还在，还能糊弄过去！这不算什么，只要继续煽动我的信徒对松井这个混蛋发动攻击就好了，污蔑他是对于幸运的威胁！那帮没脑子的蠢货会信的，为了改变命运，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原田太郎的心里终究还是燃起了斗志，他想要像之前那样，再次撑过这一次威胁，这是上天给予他的试炼，只要翻越过去，他必定可以走上颠覆，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正当他打算鼓起勇气，发起最后的反击之时，他忽然看见了在松井的身上，那只浑身惨白浮肿却带着密密麻麻黑色血丝的婴儿居然从他的衣领中爬了出来，向他露出了满是尖牙的笑容，眼神之中充满怨毒。小鬼顺着松井的身体爬到了地面上，嘴里发出“呀呀”的兴奋叫声，朝着原田爬了过去。 目光一转，原田发现不光是这一只，台下那些高级会员身上的小鬼也在围拢过来，就像是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成立幸运互助会的这一年多，他大概做了几十次的“净化仪式”，也就是说，他用柳条抽打这些小家伙打了数百次！越到后面，他需要抽打的次数就越多，所以他能够想象到这些小鬼到底有多么怨恨他！ 随着这些小鬼的出现，原田感觉到周遭的气温骤降，让他的牙齿开始打颤，嘴唇变得乌青，脸色差得不像样。他看向台下，一双双目光死死盯着他，眼神中带着困惑和迷茫，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只有像他这种真正的通灵者才能感觉到这些小鬼带来的威胁，能够通灵，这是一种天赋，同时也是一种诅咒，在能感受到对方的同时，也意味着对方能够影响到他。 “别……别过来……”原田颤抖的说道，身子不住的打颤，就像是掉进了冰水里然后被捞上来的人一样，净化仪式的时候，面对一只小鬼都让他有些受不了，此时同时出现一群，若不是怀里若隐若现的发烫感觉，他早就崩溃了。 “会长他现在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 “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台下的会员们不明所以，此时松井喊道：“不好，会长的压力太大，他的病果然又发作了！快准备救护车！其他人不要碰他，避免过多的刺激病人！” “什么？会长居然真的……” “先别管这些了，快叫救护车，没看到会长已经难受到不行了吗？” “医生！现场有人是医生吗？！” 会场已经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看着舞台上的场景，惊慌失措。 “原来，这才是你的杀手锏吗？松井！”原田太郎恶狠狠的看向松井，想道：“查到了我的病例，把我安上被害妄想症的名头，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小鬼将我杀死，让我以最丢脸的样子死去，颜面尽失，坐实了我有精神病的说法，这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扶持下一个傀儡上位了吗？”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松井！”原田怒吼道。 第三十六章 幸运互助会（28） “不会让我得逞？好笑~”松井鄙视的看着原田太郎发怒的样子，说真的，他对原田太郎居然没有立即崩溃有些意外，原田这家伙在家里蹲了三十年，几乎不怎么运动，年龄更是已经五十多岁了，由于精神衰弱的原因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一样。再加上近乎一年的去接触那些小鬼，用自身的气血去压制对方的怨气，所以松井估计，对方已经进行不了多少次的“净化仪式”了，兔死狗烹，他早就想要抛弃这没用又不听话的老家伙了，只是苦于没有替代品而已。 而现在……松井看了眼台下的犬山平太，嘴角微微翘起，这么个年轻人，精神肯定更强一些，足够他用好久了，就算找不到继任者，互助会在那之前也一定成为了一个庞大的组织，到时候就算不用这种诡异的手段，他也能够不断发展下去…… 而犬山平太看到那些小鬼后，也被这惊悚的画面吓到了，他转头往观众席的方向看了下，人群已经骚动了起来，很多人都站起来够着脑袋查看台上的状况，完全看不见钱小乙的身影。 于是犬山平太来到松井的身旁，忐忑的问道：“松井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些孩子会攻击会长大人？” “什么？他们居然在攻击会长？所以他才会这样？”松井先是装作一惊，然后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不忍的说道：“……这也难怪，我之前就已经和你说过了，会长他有着严重的精神疾病，其中被害妄想症最为严重。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会长为了防止这些孩子以后不听从他的话，会害他，所以一直在伤害他们，你也知道，我不像是你们这些通灵者，所以没办法及时察觉到情况，所以到了现在已经为时已晚，现在这些孩子应该就是在报复会长……” “我能帮忙吗？”犬山平太问道。 “不！不要过去！”松井死死抓住犬山平太的手腕，说道：“那些都是会长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你就算过去也没有任何用！” “可是……” “没有可是！”松井的态度非常坚决：“那些孩子受了很多苦，身上的怨念非常大，你要是过去的话，他们可能会连你一起攻击，到时候你和会长都会遭殃的！”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继任者受到危险？ 犬山平太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救护车！”松井道：“如果救护车来得早的话，说不定会长还有救！”笑话，怎么可能救？他要的就是这个老家伙去死！ “松井！！！”原田太郎大声忽然怒吼，从怀中拿出了钱小乙给他法尺，胡乱的在周围挥舞着，小鬼们纷纷退却，脸上露出了忌惮的神色，但却并没有离去，而是围着他，等待着进攻的时机，法尺的力量只能做到这里了。 “疯了！会长真的疯了！”看到他的举动，原田自己没有崩溃，许多会员却已经开始崩溃了，那个他们敬若神明，声称自己可以改变命运的会长大人，此时真的如同精神病一样，状若疯魔。 松井注意到了原田太郎手中的法尺，有些惊讶，他虽然看不见小鬼们围攻原田太郎的场景，却能猜到现在什么情况，他立即用话筒说道：“警卫！安排所有人迅速有序的退场！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会长不能受更多的刺激了！所有人，请立即，马上，退场，我会在这里陪着会长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松井对着混混高级会员使了个颜色，他点点头，安排那些凶神恶煞的安保人员开始驱散人群，准备离场，一定要在事情不受控制之前，将影响降到最。 “为什么？松井先生？”犬山平太问道：“为什么要让他们走？一旦人群散去，这样一来，会长岂不是就……” 松井回答道：“平太君，请你相信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们无法阻止这件事，而如果会长他在所有人面前倒下的话，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发疯吗？到时候的场面可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我知道了……”犬山平太沉默了，他转过头去，想要从台下找到那個人，他觉得现在场面已经有些失控了。 此时，原田太郎也意识到大事不妙，人多的时候还能有人气压制这些小鬼，一旦只剩下自己的话，它们的力量会增加，到时候不说手里的法尺还能不能管用，就算管用，自己这把老骨头肯定也敌不过松井这个年轻人，法尺绝对会被抢走。于是趁着小鬼们都还在忌惮他手里的法尺，原田太郎气喘吁吁的对着话筒喊道：“不许走！都不许走！我以会长的身份命令你们！全部都回来！求求你们，快点回来啊！他在骗……” 音箱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转头看去，原来是松井直接拔掉了他话筒的线。 松井冰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用自己的话筒说道：“所有人继续撤离，会长的病需要安静的环境让他冷静下来！全部都走！” 大家已经默认了原田太郎有着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了，此时他明显是病发的模样，所以最好还是听松井先生的话，不要刺激这样一个精神病患者。于是大家全都顺从的朝着大门涌去。 看着人群渐渐散开，自己又被众多小鬼包围使得身体发软，无法逃脱，再这样下去，自己就死定了，于是原田太郎绝望之下爆发出了一股力量，他扔下话筒，扯着嗓子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全都是假的！没有改运！没有什么净化仪式，全都是假的！你们不要走，我全都告诉伱们！你们被骗了！” “所有人，全部离开这！”松井急躁的拿着话筒喊道，企图让自己的声音盖过会长。 但很可惜，还是有一部分人听到了原田太郎的话。 “松井先生，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高级会员中的混混本乡大辅皱眉走了过来，他套了一件西装，里面穿着花衬衫，敞着衣领没打领带，看着痞气十足。本乡走过来，阴着脸说道：“没有……转运？” “会长您说的是真的吗？净化仪式是假的？可我明明感觉……”另一个高级会员，货车司机黑田诧异道。 “留下来！只要留下来，我什么都告诉你们！”原田太郎绝望的大喊道。 “我想听听。” “我也是。” 另外几个高级会员说道。 本乡挥了挥手，让那些安保人员将普通会员赶出去，只留下高级会员在场内，这是只有他们这些人才有资格旁听的秘密谈话。 “看来，我们有很多事情需要聊啊。”本乡阴沉着脸说道。 第三十七章 幸运互助会（29） 混混安保人员对着一个不肯走的家伙喊道：“喂！没听到吗？我都叫你走了，欠揍吗？” 犬山平太看见后连忙跑了过去和本乡说道：“不好意思！本乡先生，他是我的朋友。” 前两天的高级会员聚会，本乡也被犬山平太做了“净化仪式”，知道这小子有些特异之处，于是便让手下放了那个家伙，然后让他们全都走人。 钱小乙双手插兜，嘴上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嘟哝道：“真是一出好戏啊~” “钱！为什么你会在这！”原田太郎看见钱小乙出现后瞳孔一缩，然后道：“我明白了！你也是和松井一伙的！” 钱小乙翻了个白眼，都不想理这个蠢货，要是他和松井是一伙的话，何必费工夫把法尺送给他防身呢？ “那家伙是……”松井也注意到了钱小乙，他想起来这家伙一周前在会场出现过，还弄脏了他的名牌西装，没想到他居然和犬山平太认识，再联想到失踪的那只小鬼……一种脱离控制的不安感从原田掏出那根木棍开始就不断扩大，直到钱小乙出现到达了顶峰，但此时松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没空管这个家伙了。 本乡问道：“大岩会长……不，原田，你到底想说什么！” 货车司机黑田则哀求道：“会长，你说的不是真的，对吧？我好不容易才从不幸的深渊中走了出来，求求你告诉我那些都不是真的。” 高级会员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一半像本乡一样冷静的等着原田解释的，有几個像黑田那样神情无助的，剩下的大多还是惊疑不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各位！没有什么命运的指引，这一切都是假的！”为了保命，原田太郎口不择言的大声说道：“全都是松井这家伙的阴谋！所谓的命运的指引啊，就是……” “你这家伙在瞎说什么！不要再犯病了！”松井一听到这话就急了，他扔下了话筒，完全不顾风度的朝着原田太郎扑了上去，一个恶狗扑食把原田太郎扑倒，与他缠斗着，想要夺下他手里的那根木棍。他完全无法承担事实让高级会员们知道的后果，要知道这些高级会员名义上是会员，但却相当于组织里的干部，他们要么是油水丰厚的冤大头金主，要么是有着不可替代功能性的角色，若是他们联合起来，自己绝对压不过他们。 “放手！我要把真相告诉他们！真相就是……呜呜呜呜！” 松井直接把原田太郎的嘴给死死捂住，另一只手去抢夺法尺，二人的姿态狼狈至极，非常难看，哪里有之前风度翩翩、意气风发的样子？说是两个地痞流氓都可以。当松井奋力争夺的时候，原田太郎一口咬在了松井的手上，让松井痛得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你在干什么？给我松嘴啊混账！” 看着两人丑态百出的表演，围观的人群终于反应了过来，本乡皱眉呵斥道：“喂！你们在干什么？别打了！来人过去把他们拉开！” 货车司机黑田则怒吼道：“会长，我来帮你！”说着加入了战斗，他扯住了松井的名贵西装，死命的往外拉，开始拉偏架。 “大家都过去！”本乡见状也招呼其他人冲过去，想要拉开二人，不过他们两个好像打出了真火，死活不肯放手，一时半会无法分开。 “啊啦，不可以打架哟，大家要和平相处。”男大姐玛利亚看不下去了，走过去用强壮的双臂轻轻发力，几个人都拉不开的两人被一下子扯开了。 “啊！你这疯狗！”松井捂着流血的手骂道。 “呸！”原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的说道：“活该！是我赢了！”感受到手里法尺的触感，再加上被众人围着，原田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虽然说出去事实可能会让他丢掉会长这个位置，但起码活下去了，不是么？ “你赢了？”松井冷笑一声：“我建议伱再想想。”说着，他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地上。 原田定睛一看，那是半截法尺！他手里赖以生存的护身法宝，被折断了！ “原田，你到底要说什么！”本乡不客气的问道：“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快说啊！” “不……我错了！原谅我！松井，松井大人！别杀我啊！我认输。”看着众人身上凶狠盯着他的小鬼，原田太郎两腿发颤，求饶道。 “哈？你在说什么胡话？都说了犯了精神病就要等医生！”松井摊手，眼中露出嘲讽的神色，道：“我现在可什么都没有做啊。” 原田绝望了，他知道对方是不想放过他了，他挣脱开周围人的搀扶，踉踉跄跄想要逃走，却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在了舞台上，他转头看去，那些小鬼已经在地面上朝着他慢慢移动了，原田颤抖的向后退去，大喊道：“没有什么命运！只有鬼怪，只有幽灵！我是通灵能力者！你们感觉到的幸运全都是幽灵在作祟！是幽灵啊！你们身上的项链里全都住着小孩子的恶灵！” “你在说什么啊？幽灵？”铃木?十分困惑，本来改变命运也就算了，这会儿还蹦出来了幽灵出来？ 其他人也是一个想法，看原田太郎现在的状态，说出的话实在是不可信。幽灵？灵能力者？太可笑了。 “看吧。”松井劫后余生的笑道：“我都说了！会长已经疯了。他本来就有精神疾病！说出什么话都是正常的。” 然后他转向了犬山平太，蛊惑道：“平太君，你是有独特才能的人！不要被原田所影响，他现在的处境完全就是他自己造成的，而你不同，你比他更加有潜力，完全可以避开这样的悲剧，我不管你有什么预谋，但是现在我可以不计前嫌！回来吧，你的才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可以” “我赢了！只要能够骗过犬山平太那个蠢小鬼，我就能继续……嗯？这是什么味道。”就在松井的喜悦达到了巅峰时，他忽然闻到了一股熏香一般的奇异味道，让人脑袋稍微有点昏昏沉沉的。 “所谓独一无二的才能……就是见鬼吗？呵呵，这我可不同意。”一个声音说道。 松井瞳孔一震，他完全忘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还在场！ 本乡转过身子来，看见并不是高级会员，而是那个不认识的家伙，立马走过去凶狠的吼道：“你这家伙，说的什么怪话啊？还有，你抽的是什么烟啊？怎么这么呛啊？” 钱小乙呵呵一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一口白烟吐在了本乡脸上，将对方呛得不行。 “咳咳咳……你找死吗？混账……”本乡刚要发作，一道玄妙的手印穿过了烟雾，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第三十八章 幸运互助会（30） 本乡被白烟迷了眼睛，他咳嗽着揉着眼睛，怒吼道：“混蛋，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睁眼刚要给钱小乙一拳，却马上僵硬不动了，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幽……幽灵！”本乡颤抖道。 “好了，下一个，一个一个来。”钱小乙道，此时这块区域已经弥漫着钱小乙香烟所散发出来的烟气，稀而不散，钱小乙走到另一个高级会员面前，用相同的手法点了那个人脑袋一下，他立刻变得和本乡一样，看着原田太郎那边直哆嗦。 众人看到钱小乙前来，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钱小乙耸耸肩，摊手说道：“别怕啊，大家难道不想知道真相是如何的嘛？这可是了解事实的好机会哦，只是点一下而已。” “都让他点一下！”本乡咬牙壮着胆的说道，他凶狠的对松井喊道：“你这家伙可不要捣乱！也别想逃掉，我盯着你呢。” 松井表情变化莫测，但终究没有其他动作。 本乡似乎在高级会员之中有点威望，那些人听到他的话以后虽然有些害怕，但都还是让钱小乙用手指点了一下。这一下，就让他们看到了前所未闻的光景，只见原田太郎所在的位置，他坐在地上双手撑地，不断的朝后退去，而他的面前，有十几只面容可怖、布满黑色血丝的婴儿正发出怪异的叫声，朝着他爬去。 在场的高级会员们纷纷感觉到了这些婴儿和自己间有种莫名的联系，一时间整個世界观都崩塌了。 “幽……幽灵？！”医院清洁工御手洗哀嚎道：“原来是这样！” “会长……会长居然在骗我。”黑田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上。 男大姐玛利亚目光复杂的喃喃道：“转运的真相，难道就是这些孩子吗？” 众高级会员的脸上表情或震惊，或害怕，除了一个人。 “什么？你们都看到了什么东西？”铃木?不相信的说道：“幽灵？别开玩笑了，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鬼魂！喂，是你在搞鬼吧，你刚刚点了其他人，为什么没有点我？” 钱小乙把嘴巴里快要燃尽的香烟扔到地上熄灭，然后摆手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就当他们全都发病了就好。”因为铃木?的仪式根本没有完成，又是受母亲的影响才到这里的，所以钱小乙不想把这个小姑娘也卷进来让她世界观崩塌，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挺好。 “不，给我点一下。”铃木?扶了扶眼镜，坚决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你在耍什么花样！没想到你和幸运互助会一样，全都是骗人的家伙！你要是不给我点一下，等会儿我就举报你！” 钱小乙露出蛋疼的表情，他无奈道：“这是伱自己要求的哦……”他双手结成了法印，朝着铃木?额头上点去。 “……” 铃木?眨了眨眼睛，看向四周，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我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钱小乙眉毛一扬，似乎见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他盯着铃木?说道：“有趣……等会儿我会给你解释的，铃木小姐，去吧，你还有别的任务要完成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铃木?皱眉警告他：“在我回来之前你可不要逃走哦。” 说完，她就朝着大门口跑去，离开了会场，而钱小乙则走到了松井面前，面对这个神秘人，松井退后了一步，钱小乙却不给他闪躲的机会，一下子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这是……”松井被不远处那些面容恐怖的小鬼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钱小乙意味深长的回答道：“这就是你所谓‘独一无二的珍贵才能’，是不是很惊喜啊？现在你也有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然而松井已经被吓到说不出话来了，甚至感到阵阵尿意，他就像是叶公好龙故事里的叶公，平常梦寐以求的东西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反而让他恐惧无比。 “钱先生！”犬山平太见钱小乙到来，有些焦急的说道：“原田他快要被杀死了！” 原田那边，他已经被十几只小鬼逼到了墙角，因为阴气的影响，他现在浑身颤个不停，使不出一点力气。小鬼们张开了嘴，露出了尖牙，咬在了原田太郎的身上，让他发出了惨叫。如此惨烈的场景，却没有一人敢上去帮忙，所有人都在默默的看着，等待着原田死亡的降临。 “钱先生，快做点什么啊！”犬山平太喊道。 钱小乙不为所动：“就这么上去很危险的，那些孩子可是谁都有可能攻击的哦，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 “一定有办法的，对吧？”犬山平太看向四周，在看到地上断成两节的法尺的时候他眼睛一亮，连忙将其从地上捡起，拼在一起，一股微弱的温热感缓缓流入到了他的手心中。 “还有用！”犬山平太振奋的对钱小乙说道：“这样应该就能够救下原田了！”说着，他便要冲过去，把原田太郎救下来。 “等等。”钱小乙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按住，然后小声道：“我说，平太，也许我们可以不用那么急啊。” 犬山平太扭头看着他，问道：“钱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被杀死在那里不好吗？”钱小乙继续压低声音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道：“平太，让他活下来，我们没有任何好处，而且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再说了，他死了的话，对我们的好处才能最大化，他在死前和松井发生过争斗，即使不能把他的死赖在松井身上，松井在其他会员的面前也已经没有任何威信了，而那些高级会员都看到了真相。换句话说，只要这位会长大人死了，我们完全可以取而代之，成为幸运互助会的实际掌控者，到时候我们就不用穷到需要不知羞耻的去打包自助餐的程度了，你难道不想生活过得更好一些吗？” 钱小乙认真说道：“让我们一起接手这个组织吧，平太君。” 第三十九章 幸运互助会（31） “钱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犬山平太看着钱小乙，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不敢置信的说道：“我们的目的就是摧毁这个欺骗大家的组织，现在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却说，要成为下一个幸运互助会？继续骗人，害人？” 钱小乙劝诱道：“我们可以用更好的方法来嘛，我们可以做的比他们更好，而且你救了他，他有可能继续去骗人，所以不要管他了，行吗？” “恕我拒绝。”犬山平太厌恶的说道：“请放开我，让我过去。” “如果我不放呢？平太君，社会可不是非黑即白，这么多资源放着不用，实在是太浪费了，与其让给别人，不如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我们也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让它变得对社会有益起来，可谓是双赢。”钱小乙的表情冷了下来：“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你不想成为邪恶组织的成员我能理解，但能告诉我，你想要去救原田的理由吗？别告诉我你是那种漫画里谁都想救的温柔高中生主人公，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啊。我筹划了这么久，所有的布置都是为了这一刻，可不能让你坏了我的好事！” “他有罪，该受到惩罚，我知道。”犬山平太回答道：“但我不能接受他以被鬼怪杀死这种荒唐的方法死去！而且……我也无法接受这样的钱先生……我有一个问题，请你回答我。” 钱小乙皱眉看着他：“问吧。” 犬山平太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救了我，还分给我了一份半价便当，那时候就是你的计划吗？” 钱小乙道：“我又不是什么神仙，哪里能预测到这么远？随手帮忙罢了。” “是吗？”犬山平太点点头：“谢谢。” 忽然，犬山平太一拳打中了钱小乙的脸，把他打了个趔趄，犬山平太趁机挣脱了束缚，转过身，手里拿着两截法尺，坚定的朝着原田太郎的方向跑去。 “擦……下手真狠啊，臭小子。”钱小乙捂着酸痛的鼻子喃喃道。 犬山平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塑料袋拽成条，快速的绑在了法尺的断裂处，算是完成了简单的修复，他挥舞着法尺，驱赶着那些小鬼，小鬼们感受到了法尺的威胁，放弃了攻击原田太郎，四散到了一旁，而犬山平太趁机站在原田太郎面前，有些慌乱的盯着这些小东西。 双方顿时有些僵持，其中松井的那只小鬼似乎要胆大一些，它张开嘴，就像是一只凶猛的大老鼠，直扑犬山平太面门，犬山平太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将手中法尺朝着小鬼打去。结果打是打到了，小鬼也像是触碰到了烧红的烙铁一般惊恐的后退，但塑料袋实在不是什么修复法宝的好材料，就是这么一挥舞，没绑好的半截法尺飞出去老远，手中的温暖感觉再次消失。 “呀！”小鬼们似乎也明白了现在犬山平太没有了依仗，再次朝着他身后的原田爬去，此时原田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中，表情痛苦，嘴里念叨着意义不明的呓语。 “走开！别过来！”犬山平太伸手想要把这些小鬼拨开，但他的手却从对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犹如搅进了冰冷的泥水里，有触感却无法阻挡住它们。反而让犬山平太自己难受的不行，就像掉到了冰窟窿里。 钱小乙在不远处说道：“喂，我说平太郎，你和它们的联系太弱了，是无法影响到它们的，这样接触下去只会让你自己生病，反正伱也救不了原田，还是放手吧，事成之后我封你为幸运互助会圣子，如何。” 犬山平太充耳不闻，见这些小鬼不管他，于是跑到一边，将另一半法尺捡起，想要拼起来，但这次法尺就算拼起来也没有刚刚的暖流了，很显然，这东西是彻底坏了。 “可恶！”犬山平太急了，但他已经完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原田太郎的气息越来越弱…… 砰！ “警察！全都不许动！” 忽然之间，会场的大门被人踹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警员从门外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刚刚跑出去的铃木?就在他们后面，似乎在给他们带路。 随着会场封锁的大门被打开，一阵风被带了进来，将舞台附近围绕的稀薄烟气吹散，犬山平太只感觉到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舒服了许多，也让会场内的氛围为之一变，犬山平太惊讶的发现那些小鬼居然随着这阵风和那些烟雾一起消散掉了，只留下原田太郎躺在原地哼哼唧唧的。 “搞什么啊，里面怎么这么黑？都不开灯的嘛？”中年警察说道，顺手将门边的开关按钮按下，会场内顿时重现光明，不再只有舞台附近的那些灯光了，会场压抑的氛围为之一变。 “警察？！警察为什么会在这？”本乡看到警察就有些紧张。 中年警察环顾四周，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证件，大声道：“我是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九系的巡查部长佐江佑助，我们接到举报，名为幸运互助会的宗教团体涉嫌非法尸体交易，请你们配合调查，正好你们全都在场，就和我们走一趟……嗯？你应该就是钱先生吧。” 钱小乙笑道：“对，就是我，我报的警。” 佐江点点头：“感谢你提供的举报信息，不过等会儿还是要麻烦你去警局做一趟笔录，接受询问。” “应该的。”钱小乙说道。 其他人此刻都蒙了，犬山平太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病人在哪呢？谁叫的救护车。”这时，门外又跑进来几个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众人这才想起来原田太郎还躺在地上抽搐呢，顿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犬山平太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钱小乙的身边问道：“钱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过，我早就安排好了。”钱小乙笑着拍了拍犬山平太的肩膀，道：“对了，恭喜你啊，平太郎？” “啊？恭喜什么？” 钱小乙道：“当然是恭喜你通过了入职测试啊~从今以后，你就是灵空事务所的正式员工了。” 犬山平太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慢着？钱先生，难道……你说之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考验？” “叫什么钱先生。”钱小乙得意道：“叫乙哥！” “……乙哥。” 第四十章 幸运互助会（32） 之后幸运互助会的全体高层以及钱小乙几人都被请去了警察接受询问和调查，除了原田太郎，他被送去医院治疗去了。值得一提的是，当钱小乙和犬山平太二人带着两个大包接受检查的时候，负责检查的警察看着里面的东西一脸古怪，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由于钱小乙是举报人，所以在询问的时候没有怎么被难为，只是问了几个基本的问题，比如是怎么发现对方非法买卖婴儿尸体的，又是怎么掺合进这件事里的之类的。钱小乙找了个借口，用自己的委托人被幸运互助会给缠上了为理由，于是才展开了调查，而在调查的过程当中，他认出了幸运互助会发放饰品的名堂，最终在一番跟踪调查后，发现了对方藏匿尸体并制作法器的地址，然后就直接举报了。 确认钱小乙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后，他很容易就被放了，犬山平太那边也比较轻松，毕竟他只是个高中生，口供和钱小乙这边也对的上，于是就被当成了被幸运互助会欺骗的受害人之一，而不是嫌疑人。 接着，两人被警车给送回去了。车上，钱小乙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车内，这还是他第一次坐警车，而犬山平太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钱小乙打了个哈欠，说道：“今天已经不早了，平太郎，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找我吧，你今天也很累了不是么？好好休息吧。” 犬山平太有很多问题，但既然钱小乙这么说了，现在又在警车上，很多事情不方便讨论，于是只能就此作罢，乘坐警车回到了住所。 第二天，犬山平太上完课后便带着满腔疑问，径直来到了灵空事务所。 “钱……那個，乙哥，这是有客人要来吗？”犬山平太一进屋就看见了茶几上的各色点心和小吃，看种类应该是昨天从会场打包带回来的，以钱小乙一个人绝对吃不完。 钱小乙道：“客人？暂时还没有，过几天才有。这些是为了庆祝你正式入职通过啦~而且有些东西放不了几天，不吃完就浪费了，坐吧，我给你倒杯果汁，我们可以慢慢聊。” 犬山平太很想说他那里也还有一大堆，但他现在还有其他问题要问，他一坐下就问道：“你那时候说过想要接手幸运互助会，应该不是真的吧？毕竟你都报警了。” “我接手那东西做什么？”钱小乙嗤之以鼻：“要运作那些东西，是要丢弃良知的，我还不打算扔了那玩意儿呢。” 犬山平太松了口气，他虽然也隐约猜到了真相，但亲口听到钱小乙说出来还是比较安心，于是他又问道：“那你昨天说的入职测试……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那时候是为了测试我的反应吗？如果当时我没有挺身而出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测试不通过了？” “对。”钱小乙回答道：“只要你当初答应了我的请求，或者在我的威压下表现出默认或者沉默，那么就算是考核失败。不过没想到你小子居然给了我一拳，胆子很大啊，居然敢揍我这个顶头上司。” “对不起！”犬山平太慌慌张张起身鞠躬道歉：“我当时没想到那是一个考验……” 钱小乙摆摆手：“没事，不如说，你的表现让我很惊喜，干我们这一行的，最怕意志不坚定受不了诱惑，或者没有自我、唯唯若若的人，那些人最后的下场一般都很惨，不是被鬼干掉了就是被人给干掉了，所以你表现的越坚定，在我这里考核得分就越高。” 犬山平太心里有些高兴，他问道：“你是说，乙哥你也和我一样，反对原田被那样子杀死？我更希望他能够得到审判，而不是这么荒唐的死去。” “所以，伱其实是反对用邪术杀人的类型。”钱小乙点点头，说道：“很可惜，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原田死在这些邪术下，当时我有一句话是真的，那就是他们落得这个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我完全不会介意他们被自己搞出来的东西给干掉，我不会用这些术式去害人，但不意味着我会去救他们。” “诶？”犬山平太愣了，他问道：“那难道如果不是最后警察来了的话，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原田死掉？” “也不是。”钱小乙摇摇头：“我还是不会让他被杀？” 犬山平太满头雾水：“为什么？”他被钱小乙矛盾的说法搞得很混乱。 “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钱小乙起身，来到了杂物间的门口，将门打开，把里面的景象展现给了犬山平太。 门一打开，犬山平太就感觉到一阵阴风从里面吹来，只见里面的供桌已经被改成了三层，每层上下都摆放着七八个牌位，配合两旁阴暗的烛火和中间插着线香的香炉，香炉后面放着一堆零食作为贡品，显得十分诡异。那些烟雾在犬山平太的眼中，逐渐形成了一个个婴儿的脑袋，盯着他嬉笑着。 “你把它们都带回来了？！”犬山平太吓得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接着他想到了什么，于是指着里面问道：“你是说不让原田死掉的理由，就是它们？” 钱小乙关上了门，事务所的温度又变为了正常，钱小乙点头：“对，因为这些孩子是无辜的，本来出生就夭折了，死后还被坏人拿去利用，每隔一段时间还要被抽打，无论是谁被这么对待，怨气都会大得不行啊。而如果再让它们杀了原田太郎，那样它们就会成为真正的恶灵，到时候我就不得不出手把它们全部消灭了，这种结局，想想都觉得可怜。” “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是，它们确实很可怜。”犬山平太被说服了，他又问道：“但是这次他们的佛牌应该都被警察收走了，所以乙哥你又是怎么收集到这些小鬼的呢？” “我去了一趟松井制作佛牌的仓库，那里也是他存放香炉的位置。”钱小乙从桌上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然后说道：“这种养小鬼的法子，佛牌和香炉是一套的，我那天把那些香炉中掺杂骨灰的香灰拿走了一些，然后就能够将它们吸引过来了，这些小鬼身上的怨气很重，需要每天供奉诵经，短则一年，长则三年才能消散它们的怨气，让其成佛。而如果放着不管，那些高级会员不说死定了，最少也会变得非常倒霉，它们也会成为祸害，去害其他人。” “那么是不是现在这样就没事了？”犬山平太问道。 “怎么会没事呢？请去的小鬼哪有这么容易摆脱？那些高级会员可是和自己的小鬼有着很深的联系啊。”钱小乙忽然贼兮兮的笑道：“所以我才说，再过几天，我们就有很多客人了，也就是说，灵空事务所，终于要正式开张了！” 第四十一章 幸运互助会（完） 因为幸运互助会的事情警察还在查证，需要过几天才能得出结果，客户们估计也还没有时间过来，于是钱小乙变让犬山平太回去休息几天，还开了一剂安神汤药让他去汉方药店抓药煎服，毕竟他昨天接触了那些怨念极大的小鬼，现在身子骨正虚弱，需要几天静养，不然再受到刺激，精神上可能会受到惊吓，那就糟了。 几天后，等犬山平太再次来到灵空事务所报道时，正巧看见了个熟人。 “钱先生！真的是太感谢你了。”本乡现在完全没有那副混道上的凶悍痞气，成了个和气的青年，他点头哈腰的对钱小乙感谢道：“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们还会被蒙在鼓里呢！” “啊哈哈，这是我应该做的。”钱小乙客气的笑道：“总之，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价钱绝对公道，而且没有后续费用。” “您太客气了，我还觉得您收少了呢。”本乡拍着自己的胸膛道：“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本乡又寒暄了几句后，才十分客气的离开，犬山平太背着书包走了进来，问道：“乙哥，那个是……” “当然是客人啊，对了，这个给你。”钱小乙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厚信封递给犬山平太。 犬山平太好奇的接过去，打开信封看了看，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叠一万円的纸钞！ “这是什么？！”犬山平太震惊了，他不可思议的看向钱小乙。 钱小乙蛋疼道：“你怎么一副‘这家伙怎么可能拿的出这些钱来’的表情？我几天前都说了咱们开张了，按照咱们之前的规定，这些都是你应得的，这件事没有你的话不会那么轻易办成的，所以算你百分之二十的分成，一共十七万三千二百円，你自己点点。” “也就是说，这些钱是本乡先生给的？”犬山平太再次震惊了：“光这一单就有接近一百万円的酬劳？” “想多了。”钱小乙翻了個白眼：“是那些高级会员们为了摆脱自己身上的小鬼，一起支付的费用，我是按照幸运互助会的收费标准，每人每个月收入的二十分之一来算的，除了其中几个，高级会员里面其他的人都是高收入人群，所以这一单算下来才有这么多的钱。” “原来是这样。”犬山平太点点头。 钱小乙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说道：“不过高级会员里有两个人是不需要我来帮她们做法事的，一个是铃木?那个小姑娘，一个是玛利亚。” “诶？铃木同学就算了，为什么玛利亚女士也不需要？”犬山平太问道。 钱小乙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回答道：“……怎么说呢，玛利亚女士是高级会员里，唯一一个没有放大自己的贪念，利用小鬼进行获利行为的人，她这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的酒吧里，与世无争，偶尔倾听下他人的烦恼，不光没有让小鬼吸收到怨念，反而化解了很多。所以在这之前，她养的那只小鬼就已经成佛了。虽然她的外表有些吓人，但是确实是个好人来着。” 犬山平太仔细回想，貌似确实没有在玛利亚的身上看见明显的痕迹，净化仪式的时候也只是抽打那些比较凶、敢冒头的小鬼，如果有的小鬼不敢出现，他也不会去抽打，所以他那时候没有发觉玛利亚身上其实已经没有小鬼存在了。 “说到这个。”犬山平太问道：“既然本乡先生他们都已经出来了，那么警局那边幸运互助会的事情已经出结果了吧？” “嗯，大致出了结果。”钱小乙说道：“买卖堕胎胎儿的事情证据链确凿，警局的检验课也在那些佛牌里检验出了骨灰的成分，与香炉里的香灰成分一致。那个叫做御手洗的医院清洁工扛不住压力，交代了犯罪事实，他通过联系自己工作医院里的医生，帮助松井购买那些堕胎后的胎儿，然后由货车司机黑田进行运输，最后交给松井。所以幸运互助会基本上算是完了。” “那他们会被抓起来坐牢吧？”犬山平太问道。 “原田的话不会……因为他疯了。”钱小乙道：“所以抢救过来后，直接被送到精神病院里去了。” “诶？！”犬山平太有些质疑：“是真疯还是假疯？” 钱小乙耸耸肩：“大概是真的吧……毕竟这家伙年老体衰，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多次接触哪些小鬼，精神上早就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在加上那天被那么多小鬼围攻，就算没有疯也差的不远了。” “那松井呢？”犬山平太问道：“他才是幕后黑手吧？他怎么样了？” “那家伙把罪责全都推到疯了的原田身上去了，说他只是从犯。”钱小乙说道：“说到这还真是多亏了铃木小姑娘，如果不是她，或许还真就会让他减轻罪行了。” 犬山平太好奇的问道：“铃木同学前几天都没去上学，她做了什么？” 钱小乙笑道：“还记得原田太郎在那时候为了攻击松井，说了什么话吗？他说松井偷税漏税，隐瞒了大量的资金去向，这句话并不是假话。铃木?这几天通过他妈妈的联系簿，联络上了幸运互助会的大部分会员们，并且一合计，还真让她给算出来了幸运互助会账目上的不对之处。虽然现在判决书还没下达，但松井已经坐牢坐定了。不过很可惜，那些捐款是追不回来了。” “啊？为什么？”犬山平太问道。 “已经送出去了呗。”钱小乙道：“松井交代那些钱的最终流向指向了一名正在竞选议员的政客，而政客又把这些钱送给了某些不可说的存在……要是真的查出了什么东西，那可就不好了，所以没人敢继续往下查，调查进度无限搁置中。不过依我看，松井的钱是白送了，现在他的根须在东京扎得还太浅，幸运互助会也完蛋，所以不会有人帮他出头的。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本乡先生刚刚告诉我，就在今天，松井还是扛不住压力，打算自首了。” “诶？这又是为什么？” 钱小乙看了眼抽屉里的手帕，关上了抽屉，耸耸肩：“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良心发现了。” 第四十二章 入职培训 犬山平太这会儿依然是看着自己手里的信封感到不可思议，这么多钱都顶他打两个月的零工了，想想从他和钱小乙认识不过才半个月，就解决了一个上百人的邪教组织，实在是有些让人感慨。 钱小乙看他一直盯着信封，以为是他嫌少，于是便解释道：“本来我可以收更多费用的，毕竟要照顾这些孩子三年的时间，但是现在我们事务所才刚开始营业，名声很重要，这些高级会员以后都会成为我的人脉来源，所以稍微给他们一些恩惠很重要。” “不不不，这已经很多了。”犬山平太连忙说道：“只是感觉我在这件事里根本没有出多少力，居然能够分到这么多钱，有些惊讶。” 钱小乙笑道：“这点钱算什么？以后要是有冤大头暴发户被骗过来，他们稍微从牙缝里面漏一点，就能让我们大赚一笔了。而且这件事没有你还真没这么快解决。” “哪里哪里……我根本没做什么的。”犬山平太还在谦虚：“都是乙哥你的功劳。” 就在两人在商业互吹的时候，事务所的大门又被人打开了，铃木?大步走了进来，扶了扶眼镜，对钱小乙气愤的说道：“还说你不是什么神棍，我都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你又收取了他们的钱，来帮他们去除什么恶灵！” 而在铃木?进来的一瞬间，犬山平太惊了！因为铃木?的肩膀上居然趴着一只乳白色的婴灵，正好奇的东张西望着。 “乙哥……乙哥！”犬山平太不断的使眼色，但钱小乙像是没看到一般，正常的上前去铃木?对话。 “是有这件事。”钱小乙点点头：“但你可以把这当成我帮他们摆脱幸运互助会控制的酬劳，我可是开事务所的啊，为了解决这件事，调查阶段也是花了不少钱的，不然你让我白干这一趟吗？” 犬山平太见钱小乙没理他，于是只能当看不见铃木?身上的那玩意儿，等之后再问问情况。 铃木?眼睛眯了起来：“那也不一定要用这种手段吧？装神弄鬼。” “有需求，那就有市场。”钱小乙道：“不是人人都是无神论者，有人就需要一个心理寄托，更何况如果没用这些手段，你认为那些高级会员会相信我么？” “算你过关了，但……”铃木?问道：“你那天用的到底是什么方法？为什么可以让他们看见幻象，为什么我看不到？” “是致幻烟雾。”钱小乙说道：“在许多古老的宗教里面，祭司们觐见神灵都会用到一些致幻的药材、蘑菇，印第安人就喜欢吸食拥有致幻效果的烟草，我那个差不多。至于你为什么看不见，只能说人与人的体质是有差异的，你恰好是免疫的类型。” 铃木?追问道：“那你又如何解释他们看到的幻象都是一致的？” 钱小乙说道：“很简单，心理暗示，再加上致幻烟雾，其实很容易……我说，小姑娘，伱这次过来主要目的其实并不是问这些吧？” 铃木?终于暴露出了本来的目的，她看向犬山平太手中的信封，说道：“被你看出来了么？没错，在知道其他人向你支付了一大笔钱后，我觉得这笔钱我也有功劳在里面。” 犬山平太有些惊讶，没想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铃木?居然是为这件事而来的。 钱小乙笑道：“哦？原来不是找我兴师问罪的啊？不过铃木小姐，还真看不出来你是这种贪财的人啊，中间一定是有什么隐情吧？” 铃木?被钱小乙和犬山平太两個人盯着，一股气泄了出来，沮丧的说道：“还不都是因为我妈妈……她居然瞒着我，把家里的一大笔钱偷偷交给松井了，现在松井虽然被抓了，但是钱却暂时追不回来，再这样下去，我连饭的吃不起了……” 犬山平太听着有点同情，手里的信封有些发烫，于是他把信封藏到了书包里，眼睛看向一边，装作看风景。 她可怜巴巴的看向钱小乙，钱小乙却不吃她那一套：“铃木小姐，有人对你说过，你不是那种适合撒娇的类型吗？” “啧……”铃木?恢复正常的表情，问道：“真的一点都不给吗？” 钱小乙直接回答：“不给，你并不是本事务所的员工，事先也没有签订合约，没有追回来的钱也不关我们，所以……” “是吗？那好吧。”铃木?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而是问道：“话说，得到了这笔钱，你知不知道该怎么报税？据我所知，像你这种非公司职员的外国人，做这种工作报税是非常麻烦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签证的延期问题。” “干嘛？威胁我啊？”钱小乙换成了一副无赖嘴脸：“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无关吧？” 铃木?摇头，然后说道：“不，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报税和记账，还有接待和打扫的工作我也可以做。” 钱小乙有些质疑：“你给我打工？别的不提，我的收入来源你也看到了，都是委托费或者报酬款之类的钱，这种税的话计算起来很麻烦，我都考虑去找专业的理税士咨询了，你能行吗？” 铃木?扶了扶眼镜，散发出一种强烈的自信：“从初中开始，我家的账目就是我在统计，税也是我在报，而且这几天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整个幸运互助会的账目都是我计算出来的。所以只是外国人的报税而已，对我来说完全没有问题，我在来之前还专门查了相关的条例，如果你聘用了我，我还能利用几种保险的免税额帮你节省一大笔钱，非常划算。” 犬山平太偷偷的在钱小乙耳边说道：“铃木同学的理科成绩真的很好，特别是数学……” 钱小乙对这小姑娘有些刮目相看了：“听起来很厉害啊~那么，你打算要多少钱呢？” 铃木?十分专业的说道：“报税的话每半小时我要三千円，打扫房间一次一千円，比去找职业的理税士便宜多了，而且还不止如此，你这里是所谓的除灵事务所吧？不知道接不接取占卜委托？我可以介绍一些有闲钱的同学，她们非常喜欢这种神神叨叨的服务，只收取两成的介绍费。” 钱小乙眼睛越听越亮，伸出了手，道：“成交！21世纪最需要的是什么？是人才！阁下正是我所需要的人才！” 铃木?伸出手，轻轻与钱小乙握了握，然后说道：“那么，现在有账要算，或者房间需要打扫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家里还等着我做饭。” “那些高级会员的钱还没有全部到账，所以暂时还没有……对了！”钱小乙一拍脑袋，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一枚玉牌子，递给了铃木?，说道：“既然你成为了本事务所的雇员，虽然只是临时的，但还是送你个小礼物，要随身携带哦。” 铃木?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看，牌子上面刻着一个骑着鲤鱼的大胖娃娃，还蛮可爱的，狐疑的问道：“不会是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吧？” “当然不是。”钱小乙说道：“这可是来自我的国家的正宗玉佩，是友谊的象征，除此之外没别的意义。” “谢谢您的礼物。”铃木?觉得这块玉牌莫名的很顺眼，于是忍不住收了下来，然后对着钱小乙轻轻鞠躬道别后，转身离开了。 目送铃木?离开，钱小乙感叹道：“为了撑起家庭，这个小姑娘很拼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看起来很柔弱的样子……话说，这家伙一开始就是冲着兼职来的啊~” “不是这个问题吧！乙哥！”犬山平太早憋的不行了，连忙问道：“你难道没看到她身上的小鬼吗？那是怎么回事啊！” 第四十三章 入职培训（2） “那个啊~”钱小乙解释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那不就是之前我拐回来的小鬼吗？因为七天的时间已经到了，所以它就自己回家去找主人去了。” 犬山平太有些担忧的问道：“不会有问题吗？为什么乙哥你不让它和其他的小鬼一样，一起放在杂物间里面供奉啊？” 钱小乙摇摇头：“瞧你这记性，我以前也和你说过，古曼童如果用在正道上，也是对人有益而无害的，我将它们放在杂物间是因为它们身上的怨念太强了，所以暂时不能放出去，但如果怨念消除了，还是让人请回去供养效率更高，而铃木?这个小姑娘没什么邪念，她身上的小鬼又是刚结成的，怨念不多，反正联系都建立起来了，这样对她们都更好。” “所以你才会送铃木同学那块玉牌啊，那就是那只小鬼的新家么……”犬山平太问道：“话说，我记得在你们那边，玉饰品是很名贵的东西吧？而且那枚玉也雕的很好，应该很贵吧？” 钱小乙摆摆手：“玉是真玉，但是义乌特产，机雕工艺~除了和那只小鬼建立了联系之外，没什么值钱的。你要想要一个嘛，类似的普通玉牌我这里有一堆，要吗？” 他打开抽屉，露出了里面一抽屉的精美玉牌。 “呃……还是算了。”犬山平太拒绝了，RB这边的玉器基本上和宗教祭祀有关，勾玉什么的，他又不是阴阳师，不需要。犬山平太看向杂物间：“那岂不是说，里面的小鬼之后都是要让人请回去的？” “能请回去最好，没有的话就得咱们受累了，得天天供奉。”钱小乙忽然笑道：“不过如果是RB这里，根据传说，要是好好养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养出座敷童子来呢~” “诶？真的吗？”犬山平太震惊的问道，座敷童子是RB传统故事里的一种鬼怪，但不害人，相反还能旺家。 钱小乙道：“只是猜测啦，反正小鬼养的好效果都差不多，一般都是想要孩子的夫妇请回去养的，怎么样，你要不要弄一只回去？看在我们俩的关系上，免费的哟。” “不了不了。”犬山平太摇头摇的飞快，他是见识过那些小鬼凶悍时的模样的，早就留下心理阴影了，放这么个东西在家里供着，自己还能看见，不是膈应的慌么。 “可惜~”钱小乙劝诱道：“一般人想请正宗的货还没这个机会呢……你真的不想在家里摆一個吗？” 犬山平太嘴角抽搐了一下，立马转移了话题：“对了乙哥，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就想问了，你的方法为什么对铃木同学不管用？其他人都看见了，为什么就她一个人不行？” “有趣的问题。”钱小乙坐回了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敲起二郎腿，双手交叉，神秘的说道：“既然聊到了这个话题，那么就顺便开始我们的员工入职培训吧，” 犬山平太愣愣道：“入……入职培训？！” “当然有入职培训，毕竟干咱们这行，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不想出事故的话还是要多多了解一下这方面的知识才行。”钱小乙幽幽的问道：“那么，首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鬼魂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吗？” “这个……”犬山平太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吧？毕竟我能看得见，有时候也能触碰到……” “错~”钱小乙直接给出结论：“从客观上来讲，鬼怪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诶？！不存在！怎么会不存在？”犬山平太十分惊讶，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可我们都可以看见它们，这些天我也实实在在的……” “然而……”钱小乙说道：“那只是伱的主观意识，和我说的意思不同。” “客观上不存在，但是主观上存在……”犬山平太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钱小乙慢悠悠转着老板椅，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除了人为观察的方法以外，无论是用何种检测仪器，什么辐射检测仪，电磁波检测器之类的，只要是非直接观测类型的机械，是完全测不出其存在的证据的。也就是说，在客观意义上来讲，那地方其实什么都没有，但是如果像你这种通灵者去看的话，就能够看到，比如外面那个死胖子。” 犬山平太往事务所的窗外看了眼，发现他说的是电线杆子后面的宅男地缚灵阿健，平时他都当看不见这家伙，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那鬼怪到底存不存在？”犬山平太问道。 “我们的主观上存在。”钱小乙还是说道：“但是客观上不存在。” “‘我们’的主观上……”犬山平太抓住了重点，没有被这句话给绕晕：“那就是除了我们外，对于有些人来说，鬼怪在主观上也不存在咯？或者说，对于他们来说，鬼怪是完全不存在的东西，主观上是如此，客观上也是如此，既然不存在，所以也就看不到。” “理解满分！”钱小乙打了个响指，继续说道：“再说明白点，鬼怪是基于人类的认知上才存在的奇特产物，如果没有人类，也就没有鬼怪。我们那里有一句老话，叫做‘信则有，不信则无’，而铃木小姑娘，她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于没有直接证据表明的东西不会轻易相信，所以那些东西对她来说是不存在的。这也是我答应她来我这里兼职的原因之一，否则我是不会招收普通人接触我们的工作的。” “毕竟杂物间里就有那么多小鬼嘛……”犬山平太有些尴尬的说道，然后他忽然想到：“那她岂不是很厉害？鬼怪根本奈何不了她！” 犬山平太此时非常羡慕铃木?，他因为这个天赋遭了不少罪，现在知道居然还有这类人群，只能后悔自己小时候漫画看多了，没有看一些唯物方面的书籍。 “并不能说她就永远看不见这些东西。”钱小乙说道：“要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的话，那就是她的SAN值比较高而已。如果把她扔到一间完全黑暗的房间里关上几天，因为人类从远古时期开始对黑暗的恐惧，她的精神防线也会开始慢慢崩溃，最后出现幻觉，这个时候让她见鬼就容易多了。” 犬山平太瑟瑟发抖：“请不要说这种恐怖的话。”光是晚上一个人走夜路就已经会慌张了，还扔到一个漆黑的屋子里待几天？太残忍了。 钱小乙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恐怖的？相反，有些人自我宣传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信仰科学，但一有风吹草动反而比正常人想的更多，更容易见鬼。总之，你就当她是阴阳眼的反类型就行了，正常人就处在一个中间值，越是疑神疑鬼，就越是容易受到精神暗示，而越是心智坚定，理智理性，就越是看不到这些东西。这就是入职培训第一课——鬼怪的存在，接下来咱们讲第二课——鬼怪的种类。” 第四十四章 入职培训（3） 犬山平太有些感兴趣的问道：“鬼怪的种类？是指百鬼夜行这些东西的吗？什么滑头鬼、酒吞童子、天狗之类的东西？” “有些关系，但并不完全是。”钱小乙道。 “真的有这些鬼怪？”犬山平太惊了！他也只是突发奇想的提一嘴，没想到钱小乙没有完全否认，而且按照分类来说，这些是妖怪而不是鬼怪吧？ “别着急，倒杯茶，边吃东西边听我慢慢说。”钱小乙从抽屉里拿出几天前会场顺的一盒高级羊羹，拆开拿起一块吃了一口，然后喝了口茶，发出了舒畅的声音，犬山平太也自然而然的拿了一块，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二人就像开茶话会一样聊着天。 犬山平太喝着茶，然后问道：“乙哥，我刚刚说的那些妖怪，难道真的存在的吗？” 钱小乙不急不缓的说道：“在解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又要给你提出一个问题，并且举几个例子了……平太郎，假设这些传说中的鬼怪真的存在，那么你去欧洲某个小镇旅行，身边全都是金发蓝眼大鼻子的外国人，问题来了，如果这时你看到了鬼怪，那么你看到的应该是RB的天狗、般若女鬼之类的鬼怪呢，还是他们那边的狼人、吸血鬼，亦或者他们那边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犬山平太放下茶杯，表情古怪的答道：“应该是他们那边传说里的鬼怪吧~毕竟在欧洲见到RB的鬼怪什么的，总觉得怪别扭的。” “哦？那么产生这个结果的原因是什么呢？”钱小乙循循善诱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犬山平太嘴角抽搐：“可能是它们之间有地盘吧？就像是极道一样，相互之间有自己的地盘。” 钱小乙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犬山平太，抢走了他手里还没来得及吃的栗子羊羹，扔进嘴里，囫囵说道：“再想想，我之前说过了什么，这么笨还吃什么高级羊羹啊。” “笨和吃羊羹有什么关系……”犬山平太看着自己的点心被抢走，有些郁闷，于是为了点心，他开始苦思冥想这個问题。 一会儿后，他用右拳敲打自己的左掌，兴奋道：“有了！乙哥你之前说过，鬼怪是客观上不存在的，只在我们这些人眼里主观存在……那么答案就出来了，这里的关键还是出在‘认知’上面！那些欧洲人并没有对于RB鬼怪的认知，但是却有本地的传说，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bingo~来，赏你一块点心。”钱小乙把装羊羹的盒子推了过去，然后说道：“没错，只要聊到鬼怪，无论是什么问题，都会回到一个点上，那就是‘认知’。就像是你刚刚推测出的结论一样，鬼怪的种类，是和每个地方人群的认知有着高度联系的。再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比如如果一个信息闭塞的土著部落原本是没有鬼怪这个概念的，因为他们崇拜先祖，结果一天，他们把从飞机上掉下来的奥特曼玩具当成了一种鬼怪，并且对其非常恐惧，还不断的用这个形象恐吓孩子，那么在这个概念扩散并且过了几代，奥特曼变成了这个部落的传统鬼怪形象的话，你猜猜他们部落的通灵者要是见到了鬼怪，会见到什么东西？” 犬山平太啪的一巴掌糊在了自己的脸上，艰难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奥特曼。” “正是如此，记住，没有人的认知和观测，就没有鬼怪存在。”钱小乙怡然自得的喝了口茶，对于摧毁一个年轻人的世界观感到无比快乐。 “哈……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犬山平太对于钱小乙举例带来的冲击有些大，现在还没缓过来，只觉得蛋疼无比，他以后已经没有办法正视奥特曼了，对不起，迪迦。 “继续讲第二课。”钱小乙道：“只要你理解了这个概念，那么后面的事情就容易理解多了。咱们继续说鬼怪的种类。除了这些形象之外，还有一些你经常见到的，那就是残魂，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犬山平太点点头：“就是那些身形闪烁，有时候根本看不见上半身的虚影。”那些东西太常见了，有时候过几条街就能看到一个。 钱小乙靠在椅子上，双手枕着头，盯着天花板说道：“那是弥留之人才能留下来的东西，就像是人走过泥地留下的脚印一样，没有记忆，没有思想，什么都没有，只有弥留之际无法释放的情绪，通常都是懊悔或者对死亡前一刻的印象，所以你接触到它们的时候通常都会感觉很烦躁或者冰冷，如果一个地方存在着很多这玩意儿，就说明这里很压抑。” 犬山平太想了想，点点头，东京这地方确实住着很压抑。 “然后第二种嘛~又要提到窗外那家伙了。”钱小乙朝外面努努嘴，犬山平太知道他又要拿死宅幽灵阿健举例了，按钱小乙的说法：他是真的第一次见这种执念的幽灵，太他妈稀奇了。 “有一点伱要知道，有着自己思维的幽灵，是非常少见的。”钱小乙竖起一根手指：“万中无一这个形容词都不能形容它们的少见，只有超级深的执念，才能让它们超越死亡，留在世上。但坦白来讲，它们也并不是死者的灵魂，而是死者对于某一个事物的执念，所以他们想不起来大部分的事情，只对自己的执念有所反应。因为执念的缘故，这些幽灵大部分都以所谓的地缚灵的形态存在。要形成这种幽灵，一定是相当程度的执念才行，十分稀少，不然地球早就被幽灵给挤爆了。” 犬山平太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钱小乙时，遇到的幽灵邻居小田了，这么说来的话，对方的执念应该就是自己的妹妹了，而且是刚死没多久就遇上了自己。犬山平太问道：“那么如果执念没有解决的话，他们就不会消失吗？” 钱小乙笑道：“怎么会？这种幽灵有一定的思维，所以也是会着急的，而且他们的执念也有着深浅的程度，有些执念不算太深的幽灵，通常会因为愿望的不到实现，把自己气爆，直接退化为残魂，只留下一个影子，然后随着时间逐渐消失。而有的嘛……执念如果过于深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不会消磨，反而会转变成为怨念，成为所谓的恶灵。接下来就引出了第三课——鬼怪是如何对人产生影响的。” 第四十五章 入职培训（4） “第三课——鬼怪是如何影响到人的。”钱小乙喝了口茶，道：“从通常情况下来讲，鬼怪要影响到人，一般有着两种途径，我们先来讲第一种，也是最常见的方式——建立联系，平太郎，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碰到的那些鬼怪如果想要直接伤害人的话，是需要一定铺垫的？而不是像西方杀人魔恐怖片里一样，突然就蹦出来把人给干掉了。” 犬山平太闻言，若有所思的说道：“好像……确实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小鬼们能够伤害到原田，是因为原田鞭打他们了很多次，他们通过柳条建立起了联系，除此之外，它们好像真的没有主动对人发起过进攻。也就是说，只有建立起联系了，鬼怪才能够对人造成影响？但为什么每次就算我只是不小心碰到残魂，也会感觉到明显的不舒服？” 钱小乙道：“很简单，因为你已经看见它了啊~只要看见了它，就相当于是在潜意识里承认的它的存在，这就已经是非常深的联系了。” “那也就是说……”犬山平太的脸挎了下来：“我们这些通灵者天生就能和它们产生联系，然后被它们影响吗……” 钱小乙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不是早就该知道的嘛~不过我可不是天生的，我是后天阶段我师父给我开的眼。但也没差，你就当我们这些能看见的鬼魂的人全都是拥有共同幻觉的精神病就好了。” “精神病什么的，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犬山平太吐槽道。 “你要用正常人的角度来看，那就是这样。”钱小乙摊手：“客观上不存在的怪物，只存在人的认知里，其形象依托人类文化产生，并不能无中生有，而且只有精神状态异常状态的人才能看到这些东西，这不是精神病是什么？” 犬山平太脸色极差，喃喃自语道：“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 钱小乙说道：“那些宗教里的法术也是如此，它们只能在特定的情况下使用，并且无法影响到现实世界，不然要是鬼怪和法术真的客观存在，我现在就不在RB，而是在国家秘密机构里面，对着米国总统扎小人去了。” 犬山平太脑海中浮现了钱小乙脑袋上绑着两根蜡烛，一脸怨恨对着戴着飘逸黄色假发的稻草人扎针的古怪场景，嘴里念叨着：“我诅咒你，诅咒你啊白痴……”这场景让犬山平太不由得打了个颤，于是赶紧甩下头，想把这幅画面给忘掉。 钱小乙悠哉的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如果周围全都是疯子，那么唯一的正常人才会变得不正常。而且就像不光是抑郁症患者会抑郁一样，普通人也会抑郁，所以他们偶尔也会卷入到鬼怪相关的事件里面去，这时候就需要我们这种专业人士出场了……咳咳，话题好像扯远了点，刚刚我说到哪里了？” 犬山平太想了想，道：“鬼怪要对人产生影响必须和目标产生联系。” “没错。”钱小乙说道：“无论是以什么方式产生的联系，比如看到诅咒录像带，进入了荒废的屋子里，捡到了诡异的娃娃，听到某一段都市传说……只要是能让人产生对鬼怪‘认知’的方法，都是建立鬼怪与人联系的契机。所以我才说了，只要聊鬼怪，就一定会回到认知的话题上面。” 犬山平太若有所思，然后问道：“不过，之前幸运互助会的小鬼，它们为什么能够影响到其主人身边的人呢？让他们变得倒霉，然后损人利己什么的，那些人对这些小鬼应该没有对应的认知吧？” “没错，确实如此。”钱小乙解释：“所以一开始小鬼们影响到的不是那些人，而是它们的主人，因为转运的说辞，小鬼们让它们的主人变得敏锐、自信，以及内在的攻击性更强了一些，转而影响到了周围的人，这是一种间接的影响，所以小鬼才只能攻击自己的主人，或者原田那个笨蛋。” “原来如此。”犬山平太恍然大悟：“那么只要反过来，切断鬼怪与人之间的联系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消除它们的影响了？” 钱小乙赞扬道：“很有天赋嘛平太郎，有很多除灵的方法就是这个思路，不过这是以后的课程了，对于你现在来说还太早，而且我也已经说过了，建立联系，只不过是鬼怪影响人的第一种方式而已。” 犬山平太好奇的问道：“那么第二种方式是什么？”他有些想不到除了建立联系，还能有什么方式能实现这种效果。 钱小乙看了眼窗外，原本刺眼的阳光现在变得稍微昏黄了一些，于是钱小乙拍了拍手上的零食渣子，将杯中的茶一口气喝完，然后起身说道：“第二种方式嘛……时间正好，不如让你实际感受一下吧，平太郎，你今天应该没别的事了吧？” 犬山平太点点头：“没有，山外楼那边这几天都没有去，请了病假。” “很好。”钱小乙道：“那么，我们出门逛逛吧，我带你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去哪里？”犬山平太问道，跟着钱小乙出门。 钱小乙神秘一笑：“到了伱就知道了。” 犬山平太有些紧张，不知道钱小乙会把他带到什么恐怖的地方去，那里又会有什么可怕的鬼怪。 钱小乙先是把他带到了车站，二人乘坐电车经过了一站又一站，一路上电车里非常安静，大家都低着头刷手机不说话，有种诡异的沉默，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奇怪的场景，东京电车潜规则就是这样的。坐了一段时间后，结果犬山平太发现他们不仅没有去什么偏远的地方，窗外的风景反而越来越繁华了。 就在犬山平太坐在座位上打起了瞌睡的时候，钱小乙摇醒了他：“喂，别睡了，到站下车了。” “是~”犬山平太打了個哈欠，跟着拥挤的人群下了车。 超巨大的十字路口前，人群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随着红绿灯的节奏在路口通行，仿佛一台精准运作的机器，永不停歇。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犬山平太眼神怪异的看向钱小乙：“所以，你说的有意思的地方……就是涩谷？” 第四十六章 入职培训（5） 开玩笑！涩谷这地界，他在东京念了好几年书，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早就逛腻歪了好吧。 钱小乙无视了犬山平太的眼神，看着十字路口浩荡的人群感叹道：“每次看到这场景都感觉很壮观啊，据说高峰期的时候每分钟都会有3000多人一起过马路，是不是真的啊。” “不知道，但应该差不多。”犬山平太变成了死鱼眼：“所以呢，哪里有意思了？第二种方式又是什么？”他可不认为这么多人的地方，有鬼怪可以不靠“联系”的方式来对人产生影响。 钱小乙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我说平太郎，你对这一块熟吗？” 犬山平太思考道：“嗯……也不算太熟吧？不过以前曾经在这附近打过工，经常来，所以这几条街我还是知道的。乙哥你是想要去哪里玩吗？那边是有名的八公铜像，算是著名拍照景点了。往前面走是原宿的方向，我以前打工的位置，很受学生们的欢迎，这边走是秋叶原，以前很多宅男喜欢去，但是现在不行了，过去的话可能会被拉进店里强制消费，如果是要先吃饭的话我知道有几家店性价比很高，然后是购物区……” 犬山平太如数家珍，把每一条道路通向哪里说的头头是道，钱小乙点点头：“那就是很熟咯，起码比我这个只来过几次的外国人要熟悉，所以在这里，你应该不会迷路，对吧？” 犬山平太有些莫名其妙：“乙哥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迷路嘛？”这里的道路四通八达的，就算走到了小巷里，也会很快回到大路上，对于他这半个本地人来说，想迷路都难。 “这样吗？那就行，记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钱小乙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出了一个罗盘，上手调整了一下，然后对着犬山平太露出了戏谑的笑容：“那么，咱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犬山平太有些警惕，钱小乙这笑容怎么看都像是想要恶作剧，于是他问道：“什么游戏？先说好，太引人注目的话，我可不玩。” 钱小乙摆手道：“不会，不如说正好相反，这个游戏完全不会引人注目。游戏规则是这样的，你拿着这個罗盘，跟着上面的指针走上十分钟，然后再回到我们现在站着的这个位置，只要成功的走回来，我就算你挑战成功，晚上请你吃饭，如何？” “就这么简单？”犬山平太狐疑的问道，只是走十分钟的话，都走不了两条街呢，这不可能挑战失败的吧？不过请他吃饭的奖励还不错，涩谷有家店他觉得味道很好，等会儿可以顺便去吃一顿。 钱小乙点头：“就这么简单。”然后把罗盘递给了他。 犬山平太接过了罗盘，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就开始了？” “嗯，游戏开始。”钱小乙笑了笑：“祝你好运吧，我在这里等你，要快点回来哟。” 犬山平太满头雾水，他低头看了眼罗盘，顺着指针的方向，跟着大部队穿过了马路，一直朝着前方走去，犬山平太回头看了下，钱小乙已经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没有了踪迹。昏黄的太阳现在也不再刺眼，看起来暮气沉沉的。 虽然心头疑惑，但犬山平太没有迟疑，按照游戏规则快步向指针的方向走去，慢慢的，指针开始逐渐偏移，犬山平太十分好奇这个指针运作的原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指定一个方向，反而还会转变指向。 沿着当前街道继续走了几分钟，当指针的角度彻底变成了原先的90度后，犬山平太转头一瞧，指针正指着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 周遭的人群熙熙攘攘，谁都没有在意这个手里捧着罗盘的高中生，犬山平太鼓起勇气，朝着小巷走去，这条小巷他虽然没有进去过，但印象当中也路过了很多回，按照脑海中的地图的话，穿过去应该就是另外一条街，就算走错也不会走得太远。 咬咬牙，犬山平太走进了这条小巷，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与外面人多到有些拥挤的大街不同，这条巷子一个人都没有，颇为幽静。犬山平太还没走一会儿，罗盘指针再次发生了变化，它微微颤抖起来，指向了小巷中的一个岔路口，不知道是想要把他带去何方。 犬山平太回头看了眼不远处巷子外行走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照着罗盘的指引走了进去。 随着犬山平太的深入，他对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陌生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只想要快点走出巷子，终于，在一条狭窄的通路后，他看见通路尽头是昏黄的阳光，犬山平太加快了脚步，冲出了巷子，来到了外面。 “终于出来了！”犬山平太有些兴奋，但接下来他就开始疑惑了，看着周围没有一个人的街道，他呆住了：“这里是……” “——哪里啊？！” 这条街道的景色非常平常，就是普通住宅区的模样，普通的电线杆，普通的一户建，普通的岔路口……但在犬山平太的眼里，就是异常的诡异！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人流量那么多的涩谷附近，有这种地方吗？太可疑了吧？ 现在犬山平太才知道钱小乙是什么意思了，他真的迷路了！ “对了，罗盘，还有罗盘！”犬山平太低头看去，结果看见罗盘的指针有气无力的晃荡着，一会儿指向这个方向，一会儿指向另外一个方向，完全不靠谱。 “手机……手机！查地图！”犬山平太拿出了手机，想要联网看看现在所在的位置，但是却根本没有信号，不在服务区…… 犬山平太有些胆颤心惊，面对这普通的街道，他退后了一步，转身回到了巷子里，想要沿着原路返回，然而…… “这里到底是哪里啊！”犬山平太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有些崩溃，他穿过了小巷，虽然和刚刚的街道不是一个街道，但还是昏黄的阳光，普通的岔路口，没有一个人，莫名诡异的气氛，都让犬山平太忍不住害怕了起来。 这时，口袋里一阵振动，他的手机响了。 第四十六章 入职培训（6） 犬山平太被吓得一个激灵，他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钱小乙的来电。 “终于！”犬山平太松了口气，他就知道钱小乙不会把他仍在这种鬼地方，于是他接通了电话，说道：“乙哥！” “平太，左转。”钱小乙说道，电话信号很不好，让他的声音有些失真。 “是！”犬山平太毫不犹豫的朝着左边跑去，那是一条通往居民区深处的道路。 等犬山平太跑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钱小乙又说道：“现在右拐，平太。” 犬山平太犹豫了一下，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手里的罗盘指针直愣愣的指着他另一只手里还保持通话的手机，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平太？怎么不走了？”钱小乙问道。 犬山平太举起手机放在耳边，问道：“那个……乙哥，我肚子忽然饿了，所以问下，事务所的厨房冰箱里，还有吃的吗？我想等会回去做点东西吃。” “还剩一些。”电话那头说道。 听到这回答，犬山平太手一抖，挂掉了电话。 ——灵空事务所没有厨房，而且钱小乙一般都会叫错他的名字，更何况……对方怎么会知道他没有继续走？ 所以……电话那头的到底是谁？！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来电显示上面钱小乙的名字赫然在目，但犬山平太是不敢再接了，那平常的铃声就像是催命的音符，敲打在犬山平太的心肝上。犬山平太现在恨不得把这手机给砸了，不过他舍不得，这可是他打工了好久才换的，用出感情来了。 周围依旧是那副昏黄的黄昏街道，犬山平太灵敏的感官却感觉到了从街道旁的那些一户建中，似乎传来了无数窥探的目光，明明那些房子窗帘都被拉上了，可他还是能感觉到那背后有人。 “这到底……是哪……”犬山平太的牙齿开始打颤，忍不住的发抖，他有一种奔跑逃离此处的原始冲动，恐惧在慢慢生根发芽……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狂奔的时候，一丝凝聚的烟气从他眼前悠悠的飘过。 犬山平太呆呆的转过头看去，那烟气是从不远处一处拐角飘出来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快步朝着烟雾的源头走去。 那烟雾凝而不散，犬山平太穿过了几个路口，路过了好几条小巷，终于在一条平平无奇的巷口前停下，烟气就是从这里面飘出来的。 犬山平太吞了口唾沫，他兜里的铃声还在狂响，甚至已经开始失真变调了，但他不管不顾，毅然走进了小巷，跟着烟雾继续走，就这么七拐八绕走了一段时间，在又拐了一个弯后，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从巷口匆匆路过的人群！这正是他来时的那条路！ 冲冲冲！犬山平太全力奔跑着，当他冲出了巷子，景色豁然开朗，周围的人群擦肩而过，此时他才弯下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抬头一看，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天边泛着微弱的红光，路灯亮起，将街道照的如同白昼，嘈杂的声音让犬山平太安心无比。 奇特的烟味从犬山平太身边传来，犬山平太猛地一回头，才发现钱小乙就靠在巷子口一旁的墙壁上，嘴里叼着烟，悠哉悠哉的玩着手机游戏。 “哟~”钱小乙头也不抬，打了個招呼：“里面好玩吗？” “一！点！都！不！好！玩！”犬山平太罕见的发怒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钱小乙忽悠去了什么鬼地方？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钱小乙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牌型挠挠头，顺手掐灭香烟，说道：“嘶……这牌有点难打了，等我打完这一把，等会儿一起去吃饭，你挑位置，我请客，就当是给你压压惊了。” “……好。”犬山平太答应了。 随着钱小乙输掉了所有欢乐豆，他叹了口气，两人结伴来到了犬山平太推荐的店铺，这是一家拉面店，生意不错，狭小的店铺里已经有很多客人在“嘶嘶”的嗦面了。 “来一碗豪华拉面套餐！再加一份叉烧，一份米饭！”犬山平太气鼓鼓的说道，他决定一点都不客气，只点自己想吃的。 钱小乙道：“我来一份和他一样的，呃……除了不要米饭。”他始终想不通日本人就着拉面吃米饭是个什么吃法，碳水炸弹，主食配主食，想想都觉得蛋疼。 “嗨哟~马上就来。”拉面师傅招呼道。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钱小乙来RB的这段时间，除了之前接触原田太郎的那一次，他下馆子的次数并不多，原因无他，省钱嘛。但这会儿他终于开了张，也想出来吃点好的。 他们坐下还没多久，很快拉面就好了，RB的拉面基本上都是机器切的，而不是“拉”的面，汤头和其他材料都是现成的，所以准备起来超快，两个大碗中是浓郁的汤汁，面上摆着十几片叉烧，加上溏心鸡蛋、海苔、鱼板以及其他小菜，最后再在表面撒上一层翠绿的葱花，看起来还是很可口的。 “我开动了！”犬山平太迫不及的的掰开筷子吃了起来，发出“嘶嘶”的响声，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抚慰自己受到惊吓的心灵。 钱小乙这时候也饿了，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这不吃不知道，一入口，钱小乙就感觉到齁咸，跟盐不要钱似的，汤的表面也漂浮着一层厚重的油，是又咸又腻。 “我勒个去……”钱小乙赶紧喝了口茶水，这时候他才明白犬山平太怎么吃面还要点米饭，合着是齁的啊？又或者说人家压根没把拉面当主食，而是主菜，拿来下饭？ 趁拉面师傅不注意，钱小乙往碗里加了些茶水进去，这才好入口了一些，二人呼噜呼噜的嗦着面，谁也没有提之前发生的事情，等到犬山平太一口气将拉面碗中的汤喝完，他才擦了擦嘴，问道：“乙哥，今天你让我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他终于忍不住发问了，即使是现在，他也还心有余悸。 第四十八章 入职培训（7） 钱小乙手里捧着茶杯，看了眼犬山平太干干净净的碗，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味觉失调了？这玩意儿居然一口干了？ 听到犬山平太的问题，钱小乙没有卖关子，直接告诉了他答案：“那种地方，不同的文化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称呼，西方叫那里灵薄狱、地狱边境，我们那里叫阴阳路、鬼遮眼、鬼打墙之类的，在你们这里，叫做黄泉比良坂，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黄泉比良坂，生与死的分界线？”犬山平太诧异的问道：“一旦过界就会死亡的地方，所以我差点死了？” “并没有。”钱小乙翻了个白眼：“最重的后果也就是受到极度的惊吓，在没人的巷子里晕几天而已，除非你有心脏病，或者本身精神就很脆弱，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没被人发现的话，基本上不会有事。” “这已经很严重了！”犬山平太气道。 钱小乙笑道：“这不是还有我嘛~话说，你是想继续听我说，还是像个小姑娘一样发脾气？” 犬山平太叹气道：“但是那里真的很可怕啊……能告诉我那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吗？为什么涩谷附近会有那么一大块没有任何人的地方？难不成那里是另外一个空间？”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比较复杂。”钱小乙喝了口茶：“不过让我个人给那個地方一个称呼的话，我更愿意称之为‘鬼域’。” “鬼域？”犬山平太有些疑惑，RB文化里的鬼是那种红皮蓝皮，长着角和尖牙，手持大棒的巨汉，这形象和华国佛教传入RB的地狱概念有关，他们对于鬼这个字的定义就是青面獠牙的地狱恶鬼演化来的形象，比如著名童话桃太郎里面就是这种。其他的没有形体的叫幽灵，有形体的叫怪物。 钱小乙稍微给他解释了一下其中的差异之后继续说道：“我不是什么科学家，所以对那种地方也没有办法准确的给出一个说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那里并不是客观存在的场所，就和鬼怪的存在一样，是只有某个人在精神状况出现异样时，才能够进入的场所。有一个真实的案例，某个社畜，公司和家离得不远，于是他每天都会走同样一条路回家。有一天，工作实在是太忙碌了，让他很晚才回家，这一次他回家的时候，明明是走在同一条路上，却感觉无比的陌生，走着走着，他就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我刚刚就是这样！”犬山平太顿时有些毛骨耸然。 钱小乙轻描淡写的说道：“……但其实如果调出道路监控，让其他人观察他的状况，却发现他只是不断的绕着某一个地方转圈圈而已。” “我当时也是在绕圈吗？”犬山平太问道：“明明感觉那么真实。” 钱小乙笑道：“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在转圈，如果被人看到的话，有可能只是呆呆的站在巷子里。所以我们那里才有‘鬼遮眼’的说法。” 犬山平太急忙问道：“那么实际上呢？” 钱小乙道：“还是主观和客观的说法，在旁人看来，你是陷入到了某种奇特的精神状态之中了，而在你主观之中，你确实去到了一个由自己认知构成的地方。评定这种界限的关键之处就在于——被观测与否，如果被人观测到，那你就是精神有问题，如果没有被人观测到，那么那个世界就更偏向于真实。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被鬼怪影响的第二种方式——鬼域。” “对了！”犬山平太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在那个地方曾经接到过乙哥你的电话，是一个冒充你的家伙……那是什么东西？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妖怪？” 钱小乙摇摇头：“那东西什么也不是？只是恐怖本身。” “啊？”犬山平太不理解。 钱小乙解释道：“如果进入了鬼域，而且没有准备的话，就像你，又或者误入的普通人，伱们遇到一些古怪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因为你内心的恐惧也会影响到那个地方。比如，当时你迷了路，是不是在想：如果钱小乙来救你就好了？然后电话就来了？但是当电话真的响起来的时候，你却会有些疑虑，思考着诸如‘为什么会这么巧？这是不是有些不对劲’的想法？接着你就发现电话那头并不是我。而当你走到不认识的地方，会不会在想‘再这么继续走下去，会不会越走越远，然后走不回去’？于是越害怕就越跑，越跑就越是跑到陌生的地方……” 犬山平太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还真是！这也就是说，那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认知产生的连锁反应？我越恐惧，就越会出现我恐惧的东西，我越是感觉自己迷路，就会迷路的更厉害？” “大体就是这样，你们这边有着把黄昏时刻称作‘逢魔时’的说法，意思是阴阳交替、鬼怪开始出没的时间，黄昏的时候会更容易遇见奇怪的东西，我就是利用这种本地普遍的认知，把你送了进去。”钱小乙笑了笑：“涩谷这边人流量太大了，人群认知复杂多变，固定的鬼域不容易产生，而且也只有你这种敏感的通灵者才有机会进去，但相对的，那里的鬼域很安全，只会让人‘神隐’，也就是所谓的鬼打墙，而除了能让人迷路、遇上一些灵异事件外，也没什么别的危害，所以我今天才把你带到这里来，让你稍微体验一下，打个预防针。” “难道还有别的更恐怖、更有危险的鬼域？”犬山平太不寒而栗。 “有啊。”钱小乙神秘的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妖怪是否存在吗？那么结合我今天给你讲的课程，以及刚刚的遭遇，你能否从里面得出什么结论来呢？” “结论……妖怪？鬼域……奥特曼……鬼怪……”犬山平太苦思冥想，然后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所以所谓的妖怪……其实就是某一人类群体因为认知而出现在鬼域中的怪物？而且它们只能在鬼域中存在？也只能在把人拖入鬼域后才能害人？” “哦~不错嘛。”钱小乙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很有悟性~而且不止妖怪，很多都市传说里的怪物以及其他东西也是如此产生的，当某一个都市传说传播得越广，越深入人心，那么它就越是可能在鬼域里面出现，或者直接创造一个新的鬼域。现在恭喜你，平太郎，你已经基本了解了鬼怪的原理，完成了入岗培训，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让我们准备进行下一项活动吧。” “——狩猎都市传说。” 第四十九章 入职培训（8） “狩猎……都市传说？！”犬山平太重复了一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是类似什么妖怪猎人一样的事情吗？听起来貌似有些危险的样子。” “危险，确实有一点。”钱小乙道：“不过也不是那么的危险，你现在已经知道了鬼域，也知道了鬼域会随着人群的认知而产生不同的变化，以及在不同的地方产生，所以这个计划主要还是为了调查东京各方位哪些地方存在着鬼域，目的是以调查情报为主，‘狩猎’这个词可能夸张了一些，不过听起来很酷不是吗？” “原来只是调查啊……”犬山平太松了口气，他又问道：“可为什么挑这个时候？你不是说随着原幸运互助会的会员们消息的扩散，我们事务所的委托会逐渐变得多起来吗？怎么还有功夫去调查什么都市传说？来得及吗？” “就是因为委托即将到来，所以才更需要在那之前搞清楚东京的鬼域分布。”钱小乙认真的说道：“头三个月我人生地不熟的，日语也还不熟练，所以效率很差，光是调查除灵行业的行情就花了很大功夫，实在没办法分心去管鬼域的事情，结果现在碰巧解决了幸运互助会，生意来的太突然，所以只能趁这段时间尽量的展开调查了，用年轻人熟悉的电子游戏术语来说，我们这就是在开地图，确定副本的位置。” 犬山平太想了想，问道：“可是，这样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想要对付敌人，就要了解敌人。”钱小乙道：“《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平太郎，你知道有哪些可以除灵的方法吗？” 犬山平太道：“那个……应该就是符咒什么的吧？不管是道士还是阴阳师都有用那些东西的。” “没错，符咒确实是一种方式。”钱小乙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你知道符咒生效的原理吗？” “这谁知道啊？”犬山平太连忙摇头。 钱小乙道：“符咒，产生自我国东汉时期的巫术文化，由道教发扬光大，之后流传到RB，融入进了阴阳道之中，虽然样式有些不一样，但是原理却一脉相承。我就给你讲讲最常见的一种……正统的符咒由三個部分组成，也就是符头、符胆、符尾，知道这三个部分的作用吗？”他用手指蘸了些茶水，代替笔墨，在桌子上画了一道看起来就很玄妙的符咒。 犬山平太瞪大了眼睛，等着钱小乙的解释，他现在有些兴奋，这玩意儿一般只能在电影里面看到，现实里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他能够学到一星半点，以后说不定就不用怕那些东西了，于是他兴奋的请求道：“请告诉我。” “符头，最上面的代表流派的祖师，下面一点的就是这张符要请来的神，后面跟着‘敕令’，也就是这位神所下答的命令。”钱小乙用筷子指着桌子上的水渍，简单解释道：“符胆，最中央的是这张符的效果、内容，外面一圈是效用的等级，不同的流派有不同的画法，治病、镇压、封印、杀伐，基本上什么样的内容都有，而最后的符脚，则是这张符咒的总结，意为你要用这张符干嘛。明白了吗？” 钱小乙语速很快，让犬山平太听着有些迷糊：“虽然我能理解大概意思，但能再详细点吗？” “行吧。”钱小乙继续说道：“为了方便你理解，我再和你讲讲，符咒又是怎么生效的。简单来说，如果整个道教是一家公司，那么普通的道士就是社畜，当你这名社畜去外面出差时，遇见了某些困难需要上面派人帮忙处理。那么符咒就是你的申请单，符头是你所属的部门和上司的名称，符胆是你的申请内容和申请等级，符脚是伱的申请理由，这三部分完整才能组成一张申请单，配套的咒语则是汇报申请单的专用线路，错了一个都不行。当填写完申请单并汇报上去后，上面的人就会把你要的东西通过申请单给你传过来。” 犬山平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简单明了，清晰易懂，但你这比喻……”道士和社畜什么的，完全不搭啊！ 钱小乙摆摆手：“懂我的意思就行了。” 犬山平太接着好奇的问道：“你刚刚提到符咒就是请求神灵的力量，帮忙处理麻烦事……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大人吗？毕竟鬼怪什么的都有了。” 钱小乙撇撇嘴：“我不知道，说不定存在，说不定不存在，这东西没法证伪，所以整个世界也有可能是由一位外形为意大利肉丸面的神明创造的。” “飞面神教吗？”犬山平太吐槽道：“你明明是道士吧？宗教人士说这些话真的可以吗？你是异端吧？” 钱小乙无所谓的耸耸肩：“哈~有种让他们打飞的过来取消我的道士证啊~咳咳……这话我也就敢在国外说说，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犬山平太推测：“怕被人举报，然后把你的道士证吊销？” “错，虽然对了一部分，但是错。”钱小乙叹气道：“真正的原因是……这帮神仙在这里，不是很管事！” “诶？！”犬山平太愣道：“可你刚刚不是说……” “无论是神明或者鬼怪，对我来说，还是那两个字，认知。”钱小乙说道：“想想看，如果鬼怪的影响代表的是阴阳之中，阴的那一面，也就是负面的那一面，那我们要如何对抗它呢？” “用阳的那一面！”犬山平太脱口而出：“用正面的一面抵消它，也就是……神明？” “没错。”钱小乙道：“如果鬼怪是人对于恐惧、怨恨等负面情绪的认知，那么神明也可以被当做其相反的认知，用正面的那一面认知压过负面的认知，就是符咒的生效方式，但自从来了RB后，我发现……” 钱小乙摊手道：“有些符咒的效果，大打折扣了，原因就在于……有些符头上请的道教神仙，在这边没什么人认识啊。” 犬山平太啧啧称奇：“因为传播度受限，所以也就形成不了太强大的认知，影响了其效力的发挥么。” 钱小乙叹气道：“没错，就像你不能用符咒、念珠去对付吸血鬼，只能用十字架和圣水、木桩之类的。上帝他老人家也管不了天狗、贞子，跨界了啊~” 第五十章 入职培训（9） “不过因为RB处在华夏文化辐射圈的范围内，一部分道家正统符咒还是能起作用的，但……”钱小乙痛苦的说道：“本来当我打算用这些符咒凑合用的时候，你们这边又给我整了一出新活，那就是——都市传说。” 犬山平太问道：“都市传说又怎么了？符咒不管用吗？” 钱小乙叹气道：“对付明显的亡灵类型都市传说，那是有用的，但你能告诉我，裂口女她是人是鬼，还是妖？该用什么符咒对付？” “她应该……”犬山平太开始思考，裂口女是RB老都市传说了，说是某个女人去做整容，结果整容失败，嘴巴被割开了，于是她整天带着口罩上街游荡，手里拿着剪刀找落单的人询问自己的脸美不美，要是回答美，割得和她一样然后捅了。回答丑，勃然大怒，还是捅了。反正怎么样都是个死。 不过近年不知道是谁补充了新的设定，说是当初给裂口女做整容的医生涂了很多发胶，所以遇见她只需要拿出发胶来，就能吓跑她。 犬山平太仔细理了一遍这个都市传说的脉络，发现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该怎么分类，说是鬼吧，她有自己的实体，故事里也没说她死了。说是妖怪吧，都去做整容手术了。说是人吧，这个都市传说都流传了几十年了，还会出现目击报告…… 不管还在思考的犬山平太，钱小乙又叹气道：“再来一个，你说涡轮婆婆，她是人是鬼是妖？” 涡轮婆婆，另一個知名都市传说，说是在一个隧道里有个跑的比车子还快的狂奔老太婆，没有伤人的事迹，仅仅只是跑步，也叫高速婆婆或者音速婆婆，据说偶尔开车的时候能碰见她从车子外跑过去。这个传说就像是大逃杀游戏里，你开着车跑毒圈，忽然一个玩家飞快的跑过来和你平行，问你买不买挂一样。让人有些蛋疼和不知所谓。 “还有，人面犬。”钱小乙又说道：“据说是个中年社畜的脑袋，狗的身体，没有什么特殊能力……这算什么？真·社畜吗？” 犬山平太被钱小乙问住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分类这些都市传说中的怪物。 “看来你理解我的痛楚了。”钱小乙道：“不管它们是不是在鬼域中自然形成的怪物，还是仅仅只是谣言扩散出现的认知产物，这些东西都很难分类，我只能将其称之为怪，或者怪异，这个怪是妖怪中的怪，对我来说是种全新的东西。这些都市传说在RB非常盛行，我们那上世纪也曾经流行过差不多的，比如猫脸婆婆、水猴子之类的传言，不过年代太过久远，这些故事已经没有市场，逐渐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但RB这边很奇怪，明明是几十年前的都市传说，却愈演愈烈，一直流传到现在，并且还不断的出现新类型的都市传说，什么如月车站、红雨衣等等。” 最后，钱小乙总结道：“所以，对我来说，如何对付都市传说里的怪物，成了我绕不开的一个课题，我以前可没有遇见过这种东西。现在你明白了我们为什么要在大量委托到来之前调查都市传说了吧？这是一种现代的新型鬼怪，不知道能否使用符咒来降伏，因为一部分委托有可能包含这个因素在里面，所以现在弄清楚怎么对付它们，总比偶然遇见了后手足无措要好得多。” “明白了。”犬山平太点点头：“那么要我们从哪一方面开始呢？” 钱小乙道：“东京很大，乱跑是很难找到相关的鬼域位置的，先从搜集目击报告和小道传闻开始吧，从各种网站和论坛上面搜集各种都市传说的情报，然后慢慢梳理，指定目标，接着再去确认那些传闻的发生地点……不知不觉都已经这么晚了？咱们走吧，坐电车回去，你回头去学校可以去和同学聊聊天，学校的学生是最热衷这种话题的人群了，说不定可以获取到几个相关的地点。” 之后二人离开了拉面店，坐电车各回各家去了。 第二天，因为钱小乙的吩咐，犬山平太除了用智能手机上各种灵异论坛看鬼故事外，还主动和班上同学闲聊，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都市传说消息。 “都市传说？”一个和犬山平太还算相熟的男生问道：“怎么？一直在忙碌的打工战士·犬山平太怎么忽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不过我知道的都是传说都是那些老掉牙的，厕所的花子、裂口女之类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啊……啊，对了，如果你对这些猎奇的故事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找那帮人问问。” “那帮人？”犬山平太有些好奇：“谁啊？” “是叫什么‘灵异小说研究创作协会’啦。”男生回答道：“几个阴角组成的中二团体，连社团都不是，仅仅只是同好会，表面上说是恐怖小说爱好者组成的写作协会，但那只是为了申请活动室而编的借口，他们自称灵异现象研究部，说是要找到证明鬼魂是真实存在的证据，以此来获得诺贝尔奖，这些人很热衷于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经常聚在一起搞一些诡异的活动。” “诺贝尔……奖……”犬山平太嘴角开始抽搐，听起来完全不是什么正经的团体。 但为了获取都市传说的第一手情报，放学了之后，犬山平太久违的留在了学校里，找到了灵异现象研究部所在的活动室，活动室的门上贴着大大的“灵异部”三个字，仔细凑近一看，才发现字条上夹杂在三个大字之间，那掩耳盗铃的微小字迹：灵异（小说研究创作）部。 “嗯……看起来好像完全不靠谱啊。”犬山平太叹气道，最终还是转身，想要离开这里，他不想和这种看起来就很奇怪的同好会扯上关系。 哗啦啦，活动室的门被一下子拉开，一只手放在了犬山平太的肩膀上。 “少年，你是来入部的吧？我们部可是很难入的，只有接受了入部测试才能加入我们……”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 “不，不是，我是路过的。”犬山平太想要离开这，头也不回的开始往前走。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因为今天是我们部创立一周年纪念日，所以测试就免了！里面还有免费点心和茶水哟。” “……”犬山平太沉默着继续往前走，背后那人却死都不放手。 “拜托……求你了~”那人恳求道。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犬山同学？” 犬山平太回头一看，发现铃木?就坐在活动室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茶和点心。 第五十一章 灵异部 “原来是认识的人啊~”活动室内，拉住犬山平太求他不要走的眼镜男给他倒了一杯麦茶。 “谢谢。”犬山平太小声嘀咕了一句，偷偷打量着这间活动室。 活动室不算大，周围摆放着一些看起来就和某些超自然仪式有关系的东西，什么水晶球啊、六芒星桌布、瘆人的人形玩偶、滑稽的狸猫雕塑等等，不过活动室内的氛围倒并不诡异，那些奇怪的东西更像是一些随意摆放的装饰品，风格太杂了，让人感觉就像是来到了什么专门卖纪念品的商店一样。 “啊~总算有人来了，我差点以为灵异部就快完蛋了。”眼镜男自我介绍道：“我叫川崎东作，二年生，灵异部的部长，这位是我们灵异部的部员，田中翔，他不是很喜欢说话，不要介意。” 而房间里包括犬山平太和铃木?在内一共就他们四个人，平平无奇的眼镜男川崎东作，以及正在看书的田中翔，说到他的时候，田中翔也只是象征性的抬起头来对犬山平太点了下，然后继续看书，犬山平太看封皮，知道了这是一个叫做爱伦·坡的人的作品。 犬山平太环顾四周，问道：“那个……这个部里就你们两位吗？” “什么叫就我们两位？”川崎东作诧异道：“这不是还有一个吗？还有铃木同学啊，话说你们应该是熟人吧？” “一個班的。”犬山平太转头问道：“之前就有些在意了，铃木同学你怎么在这里啊？” 铃木?扶了扶眼镜，理所当然的说道：“这里是灵异部，当然是对这些灵异事件感兴趣才会来这里嘛。” “我信你个鬼！”犬山平太在心里吐槽道：“明明是个超级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吧？这家伙绝对另有目的。” 川崎兴奋的捏了捏拳头，说道：“没错！这里就是学校里灵异事件爱好者聚集的地方！只要是热爱灵异事件的人，谁都可以来！” “可我真的只是来看书的，明明我只是对灵异小说感兴趣。”田中翔叹了口气，他单纯的只是被川崎东作编造的理由给骗来的。 “别拆台啊田中。”川崎不满道。 犬山平太问道：“那这里就只有你们吗？没有其他人？” 川崎再次叹了口气：“原本是有的，而且有好几个，都快要达到立部的标准了，一开始大家都还高高兴兴的讨论各种灵异事件，结果慢慢的就一个都不来了，真是的，太胆小了吧？再这样下去的话活动室都要没了。” 田中看着书，依旧在拆台：“是部长你组织的活动太恐怖了吧？试胆大会什么的都没有你会玩。” 川崎气恼道：“这是为了寻找鬼魂而必须的步骤！再说了，我挑选的活动哪里恐怖了？不就是笔仙、碟仙、通灵板、四角游戏……这些么？这些只是小儿科，我真正的计划都还没有实施呢。” “问题是……”田中翻了页书，道：“你专门挑晚上，带人跑去阴森的地方做这些事，废弃建筑、都市传说的地点什么的，弄得大家都知道灵异部的部长是个恐怖中二笨蛋了。” “可恶！”川崎怒道：“天才总是会被他人误解的！我是不会被世人的浅薄目光所阻碍的，只要发现了灵魂的存在，诺贝尔奖就是我的了！” “诺贝尔……”铃木?喝了一口茶，端着茶杯，幽幽的说道：“可万一灵魂根本不存在呢？万一人类压根就没有自由意志，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大脑中的化学反应变化所产生的假象呢？人类可能只是宇宙中连灰尘都算不上的尘埃，既不重要，也不独特，更没有任何意义，仅仅只是存在而已。” 川崎如同听到了万分恐怖的话语一样，瑟瑟发抖的问道：“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恐怖的话！人……人类怎么可能没有灵魂？铃木同学，你不是对灵异传说很感兴趣吗？” 铃木?微微笑了下：“开个玩笑，我随口说说罢了，我对灵异传说还是很感兴趣的。” “那就好……”川崎长松了一口，捂着胸口虚弱的说道：“以后不要讲这种恐怖的故事了，会吓死人的。” 田中忍不住吐槽道：“到底哪边才是灵异部啊喂……” 犬山平太嘴角抽搐：铃木同学果然还是耿直的唯物主义者，所以她到底是来干嘛来了？ 川崎缓一会儿后恢复了过来，他推了下眼镜，振奋的说道：“好了！加上犬山同学，现在我们灵异部又入了一个新的部员！真是可喜可贺，那就让我们继续灵异部的传统……” “等会儿。”犬山平太闻言赶紧制止：“我还没有答应加入呢。” 三人目光转向了他，铃木?忍不住问道：“那你来干嘛了？” “我……”犬山平太直说道：“我最近对都市传说很感兴趣，听说这里有人专门研究这个，所以过来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新点的都市传说情报。” 川崎哈哈大笑：“那伱可是来对地方了！这里说是灵异部，但在级别上是同好会，不需要交入部申请单，而且啊，我刚刚说的灵异部的传统，就和都市传说有关。” “什么传统？”犬山平太好奇的问道。 川崎拉上了窗帘，然后点燃了一根蜡烛，关上了灯，活动室顿时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只有烛火的光影在微微摇曳。 “当然是……交流都市传说的情报咯。”川崎把蜡烛放在了桌子上，眼镜反射着烛光，显得有些神秘，他解释道：“每天的活动时间，灵异部的部员们都会在这里分享自己搜集到的都市传说、灵异事件的情报。” 犬山平太精神一振，他就是在找这个！于是立马问道：“这么说，你们知道很多最近的都市传说了？” “那是当然！”川崎十分自傲，然后看向了铃木?，说道：“就在刚刚，铃木同学给我们带来了最新的都市传说情报，而且还有证据，铃木同学，今天就把整件事情都说完吧。” 铃木?点点头，脸在烛光的照耀下阴晴不定，她缓缓开口道：“之前我们说到，在东京各种新兴的教团里，有一个名字叫做‘幸运互助会’的……” 第五十二章 灵异部（2） 不得不说，铃木?很有讲故事的天赋，在她的故事里，有一个被称为“幸运互助会”的宗教团体，表面上是团结互助，乐于助人的友好团体，但暗地里却是使用邪术来操控会员的邪教！ 川崎被她引人入胜的描述牢牢吸引住，就连一直在看书的田中耳朵也竖了起来，手中的书久久没有翻页。 只有犬山平太一脸无语的听着，除了这个故事的背景是事实外，其他的内容基本都是胡编乱造的，比如在她的讲述中，某个会员在自己家厕所的镜子里看见恐怖的婴儿之类的，某某高级会员死在了自己的公司里…… 铃木?把故事里的幸运互助会塑造的很恐怖，加上蜡烛，活动室里的氛围被渲染得异常诡异，不过故事的最后，就在听众们都有些绝望之时，出现了一个身份不明的道士，在一番精彩的斗法后破解了幸运互助会的阴谋，成功的让两个头目一個进了大牢，另一个进了精神病院。这个故事起承转合一个不差，而且有头有尾的，弄的犬山平太都认为，如果真的有一个“灵异小说研究创作部”的话，铃木?还真应该加入进去，不然太浪费天赋了。 故事讲完后，川崎兴奋的对犬山平太说道：“听到了吗？这就是最近的都市传说！是不是很精彩？” 身为都市传说的当事人之一，犬山平太有些尴尬，事实真的没那么波澜壮阔，于是犬山平太顾左右而言他：“还……还行吧……” “看样子，你是不信啊~那就没办法了……”川崎神秘一笑，转身从身后的小书架里抽出来一张报纸，啪的一下放在了犬山平太面前，道：“这就是证据！” “这是……前天的报纸？”犬山平太上前仔细一观，发现上面报道的居然是几天前幸运互助会的事情。 川崎指着上面说道：“看这里！上面说该团体涉嫌非法交易被人流掉的胎儿，用于制作会员的饰品，以及进行仪式！这说明铃木同学讲的故事里，可能有很多内容都是真的！再看这里——上面说该团体是被热心市民给举报了，所以才会被警方查获！而幸运互助会的两大头目，一个认罪伏法，另一个在精神病院里进行治疗，又是一处巧合。而这个举报的热心市民，我看就是铃木同学所说的那位正义道士！” 犬山平太满脸无奈，这家伙虽然看起来脑子有问题，但歪打正着，把真相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我有个问题。”田中问道：“为什么铃木同学会知道得那么清楚？细节之类的，还有，为什么会是道士，而不是阴阳师什么的？我记得道士明明是华国的吧？” 川崎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看向铃木?，狐疑的问道：“对哦！为什么你这么清楚？故事里的这些细节太细致了，不会是你编的吧？” 铃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说道：“因为啊……我家曾经就是幸运互助会的受害者之一，那个道士，我曾经见过。” “什！么！”川崎用力一拍桌子，突然站了起来，惊讶道：“你你你……你认识那位击败了整个邪教的正义道士？！他是真实存在的？” “对。”铃木?承认了：“他目前在六本木那边经营着一家除灵事务所，听说还有一些占卜之类的副业，很灵验。” 犬山平太欲言又止，他总算知道铃木?到这来是干嘛来的了，原来是为了引诱冤大头踏入陷阱，好抽取分成啊。铃木?瞪了犬山平太一眼，警告他不要说话，这单生意的抽成，她拿定了！ 川崎喘着粗气，兴奋的恳求道：“请告诉我地址！” 铃木?为难道：“地址么……我好像没有问，所以我不知道他事务所的地址。” “事务所的名字呢？我自己去找！”川崎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铃木?抱歉道：“不好意思呢。” “啊……”川崎一屁股坐下，脑袋抵在桌子上，失望的嘟哝道：“好痛苦啊……好不容易能够遇到一位有本事的除灵师……啊啊啊啊……” 就在川崎怪嚎的时候，铃木?一拍脑袋，忽然道：“对了！虽然没有记住地址，但是他好像给了我一张名片！我应该放在家里了，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的话，我回去给你找找。” “太好了！”川崎满血复活：“请务必要找到！我一定要去拜访那位奇人！” “好的，我回去就找找看。”铃木?答应了，一瞬间，犬山平太看见她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阴险笑容。让犬山平太不寒而栗——合着她在这里玩欲擒故纵呢？ 灵异部的活动时间结束，大家各回各家，在去车站的路上，犬山平太问道：“那个……我说铃木同学，你这么骗川崎前辈，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学生，可能没有太多的钱来……” 犬山平太觉得骗骗坏人还行，比如松井和原田，但骗一个傻子还是有点过了些，设身处地，他觉得良心有些不安。 铃木?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吗？川崎这家伙，在还是高一的时候成立了这个灵异部，经常组织各种活动，费用都是由他出，在去年暑假的时候，更是直接包下了一间乡下的温泉旅馆，请部员合宿，就是为了组织他乱七八糟的灵异游戏。甚至有个女生被他的游戏吓到住院去了，但这家伙还是不吸取教训，所以现在他的灵异部人才这么少。” “……你调查的好清楚啊。”犬山平太无语道，这样的话，他就没有心理负担了，再仔细想想，与其放任川崎去乱搞，最后惹出什么祸事，不光害己还会害人，还不如让钱小乙占点便宜，说不定自己也能分点钱。 铃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警惕的说道：“先说好，先来后到，这个家伙是我拿下的，伱就算掺合进来，也不会分钱给你哦。” 犬山平太：“……”这个女人好灵敏，居然察觉到了吗？可恶！ 第五十三章 灵异部（3） 犬山平太回家之前顺势去了一趟灵空事务所，反正他家离这里不算远，算是顺路，家里没有大人，最近又不用打工，回去晚一些也没事。当犬山平太进去的时候，钱小乙正坐在老板椅上，伸头盯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凝神看着什么，他看到犬山平太进来后，随口问道：“怎么没有直接回家？是发现了什么情报了吗？” 犬山平太直接问道：“那个，关于铃木同学帮事务所拉到了一个客人的事情，乙哥你知道了吗？” “啊啊~那个啊，她刚才发短信给我了。”钱小乙感叹道：“真是厉害啊，只是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找到了一位冤大……客户，效率实在是太高了，弄得我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犬山平太虚着眼睛说道：“你刚刚想说冤大头对吧？” 钱小乙摇头晃脑道：“不要在意那些细节，这小姑娘的效率太高了，让我有点烦恼啊，所以现在正在查资料，补补课，免得到时候占卜说错了话，痛失客户，那可就不妙了。” 犬山平太好奇的站到钱小乙身边，看了眼电脑屏幕，虽然对方用的是中文搜索，但附带的图片他还是能看懂的，这家伙看的居然是塔罗牌相关的资料。 “我还以为你在查本地的都市传说呢……”犬山平太一脸惊奇：“乙哥你为什么会查塔罗牌占卜的资料啊？道士的话不是会那个什么……算卦的吗？” “算卦？那我会啊。”钱小乙伸出手，像是变魔术一样随手在桌子上排出了三枚大钱，犬山平太定睛一看，貌似是有些年头的铜钱，应该是算卦占卜使用的工具。 于是犬山平太问道：“那用这个不就好了吗？” 钱小乙叹气道：“生活不易，这里可是东京，大都市啊，铃木小姑娘介绍来的客人可能是高中女生，万一对方觉得算卦这种占卜方式很老土呢？所以我也需要紧跟潮流，采用年轻人比较喜欢的方式，不止这個，我还买了这本书，最近正在看呢。”说完，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本书。 “占星学……”犬山平太无语的念出了书上汉字的名字，还是中文书，但这三个字他还是认识的。犬山平太问道：“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行吗？” “塔罗牌的话比想象中简单很多。”钱小乙指着桌子上的铜钱说道：“其玩法和算卦中最简单的六爻很像，都是看占卜道具给出的卦象来推断受占者的状态，如何解读卦象全靠占卜师的一张嘴，只是忽悠普通人的话完全没有问题，至于占星术嘛……比塔罗牌要难入门，需要对天文学有一定的理解，还要观测星象，所以我打算还是用更简单的星座来糊弄小女生就够了，有问题就是水逆。” “所以全都是忽悠人吗？”犬山平太十分无奈。 “在我看来的话，确实如此，不过我这一派对占卜也没有研究太深，所以也不好说。”钱小乙无所谓道：“反正我师父和我都不信占卜，我们一脉的传承全在怎么抓鬼上面，其他东西只是添头，堪堪够用就行。” 犬山平太问道：“难道就没有真正的占卜师吗？能够预测未来的那种。” 钱小乙笑了笑，道：“起码我认识的所谓大师全都是依靠高超的话术以及超强的观察力来实现所谓的‘神算’的，哦，对了，或许还要加上收集情报和解析情报的能力。除非得到了准确的情报，那么占卜师给出的占卜结果往往都是一个范围非常广泛的模糊描述，让受占者自己对号入座，一旦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会自己把那件事中存在的要素给填进去，最后还要夸一句真准，但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谁也不会知道占卜结果指的就是那件事，完全不能改变什么，我们那叫这种情况叫做‘打哪指哪’。” “这岂不是说占卜这种东西就是完全无用了？”犬山平太问道。 “话不能这么说。”钱小乙笑道：“用处还是有很大的用处的，而且有时候还真能逢凶化吉，以前我好像和你说过，古代的神职人员本身就会兼职一部分心理医生的职能，而占卜的作用就是如此，优秀的占卜师会从解析卦象时对方的反应以及不断的交谈来推断出对方目前的状况，在慢慢诱导对方相信自己的话后，顺势将自己的人生建议给予对方，并将其与自己的占卜结果结合起来，形成结论。如果这条建议真的有一点用处，并且给到了一些帮助，那么就算十个人里面只有两三个人受益，这个占卜师也会被传成神算。毕竟剩下的人里，由于占卜的结果太过模糊，几乎必定可以对号入座，也就是所谓的巴纳姆效应，所以就算占卜结果没什么帮助，那些人也不会说对方算的不准，只不过是马后炮，没什么用罢了。” 犬山平太一脸震惊：“原来这就是占卜的真相吗？”他以前看各种影视作品里，那些占卜师给他的印象全都是神神叨叨，但是算的特别准的神秘人，所以让他莫名的有种敬畏感。 钱小乙特别嘱咐道：“这些话你可不能到外面到处乱说啊，也就我们聊聊天，给你长长见识以防被骗。要知道，有些占卜师是真的相信自己所学的那套东西的，要是被外面的同行或者客人知道我说了这些话，那我可就混不下去了。” “嗯，当然。”犬山平太点点头，接着他忽然说道：“啊，对了，我不是来和你聊这些东西的，我来就是想问问，如果川崎前辈过来了事务所，我是和他一起来，还是避嫌不出现在这里？又或者说，乙哥你需要我来当托？” 钱小乙道：“不需要你或者铃木小姑娘来当托，看我表演就好了，你也可以和那个冤大头一起来，装作不认识我就行，这样以后被人碰见我们在一起行动，也能作为借口说是这次认识的。” “了解！” 第五十四章 灵异部（4） 电车在六本木站停下，几个穿着便服的高中生从电车中走出，出了站来到了街道上，今天是周末，大街上的人还挺多的。 “没想到那位大师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开事务所。”川崎手里捧着灵空事务所的名片，稀奇的感叹道：“原本以为这种高人都会在偏僻的地方修行呢。” 田中道：“古语有云：木藏于林，也许正是身处市井，才能更好的隐藏住自己，进行修行……不过话说为什么我也会跟过来啊。” “别抱怨了田中。”川崎笑道：“等会儿请你吃东西啦，好歹也是灵异部的一员嘛，这次可是加入了两个新部员，不一起行动的话就没意思了。” 铃木?这次也一起过来了，没别的，她就是想瞧瞧钱小乙的水准，不然要是忽悠水平太臭或者太贪，她也不好意思给别的同学介绍这家事务所，犬山平太在一旁默默跟着，心里也有点好奇钱小乙等会儿是怎么忽悠人的。 田中道：“那你可注意不要又被骗了，之前你可是被那些‘大师’骗了不少次呢，买了一堆没有用的东西回去，活动室都快摆不下了。” 犬山平太恍然大悟，原来活动室里那些诡异的杂物全都是这么来的啊~看来川崎这家伙确实是个冤大头，还是个不差钱的冤大头，和铃木同学的调查结果一致。 “不要在新部员面前提这个啦。”川崎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他拿出了钱小乙的名片，道：“让我看看，这位正义的伙伴——钱小乙先生的事务所位置就在……等一等，我用谷狗地图查查。” “啊。这里啊？我知道。”犬山平太假装看了眼名片，说道。 “诶？你怎么知道？”川崎和田中都看着他。 犬山平太解释道：“我家就在这附近的位置，所以虽然不知道那里开了一家新的事务所，但那里地址大体的位置还是清楚的。” 川崎大喜：“哦！那就再好不过了，快快带路，希望那位钱先生没有出门处理其他除灵委托。” 犬山平太心中说道：放心好了，这段时间消息还没有完全传开，事务所可是冷清的很呢。 他带着其他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了灵空事务所的楼下。 川崎仰头看去，啧啧称奇：“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件除灵事务所啊，看起来还以为是侦探事务所呢。” 可不是么。犬山平太心道：原来就是一家侦探事务所啊，只是换了块招牌而已。 川崎迫不及待：“我们赶紧上去吧。” 顺着一楼旁的楼道上楼，看见事务所门外挂着“营业中”的牌子，川崎兴奋的冲了过去，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敲门道：“请问钱先生在吗？” “请进。”一会儿后，里面传来了声音。 “打搅了。”川崎打开了事务所的门，几人鱼贯而入，一进去就看到钱小乙背对着他们站在事务所的窗户前，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阴影，将其身形衬托得有些伟岸，看起来很有逼格。川崎一看这场景就惊了，这绝对是個有本事的人啊！ 犬山平太视线有些漂移，莫名的有些心虚，这个角度和姿势是他们测试了好多回才定下来的，但自己看到总会觉得有些羞耻。 钱小乙缓缓转过身来，说道：“各位，是有什么事情吗？嗯？你是……是铃木小姐吧？怎么会到我这里来？难道家里有什么事么？” 铃木?很有礼貌的鞠躬，说道：“托钱先生的福，我家里还好。” “那你们是……你们看起来都是高中生吧？”钱小乙微微颦眉，似乎显得有些不解。 虽然钱小乙看起来很年轻，但是这一招先声夺人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川崎心里却丝毫不敢怠慢，他直接鞠躬行礼，说道：“你好，钱先生！我是川崎东作，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你好。”钱小乙点头回应，然后问道：“是你要来找我的吗？那就是有委托要商量了？请先坐吧，我给你们倒杯茶，我们可以慢慢说。” 四人坐下，川崎和田中有些坐立不安的打量着事务所的环境，灵空事务所的样子一直都很简洁，说是律师事务所都有人信。 田中小声对川崎耳边说道：“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这个事务所，原来我以为应该更加的神神叨叨的……” 川崎也小声回应道：“这应该就是真正的大师该有的风范吧？不需要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 田中道：“看着完全不像是道士啊，不知道这位会不会像以前的那些骗子一样，专门想着骗钱，你等会儿要注意了。” 川崎道：“安心吧，我已经被骗到有经验了，只要他想要骗我钱，我马上就走。” “请用。”钱小乙给他们每人都倒了杯热茶，用的是从中华街买的茶叶。 “谢谢。”四人有些拘谨的感谢，其中犬山平太和铃木?是装的。 倒完茶后，钱小乙坐在一旁空着的沙发椅上，问道：“那么，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看起来伱们完全是不需要帮助的样子啊。” 说到这个话题，川崎眼睛一亮，他用食指推了下眼镜，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是从铃木同学那里听说钱先生的，我想知道……幸运互助会的事情，是不是钱先生做的？您是不是真的像是传闻中的那样，在法术对决中，降伏了那些鬼怪，击败了那个邪教的头目，拯救了上百个家庭？” 川崎问完，他和田中都好奇的看着钱小乙，想听听事情的真相。 钱小乙闻言，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件事我确实有参与其中，不过可能和你想的有些出入，具体的细节我也无法回答你，毕竟我有我的顾虑……总之，我这里是一间事务所，不是什么满足高中生好奇的地方，如果没有委托或者工作的话，那就请回吧，我还有其他委托需要忙呢。” 犬山平太心道：不，完全没有，明明闲的很。 第五十五章 灵异部（5） 川崎连忙说道：“不，我们不是来听故事的，我们是真的有事情想要委托。” 钱小乙道：“我并没有在你们身上看到有这方面的困扰，那就是亲朋好友的问题了？” 川崎暗赞这位钱先生果然是个高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现在的状态，不过他还是猜错了，川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是，这次我们过来，就只是单纯的为了我们自己，这次的委托内容是——我们想要看见鬼魂！” “想看见鬼魂？为什么？”钱小乙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说起这个，川崎就兴奋了起来，他激动的说道：“钱先生您这种高人也许已经见惯了鬼怪，但是如果能够证明鬼怪存在，那就能够证明人类灵魂的存在！一旦能够将这份证据拿到手，那么便是对整个人类社会的一次颠覆！对科技的颠覆！世界将会因此改变，就算是诺贝尔奖，也只是小菜一碟，只要成功了，我们就会名垂青史！难道这还不能引起钱先生您的兴趣吗？” 钱小乙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叫川崎的小子很傻，但却没有想到这家伙会这么傻，真要那么容易，哪里还轮得到他这个高中生？不过他也没有出言打击，而是说道：“很……有想象力的委托，但抱歉，这個单子我接不了。” 川崎傻眼了：“诶？为什么？”他明显觉得自己刚刚的演讲是很能说服人的，没想到被拒绝了。 钱小乙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我观阁下，印堂发黑，近期恐有大灾啊，要是再沾惹上什么脏东西，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川崎身子一僵，这种熟悉的说法……来了，来了！以前被江湖骗子骗钱的记忆纷纷涌了上来。 连田中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气质！这位钱先生的气质和一开始差太多了。 犬山平太和铃木?对视了一眼，也对钱小乙的拙劣表现有些不解。 “请跟我来。”钱小乙起身，来到了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写满了天干地支、阴阳八卦的布来，铺在桌子上，然后拿出了卦筒，一脸神秘的将三枚铜钱放入其中，一边摇晃，一边说道：“待我为你占上一卦，以测凶吉，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免灾的方法……” “不！不用了！”川崎赶紧阻止，此时他还对钱小乙抱有一丝幻想，说道：“钱先生，占卜什么的，就不用了，我……对了！我是西洋占卜派！” “巧了！”钱小乙从桌下拿出一叠塔罗牌，像是赌博高手一样开始花式洗牌，然后平滑的铺在了桌子上，说道：“这种占卜方式我也略懂一二，来翻牌吧。” 看着塔罗牌被钱小乙玩的像扑克牌一样，川崎和田中心里不约而同喊道：“这样洗牌，塔罗牌会哭的啊！” “那个……还是不用了吧……” 没等川崎拒绝，钱小乙严肃道：“还是不满意？这就没办法了……看来只能拿出我的绝活了。” 说完，他拿出了一枚水晶球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坐下一脸深沉的说道：“请坐吧，让我来拨开迷雾，窥探你的未来……” 骗子！这两个字在川崎和田中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然后落在正中央！他们现在确定了，这家伙就是个江湖骗子，和以前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 “对了！我突然想起我们的家庭作业还没做！”川崎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没有礼貌的直接闪人。 钱小乙毫无诚意的坐在老板椅上，做出最后的挽留：“别走啊，要不我们聊聊星座？你最近有水逆……” “鬼的星座啊！”川崎逃似的夺门而出，其他三人紧随其后，田中走之前还不忘鞠躬道：“失礼了。”然后匆忙把门带上，对于这种情况，钱小乙也只是笑笑，将桌上的占卜用具收好。 楼下，川崎喘着粗气说道：“差点又被骗了！可恶，想要遇到一个真正的除灵大师怎么就那么难呢？” 田中摇摇头：“刚开始我都以为那家伙是真货了，结果最后到头来还是这样。” 川崎对犬山平太和铃木?说道：“抱歉啦，二位，刚入部就让你们碰见了这种事……等等，铃木同学，你真的确定他就是幸运互助会里面的那个道士吗？” 田中道：“不会是搞错了吧？没听说过道士会用塔罗牌和水晶球来占卜的啊~这人难道是假冒的？” 铃木?也不知道钱小乙到底在搞什么鬼，只能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确实就是他，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钱先生的变化会这么大，他一般不会这个样子的。” “没错！”川崎也感叹道：“和一开始完全是两个人一样……开始？刚开始？田中，你还记得对方一开始时候的样子吗？完全不像是个骗子，反而就像个正经的生意人，一开口就问我们要委托什么，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川崎忽然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田中回忆了一下，皱起了眉头，说道：“确实……对方对我们的态度转变是在你提出委托的那一刻，然后他变成那个样子了，似乎……就像是故意的？但是为什么呢？” “前后矛盾的对话，即使我们离开了也不急着挽留……”川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就是在赶我们走！他是开事务所的，赶走客人是相当没品的事情，但是如果客人主动离开的话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所以……”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了共同的结论：“那家伙，有问题！” 田中道：“如果他是想赶我们走的话这就说的通了，应该是部长你的那番中二言论把对方给吓到了，人家不想陪我们这帮高中生玩过家家，所以才摆出那副模样，想让我们以为他是骗子，从而自己逃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川崎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心中又兴奋了起来，他转头看向灵空事务所的招牌，道：“所以，钱先生并不是骗子！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放走他了！一定要让他接受我们的委托！” 犬山平太撇撇嘴：乙哥的计策好像奏效了，这家伙自己上钩了，真的是自己送上门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第五十六章 灵异部（6） “拜托了钱先生！请不要再用那种样子敷衍我了，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想做的事情！是我一生的请求，请答应我！”事务所内，川崎此时直接一个土下座，五体投地的对着钱小乙请求着。 钱小乙一副嫌麻烦的样子，叹气道：“……所以我才烦你们这些中二小鬼啊，动不动就是什么全人类的福祉，其实只是自己想要寻找刺激而已吧？赶紧起来吧，我不是日本人，土下座磕头对我是没用的，只能让我觉得心烦。还有，寻找幽灵存在的证据？真是稀奇，寻常人可是完全巴不得看不到那些东西呢，因为一旦看见那些东西，就说明你要走霉运了。” 川崎抬头认真道：“那只不过是凡夫俗子对于真理的偏见！我和他们不同！希望钱先生能够接下我的这个委托，帮助我完成心愿！钱根本不是问题！” “什么钱不是问题？你在说什么傻话！”钱小乙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样子，说道：“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好吧？你这死缠烂打的高中生！实话告诉你吧，我确实是一名真正的道士，授箓过，有证件被国家承认的那种，正因为如此，身为名门正派道士的我才不能帮你做那种事情，无论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可能帮助你去寻找幽灵，正常人看见幽灵的话不是一件好事，总之，我不可能答应这件事的。” “哦哦哦！不愧是真正的正派除灵师！”川崎十分激动的对田中说道：“看见了吗？根本不为金钱所动，看来之前的样子确实只是想要赶我们走的伪装！这才是我要寻找的人！” 钱小乙的表演连一向理智的田中都有些动摇了，他难以置信的喃喃道：“难道……真的有幽灵存在？” “这还用说吗？”川崎转向钱小乙，说道：“钱先生，委托费的事情好商量。” 钱小乙怒了：“我的话你听不懂是吧？我说了，是不会帮你做那种事情的，现在赶快回去，不然我可能会去找你们的长辈谈谈这件事！无论如何，帮你找幽灵这个委托我是不会接受的，我只会接受被灵异事件困扰的人的委托，其他不管是诅咒害人、还是寻找幽灵都不行。听明白了吗？所以，请伱们离开这里。” “喂，部长，我们还是走吧……”田中劝道：“钱先生好像生气了。” “可是……可是……”川崎抓耳挠腮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真正的除灵师，而且为人还非常正派，怎么可以就这么灰溜溜的逃走，忽然，钱小乙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他立马说道：“只会接受被灵异事件困扰的人的委托？我知道了！那这样行不行？钱先生，我聘请您为我们灵异部的临时顾问！您看可以吗？” “临时顾问？”钱小乙皱眉道：“可我已经说了，我是不会告诉你，怎么去寻找幽灵或者鬼怪的。” “不不不，不需要您做那些事。”川崎道：“我想到了，既然您不肯做那种事，那我自己做不就好了？就像以前一样。您所需要做的，就是在我们进行灵异仪式的时候，在一旁观看，确保我们不会受到危险，这样就可以了，您看这样行吗？这种委托，在钱先生的接受范围内吧？” 川崎是这样想的：既然对方不答应帮忙寻找鬼怪存在的证据，那么退而求其次，让他帮忙担任保镖一样的角色，这样的话就不用再担心去年暑假发生过的事情了，以前那些部员也会慢慢回来，到时候还是能够顺利展开活动，而且还能多一层保险。更何况这样也能够加深与钱小乙之间的联系，现在不答应，说不定熟悉了以后就答应了呢？一石二鸟，我简直就是天才！ 钱小乙问道：“担任临时顾问？看着你们就行？就只是这样？这种委托我倒是能够接受，但我姑且告诉你，业余选手玩招鬼游戏的话，成功率是非常之低的，我很有可能会在一旁什么也不做就能拿到钱，而委托费的话，可不便宜，按照我的收费标准，咨询费每千円五分钟，如果要出外勤的话加倍，就算是这样也可以吗？” “这样算的话就是……”川崎掰着指头算了算，然后一脸惊喜的说道：“24000円一个小时？好，完全没问题！” 川崎大喜过望，这么便宜？他的压岁钱完全够用了！这可比比以前那些骗子便宜多了！不愧是正派除灵师，收费就是公道！而且实力强劲，能够一個人对抗一个邪教，他赚大了！ 看川崎的表情，钱小乙暗道不好：靠，还是要少了！格局小了啊！ 但表面上，钱小乙却淡然的说道：“好的，那么，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川崎站起身来，摸着后脑勺傻笑，钱小乙这时候说道：“对了，如果你真的要让我接受这份委托的话，那么我有一个要求。” “请说。”川崎正色道。 “每次你们展开行动之前，必须提前告诉我相关的信息，比如仪式的内容和举行的地点。”钱小乙严肃道：“第一是为了安排我的行程，我不止你们一个委托人，所以要安排好时间。第二则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同类型的灵异事件有时候需要不同的应对方式，为了确保顾客的安全，我需要提前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川崎看向田中，眼神中只有一句话：看看，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那么。”钱小乙问道：“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活动的安排呢？” “有！有的！”川崎兴奋的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说道：“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了，不过最近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实施计划，现在的话，我有太多地方想去试验了！最近又出了很多新的都市传说，我都记录在笔记本上面了……我看看啊~” “可以给我看看吗？”钱小乙眼中精光一闪，他就是要这个。 “当然。”川崎将笔记本递给钱小乙：“请看。” 钱小乙接过笔记本，将其打开，仔细翻看着。 第五十七章 都市传说其一 东京夜晚的街头，两名男子正一前一后的走着，前者手里拿着一块罗盘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而后者推着一辆踏板摩托车垂头丧气的跟着。 “话说……”犬山平太推着电动车有些无奈的问道：“这次难不成又是假的？还是没有寻找到鬼域？” 钱小乙说道：“又不是确定有事件发生，哪里有那么容易找到特殊的鬼域？这可是都市传说啊，传说故事有几个是真的？继续往前走走看吧，应该就在这一块儿了，把这段路走完再说。” “可我们已经找了三天了吧？”犬山平太抱怨道：“连一个真正的都市传说怪物都没有见到，这也太难找了吧？” “有了！”钱小乙精神一振。 犬山平太也跟着振奋了起来，问道：“找到了？！” “这里有卖关东煮，过来吃一碗。”钱小乙收起罗盘，乐呵乐呵的跑到街边一个卖关东煮的摊位，在对方收摊之前买了两份关东煮当做宵夜。 犬山平太接过关东煮，吐槽道：“是这个‘有了’啊？” 但不得不说，在下过雨显得有点阴冷的晚上吃上一碗热乎乎的关东煮，感觉还是不错的，闻着纸盒里面飘出的香味，犬山平太仿佛得到了救赎。 在得到了灵异部的川崎提供的都市传说地点情报后，钱小乙和犬山平太当天晚上就整装待发，前往川崎接下来想要进行“试验”的地点，一是为了让钱小乙验证自己的猜想，二是为了事先排除危险，好让川崎无功而返。 两人每天晚上都会骑着钱小乙新买的小摩托在城里到处乱逛，这种小摩托就和国内的电瓶车差不多，但是烧汽油，50CC的排量，优点是考证容易，只需要笔试答题，基本上去了就能考到，缺点是法律规定时速不能超过30公里每小时，不能上高速，也不能载人。 不过钱小乙可不管这些，反正是晚上，只要不遇到巡警，能开多快有多快，能把犬山平太带上就绝不空着，堪称一个胆大妄为，法外狂徒。没办法，谁叫太晚了的话，电车早就停运了呢？汽车驾照又还没有考，只能将就将就了。 话虽如此，其实这玩意儿的时速最高也就五六十公里而已，在市内转转是够了，要去市外或者太远的地方，还得坐电车或者长途汽车。 “唉~以后要是有钱了一定要买辆车。”钱小乙吃着关东煮感叹道。 二人把小摩托放在一边，蹲在空无一人的道路旁吃东西，犬山平太转头问道：“刚刚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我呢，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钱小乙用木签插着关东煮里的萝卜，说道：“要有耐心，我不是说了吗~不是所有谣言都会成为鬼域里的怪物，除了人们本身的认知以外，还要天时地利缺一不可，也就是十分依靠运气，所以没有人知道一個稳定的鬼域会在哪里形成，都市传说里的怪物我也没有打过交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对了，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那么我就再教教你一些常识吧。” 他们边吃边聊，犬山平太认真听着，钱小乙说道：“也许之前幸运互助会给你了一种错觉，让你觉得灵异事件是很常见的事情。实际上，在我们这个行业，其实委托之中真正有鬼怪的，连百分之一的数量都没法达到，当然，我说的是我们那边，这里的概率应该会更高，但估计也高不到哪里去。” “诶？这是为什么？”犬山平太诧异的问道：“没有鬼怪的话，那些人怎么会浪费钱来找我们？没人想白白浪费自己的钱吧？” 钱小乙道：“我给你讲个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吧……放心，别露出那副表情，这不是什么鬼故事的开头。——这件事发生在大概十年前，虽然过去很久了，但还是让我印象深刻。那时候我还在念书，刚放了寒假也没事干，所以我师父一有生意就总把我带上，让我打打下手，除了各种丧事的操办以外，道观附近那些知道我师父本事的居民身边一旦出现了怪事，也会找我们帮忙，而我要说的这件事就发生在市区里一栋公寓楼中……” 钱小乙讲的故事让犬山平太听得津津有味，手里的关东煮也没忘了吃，钱小乙叉了一块热乎乎的鱼丸到嘴里吃掉，继续讲述道： “那是一户住在8楼的住户，他们是一对新婚夫妇，也是刚刚结婚没多久，这间屋子是他们的婚房，这对夫妇在公寓里住了一段时间后，一天早上醒来时，在屋外的阳台上面居然发现了许多新的鞋印，那鞋印大概是两三岁小孩脚的大小，一般这么大的小孩子就已经能够到处跑了，但问题是——他们家没有小孩，而且这里可是八楼！所以，这些小孩子杂乱的鞋印，都是哪来的？” 犬山平太听到这也露出了一副惊疑的表情：“诶？八楼的小孩子脚印？说不定是隔壁的小孩子翻过了围栏，跑到他们家阳台上了吧？” “这对新婚夫妇也是这么想的。”钱小乙笑了笑，然后用阴森的表情继续说道：“于是他们便找到了隔壁的邻居，开始询问他们家是不是有小孩子？但结果你猜怎么着？ 整个八楼的住户，家里全都没有两岁左右的孩子，最小的那个也有八九岁了，而且还住在另一端，根本不可能通过阳台走到他们家，除非那孩子是蜘蛛侠。 但就在这时，有住户告诉过他们，几年前原本他们楼上是有一家租户的，那一家人就有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有一天他们大人全出门了，留下小孩子一个人在家，结果就悲剧了，因为门窗没有锁上，那个小孩儿跑到阳台玩耍，失足掉到了楼下摔死了，那家人之后也就搬走了……” “那接下来呢？”犬山平太不由自主的问道：“这听起来完全是鬼故事啊，真的不是灵异事件吗？” 第五十八章 都市传说其一（2） “接下来当然是把那对新婚夫妇吓得够呛。”钱小乙道：“然后他们在阳台摆了很多糖之类的贡品，还摆了香炉烧香，想要试着安抚那个意外死掉的小孩鬼魂，但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发现贡品居然被人翻动过，香炉也被弄翻，而且周围原本清理干净的小孩脚印，居然又出现了！这次真的快把他们吓死了。” “接着就轮到你们出场了？” “没错。”钱小乙道：“新婚夫妇家里的老人认识我师父，听到居然发生这种事情后，就马上联系了我们。这种灵异事件我们可是好几年都没有遇见过了，于是立刻前往了那栋公寓，但是无论我们怎么查，都看不出有半点鬼怪作祟的痕迹，那家房子的风水还不错，夫妇俩身上也没有什么异常，不应该出现那种情况，而且鬼魂可没办法留下脚印，于是我师父想了个招，让他们借一台摄像机，晚上架在阳台拍摄，结果，你猜猜看摄像机拍到了什么？” “是什么？”犬山平太已经全情投入了。 “你绝对猜不到。”钱小乙大笑道：“是一只猫！一只穿着鞋子的猫！” “穿着鞋子的猫？”犬山平太诧异问道：“猫为什么会穿鞋子？” 钱小乙哈哈笑道：“因为到冬天了，隔壁的一户人家怕自己养的猫冻着，就给它买了一件衣服，顺便买了两双鞋，猫晚上出去溜达的时候又踩上了盆栽里的泥土，结果就造成了那种‘灵异现象’，因为这对夫妇都不敢把家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所以领居也就没问，要是他们多问问，说不定就没有这档子事了。” 犬山平太一脸懵逼：“这也太……看起来那么可怕的现象居然是一只猫造成的。” 钱小乙收起了笑容，说道：“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了，一件看起来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百分之五十是人为的，百分之五十是巧合，只有去除了所有选项之后，剩下的才可能是真正的灵异事件。” 二人吃完了手里的东西，钱小乙拍了拍手，道：“那么，开始干正事吧，最后一个路口，实在不行的话就回去吧，今天也差不多了，你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是！” 他们来到了十字路口，犬山平太站在斑马线前，就呆呆的站在那里等着，而钱小乙则拿着罗盘在他身后盯着。 两人不知道站了多久，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了过来，这辆车的车灯在黑夜中格外的显眼，让人看不清司机的样子。而此时，钱小乙手中的罗盘也有些些动静。 就算没有钱小乙提醒，随着出租车的自动门打开，犬山平太也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啊~终于来车了吗？”钱小乙催促道：“喂，平太郎，赶紧上车吧，我可不想在这里吹风。” 犬山平太吞了口唾沫，钻了进去，钱小乙也紧随其后，二人坐上了出租车后，车子发动，将他们带向远方。 在坐上车后，犬山平太忽然想起来，现在他们坐的这种车的型号应该是比较老旧的型号，压根没有自动门的系统！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川崎的都市传说笔记本，翻到了某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深夜的亡灵出租车——流传在XX区的都市传说，相传有一名因为工作太过于劳累，而猝死在出租车上的司机，他十分仇恨还活着的人，所以会在深夜的十字路口将他们接上车，然后将其送往黄泉。】 “两位客人……要去哪里？”司机问道，因为大檐帽的遮挡，二人没法从后视镜里看到对方的脸。 “去大阪。”钱小乙道。 “？！”犬山平太都惊了，他们离大阪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一个关东一个关西，怎么可能答应去那嘛！ “我明白了……”司机答应道，然后继续沉默的开着车。 这家伙居然答应了啊！犬山平太更惊了，真是一個敢说，一个敢应啊！这要是真正的出租车，以RB出租车的收费，从东京跑到大阪不得收个几百万円的车费？把他们卖了都付不起啊！ 于是犬山平太想道：不会真的把我们送去黄泉了吧？ 这时，犬山平太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钱小乙给他发的信息： 钱小乙：【放心，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夸张，这就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亡魂而已，不会把咱们送去什么黄泉的，它只会凭借着本能行事，没什么脑子，只要不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那么就没事。】 犬山平太打字回应：【那这车是怎么回事？怎么亡灵还能开车的？】 钱小乙：【诶？你没发现吗？咱们已经是在鬼域里了，鬼域里无论碰到什么，都是可能的。】 犬山平太：【那么也就是说……咱们现实中其实就在原地呆呆的站着？或者说在哪里无意识的乱走？】 钱小乙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打字：【我之前不是说过吗？鬼怪这东西，客观上不存在，但是主观上却是真实的。只有在有人观测到的情况下，才会是那种情况，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确实是在出租车上，而且不知道会被送到哪里去，就算最后下车时被摄像头拍到了，也只会拍到我们从一辆普通的出租车里下来，之后出租车其他的信息根本查不到，这才是鬼域有趣的地方。】 犬山平太都快被绕晕了：【那我们现在去哪里？不会真的跑到大阪那里吧？】 钱小乙：【怎么可能？如果中途下车的话，咱们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鬼域之中，然后慢慢的走出去，回到正常的地方，如果是在车上一晚上什么话都不说的话，那么等我们睡着后，醒来后大概率还是会出现在东京其他地方……总之，这位司机大哥不像是传闻里的那么狂躁，你就把他当做NPC就行，而且车子外面可比里面要危险得多，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看看现在外面究竟有什么，毕竟，这里可是鬼域啊~】 犬山平太看完信息后忽然抬起头来，打量着窗外的风景，他们现在正在穿过一条隧道，似乎没有什么异常，除了隧道的灯光异常昏暗。 直到他看了眼后视镜，发现一个小黑点正不断的接近着这辆出租车，等到那枚黑点逐渐放大，犬山平太才大惊失色的在心里大喊道： “我去这啥！” 一个披头散发穿着和服的老太婆正竭尽全力的狂奔着，然后一点一点的超过出租车，完全没有管他们，以人类不可能到达的速度朝着隧道前方跑去。 “是涡轮婆婆啊啊啊啊！！！” 第五十九章 都市传说其一（3） “啊！嗯啊！那个……”犬山平太眼镜瞪的像个铜铃，一脸焦急的指着车窗外的那个狂奔的老太婆，却不敢说出任何话，以免刺激到前面的司机。而不管是司机还是身边的钱小乙，全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穿着古旧和服的老太婆啊……”钱小乙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原来这个都市传说已经这么古老了么？” 惊慌了一会儿的犬山平太见钱小乙并不理他，而涡轮婆婆也没有做出任何其他动作，仅仅只是不断的狂奔后，看着前方那道逐渐远离他们的身影，犬山平太缓缓的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没事了。 但钱小乙似乎有什么别的想法，他忽然朝着司机问道：“能跟上前面那个人吗？” 犬山平太难以置信的看着钱小乙，一脸懵逼，心里呐喊道：你在说什么啊！不是你说不要刺激司机吗？！ 司机安静了一会儿后才有所反应，他沙哑着嗓子说道：“请客人坐在座位上，目的地很快就会到达……” 犬山平太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没有更糟的事情发生，不料钱小乙闻言，从包里拿出来了一沓正正方方的黄纸递给了前面，道：“那这样呢？” 司机低头看了眼黄纸，似乎被其吸引住了，他的手颤颤巍巍的伸了出去，然后死死将那一叠黄纸捏住，缓缓的收了回去…… “请乘客……系好安全带……”司机还是那样用死人的语气说道，但犬山平太不知为何却从这股语气里听出了兴奋的感觉。 “乙……乙哥，你刚刚不会是……”犬山平太欲哭无泪的缓缓转头问道，却看见钱小乙已经绑好了安全带，并对他说道：“没听见人家的话吗？” 犬山平太闻言立马拉出了安全带，但还没等他将安全带绑好，出租车就忽然提速起来，朝着隧道前方轰鸣而去。 “哇啊啊啊啊啊啊！！！”犬山平太脸色苍白的用双手抓紧车扶手，强烈的推背感让他惊恐万分，窗外的风景已然化作了流光，不断向后飞逝。 “哦哦！够劲！”钱小乙兴奋的怪叫了一声：“爽！” 看着前车窗外那個黑点一点一点的变大，直至涡轮婆婆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们视线里，与出租车平行，犬山平太绝望了，钱小乙绝对没有说过，调查都市传说会有这么刺激。 钱小乙透过车窗，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涡轮婆婆，涡轮婆婆也在狂奔之中慢慢的转过头来，与车子对视着。 面对此情景，犬山平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涡轮婆婆的都市传说之中，有着涡轮婆婆会与车子赛跑的版本，在那个版本之中，如果看见涡轮婆婆不管她，就这么让她超车的话，基本上不会出什么事，但是如果闲的蛋疼追上了她想要比赛……那么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车速太快导致车毁人亡！ 就在此时，出租车司机也转过头来，透过了车窗玻璃看向对方，这二位仿佛在对视一样，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犬山平太心里的糟糕预感也再一次出现，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直觉很准的人。 在下个瞬间，出租车司机和涡轮婆婆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开始加速，那加速度让犬山平太为之震撼，更为止反胃。 在隧道之中，一人一车以眼花缭乱的速度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半个小时后，十字路口。 “我要吐了……”犬山平太捂着嘴，脸色极差的说道。 钱小乙把一叠黄纸递给了出租车司机，然后关上了车门，目送出租车远去，接着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你已经吐了……而且还吐到了我身上……” “哕！”犬山平太扶着电线杆子又吐出一道彩虹，他几乎把之前吃的关东煮吐干净了，在今晚之前，犬山平太绝对不会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严重的晕车，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唉~”钱小乙无奈的说道：“要不是你实在受不了，说不定咱们还能多在车上待会儿，研究下那位涡轮婆婆呢。” “下次请一定不要带上我。”犬山平太难受的用袖子擦了擦嘴，黑着脸说道：“你也没说事情会变成那样，让鬼魂出租车和涡轮婆婆赛车什么的……听都没听过啊！” “我们那有句老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这个版本叫做‘有钱能使鬼飙车’。”钱小乙笑道：“说实话，今天会发生的事情连我都没有预料到，本来只是为了确认鬼魂出租车的情报的，没想到这家伙的鬼域居然能够联通到另外一个鬼怪的鬼域，真的是大有收获，按照地图来看的话，这附近可没有什么隧道存在。” “那些黄色的纸又是什么？”犬山平太问道。 钱小乙道：“冥币咯~或者说是纸钱，经过特殊处理后的纸张，有些还残留着金钱观念的鬼魂会把其当做是真正的钱。” 犬山平太缓了会儿，终于把反胃的感觉给压下去了，他问道：“我说乙哥，你之前不是说想找都市传说的鬼怪试验一下怎么消灭它们吗？为什么刚刚不试呢？” 钱小乙解释道：“对于没有什么危害的鬼怪，我们这些道士一般都是以做法事超度为主，而不是消灭，那两位明显不是什么危险鬼怪，仅仅只是按照自己的逻辑在行动，只要没有表现出太大危害性，可以不用管。而且关于对付都市传说的鬼怪这种事，在我刚刚的观察后，我怀疑它们根本不会那么简单的被消灭，这些东西是人们认知和鬼域结合的产物，只要人们还普遍传播它们的故事，也许它们就能够不断的重生，更偏向于传统意义中的‘煞’，而不是普通鬼怪。” “那就没有对付它们的办法了吗？”犬山平太问道。 “谁说没有？我已经有点思路了。”钱小乙将自己的小摩托从街边推了过来，拍了拍后面的座椅，说道：“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先把你送回家吧。” “嗯。” “对了，看你刚刚吐的那么干净，不如……咱们去找家深夜食堂吃点宵夜？我请客。” “……好。” 第六十章 阿健历险记 之后的几天里，两人还是骑着小摩托，调查着各种都市传说中存在鬼怪的地点，但就像是钱小乙说的那样，都市传说本身就是个相当不靠谱的存在，虽然确实可能形成鬼怪，但概率真的非常之小，而且也不知道在何处、什么时间、以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开启，所以这几天除了确认了亡魂出租车以及涡轮婆婆等两个传说之外，一无所获。 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钱小乙的名字通过川崎这个灵异部的部长，以及铃木?有意无意的引导，在犬山平太他们学校流传开了，有不少学生好奇之下找了过来，让钱小乙为他们占卜。钱小乙对骗这帮学生的零用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能专门跑过来占卜的，肯定不在乎那点钱了。 “水逆，你这段时间水逆了。”钱小乙认真的对眼前的女高中生说道。 “诶？真假？难怪我感觉最近很倒霉。”那个女高中生说道，她身后是她带来的同伴，鉴于这三人虽然长相不一样，但都有着空气刘海，所以钱小乙心里很没有礼貌的把她们称为“空气刘海军团”。 钱小乙继续对着空气刘海一号说道：“你是双鱼座，你内心里对美好生活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实现它，所以你渴望一个真命天子来呵护你，虽然你在性格上看起来有些随便，但其实你的内心深处相当柔弱。最近你总是遇上一些糟心事，并且在某一件事上犹豫不决，很难做出决定，对吗？” “太准了！老师，您看的太准了！”空气刘海一号惊叹道：“请告诉我解决的方法！” 钱小乙摸着下巴思索道：“解决的办法嘛……也不是没有，最近你可能会遭受到别人的非议，所以仔细想一想自己曾经对他人做过什么事，也许那件事就是你倒霉的诱因，如果你想要尽快结束这段倒霉的时光，我这里有一块天然水晶石，它自带的能量场可以让人对负面能量场产生一定的抗性……” “……”在一旁扫地的犬山平太有着无数想要吐槽的话，但却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心里说道：这不是废话嘛！谁都对美好生活有幻想，而且要是那种特别现实的人也不会闲的蛋疼来这里啊？既然有幻想，当然会幻想白马王子啊~还有剩下的解决方法，这個女生在他们学校也算是有名的八卦女了，喜欢搞小圈子那一套欺凌别人，所以肯定能有对号入座的事情啊。还有那块水晶，人造的，不用说，又是海对面那个名叫义乌的地方买的东西，有个蛋的能量场啊……啧，我总算是稍微理解铃木同学的心情了，原来这就是唯物主义者的世界么？实在是让人不吐不快。 “我感觉自己的能量场已经开始改变了！”空气刘海一号看着自己胸前亮闪闪的水晶，喜不自胜。 “我也要占卜！” “请帮我也占卜一下！” “别抢，我先来的！老师，我是白羊座，帮我算算。” “哈？我们明明是一起来的吧？” 空气刘海二号和三号见钱小乙居然能把她们的事情说个八九不离十，也想占卜，钱小乙自然是笑呵呵的让她们一个一个来。等占卜结束，送走了空气刘海军团，钱小乙数着手里的钱，感叹这帮女高中生出手真是大方，也不知道钱哪来的。 看着钱小乙快乐的数钱，犬山平太也有些意动，于是主动问道：“乙哥，那个……咱们下一个委托，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钱小乙耸耸肩：“你问我，我问谁去？灵异事件又不是什么大白菜遍地都是，只能耐心的等待，现在离幸运互助会的事情发酵还没多久呢，消息传播也需要一定的过程啊~今天那些孩子的贡品和香换了没？” 他指的是杂物间里供奉的小鬼。 犬山平太点点头：“换了。”刚开始犬山平太还有些惧怕进入那个杂物间，现在他已经习惯了，除了偶尔会遭受到小鬼们的恶作剧，比如朝耳朵吹风之类的，或者忽然被冰冷的小手摸下后颈，其他也没有别的好怕的了。 “哦，那就好。”钱小乙又问道：“川崎那边怎么样了？” 犬山平太道：“灵异部正在重新组建，他到处和以前的部员说不会再有危险了，现在灵异部里已经回来了好几个人了。” 钱小乙点点头：“这小子得盯紧一点，可别让他有机会搞出什么事情来。话说……伱小子最近是不是很闲？” 犬山平太无语道：“还不是因为事务所没什么委托啊……” “那行吧，给你找点事情做。”钱小乙想了想，然后对窗外努努嘴：“看见那边那个死胖子没有？” 犬山平太朝窗外看去，看见了钱小乙说的死胖子——死宅地缚灵阿健，这家伙依旧在电线杆子后面东张西望的。 “嗯，阿健先生，他怎么了？”犬山平太问道。 钱小乙拍了拍犬山平太的肩膀，说道：“我一直都和你说，那个死胖子是一种非常珍稀的幽灵，属于万中无一的那种，当然，他自己不知道。所谓珍稀，当然是因为其有着非常独特的地方，所以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那就是去招揽他，让他成为我们事务所的员工，从地缚灵变为能游荡的幽灵。” 犬山平太露出了非常蛋疼的表情，他实在是看不出那个死胖子会有什么用处，这家伙胆小到连普通的生人都不敢靠近，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很少和那种典型的宅男打交道，也不想打交道，深度肥宅在整个RB也是处于鄙视圈的底层的。 见犬山平太这样，钱小乙从手里的钞票中抽出了一张“福泽谕吉”递给犬山平太，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说道：“这算是一个委托吧，这里是一万円的委托费首款，要是完成了这项任务，剩下的另一半你也可以拿走。” 犬山平太接过了钱，斗志满满的说道：“是，我一定会努力完成委托的！就交给我吧！” 不就是区区一只死肥宅嘛！有什么难办的？ 第六十一章 阿健历险记（2） 看在了钞票的份上，犬山平太答应了这份差事，但他还是不知道从何做起，虽然是通灵眼，但他对鬼怪的态度基本上都是敬而远之，绝对不会傻到自己凑过去和人家凑近乎。 别说，这么一想，犬山平太有点明白了阿健的珍稀之处了，能和人正常交谈的鬼魂，貌似真的不多见。 “那个，姑且还是问一下吧。”犬山平太问道：“我该怎么做才好？地缚灵应该是执念特别深的亡灵才对吧？” 钱小乙道：“你不是都说了嘛~执念深当然是帮人家解决执念咯，既然我说是让人家做员工而不是抓来做奴隶，肯定是要画大饼的嘛，你就投其所好，拼命的给他画饼，转移他的执念目标，不就能成功了吗？把这个拿上，你可能用得上。”钱小乙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枚玉佩递给犬山平太。 “如果这么简单，那乙哥你怎么不去？”犬山平太接过玉佩，眼睛眯了起来。 “我？咳咳……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我来？”钱小乙伸出手掌，道：“算了，这个是你说的啊，那就我去，不过委托费还来。” “我出门了~”犬山平太带上了事务所的门。 来到了楼下，犬山平太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朝着电线杆子走去。 “那个……你好。”犬山平太问道:“你是叫……阿健先生，是吧？” 本来阿健听到犬山平太前面的话还没反应，但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阿健就如同见了鬼一样，如同小姑娘般尖叫了一声，把肥胖的身躯藏到了电线杆后，惊恐的看着犬山平太：“你！你能看得见我？！” “嗯。”犬山平太点点头：“看得见哦。” “呼~”阿健被吓到闪烁的半透明身躯稳定了下来，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搞什么啊，是跟在乙哥屁股后面的那个小鬼啊，不要突然这么吓人好不好？我差点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你和其他人一样，看不到我呢。” “你已经死了。”犬山平太好心提醒道。 “啰嗦！”阿健恼羞成怒：“不用伱多嘴！” 犬山平太稀奇打量着这只幽灵，越看越是发觉他和其他幽灵的不同，可以在白天太阳下也清晰的显形不说，就算提醒他他已经死了，也不会像其他幽灵那样幡然醒悟，然后开始狂性大发或者崩溃。 犬山平太问道：“请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阿健挥挥手，继续转过身去盯着事务所楼下的商店，说道：“我在等那個游戏发售呢。” “……”犬山平太想起来了，钱小乙提到过这家伙好像就是想要第一个玩到那个游戏，所以才半夜跑到这里排队，结果身子骨太虚，晚上冷风一吹，然后就挂了，到现在依旧是在等待游戏的状态。 犬山平太问道：“到底是什么游戏，才让你这么想要玩到？” 一听这话，阿健就起劲了，问他其他的事情他可能全都记不住了，唯有这个，他记得十分清楚，阿建转过头来兴奋的说道：“就是那个啊！鼎鼎大名的《心跳美少女大冒险》的续作！结合了galgame、RPG、赛车、模拟经营、即时战略、格斗的精华，而诞生出的顶级名作！一代故事中，与真咲酱的约定我一直都有牢牢的记住！而在《心跳美少女大冒险》的续作中，听说可以找到她的踪迹！实现约定！而且不仅如此，还有美露酱的爱情线也是精彩无比，在月下的告白简直让人落泪，但我还是选择了真咲酱……” 阿健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犬山平太除了一开始，之后完全没有在听的，他拿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着阿健说的那个游戏的信息，《心跳美少女大冒险》是千禧年初的作品，封面上三个女主角一个比一个眼睛大，一双眼睛占了大半张脸，是那种非常古早的日系美少女画风，反正犬山平太这种Z时代的年轻人是欣赏不来的。 这游戏在网络上的信息不算多，看样子并不是阿健所说的那样风靡RB，而是属于十分小众的类型，再看网上对其寥寥无几的评价，犬山平太得出了两个字的结论：粪作。 ——而且是扑街的十分彻底的粪作。 然后他继续搜索这款游戏的续作相关信息，并没有搜索到，直到查询这家游戏公司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游戏的开发团队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倒闭了，原因就是制作续作时资金链断裂，导致这款作品的二代胎死腹中，也就是说，阿健永远也等不到这款游戏的发售了。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犬山平太似乎找到了一处矛盾的地方，既然这个游戏的续作都胎死腹中了，那为什么阿健会在半夜选择来这里排队？ 想到这点，犬山平太想要问对方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但又止住了。 他担心对方不知道这个消息，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可能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心灰意冷，随着执念的消失而消散了。但他必须搞清楚这矛盾的地方，不然他也没办法完成这项任务。 于是犬山平太看向了那家音像店，打算过去问问。 犬山平太走进店里，一个带着眼镜的大叔正在柜台后用平板看着动画，看内容似乎是给小女孩看的魔法美少女之类的，但这大叔却看的津津有味的，想必是极具童心。 “你好。”犬山平太打了个招呼。 “客人吗？”大叔看了犬山平太一眼，说道：“看上了什么拿过来结账就行了，对了，看你的制服，你是高中生吧？里面的成人区可不要进去哦，那不是你这个年龄该看的……不，应该说正是你这个年龄该看的，啊，算了，虽然不准买，但是你可以翻翻看，大叔我就当没看见了，毕竟大叔我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青春啊~黏糊糊的青春，还真是怀念呢~” “那个……我不是……”犬山平太看了眼最里面的那块粉红色区域，忍住了内心的悸动，说道：“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您，关于《心跳美少女大冒险》这个游戏的续作，您知道吗？” 大叔的动作僵住了，他似乎想了好久才重新从记忆里将相关的信息翻出来。 “《心跳美少女大冒险·启示录》啊……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居然知道这个。”大叔摸了摸下巴的胡茬，道：“这可真是稀奇~” 第六十二章 阿健历险记（3） 犬山平太的脸变得有些蛋疼，原来这破游戏的续作不叫做《心跳美少女大冒险2》，而是叫做《心动美少女大冒险·启示录》……这制作人的脑子里是有包吗？ 忍住吐槽的欲望，犬山平太问道：“您知道吗？” “当然~”大叔摸着下巴说道：“想忘也忘不了啊~在十几年前，有个这游戏的狂热粉为了在我这里买这游戏，晚上在外面冻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的时候已经没气了，这件事在当时还闹得上报纸了，那家伙我可是记忆深刻啊~还被教育专家当做反面案例来评判萌系游戏对社会的弊处，说这种东西对青少年的危害不可估量，真是蠢话，男人喜欢可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犬山平太默默想到：你要是知道那家伙的亡魂就在门外的电线杆子后面守了十几年，岂不是更加记忆深刻？ “怎么？你为什么会问起这事？”大叔问道：“那时候你应该还在喝奶吧？” 犬山平太道：“因为有些事情有点在意，我在网上查到，这个游戏的续作因为公司经营不善倒闭而没办法制作出来了吧？那为什么你这里还会贩卖？” 大叔道：“这可是陈年旧事了啊，当时那家公司的作品虽然烂，但是却有一批忠实的拥趸，全都是群找不到女朋友的萝莉控死宅，所以就算是游戏初代，也只会在几个网点进行固定发售，我这里当时就是一处~ 而游戏二代虽然没有制作完成公司就倒闭了，但还有半成品，为了捞回一些成本，那家游戏公司就在死宅们中间散播了‘绝版游戏’的谣言，想要把半成品以几倍的价格卖出去，结果嘛……由于网点稀少，发售的前一天就有不少死宅跑到我这里排队，然后就死了一个，真是晦气。” 犬山平太有些为阿健悲哀，居然被一个半成品游戏给诓骗来了，然后交代在这里，还上了报纸做了反面教材，实在是惨。 接着他问道：“那你这里还有没有那游戏的存货？” 大叔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嗤~怎么可能会有，都过了十几年了，除了那些死宅们，也不会有其他人买这种游戏了，早就当做垃圾清理掉啦。” 犬山平太问道：“那您知道哪里还会有吗？” “鬼知道啊~”大叔摆摆手：“也许那帮死宅手里面还珍藏着吧？反正也只有他们会买了，不过他们现在也都快四十多岁了吧？谁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也许早就结婚生孩子，当個堂堂正正的社会人了。你可以去网上找找，不过希望应该不大，那时候都还用的光驱安装游戏，游戏也是半成品，想必那些人买回去之后都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吧？” “谢谢。”犬山平太走出了商店，想着该怎么和阿健说这件事。 思考了一会儿后，犬山平太打算还是直接和对方说了，看对方是受到打击变成恶灵，又或者直接消散掉，还是其他情况，反正犬山平太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但当他跟阿健说明了事实情况后，阿健却没有黑化或者崩溃，而是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是么，那我就不需要在这里排队了。”阿健道，他尝试着迈步走出去，然后居然真的离开了电线杆子，身形恍惚的朝着街道外走去，看样子马上就会消失。 “等等，你去哪？”犬山平太赶紧上前拦住了他，这家伙居然从地缚灵的状态直接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幽灵！ 阿健道：“看不出来吗？当然是离开这里，去找《心动美少女大冒险·启示录》的线索啊！” “需要帮忙吗？”犬山平太赶紧拿出了玉佩。 “嗯？你要怎么帮……哦哦哦哦！这是什么？”阿健刚凑近看玉佩，就被吸到了里面去了，玉佩中传出了他的声音：“这里面好凉爽啊！比外面舒服多了！” 犬山平太顺势说道：“如果要住在里面，可是要交房租的，你来我们事务所工作，我来帮你找到那款游戏，如何？” “工作？我最讨厌工作了！但是游戏……”阿健听起来十分纠结，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像是下定决心的一样，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嘛，你要满足我的要求。” 犬山平太问道：“什么？你先说。” 阿健道：“虽然不知道伱想要让我做什么，但是工作的话，也需要工资吧？” “你都是鬼魂了啊……我要怎么付给你工资啊？”犬山平太问道：“冥币可以吗？” “我不要钱。”阿健道：“刚刚听到你说的消息以后，我好像清醒了很多，我忽然有好多事想要做，我想要重新尝尝炸鸡，大口大口的喝可乐，我想要玩玩街机厅新出的游戏！我想做很多事！但是目前以我的状态我根本做不到，如果你能答应我，让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体验一下生活的话……” “什么？这我怎么可能做得到！”犬山平太诧异道。 “嘿嘿嘿嘿……你当然可以做得到，我发现我们两个好像很合得来诶~”阿健忽然猥琐的笑了起来：“不要反抗，让我借用一下你的身体~” 犬山平太只感觉一阵阴冷的感觉从玉佩中侵入了他的身体，一会儿后，他感到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就像是喝醉了酒，身体不受控制的在行动一样，能够感受到各种感觉，却又十分割裂。 “很好！就是这样！”阿健狂笑道：“犬山氏，先去吃饭吧！去麦当当！我要吃巨无霸汉堡！” “等等！你是怎么做到的。”犬山平太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你不是地缚灵吗？哪里知道的这种事？等一下，难不成是……” 犬山平太猛地抬头看向事务所，在他抬头的一瞬间，清晰的看到了钱小乙站在窗口迅速将百叶窗拉上把自己掩盖起来的动作，此时，犬山平太终于醒悟过来。 ——他又被钱小乙给卖了，这家伙早就知道会这样！就是在等现在呢！ 犬山平太现在心里有句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六十三章 阿健历险记（4） 一股陌生的欣喜情绪慢慢的爬上了犬山平太的心头，他的脸上挂起了笑容，脑海中浮现出了汉堡、炸鸡、薯条、可乐还有冰激凌的景象，油脂和碳酸的香味在他鼻尖回荡，明明中午已经吃过饭了，但是现在却又馋了起来…… “出去！”犬山平太猛地惊醒，喊道，一道虚影从他身体里被震了出去。 阴冷的感觉迅速褪去，阿健站在他面前不满的说道：“喂！别这么突然，感觉很痛的诶！你不打算要我帮忙了吗？” “等我一会儿。”犬山平太不等阿健回答，转身就上了楼，结果开门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发现事务所的门被反锁了。 “乙哥！”犬山平太拍门皱眉喊道，他需要一个解释。 里面传来钱小乙的声音：“我不在。” “请把门打开！”犬山平太一边敲门一边吐槽道：“哪有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不在的？当我是笨蛋吗？” “我在拉屎！”钱小乙又说道：“稍微等我一个小时！我便秘！你先去和阿健玩一会儿。” “说出这种话，以为我们是小孩儿吗？！”犬山平太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离去：“快开门！请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会一直敲下去！” “行了行了，别敲了，吵死了。”里面传来脚步声，钱小乙把门打开，只留一条门缝，从门框里虚着眼看着犬山平太，说道：“我来了，有什么事吗” 犬山平太不满道：“请不要装傻！刚刚的事情你看到了吧？那是怎么回事？” 钱小乙无所谓道：“鬼附身咯~不然还能是什么……哦，等等，这边的说法应该是……凭依，对，这边叫做凭依来着，很简单易懂吧？” “确实简单易懂……个鬼啊！”犬山平太怒道：“我是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了？为什么要让阿健先生凭依我啊？你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才会让我去的吧！” 钱小乙眼珠子看向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道：“未来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我又不是神仙~不过平太郎啊，这种机会可是十分难得的哦，每次你看电视节目上那些假装被凭依的灵媒有时候应该会很好奇吧？到底他们到底是真被附身了还是假被附身了……” “不好奇，我一直都知道电视上的灵媒是假的。”犬山平太冷淡的说道。 “这不是重点。”钱小乙找借口劝说道：“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体验吗？真正能够被凭依的人本来就不多，像阿健这样凭依之后还不会对人造成太大影响的例子就太少了，身为通灵者，怎么可以不试试被凭依呢？快去试试吧，反正阿健很弱，大白天的又很难出现鬼域，你完全不用担心被操控，然后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啊！” 犬山平太满脸蛋疼：“不，我不想那家伙用我的身体去做奇怪的事情。” “行吧~”钱小乙嘟哝了一声，道：“手伸出来。” 犬山平太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掌，钱小乙掏了掏兜，啪的一下把两张一万円的钞票给到了他手上，然后嫌弃的挥挥手：“去~去~一边儿玩去。”那动作就像驱赶误入住宅的野生狸猫一样。 门被关上，犬山平太看了眼手里的两张钞票，心情好了些，可接着门里钱小乙的声音传来：“委托费的尾款已经包括在里面了，活动经费也是，可别想再找我要钱啦！” “知道啦！”生活不易，犬山平太叹气，只能让肥宅亡魂凭依一下赚点委托费来维持生活这样子。 把钱揣好，犬山平太走下楼，但他发现阿健居然没有留在原地，一点影子都没看见了，这下犬山平太有些慌了，那家伙本来是地缚灵来着，哪里也去不了，但现在不同了，谁知道他能跑哪里去了？ 就在他有些着急的想要开始寻找的时候，余光正好看见一個肥肥的身影就站在楼下的商店里，犬山平太转头望去，看见阿健正抱着双臂站在柜台处，和眼镜大叔一起看魔法美少女动画片呢。 犬山平太默默走到那里，用玉佩往阿健身上一拍，把他吸了进去，然后朝着大叔鞠躬说了句“失礼了”后，便快速走掉了，留下大叔在柜台后面一脸懵逼。 “喂喂喂，犬山氏，你干嘛呢？我才刚看到一半呢。”阿健的声音从犬山平太的裤兜里响起，他探出半个身子来，抗议道：“给我回去，我今天必须知道莉莉酱最后会不会被邪恶组织抓走然后被……” “不会。”犬山平太面无表情的答道：“那是全年龄的小孩子向动画，不会出现那种情节。” “犬山氏你很懂嘛~”阿健揶揄道：“我都没说完就知道了，看来暗地里也是没少看，原来你也是我等同道中……咳咳，没什么。” 犬山平太那看社会渣滓的眼神逐渐让阿健回忆起来身为区区死宅的社会地位，声音逐渐变小，然后不说话了。 “算了……”犬山平太叹气道：“今天是特例，让阿健先生你凭依一次，伱想去干什么？吃快餐？还是先去打游戏？” 阿健恬不知耻的说道：“你能带我去那家店的成人区转转吗？我没法翻书。” “啊，吃肯打鸡是吧？我知道了。”犬山平太无视了这家伙的话，朝着最近的炸鸡快餐店走去。 “喂，错啦！我是要去那家店的里区啦！”肥宅十分聒噪的在犬山平太耳边道：“拜托啦，喂，你有没有在听啊犬山氏！我要看小H本！我要看小H本啊！” 一路上犬山平太发挥出了自己常年锻炼出的鬼怪在眼前视而不见的定力，来到了附近的商业街，看了下，附近虽然没有肯打鸡和麦当当这种大品牌，却有一家本土的炸鸡快餐店，于是便直接走了进去，反正炸鸡的味道应该都差不多才多。 “切~算了，先吃炸鸡也不错~”阿健嘟哝道，然后凭依到了犬山平太身上。 犬山平太没有抵抗，任凭阿健附在了自己的身上，那做梦一样的不由自主的感觉又出现了，明明还是自己的身体，却有些割裂，就像喝了假酒。 “还不赖嘛~”犬山平太（阿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兴奋的看向柜台，口中喃喃道：“那么，要吃什么好呢~” 犬山平太在内心叹了口气：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自言自语的就说出了别人的话……算了，由他去吧，而且自己也很久没吃炸鸡了，也一起尝尝吧。反正只是一餐快餐而已，又能吃多少？ 下一秒，他就听见店员问道：“客人，您真的要参加超级肉霸王限时免费挑战吗？！挑战成功的话就可以免单，还能把名字留在墙上哦。” “犬山平太”大手一挥：“放马过来！就是这个了！” 第六十四章 阿健历险记（5） “超级肉霸王限时挑战套餐来了！”两个店员合理把一盘子小山般的热气腾腾的食物放在了犬山平太面前的桌子上。 这堆小山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五层牛肉汉堡，牛肉饼层层堆叠，中间夹杂着几片蔬菜，粘稠的芝士沿着汉堡缓缓往下流淌，这汉堡高到需要在中间插上一根木签定型才能稳住不倒塌，而且还没完，汉堡的周围是将其环绕围起来的炸鸡翅、翅根，金黄的色泽诱人无比，刚出锅特有的焦香脆嫩的感觉扑面而来。而在这些炸鸡的下面，是用来垫底的满盘薯条，薯条上面浇着浓郁的棕色肉酱汁，若是在平时，犬山平太肯定会忍不住食指大动，但是现在…… ——这实在是太多了啊！ 犬山平太环顾四周，发现不只是那几个店员，连店里的顾客都十分好奇的朝着自己这边张望着，并且议论纷纷。甚至窗外路过的行人都停了下来，在外面稀奇的看着犬山平太，手机都拿出来打算拍照了。 大家都好奇一个问题——这个看起来有点瘦弱的高中生真的能够吃掉这么多东西吗？ 连犬山平太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满脸难色的看着眼前小山般的食物，在心中问道：“喂！阿健先生，虽然说是让你随便点，但这也太过分了吧？这种份量，人类真的可以吃完吗？这就是这家店为了吸引眼球而搞出来的活动吧？吃不完的话可是要全额付款的！” 阿健的声音在犬山平太耳边响起：“哼哼哼~犬山氏，你想做一個逃兵吗？NONONO~这是不允许的！而且就算你临阵脱逃，这些东西都端上来了，没办法退掉，不吃的话依旧需要全额付款，所以，放弃抵抗，交给我吧！” 犬山平太看了眼墙壁上超级肉霸王套餐的5500円挑战金，如丧考批，看来兜里的钱还没捂热乎，这就要去掉一部分了。 但是既然餐都上来了，那就没办法了，于是他放松了自己的意识，闭上眼，让阿健趁虚而入掌控了他的身体。 当犬山平太重新睁开眼睛后，他优雅的将一张纸巾塞到了自己的衣领处，对着一旁的店员点点头：“就让我们开始吧，baby。” “……”女店员满脸尴尬笑容的按下了手中的秒表，说道：“那么，超级肉霸王限时挑战，现在开始计时！” 当秒表按下了那一刻，犬山平太立即开始了动作，他如同恶狗扑食一样，开始撕扯汉堡上的肉饼，几乎没有怎么品尝，囫囵嚼了几下就吞下了肚子，另一只手也不闲着，随手抓起一把薯条就往嘴里塞，塞完之后继续吃一口肉饼，动作十分娴熟，几乎都不喝一旁放着的可乐。 犬山平太原本觉得自己根本吃不了多少的，大概吃不到十分之一差不多就会饱了，继续吃下去只会把肚子撑得难受而已，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任由阿健控制自己的身体时，他感觉自己的胃就像是增大了好几倍，无论塞多少进去，饱腹感都不会有太明显的增加。看着眼前那小山似的食物在自己的努力下一点点的被消灭掉，犬山平太都惊了，那些食物真的都被自己吃到胃里面去了吗？ 然而事实证明，他可以做到。 一段时间后，当托盘里最后一根炸鸡翅被自己嗦干净，犬山平太拿起大杯可乐喝了起来，杯子几秒后就发出了“滋滋”的声音，他摇了摇，里面只剩下冰块了，犬山平太甚至还感觉到自己居然有些意犹未尽？瞧瞧自己的肚子，现在也只是微微鼓起而已。 “破……破纪录了！”店员难以置信的看着秒表，然后惊喜的说道：“十八分三十二秒！超过第二名五分钟的时间！恭喜这位客人挑战成功！” 砰砰两声响，原来是两个店员拉响了彩纸礼炮，亮晶晶的亮片从天而降，直到店员们和围观的顾客们纷纷鼓起掌时，犬山平太这才醒悟过来，他身子一僵，总算想起了还有这么多人都在看着自己，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来拍张照吧！”犬山平太被店员热情的搀扶了起来，只能强颜欢笑的竖起了一个“V”字胜利手势。 “芝士~”众店员一起喊道。 随着照相机咔擦一声，画面被定格在了这一刻，之后，这家店一直流传着一个叫做“阿健”的年轻高中生在二十分之内就吃完超级肉霸王套餐的传说，但照片里的那个男孩却再也没有来过这家店，让店长颇为遗憾。 “我以后再也不会去那家店了！”犬山平太扶着墙，脑袋上冒着冷汗，说道：“实在是太丢脸了！阿健先生，都怪你，下次我不会帮你做这种事了，我的胃现在有些难受了，呕……” 阿健飘了出来，叉腰道：“哈？这有什么丢脸的嘛~而且为什么要怪我啊，犬山氏应该感谢我才对，让你白嫖了一顿超级肉霸王套餐，不用花钱还享受了巨星一样的待遇！” “我宁愿不要那种待遇……”犬山平太咬牙说道，刚刚被凭依的时候他还没觉得，现在他的肚子是越来越撑了，他最近几天应该是完全不想再见到肉了，再加上可乐的胀气和薯条的饱腹感，配合一肚子的油脂，让他的肚子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之后犬山平太去公园的公厕里上了一趟厕所，才让他的肚子好受很多。 “呼~”犬山平太摸了摸肚子，有些虚脱的说道：“那么，这样就满足了吧？该回去了吧？” “开什么玩笑？这才刚开始不是吗？”阿健道：“去街机厅啦，去街机厅，呐，犬山氏，去街机厅玩啦，神灯都能够实现三个愿望，现在才一个呢。” “你这是把我当做神灯精灵了吗？”犬山平太被阿健磨了半天，实在不耐烦了，只能说道：“那我们说好了，三个愿望哦，再多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哦哦哦！犬山氏，太谢谢你了。”阿健感谢道。 于是他们又搭乘电车，去了阿健熟知的一家老牌游戏机厅。 “没想到这家居然还开着啊。”阿健附在了犬山平太身上，邪魅一笑，道：“那么，进去玩吧。” 游戏厅内，一个中学生坐在一台格斗游戏街机的面前，百无聊赖的虐着人机，其他机器都还还有人，就他的对面没有坐任何人，因为，没有人敢挑战他。 ——他就是附近机房中唯一的格斗之神。 就在他打了个哈欠，打算虐完这个boss然后离开游戏机厅，就这么回家吃饭的时候，屏幕上忽然出现了让他熟悉的画面。 “Youhaveanewchallenger！！！” “嗯？是谁？”新的挑战者出现了！格斗之神看了眼对面，是个不认识的人，于是没趣的喃喃道：“是不认识我的新人吗？呵呵，没办法，就陪你玩玩吧。” 第六十五章 阿健历险记（6） “他又赢了！” “已经十七连胜了啊！”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完全没见过啊？是哪个学校的？” “制服没见过诶。” “不知道，应该不是这附近的吧？” 街机厅的格斗之神此时浑身都在颤抖，他冒着冷汗看着屏幕中的结算画面，有些难以置信，这种老式街机厅里的游戏机有很多以前的旧游戏，他在玩的这一台就是其中之一，在附近整个区域，都没有人能打得过他的，他甚至在一些线下的赛事之中都得过很好的名次，所以玩这个游戏的高手他基本都认识，但是对面那个高中生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看着对方起身打算离开，他猛地站起身来，问道：“你到底是谁？” 对方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双指并拢挥了挥，说道：“一个爱的战士罢了。” 很好，又一個区域成为了犬山平太的禁区，以后再也不会踏足。 留下被爱之宣言震惊的众人，他走出街机厅，仰头看着天空，感叹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人在玩这种老游戏，看来经典之所以经典，就在于它不会随着时间而褪色。哼哼哼~我对于《心动美少女大冒险·启示录》的期待越来越大了。” 犬山平太把阿健给赶出了身体，看向自己的双手，刚刚他虽然是在被凭依的状态，却依旧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动作，无论多少次，他都会觉得十分神奇，自己这双完全不会格斗游戏的手，居然打出了那种华丽的操作，让人不可思议。 “怎么样，咱还是很厉害的吧？”阿健得意道：“当初在下也是这一块格斗游戏圈小有名气的人呢。” “不得不说……确实很厉害。”犬山平太点点头，承认了对方的游戏技巧，然后他问道：“那么阿健先生，现在你还剩一个愿望了，你想要去做什么事呢？” 阿健啃着手指，皱紧眉头苦思冥想：“等等，让我想想啊……可恶，想做的事情好多……想要连续三天三夜补动画片，去秋叶原的女仆店和可爱女仆玩游戏，参加漫展，收集全套宝卡梦卡片……好难抉择啊。” 犬山平太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道：“请你快点决定！” “我想到了！我想到我的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了！”阿健忽然振奋的说道。 犬山平太松了口气，只要完成这一件事应该就算任务完成了吧？于是他问道：“什么愿望。” “我的最后一个愿望是……”阿健严肃的说道：“请再给我十个愿望。” 犬山平太转头就走。 “喂喂喂，不行吗犬山氏？不行你就拒绝嘛，不要走啊。”阿健慌了，他急忙飘过去，在犬山平太身边说道：“你不说的话，我怎么知道这个愿望不行呢？对不起啦犬山氏，是我的不对，我会重新考虑的。” 犬山平太叹气道：“请你认真考虑，不要再试图钻空子了。” “是~”阿健摸着下巴想了半天，然后恼怒的说道：“不行！无论是哪个愿望我都不想舍弃，好纠结啊……” “那你慢慢想吧。”犬山平太道：“等想好了再告诉我，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说着便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而阿健也跟着犬山平太，眉头紧皱的苦思冥想着。 当他们过马路时，路过一条地下通道，发现前面有几个人围着什么，在那里吵吵闹闹的。 “嗯？那是……”阿健眼睛一亮，道：“我们过去看看。”然后便擅自飘了过去。 犬山平太无奈，只能也跟了过去，走进了才发现，那里有一个穿着粉色泡泡裙的女生背着吉他，正在努力的唱着歌，但是由于周围那几个人起哄的声音太大，所以犬山平太反而听不到那名女生在唱什么。 “哦哦哦~继续唱继续唱，很好听哦。” “加油哦琪琪酱~就是这样继续！” “耶呼~明日之星。” “等会儿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吗？” “我知道有家卡拉OK不错哦，一起去唱歌吧。” 犬山平太见状心里了然，原来这是个地下偶像在这里演出，有许多有着明星梦的女生都是从地下偶像干起的，一开始是在街头公众演出积累人气，达到一定程度后有几率被事务所看中，签订合同，最后成为正式偶像出道，但…… ——这个几率太小了，真正能被经纪公司看中然后出头的地下偶像非常少，竞争十分残酷，许多地下偶像忙碌了好几年之后依旧一事无，就不得不灰溜溜的退出，去找一份正经工作，或者仍然不放弃，开始步入歧途，走一些歪路，这个行业的里面的黑暗远比表面的光鲜要肮脏的多。不过由于偶像行业在RB实在太火热了，几乎成为一张文化名片，所以依旧有无数怀揣着梦想的女孩前赴后继的加入到这个行业当中，想要崭露头角，眼前的这位应该是其中的一员。 看样子，这位应该是一个新人，只敢在人少的地方尝试表演，面对跟前的这些起哄的观众，表现的也有些怯懦，唱歌的声音反而不如他们吆喝的声音大，动作也放不开，看起来有些紧张。 犬山平太摇摇头，打算离开这里，这种地下小偶像在各种商业区等人流量多的地方很常见，并不稀奇，而他也没有什么追星的爱好，根本不值得让他关注。 就在他要离开的那一刻，唱歌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是一声尖叫。 “呀！别碰我！” 犬山平太猛地扭头，发现是那些起哄的人开始对那个小偶像动手动脚了。 “抱歉抱歉~”那个社会青年毫无诚意的退后了一步，举起双手说道：“小琪琪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想要那个……握手，对，偶像嘛，都是会参加握手会的，所以我想要握手。” 小偶像讷讷的说道：“只是握手的话，请……请让我表演完之后再……” “我懂！我懂！”社会青年道：“那就快点表演吧！” “对对，快点演出完吧。” “嘿！琪琪！嘿！琪琪！嘿！” 阿健在犬山平太身边飘着，眼睛眯起，小小的眼睛里几乎快要冒出火来，他咬牙切齿道：“那帮人渣……根本就不是粉丝！偶像，可不是为这种人存在的！” 第六十六章 阿健历险记（7） “唱的好唱的好！” “琪琪最棒啦~” “动作再大一点，幅度再大一些啊。” “这么没有精神，你真的想当偶像吗？” 那帮起哄的社会青年依旧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完全没有在听人唱歌的，乱打的节拍让小偶像歌声都跑了调，越唱下去，小偶像的底气就越是不足，只能继续唱着，想要把整首歌唱完，眼泪在眼眶里止不住的打转。 “我决定了！”阿健真的是生气了，他认真的看着犬山平太，说道：“我要使用我的最后一个愿望！” 犬山平太后退了一步，道：“那个……打架的话我可不在行。” “不，不是的。”阿健靠近犬山平太，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犬山平太的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他看向阿健，问道：“这就是你最后一个愿望？” “是的，我是认真的！”阿健九十度鞠躬：“犬山氏，拜托你了！” 犬山平太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咬牙道：“好吧……” 说完，犬山平太和阿健离开了地下通道。 一会儿后，小偶像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但依旧弹着吉他唱着歌，而那些起哄的社会青年却丝毫不觉，依旧在那里乱叫着，甚至还拿着手机开始拍摄小偶像的糗样，大叫着要发到网上去，美名其曰给她增加人气。 “让开。”这时，那帮社会青年的背后传来了一声冷酷的声音。 “哈？谁啊？”社会青年纷纷转过头来，想要看看是谁在挑衅他们，结果当他们看到来人的时候，却愣住了。 不是来者长的太过凶悍，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壮汉什么的，而是他打扮的过于奇怪了。 那人身上套着学生制服，戴着口罩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头戴一条白色头带，上面写着“琪琪（爱心）命”，手持两根荧光棒，就像是即将上战场的武将拿着自己的兵刃，虽不是八尺大汉，但让社会青年们只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觉得此人气势凌人，并不简单。 “你谁啊？”社会青年奇怪的问道。 “我？”来人用荧光棒一指小偶像，道：“我是来应援的！” 小偶像早就停下了唱歌，有些不知所措，而那些社会青年也面面相觑，现场一时间有些安静。 “公主殿下，来，请重新开始歌唱吧。”来人斗志昂扬，手里的荧光棒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会开始挥动。 小偶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慌慌张张开始弹起了吉他，打开了伴奏，唱起了歌。 “不是，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社会青年们有些懵逼。 那人并不理他们，而是伴随着小偶像的歌声，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荧光棒，庄严肃穆，接着随着节奏挥舞了起来。 “神经病吧？”社会青年们退后了一步，显然是不想和这行为举止怪异的家伙扯上关系。 在小偶像唱到了副歌的时候，刚唱完一句，那人便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有力的挥动着，每当小偶像唱歌换气的间隙中，就会精准的喊出了一句：“嘿！” “我是来自夜空的偶像~” “嘿！” “绽放着爱的星光~” “嘿！” “你与我、是命运的相遇，一切一切都要完美的相爱！” “嘿！嘿！嘿嘿嘿嘿！” 神秘粉丝的动作几乎与小偶像的歌曲完美重合，他用夸张的动作在歌曲的节拍之中喊着口号，他所跳的应援舞蹈虽然没有任何美感，甚至过于滑稽，但是那股强烈而认真的律动感渐渐感染了小偶像，让她慢慢的进入了状态，沉浸在了表演之中。 下面只有一人，但那股气势却让她感觉到自己面对着无数挥舞着荧光棒、喜爱着自己的粉丝，而周围也不再是人来人往的地下通道，而是闪光灯如同星光一样闪烁着的武道馆。 二人仿佛进入到了一种天人合一的奇妙状态，他们不再纠结于他人的目光，而是全心全意将自己的演出做到最好，此刻，他们一齐歌唱，一起表演，仿佛一个完美的团队。 “啧，什么鬼……我们走吧。”为首的社会青年嫌弃的看着那個神秘粉丝，露出了恶心的表情：“不行了，这家伙的动作太羞耻了！仅仅只是呆在这就能闻到浓重的宅臭味！”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感觉，那人跳着的动作尴尬的舞蹈让他们浑身都不自在，光是看着就尴尬得不行，根本不想呆在他身边，以免别人认为他们之间有关系。 除了他们，其他路过地下通道的行人也是如此，在经过的时候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二人，然后匆匆走过。但二人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我行我素的唱着自己的歌，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 “我是来自夜空的偶像~” “绽放着爱的星光~” “你与我、是命运的相遇，一切一切都要完美的相爱！” “嘿！嘿！嘿！嘿！嘿！嘿！嘿！” 一曲结束，小偶像还沉浸在专注于演出的余韵之中，她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最好、最精彩的一次演出了，虽然手中只有吉他，身边只有一台小音箱，身处的舞台也是简陋的地下通道，但是，她有一个最好的观众，就算过去很多年，无论自己是否成名，她觉得自己依然会记得这一次的演出。 “谢谢！谢谢你！”小偶像向着自己的粉丝深深鞠躬，眼泪似珍珠的落了下去。 “那么，请和我握手吧。”粉丝说道，并伸出了双手。 小偶像抬起了头，泪水让她的妆都花了，让她显得有些狼狈，但她依然看见了对方没有一丝邪念的那双眼睛，有的只有认真。于是她伸出了手，被那名粉丝紧紧握在了手里。 “所谓偶像啊。”那名粉丝说道：“是天上璀璨的星光，能给人带来希望和指引，那是能够鼓舞人心的力量，我曾经受到过这股力量的鼓舞，让我能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勇敢的走在街道上，寻找自己的幸福。现在，我想要将这股力量也传达给你，不管隐藏在偶像道路之下的黑暗有多么肮脏，也请你一定要用这股力量将前路照亮。” 话一说完，这人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留念。 “谢谢！”看着那人的背影，小偶像大声的喊道：“我会记住的！请问，你的名字是？” 那人脚步停住，微微一笑，道：“偶像可不能和某一个粉丝有着过深的联系，我的名字不足一提，但如果你非要问的话，我的名字是……” “——爱的战士。” 犬山平太的禁区+1。 第六十七章 阿健历险记（8） “回来了？今天去玩的开心吗？”钱小乙问道。 “……”犬山平太一言不发的把玉佩拍到了桌子上，无视了这个问题。 而阿健从玉佩里飘了出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道：“今天玩的真的很尽兴！我们去了……” 感受到了后面犬山平太的凝视目光，阿健摸了摸后脑勺：“啊，差点都忘了，我和犬山氏约定过今天的事情不能说出去了。” 钱小乙露出了一个玩味的表情，他拖长了声音：“诶~~~难不成你们是去秋叶原的女仆店玩了？我都还没去过呢，早说嘛，不然我也一起去了。” “呼呼呼~”阿健神秘的说道：“比那更刺激，更好玩哦……” “更好玩？是风俗店哦？”钱小乙开始有些好奇了。 “怎么可能是那种地方？”犬山平太连忙道：“不要再问了，反正这件委托已经完成了，过程什么的不重要！”他打算把今天的事烂到肚子里，一辈子都不说出去。 阿健眼珠子看向一边，猥琐笑道：“真是容易害羞呢，犬山氏~” 犬山平太说道：“好了，不要再谈论这件事了，乙哥，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要让阿健加入事务所？到底要让他干什么？” 阿健也问道：“对啊，为什么要邀请在下？这点我也很好奇呢。” “很生硬的转移话题啊平太郎。”钱小乙揶揄道。 “快说啦。”犬山平太有些窘困。 “行吧，搞的好像谁稀罕知道一样，无非就是死宅的那些爱好吧？”钱小乙道：“那我就不卖关子了，我找阿健来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想要通过他去寻找其他鬼怪的存在，我们两个人那样寻找的效率实在是有点低，而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只猎犬……”话刚说到一半，钱小乙看了眼阿健的体型，不知道是觉得这個形容侮辱人，还是侮辱狗，于是改口说道：“就像是一台人形自走雷达一样。” “虽然你没把我说成狗我很开心啦，但我总感觉有被冒犯到。”阿健抱着胸口，眼神犀利了起来。 “是你的错觉吧？”钱小乙道。 犬山平太问道：“这方法能行吗？” 钱小乙点点头：“理论上还是可以的，阿健本身就是一个稀少的有着自己思维的幽灵，之前地缚灵状态的时候行动被束缚了，所以无法感知的很远，现在的话活动范围更广了一些，对于同类的灵敏程度也是。比起用罗盘这种笨办法，本身就是鬼魂的阿健能够更清晰的感受到附近鬼域的存在，或者其他鬼怪的势力范围……当然，我也仅仅是推测，毕竟我们那可没有这么多灵异都市传说，以及这么浓郁密集的鬼域存在。” “所以还是得看实际情况啊。”犬山平太和钱小乙看向阿健。 阿健抱着胸点点头：“嗯！我明白了，就是探查我的其他同类是么？很好，我答应了，只要不是要把我收进精灵球，然后与其他鬼怪进行宝卡梦大战就行了。” 钱小乙眼睛一亮：“这个主意貌似……有点不错~” 阿健惊了：“喂！我是开玩笑的皮卡！不要让我战斗啊小智！” “说的也是，这家太弱了，种族值低的可怜，上场恐怕也只会水溅跃。”钱小乙十分嫌弃，然后对犬山平太说道：“介于阿健太弱，之前他还是地缚灵的时候在一个地方呆着还能算安全，但独自出门的话说不定会遭遇意外，所以他就交给你了，把玉佩带上吧。” “诶？！”犬山平太头摇的像泼浪鼓：“不行不行，为什么要我随身带着他啊？为什么不把他放在这里啊？”晚上睡觉的时候身边有只幽灵的话他可睡不着，浑身都会不自在，上学的时候也是，上厕所的时候也是！ “嘛~也是有原因的。”钱小乙挠挠头，指了指杂物间的方向，对阿健说道：“阿健，那间屋子里有好康的哦，要不要去看看？” “好康的？是什么啊？”阿健被钱小乙的怪话弄得一头雾水，问道：“是手办吗？” 钱小乙微微一笑：“比手办还刺激~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阿健不明所以的飘了进去，不一会儿杂物间里就传来了阿健的尖叫声和小孩子们的嬉笑声。 “啊啊啊！救我！救我啊！滚开啊你们这帮臭小鬼!滚啊！” 在惨叫了好几声后，阿健才狼狈的滚了出来，身上带着乌黑的脚印和牙印，看起来是被戏弄的有点惨。 “看~”钱小乙无奈的摊手道：“这家伙太弱了，连里面的小鬼都打不过，那些小东西你也知道，有几个特别调皮，身上的怨念还是有点重，所以有些攻击性，我住在这里倒是不担心，它们不敢得罪我，但是如果阿健在这里住下来，你猜猜他能坚持几天？” “不要把我留在这里！求求你了犬山氏！”阿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虚抱住犬山平太的大腿，喊道：“那些臭小鬼太可恶了！把我留在这我会被他们欺负的！呜呜呜~活着的时候被学校恶霸欺凌，死后还是被鬼欺凌，那我不是白死了吗！看在今天我们玩的那么开心的份上，你就带我走吧，我保证听你的吩咐！犬山氏！不，犬山大人！” 犬山平太一开始本来是动了恻隐之心，结果阿健一提今天的事，犬山平太立即就变得面无表情起来，根本不为所动。 阿健见状，发狠说道：“既然如此，哼哼哼~那就别怪我在和乙哥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露嘴了……” “麻烦……”犬山平太嘟哝着把玉佩揣进了兜里。 “说真的，你们今天到底干嘛去了啊？”钱小乙问道。 “没什么。”犬山平太疲倦的说道：“今天没有什么事了吧？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有些累。” “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啊？我还没吃晚餐呢。”钱小乙问道。 “不，我今天已经吃的够多了。”犬山平太拒绝了。 “那就明天见了。”钱小乙道：“对了，在你明天上学坐电车的时候，让把阿健带上，沿着电车的路线让他感受一下附近有没有鬼域存在。” “嗯，那么我走了，乙哥再见。”犬山平太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门，精神有些颓废，今天他确实有些累了。 第六十八章 都市传说其二 傍晚，夕阳西下，街边路灯慢慢亮起，东京的某一个居民区附近的街道上，川崎兴奋的对着周围的众人说道：“各位！今天是我们灵异部重新开始活动的日子，这一次不会再发生意外了！我请了一位专业顾问，他会保证我们的安全的！”除了他以外，周围还站着其他几个高中生。 “是你提到的除灵师吗？”一个男生说道：“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当然！我都和你说过了。”川崎道：“那可是真正的正派除灵师，来自海对面那个国家的道士！绝对能够保证我们的安全，不信的话可以问问犬山君和铃木同学，还有田中也见过对方了。” 铃木扶了扶眼镜，道：“没错，那确实是一位实力强大的除灵师，所以等会儿不管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都不会有事情。”因为川崎是她介绍给钱小乙的，虽然她压根就不相信鬼怪，但为了不让川崎起疑导致自己的抽成泡汤，所以身为灵异部的一员，她这次也一起来了。 犬山平太也点点头：“乙……钱先生确实很有本事。” 除了之前灵异部的四人以外，川崎又找回了两个原来的部员，一男一女，在听到川崎的保证后，本来就热衷于灵异传说的他们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一位浓眉大眼、身穿明黄色道袍的威严中年道士，手持八卦镜和桃木剑的经典形象。 “所以大家放心吧！”川崎兴奋的说道：“以后不管再进行什么仪式，我们都不用担心发生意外了！所以只要坚持下去，我们一定能够找到鬼怪存在的证据！” “真是有活力呢。”阿健在犬山平太身旁飘着点了点头，他抱着双臂说道：“不过寻找鬼怪存在的证据什么的……呼呼呼~好中二啊~” 犬山平太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唯独你没资格这么说。 有点胖的女部员看了眼周围昏暗的街道，感到了一丝恐惧，于是问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来啊？” “快了，我之前已经联系过他了……”川崎还没说完，说曹操曹操到，一道光亮从拐角处出现，钱小乙骑着小摩托在他们身边缓缓停下。 他摘下了头盔，环顾四周，说道：“这地方还真是难找啊，也真亏你们能找到这种偏僻的角落。” “钱先生！”川崎两眼放光，他快步走到了钱小乙的身边，向其他人介绍道：“这位就是钱老师！正宗的道士！正义的伙伴。” 归部的那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这差别与想象中的有些大，眼前的人未必有些过于年轻了吧？与想象中那位严肃可靠的道士形象完全不沾边啊~ “那個……部长。”一个男生小声问道：“你不会又和之前那样……”他想问川崎是不是又被骗了，但对方就在这里，他不好开口。 川崎不满道：“喂，佐藤，很失礼啊！我这次真没被骗，钱先生是真正的大师。” 佐藤和女部员一脸古怪，看样子完全不信。 钱小乙翻了个白眼，根本不理他们，这帮小子又不能给他钱，一看就榨不出油水，金主是川崎，所以他压根就懒得忽悠那二人，直接对川崎说道：“如果要开始的话就尽快吧，我的收费可是计时的。” “啊，是！”川崎点点头，钱小乙这么一说，他也就熄了和部员争论的心思，对其他人说道：“既然钱老师已经来了，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他会保护我们的。那么……作战开始吧！这次我们要寻找的鬼怪是……裂口女！” 灵异部的部员们精神一振，围了过去，川崎说道：“裂口女的故事就不用我多嘴了吧？大家应该都已经很清楚了，所以我会直接说该怎么找到她……不，应该说，该如何让她来寻找我们。” “噫！好可怕！”胖胖的女生捂着胸口说道，但是眼神里有带着一丝兴奋。 男生佐藤说道：“那么，有什么仪式吗？就像我们之前的活动一样。” “没有仪式。”川崎摇了摇头：“要遇到裂口女，就只能让她自己找寻目标，所以是没有仪式的。经过我长期的调查结果显示，裂口女的目击情报中，她通常都会出现在学校和居民区之间的路段，出现的时间也只会在阴天、黄昏、以及晚上，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时间段。而且从几十年间的传闻中来看，裂口女袭击的人基本上都是学生，而且全都是一个人赶路，所以裂口女只有独自一人的情况下才会出现。有传闻说受害者在遇难之前，往往会先听到裂口女的传说，然后才会遇害，所以我推测……” 川崎说道：“裂口女是能够听到人们心中对她的恐惧的！综上所述，要引出裂口女应该有以下几个条件：一，是学生。二，在阴天、傍晚、或者晚上。三，独自一人。四，听过裂口女的传闻。只要满足这些条件，那么我认为是有几率引出裂口女的！” 一阵冷风吹过，灵异部的两个老成员听到川崎如此仔细的分析，再加上等会儿要做的事情，不由得一阵颤栗，手臂上面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既有些恐惧又期待。 而一旁，阿健飘到了钱小乙的身旁，汇报道：“在下感觉到了，有一股充满恶念的气场正在附近形成！应该就是这些家伙引起的，但是还没有形成真正的鬼域，不过也许再等一会儿的话，那家伙说不定真的会出现。” 钱小乙盯着川崎，眯起了眼睛：这家伙不知道是瞎猫碰见死耗子，还是真的在作死的途中积累出了丰富的作死经验，没想到第一次过来当顾问混日子就遇见了特殊情况，难怪他到处找都找不到这种攻击性强的都市传说呢，合着出现条件居然这么特殊……不过也好，他正愁没有对象让他试验一下如何对付都市传说的鬼怪呢，这不就来了么？ “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川崎推了推眼镜，自信的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在心中默念裂口女的传说，然后一个一个的在附近闲逛，虽然这么做几率很小，但说不定真的会遇见裂口女呢？我是部长，那就我先来吧！钱先生，没问题吧？” “当然。”钱小乙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笑了笑，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第六十九章 都市传说其二（2） “那么，我就先去了。”川崎带着兴奋的心情看向钱小乙：“拜托了，钱老师！” 钱小乙嘴里叼着没有点燃的香烟，敷衍的点点头：“嗯，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不会有事的。” “是！裂口女，我来了……”川崎不断默念着裂口女的名字，想象着她的样子，毅然走向了无人的街道。钱小乙隐蔽的对一旁的死宅幽灵使了个眼色，阿健叹气道：“知道了~我去跟着他，一旦有问题我就回来报信。”说完便慢慢的跟了过去。 最近才回到灵异部的佐藤和胖女生均是用看骗子的眼神看着他，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钱小乙不用偷听都知道他们是在议论自己，钱小乙完全没所谓，他盯着手里的罗盘，想着等会儿裂口女如果出现的话，该如何对付它。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钱小乙拿出来看了看，发现是犬山平太给他发的短信，他看了眼那边，犬山平太这小子正装作和他不熟的样子，在那里听别人聊天。 【乙哥，等会儿跟过来一下，我今天上学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事，要告诉你。】 【OK。】 钱小乙若无其事的回了条短信，然后继续等待着川崎的回归。 大概十分钟后，阿健跟在川崎的屁股后面回来了，川崎一脸失望，看来他没有遇见任何奇怪的事情。 “看到部长你的样子我就知道又是没有任何事发生。”部员佐藤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在这里都等的无聊了，这次可比以前没劲多了。” 川崎郁闷道：“走了半天也没有看见裂口女，可能是因为我心不诚的缘故吧，钱老师，有感觉到什么吗？” 钱小乙耸耸肩：“根据委托内容，我不提供这方面的咨询服务。” “啊……也是。”川崎有点尴尬。 另一个男部员说道：“下一个是谁？” 犬山平太还没说话，铃木?意外的站了出来，她扶了扶眼镜，道：“我去。” “很好！”川崎高兴的说道：“身为新部员，很高兴你能这么有干劲！去吧，一定要找到裂口女哦！” 铃木点点头，朝着街道深处走去，阿健还是照例跟过去，过了好一会儿，铃木?没有回来，反倒是阿健一个人回来了，钱小乙眉毛一挑，刚要问，就听见川崎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嗯嗯啊啊的说了一会儿，然后挂掉电话，无奈的说道：“铃木同学说她在回来的途中忽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所以就先回去了。” “什么嘛~真的不是中途害怕了所以临阵脱逃吗？”胖胖的女部员不屑道：“表面上装得那么镇静，原来这么胆小。” 阿健飘到钱小乙身边说道：“并不是中途逃走，她一开始转了一圈就朝着车站那边走了，完全没打算留下来的，我还跟了好半天呢。” 钱小乙差点笑出声，那小姑娘根本就不信这些的，这次跟着一起来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估计是早就决定只过来溜达一圈看看，然后就直接跑路回家。 “下一个我去吧。”犬山平太说道。 “哦哦！要加油哦犬山君！”川崎道。 “是！”犬山平太和阿健出发了。 五分钟后，钱小乙装作发现了什么，盯着手里的罗盘说道：“我去看看情况，你们在这等这儿，我马上回来。” 川崎振奋道：“是发现了裂口女的踪迹吗？” “不，只是看看情况。”钱小乙道：“我们之前约定好了的，我不会干扰你们的仪式，但你也不能问我相关的信息。” 川崎心痒痒的，他好想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碍于约定，也只好说道：“好吧……” 钱小乙点点头，朝着犬山平太离去的方向走去。 “乙哥，这边这边。” 刚拐了個角，就看见阿健正等在那等着引路，不一会儿，钱小乙就在一条街外和犬山平太碰了头。 “你说你发现了一些事？”钱小乙看了眼罗盘，确定没有异样后问道：“怎么了？” 犬山平太道：“我今天在学校调查了一下灵异部的过往，发现有一些蹊跷，本来是想明天再调查一下的，结果刚刚我们在等你的时候，我听到了佐藤他们的谈话，证实了我的一些猜想，所以就想和你汇报一下。” “嗯，说吧。” “关于灵异部，我发现这个同好会貌似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犬山平太说道：“如果说以前我还以为他们只是一群中二病在过家家，那么今天我打听到的消息就让我有些惊讶了，其实这一年来，灵异部的成员累积起来其实已经有十几个了，完全有机会申请立部，但那些部员都是陆陆续续加入进去的，而他们进去没有多久，就会退出，导致人数一直维持在标准之下不达标。” 钱小乙有些稀奇的问道：“难怪川崎那小子没有申请立部啊，在我看，他如果有机会的话，肯定会将灵异部的名头坐实，而不是成立现在这样掩耳盗铃的同好会。那么，那些人退部的原因呢？” 犬山平太道：“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们在加入后，没过多久就会去参加川崎组织的活动，原部员中，好几个人都声称当时看到了灵异现象，吓得不行，他们为了避免自己出事，所以就退部了，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去年暑假合宿，一个女生被吓到去了医院，而剩下的那些没有经历灵异现象的部员也纷纷因此退部。” “然后灵异部就只剩下了川崎和田中两个人。”钱小乙道。 犬山平太皱眉问道：“田中同学是因为从来不参加灵异仪式的活动，只在活动室看书，所以没有退出，也没有遭遇过灵异事件，但是川崎呢？他一直宣称自己要寻找鬼怪存在的证据，而且每一次活动都是他来组织的，他也会以身作则，第一个来尝试这些仪式，据我猜测，就是因为好几个人都看到了灵异现象，而他自己没有看到，所以他才会这么执着……但为什么每次出事的不是他，反而是其他的部员？” 第七十章 都市传说其二（3） 灯光昏暗的街道上，灵异部的三人正百无聊赖的等待着钱小乙和犬山平太归来，因为钱小乙不在这里，于是他们开始讨论起关于钱小乙的话题。 “我说部长。”佐藤对钱小乙的扮相颇为不信任：“那家伙真的是除灵师吗？和电视上面的完全不一样吧？哪里有一点正经除灵师的样子？看起来完全就是个骗子嘛。” 有点胖的女部员的赞同道：“没错没错，话说部长你又被骗了吧？这都是几次了啊？” 川崎着急的解释道：“不，你们要相信我，钱老师是真正的除灵师！我不是都给你们看了吗？关于报纸上面幸运互助会的事情，他就是那个正义的道士啊！” 佐藤道：“可是你给我们看的那张报纸上面只说是有热心市民举报，并没有出现他的名字啊，也没有说道士什么的。所以怎么看怎么可疑啊~到底是谁和你说他就是那个人的？就算真的有，也许他是冒充的也说不定啊？” “是铃木同学告诉我的！”川崎辩解道：“她就是那个邪教的受害者之一。” “哦？”有点胖的女部员眼睛眯了起来：“也就是说，只是她的一家之言咯？如果她和那个家伙是一伙的呢？她可是提前走了，完全看不出是对灵异部的活动感兴趣的模样，万一她是故意入部，给部长你下套的呢？” “不可能！铃木同学不是那种人。”川崎摇头：“而且钱老师也不像以前那些骗子一样就想骗我的钱，我可是求了他好久，他才勉强答应过来的！如果他是骗子的话，怎么可能这样？” “唉……这家伙完全被骗了啊……”有点胖的女部员无奈的摇摇头，和佐藤对视了一眼，不再劝说。 而佐藤也懒得再说了，反正被骗的又不是他。于是便转移话题道：“话说，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犬山和那家伙到底干嘛去了？” 川崎看了看时间，说道：“还刚到十分钟呢，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等等吧？” “可是这样很无聊诶~一点都不刺激。”佐藤道：“完全没有以前的活动好玩了啊，一個一个的去太没有效率了吧？” 川崎道：“但是这样的话比较安全，有钱老师看着，我们就不会出事。” “你还在信那个外国人啊？”佐藤不屑道：“那就是个到RB骗钱的骗子！反正我是等不下去了，我先去找裂口女去了，你们慢慢等吧，切，什么狗屁道士？这里是RB，就算真的是除灵师，应该是阴阳师才对吧？”他骂骂咧咧的走了。 “喂，佐藤！”川崎刚想拦住他，佐藤却已经快步走远了。 身后，有点胖的女部员拉住了川崎，脸有点红红的说道：“那个……部长，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会怕的……” 川崎：“……”好想追上去。 一条街道之外，面对犬山平太的疑问，钱小乙想了会儿，然后说道：“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会出事，但川崎却不会了。” 犬山平太好奇的看向钱小乙：“为什么？” 钱小乙解释道：“因为都市传说的特性啊~我对都市传说里诞生的怪物不了解，所以之前没有想到，现在仔细一想的话大概能够猜出来。所谓都市传说啊，本来就是人们口口相传所缔造的共同认知，然后再从这认知当中汲取某种情绪而出现的东西。而一般被汲取这种情绪，是恐惧。” 钱小乙顿了顿，组织了会儿语言，继续说道：“川崎这家伙我看走眼了，我以为他只不过是个中二的白痴……不，现在还是中二白痴，不过他对于都市传说文化的研究是有一套的，凭借着自身丰富的作死经验，能够从各种真真假假的情报中提炼出吸引都市传说出现的各种要素，然后加以定制有效的计划。比如我们一直在找的裂口女，我原本以为裂口女会像幽灵出租车一样，有着自己的地盘，只会在某个固定的鬼域出现，结果根本不是这样，裂口女应该是一种能够出现在任何符合条件场所的特殊鬼怪，她不会拘泥于地域，只要符合时间、环境、身份、人数，以及最重要的恐惧情绪作为印记，那么她就会创造出一个新的鬼域，出现在目标面前。” “那川崎呢？”犬山平太问道：“既然他指定的寻找鬼怪的计划这么有效，那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事？” “川崎是每一次组织活动的人，他对这些事物无疑是抱有极大的热情的。”钱小乙道：“他寻找鬼怪的根本目的并不是找刺激，而是为了获得关注和成就，是极其功利性的，所以他的心里就算存在恐惧，也会被这些功利性的想法给暂时压下去，而其他那些加入灵异部的部员则不同，他们很多都是玩票性质的，就想找找刺激，对于找到鬼怪存在的证据什么的其实没那么热衷。这也就导致了，在灵异的仪式当中，他们会比川崎更先一步变得恐惧。” 犬山平太明悟了：“我好像懂了！就像是避雷针一样，雷电首先会被最高处的金属所吸引，劈在那上面。而川崎就像是被避雷针包围的建筑物，只要身边有避雷针存在，那么他就不是第一个遭殃的。而一旦有人真的遇到了灵异事件，那么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活动也会就此终止……也就是说，川崎前辈一直在拿别人当挡箭牌而不自知！所以灵异部的人才会越来越少，这也导致有很多人都在活动中经历过了灵异事件，但是偏偏就他没有遇到过……” “所以说，这家伙就是个麻烦精啊，如果遇到了个厉害点的玩意儿，说不定就带一群人团灭了。”钱小乙笑道：“不过没关系，现在有我在，我是不会再让这家伙再去祸害……” “喂！乙哥！大事不好了！”阿健的脑袋从街道拐角处钻了出来，惊恐的喊道：“我刚刚感觉到附近有鬼域形成了！里面传来一股强大的恶念，那个女人真的出现啦！” “啥？！”钱小乙惊了：“我不是让他们乖乖呆在原地，哪里都不要去吗？这帮白痴是没看过恐怖电影是吧？”他拿出罗盘一看，罗盘的指针正在疯狂的旋转着，然后指向了某一个方向，不断的颤抖着。 第七十一章 都市传说其二（4） 十几岁的少年人总是叛逆的。 他们刚刚结束了无忧无虑的童年还没多久，就步入了一个新的环境，随着思想见识开拓，他们会逐渐觉醒出自我意识，这时是他们第一次明确感觉到自我的存在，而为了保持这份存在，少年们会本能的将自己与其他人区分开来，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因此他们会产生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错觉，这时的他们会为极力维护自己的地位而变得敏感，只要是感觉到自己被冒犯到了，情绪便会瞬间上头，那么再合理的建议他们也会下意识的朝着反方向行事。 佐藤现在就是如此，他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十分不屑的嘟哝着：“川崎那家伙真是个蠢货，被骗了那么多次居然还会上当，居然相信那种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家伙，他哪里有道士的样子了？还说能够保护我们？可笑，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就凭他……” 他一路抱怨，忽然想到这里，佐藤被自己话里那句“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给提醒了，他现在好像是……要去寻找裂口女来着？ 想起自己目的的佐藤这会儿因为意气用事而发热的大脑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看四周，貌似一不注意就走到了陌生的地方来了，人在不认识的陌生环境里，特别是灯光昏暗的地方，总会升起一股恐惧感，佐藤也不例外，他下意识的就想往回走，但是这个想法一出现，少年人的自尊心就让人开始自我反驳，虽然没有任何人指责他，但他就是能够想象出自己在规定时间之内灰溜溜的回去，然后其他人用鄙夷眼神看着他的场景。 “切~什么狗屁裂口女，根本不存在的。”佐藤自言自语的继续朝着街道深处走去，他嘟囔着诸如“之前的人都没遇上，不可能我就遇上了吧？”“哼，都市传说什么的，太幼稚的，不可能的啦不可能的。”之类的话，不断的安慰着自己，给自己壮胆。 但是众所周知，刻意让人不去想象某种东西，那么那种东西的形象反而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那人脑海中，挥之不去。现在就是这样，越是安慰自己，佐藤脑海中关于裂口女的情报就越是清晰，不知不觉的，他的脑袋上出现了一层细腻的汗珠，周围的场景在他眼中越发的扭曲起来，仿佛裂口女就隐藏在某个昏暗的角落里一样。 “算了……回去吧。”又走了一会儿后，佐藤感觉自己越走越远，这种陌生的地方，再走下去的话说不定就会迷路了，而且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这么回去大家不会说什么的，自己也能吹嘘一下胆量。 想到这，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往回走去。 但走着走着，佐藤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自己好像真的迷路了，可明明他在这片区域只拐过一次弯啊。 他似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道了，那昏黄的路灯和拐角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就算往前一直走也走不到大路上，他往回跑去，却根本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从哪边进来的。 “对了，我还能打电话。”佐藤拿出手机，拨打了川崎的电话，结果屏幕上显示的“不在服务区内”的信息让他心凉了半截。 “开什么玩笑！”佐藤这下真的急了，他愤怒的说道：“就在东京市内，怎么可能没信号？这手机太烂了！” 佐藤四处张望，根本没在街道上看到任何行人，于是他跑到了路边的一家居民院子里，拍打着房门，喊道：“那个，有人在吗？请问有人在家吗？” 他才刚拍了几下，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房子里明明亮着灯，却没有任何声响从里面传来，一点烟火气息都没有，他退后了一步，看向下方的门缝，在房屋里灯光的照耀下，一块阴影就在门缝的正中央，这代表着…… ——门后面有人！他明明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但这阴影已经在这里了，佐藤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那就是在他敲门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在门后面等待着了。 为什么？为什么对方仿佛知道我要来？为什么他在门后面不出声？诡异的恐惧感笼罩了佐藤，他转头不顾一切的朝外面跑去，沿着大路一直跑，他觉得只要一直跑，一定能够走出这片奇怪的区域。 但才刚跑到一半，他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岔路口，让人不得不选择一个方向继续奔跑，慌不择路的佐藤完全不敢停下来，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他明明是朝着一个方向跑的，却总是能绕回到刚刚的地方，这让他有些绝望了。 于是他换了个方向，这次他比较幸运，没走多久就在拐角处的街道看到了行人，这是他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路人，佐藤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冲了上去，他叫住了那个行人，气喘吁吁的问道：“那个，请稍微等一下……我想问一下，车站的方向该怎么……” 但在下一刻，佐藤愣住了，前面的行人背对着他，看不清样貌，但从留着的长发能看出是个女性，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大衣，非常不合时宜，现在的天气开始逐渐炎热起来，虽然晚上还要穿外套，但穿大衣？那就太夸张了。于是佐藤理所当然的想到了那个名字。 ——裂口女。 路人缓缓的转过身来，她带着口罩，露出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但佐藤却只感觉到手脚冰凉，在对方说出第一句话之后更是让他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美吗？”她问道。 “普……普普通通……”佐藤牙齿打颤的回答道，他好歹也是灵异部的一员，对于都市传说十分了解，相传无论是回答美或者丑都会激怒对方，但如果这么回答裂口女的话，她就会放过目标。 “那，这样呢？”裂口女点点头，然后伸手摘下了口罩。 “噫呀啊啊啊啊！！！”佐藤往后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惊恐的看着眼前女子的脸，想要爬起来逃走，手脚却根本不听使唤。 可怖的伤口沿着裂口女的嘴角张开，血腥模糊的伤口中的是尖锐的交错獠牙，一滴滴鲜血沿着裂口女的嘴角往下淌着，而裂口女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剪刀。 “那，这样呢？”裂口女慢慢靠近他，重复问道。 “普……普普噫噫噫！！！！”佐藤快哭了，嗓子都被吓哑了，发出了怪异的腔调，就是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的手伸到了口袋里，那里是他准备的发胶，据说裂口女害怕发胶的臭味！但他的手抖得太厉害，刚把装发胶盒子拿出来，盒子就落在了地上，朝着远处滚去。 “看来，你很害怕我的样子呢。”裂口女举起剪刀：“变得和我一样，你就不用怕了。” “啊！啊啊啊！！！”佐藤看着滚到了远处的盒子发出了绝望的喊声。 “叫个屁啊叫！闭嘴！”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佐藤身后传来。 第七十二章 都市传说其二（5） 佐藤听出这声音来了，是川崎请来的那个骗子！他刚想回过头去，便听见身后传来了“呼”的一声，一股带着烟味和熏香味道的奇怪雾气便笼罩了他，接着，他感觉到一只手拉住了他后面的衣领子，那只手用力一拽，把他朝着后面扔去。 “太碍事了，滚出这里！” 佐藤被那只手扔出了烟雾，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等他抬起头再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的时候，却没看见裂口女和那个人的身影，只看到一阵烟雾在空中随着微风消散。转头一瞧，远处的高楼大厦亮着灯光，汽车的声音在不远处呼啸而过，他从那个地方出来了，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的臆想。 但是在他身边地上，一盒孤零零的发胶还在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事并不是他的错觉。 “是那個人！那个骗……不，是钱老师！还有裂口女，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佐藤惊慌的捡起了发胶，两腿发抖的朝着集合地点跑去。 鬼域之中，随着烟雾散去，钱小乙的身形现了出来，他扔下只剩下烟屁股的香烟，用脚碾灭，然后看向手持剪刀的裂口女，稀奇的打量着她，嘟哝道：“看起来貌似也不厉害啊，拿着个剪刀吓唬谁呢？”他说的没错，除去脸上血淋淋的伤口，裂口女的外表就和一个拿着剪刀的普通女性差不多。 裂口女歪着头看着他，问道：“我这个样子，美吗？” “你等会儿。”钱小乙从随身的挎包之中寻找着什么，并未回答。 裂口女提着剪刀走进了一步，把滴着鲜血的脸伸到了钱小乙的面前，张着血盆大口问道：“我这个样子，还……” 呲~~~~~~ 当裂口女伸长脖子的那一刻，钱小乙已经拿出了喷雾发胶，朝着裂口女的脸上喷了她一满脸了。 唰！一道寒光划过，钱小乙后退了几步，皱着眉看着手里断成两截的喷雾罐，自言自语道：“这玩意儿没用啊……难道是型号不对？看传说的年份，这家伙怕的应该是有臭味的老式发胶？” 裂口女的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她不再询问自己是不是美了，而是一言不发的手持剪刀朝着钱小乙冲了过去，一开始她的动作还像是个人，但一奔跑起来，她的动作就充满了不协调感，就像是一个看起来像是人但却根本不是的生物，在努力的学着人类走路一样。 “算了，试试别的吧。”钱小乙扔掉手里的半截喷雾罐，从包中拿出了一张黄色的符咒，双手捏了一个指诀，双脚踏罡，口中念念有词：“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扫荡八荒，诛尽不详……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完咒语，符咒忽的自燃，钱小乙朝着符咒上面的火苗轻轻一吹，猛烈的火光轰然乍现，爆裂的烈焰冲向了近在咫尺的裂口女。 裂口女不闪不避，张开了那被割开了的大嘴，腥臭的黑色血水喷涌而出，与火焰水火交融，居然压过了那火焰一筹，要不是钱小乙早有预料朝旁边躲去，就被那黑色的血水喷到身上了。 “啧，还是这么小的火……”钱小乙皱了皱眉头，拿出了另一张符，嘴里呢喃着咒语，随手一甩，那符咒便变为了一柄寒光闪烁的宝剑，钱小乙大喝道：“急急如律令。” 他脚踩罡步，一剑朝着裂口女脑袋上劈去。 当的一声，裂口女只是举起了剪刀架住宝剑，用力一剪，宝剑便被剪成了两截，化作两半黄符飘落。 “斩鬼符果然也不行。”钱小乙丝毫不恋战，随后又掏出一张符咒，将其揉成了一团，舌绽春雷，从手心打出了一道闪光，也只是让对方僵硬了一下，裂口女下一秒就恢复了过来，朝着钱小乙冲去。 “唉……雷符也不行，效果和个闪光灯一样，看来其他的符咒对它也没用了。”钱小乙心里无奈想道：“客场作战，天高皇帝远，祖师爷根本管不到这里，传统的符咒在这打打那些弱小的鬼怪还行，对于裂口女这种级别的都市传说就不行了……啧，只能用那种手段了吗？”他的手伸进了挎包里。 “变得和我一样吧！”裂口女嘴角扬起，她已经将钱小乙逼到了角落，手里滴着血的剪刀朝着钱小乙的脑袋戳去。 就在剪刀即将插到钱小乙的脸颊里面去的时候，钱小乙双手齐出，朝前方推去，还没接触到对方，裂口女就像是被大货车撞到了一样，直接弹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居民院子的墙壁上。几秒后，她慢慢从地上爬起，身体的骨骼发出了一阵“咔咔”的声音，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看向钱小乙。 钱小乙双手停留在半空中，像是拉扯着什么东西，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手里拉着一条纯黑色的棉线，而裂口女的衣服上，也出现一条笔直的黑色线条。 “墨斗线，裁定是非曲直，是界限的象征，代表着人们对规矩的认知。”钱小乙嘴角微微翘起，看来有效。此术源于鲁班术，据说鲁班术的出现甚至早于道家法术，在春秋战国就已经存在，属于祝由科的一种分类，这种法术不怎么依靠宗教信仰传播的神明力量，纯粹是基于人类认知而产生的方术，在祖师爷管不到的地界，用这些方术效果反而更好。 “去死！”裂口女可不管那些，她手中的剪刀变得更加尖锐，就像是一把短剑，她用非人的步伐冲向了钱小乙，身形之快甚至带起了一道残影。 钱小乙同时也动了起来，他右手手掌放开，连着线的小巧墨斗从掌心坠落在地上，顺势被钱小乙用脚踩住，他另一只手迅速一拉，墨斗线顿时被拉得笔直，紧接着，钱小乙迅速蹲下，伸出空着的右手将绷的笔直的墨斗线轻轻勾起，然后往地上一弹，一根黑色直线瞬间出现在了地面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钱小乙刚弹完墨斗线的那一瞬间，裂口女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想要一剪刀攮死他。 下一秒，砰的一声闷响，裂口女就像是一头撞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壁上，被自己的力量给弹了回去，身上的骨头貌似都撞断了好几根，拿着剪刀的手臂怪异的扭曲着，让人看着都觉得疼。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钱小乙缓缓起身，站在黑线后方说道：“此处，禁止通行。” 第七十三章 都市传说其二（6） 裂口女长大了嘴，从那如同深渊一样的漆黑大口中发出了无声的尖啸，虽然周围一片寂静，但钱小乙还是感觉到了无形的恶念形成的洪流冲向了自己。 在感受到这股恶念冲击过来的一瞬间，钱小乙双手迅速捏了个指诀，点在了地上弹出来的黑线两端，然后手指朝着中央方向同时发力，那本来被画在地上的黑线却犹如实物一样，被钱小乙给一点点的掰折了，形成了一个“Λ”形状的图案，恐惧与恶意的洪流就如同冲击到在了尖锐而又稳固的礁石上面，无形的洪流在他面前从两边分流而过，根本无法伤及钱小乙分毫。 见状，裂口女干脆闭上了嘴，她的身体已经被之前的两次撞击撞得破破烂烂了，无法以正常人的姿态奔跑，所以她索性半匍匐在地面上，像只人形的大蜘蛛，扭曲的手高举着剪刀，在地面上快速的移动着，似乎是想要溜到侧面攻击钱小乙。 钱小乙立即抽出了墨斗线，面对着裂口女向后方快速退去，试图与裂口女保持距离，墨斗线虽然有着极强的控制能力，但攻击性却不强，他可以击退裂口女无数次，但裂口女只要用剪刀刺中他的要害一次，他就遭殃了。 唰！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裂口女那条拿着剪刀的手臂忽然变长了一截，毒蛇一般朝着钱小乙的面门刺去，闪烁着寒光的剪刀张开，就像是毒蛇的毒牙，只要刺到就能注入毒液，让猎物万劫不复。 “贪狼。”钱小乙脚步抬起，向着地面重重一踏，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骨裂声，裂口女的那条手臂居然不由自主的发生了偏折，剪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擦着钱小乙的脸庞而过，居然刺空了！ 钱小乙并没有放过这次机会，手中墨斗线绷直，双手朝着身旁的裂口女手臂推去，一道黑色直线连着裂口女的手臂出现在了一旁的院墙上，她的手臂被这道黑线紧紧贴着，死死的锁在了墙壁上，钱小乙趁机伸出手，捻住了裂口女的一根头发，裂口女立即反应了过来，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朝着钱小乙的那只手咬去。 “巨门。”钱小乙不慌不忙的向后撤了一步，就犹如缩尺成寸一般一步就退到了十米开外，完全拉开了距离。 裂口女现在已经完全不像个人了，她死命的想要朝着钱小乙那边冲去，竟然硬生生的将锁在墙壁上的手臂给扯断了，断掉的手臂连同剪刀化作了黑色的粉尘散去，而她手臂断掉的地方，居然又生出了一条拿着剪刀的手臂。 “死！”她疯狂的朝着钱小乙冲去，变得更加面目狰狞，形如恶鬼。 但很可惜，钱小乙现在已经拉开了距离，在裂口女冲到他面前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用墨斗线在地上弹线。 墨斗线配合着钱小乙奇异的步伐，接下来的一会儿，裂口女居然丝毫近不了钱小乙的身。 终于，在又一次攻击无功而返后，裂口女想要扑向不远处的钱小乙，但却丝毫不能寸进，她扭头一看，自己的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踏进了由笔直的黑线组成的奇怪矩形图案之中，就像是踩进了由水泥浇筑的泥潭之中，无法自拔。再一看周围，以她为中心的地面上早已遍布了无数的黑线，这些黑色细线井然有序的交错着，就如同一张星罗密布的棋盘，而她就位于棋盘的正中央。 “杀了你！”裂口女吼叫着，想要冲过去将钱小乙碎尸万段，却已经出不去了，只能不断的挣扎着，撞击着面前无形的结界，那力量之大，甚至上地上的黑线为止颤抖。 钱小乙摇摇头：“果然……单单是这样还是不行吗？幸好我还有后手~” 他掏出一张黄符，只是轻轻一点，黄符就自动折成了一个小人，接着，一根像寄生虫一样扭动的黑色发丝被钱小乙捆在了纸人上，然后将其放置于地上的黑线的阵法之中。 才刚放下，那张纸人就变得扭曲了起来，其动作就和前方不断挣扎的裂口女一样，想出去却又出不去。 “死！死！去死！”裂口女喊道。 钱小乙笑了笑，手中变出了一枚带着铜锈的铜钱，上面清晰的写着“永乐通宝”四個大字，他将铜钱高高抛起，然后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就像是拿着一枚围棋棋子一般。 “如果说墨斗线代表规矩的认知能够抵抗恐惧。”钱小乙喃喃道：“那么代表欲望认知的铜钱，就能够让人镇压恐惧，所谓财帛动人心啊……” “天地大同！”钱小乙重重的将手中的铜钱落下，铜钱闪过一道金光，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轨迹，就像是棋子落在了棋盘上，死死压住了纸人。 嗡~棋盘中央的裂口女就像是被看不见的大山给压住了一样，整个人猛地摔在了地上，身体动弹不得，只有四肢还在徒劳的挥舞着，像一只死而不僵的大虫子。 钱小乙没有看裂口女狼狈的模样，只是蹲在那，低头观察被铜钱压住的纸人。这依旧是古代祝由科之中流传下来的方术，名为厌胜术，通过某种媒介来影响主人的术法，平时大众所熟知的扎小人其实就是压胜术的一种，变种不胜枚举，不管什么流派都有一两种类似的法术，也是很多邪魔外道最爱用的类型。 “这就是裂口女啊，还真是难对付，差点翻车了……”钱小乙挠挠头，他也没想到怪谈之中这个拿着剪刀的女人居然会这么强，看来他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些新生代的鬼怪了。 “不过……为什么这玩意儿会这么厉害？传说里也没说她也没说她有那些本事吧？”钱小乙皱着眉头看向不断挣扎的裂口女，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忽略了什么？” …… “啊，佐藤那家伙回来了。”川崎扶了扶眼镜，摆脱了女部员的纠缠。 “裂口女！裂口女是真实存在的！”佐藤惊慌失措的冲向了川崎，摇着他的肩膀喊道：“我看见了！她就在那！钱老师救了我！” 川崎先是惊讶，然后兴奋道：“什么？！你居然真的遇到了？她在哪？有没有拍照？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快跑！快跑啊！”佐藤拉着其他两个人死命的就往外面跑，想要快点离开这片恐怖的区域。 “喂，你干什么？”川崎不甘的喊道：“放手啊！那可是流传了近五十年的都市传说啊！无数人从小就听着她的传说长大，从内心里恐惧着她，没想到今天我居然能亲自看见，如果我能够拿到她存在的证据，绝对可以声名大噪……”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我们快走！”佐藤恐惧的吼道：“你说的东西完全没有命重要啊！” 此时，钱小乙眼中，那压在纸人身上的铜钱上，一道裂痕，正在缓缓的蔓延。 第七十四章 都市传说其二（7） 啪！铜钱崩裂，碎片溅在了钱小乙的脸上，打得有些生疼，同时也让他神色大变。 裂口女挣脱了束缚，张开了嘴仰天长啸，尖锐的声音让钱小乙都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耳朵，眉头紧皱。 在她发出叫声的同时，狂风涌起，那风声伴随着无数的呢喃声，不断的往裂口女身上汇聚而去，此时她已然成了飓风的正中心，竟然让整个鬼域都为止颤动。而就算钱小乙捂住了耳朵，狂风中的那些声音也不断的朝着他的耳朵里面涌入。 “你听说过裂口女吗……” “我朋友说他看见过裂口女……” “知道吗？隔壁学校死了一个人，死前嘴被割烂了……” “裂口女……” “裂口女裂口女裂口女裂口女裂口女裂口女裂口女裂口女……” 若是普通人身处这片风暴之中，恐怕早就因为恐惧而疯掉了，而钱小乙咬紧牙关，默念法诀抵御着那些呢喃之声：“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那些呢喃声在钱小乙的视野中近乎成为了实质，它们化作了一个个汉字在空中飘荡着、扭曲着，如同满天的虫群，奔向了台风眼中央的那个怪物身上，被其完全吸收。 “我……操！”钱小乙咬牙骂了一句粗话，看到这一幕，他总算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了，他现在面对着的裂口女，并不是什么平常的都市传说鬼怪，而是一個谣言在不间断的、在无数人口中传播了好几代之后的结果，她身上凝聚了如此多的人们对于恐惧的认知，整个RB没有哪一个人不知道裂口女的传说。这种传播度最终铸造了钱小乙眼前的怪物，而这种程度的怪物，不是用普通的方法能够消灭掉的。 飓风很快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死寂，与刚刚的情况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原本钱小乙用墨斗线在地上布置的墨线，现在已经变得扭曲而又模糊，就像是小孩子在地上随意的涂鸦一般。 而正中心，裂口女已经恢复了一开始的模样，只不过手里拿着的已经不是匕首一样长短的剪刀了，而是如同长剑一样的锋利剪刀，她身上红色的大衣此时越发鲜艳，在昏暗路灯的照耀下犹如被鲜血浸泡过了一样。 裂口女优雅的摘下了脸上的口罩，露出了恐怖的大嘴。 “我美吗？”裂口女狰狞的笑道。 “甘霖凉！”钱小乙啐了一口转头就跑，并伸手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罗盘，一边跑一边低头看。 裂口女狂笑着追了上去，手里剪刀开合，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咔擦咔擦”声音。她的速度极快，几下就追上了钱小乙，若不是钱小乙忽然踏步用出了踏罡秘诀进行闪躲，恐怕分分钟就被干掉了。 你追我赶狂奔了一会儿后，钱小乙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双手杵着膝盖喘着粗气，这么跑下去就算是专业运动员也受不了。 “你逃不掉了。”裂口女咧开大嘴，眼中暴露出残忍的光芒，她兴奋抬起剪刀，走向钱小乙，说道：“变得和我一样吧。” “呼~”钱小乙深呼了一口气，看了眼手里的罗盘，抬起头缓缓的说道：“谁说……我是在逃？” 裂口女动作一滞，并不是因为钱小乙的话，而是因为她貌似听见了某种声音在靠近。 一道强光带着刹车声从她身后出现，裂口女回头一看，只看见一对刺眼的车大灯忽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根本停不下来。 砰！裂口女的身体被忽如其来的车子撞飞到了空中，在半空几乎翻转了360度后，脸着地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发出了让人听着都觉得疼的闷响。 “乙哥！”犬山平太从出租车一旁的车窗里伸出了脑袋，阿健也在车里，从后车窗紧张的看着这边，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来的很及时！”钱小乙拿出墨斗，朝着裂口女的方向用力一拽墨斗线，墨斗线就像是灵蛇出洞一样灵动的朝着裂口女冲去，几下就把她绑的严严实实的。接着，钱小乙将墨斗线的另一端朝着车后保险杠甩去，染黑的棉线自动绑在了上面。 钱小乙翻身上了车子的后备箱盖，他半跪在车后，回头道：“快开车！” 车内，犬山平太递给前排司机一摞黄色的纸钱，道：“快走！开快点！” “请乘客……系好安全带……”司机接过了纸钱，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轰！出租车爆发出了强力的引擎声，朝着道路前方狂飙而去，刚想站起来的裂口女被这股巨力再次拉倒，被车子拖行在马路上，不断的被地面摩擦着。 “那就是裂口女吗？”犬山平太在车里好奇的看着后面的景象，看着裂口女被出租车在地上拖来拖去的，于是说道：“感觉……好像很挫的样子……” 阿健紧张道：“犬山氏你说什么傻话？刚刚那一阵压抑的气势你没有感觉到吗？那家伙很强！强过头了！” “啊，我知道，我是说看起来而已，看起来有点搓。”犬山平太经过提醒，立即想起了之前经历过的心悸感觉，而他当时他还是在远处，不敢想象正面经历那气场的钱小乙受到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而钱小乙半蹲在车后备箱盖上，狂风吹得他的外套猎猎作响，他此时正冷静的看着被拖着的裂口女，脑海之中思索着对策。 被拖行的裂口女此时也心有所感，抬头看向了钱小乙的方向，只见她嫣然一笑，随着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一只拿着剪刀的手从大衣内部将她的衣服剪开，从缝隙中伸出，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她密密麻麻的手上都拿着剪刀，裂口女此时就像是一只有着无数双腿的大蚰蜒，那些剪刀在马路上带出了阵阵火花，让她逐渐稳定了下来，不再与路面摩擦，一些手臂抓向了拖着她的墨斗线，一下一下的把她往前拉向出租车。 钱小乙漠然看着裂口女靠近，没有任何动作，她离钱小乙越来越近，直至来到了他的面前一米处。 裂口女温柔的看着钱小乙，笑吟吟的问道：“……我美吗？” “……”钱小乙沉默以对。 她长大了嘴，一双拿着锋利剪刀的手从她的大嘴里延伸了出来，朝着钱小乙缓慢贴近，那双手动作轻柔，就像是抚慰情人的动作一样，锋利的刀尖直刺钱小乙的脸颊。 第七十五章 都市传说其二（8） 裂口女没有注意，不知道在何时，出租车就已经行驶在了昏暗的隧道之中了，隧道里的路灯隔几秒就一闪而过，就像是流星一般不断飞逝，当然，就算她注意到了，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反应，因为她根本没有正常的思维，只是认知中产生的怪物。 “我美吗？” 裂口女问完了这句之后，便从口中吐出了一双手臂，拿着剪刀换换刺向钱小乙，而钱小乙只是默默的看着，似乎在观察什么，此时裂口女貌似终于注意到了，钱小乙的目光根本没有放在自己身上，而是盯着自己身后的远处，眼神放空没有焦距。 这让裂口女十分生气，她问了无数遍对方自己美不美，结果他根本没在看自己的！于是那一对剪刀猛地加速，朝着钱小乙的脸颊扎去。 刺中了！ 剪刀轻而易举的刺穿了钱小乙的脸，但是却没有任何血液飞溅出来，钱小乙也没有喊一声疼，连触感都不一样，就像是用剪刀裁纸一样轻松。这让裂口女先是一愣，然后用那两条手臂暴怒的挥舞着剪刀，将“钱小乙”的上半身剪成了一堆碎纸片，露出了“钱小乙”身体的内部，这东西居然是用竹篾和纸扎起来的假人！ 而在假人的后面，真正的钱小乙就坐在车顶上，欣赏着裂口女的表演，他望着裂口女，冲她身后努努嘴，道：“要来了。” 裂口女立即判断出钱小乙没有说谎，因为她清晰的感觉到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靠近自己，裂口女的眼珠子往右边一转，她看见了一个穿着古旧和服、披头散发的老太婆正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掠过高速行驶中的出租车，朝着隧道前方跑去。 裂口女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胁，她只是觉得自己又被钱小乙给愚弄了，恼怒的尖叫道：“给我去死！去死！”然后扑向车顶上的钱小乙，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此时，钱小乙勾动了下手指，绑在裂口女身上的墨斗线立即分出去一条，牢牢捆在了即将远去的涡轮婆婆身上。 “掉头。”钱小乙轻声说道。 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出租车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转向，将裂口女甩了出去，而出租车在完成转向后，朝着来时的方向踩下了油门，狂奔而去。 但还没等跑多远，出租车就被一股力量给拽停住了，四个轮子在路上飞速的旋转着，与地面摩擦，发出阵阵青烟和刺耳的烧胎声，却无法再前进一步。 车内，犬山平太和阿健惊讶伸出脑袋，朝着后方看去，犬山平太喃喃道：“居然被拉住了！” 阿健则摇头感叹道：“啧啧啧……好残忍，但是也好酷炫。” 车子被拽住后停了下来，钱小乙从车上跳了下，拍了拍屁股，走向了裂口女，此时裂口女身上的墨斗线一端连着出租车，一端连着远处的涡轮婆婆，两方角力之下，让处于中间的裂口女受到了最大的力量，她的身躯被墨斗线捆绑，因此半悬在空中，身体因为两股巨力的拉扯而开始发生了形变，身上的大衣都快要被撕烂了，但是撕裂的大衣下面却不是什么旖旎的风光，而是一团团不断翻滚的黑色液体。 裂口女身上延伸出来的那些手臂不断的用剪刀剪切着自己身上的墨斗线，但却根本剪不断这些细细的黑色棉线，仿佛它们是一条条钢筋一样，坚韧无比。 钱小乙笑了笑，说道：“涡轮婆婆可是从江户时代就有了雏形的都市传说啊，比你的传说时间长多了，我的墨斗线连接着她身上的力量，再加上亡灵出租车和我自己的修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你剪断的。” 剪刀的咔擦声不断响起，那是裂口女试图剪断墨斗线的声音，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之前凶悍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无助，她没有理会钱小乙，只是徒劳无功的剪着墨斗线。 这时，裂口女被涡轮婆婆的力量拉动了一截，连带着出租车那边也不断的往后拖。 “亡灵出租车的传播度不强，不够深入人心，导致力量不平衡了么。”钱小乙见状，立即从背包里甩出了四道符咒，他嘴里念着咒语，一句“急急如律令”后，那四张符咒膨胀起来，变作了四位身形健硕，却十分模糊的金甲力士，他们两前两后开始推着出租车，勉强让两边的力量均衡了一些，出租车这才不再被涡轮婆婆的力量拖着走。 “死！都去死！”裂口女怨恨的尖叫着，她的身体一点点的被其他两个都市传说拉开，体内那些粘稠的黑水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断的想要阻拦这一进程，但并没有多大作用，三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仔细看去，原来裂口女那些液体似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黑水，而是一个個细微的文字组成的无形之物，这些文字有汉字，有日语中的平假名、片假名，它们相互交错在一起，不停的翻滚、扭曲、撕裂着，让人看了都觉得脑袋一阵眩晕。 而钱小乙却直接走了过去，盘腿在裂口女攻击不到的地方坐下，他双手捏作了一个复杂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挎包之中的符咒就像是满天的蝴蝶一样飞舞出来，朝着裂口女体内那些黑色的文字翩翩飞去。 “死！去死……” 随着钱小乙的作法，那些符咒逐渐淹没了裂口女，将她整个包围了起来，随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啪的一声，墨斗线终于断掉了，涡轮婆婆飞奔的身影消失在隧道的尽头，那些蝴蝶般飞舞的符咒也在裂口女原来的地方不断的束缚、压缩，最终缩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从半空中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一动不动。 钱小乙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疲惫的站起身来，走到了那玩意儿的跟前，拿起来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柄把手上缠满了符咒的剪刀，这把剪刀锈迹斑斑，锋刃上沾着不知名的褐色污渍，光是看着就让人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钱小乙从挎包之中拿出了一个铁盒子，将剪刀小心翼翼的放进了里面，然后盖上盖子，贴上了几张符咒，这才松了口气，他收起贴合，冲着出租车的方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扬了扬眉毛，疲惫但得意的说道： “鬼可梦，我得到了！” 第七十六章 都市传说其二（9） 亡灵出租车上，钱小乙有气无力的靠在前排的座椅上，就像是几天没睡过觉一样，不停的打着哈欠，他搓了搓脸，努力的保持着清醒，虽然击败了裂口女，但现在他们还在鬼域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要是现在就睡着了，等真有意外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后排，阿健和犬山平太挤在一起，貌似因为是在鬼域里，所以阿健现在也暂时处于能触碰到的实体状态，只不过身子有些苍白，像个鬼一样。 哦，他本来就是鬼来着。 犬山平太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很好奇，没过多久就忍不住问道：“乙哥，那个，你真的把传说中的裂口女消灭掉了？” “说什么傻话呢。”钱小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着眼睛说道：“积累了几十年的恐怖认知所产生出来的怪物，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被消灭？要想消灭这种程度的怪物，得通过官方的配合，加上当地宗教举办类似水陆法会的大型祈福仪式，才能够完全消灭这种认知。最重要的是要加以制止这种传说的继续传播，不然鬼知道这玩意儿最后会发展成什么夸张模样？” “那刚刚是……”阿健问道：“难不成真的当做宝卡梦一样，被你用大师球抓起来了？” 钱小乙摆摆手，解释道：“是封印啦，封印。我趁着她虚弱的时候，用符咒切断她与那些认知之间的联系，直接斩断了她获取力量的通道，刚刚我们面对的裂口女实际上只是那些传说具现化的产物，不能算是她的全部。” 犬山平太问道：“那能不能直接把那个封印里面的裂口女给消灭掉？” “可以，但是没什么用。”钱小乙道：“都说了，它们是认知汇聚的产物，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个裂口女就像是一堆磁铁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块超强吸力的大磁铁一样，只要这块大磁铁还在，那么其他的小磁铁也只会被大磁铁吸引，现在我在外面盖了一個罩子，大磁铁依旧能够吸附小磁铁，但是却无法融合。而如果把这块大磁铁给扔掉的话，其他小磁铁就会相互吸引，渐渐的重新汇聚成另一块大磁铁。” 犬山平太点点头：“也就是说，要真正消灭它，必须把所有小磁铁全都消灭干净才行！” “这就是谣言的可怕之处。”钱小乙道：“就像是一个小孩从雪山上扔下一块雪球，从一开始的不起眼，到后面渐渐的滚雪球不断变大，最后甚至可能演变成雪崩……除非把雪山上的积雪全都铲除干净，不然这种事情几乎无法避免。” 阿健摇摇头：“这大概是无法做到的了，RB这里结社是合法的，那么做会得罪很多宗教团体的。” 钱小乙从后视镜里意外的看着阿健一眼：“嚯~你这区区死宅居然也知道这种事？真厉害。” 阿健得意道：“哼哼~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等等，什么叫‘区区死宅’？不要小看阿宅啊！” 一路聊着天，出租车停了下来，钱小乙照例从包里拿出了一摞纸钱递给了司机，然后与其他两人下了车。 出租车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拐角处，犬山平太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名片看了看，这是钱小乙经过多次用金钱诱惑那位司机先生后，得到的物品，在现实中完全看不清，只是一张不起眼的模糊名片，就像是被雨水泡过似的，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但是神奇的是，名片一到鬼域里就会显现出一个电话号码，只要拨打这个电话就能够将司机先生和出租车叫过来，不过前提是要有（纸）钱，不然犬山平太也不知道坐霸王车的后果会如何，反正估计会很糟糕。 他刚刚就是被钱小乙提前吩咐，让他把出租车叫过来随时准备接应，这辆出租车可以连接不同鬼域，而犬山平太也不必说目的地，只需要让司机一直往前开，钱小乙会自己跑到接应的地点的，然后就是之前的那一幕了。 虽然不知道之前钱小乙到底与裂口女发生了什么样的战斗，但犬山平太清楚那过程肯定很艰难，他从来没看见过钱小乙露出这种疲态。 钱小乙掏出了罗盘看了眼，随口道：“生门……走这边。” 三人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中就走出了鬼域，回到了真实世界之中。 “不要去！部长，我们回去吧！我求你了！” “不行，钱老师不是还在那里吗？我不会有事的！放开我啊！而且犬山也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等等……那是！钱老师和犬山回来了！” 看到钱小乙和犬山平太一起走了回来，川崎眼中发出振奋的光芒，他拉住了钱小乙的手，大声问道：“钱老师！裂口女！是裂口女吗？您刚刚见到裂口女了吗？” 钱小乙嫌弃的甩开了他的手，说道：“裂口女？没见过，别问了。” 川崎看向佐藤，佐藤慌张的结巴道：“可……刚刚你明明……那个……是真的！裂口女，钱老师救了我，我明明听到他的声音……” 佐藤语无伦次的，川崎又看向钱小乙，钱小乙不耐烦回答道：“说什么傻话？你这小子是在做梦吧？什么裂口女？看你的样子，赶紧回家休息吧。” 川崎问道：“佐藤他都亲眼看到了，钱老师您真的没有看到裂口女？” “无可奉告。”钱小乙没好气的说道：“我们的委托内容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只负责保障你们的安全，其他的问题，我一律不回答，今天的活动已经完成了吧？麻烦把钱结一下，我看看时间，一共是……一个小时三十六分钟，抹掉零头，算你一个半小时吧，承惠36000円，谢谢。” 川崎眼睛一亮，这种态度，加上佐藤自己说的，绝对是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对方不想告诉自己而已，这也就意味着，他追寻的东西肯定存在！而且如果不是他，自己的部员说不定又要少一个了，这说明这钱花的绝对值啊！ 结清了钱后，钱小乙看了看手里的几张钞票摇了摇头，要是今后的委托都是这种强度，那他就亏大发了。 看着远处川崎兴致勃勃与旁人交谈的身影，钱小乙笑了笑，越是胆子大想要追寻那种东西的人，反而越是见不到，只有真正害怕、不想看见那些东西的人才有机会见到鬼怪，这是一个悖论。反正以后有自己看着，那家伙注定是徒劳无功了。 钱小乙从包里拿出了贴着符咒的铁盒，打开看了看，那柄把柄上缠绕着黄符的剪刀就这么躺在里面，就和普通的破烂差不多，确认无误后，钱小乙盖上了盖子将其放回包里，然后转头向犬山平太说道：“咱们回去吧，我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犬山平太点点头，将钱小乙的摩托车推了过来，钱小乙实在是太困了，骑摩托回去怕是要出车祸，所以就只能拜托犬山平太了。 坐在摩托车的后座吹着凉风，钱小乙迷迷糊糊的想道：“大意了啊……谁能想到一个都市传说居然这么强？差点阴沟里翻船，看来我的能力还是有所欠缺，以后绝对要谨慎行事，不能太浪了。师父说的没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呐，绝对不能傲慢的认为这边是个偏僻的小岛就麻木大意，今天的事情就是一记警钟……” 就在他们回家的时候，时间往回倒转半个小时，东京的某处寺庙中，一个正在屋内诵经的中年和尚猛的睁开了眼睛，他看向了天空，似乎看到了无数黑色的气息在涌动，他熟悉这个感觉，也绝对忘不了这感觉！ “这感觉是……裂口女！”和尚手中的木鱼槌落在了地上，而他不自知的看着天空喃喃道：“是谁在挑战那个怪物？！” 第七十七章 都市传说其二（10） 禅房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面前，中年和尚披着袈裟，手里捏着念珠，在屏幕前正坐着，屏幕上是好几个小窗口，很明显，他现在是召开视频会议。 “诸位，此次联络你们的原因，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什么事？我昨天睡得很早，发生了什么吗？” “啊，是昨天那件事吧？那家伙的气息老朽也感觉到了，琉璃院你还是对那件事念念不忘啊……话说，老朽怎么看不到自己的脸啊？” “老爷子，你要把摄像头点开啊~” “喂，和尚啊，你不会是想要去招惹她吧？让那件事就这么过去吧，只要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引起大规模的危害，不是吗？” “诶？琉璃院先生说的那个是哪个啊？” “我说老兄，忘了吧，别想了。” 视频里的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怎么可能忘的掉啊！”被称作琉璃院的和尚脸上原本平和的样子瞬间变色，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十八年前，东京附近最顶尖的几个除灵师聚在一起，其中包括我的父亲，他们接受了上千万円级别的超高金额委托，只为了完全消灭掉那个裂口女而展开了合作。一开始，他们认为这只不过是小菜一碟，就和之前的工作内容差不多，但是之后，他们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消灭掉那個怪物，她只会一遍又一遍的不断重生，而且每次都会变得更加强大。最终，那几位大师级的除灵师几乎全灭，只活下来了一个人……” 小窗口右上角，全黑的小屏幕中，那个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活下来的那个，就是老朽啊，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真是可怕……话说，那个摄像头按钮在哪来着，我找不着啊。” “右上角，右上角的设置里啊老爷子！”另一个参加会议的年轻人提醒道。 “哦哦，谢谢啊，老人家有些搞不懂这些东西，还是你们年轻人懂得多……找到了，是这个吧？” 接着，黑屏窗口直接关掉了。 年轻人：“……他点错了。” “别管那个老年痴呆的老头了。”一个化着烟熏妆，波西米亚风格打扮，看起来就很阴森神秘的女人一边修指甲，一边慵懒的问道：“我说琉璃院，你到底想干什么？快点说，我昨天给人做通灵占卜熬夜到很晚了呢，睡眠不足可是女人的大忌啊。” “我想干什么？”琉璃院手中拨动着念珠，他说道：“我时刻都在关注那个怪物，昨天裂口女的气息忽然出现，而且还是很强大的气息，这并不是寻常的事件，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十八年前的那一次，这说明什么？说明裂口女昨天在暴走！一定是有什么事才导致的。” “你是说……”一个神父打扮的地中海大叔问道：“有人在和裂口女战斗？” “不，虽然东京很大，但是除灵师的圈子很小，有真正本事的就那么多，其余的都是骗子。”琉璃寺和尚说道：“在东京，能够逼迫裂口女暴走的人屈指可数，不是他们。平时若是裂口女出现的话，也只会很平静的杀人，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只有将她逼到了绝境，她才会显露出自己的真正面目，这是十八年我父亲他们得出的惨痛教训。而刚刚我打电话问了一圈，大家都还好好的，所以我推断……这次裂口女的暴走是真正的暴走，她的力量终于突破了极限，变成了危害更大的怪物了。” 此话一出，视频会议上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烟熏妆女人讷讷的问道：“你叫我们来，不会是……想要让我们一起对付她吧？” 一个披肩长发，眉心中间长着痣的阴暗男人问道：“喂喂喂，和尚你开玩笑吧？那种怪物，灵力深不可测，就算我们一起去也只是送死吧？而且你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吧？说不定人家裂口女也只是想任性发泄一下而已。话说，你问过警视厅，打听过哪里有大规模案件没有？” 琉璃院道：“我托人问过了，目前并没有那种事件发生，也没有被类似裂口女杀死的尸体被发现，但……” “别但是了。”痣男摆手道：“没有的话就不要去招惹她了，这些都市传说的怪物只会按照自己的行为逻辑行事，危害性并不大，除掉又不容易，只有脑子有病的人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裂口女的实力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可是所有怪物之中，最强大的之一……不，是最强大的那一个了，不死不灭，无限再生，而且越是压制就会变得越强，连封印的机会都找不到……所以，放弃吧。” 烟熏妆也讪笑道：“而且也不好找到她啊，裂口女的行踪几乎成谜，有时候是在白天，有时候是在晚上，出现的地点也完全随机，就算使用占卜也找不到。” 神父也赞同道：“确实如此，等到有证据证明她开始暴走了再商量这件事也不迟。” “可是……”琉璃院紧紧捏住手中的念珠，咬牙道：“上一次是我父亲他们没有防备，大意了，我觉得如果这一次有所准备，多叫上一些人的话，绝对能够消灭那个怪物的，各位，请帮帮我。” “今天有点热啊，哈哈，那个……”神父擦了擦头上的汗，道：“抱歉，我马上要去告解室聆听信众的忏悔了，今天没有时间，改天再说吧。”话音刚落，就看到他用手往屏幕上一点，退出了视频聊天。 烟熏妆女人打了个哈欠：“我也补觉去了，别再提这些事了，裂口女可不是那些弱小的骚灵，真的会死人的。” “我也……”年轻人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神社要开始准备夏日祭的活动了，最近实在是没有时间，而且我爷爷也不会让我参加这种委托的，不好意思。” 痣男摊了摊手：“伱看，和尚，大家都不愿意。说白了你还是放不下你父亲的死，想要报仇罢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好好管理你家的寺庙，我记得你孩子还小吧？要是你出了意外她怎么办？难道要她像你一样去寻仇吗？话就说到这里，回见~” “我这边也是……” “抱歉……” “下次再聊……” 随着视频窗口一个个暗下去，琉璃院的心中虽然十分恼怒，但是眼神之中的斗志却依旧没有熄灭，他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幻想之中的裂口女，下定了决心，道：“裂口女！无论你有多么强大，我都绝对要打败你！” 第七十八章 生死极速 事务所内，钱小乙下定了决心，以后无论遇到了看起来多么貌不惊人的怪物，他都绝对不能再托大了！ 昨天遇到的事情着实让钱小乙有些后怕，光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裂口女都这这么厉害，那其他的鬼怪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里面的水很深，他把握不住。所以日后行事，他都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然被某个不起眼的东西给弄死，他都没地方说理去。 钱小乙捂着自己有些难受的脑袋，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于是从冰箱里拿出了便当，放进了微波炉里加热准备先填饱肚子。干完了昨天晚上那一单后，他回到事务所倒头便睡，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现在到了下午才醒过来。而且醒来后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就像是喝了假酒一样，这是用脑过度了，当时为了对抗裂口女所释放的恶念，他可不敢大意分心，即使是这样都差点被恶念攻破心防，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 吃完了便当后钱小乙去附近澡堂泡了个澡，沐浴更衣，然后回来焚香静心，念了好些遍道经去去身上的晦气，这才慢慢缓过来。 “川崎这小子赚大了！封印了那种玩意儿我才收他三万円！”钱小乙怒道：“下次再出现这种事，不收个三十万……不，五十万円！不然的话别想让我再干这活！” 因为差点吃了個大亏，于是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钱小乙再也没有贸然的去接触那些都市传说的怪物，仅仅只是带着犬山平太和阿健在外围侦查情况，所以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时间来到了六月份，城市的温度陡然增高了起来，炎热的天气让钱小乙和犬山平太也懒得出门了，索性就休息了好些天，倒也乐得清静。 此时，离幸运互助会的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终于有人慕名找上门来了。 这天，犬山平太刚放学，本来打算直接回家的，毕竟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情做，还不如在家里温习功课，然后他就接到了钱小乙的信息： 【今天别回去了，直接来事务所，我们来活了！】 看到这条信息，犬山平太也有些激动，不是说他想要找刺激什么的，而是有委托就意味着有委托费！上次挣到钱还是裂口女那天晚上，川崎给的委托费他分到了10%，也就是三千六百円，只能说聊胜于无吧。这么长时间没有进账，犬山平太都有些想要重新去山外楼打工了，如今看见有委托上门，自然是干劲十足。 来到事务所后，犬山平太刚一推开门，想要问问什么情况的时候，就看见一位女性客人正坐在沙发上，和钱小乙进行着交谈。 “你好。”犬山平太规矩的和客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钱小乙。 钱小乙点点头，对女客人说道：“那么，您先去吧，关于您父亲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等会儿我会去看看情况。” “是，麻烦你了。”年轻女性微微鞠躬，然后从大门离开。 “乙哥，那个就是这次的委托人吗？”等客人走后，犬山平太迫不及待的问道：“委托的内容是什么？” 阿健也飘了出来，好奇的问道：“难道是调查出轨证据什么的吗？” “我又不是什么二流侦探，不至于接那种活。”钱小乙朝犬山平太问道：“还记得黑田信长吗？” “黑田……”犬山平太回忆了一下，从脑海中搜索到了这个名字，点头道：“嗯，记得，是之前幸运互助会里的高级会员吧？好像是个货车司机，曾经帮助松井运输死胎，他不是被抓走了吗？” 钱小乙道：“倒也没有，后来经过警方查证，那家伙虽然参与了非法买卖死胎，但是本身是并不知情的，所以后面又给放了出来，只不过这件事发生后，他原本工作的那家运输公司就把他给开了。刚刚那位女士就是她的女儿，听过了幸运互助会的事情后才过来找我的。” “她遇上麻烦了？”阿健问道。 钱小乙道：“这么说也可以，但更准确的说，是他父亲，也就是黑田信长出事了，现在在医院里，详细的我们路上再聊吧，这次直接坐电车过去。” 在去往医院的途中，钱小乙简略的和犬山平太说明了黒田信长现在的情况。 简单的来说，就是黒田信长丢掉了工作后又变得颓废起来，并且动不动就发脾气，于是就被妻子和女儿双双嫌弃。然后呢，这哥们儿晚上居然约了人，跑去了郊区那边和年轻人飙车，结果出了车祸，一个星期都没有醒过来，医院也检查不出来什么原因，于是他女儿黑田幸子就想到了钱小乙，推测是不是与那方面有关系，所以想请他去看看。 “飙车？！”犬山平太惊讶道：：“那位黑田先生看样子已经四十岁了吧？怎么居然还会和人飙车？” “难道他年轻的时候是暴走族？”阿健问道：“在我那个时候，东京都的范围里暴走族还是蛮多的，晚上经常能够听到飙车的噪音，现在反而都消失不见了……如果看年龄的话，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正是暴走族盛行的年代。” “是这样吗？”犬山平太稍微回忆了一下，印象里小时候确实见过一些暴走族，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人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回答正确。”钱小乙道：“阿健猜出来了，这位黑田先生年轻的时候确实是一个暴走族团体的成员之一，结婚生子之后就不得不退出了该团体，开了十几年的货车养家糊口，一年多以前因为疲劳驾驶出了事故，被公司解雇，于是受不了家里和周围的压力，跑去当了一段时间流浪汉，后来加入了幸运互助会，之后的事情咱们也都知道了，还没工作两个月，又被辞了。” “然后就跑去和其他暴走族一起飙车，来放松压力，结果又出事了么？”犬山平太感叹道：“不安全驾驶，真的很危险呢。” 钱小乙有些心虚的看向一边，说起来，他用小摩托载着犬山平太在路上超速到处晃悠的行为也是不安全驾驶行为。 “咳咳……总之呢，是不是我们的业务范围，还是要先看过了才知道。”钱小乙停下来了脚步，站在医院大门口前说道：“就是这家，我们到了。” 第七十九章 生死极速（2） 病房内，黑田信长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这是一间普通病房，身边什么只有病危病人才会用的仪器，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钱小乙观察了下，说道：“去和他说说话。” 黑田幸子点点头，在黑田信长耳边说道：“爸爸，爸爸，钱先生来看你来了。”但是黒田信长只是皱了皱眉头，喉咙里嘟哝着什么，但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就是这样。”黑田幸子叹了口气，对钱小乙说道：“无论怎么呼唤，他都没办法醒过来，有时候提到了您的名字，爸爸才稍微有点反应，所以我找到了爸爸以前在互助会里的朋友，向他打听了一下您。” 钱小乙有些意外：“这可真是稀奇了，对你们这些家人的话都没有感觉，反倒是对我的名字有反应？让我猜猜，他在家里是不是经常骂我来着？” 黑田幸子和她一旁的母亲都有些尴尬。 钱小乙了然，然后又问道“医生那边怎么说？” 黑田幸子道：“该检查的都检查过了，他出的事故不算严重，身上的伤口都是外伤，理论上不会让人昏迷不醒，这家医院查不出来原因，怀疑是车祸的时候脑部震荡，导致了更隐蔽的伤势，建议我们去更大的医院看看……但那些大医院的收费标准实在是太贵了，不满您说，光是住院的这些天，就已经让我们家有些吃力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就只能把爸爸接回家了……” 一旁的黑田夫人也用哀求的语气说道：“请您一定要救救他，虽然信长他性子很别扭，内心又很敏感，但心里还是很爱护家人的，真不敢想象要是他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钱小乙道：“别急，还不能确定他就是因为那方面的原因呢，我不敢保证一定能让他醒过来，只能先试试，如果真的是生理上的原因导致他昏迷不醒，那你们就只能另请高明了。” 得到了两人的答复后，钱小乙开始了作业，此时病房里只有黑田信长一个病人，其他床位都空着，于是钱小乙吩咐犬山平太先把门关上，然后关掉了空调。同时让犬山平太到门外去守着，以免别人进来打扰。 “请问黑田先生的出生日期是什么时候？”钱小乙问道：“如果有具体的出生时间就更好了。” 在得知了需要的信息后，钱小乙拿出了罗盘调整了一会儿，接着他拿出了自己的烟盒，打开瞧了瞧，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烟，点燃后轻轻竖在了罗盘之上。 “黒田信长，黒田信长，黒田信长……”钱小乙小心翼翼的端着罗盘，围绕着病床慢悠悠的踱步，嘴里念叨着他的名字。 一旁围观的黑田家母女都不敢出，聚精会神的看着钱小乙罗盘上面点燃的那根香烟，一缕笔直的青烟慢慢升起，不一会儿病房里就充满了淡淡的熏香味道，并不像普通香烟那样呛鼻，随着钱小乙念着黒田信长的名字，那缕烟雾渐渐的有了反应，原本笔直的青烟慢慢的转了个方向，朝着窗户那边飘去。 钱小乙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 而黑田幸子吞了口唾沫，眼睛瞪的大大的，明明房间里面门窗都关的死死地，没有一点风，怎么会出现这种奇异的情况？她妈妈也捂着嘴，不敢出声。 “黒田信长，回家吧，你的家人在等你……” 那缕青烟飘了一会儿后忽然出现异动，就像是被某个东西给拽断了似的，变得萎靡不振，弯弯绕绕的。 “这……”钱小乙面露难色。 黑田夫人忍不住问道：“钱先生，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钱小乙尴尬道：“虽然已经基本确认是我的业务范围内，但……说不定和黑田先生讨厌我有关系？行吧，那就重新来一遍，这次你们来呼唤他的灵魂，喊他的名字。” 之后，钱小乙熄灭了那根快要到头的香烟，重新拿了一根，如法炮制，这次在香烟点燃后，青烟又像一条蛇一样涌向了那个相同的方向，而黑田家的母女按照钱小乙的吩咐开始呼唤黒田信长的名字，这次青烟没有像是刚刚一样冷不丁的断掉，而是犹犹豫豫的，时而别扭，时而凝实，这种纠结的状态在好一阵子后终于又变得和上次一样，茫然无措。 “嗯……”钱小乙尴尬的问道：“他出去之前，你们是不是吵得有点厉害？” 这下不光是钱小乙有些尴尬，黑田家母女俩也有些手足无措了，黑田幸子有些难堪的说道：“当时……我好像有对爸爸说了一些过分的话……” 黑田夫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这个人确实有些敏感，要不然之前也不会赌气去当流浪汉了，不就是和他抱怨了一下嘛。” 黑田幸子说道：“那個，可以再来一次吗？这次我会好好劝说爸爸回来的。” “他听不到的。”钱小乙摇摇头：“一般这种情况，他的意识浑浑噩噩，无法听懂太复杂的话，喊他的名字都不醒过来的话，说话更没用。” 这时，犬山平太忽然从外面开门说道：“乙哥！护士要来查房了！” 钱小乙闻言，马上跑过去把窗户打开，然后把地上的烟灰扫干净，要是让护士看到了烟灰，闻到了味道，怕是少不了一顿骂。 一会儿后，护士照进了房间，她的鼻子嗅了嗅，只到了某种淡淡的熏香味道，并没有联想到香烟，她扭头看向了窗户，问道：“空调怎么关了？今天外面有些热啊，病人需要一个舒适的环境。” “想让病人呼吸一点新鲜空气。”钱小乙道。 “还是打开吧。”护士把窗户关上，重新打开了空调，检查了一下黒田信长的情况，确认没有异常后便离开了房间。 而钱小乙也能继续之前的话题，他和黑田家的母女说道：“以刚刚的情况来看，黑田先生本人貌似有些不太愿意回来啊。” “那该怎么办？”黑田夫人问道。 “那就只能去找他了。”钱小乙翻了翻手机，问道：“出事的地点是在……郊区的九马隧道吧？” 黑田家母女俩都瞪大了眼睛，感觉十分神奇，黑田幸子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请问您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刚刚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那缕青烟飘向的方向应该就是事故地点的方向！ “哦，不是，那种方法不是很准确。”钱小乙把手机亮了出来：“来之前我上网查了下前几天东京的车祸记录。” 黑田家母女：“……” 第八十章 生死极速（3） “诶？！我们要去见那帮暴走族？” 听到钱小乙的话后，犬山平太震惊道。 阿健也感慨道：“暴走族可是很凶的，我还在念书的时候经常听见他们争夺地盘斗殴的消息，甚至还有好多起伤亡事件，那时候大家都说那帮暴走族是黑道预备役呢。” 犬山平太虽然没真正见过暴走族，但身为日本人，哪里能没听过他们的传说呢？于是有些担忧的问道：“真的不会有事吗？” 钱小乙也有些不确定：“我也没有和暴走族打过交道，但现在都没有听说暴走族搞出什么大新闻了，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只要好好交流的话，应该没事的。” 犬山平太无语道：“你的语气太犹豫了吧？非要和他们打交道不可吗？” “嗯。”钱小乙点点头：“这次委托有可能需要进入鬼域去找黑田的意识，所以必须做好一切准备，之前在病房做叫魂仪式的时候，我发现除了他本身不想回来以外，还有一股力量在限制着他回归，也许他是卷到了什么麻烦里了，不想连累家人，所以才不回来，这个可能性也是有的。别忘了裂口女的事情，要是什么准备都不做的话，进了鬼域能遇到什么东西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想到那天裂口女夸张的压抑气息，犬山平太只能认可了钱小乙的理由，做好了去找暴走族交谈的准备。 “那我们就先回事务所吧。”钱小乙道：“根据黑田家女儿给出的消息，那帮暴走族只会在每天深夜活动，没有电车的话咱们就只能骑车去了。” 他们回到了事务所，距离出发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于是钱小乙让犬山平太去对面便利店随便买了点吃的放微波炉里热热，随便应付一下，自己则开始准备各种可能用得上的道具。 吃着饭团，犬山平太看到钱小乙正小心翼翼的往自己的铁质烟盒里补充新的香烟，于是开口问道：“那个，乙哥啊，我从之前就一直想问了，那些香烟，到底哪里来的啊？平时好像没有见过你抽呢。” 犬山平太回忆着，貌似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外，钱小乙只会在进行灵异事件相关行动的时候抽烟。 “呵呵，告诉你一个秘密……”钱小乙神秘一笑，回答道：“我不抽烟。” “不抽烟？那这些东西是什么啊？”阿健冒出头来，好奇的问道。 犬山平太也是十分疑惑，盯着钱小乙，等着他的回答。 “是香。”钱小乙一边检查烟盒里的烟，一边说道：“做成香烟形状的香，每一根都有着不同的效用，香火在东亚的民俗之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不管是在法事还是除灵的时候，都会用到。但是普通的香不好携带，线香又太显眼了，很容易被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于是我师父的师父就制作了香烟模样的香，算是我这一脉的秘传吧，听说也是受当时的环境所迫，后来发现这种香还挺好用的，于是就传了下来。” 阿健恍然大悟：“确实，这样的话就算点燃了这些香，别人也只会以为是在抽烟。” “所以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钱小乙对犬山平太调侃道：“好孩子不要学。” “嗯嗯。”犬山平太嘴里塞着饭团，含糊答应，反正他又不抽烟。 又在事务所休息了一会儿后，钱小乙叫醒了在沙发上小憩的犬山平太，两人骑摩托出了门，花了不少时间才来到目的地。 还没到那段公路呢，他们就听到了轰天的摩托车引擎声，以及各种兴奋的喊叫，这声音让犬山平太立马想起了《北斗神拳》里末日中那些剃着莫西干头，奇形怪状的杂兵们。暴走族的传说不断的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不由自主的忐忑起来，要是万一等会儿钱小乙挨揍了怎么办？是先叫救护车还是先报警？ 但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这帮暴走族后，两人还是大吃了一惊。 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帮人和他们想象中的暴走族有些不一样，没有飞机头、莫西干头等夸张的发型，也没有写满各种非主流汉字的狂拽帮派大衣，大部分人的气质看起来和上班族、打工仔差不多，有男有女，平均年龄在三十岁往上，最大的估计有五十岁，这些人除了夏天还穿着骑行皮衣之外，外形上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他们身边各式各样的改装摩托证明了他们暴走族的身份。 钱小乙和犬山平太骑着的小摩托慢慢的驶到了路边正在休息的人群身边，一瞬间就成为了人群中最靓的两个崽，和这帮大排量的改装摩托相比，他们骑着的50cc小摩托非常显眼，简直就是鸡立鹤群，画风根本不一样。一群人马上围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俩。 “我说小哥，你也是来飙车的吗？”人群中一个中年人笑道：“不是小看你，但是这种小东西，骑起来可一点都不过瘾啊。” “喂喂，开玩笑的吧？这种型号的车时我中学的时候骑的，真是怀念啊~” “哈哈~你还是太年轻，想当年大叔我中学时代就开始骑重机车了，青春啊……” “我妈妈以前上班的时候就爱骑这种，话说这东西是不准两人同乘的吧？” “我还没有骑过这种小摩托呢，看起来还蛮可爱的嘛。” 他们的小摩托被当成了奇景围观着，钱小乙看这些人貌似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于是摘下头盔，说道：“抱歉各位，我们不是来这里飙车的，而是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 “啊？难道是来找人吗？”人群中看似是领头的大叔转头问道：“是谁出来之前没有和家里说好的？都说了要交代清楚啊，不要给家里人添麻烦啊。” “说是找人……也不算错，不过可能和你们想得有些不同。”钱小乙摇摇头，然后问道：“请问，你们有谁认识黑田信长的？” 这個名字一出口，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啊，是他的家人委托来的吗？”为首的中年人挠挠有些稀疏的脑袋，然后把骑行皮衣脱下来放在摩托上，露出了里面被汗湿了的背心，他扇了扇风，说道：“他的事情我知道，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去旁边谈吧，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第八十一章 生死极速（4） 中年人带着钱小乙来到路旁的树林里，他从裤兜里拿出烟盒亮了亮，问道：“介意吗？” “请便。”钱小乙道。 中年人叼着烟，一摸裤兜，发现火机貌似在上衣那里，他给放车上了，刚想把烟放回去，一旁就伸过来一只拿着打火机的手给他点烟。 “嘶~”中年人吐出一口烟，冲钱小乙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问道：“谢了，你也抽烟？” “偶尔吧。”钱小乙耸耸肩，然后说道：“那么，你之前说你认识黒田信长？” “何止是认识……”中年人陷入回忆：“我和他可是挚友，当初干架的时候我还为他挡过球棒呢，那时候可真是……啊抱歉抱歉，上了年纪一不小心就会开始回忆往昔了，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龟尾实，黑田那家伙的朋友，也是暴走族‘夜鬼尼苦’的第三代总长，初次见面，夜露~死苦！” 他转过身来，只见背心上竖着写着四个大大的汉字“夜鬼尼苦”。 这名头又是夜又是鬼的，看起来还蛮唬人的，但钱小乙听见后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这是暴走族特有的借字文化，按照日语单词的读音重新写成汉字，让本来普通的词语看起来很狂拽酷霸，比如“多多关照”这个很常见的用语写成“夜露死苦”，“我爱你”借字写作“爱死天流”等等，还有什么“喧哗上等”之类的，用法流传之广都已经是RB亚文化中的一个代表性符号了，就和国内非主流火星文“莣?懓”差不多。 而这位暴走族大叔说的名字“夜鬼尼苦”，读音和烤肉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直接翻译过来他们这个暴走族就叫烤肉帮。 看着钱小乙忍俊不禁的模样，大叔挠挠头：“啊啊~想笑就笑吧，这名字也不是我起的，当时初代总长家里是开烤肉店的，又正是中二的年纪，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不是我说，这個名字还算是正常的，换当年，更加奇怪的名字多了去了。” “咳咳……我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夜鬼尼苦……噗嗤~” 龟尾大叔吐槽道：“哪里专业了？这不是笑得很开心嘛！完全没有忍耐的啊。喂，还是别笑了，弄得我都觉得有些害臊了！” “抱歉抱歉，突然想起了好笑的事情。”钱小乙忍住笑，正色道：“那么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我是受黑田信长的家人拜托，过来调查一些事情的，这是我的名片，夜露死苦！！！” 龟尾接过了钱小乙递过去的名片，看见上面的名字和业务范围后，稀奇的看着钱小乙，道：“居然是除灵事务所？完全不像啊，我还以为干你们这行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怪人呢。” “彼此彼此。”钱小乙道：“我也想象不出来眼前这位有啤酒肚的大叔居然是传说中的暴走族呢。” 二人相视一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龟尾感叹道：“暴走族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们这帮人现在也只是聚在一起，在偏僻的公路上飙飙车，发泄一下白天的压力而已。像是我，白天在公司里被上司刁难，被骂得很难听还不能还口，晚上再不找点事情发泄一下的话，真的感觉会疯掉的。” “但是我看你们不是还有年轻人嘛。”钱小乙问道：“他们总不是你们以前的老成员吧？” 龟尾道：“当然不是了，他们都是以前老成员认识的后辈或者朋友，现在的夜鬼尼苦在实质上已经变成了摩托爱好者俱乐部了，只要喜欢骑车的都可以过来玩，大家都很欢迎新成员的加入，没了暴力活动反而感觉回归了初心，当初参加夜鬼尼苦的少年们一开始也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摩托车才聚到一起的，和其他为了争夺地盘制霸关东的暴走族不同，不过可惜，最后还是变成了那样……唉，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惜啊。” “白天上班，晚上飙车。”钱小乙点点头：“原来如此，以前的暴走族们也都进入了社会，销声匿迹，只有在无人打扰的深夜才会出来回忆一下以前的年少轻狂，黑田也是这样，只要是烦恼的时候就回来飙车么？” “对。”龟尾道：“别看他一副木讷的样子，其实内心比谁都要狂野，当初还是少年的时候，这家伙就是最疯的那个，飙起来不要命的那种，甚至还在地盘附近闯下了‘夜鬼之虎’的称号。” “所以他前些天才会出事么？”钱小乙问道：“是你们玩的太刺激了，还单单只是黑田那家伙自己倒霉？还是说，这里的路况有问题，经常出事吗？” “怎么会？”龟尾说道：“九马隧道是废弃的老隧道，听说是出口的那一边的山坡土质松软，经常落石，所以很久以前就封闭了，但是这边这一段路况却非常良好，还没有任何其他的车子通行，很适合飙车，算是我们夜鬼尼苦的秘密基地，也是暴走族的风光宝地，当初我们可是拼了老命才把这一块地盘守下来呢。” “那黑田是怎么出事的？”钱小乙问道。 问到这个，龟尾变得有些犹豫，他神神秘秘的说道：“既然你是黑田家请过来的除灵师，肯定已经发现了一些事情了吧？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你听过，涡轮婆婆吗？” 钱小乙听见这位老熟人的名字，下意识的就想一巴掌糊自己脸上，这都什么事啊……涡轮婆婆基本上是个没有危害的都市传说怪物，之前钱小乙还多亏了她才能封印裂口女，不然可能就要遭重，所以他对这位只知道奔跑的老太婆没什么恶感。 所以黑田是闲的蛋疼，跑去和那位老太太飙车了是吧？ “……他是不是想要和那位赛车啊？”钱小乙叹气道。 “你知道这个传说啊？那就好办了。”龟尾说道：“哈哈，其实不只是他，我们这些夜鬼尼苦的老成员基本上都试过这件事。” 钱小乙一巴掌糊自己脸上：好么，合着这整个烤肉帮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第八十二章 生死极速（5） “唉~不要一副看白痴的样子啦。”龟尾叹了口气：“虽然看起来确实很白痴，但我们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能说说吗？”钱小乙问道。 “嗯。”龟尾道：“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我们夜鬼尼苦刚成立没多久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发现了这里，于是就把封门的木板都给拆了，然后将隧道和这一段路打扫了一遍，之后除了下雨，几乎每天晚上在这里飙车，有了这里，我们也就不用和其他暴走族争夺街道了，虽然偏远了一些，但还是个很好的地方。” 龟尾抽了口烟，继续说道：“虽然那时候我们就已经听说过了涡轮婆婆的都市传说了，但是谁都没有当成一回事，只当是某个搞笑的恶搞故事，毕竟和车子赛跑的老太婆……想想都觉得好笑，不是吗？当时以为肯定是某个暴走族闲的蛋疼，编造出来的。” 钱小乙心里道：恐怕并不是如此，据我查到的资料显示，涡轮婆婆的传说在江户时代就已经产生了，只不过那个时候还不叫涡轮婆婆，而且和她赛跑的也不是车子，而是马匹，传说是个用双腿跑的比千里马都还要快的老婆婆，到了现代适应了环境，于是就变成了跑的比车子快的设定了。 “本来我们都以为这只是传说的，结果发生了一件事……”龟尾扔下烟头踩灭，然后说道：“给夜鬼尼苦起了名字的那位初代总长，与当时想要争夺地盘的另一家暴走族约定了赛车，而且还不是简单的赛车，而是所谓的死亡竞速……规则很简单，两個人骑着车子朝着隧道最里面跑，在到达终点之前，谁先松开油门，谁就是输家。”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钱小乙问道：“那位初代目死都不松油门，然后真的出事故了？在濒死的时候看见了那位涡轮婆婆？”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龟尾苦笑了一下：“为了增加难度，让对方知难而退，我们特地在隧道里设置了只有我们清楚位置的各种伪装成垃圾的障碍物，于是总长他几乎是一路领先，根本不需要玩命就能够胜利，但……明明冲到了前面去的总长居然就这么消失了，先到终点的居然是对方的人，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直到所有人都放弃，以为他是提前走了，于是都打算去附近找找，结果等我们从隧道里出来后，总长他居然从里面出来了！” 钱小乙点点头，听描述，这是进了鬼域了，所以他们没办法找到，钱小乙问道：“这么说，这次他并没有出事对吧？那他都经历了什么？” “他说他一直在骑车。”龟尾道：“本来500米的距离转瞬即逝，他却硬生生的跑了十几分钟才到终点，途中，一个穿着和服的老婆婆只凭着双腿就超过了他，因为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所以总长他并没有追上去。” “所以他才能安全的出来啊。”钱小乙道：“那接下来呢？这家伙为了超过涡轮婆婆，把命搭上了？” “这个……倒不是。”龟尾尬尴的说道：“实际上，他并没有死，那件事情后，和我们那个赛车的暴走族争论了起来，双方都不认为自己输掉了，都觉得这里是属于自己的，结果斗争升级，变成了暴力冲突……初代总长被人一棒子打中了脑袋，去医院住了两个月的院，最后被家人要求退出了夜鬼尼苦。接下来的第二代目总长，是信长的好朋友，死的是他，是很惨烈的车祸，还是和第一次争夺地盘时一样的规则，他为了胜利，把油门拧到了底，然后撞到了终点的水泥墙上。” “那肯定很惨。”钱小乙眉毛一挑，他能想象到当时的样子，估计已经撞得不成人形了。 龟尾感叹道：“二代目的时候是夜鬼尼苦势力最鼎盛的时候，在他死后，很多人只想着争夺地盘的人都离开了，剩下我们这些老成员，之后这里就被人夺走，成了另一个暴走族的地盘，差不多这会儿夜鬼尼苦就解散了。不过就是那时候，一个传闻传了出来，那就是有些人在隧道里飙车的时候见到涡轮婆婆的同时，还看见另一个身影，他的背上写着‘夜鬼尼苦’四个大字，努力追逐着前面的涡轮婆婆。” 钱小乙道：“所以在那个占据这里的暴走族也解散后，你们回到了这，除了飙车之外，偶尔还会尝试一下能不能遇见涡轮婆婆和二代目，照你所说的，黑田应该是最执着的那个。” 龟尾道：“没错，不过我们重新回来这里已经是很久之后了，那是好几年前，是本来没联系的成员忽然巧遇，然后大家相互聊了一下，发现我们居然都还保留着自己的爱好，于是就约好回到这里骑骑车，夜鬼尼苦也开玩笑般的重新成立，我这个牵头的成为了三代目，差不多就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联系到了黑田，发现他居然也还在东京。然后就是现在了，我们没事做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放松放松，黑田那家伙，中间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最近回来后，直接发了疯，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也清楚了。” 钱小乙点点头，黒田信长中间没有来的那半年应该是受不了家里的压力，跑到外面当流浪汉的时候，而出事故的时候正是幸运互助会发现了犯罪事实，导致他丢了工作，于是这家伙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逃避了，这已经可以说是心存死志了，想要将这种情况的魂魄拉回去，怕是有些困难了。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要去调查一下才知道。 不过好消息是，这一趟因为是涡轮婆婆的地盘，只要不作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裂口女已经把他搞怕了。 “嗯，该了解的应该都了解的差不多了。”钱小乙道：“接下来我会去隧道看看，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之后不要进去。” 龟尾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让其他人不去打扰你的，黑田的情况我之前也去病院看过，所以就拜托你了。” 二人商量完之后，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钱小乙一出来就看见犬山平太扶着他的小摩托，被人当做大熊猫一样的围观，便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喂，平太郎，走啦，该干活了，车就放在那吧。” “是！”犬山平太如蒙大赦，赶紧跑了过来。 第八十三章 生死极速（6） 二人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走进了隧道之中，本来还以为隧道里的氛围应该很恐怖来着，毕竟是个出了好几次事故的老旧废弃隧道，还有都市传说中的怪物出没。 但没想到里面的样子还挺漂亮的，隧道的墙上被挂上了一连串灯光柔和的LED灯带，一直延伸到隧道身处，当做路灯将黑暗的隧道照亮，而道路两旁的边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放着一只不同颜色的荧光棒作为路标，指引骑手前进，隧道里面不说一尘不染，起码路面上没有任何杂物，垃圾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看得出来夜鬼尼苦的人很爱护这里的环境，甚至都有一点温馨的感觉。 灯带的能源由一旁的汽油发电机提供，就放在路边的角落，这会儿发出着些许噪音。 隧道内虽然没有什么风，但很凉快，与外面的炎热天气形成了鲜明对比，犬山平太打量着墙上那些有些褪色的涂鸦，这些乱七八糟的涂鸦证明了这里曾经是暴走族的地盘，各种狂拽酷炫的意义不明汉字加粗写在墙上，什么“最强”“天下一”“一生悬命”之类的词语比比皆是，全都是中二时期的暴走族少年最爱的词汇，可以稍微想象出当年暴走族盛行时代的模样。 阿健忽然出现，探头探脑的向着隧道深处望去，道：“好奇怪啊，这里居然就和普通的隧道一样，根本没有一点鬼域的气息，你确定出事故的地点就在这里吗？我什么都感觉到不到诶。” 钱小乙拿出了罗盘，说道：“不奇怪，夜鬼尼苦的人现在明显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小窝了，对这里的依恋比恐惧要多，一旦一个地方有了人气，就不容易形成鬼域。” 犬山平太问道：“没有联系，没有鬼域，那为什么黑田先生还会出事？” “先往里面走吧，会搞清楚的。”钱小乙迈步朝着隧道内走去。 他们一直沿着灯带往深处走去，隧道只有500米长，一会儿就走到底了，最里面的水泥墙上写着巨大的“夜鬼尼苦”四个大字，盖在了其他所有的字迹上面，宣告着自己的领土主权，这四个字很清晰，应该是今年才写上去的，灯带的尽头也在这里，环绕着那四个大字。 凑近看的话，墙上还有很多照片，都是夜鬼尼苦成员的合影，照片有以前的老照片，也有最近的，大家看起来笑得很开心，为这里再添上了一丝温馨气息，最中间是一张老照片，应该是以前夜鬼尼苦还没解散的时候拍的，里面全都是奇形怪状的暴走族少年，终于让钱小乙看到了刻板印象中的形象，黑田也在里面，他身边站着一個黄毛飞机头，威风凛凛的抱着双臂，其他人就像众星捧月般围绕着他，做出各种搞怪的动作。 “新老回忆之间的交织么？还挺会搞气氛的嘛。”钱小乙看着这面墙点点头，赞赏道：“因为阅历增加，所以审美观逐渐摆脱了中二少年时期的狂躁，变得更沉稳了，看来现在夜鬼尼苦里面有人在装潢行业啊。” “嗯，确实不错。”阿健也摸着下巴评论道：“要是那四个字不是夜鬼尼苦这种搞笑又吓人的汉字，而是‘我爱你’这类的情话，以我玩了多年恋爱游戏的经验，带着女孩子到这里来告白，绝对能够把到妹。” “我爱你……‘爱死天流’么~”钱小乙揶揄道：“明明是没有谈过恋爱的童贞死胖子，别装的像是什么情感大师的模样好不好？” 阿健被戳到了痛楚，有些气急败坏的说着什么“柏拉图式恋爱也是恋爱”、“真正的爱情是纯洁的”、“我在游戏里已经攻略过很多妹子了”之类难懂的话，然后继续遭受到了钱小乙的无情嘲笑。 犬山平太被吵得有些头疼，提醒道：“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来的？可别忘了我们的委托啊，请快点搞定，我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是是是~”钱小乙看了眼罗盘，罗盘的指针时不时猛地转动一下，然后又恢复茫然的状态，就像间歇性抽风了一样，于是问道：“阿健，你那边也还是那样吗？感觉到什么没？” 阿健挠挠头：“有点奇怪，有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下一秒就没了。” “嗯，我大概知道了，这里的鬼域有进入条件，需要一个特殊的环境。”钱小乙说道：“目击情报里说的他们都是在开车的时候见到那位婆婆的，也就是说，进入这里的鬼域必须条件之一，就是‘高速’，用其他方法进不来的。” “搭乘出租车呢？”犬山平太道。 钱小乙知道他说的是亡灵出租车，于是摇头道：“不一样，出租车虽然能够连接涡轮婆婆的鬼域，但这里从外面应该进不来。” “为什么？”阿健问道。 钱小乙解释道：“涡轮婆婆是一个传播范围非常广的都市传说，她可能出现在任何符合条件的隧道鬼域之中，这条隧道只是她能出现的场所之一，而鬼域之中的方位可和现实不一样，出租车未必能够准确的找到这里来。加上夜鬼尼苦给这里增加了人气，导致这里正常情况下没办法产生鬼域，只能在高速环境下让人周围气场发生改变后才能进去。” 犬山平太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让龟尾大叔找人来帮忙，让他载我们进入鬼域？” “不用那么麻烦。”钱小乙笑道：“既然正常情况无法产生鬼域，那就让它变得不正常就好了，我们往回走一点。” 三人回头走去，走到了隧道中间一处既看不见出口，也看不见终点的地方后停了下来，这里的道路略微带着些弧度，只能看到灯带往前后延伸，然后消失在视野尽头。 钱小乙点点头：“就是这里了，重复的景象会让人产生莫名的害怕，这里就是隧道之中人气最薄弱的地方了。”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的烟盒，从里面拿出了三根烟，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路旁，然后点燃。 三根香烟两长一短，袅袅升起青烟，给隧道带来了一丝诡异的氛围。 第八十四章 生死极速（7） 钱小乙站在三根点燃的香烟面前，双手捏了一个繁杂的手印，低下头，闭上了眼睛开始念念有词。 他口中的呢喃之声在隧道中响起，回声将这些呢喃声不断的来回反复，让唯一在场的活人犬山平太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他不知道钱小乙念的是什么，但就算听不懂，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凉意从心头升起。 滋啦~ 隧道里的灯带发出了一声电流声，同时闪烁了一下，吓了犬山平太一跳，虽然他知道这是钱小乙搞出来的动静，但却不妨碍他讨厌这种诡异的气氛，人类天生就会对阴暗、变化的环境提心吊胆，只要是个正常人在这，都会被这些变化所影响到。 随着钱小乙的呢喃声越来越急促，灯带的闪烁也越发的频繁，墙上的那些涂鸦似乎都开始扭曲了起来，这些夸张而意义不明的文字将隧道温情的一面给撕开，展露出当初这里暴走族们暴力的内在，而就在呢喃声的回声达到了顶峰之时，啪的一下，灯带熄了，隧道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只能看见地上那些五颜六色的荧光棒，它们正慢慢的转变为了血一般的猩红。 犬山平太不敢出声，钱小乙的声音也停了下来，而就在几秒后，灯带重新亮起，只不过这次灯带变为了惨淡的蓝色，原本带些梦幻的隧道此时就像是一个魔窟，呼啸的轰鸣声不时从远处传来，就像是恶魔的怒吼。 “好了，咱们进来了。”钱小乙拿出罗盘看了看，问道：“阿健？” “就在前面很远的地方。”阿健指着隧道深处说道：“真的很远，但却又能感觉的到，要是走过去的话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钱小乙耸耸肩：“当然不会走过去啦，平太郎，打电话，叫车。” “啊？哦哦！”犬山平太反应了过来，拿出了那张皱巴巴的出租车名片，这张名片很神奇，只有在鬼域里看着它才会显露出上面的电话号码，而且看的时候脑袋是一片空空的，目光一旦离开，就会忘掉之前看见的东西，仿佛一开始就没看过一样，必须一边拿着名片一边打电话才行。 拨通了电话后犬山平太只说了一句“我们需要乘车”，然后那头就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后另一头的方向就传来了车子的声音，一道亮光出现，出租车一个急刹停在了他们身边，老式的车门自动打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真是方便呐~”阿健感叹了一句，刚要上车，就被钱小乙拉住了。 “坐前面去。”钱小乙道：“活人坐前面和司机一起的话会很不舒服的，你也和这位司机是同类，不会受到影响。” “知道啦。”阿健回答，他还嫌后面坐着有些挤呢。 三人上车坐好，并系好安全带后，钱小乙对司机说道：“往前一直开。” 司机沉默不语，车子发动，加快了速度朝隧道深处驶去，两边的灯带和红色荧光棒变作了蓝红流彩，两种相反的颜色像是两条平行线，形成了疾驰的隧道中唯一的风景，这种反差的颜色让犬山平太莫名觉着有些压抑。 “能感觉到了！”阿健道：“我感觉到涡轮婆婆的气息了，我们正在不断的靠近！不过……前面好像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还没等钱小乙问出口呢，他就瞧见了阿健嘴里那些“其他东西”的真面目了，那是一个骑着摩托车的黑影，虽然努力的往前骑行着，但是却被出租车轻易的超了过去，甩在了后面。 “那是黑田先生嘛？”犬山平太转头看着后方问道。 “不是。”钱小乙说道：“只是残魂而已，看来是真的死在了这個隧道里的人，由于时间过去太久，只留下了一个印子……那家伙的脑袋形状有点奇怪，估计也是个暴走族。十几年前的暴走族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在说话的时候，又有好几道黑影被出租车超车，甩的不见了人影。 阿健赞同道：“说的没错，每天晚上都闹哄哄的，吵得我觉都睡不好，隔三差五的还会聚众打架斗殴……嗯？前面那是！” 钱小乙看了眼罗盘，眉毛一杨：“是黑田！我们找到目标了，接下来只要把他给带回去就可以了。” 闻言，犬山平太和阿健都很振奋。 “追上他！” 隧道前方出现了摩托车的身影，钱小乙让出租车追了上去，等出租车与摩托保持匀速的时候，他们看清了摩托上的人，应该说，是两个人，摩托上载着两个人，正全力向前方疾驰着。 “是黑田先生！不过……”犬山平太瞪大眼睛看着窗外：“他现在的样子怎么感觉有点奇怪？还有，前面那个骑车的人是谁？” 此时黒田信长看起来额外的年轻，他脑袋上顶着一个夸张的飞机头，身穿暴走族的特攻服，脸上洋溢着狂放的笑容，笑得很开心。 而摩托车前面的那个人，虽然也是飞机头，不过发色是黄色的，阿健趴在窗子上仔细看了看那家伙的脸，和终点墙上照片里的那人一模一样，于是惊讶道：“是夜鬼尼苦的二代总长？这家伙居然还在这？” 钱小乙摇下了车窗，顶着狂风对窗外喊道：“喂，黑田！都这么晚了，不打算回家吗？你家里的人都等了好久了！” 听到了钱小乙的声音后，骑着摩托的二人才反应过来身边居然有人，看到了一旁的出租车，黄毛飞机头对年轻的黑田问道：“喂，信长，你的熟人？” “谁认识啊~”黑田信长没好气的对钱小乙吼道：“喂，你这家伙是谁啊？没看到我们夜鬼尼苦正在和别人进行飙车吗？识相点的快给我滚开，别挡路！” 钱小乙指着自己问道：“是我啊，把幸运互助会给……算了，不认识我？没关系。不过你女儿黑田幸子和你夫人，可都在等你回家呢！天色已经很晚了，该回家去了。” “幸运……互助会？夫人，女儿？”一听见了这几个词，黑田一阵恍惚，一张饱经沧桑而又绝望的脸在年轻黑田的脸上一闪而过。 “幸运互助会？是什么新兴的暴走族吗？还有，信长你什么时候结婚了？”黄毛飞机头狂傲的喊道：“不管你们是敌人也好，还是推销保险的也好，通通放马过来吧！我们夜鬼尼苦的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是吧？信长？” 年轻黑田立即清醒了过来，哈哈大笑道：“说的没错，无论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等着我们，都会被我们给揍翻掉的！因为我们夜鬼尼苦是无敌的！我们走，阳一！全力加速！” “哦！就等着你这句话呢！看我把他们甩到尾气都闻不到！哦耶~~~~~~” 暴走族摩托猛地提速，一骑绝尘的朝着隧道前方冲去。 “切，逃避现实是吧？”钱小乙冷哼一声，从手中拉出一截墨斗线：“既然我都来这里，那回不回去可由不得你了……我们跟上去！” 第八十五章 生死极速（8） “请乘客……系好安全带……”司机说道，然后油门踩死，强烈的推背感再次袭来，犬山平太死死拉住扶手，这次他吸取了教训，在一上车就系好安全带，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情况了，反倒是阿健在前面看得清楚，吓得魂不守舍的尖叫，直接化作一道虚影钻到犬山平太兜里的玉佩中去了。 眼见出租车在不停靠近前面的暴走族摩托，钱小乙扔给了犬山平太一张符咒，吩咐道：“等会儿我会牵制住黑田和那个黄毛，等我控制住黑田后，你找机会把这张符贴在黑田身上，这样，他的意识就会从这里离去，回到本体那边去，懂了吗？” “我……我知道了。”犬山平太吞了口唾沫，在疾驰的汽车上干这种事，就和动作电影里一样，平时看着还觉得一般，可当真要自己上的时候，别提心里有多紧张了。 “别怕，这里是鬼域，并不是现实。”钱小乙说道：“，我们并没有通过高速的方式进入这里，所以你放心的去做，不会出现车毁人亡的那种情况的，有我在。” “是！”犬山平太松了口气，既然钱小乙这种专业人士保证了那应该就没事。 吩咐完后，钱小乙把墨斗线往手心里缠上了一截，然后打开了车门，出门翻身上了车顶，他用墨斗线在车顶盖上弹出了一个正方形，往里面一站，立马就四平八稳，就像是与车子融为了一体一样，完全不会因为车辆的拐弯、漂移而失衡跌落。 前面摩托上的黑田回头看了眼，喊道：“喂喂喂，后面那辆车追上来了啊！阳一，你行不行啊？” 黄毛飞机头怒道：“开什么玩笑？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你瞧好了，我这就把他甩掉！” 他一拧油门，摩托发出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巨大噪音，继续加速，钱小乙也朝下方喊道：“我们也加速！平太郎，加钱！” 犬山平太从兜里拿出了一叠黄纸递给了前面的司机，司机沉默不语的接过，然后也开始加速，死死咬住摩托车不松口。 “啧，后面那个家伙有点本事啊？”黄毛飞机头看着摩托后视镜皱眉道：“还挺难缠的……既然这样，那就吃我这一招吧！接招！” 他拧紧了油门，浓浓的黑烟从排气管排出，化作了黑雾将后面的一切笼罩。 “真有你的啊阳一！”年轻黑田兴奋道。 “那是！”黄毛飞机头得意道：“我可是夜鬼尼苦的总长啊！后面那家伙还想和我飙车？我……” “抓到你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线从黑雾之中飞出，牢牢的套在了暴走族摩托那夸张的座椅靠背上，出租车也从黑雾之中冲了出来，钱小乙稳稳的站在了车顶，像个牛仔一样不断收缩手里的墨斗线，一点点缩短着摩托和出租车的距离。 “切，没捆到人吗？”钱小乙自言自语道：“不过拉住了车子也行，我们靠过去！” 出租车维持着相同的速度朝着摩托慢慢靠去。 “车子被绑住了！”年轻黑田大惊失色，转头想要弄开墨斗线。 黄毛飞机头问道：“怎么样？能弄掉吗？” 年轻黑田满头大汗：“不行！这玩意儿就好像长在了上面一样，根本抠不下来！用牙齿咬都不行。怎么办？” “这就怕了吗？信长？”阳一哈哈大笑道：“不过是被敌人堵住了而已，准备干架吧！我们夜鬼尼苦可是不怕任何人的！” “哦哦！”黑田立马变得干劲十足，吼出了暴走族的经典台词：“喧哗上等（干架的话奉陪）！”他从座椅靠背的后面抽出了一根棒球棍，无所畏惧的盯着钱小乙，似乎是想等他靠近后给他来一下狠的。 忽的一下，他们的摩托车撞到了路上的一个黑影上，让摩托颠簸了一下，差点失控，钱小乙看去，那道黑影也是一個骑摩托的人，不过是半透明的残影。 黄毛飞机头道：“是别的帮派的人！这说明我们在靠近那家伙了！攻击！” 黑田二话不说，一棒子打在了那名黑影之上，让黑影直接消散掉了。 “耶！！！”黑田怒吼道：“这就是招惹我们的下场。” “还没完呢，信长！” 隧道前方，出租车的大灯照射到的范围内，越来越多残影出现，这些摩托车骑手的残影的最前方，涡轮婆婆奔跑的身影又出现了。 “那就是敌人的头目了吗？”黄毛飞机头喊道：“我们上！” “哦！”黑田怒吼。 那辆摩托车不知道哪里来的马力，就像是没有极限一样，居然强行拖着出租车向着涡轮婆婆的方向冲了过去，而那些残影就像是被触动了，纷纷拿出了武器朝着出租车和黑田那辆摩托车靠近了过来。 砰！一名残影骑士一棒子打在了出租车的车窗玻璃上，将车窗打出了一道裂痕，吓了车内的犬山平太一跳，他大叫道：“明明是前面的人发起的攻击，为什么连我们都要被打啊？” 钱小乙听见了犬山平太的声音，回答道：“看样子这些人都是和涡轮婆婆飙车而出事故的暴走族所留下来的残魂，虽然没脑子，但是攻击的本能还在，抓紧了，可能会有些颠簸……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喝！” 钱小乙双手结印，指尖夹住一张符咒，双手往车顶拍去，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剧烈的震动伴随着一道波纹传开，周围的暴走族残影纷纷被震开，之后他们用武器机械的敲着出租车的窗户，却一点都用都没有了。 “哼，符咒在RB打不了裂口女，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们？”钱小乙冷笑道，他看向前方，他们正在接近涡轮婆婆。这位老太太虽然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危害，但是一旦想要赶上她、超过她，这种行为会被视为“比赛”的信号，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必须在车子与涡轮婆婆平行前搞定，这个距离应该够了。” 钱小乙将手中的墨斗线按在了自己脚下的方框里，墨斗线就像是直接画上去了一样，连接在了方框上，空出了双手的钱小乙从挎包中拿出了罗盘，一张写有黒田信长生辰八字的符咒贴在上面。 “该回家了，黑田。”钱小乙伸出中指，点在罗盘的环上，开始慢慢的转动罗盘，黑田信长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他的身体飘了起来，朝着出租车那边飘去，车内，犬山平太已经打开了车窗，手里拿着钱小乙给的符咒，准备待续。 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黑田信长惊恐的大喊道：“救我！阳一！” “你们这混蛋，想对信长做什么！”黄毛飞机头愤怒了。 第八十六章 生死极速（9） “混蛋，你想对信长做什么？！”黄毛飞机头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即将飘向出租车方向的黑田信长。 “阳一，救我！救我啊！”年轻版的黒田信长惊恐的喊道：“不要放手啊！” 黄毛飞机头怒道：“说什么傻话呢！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被带走的！” 钱小乙无语道：“啧……搞得我像是什么热血少年漫的反派一样……话说黑田，你在这里逃避现实已经够久了吧？你的家人都很担心你不知道吗？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就别沉浸在这种幼稚的过家家游戏里了，给我清醒点，你已经四十多岁了，不是什么暴走族少年了！你还有家人要养呢！” “家人……”黒田信长的脸上再次闪过他原本的痛苦面孔，但马上就恢复成了年轻版本，他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哭着大喊道：“不要，我不要回去啊！阳一！” “放心。”黄毛飞机头的身形闪烁了起来，他认真的说道：“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伤害我的朋友！” 摩托车闪烁了一下，居然瞬移了一大截，直接出现在了涡轮婆婆的身后，钱小乙眼睛瞪大了，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手。说真的，他对这些新兴都市传说实在是有些头疼，作为近年来才出现的产物，他以前根本没有了解过相关的知识，更别提如何对付了，只能靠着自己的直觉在黑暗中摸索，出现自己没有预料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没事，墨斗线还在。”钱小乙发现了这一点，低头冲司机喊道：“跟过去，他们跑不了。” 出租车继续靠近，钱小乙转动着罗盘，牵制着黑田，不让他被拉回去，出租车又来到了摩托车的身边，此时他们离涡轮婆婆只剩下几个身位了。 “黑田！醒过来！”钱小乙喊道：“你是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你有一个爱你的女儿和老婆！现在她们正在为了你的住院费而发愁呢，你是愿意继续呆在这里玩暴走族过家家、逃避现实，还是回到家人身边，承担起一個真正男人的责任？” “我……杏子，美真……”黑田的脸在年轻和沧桑之间不断的闪烁着，他十分痛苦和犹豫。 “喂，信长。”黄毛飞机头喊道：“我们还要制霸全RB，让夜鬼尼苦成为最强的最响亮的名号呢，这是我们的约定，伱忘了吗？” “约定！但是，家人……”年轻黒田信长眼睛一亮，然后又变成了中年黑田，无比的纠结。 “什么家人！”黄毛飞机头道：“你的家在这里，在夜鬼尼苦这里啊！” “唉……我很想留在这，继续自由的飙车，但……”年轻版本的黒田信长叹了口气，用沧桑的语气说道：“抱歉啊，阳一，我好像已经在这里玩了太久了，该回去了，幸子她们还都在等我呢。” “很好！”钱小乙见状，十分振奋，在这场争夺黒田信长的拉锯战当中，胜利的天平已经逐渐朝着他这边倾斜了，只要再让犬山平太把安魂符贴在黒田信长的身上就完事了！ “所以我说了，你的家……在！这！里！啊！！！” 暴虐的气息从黄毛飞机头身上传来，他的样子已经完全改变了，浑身都变得血肉模糊的，摩托车也变得破破烂烂，车子上面还着着火，十分凄惨，但此时，他依然骑着这辆摩托车再向前方飞速前进着。 “你要叛逃夜鬼尼苦吗？信长！”黄毛飞机头用扭曲到不成人形的手死死拉住了黑田信长的手臂，不断在加大着力量，在与钱小乙的角力当中，黑田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撕裂了，他痛苦的大叫着。 “马上就要和涡轮婆婆平行了。”钱小乙撇了一眼前面，一咬牙：“拼了！只要安魂符贴上去就赢了。” 他加大了力度，几乎让黒田信长被拉的扭曲了一些，离出租车更加接近了。 “平太郎！动手！”钱小乙扭动罗盘，喊道。 犬山平太闻言，解开了安全带，将身子探出了窗外，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把手里的符咒贴在黒田信长的脑袋上。 “差一点，就差一点！”犬山平太喊道：“再靠近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成功了。 “行！”钱小乙用颤抖的手指继续转动着罗盘，手臂上青筋暴起。 “别想带走他！”黄毛飞机头怒吼着，露出骨头的手也开始发力。 黑田信长惨叫着，他的身形一下子变成少年暴走族形态，一下子变回中年人形态，就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这让钱小乙动作慢了半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下一秒，黑田信长被两个强大的力量给撕裂开了，他被拉出了两个脑袋，一个是少年，一个是中年，就像是畸形的连体婴儿一样诡异，而随着这一变故，中年黑田信长的脑袋终于伸到了犬山平太跟前。 “等一下！”钱小乙忽然大喊道：“平太郎，现在别碰他！” “啊？”犬山平太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分裂出来的中年黑田便主动把脑袋送到了符咒上面。 “再见了，阳一。”中年黑田喃喃道。 在符咒贴上了中年黑田信长的脑袋上那一瞬间，中年黒田消失了，而少年黑田则被拉回了摩托上面，喘着粗气兴奋的大喊道：“干得好阳一！你好厉害！” 钱小乙则是突然失去了目标，用力过猛，一屁股坐在了车顶上。 “哈哈哈，这算什么？”黄毛飞机头大笑了起来：“让我们开始狂飙吧！向着我们的梦想！” “哦哦哦！！！” 破烂暴走族摩托的排气口中喷出了一道剧烈的火焰开始冲刺，他们与涡轮婆婆平齐了，此时，涡轮婆婆转头看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笑容。 “糟了！”钱小乙目光移到了连接着出租车与摩托之间的墨斗线上，他迅速爬起身来，伸手朝着墨斗线摸去，对方已经与涡轮婆婆成立了“比赛”，他要切断这联系！ 但他在他的指甲触碰到墨斗线的前一秒，涡轮婆婆动了。 摩托车和涡轮婆婆就像是火箭加速了一样冲了出去，原本一直向前直行的隧道也发生了变化，变得曲折起来，两重变故之下，出租车不受控制的被甩飞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墙壁上撞去。 钱小乙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幕，是不断变大的墙壁，以及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还有最后一声撞车的巨响。 第八十七章 生死极速（10） “艹！”钱小乙捂着脑袋从地上站了起来，身边是早已经熄灭的三根烟头，隧道里灯光柔和的灯带依旧亮着，他推了推一旁晕倒的犬山平太，喊道：“醒醒。” 犬山平太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感觉头疼欲裂，身上虽然没有哪里疼，但是却总感觉不舒服，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犬山平太不由得抱怨道：“你不是说不会出现车毁人亡的事故，所以不用怕吗？” 钱小乙从烟盒里挑了一根香烟点燃，怡然的香气升起，闻着这味儿，他感觉脑袋好了一点，于是回答道：“确实不会出现车毁人亡的事故，我们不是没死嘛，只是车没了而已。放心，有我在，不必担心我们被撞成植物人。” “那就好……等等，亡魂出租车没了？”犬山平太惊讶的问道：“就这样被消灭了？” “应该不是，你看看名片还在不在，有没有裂开。”钱小乙道。 犬山平太赶紧把名片拿了出来，上面除了变得有些脏，连原本的模糊字迹都变得更加模糊了以外，并没有开裂。 钱小乙道：“看样子它并没有被消灭，毕竟是个因为都市传说传播形成的怪物，只要都市传说还在，就会重新形成，不过它的强度还是太弱了，完全比不上裂口女和涡轮婆婆，所以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重新凝聚成型，有可能是几个月，有可能是几年甚至十几年……总之最近是用不到了，真是倒霉，准备回去吧。” 这时，摩托车的声音传来，犬山平太瞬间紧张了起来，不过这次来的是龟尾大叔，他骑着车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问道：“喂，这里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刚刚好像听见了隧道里有什么动静，就像是出了事故一样。” “没什么。”钱小乙扔下了烟头踩熄，道：“我们出去吧。” “事情办完了？”龟尾问道：“黑田会醒过来吗？” “我们明天就知道了。”钱小乙平静的说道。 第二天，医院中。 “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黑田幸子和黑田夫人不停的对钱小乙鞠躬道谢。 黑田幸子抹着眼泪说道：“爸爸今天一大早就醒过来了，虽然他说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想肯定是您的功劳，毕竟太凑巧了，你们昨天去了九马隧道，今天爸爸就醒过来了。” “啊，你是……钱先生吧？”黑田坐在病床上，带着歉意的说道：“这次真的是对不起，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好像有您出现的画面，非常感谢，如果不是你，我一直醒不过来的话，幸子和美真肯定要遭很多罪吧？我真是没用的男人，居然让家里的女人如此担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钱小乙和犬山平太都在观察着黑田的样子，他看起来十分正常，甚至正常的有些过头了，此时正满脸歉意的看着自己的家人。 “爸爸，别说那些了。”黑田幸子和夫人抱住了黒田信长：“你没事就好，我们是一家人啊，这些不算什么的。” 钱小乙审视的盯着黒田信长，看着眼前家庭和睦的景象一点都没有觉得温馨，钱小乙眯起了眼睛，问道：“那么，黑田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难受或者……迷茫的感觉？” 黒田信长正色道：“不，完全没有，不如说，我现在变得清醒多了，现在回忆起来，我因为自己的小性子，擅自干了很多对不起家人的事情，包括之前参加那个幸运互助会，还有这一次这顾自己去飙车的事情，现在想想，我作为一个父亲，一個丈夫，实在是太失职了。” “信长，别说了，已经没关系了……”黑田夫人握着黑田信长的手说道。 “那你对自己以后有什么规划没有？”钱小乙问道。 黑田想了想，道：“先去求一求之前的上司吧，如果不行的话就去找一份工作，我想把我自己的那辆小货车重新开出来，继续运货，赚点钱再说，没有工作可养不活家人，总之，我不会再向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了，我会更努力的工作，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夜鬼尼苦那边呢？”钱小乙问道：“偶尔也可以去那边和老朋友聚聚也不错，有助于放松压力。” “夜鬼尼苦？啊，那个啊~”黒田信长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道：“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飙车什么的，还是太危险了，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为了我的家人，我不能再去做那些事了，这才是一个真正男人应该做的。” 当他说出夜鬼尼苦的名字的时候，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就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有的只有麻木。 病房外，黑田幸子对钱小乙说道：“这次爸爸好像变了好多呢，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啊，抱歉，我差点忘了这次的委托费了，这里是……” 黑田幸子刚想要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钱小乙，钱小乙就信封推了回去，礼貌拒绝道：“钱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吧，黑田先生的情况还需要再观察几天不是么？等到时候再给我也不迟。” “可是爸爸看起来变得比之前还要好了……” “确实，一看就变得非常可靠呢，已经变成了成熟的大人了，真是了不起。”钱小乙敷衍的说着，他拿出了一枚跌成了三角形的符咒递给了黑田幸子，说道：“这是一枚护身符，可以稳固黑田先生的精神，防止他再出现那种事情，请转交给他，让他一定要随身携带。” “那关于委托费？” “就先放在你这里吧，我不会涨价的。”钱小乙说道：“等过几天黑田先生确定没问题之后，再给我也不迟。” “钱先生您可真是个好人呢……” 回事务所的路上，犬山平太不解的问道：“乙哥，你刚刚为什么不收下那些委托费？” “因为委托还没有结束。”钱小乙答道：“我们还有活没做完呢。” “但黑田先生不是醒过来了吗？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事啊，而且他的家人貌似很满意他现在的样子呢。” “不，错了，他把一个重要的东西丢在哪了。” “什么？” “心中的少年。” 第八十八章 心中的少年 事务所内，犬山平太还是第一次看到钱小乙这个样子，平日里他总是一副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样，完全把自己隔绝在外界，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冷眼看待着周围的事物，就好像他是来RB旅游的游客，而不是打算在这儿长期定居、工作的人，钱小乙的这种态度让犬山平太总是有种奇怪的别扭感。 但这一次不同了，钱小乙此时面无表情，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惊人的改变，就像是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内在里有着无尽的愤怒即将爆发。于是犬山平太试探性的问道：“那个，乙哥，如果我们放着不管黑田先生，那么他会有什么危险吗？比如灵魂少了一半而变成白痴什么的。” “不，他完全不会有任何危险。”钱小乙面沉似水的低头翻着手机，嘲讽的回答道：“而且他会变得更‘好’，在妻子和女儿眼里，他会是一个默默承受压力的‘好丈夫’‘好父亲’，在朋友眼里他会是一個讲义气的‘好兄弟’，在上司眼中，他会变成一个任劳任怨，从不叫苦的‘好下属’……他会活成周围对他的期许中一个完美的存在，每个人提到他，都只会是称赞。” 犬山平太感到一阵战栗：“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完美，但是为什么……我会感到有些不真实？黑田先生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钱小乙说道：“还能是什么？他‘成熟’了，从一个爱使性子的家伙脱变成了一个懂得迎合他人的社会人，不再给人添麻烦。说真的，平太郎，你每天搭乘电车的时候，会注意到那些脸上充满疲倦的中年社畜吗？他以后就会变成那个样子，不再会有自己的时间，无时无刻都在为了对自己有期待的人和活，因为他心里的那个少年已经彻底被遗忘在那条隧道里了。” “但是你说委托还没有结束，就是说……” “你猜的没错，我们要去把那家伙给送回去，让他变回那个爱使小性子的幼稚暴躁的家伙。”钱小乙阴沉的脸上露出了冷笑：“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可是我们接受的第一份正式的灵异委托，我不能接受因为我的失误，而造成这样的结果。所以，我不管他变得有多么完美，多么符合周围其他人心里的期许，那和我毫无干系，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变回原来的自己，变成那个混蛋黑田。” “但是。”犬山平太疑惑道：“出租车已经被毁了啊，我们要怎么追上去？还是说，你有什么能够对付摩托车亡灵的符咒？” “怎么可能！”钱小乙的嘴角撇了下去，道：“就算是那些创造出符咒的古代大师们，估计也不会想到有摩托车亡灵和涡轮婆婆这种怪物存在，摩托车他们见都没见过。不过放心，有办法的。行动的时间在定在明天晚上，正好是周末，你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当然，鉴于你昨天也受到了车祸冲击，如果你不想去的话也可以回家休息，抽成不会少你的。所以，要去吗？” 犬山平太想了会儿，点点头：“嗯，我要去。”他倒是很想看看钱小乙会用什么手段来追回年轻版的黒田信长。 于是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他们再次骑车来到了九马隧道，不过这一次没有看见夜鬼尼苦的众人，隧道门口只有龟尾大叔一个人靠着摩托上抽烟。 “哟~来啦？今天夜鬼尼苦没有组织活动，我一个人来的。”龟尾大叔扔下了烟头，打了个招呼，道：“车子我已经带来了，说实话，你突然找我说要借摩托车的时候我真的吃了一惊呢，不是小瞧你，毕竟你的坐骑确实很有个性。” 犬山平太比较着小摩托与对方的机车之间的差距，不由得有些自行惭秽，与之一比，钱小乙骑的车子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样。 “放心，不会弄坏车子的。”钱小乙注意到了那车子，于是问道：“这台车是你找人借的吗？好像不是伱昨天骑的那一台啊。” “哦？发现了吗？”龟尾大叔让开了身子，将身后的摩托完全展露在二人面前，拍了拍那辆摩托车，自豪的介绍道：“这辆就是夜鬼尼苦当年最威风的车子——怒虎丸！怎么样？很漂亮吧！” 那辆摩托车的车头有着夸张的整流罩，流线型的身材就像是有着优美曲线的美人，有一种流畅的美感，车身上喷着虎斑一样黄黑相间的车漆，看起来威风凛凛的，犹如一只俯下了身子准备狩猎的猛虎，让人过目不忘。 “顺带一提，这也是黑田那家伙的车子，前些天撞坏了，昨天才帮他修好。啧~说起这个就来气。”龟尾大叔忽然恼怒的说道：“我昨天听说黑田那家伙醒过来了，特地骑着这家伙过去探望，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你知道那家伙和我说什么？他居然托我把这辆摩托车给卖掉！这辆车他之前可一直宝贝得不行啊！就算丢掉了工作也没有想要卖掉它，结果刚一见面就和我说了那种话，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龟尾大叔显然是气坏了，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抱怨着。阿健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认同的说道：“这种心情我懂，就好像要让我卖掉我的手办差不多，对于暴走族们来说，摩托车就和情人一样，黑田这种做法确实很让人愤怒……等等，话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手办会不会……” 龟尾大叔在抱怨了一通后，把车钥匙递给了钱小乙，说道：“可不要弄坏了哦，虽然黑田那家伙不想要了，但是这台车还是很好的宝贝，我都在犹豫是不是直接买下来呢，唉……黑田那家伙啊，和我说什么他要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要放弃这些没用的东西……难道我们的回忆，我们的爱好，他现在就是这么看待的吗？” “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钱小乙接过钥匙，发动车子带着犬山平太朝隧道里驶去。 “成长么？真是残酷的词语啊……”龟尾大叔坐在隧道旁的石墩子上，又点了一根烟，眼神茫然，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是不是也该‘成长’了？” 第八十九章 心中的少年（2） 红蓝交错的隧道中，黑田信长盲目的沿着隧道深处前进着，他不记得这里是哪里，总感觉有些熟悉，像是九马隧道，但九马隧道却完全没有这么漫长，他只能不停的向前走着，没有目的，放弃思考，恍恍惚惚。而在隧道前方尽头的黑暗中，一个小红点在那里忽明忽亮着，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个红色光点越来越清晰，直到他完全靠近，黒田信长才发现那居然是一根被点燃的香烟所带来的光亮。 这根香烟被竖立在地面上，而当黑田信长眼睁睁的看着香烟燃尽，他才木然抬起头来，看到了眼前的人，以及一旁停着的那辆万分熟悉的摩托车。 “来了？”钱小乙靠着墙，朝黒田信长打了个招呼。 “你是……”黑田信长有些恍惚，他看着钱小乙，似乎稍微清醒了一点，茫然问道：“为什么我的梦里会出现你？” “梦吗？说是梦也没错吧。”钱小乙拍了拍摩托车，问道：“既然是在做梦，要不要试着上来骑一圈。” 因为是梦的缘故，黑田信长很快就没有再纠结，他看向自己的座驾“怒虎丸”，脸上有些怀念的神色，伸出了手想要摸一摸它，但终究还是缩了回去，说道：“不了，我已经下定决心，彻底与这些东西告别了。” 此时的黑田信长颓废、落寞，再也没有一丁点的激情，他显得有些苍老的说道：“我的路不是这一条，少年的时候，因为对未来有着无数的憧憬，我和伙伴们会义无反顾的朝着充满迷雾的道路上冲去，似乎无论看见什么都不会害怕。但现在不同了，我真正的道路一眼就可以看到头，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像年轻人一样疯下去了，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家伙已经彻底死掉了，在精神上。”阿健在一旁和犬山平太小声评论道：“他已经彻底认命了。” 犬山平太也摇头道：“如果乙哥是想要让黑田先生过来，骑着车与对方一较高下的话，看这样子是不可能了……” 然而钱小乙听到了黒田信长的话之后却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嘛？那就可惜了，不过这也代表，这辆摩托车会变成什么样你都没有意见了吧？” “什么？”黑田疑惑的转过头来，看向前方。 只见钱小乙已经骑上了怒虎丸，手里摇晃着钥匙，插进了钥匙孔转动，车子立马被发动了起来，引擎声响起，接着，钱小乙拧动了油门，巨大的轰鸣声犹如猛虎咆哮般响彻了整个隧道。 听见了这声音，黒田信长呆住了。 而一旁的犬山平太和阿健不约而同捂住了耳朵，阿健咬牙说道：“就是这个声音，每天晚上都吵得我睡不着觉！真是的，为什么暴走族都会把车子改装得这么夸张啊~吵死了！” “好久没骑过这种大排量摩托了啊，想当初……”钱小乙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阿健和犬山平太好奇的竖起了耳朵：难不成钱小乙之前也当过暴走族？ “想当初十岁的时候，我和小伙伴经常偷大人的摩托车在山上到处疯跑呢。”钱小乙怀念的说道。 “结果是这個啊！”犬山平太忍不住说道：“就只是小时候偷偷骑过摩托车吗？” “还以为你是什么骑摩托的高手呢！”阿健也吐槽道。 “不不不，摩托车我会骑的。”钱小乙说道：“你看我们之前骑的小摩托车不就骑的很好吗？” 犬山平太不想说话了，那种50CC的小摩托车，就算是给初中生骑也没什么问题。 阿健道：“你就打算用这种态度去和那位夜鬼尼苦第二代总长赛车吗？” 黑田信长听见了钱小乙的话，吃惊的问道：“什么？那种东西和怒虎丸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啊！更别提和阳一比了！怒虎丸会被你弄坏的！” “都是摩托车，骑起来应该没什么区别吧？我猜的。至于怒虎丸……”钱小乙问道：“你不是都已经不在意了吗？要不然你亲自上来，给我做个示范？” 黑田信长退缩了，他摇摇头：“哼，随你便吧。” 反正只是梦里而已，黒田信长这么想道。 钱小乙点点头，在车上坐稳：“那我就开始咯~” 嗡！这次随着钱小乙拧动了油门，摩托车发出了轰鸣声后直接蹿了出去，那速度之快几乎化作了一道残影，还没到众人反应过来，摩托车便直接失控，一头撞在了隧道的墙壁上，在撞车的那一瞬间，摩托车与墙壁之间绽放了一道金光，车子和人同时被弹出去老远。 怒虎丸摔倒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旋后停了下来，而钱小乙也成了滚地葫芦，狼狈的被甩了出去。 “我的车！”黑田信长下意识的喊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乙哥！”阿健和犬山平太也跑了过去。 钱小乙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摆摆手：“没事，这辆车的劲太大了，没掌握好。” 黒田信长扶起怒虎丸，惊讶的发现车子遭受了那么大的碰撞后居然没有一点儿事，于是稍微松了口气，他仔细看了下车子后，皱眉道：“你是白痴吗？档位都弄错了，完全是新手啊，不撞墙才怪呢。” 钱小乙冷哼一声：“谁知道伱们暴走族的摩托车会改装的那么过分啊！怎么，现在知道心疼了？” 黑田放好车，气呼呼的走到一边：“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不想再看那个新手骑车的样子，就算是打算放弃从前的经历，但看到一个门外汉如此对待自己的怒虎丸还是让他有些不爽，于是他努力的想要从这噩梦中醒过来，却根本没用，他还是在这里。 忽然，他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黑田忍不住回头看去，他的摩托又撞了！ 怒气从心中涌起，黑田怒吼道：“蠢货吗你是！都说了挂档不是你那么挂的，这辆摩托车不是那种档位的啊！” “那你来告诉我该怎么挂档啊！”钱小乙针锋相对的怒吼道。 “你这白痴！”黑田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来到怒虎丸身边，指挥道：“必须先这样，然后再挂档，放离合……” 阿健和犬山平太对视了一眼：激将法起作用了。 第九十章 心中的少年（3） 钱小乙当然知道该怎么起步，之前他就是骑着怒虎丸载着犬山平太进的隧道，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也不至于对摩托车一窍不通，他以前在家乡还是骑过的。 “看，怒虎丸的这里被我改过，所以在加速的时候特别猛。它可是中古车型，马力十足，所以骑起来和现在的摩托车不一样……” 黑田认真的给钱小乙讲解着怒虎丸的种种特点，脸上的暮气都少了几分，他讲的极为的关注，眼中似乎可以绽放出光芒来，钱小乙仔细听着他的讲解，然后忽然插嘴道：“不骑上去逛一圈吗？” “……”黑田信长滔滔不绝的话戛然而止，他张了张嘴，有些哑口无言，触碰怒虎丸的手也猛地缩了回去，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棱角被磨平了的中年人，黑田信长有些畏缩的笑了笑，道：“还是算了吧，算了吧……” “嗯，我知道了。”钱小乙叹了口气，看来终究还是无法用这种方法将他的斗志唤回来，于是钱小乙跨上了怒虎丸，喃喃道：“反正是我的失误，那么就由我自己来弥补吧。” 他对其他人说道：“那么，我走了，对了，看好黑田先生。” 阿健鞠躬敬了个礼，道：“哦！请走好，祝阁下武运昌隆！” 犬山平太则问道：“那个，不用带头盔吗？” “这里可是鬼域啊，头盔有个屁用~在这里等着我吧。”钱小乙笑了笑，拧动了油门，怒虎丸的咆哮声响彻隧道，摩托车猛地朝前方冲去，迅速消失在了隧道的尽头。 而黑田信长目视钱小乙骑着他的爱车离开，轰鸣声一路远去，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强烈的渴望被某种更沉重的东西压了下去，压得他的身体万分沉重，喘不过气来。 在极速中，红蓝的光芒化作了两条光带，狂风打在了钱小乙的脸上，但是他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随着一个個残影被超过去，他终于看到了隧道前那载着两个人疾驰的摩托车。 “信长，你有没有听见什么熟悉的声音？”黄毛飞机头的耳朵动了动，问道。 “啥？熟悉的声音？阳一你在说……等等，还真有诶！”年轻版的黑田的眉头皱了起来：“这车子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我的……”他朝后面一看，立马喊道： “——怒虎丸！” “哈？怒虎丸？那不是你的车吗？”阳一疑惑的问道：“到底是谁在骑啊？” 年轻黑田怒道：“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要让他知道，那就是不是谁都能骑我的车子的！我们靠过去，给那个小偷一个教训！” “哦！没问题！” 砰！！！ 片刻之后，随着一声重重的巨响从隧道前方不远处传来，阿健和犬山平太停下了用荧光棒在地上划井字棋的无聊举动，抬头看向了那个方向。 “是乙哥！我感觉到了！”阿健瞪大了眼睛说道。 “我们去看看。”犬山平太扔下了荧光棒，和阿健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才没跑多久，他们就看见钱小乙四仰八叉的呈大字型躺在道路中央，不知生死，而摩托车怒虎丸则倒在了一遍，轮子还在不停的转着，看起来极为凄惨。 钱小乙明明开车出去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居然离他们这么近。 “乙哥！”犬山平太和阿健冲过去把钱小乙扶了起来，犬山平太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钱小乙睁开了眼，捂着脑袋坐了起来，昏昏沉沉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坨不成形状的符咒，看了看，说道：“没……没事，我有护身符，就是速度太快了，撞得有点狠。” “发生了什么事？”阿健问道：“难道你又没有掌控住怒虎丸的性能，在半途就出车祸了吗？” “我没有那么差。”钱小乙吐出一口气，说道：“很简单，在骑车的时候我很难空出手来罢了，在遭受到了攻击的时候，我用一只手驾车，另外一只手战斗，结果那只手没有握稳，然后车子就失控了。” “那不是当然的么。”黑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淡淡说道：“一个新手，用一只手来控制怒虎丸，另一只手去杂耍，没有撞死已经是够好运了。” 阿健不满道：“喂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乙哥可是为了你才那么拼命的啊，未免也太无情了吧？” “我又没有要求他去做什么。”黑田道：“放弃吧，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犬山平太和阿健听见这话都有些不爽，正要说些什么，钱小乙阻止了他们。 “行了。”钱小乙道：“这件事确实和他无关，是我自己要这样做的。” 他站了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淡然的说道：“我只是单纯的在完成我的委托而已，这结果我早就有所预料了。” 说着，他走到怒虎丸身边将其扶起，继续骑了上去，犬山平太有些担心的问道：“一个人还是太勉强了吧？需不需要我来帮忙？虽然没有骑过这种摩托车，但是看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阿健也说道：“是啊乙哥，不要勉强了吧？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吗？” “别开玩笑了。”钱小乙骑在摩托车上，说道：“这次和上次可不同，是真的把摩托车骑进来了，要是出了意外的话，我没有把握同时照顾到你们，那样你们可能是会受伤的，所以我才说平太郎你今天可以不用来的，就这样，我再试一次。” 摩托车慢慢发动，再次消失在了隧道尽头。 “哼，试吧。”黑田信长不屑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凭借着一番热血完成的，就凭伱这种半吊子的技术，早晚得送掉命。” 阿健咬牙道：“真是让人火大，要不是我不敢动手，我早就揍他了！” “一样。”犬山平太说道，两个怂货对视了一眼，惺惺相惜，他们都是反对暴力的和平主义者，战斗力孱弱，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在这沉默的等待中，隧道前面再次出现了巨响，这次貌似撞得比之前还要厉害，都能感觉到地面在震动，阿健和犬山平太直接冲了过去。 原地，黑田信长幽幽的叹了口气： “何必呢？” 第九十一章 心中的少年（4） 刺眼的阳光沿着百叶窗的缝隙照在了犬山平太脸上，他眯着眼睛从事务所的客厅沙发上醒了过来，从沙发上坐起来后，看见了面前茶几上摆放着一块便利店常见的面包和一盒牛奶。 “醒了吗？桌子上有早餐。”钱小乙坐在办公桌后面刷着手机，似乎在和别人聊天，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也贴了两条创可贴，是昨天在鬼域中受的伤反应到现实中来的模样。 随着意识清醒过来，犬山平太记起来，昨天钱小乙在九马隧道尝试了太多次，导致时间太晚了，于是回来后犬山平太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乙哥，话说你的伤没事吧？”犬山平太拿起面包咬了一口，问道。 “哼哼~小事，这算什么？”钱小乙毫不在意的回答道：“以前我师父教我除灵的本事时，用的方法可比这要狠多了。” 看他确实没什么事的样子，犬山平太道：“嗯，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我会再过来的，你晚上应该还要去九马隧道那边的吧？” “那当然。”钱小乙道：“咱们的委托还没完成，不是吗？去吧。” 犬山平太点点头，刚要出门，阿健的声音就在杂物间里传了出来。 “犬山氏救救我！救命啊！把我一起带走啊！” 犬山平太叹了口气，看来阿健这家伙还是那么弱，连几只小鬼的打不过，于是只能拿着玉佩打开门放阿健出来，那几只小鬼很怕光亮，在光线照进去的瞬间就退缩回了牌位中。 把哭哭啼啼的阿健装进玉佩里带上，犬山平太离开了事务所。 等犬山平太走了之后，原本表现得风轻云淡的钱小乙立马就呲牙咧嘴的呻吟起来，他拿出了藏在桌子下面的跌打药，掀起T恤，露出了更多淤青，他昨天晚上可是摔的不轻，就算有护身符保护，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更不会和之前黑田那样摔成植物人，但摔的次数多了，也是会痛的。 经过昨天的事情，钱小乙发觉这件事真的很难搞，甚至比裂口女那件事还要难搞得多，对方是不强，要是动用一些攻击性的法器，估计直接灭掉也不难。但难就难在要与对方面对面，就必须通过高速的方式到鬼域之中，就算是祖师爷也没有一边骑摩托一边和鬼怪战斗的经历吧？更别提还要尽量不伤害到黑田分离出去的意识体了。 涂好伤药后，钱小乙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来电讯息，立马接了起来：“摩西摩……啊呸，习惯了。喂，张师兄啊？这会儿不忙吧？哦，刚上完早课啊，对，我是在RB这边呢……嗐！发个屁的财，最近才刚开张呢，比不了你们山上，这边儿钱少不说，麻烦事还多。不废话了，刚刚我发的消息你看到了是吧？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一个想法，关于符篆的问题，我有一辆摩托车，我想给它附个魔，你们那一脉是专门搞这个的，对这一块很有研究，所以我打电话咨询一下……不是，我没有开玩笑……” ……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黑田信长昨天在医院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后就迫不及待的出院了，住院费拖久了他可负担不起，于是仅仅歇了一天便开始到处奔波，去拜访以前的上司、朋友，想要先讨得一份工作，就算只是夜班保安什么的也可以，但是因为幸运互助会的事情似乎已经传开了，跑了一整天，黑田并没有得到一份想要的工作，他认识的人不是委婉的拒绝他，就是找借口不见他，忙活了一整天却是徒劳无功。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里，面对家人的询问，黑田笑着对她们说一切都好，已经有朋友在联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找到工作。听到了这些话的母女俩很是开心，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饭，无比温馨，似乎一切都在变好。 但是夜晚，躺在了床上的黑田却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无尽的疲倦在告诉他，他需要休息。但是沉重的压力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这些压力把他像是橡皮泥一样随意的扭曲，无法保持固定的形状。想到他还是那么的废物，或许他需要更加卑微一些，更加努力一些，这样才能让以前的上司接纳他，让家人获得更加好的生活环境。 就这样，带着对未来的担忧和疲倦，黑田在辗转反侧之中进入了梦乡，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那条陌生又熟悉的隧道里来了。 “又是这里……”黑田有些恍惚的说道，昨天梦中那些被遗忘的记忆重新涌了上来，他似乎记起来了昨天发生的事，上一次到这里的时候，他看着那个钱小乙开着他的怒虎丸出了好几次的车祸，真是惨不忍睹。 果然，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钱小乙正蹲在隧道一旁，手里拿着什么对着他的摩托车涂涂写写着什么。 “你又在干嘛？”黑田走了过去，问道，这时他看清楚了，钱小乙手里拿着的是一根沾着红色颜料的毛笔，怒虎丸的车身上已经被他画满了诘屈聱牙的符咒，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整辆车在阴暗的隧道里变得异常诡异。 “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在改装摩托车。”钱小乙说道：“昨天试了一晚上，摩托车技术我是速成不了了，没那個天赋，所以我打算在我擅长的领域上试试。” 黑田信长诧异道：“你还没有放弃？昨天明明撞得那么惨，我都说了不用你那么做了。” 钱小乙脸上的创可贴和手臂上的乌青还在，不过他却没有任何气馁，冷哼一声说道：“如果只是这点小事我都要放弃，那我干脆回去老家混日子算了。所谓失败，就是成功他老妈，昨天只是试水而已，今天才是玩真的……很好，改装完成，这样的话就可以了。”他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来。 “乙哥，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 犬山平太和阿健在一旁积极的问道，他们可不想只是在一旁看着。 “别说，今天的话还真有。”钱小乙拿出了两面巴掌大的镜面给了他们，这镜子的背面也被写上了几道符文，阿健和犬山平太接过了镜子看了看，发现这面镜子居然没有照射到他们的脸。应该说，镜子根本没有照射到他们这个方向，而是显示着另外的一个角度。 钱小乙解释道：“这两面镜子是车子的后视镜，经过了我的改造，可以直接反映出摩托车附近的景象，我昨天一个人实在有些忙不过来，在开车的同时还要应付各种突发情况，搞得手忙脚乱的，所以这一次就拜托你们帮我预警了。” “没问题！” “这个我们可以做到。” 犬山平太和阿健一听见终于有事情做了，马上说道。 “很好，很有精神！”钱小乙满意的点点头，气势汹汹的看向隧道前方，说道：“这次，我要让那两个家伙见识一下我的真正本事！” 第九十二章 心中的少年（5） 带着轰鸣声，钱小乙再次朝着隧道深处杀去。 这次犬山平太和阿健终于不用再呆呆的等着钱小乙出车祸，然后去前面扶人了，他们仔细的看着手中的镜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就连黑田信长也凑了过去，观看着镜中的影像。 “能看到吗？”镜子中传出了钱小乙的声音。 犬山平太立即回答道：“可以，看得很清楚。” “我这边也是。”阿健说道。 “很好。”钱小乙空出一只手，在绑在表盘前面的罗盘划一下，转动了罗盘环，摩托车表面的符咒立马被调动了起来，两条符咒在车身一左一右发出红光，怒虎丸的速度顿时涨了一大截，变得更加灵敏了。 “神行符起作用了。”钱小乙振奋道：“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成，张师兄他们的研究还挺有一套的，既然神行符能成，那么其他的符咒也应该没问题了。这一回，该一雪前耻了！” 钱小乙拧下了油门，怒虎丸轰鸣作响，化作了一道红光冲向前方。 “这声音……”年轻黑田转过头来，嘲笑道：“阳一，那家伙又骑着我的车来挑战了，真是没有记性。” 阳一冷哼一声：“不管他来多少次，我们都会把他给打败！” “哈哈，他来了，我已经准备好干架了……等等，那是！”等着钱小乙靠近后，年轻黑田瞪大了眼睛，然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车！你这家伙，都对怒虎丸做了什么啊！” 他看到自己的爱车身上画满了意义不明的文字和符号，就像是女朋友身上被写了某些字一样，这能忍？所以，他立即变得怒不可遏，眼睛发红：“我要宰了你，听到没有？我要宰了你啊！竟然敢对我的怒虎丸做出这种事，不可原谅！阳一，靠近过去，让我们宰了他！” “哦！收到。”阳一兴奋的怪叫了一声，主动的朝着怒虎丸靠近了过去。 “他们来了！”犬山平太通过镜子喊道。 黑田信长则看着镜子里年轻而张狂的自己，有些莫名的烦躁和羞耻。他讨厌这个年轻的自己，就是这个不懂事的家伙，一次次的意气用事，毁掉了自己的人生，他恨不得钻到镜子里给他一拳，让他停止说那些自大中二的话语。 “很好，很好，像上次那样，再靠过来一点……”钱小乙心中念叨着，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一次成功，直接将黑田的意识体给带走，那样的话委托就完成了，于是他装成和上次一样，专心致志的用双手架着车，不敢乱动害怕翻车的模样。 “我就说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门外汉嘛！”年轻黑田挥舞着棒球棍向着钱小乙脑袋上打去，喊道：“记住，你不配骑怒虎丸！” “不对，这是陷阱！”黄毛飞机头阳一忽然灵光一闪，醒悟道。 就是现在！钱小乙松开了一只手，按住了罗盘上的一个方位，喊道：“急急如律令！” “什么？！”年轻黑田立马感觉从那個方向传来了强烈的吸力，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给拽走。 阳一的摩托忽然变得破破烂烂，他也变成了那副恐怖的血肉模糊形象，几道黑气从摩托上冒出，将年轻黑田死死绑在了座位上。接着，那辆破烂的摩托陡然加速，远离了钱小乙这个危险源，他哈哈大笑道：“以为我是白痴吗？上次明明用过同样的手段了，我是不会把信长交给你的！” “没错！”黑田信长也喊道：“同样的招式是无法对我们夜鬼尼苦的人起作用第二次的！”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犬山平太疑惑道。 阿健看着镜子吐槽道：“……你们夜鬼尼苦原来是圣斗士吗？” 中年黑田黑着脸，这就像是看自己的黑历史一样，根本让人愉快不起来。 “果然，这个阳一是有记忆和一定思维能力的，看来用黑田生辰八字设置厌胜术是不管用了。”钱小乙一击不中，皱了下眉头，在他松开了一只手后，摩托车依旧平稳的运行着，他单手拿出了一根烟放在了嘴里，引了个指诀，一道火苗出现在了他的手指上，在狂风之中依旧不灭，钱小乙把火苗凑近嘴边，点燃了香烟。 “也好，要是一下子就成功了，那我布置的其他东西岂不是完全没用了？”钱小乙眼中斗志勃发，他甩了甩手，把火苗熄灭后手放回车把，用力的拧住了油门，车子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直接追了过去。 “好险啊阳一，差点就又上当了。”年轻黑田松了口气：“要不是你，这回肯定要吃大亏。” 阳一和他的摩托恢复了原样，大笑道：“就算是干架，也要直觉灵敏啊信长！这就是为什么其他暴走族干不过我们的原因！” “说的没错！”年轻黑田笑了，但下一秒，他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那家伙阴魂不散，又追上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比上次骑车骑的稳当多了？” “没关系，门外汉依旧是门外汉。”阳一对着隧道前面奔跑的人影努努嘴：“只是跑直线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弯道快，才是真的快！看见前面了吗？我们玩点更刺激的，那家伙根本就追不上来的。” “哦！我们走！” 钱小乙紧随其后，他俯下身子降低风阻，和对方一齐朝着前方的涡轮婆婆冲去。 昨天晚上他吃了一晚上的瘪，就是因为涡轮婆婆的存在，一旦追上涡轮婆婆并且想要超越她的话，隧道的环境就会立马发生改变，各种弯道、坡度都会随机出现，一不留神就会翻车撞墙。所以钱小乙每次都试图在进入涡轮婆婆的赛车领域之前抓住黑田信长，但那个阳一太鬼了，见势不妙就会加速逃跑，论赛车技巧，钱小乙完全不如对方这种专业人士，于是只要进入了赛道之中，不一会儿便会撞车，甚至还会遭受到对方的戏弄，故意降低速度来引诱他追上去。 但是这次，他不一样了！ “平太郎，阿健，等会儿就靠你们了，要好好给我当导航员啊。”钱小乙道。 “哦！就交给我们吧！” “我明白了，请小心。” 第九十三章 心中的少年（6） “准备，要来了！急急如律令！”钱小乙喊道，车身上符咒发出了耀眼的红光，猛地加速，朝前面蹿了一大截，和对方正好在涡轮婆婆一左一右两边，齐头并进，不分高低。 阳一、年轻黑田和钱小乙不约而同的转头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带着挑衅的意味，同时追到了涡轮婆婆。 就在此时，只见涡轮婆婆咧嘴一笑，前方笔直的隧道瞬间发生了变化，一个弯道出现在了前方。 “侦查，平太郎！”钱小乙喊道。 “收到！”犬山平太手持后视镜往前方走去，镜子中的视角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将钱小乙前方弯道后面看不见的地方看的一清二楚。 犬山平太立即汇报道：“前方拐弯过后是一个夹角弯道，不要大意了。” 阿健在犬山平太说完后也说道：“后方突然出现了好几个暴走族残魂，拿着武器正在追赶，小心不要落后太多，会被它们追上攻击。” “了解！”钱小乙没有一句废话，立即抽出了左手点在了罗盘上，车身上相应的符咒亮起，与阳一和年轻黑田互不相让，径直冲向了前方的弯道。 中年黑田站在阿健身边，看着镜中钱小乙的操作，皱眉说道：“他居然把手松开了，离合器都不握着？那可是一个急弯，新人以这种速度通过完全就是找死！” 不只是他这么说，阳一也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那个家伙这是在找死！让他瞧瞧我的技术！抓稳了信长。” “哦哦！来吧。” 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阳一的摩托以一個漂亮的漂移完美过弯，比钱小乙先一步完成了转向，冲进弯道时后座的年轻黑田还不忘了冲钱小乙送了个中指。 由于是一个S型的弯道，阳一在漂移过弯后往前冲了一段路，然后再次进行了一次漂移，两个漂移之间完美衔接，顺滑的通过了这个连续弯道，直接把钱小乙给甩出了自己的视野里。 “漂亮！阳一！太漂亮了！”年轻黑田大笑道：“那家伙又被甩掉了。” 阳一也得意道：“按照上次的经验，马上后面就会传来撞车的声音了，三，二，一……” 嗡！！！ 摩托引擎的咆哮声响起，惊得二人同时看向了后视镜，之间在后视镜中，怒虎丸重新出现，车身上面的符咒发着光，竟然直接横在墙上跑了过来，与地面呈90度，完全违反了物理规则。 “那是什么！”阳一惊讶的喊道：“他为什么能够在墙上跑？是利用离心力吗？但为什么能跑这么远？这不科学！” “但是这很道法。”钱小乙微微一笑，喃喃念道：“乾坤未定，离震归位！” 他将罗盘上的字环转动小半圈，重力的方向立即变换，怒虎丸身上符咒红光一闪，轻松的从墙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路上。 阿健惊讶道：“居然通过这种方式将弯道变成了直行！这样的话就完全不用担心转弯时的技术问题了。” 中年黑田瞪大了眼睛：“这根本就不是飙车！” “这根本就不是飙车！”年轻黑田回头凶狠的吼道：“作弊，那家伙根本就是在作弊吧？哪有这样比赛的！” “你说的没错。”钱小乙加速靠近，回答道：“这根本不是比赛，而是……对你们的狩猎！” “切，很会说大话嘛。”阳一冷哼一声：“要狩猎我们，你还早了一百年！” 犬山平太汇报道：“前方左拐后是短直道然后右拐。” “前方有下坡S型弯道。” “一个上坡发卡弯。” “左侧有残魂出现。” 有着犬山平太和阿健的导航，钱小乙犹如附骨之疽，跟在阳一后方不远处，阴魂不散。 “切，没完没了是吧！”阳一啐了一口，趁着前方是一条直道，加大了马力，努力靠近前方的涡轮婆婆，钱小乙知道，在比赛中越是靠近前面奔跑的涡轮婆婆，之后的赛道就会变得越是刁钻，所以从目前看来，没有一个人在比赛中能够赢过涡轮婆婆，也就没有人能知道赢过涡轮婆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但阳一的目的并不是超过涡轮婆婆，而是直接改造地形，让赛道更加复杂起来，复杂到让钱小乙应付不来。 这时，年轻的黑田忽然喊道：“阳一！那个家伙，那个家伙消失了！带着怒虎丸一起。” “什么？”阳一看向后视镜，短暂的直道上，出了几个暴走族残影以外，钱小乙居然就这么不见了。 “不，不对，我还能听见怒虎丸的声音，他是在……”阳一猛地抬头，看向了上方：“他在上面！” 钱小乙也在天花板上抬头看着他，手中墨斗线已经甩出，同时笑道：“答对了，但是很可惜，没有奖励。” 墨斗线犹如灵蛇一样冲向了年轻的黑田，阳一和年轻黑田都没有想到钱小乙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这么一手，猝不及防之下墨斗线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好！这个感觉是……中了！”钱小乙就如同钓到了大鱼的钓鱼佬，感受到了线那头的重量，心中狂喜不已，他用力一拉墨斗线，上钩的鱼就这样跳出了水面，朝他飞了过去。 “阳一！！！” 年轻黑田愤怒的叫声从下方传来，钱小乙定睛一看，被墨斗线拉住的居然不是原本目标的黑田，而是阳一！他居然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代替了年轻黑田，被墨斗线给绑中了。 “信长，记住了，不要输给任何人啊！”阳一怒吼着，化作了恶鬼的模样扑向了天花板上的钱小乙。 “啧，这里没你的事，给我滚开！”钱小乙朝身后一拉墨斗线，这个血肉模糊的黄毛飞机头立马被甩到了身后，墨斗线松开，阳一的身影被远远扔到了后方的道路上，撞翻了一个暴走族残魂，在两辆摩托车的高速疾驰下，他在后视镜里瞬间变化作了一个小黑点，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钱小乙估计那家伙应该一时半会是没法追上来了。 怒虎丸从天花板上面落下，继续在路上行驶着，钱小乙道：“也好，先解决掉了一个麻烦，没有了阻碍，接下来就轮到你了，黑田信长！” “你以为我是谁啊！竟然敢小看我？”年轻黑田代替了阳一的位置，继续驾驶着摩托，他大喊道：“我可是夜鬼之虎——黑田信长啊！” 他继续加速，更加靠近前面的涡轮婆婆了。 “乙哥！发卡弯！前方出现了下坡发卡弯！而且还不止一条，一二三四……是五连发卡弯！要注意了！”犬山平太焦急的声音传来。 第九十四章 心中的少年（7） “有种就跟上来！”年轻黑田放下狠话，居然直接加速朝着弯道跑去。 “不要命了吗！蠢货！”钱小乙骂道，他之所以没有使用什么攻击性的手段，还不是因为顾忌这家伙，作为分离出去的意识体，又或者说是魂魄的一部分，如果在鬼域中遭受伤害的话可能就会直接消散掉了，那样钱小乙可就前功尽弃了。 钱小乙只能重新加速，尽量跟了上去，同时头疼的抱怨道：“黑田你在听吗？年轻版的你简直就是个狂妄自大的混账啊！” 中年黑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个混账，这点不用你来提醒。所以，你不要再管他了，就让他呆在这条暗无天日的隧道里，和那个死掉的人一起，永远的做着白日梦吧。” “这点你说了不算。”钱小乙道：“这是我的委托！不就是五连发卡弯吗？我过给你看！” 钱小乙紧随着年轻黑田进入了弯道，年轻黑田看着后视镜喊道：“居然敢跟上来么？勇气可嘉，这种程度倒也值得我亲自出手将你击败……切，卑鄙小人！” “躲过去了么。”钱小乙单手回收着墨斗线，这玩意儿是由他自己操控的，高速行驶中很难控制方向。而现在马上就要准备过弯了，他也只能暂时收了抓黑田的心思，先把眼前的困境给应付过去再说。不过之前倒转乾坤方位的把戏在这种弯面前可不管用，所以钱小乙终究还是放慢了速度，让黑田先一步过去。 “不过如此，这就不敢冲了吗？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黑田的飙车技术也十分优秀，他一个漂移顺利的过弯，进入了下一个弯道。 “看来还是得动用这玩意儿……”钱小乙神情凝重的拿出一根不断蠕动的发丝，放在了怒虎丸的身上，那根发丝一接触到了怒虎丸便立即融合了进去，肉眼可见的怨念几乎扭曲了怒虎丸周围的气场，钱小乙赶紧按住罗盘，发动了怒虎丸身上的符咒。 随着符咒被发动，那些怨念开始回溯，重新涌入了摩托车的内部，然后，四对缠绕着墨斗线的白嫩手臂从摩托车之中悉悉索索的延伸了出来，每一只手上都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让此时的怒虎丸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怪异的大蜘蛛一般。 “裂口女，就让我借助下你的力量吧，也只有你能够对抗涡轮婆婆了！”钱小乙手放在罗盘上，在过弯的一瞬间喊道：“就是现在！” 一边的四条手臂在钱小乙的控制下将剪刀刺进了拐角的墙壁中，而另一边的手臂则将剪刀划过地面带起了道道火花，通过这种方式，钱小乙在不减速的情况下强行完成了转向，跟上了年轻黑田。 “怎么会这样！”年轻黑田通过后视镜看见了身后那個怪物紧逼其后，脸上带着些慌乱，但下一秒就镇定了下来，他仿佛受到了屈辱一般，咬牙切齿道：“之前是乱写乱画，现在又在我的怒虎丸身上搞出这种东西……想要比试是吧？那就来吧！谁会怕你啊！” 中年黑田看见年轻的自己如此说话，表情复杂，低声自言自语道：“这家伙的老毛病又要犯了，一旦内心出现恐惧，碍于自己的脸面，立即就会用愤怒代替，然后干出一些蠢事证明自己不害怕，更可笑的是，这样做通常会搞砸很多事，但他居然还将这种行为当做自尊和勇气来看待……真是太蠢了。” 不过他是不会提醒钱小乙的，他现在巴不得年轻的自己死在那里，永远被遗忘。 “来啊！只有胆小鬼才会减速！”年轻黑田不顾一切的拧下了油门，将马力加大到了极限，他计算着提前量，开始驾驶摩托车进行漂移，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压弯堪堪完成了转向，触碰地面辅助刹车的鞋都开始冒烟了！ “怎么样！轻轻松松~”年轻黑田得意道：“这样你还能……” 咔擦，咔擦。怒虎丸身上长出的八条手臂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剪刀，出现在了后视镜中，钱小乙依旧是如法炮制，一路火花带闪电完成了转向，什么狗屁发卡弯，全都可以用这种粗暴的方法破掉！效率堪比传说中的排水渠过弯法。 “该死！”年轻黑田骂了一句，满头大汗的冲向下一个发卡弯。 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年轻黑田和钱小乙再次过了一个U型弯，前方的坡面越来越陡，都快有20度了，年轻黑田的手心开始不住的发抖，他从来没有跑过这种致命的弯道，下坡，发卡弯，五连——还他妈是在隧道里，看不见下一个弯！随随便便一点失误就能让他死的四分五裂。 但越是恐惧，年轻黑田的心里就越是愤怒，他不想输，也不想认输！于是他大吼着朝着下一个发卡弯冲去。 “他完了。”中年黑田喃喃道。 看出了对方不对劲的钱小乙出声阻止：“喂，减速，减速啊！那个弯道太急了！”他手中的墨斗线朝着前方飞出。 年轻黑田不要命的进行压弯，大腿都快要贴到地面上了，他拼了命的控制着摩托车，想要完成这个疯狂的漂移，但是现在的局面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只能绝望的看着摩托车带着强大的惯性，朝着墙面上撞去。 “中了，给我……回去！”钱小乙喊道。 就在此时，墨斗线套中了摩托车那巨大的座椅靠背，钱小乙双手离开了车把手，用尽全力拉住了墨斗线，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那辆摩托车的轨迹给修正了过来，几乎是擦着墙边成功转向，同时也把倾斜的摩托车给弄正，让年轻黑田逃离了翻车的危机。 砰！ “乙哥！” “乙哥啊！” 但钱小乙也因为这个举动，让怒虎丸失去了控制，一头撞在了墙面上，翻车了。犬山平太和阿健赶紧跑向隧道前方，去查看钱小乙的情况。 “呼~呼~”年轻黑田喘着粗气回头看向后方，疑惑的喃喃道：“他为什么要救我？难道说……他不是敌人？” 当犬山平太和阿健来到了车祸现场时，只看到了翻倒的怒虎丸，而钱小乙却不见了。 “乙哥哪里去了？”犬山平太奇怪的问道。 阿健慌忙道：“说不定是被撞飞出去了，快点在附近找一找！” 在两人慌张搜寻着钱小乙的时候，中年黑田默默的扶起了怒虎丸，骑了上去，然后发动引擎。 “什么？”犬山平太和阿健听见了声音后，中年黑田已经骑着摩托车朝着向着隧道深处进发了，这件事已经拖得太久了，他决定做一个了断，他决定…… ——亲手杀了年轻的自己。 第九十五章 心中的少年（8） 钱小乙甩了甩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路旁的灯带依旧散发着柔和明亮的黄光，隧道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周围安静无比，他明白自己这是被直接撞到了鬼域之外来了。 “啧，被甩飞出去了么，得赶快回去。希望不会出事……”钱小乙看了眼四周，然后朝着隧道入口的方向跑去。 外面，龟尾坐在石墩子上，茫然的思考着人生，因为黑田信长的遭遇，他也开始考虑是不是放弃这个爱好比较好，这两天他都没有组织活动，所以九马隧道外十分冷清，只有汽油发电机的声音响着。 隧道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龟尾回头一看，原来是钱小乙，钱小乙跑到他面前，问道：“龟尾先生，您自己的摩托车可以借用一下吗？” 龟尾一愣：“可你不是已经把怒虎丸给……算了，我明白了，拿去用吧。”虽然不知道钱小乙到底在里面搞什么，但通过和黑田一家的联络，他大概也清楚这位年轻的小哥是一个真正的除灵师，黑田信长能醒过来都是他的功劳，应该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 “谢了。”钱小乙接过钥匙，跨上了龟尾的摩托车启动了引擎。 “能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吗？”龟尾还是忍不住问道。 钱小乙随口道：“拯救黑田信长，更混蛋点的那一个。” “是嘛。”龟尾开心的笑了，竖起大拇指：“那家伙就拜托你了，连我的份也一起加油吧。” “好！”钱小乙骑着摩托冲进了隧道，看着自己的摩托车离去，龟尾得意道：“哈哈，看来我的摩托车还是很厉害的嘛，起步加速这么快……” 而在同一个地方，不同的隧道之中，中年黑田骑着怒虎丸逐渐加速，这熟悉的感觉让他舒适无比，现实中的烦恼仿佛暂时离他而去。 “信长……” 摩托车掠过马路上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中年黑田被惊醒了，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阳一。” 真实的压力再次向他袭来，中年黑田明白，过去的回忆只能给他带来更深的迷茫和痛苦，他要彻底终结这一切，到时候，他就不会再迷惘了，一切都会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怒虎丸咆哮着向着前方冲去，中年黑田没有注意到，怒虎丸车身上面的符咒已经被刮花了，一根黑色的细发正飘荡在摩托车后面，随风蠕动着。 “所以说，那家伙到底是来干嘛来的？” 最前方，年轻的黑田此时十分疑惑，那个家伙明明攻击了自己和阳一，按理来说应该是敌人来着，可为什么刚刚却要救自己？ 就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怒虎丸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年轻黑田忽然醒悟：“我在这干想做什么？直接问那个家伙不就行了吗？正好，那家伙过来了，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放慢了速度，主动的与怒虎丸平行，却没有注意到怒虎丸身上那个俯身驾驶的人根本就不是钱小乙。 “喂，我说你到底想……” “去死吧！混账小子！” 年轻黑田刚想发问，中年黑田便一脚踹在了他的摩托车上，差点让年轻黑田车毁人亡，他在路上扭了好一阵子才把车子调整过来，年轻黑田大怒：“你这家伙，想要干架吗？好啊，喧哗上等……” “闭嘴！不要再说那种幼稚的话了！” 更大的声音把年轻黑田镇住了，他这时才看清了怒虎丸身上的人，惊讶道：“是你！” “没错，就是我。”中年黑田憎恨的看着自己这一生的仇人，眼眶发红，都是因为这个家伙，自己的人生全被毁了，要是没有他就好了，要是没有他做的那些蠢事的话。 年轻黑田的脸也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他呵斥道：“你这家伙，居然还有脸到我面前来，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居然把怒虎丸给一个陌生人弄成那个样子，你还是我吗？” 中年黑田愤怒到笑出声来：“我做了什么？那你又做了什么？你毁了我的人生！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因为你所谓的自尊，所谓的脸面，伱放弃了多少次机会？每一次把事情搞砸了就会跑出来逃避，让事情变得更严重，最后我还不得不回去收拾残局……我已经受够你了！我要做一个成熟的人，不需要你来阻碍我！” “难道你就一定是对的吗！”年轻黑田吼道：“难道就一定要像你这样做才叫成熟吗？一味的妥协，去在意他人对你的目光，一次次的放弃原本自己的原则，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断的突破底线，彻底失去自己的初心，难道这样才是成熟吗？你才不是我，你让我觉得恶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变成你这种恶心的样子，绝对不会！所以我要把你给……” “——杀了！”两个黑田同时喊道。 此时，他们心意相通，这是头一次他们想要做相同的事情，也是唯一一次，而他们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种规则。 ——死亡竞速。 让速度达到极限，在极速中用尽一切手段，两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另一处，犬山平太看着手里的后视镜急得满头大汗：“怎么办……乙哥不见了，黑田先生又偷偷开走了他的车，和自己打了起来……喂，你们不要再打了！” “乙哥！乙哥你在哪里啊？”阿健喊道：“就算死了也要先把我们放出去这里啊！” “你这话也太不吉利了吧？嗯？有什么东西正在过来。”犬山平太竖起了耳朵，是摩托车的声音，不是镜子里传来的，而是隧道的另一个方向！ 阿健紧张起来：“难道又是什么怪物吗？不要啊~”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二人都紧张了起来看着隧道那一头，一道车影逐渐放大，从他们身边直接掠过，没有管他们，这才让二人松了口气。 “等等！”阿健眼尖，诧异道：“那个人好像是乙哥，他又从哪里拿来的摩托？好像有些眼熟。” “那辆车是龟尾大叔的，那就是说，乙哥之前被撞到鬼域外面去了。”犬山平太恍然大悟，然后他忽然想到：“等等，龟尾大叔的车子没有经过任何处理，这次乙哥进来也没有通过那种仪式，而是这种超高速的方式，那也就是说……” 阿健不寒而栗：“如果这次出了车祸，乙哥可能真的会出事！” 第九十六章 心中的少年（9） 骑着摩托的钱小乙在经过犬山平太他们的时候，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摩托车和中年黑田都不见了，而阿健和犬山平太焦急无比，这足以说明现在的大概情况了，所以他没有时间停留，径直朝着前方赶去，一定要赶在事情变得糟糕之前，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如果是中年黑田消灭了年轻的自己的话还好说，顶多他一觉醒来当个谁都不会在意的中年人。但若是让年轻的黑田消灭了中年版本的自己，那样就糟了，他大概率不会选择回到现实，而是继续呆在这，继续和曾经的伙伴逍遥自在，那么这样的话，现实中的黑田信长可能就会直接一觉不醒，当一个彻彻底底的植物人了。当然，也许还有一种更糟的情况…… “去死！”年轻的黑田单手挥舞着球棒朝着中年的自己脑袋上打去，不过在那之前中年黑田便已经低头闪避，未卜先知般躲过了这一击，甚至还在闪避的同时冲着年轻黑田坐下的摩托车踹了一脚，让对方差点翻倒，年轻黑田只有扔掉了手中球棒，用双手才堪堪稳住了摩托车。 中年黑田冷笑道：“白痴，你的所有意图，我全都知道！而我不同，我会去做那些你不耻做的事，这就是你我不同的地方，我比你更加强大，所以只有我才能活下去！” “如果那样就是活下去的代价，我宁愿去死！”年轻黑田嘶吼着，骑着摩托红着眼朝着中年黑田撞去，对方却突然减速，让年轻黑田撞了个空。 年轻黑田愤怒的喊道：“你居然减速了，你输了！” “我是减速了，但那又怎样？”中年黑田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说好规则，有的只有纯粹的厮杀，能活下来的才是胜者，只有幼稚的白痴才会在意那种东西。” “可是你明明知道规矩！你这……”年轻黑田怒吼道：“不守规矩的混账东西啊！你怎么有资格骑怒虎丸？给我还回来啊！” 他也降下了速度，朝着怒虎丸贴去，这一回中年黑田并没有闪避，竟然放任年轻的自己靠了过来。 “这回不躲了吗？混账！”年轻黑田空出了右手，用力一拳打向了中年黑田。 砰！中年黑田连躲都没有躲，硬生生的吃下了这一拳，头被打得一仰，连还击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像之前一样出腿把对方的摩托踢开。 年轻黑田愣了，在他的记忆中，他绝对不会做这种坐以待毙的事情，肯定会和别人互殴，所以他迷惑了。但下一刻，他就看见了中年自己眼中的恶毒，那是绝对不会从自己眼中出现的神色。 “我已经说过了，你会做什么，我一清二楚啊。而我会做什么，你完全想不到！” 听着中年自己的喃喃声，年轻黑田忽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他的余光终于看见了，中年的自己并非什么都没有做，而是趁着自己出拳的时候，伸出手放在了自己这边摩托的车把上。 “去死。”中年黑田狠狠捏住了对方的刹车。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起，年轻黑田的视野中，天地翻腾，空间倒转，他看见他的摩托和他一起在空中旋转着，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变得异常缓慢，他甚至能看见中年的自己脸上那冷漠的表情，他就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在惯性的作用下，年轻黑田和那辆摩托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在马路上滑出去老远，原本阳一的那辆摩托车在这一下之后，终于变得七零八碎的了。 中年黑田此时缓缓停下了车，他淡然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年轻自己，心中没有一丝波动。 “咳……咳咳咳……”年轻黑田忽然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并没有死，但是却已经身受重伤了，根本没有力气逃走。他艰难的抬起头来，恐惧的看着那个陌生的自己，这个人绝对不是他，绝对不是！ “那么，就请你去死吧。”中年黑田说道：“我已经不再需要伱了。”他缓缓拧动了油门，怒虎丸吼叫着，即将朝着年轻的主人撞去，给他最后一击。 “阳一……救我啊！！！”年轻黑田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阳一？你为什么觉得他能够救你？”中年黑田悲哀之中带些好笑的道：“他甚至……连自己都救不到。” “我会救你的，信长。” 中年黑田愣住了，这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甚至就在附近！他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去，在怒虎丸的后面，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影趴在地上，手里抓着一根不断蠕动的发丝，沿途是一道长长的血迹。中年黑田甚至能够想象出，阳一就这么抓着那根头发被怒虎丸这么拖了一路！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怒虎丸拖着一个人！ 阳一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蹒跚的缓缓朝着年轻的黑田走去。 “阳……阳一？！”中年黑田张着嘴，呆呆的看着这个血肉模糊的身影走过来。 阳一在他身边停下，疑惑的打量了下他，道：“我不认识你。” 闻言，中年黑田恍惚了。 阳一没有理会这个陌生人，继续向前走去，他停在了年轻黑田的面前，伸出了那只被黑色发丝死死勒住的右手，说道：“怎么，信长，这就不行了吗？” “谁会……不行啊。”年轻黑田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仿佛感受到了力量，他笑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吼道：“我可是……” 在他们握住手的那一刻，中年黑田忽然感觉到了身下的怒虎丸发出了暴动，无数的头发、手臂、以及剪刀从车身之中伸出，让他不得不跳下了摩托车，惊恐的看着怒虎丸的变化。 “——夜鬼尼苦之虎，黑田信长啊！！！”年轻黑田吼道。 巨量的头发如同洪水一样从怒虎丸中涌出，扑向了阳一和年轻黑田，将二人以及自身一同吞没。 黑色头发扭曲着，变形着，最后逐渐变成了一头黑色的巨虎，它张着血盆大口，身上的毛发涌动，不时从里面钻出拿着锋利剪刀的白嫩手臂，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夜鬼之虎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中年黑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虎啸声。 吼！！！ 中年黑田仰头看着这头巨虎，脸上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喃喃道：“夜鬼……之虎？” 夜鬼之虎咆哮着，愤怒着，朝着中年黑田扑去。 “过来吧你~” 一道车影高速掠过，直接把呆住的中年黑田抓上了车，墨斗线自动将中年黑田固定住，让他没法掉下车。 钱小乙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那头巨虎已经朝着自己狂奔而来，叹了口气，心道：“还是变成这样了吗？算了，我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只要把这家伙干掉，这件事应该就算完了。” 第九十七章 心中的少年（10） 夜鬼之虎张着狰狞的大嘴，不知名的黑色粘稠液体从它如剪刀半锋利的牙齿缝中往地上流淌着，血红的眼珠子里露出残忍的光，它的身子几乎占据了半个隧道，每一次向前方踏步都会让大地震颤一下，就这么低声咆哮着追逐着不远处的摩托车。 “那是什么？”黑田信长呆滞的看着夜鬼之虎，颤抖的问道：“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也许是怨念集合体。”钱小乙道：“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物，多种怨念完美融合在一起，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也不知道黑田信长听没听懂钱小乙的话，他呆呆的看着那头巨虎，心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吼！”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与摩托车强烈的摇晃打断了他的发呆，夜鬼之虎忽然猛地一跃，抬起利爪朝着他们抓去，钱小乙感觉到了身后有动静，在被打中之前惊险的控制着摩托车躲了过去，夜鬼之虎的爪子抓在了墙上，划出了几道深深地划痕，威力惊人。 “白痴吗？人家发动了攻击也不说一声？”钱小乙气得破口大骂道：“刚刚我们差点被干掉了你知道吗！” 黑田信长醒悟了过来，死亡带来的恐惧终于胜过了麻木，渐渐的扩散到了他的全身，黑田信长惊魂未定的喊道：“你不是道士吗？反击啊！把这个怪物给干掉啊！” 钱小乙反吼回去：“没看见我在高速驾驶吗？哪里空的出手？要不是为了救你，我早就下去干它了！” “那就停下来！”黑田信长喊道。 “不可能！”钱小乙道：“在这种高速的情况下，一旦慢下来就会被后面那家伙给追上，到时候我们会像是被大货车撞到了一样，直接升天，你想转生去异世界的话就自己去！” 黑田信长定了定心神，仔细观察目前的局势，钱小乙说的没错，以他们目前的速度，一旦把速度降低下来就是找死，说不定还没停下来呢，就会被后面那个怪物追上然后撕成碎片。 他们现在需要与那个怪物拉开距离，只能一直加速，不能停下。不过速度越快，他们翻车的风险反而越高，但他们又不能降速，所以现在他们就像是饮鸩止渴，明知道这么做迟早会让自己死去，但是为了苟延残喘，却不得不继续加速。 “那就让我来开车！”黑田信长喊道。 钱小乙道：“早该这么做了！” 他之前看黑田信长的精神恍惚，一直没提这一茬，让那种状态的人开车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所以钱小乙不断的用言语刺激着他，现在黑田信长看样子似乎是恢复过来了。 钱小乙利用手里的墨斗线连接着车子，以防在换位的时候掉下去，他和黑田信长配合着，在高速疾驰的摩托上完成了换位。黑田坐在了车子前面，双手握住了车把手，而钱小乙则和他背靠背，反坐在后面，他的双手终于空了出来，正面面对着不断追逐他们的黑色巨虎。 对着这只脑袋都快顶到天花板的狰狞怪物，就算是钱小乙，也感到了沉重的压迫感。他皱着眉思索着对策，目前的情况，最有可能击败对方的阵法攻击是用不到了，于是他将手伸进了随身的挎包之中摸索着，从里面拿出了一摞符咒，如天女散花般的撒了出去。 “急急如律令！” 那些符咒犹如有生命了一般，径直朝着夜鬼之虎飘了过去，一张张的全部贴在了巨虎的身上，发出了阵阵红光。 被符咒贴在身上后，夜鬼之虎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感，速度明显降了下去，它的身体开始剧烈涌动，一只只苍白的手臂拿着剪刀从它的毛发之中伸出，粗暴的将那些符咒剪开，让夜鬼之虎逐渐恢复了力量，它怒吼着看向前方，想要立刻撕碎那個让自己不舒服的混蛋，然后一抬头，就看着那人左手托着一把铜钱剑对着自己，就像是在瞄准一样，右手则对着铜钱剑的尾部轻轻一推。 “去。”钱小乙轻声道。 铜钱剑化作了一道红光从他手中飞出，瞬间将夜鬼之虎整个贯穿，夜鬼之虎就如同被炮弹打中了一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伤口，渗透着黑色粘液的大洞之中，年轻黑田和阳一紧闭双眼的身体暴露了出来。 钱小乙眼中精芒大作，双手缠着墨斗线做出了个指诀，道：“回！” 尾部连接着墨斗线的铜钱剑被钱小乙拉扯，立即变换了方向，朝着伤口之中的年轻黑田杀去。 一旁的阳一睁开了眼睛，他大喊道：“根性（毅力）啊！” 无数拿着剪刀的苍白手臂从被贯通的大洞之中伸出，就像是人体肌肉组织一样层层修复着夜鬼之虎的伤口，铜钱剑就像是切豆腐轻易一样穿过这些恶心的东西，朝着原来的目标刺去，但这次威力要小的多，在钱小乙感觉就快要刺中对方的时候，手中连着铜钱剑的墨斗线“啪”的一下子崩断了，应该是被某条手臂拿着的剪刀给截断，然后掉到了路上了。 “干！”钱小乙不爽的大骂，这把铜钱剑是他目前杀伤性最强的法器了，身上就这么一把，这还是之前和裂口女大战后发现厌胜铜钱对这些都市传说管用，临时给做出来的，现在说没就没了。 黑田信长听到钱小乙的骂声，没有听懂，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加速啊！那家伙追上来了！”钱小乙大喊道。 “吼！”夜鬼之虎愤怒了，它咆哮着冲了过来，如果说之前它还保持着猫科动物玩弄食物的恶劣习性，会故意留猎物一线生机，那么现在，它已经彻底被激怒，变成了一头不折不扣的怪物，一个一心只想撕碎敌人的暴虐怪物。 “它好快！”黑田信长看了眼后视镜，镜中夜鬼之虎的身影在逐渐变大，于是惊慌道：“为什么会甩不掉啊！” “别忘了那家伙的本体可是你的怒虎丸！”钱小乙喊道：“不快就怪了！快点拉开一些距离，不然我没法施展法术反击。” “我在加速了！等等……前面那是！”黑田信长终于在道路的尽头看见了一个奔跑的人影，于是兴奋道：“是涡轮婆婆，后面那家伙那么巨大，肯定收不住惯性，我们只要能把它带到弯道多的地方，就能够甩掉它！” 黑田信长驾驶着摩托车朝着涡轮婆婆冲去。 第九十八章 心中的少年（11） 黑田信长的想法，在理论上来讲没有什么漏洞，毕竟夜鬼之虎确实很大，身子占了半个隧道，看起来极为笨重，就像一辆战车一般，这种体型的家伙一旦速度达到了一定程度，那么只要有一丁点收不住就会撞墙，到时候就是他们停下来布阵的好机会。 但钱小乙心里总有一些不安，但是他无法再深思下去，因为夜鬼之虎已经追上了他们的摩托，一爪子挠向他们。 “我们快到了！还有一点！”黑田信长兴奋的喊道，涡轮婆婆就在摩托车前面一个身位，于是钱小乙一咬牙，手指间夹着两张符咒朝着夜鬼之虎巨大的爪子挡去。 “临！”随着金光一闪，钱小乙双臂被震得麻木了，摩托车也因为这一下直接前进了一截，与涡轮婆婆平齐。 “好！要开始了！”黑田信长十分振奋，他深信，对方那种体型一旦到了弯道，那时候就是自己的天下了！ 在这个瞬间，只见涡轮婆婆微微一笑，双腿微沉准备爆发速度，前方的隧道也开始扭曲起来，就在下一秒…… ——一张大嘴直接把涡轮婆婆整个吞掉了。 夜鬼之虎仰头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接着它看向了钱小乙和黑田信长，红色的眼珠子散发出来的眼神之中不再只有暴虐，还多出了一些狡黠。隧道周围的灯带一個个的发生了爆炸，本来就昏暗的隧道此时更加昏暗了起来，只剩下道路两旁散落的荧光棒还在发出血红色的亮光。 “它居然把涡轮婆婆吞了！”钱小乙大为震惊，一般来说，鬼怪之间因为相性不同，很少发生融合的情况，之前他们变成夜鬼之虎还能用心意相通来解释，但现在的状况就让钱小乙有些搞不明白了，难道阳一和涡轮婆婆飙车久了，自身也成为了涡轮婆婆的一部分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黑田信长喊道，摩托车的车灯照亮着前路，但是他的后视镜当中已经完全看不见夜鬼之虎的存在了，它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彻底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只有偶尔在黑暗中带出两道红色轨迹，那是它的眼睛在高速移动的过程中反射出的光。 “这他妈……”钱小乙骂骂咧咧的从包里拿出了更多符咒，想要施法，但摩托车突然一阵剧烈的倾斜，钱小乙手中的符咒一个没拿稳，全都飞到后面去，一去不回了。 “你搞什么啊！”钱小乙怒道。 “过弯了！刚刚是一个急弯！”黑田信长喊道：“刚刚我进行了漂移，怎么样，那个怪物甩掉了吗？” 钱小乙凝神看向摩托车后的黑暗，在涡轮婆婆被夜鬼之虎吞下的那一刻，整个鬼域就发生了扭曲，视野更加黑暗，他基本上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只能凭借眼睛来搜寻对方的轨迹。 “应该……不见了？但刚刚好像没有听见它撞墙的动静？”钱小乙疑惑道：“难道是减速了？” “不对！乙哥，在上面啊！” 犬山平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钱小乙二话不说，手中扣住一枚铜钱，化作一道金光朝着天花板上打去。 “吼！” 夜鬼之虎将铜钱挡开，一瞬间的光亮出现，让钱小乙看清了对方的位置。 “闪避！”钱小乙喊道，黑田信长从善如流，一个急转，躲过了夜鬼之虎从天而降的一击，它一击不中，继续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乙哥，在右边！小心！”犬山平太的提醒声传来，钱小乙打出了另外一枚铜钱，延缓了夜鬼之虎的攻势。 “因为怒虎丸在其体内的缘故，所以平太郎那边依旧能够通过后视镜看见它附近的景象吗？”钱小乙立即明白了过来，他喊道：“平太郎，继续汇报位置，不要停！” “是！它换了个方向，在墙上跑着！小心了。” 有了犬山平太的预警，黑暗环境的威胁大大降低了，但是危险依旧没有解决，前方的路况太糟糕了，黑田信长不是阳一这种在鬼域之中飙车飙了十几年的地缚灵，他没办法提前知道下一个弯道过后下一段路的情况，而且无论他怎么漂移，拐弯，身后的怪物依然穷追不舍，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弯道在主动适应夜鬼之虎，这让他压力倍增。 “我说，前面那个‘我’啊。”也许是见自己已经失去了隐藏的优势，位置不断的被暴露，于是夜鬼之虎落在了地面上继续奔跑着，它开口用恐怖的声音说道：“你很在意某些东西，对吧？那些即使杀掉我也想要守护的东西，我来帮你吧。” 中年黑田喊道：“你在说什么啊！谁要你帮啊！” 夜鬼之虎喉咙之中发出了一阵像笑一样的低吼声，说道：“那些束缚住你的东西，那些羁绊，我来帮你斩断吧，我会让你不用再被束缚的……在我杀了你之后。” 它舔了舔嘴唇，跟在摩托车后面，一边闪避钱小乙的还击，一边如恶魔一般说道：“我原来根本不想和你一起回到那种无聊的地方，但……现在我改变了主义，在杀了你之后，我会代替你回到那个世界……所有束缚伱的东西，我都会帮你撕碎，你在意的，你渴望的，你憎恨的，你必须做的，还有……你爱的。我通通都会毁掉，之后我会继续回到这里，无忧无虑的飙车，你看如何？” 黑田信长驾驶着摩托车的双手一阵颤抖，他在害怕，他似乎看见了夜鬼之虎所说的那个景象：他会在第二天醒过来后，狂笑着从橱柜之中拿出尘封已久的棒球棍，然后来到熟睡的妻子和女儿身前…… “转弯啊！” “啊！”他惊慌的喊了一声，差点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弯道，还是钱小乙反手用墨斗线勾住了车把手，让他们逃过一劫。 钱小乙心一沉，这才是最糟糕的情况，如果真的让这种情况发生，现实中的黑田信长会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杀人疯子，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 “啧，没办法了。”钱小乙转头道：“黑田，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第九十九章 心中的少年（12） “回去？我能够回去？”黑田信长呆住了。 钱小乙循循善诱道：“对啊，难道你忘了，这只是你的一个梦啊，只要你能够醒过来，一切恐怖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所以当然能够回去了。” 这当然不是梦，而钱小乙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黑田信长本身就是通过给他的符咒的联系，用托梦法给请过来的，相当于是魂魄离体了。所以用同样的方法送回去是最安全的，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更何况钱小乙现在还要应付夜鬼之虎，能让黑田信长自己回去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梦？原来是梦吗？阳一，以前的我，还有怒虎丸……全都是梦啊~”黑田信长眼神逐渐恍惚了起来，视野中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这！不！是！梦！”夜鬼之虎发出了惊人的咆哮声，它重复的吼道：“不是！所以……你不许离开这里！” 夜鬼之虎的吼声将黑田信长从恍惚的状态之中抽离出来，他瞪圆了双眼，身体四处传来的触感让他觉得无比的真实， “我说过了，会回去的是我！”夜鬼之虎吼道：“你想毁灭我，那么我也会毁了你的一切！听到了吗？‘我’啊！” 夜鬼之虎强烈的气场笼罩了整个鬼域，似乎想要阻止黑田信长回去。 黑田信长激动了起来，他对钱小乙喊道：“不能这样！不能够让那个家伙得逞！你有办法的对吧？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放心，我会送你回去的。所有接下来集中精神，好好开你的摩托车，为我争取一点时间。”钱小乙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正对着前方的黑田，双手捏成一个复杂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词。 钱小乙只能准备强行将黑田信长给送回去，他带黑田信长到鬼域来，本来是想让他在这和分离的魂魄融合，没想到最后搞成了这个鬼样，鬼域被夜鬼之虎的力量给封住了，他得花一点时间才行。 “谢谢！谢谢！”黑田信长激动的驾驶着摩托车，转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弯，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从这個世界升华，回到另一个世界之中，他甚至能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的变淡。 “不要逃啊！‘我’！”夜鬼之虎吼道，前方的路途更加的扭曲。 拼命的驾驶着摩托车的黑田信长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离去，马上就能够逃离危险的喜悦之情渐渐萌发，他竭尽全力的在扭曲的道路上驾驶着，保证着钱小乙的施法。 但就在此时，黑田信长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自己离开了，摩托车谁来驾驶？如果是钱小乙的话，那后面那个怪物又是谁来对付？ 想到了这一点的黑田信长身体僵住了，他讷讷的问道：“钱先生，我不在了的话，你要怎么办？” 钱小乙没有理会他，继续念叨着咒语，送黑田信长离开这里。 “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吧？”黑田信长带着希望的问道，他虽然也很想离开，但并不想是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生活的责任已经足够的沉重了，他不想今后再背负那种愧疚活着，他承担不起，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就算之后发觉只是安慰也好，至少能让他有一个骗自己的理由。 钱小乙依旧没有回答，而是抓紧时间念咒，这种沉默让黑田信长明白了一切，如果钱小乙一开始就能一边驾驶摩托车一边对付那个怪物的话，早就这么做了，哪里还会让自己来驾驶摩托车呢？之后涡轮婆婆被夜鬼之虎吞噬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所以，钱小乙并没有能两全其美的办法。 而现在钱小乙这么做，无疑是要牺牲自己来…… “伱不会是在想我要牺牲自己来救你之类的吧？”钱小乙吐出一口气，终于念完了咒语，接下来等待效果完成就可以了，他认真的说道：“之后的事情你不用管了，让我来处理，无论我之后怎么样，都和你无关了。” “可你要怎么……”黑田信长不理解的喊道：“我们根本就不熟啊？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难道你也是那种幼稚的热血白痴吗？告诉我，为什么啊！” 在决定杀死年轻自己的那个瞬间，黑田信长就已经下定决心，自己要变得成熟起来。但钱小乙的做法却让他已经麻木的心变得惴惴不安，如鲠在喉，一个放弃了天真的人却被另外一个人用天真的做法所拯救，实在是太讽刺了。 “别以为只有你有责任，我也有我的，对付妖魔就是我的责任！把无辜者扔出去垫背的事情我可做不到，我师父没这么教过我。”钱小乙回答道：“而且收拾这个烂摊子本来就是我的事情，委托还未完成呢，所以……我想怎么做关你屁事啊！混蛋！” 黑田信长有些哑口无言的说道：“肯定……肯定有什么其他办法的吧？” “有。”钱小乙冷笑着回答道：“把你交给后面那只怪物，让它代替你回去，那样的话我就安全了，但是这种结局你想要吗？不想要就给我闭嘴！回去之后好好生活，也许运气不错的话，我还能去找你要委托费。” 听到钱小乙的回答，一想到如果对方真的那么做，那么他根本无法反抗，黑田信长冷汗直冒，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明明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很糟，可为什么你能够坦然面对？你难道不会后悔吗？” 他想要知道这个问题，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钱小乙能够毫不犹豫的做出这种抉择，他和钱小乙到底哪里不同！ “后悔？当然不会，因为……”钱小乙掷地有声的答道：“——在做一件事情之前，我就已经有了承担后果的觉悟了！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承担后果的……觉悟？”这个回答犹如一记洪钟在他耳旁响起，响彻在黑田信长的脑海之中，震荡着他的身心。 黑田信长瞧了瞧自己即将透明的身体，他已经握不住车把手了，于是立马对钱小乙喊道：“等会儿你是想要强行停车，对吧？把手拿过来按住这里，然后这样做，用这个角度来刹车……” 钱小乙没有反驳，他穿过了黑田信长半透明的身体，接过了驾驶位，照着黑田信长的指示，在黑田信长完全消失的那一刻拉下了刹车。 夜鬼之虎凄厉的怒吼着：“不许走啊，‘我’！！！” 黑田信长离去之前，他看见的最后一幕，是钱小乙在高速之中捏住了刹车，车子带着一道刺耳的刹车声撞向了墙壁，钱小乙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然后，黑田信长醒了。 第一百章 心中的少年（13） 黑田信长从床上惊醒过来，喘着粗气，眼中满是血丝，他打开了床头的台灯，从睡衣的口袋里将一团被压扁了的符咒拿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缘故，他还能感觉到符咒上传来的微弱气息，他刚刚自己就是被这张符咒给拉回来的。 感觉到床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黑田夫人揉着双眼，转头问道：“老公，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 黑田信长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的眼睛之中带着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坚定，回答道：“我得出去一趟。” “都这么晚了，是什么事情？明天不行吗？”妻子问道。 “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黑田信长转过头来，对着妻子温柔的笑了笑：“等我回来，好么？” 黑田夫人莫名的觉得这次的黑田信长很不一样，她不由自主的回答道：“……出门请小心，我会在家等着你的。” 黑田信长点点头，从抽屉中拿出了一把钥匙出了门。 砰的一声巨响，在钱小乙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墙上的前一刻，他的身上发出了耀眼的金光，然后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还是撞了上去，这次不同于以往，他撞得眼冒金星，胸口的一股气差点没有喘上来，喉咙里隐隐有血腥味涌出。 “咳咳咳……”钱小乙干咳着从地上爬起，他的背部现在疼得要命，差点让他惨叫出声，也不知道刚刚是不是撞断了骨头什么的，不过幸运的是，因为黑田信长临走之前教给他的刹车方法，减缓了很大一部分的惯性，让他没有直接被撞晕过去。 “你居然敢让他走了……你怎么敢？怎……敢……”夜鬼之虎猩红的眼珠子快速震颤了起来，似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了，口中说出的话已经语无伦次，它黑色的毛发张牙舞爪的，大嘴中是无数拿着剪刀的手臂在咔嚓作响。 “因为主体的离去而失去理智了么。”钱小乙扬了扬眉毛，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反倒是个好消息，没有理智的敌人肯定比狡猾的敌人更好对付。 于是钱小乙趁着夜鬼之虎还在发怒，伸手摸向了挎包，然后，他愣了。 ——包里的符咒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且由于根本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他都没有带其他的攻击性法器。 钱小乙仰头看着夜鬼之虎，龇牙咧嘴道：“这下糟了啊……” “死！”夜鬼之虎咆哮着一掌拍下，钱小乙往一旁的道路上一滚做出了闪避，顺势拉出了墨斗线在地上印出了两道黑线。但接下来更让他糟心的事情发生了，那印了黑线的马路居然开始扭曲起来，笔直的黑线立马变得像虫子一样扭动着，难看无比。 “是涡轮婆婆！它吞掉了涡轮婆婆，有了扭曲环境的力量！”钱小乙骂道：“针对是吧？阵法和踏罡都没用了，他妈的还让不让人玩啦！” 夜鬼之虎可没有理智和他对骂，直接朝着钱小乙扑去，情急之下钱小乙只有张开了墨斗线进行防御，夜鬼之虎一爪拍到了墨斗线上，钱小乙就像是一枚炮弹一样飞出去老远。 钱小乙躺在地上被打得十分难受，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护身符貌似又报废了，于是想要从包里再拿一张出来激活。但已经来不及了，一阵腥风掠过，夜鬼之虎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举起来了利爪，朝着他拍了下去。 “乙哥，接住！”犬山平太气喘吁吁的出现，奋力从不远处将一件物品朝着钱小乙掷去。 那东西在空中打着旋，被钱小乙伸手接住，他没有多想，就像是螳臂挡车一样用其试图挡住夜鬼之虎的攻击。 当的一声，一道红光闪过，空气之中仿佛出现了一道震波，钱小乙大喝一声，用力挥舞手中武器，居然将夜鬼之虎的爪子给打了回去，夜鬼之虎惨叫了起来，退回去老远，它的那只爪子被割伤了，流淌出黑色的粘液。 趁着夜鬼之虎舔舐伤口的时候，钱小乙看着手中的铜钱剑点了点头，然后转头说道：“那家伙吞了涡轮婆婆，不打败他，本体在鬼域里的我们是出不去的。把一个后视镜给我，然后走远一点，别在这里碍事！” “在这。”阿健早就准备好了，他把自己的后视镜给了钱小乙，然后就匆忙的和犬山平太溜了，呆在这里他们只能惹钱小乙分心，和妖魔战斗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钱小乙吐出一口气，将后视镜放进挎包里，然后咬破了中指，念着咒将精血涂在了铜钱剑的剑身之上，铜钱剑顿时红光大作，钱小乙左手捏了个法诀，右手拿着铜钱剑，对夜鬼之虎说道：“来，第二回合！” …… 车灯照耀着漆黑的前路，黑田信长叼着烟，专注的开着货车行驶在不断向前延伸的公路上，夜晚的这条路行车无比稀少，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回忆从前的事情。少年的时候，他意气风发，认为整个世界都是他展现的舞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别人证明着什么，收获赞誉和艳羡，那时候，他有着快乐，有着自由，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伴陪伴而不用去管他人的眼光，那时候的他是幸福的。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伙伴们慢慢离他而去，曾经的雄心壮志也慢慢的被磨平，生活只剩下了苟且，没有了诗和远方，因为那些东西只会让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他结了婚，生了孩子，他最爱的怒虎丸也被放进了车库中，取而代之的是这一台贷款买的二手货车，一开就是十几年。 身边无形的规则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应该成熟，他应该成长，他应该这样，他应该那样…… ——他不想那样！ 所以他很痛苦，而为了让自己不再痛苦，他选择抛弃掉自己的形状，让规矩将自己扭曲压缩成一個完全合群的人，那样他就不会在意那些让他痛苦的东西了。 但是现在，有个人用行动告诉他，那么做并不是成长，而是在逃避，是彻彻底底的认输。 “在做一件事情之前，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么，原来，我缺少的就是这个啊……”黑田信长看着前方隧道的亮光，将烟头扔到了窗外，喃喃道：“那么，就让我再疯一回吧。 “最后一回。” 九马隧道的入口处，龟尾靠在石墩子上，仰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天上的星星，时不时抓着被蚊子咬出来的包，忽然，他听见了车辆行驶的声音在不断的靠近这里，于是龟尾奇怪的坐了起来，不是摩托车的声音，而是汽车，这么晚会还有车来这里？太奇怪了。 他站了起来，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辆货车在正朝着隧道的方向行驶，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难不成是走错了？但明明在路口设置了锥形桶和提示牌啊？”他赶紧来到了隧道中央，挥手大喊道：“喂！停下来，这是个废弃的隧道，前路不通！别再往前面走啦！” 没想到那辆车压根就不停，一张让他万分熟悉的脸从车窗里伸出来，对他大喊道：“实，给我闪开啊！” “信长？！”龟尾连忙朝着一旁让去，货车一丝减速的样子都没有，在他身边轰鸣而过，留下满头雾水的龟尾。 进入了隧道内，黑田信长踩下了油门，让货车不断加速着。 他疯狂的大喊道：“觉悟？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觉悟！一个毛头小子，居然用那种傲慢的语气教训人，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 九马隧道的终点墙出现在了黑田信长的眼中，他驾驶着货车朝着那面墙冲了过去，并怒吼道： “我可是……夜鬼尼苦之虎！黑田信长啊！！！” 轰！！！ ——黑暗轰然破碎，明亮的光芒照进了隧道，一辆小货车破墙而出，狠狠的撞在了夜鬼之虎身上！ 第一百零一章 心中的少年（14） “呼……呼……就到这里了吗？早知道会这样，咳……当初就该坚持锻炼身体了，看来以后得找个健身房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钱小乙扶着墙喘息着看着不远处生龙活虎的怪物，他手中依然握着铜钱剑，而且铜钱剑对那怪物依然有着不俗的杀伤力。 但他疏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身体撑不住了。本来就因为之前撞到了墙上让他受了伤，再加上夜鬼之虎融合了裂口女那不断再生的回复能力，让他的体力逐渐不支，包里的符咒也都用光，阵法和踏罡全都失效，可以说是弹尽粮绝，种种因素叠加之下，让他被逼到了险境。 就在钱小乙决定去找犬山平太和阿健，用最后的力量打破鬼域逃跑，放弃这个委托的时候，随着一阵天崩地裂的动静，奇迹发生了。 钱小乙瞪大了双眼看着货车破墙而出，从另一边带来了光明和希望，它撞在了夜鬼之虎身上，将那只巨大的怪物推到了墙上。他看见了驾驶座上面狂笑着的黑田信长，忍不住出口道：“……还真敢做啊，这个疯子，这就是所谓的暴走族吗？” 他算是知道黑田信长当初还是暴走族的时候为何会有那种中二的名号了，果然，被别人叫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外号。按理来说，这辆货车的速度根本达不到鬼域的进入条件，但黑田信长做到了，这其中或许有着他与夜鬼之虎之间的联系在里面起作用，但头铁到能开着货车朝着墙上全力撞去的人，让钱小乙不得不佩服。 “哇……”夜鬼之虎被撞到墙上的时候，它居然张开嘴吐了！涡轮婆婆趁现在从它嘴中喷涌的黑色粘液之中跳出，摆动着双臂一瞬间就跑到没影了。 “机会！”钱小乙捏着法诀，鼓起一口劲朝着夜鬼之虎冲去，他喊道：“破军！”右脚在地面上重重一踏，居然凭空高高跃起，他双手握住了铜钱剑，在空中极速坠落，用尽全力刺在了夜鬼之虎的脑袋上。 炙热的红光大盛，那力量直通夜鬼之虎的内部，它蠕动的黑色毛发就像是冰雪遇见了烈日一样迅速融化着，先是皮毛，然后是皮毛之下组成肌肉的白色手臂，接着是黑色的血液、骨骼，夜鬼之虎的一切都在炙热的光芒下烟消云散，钱小乙伸手抓住了飘在空中的那一缕想要逃走裂口女的头发，松了口气：“搞定！” “搞定个屁啊！”黑田信长喊道：“他们要跑！” 怒虎丸的引擎声轰然响起，钱小乙回头一看，年轻黑田已经和阳一骑上了摩托准备跑路了。 “还有完没完啊！”钱小乙怒道。 “上车！”黑田信长调整好了货车的方向，冲钱小乙喊道，钱小乙在货车发动的时候顺势拉开门，坐上副驾驶位，用铜钱剑指着前方吼道：“这是最后的胜负了！追上他们！” “交给我了！”黑田信长张狂的大笑道：“该给那个兔崽子一点教训了，不要小瞧大人啊！” 小货车一骑绝尘的朝着前方冲去，追逐着的摩托车。 “话说，我的货车可完全追不上怒虎丸的。”黑田信长问道：“但是你有办法的，对吧？” “吼？你对我倒是很有信心嘛。”钱小乙道。 黑田信长笑道：“没错，就像我相信了你，开着货车回到了这里一样，这是我的直觉，一生一次的直觉。” “呵~那你的直觉还不错。”钱小乙从包里拿出了怒虎丸的后视镜，晃了晃，说道：“我早就防备着这种情况了，这东西是怒虎丸的一部分，我可以通过这個来影响它，让他们停下，那么，等会儿你打算怎么办？还想杀了他……杀了自己吗？” “不，我要和他好好谈谈。”黑田信长道：“用男人的方式。” 怒虎丸上，阳一坐在年轻黑田的身后，有些疑惑的问道：“信长，刚刚那个开货车的……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错了，他好像是……你？一个长大后的你？” 年轻黑田怒吼道：“闭嘴，他才不是我！我才不要成为那种烂人！” “烂人……么？”阳一叹了口气，说道：“喂喂，你们可是同一个人啊，哪有这么骂自己的，我觉得，你应该和他谈谈。” “谁要和他谈啊，让他能追上我再……”年轻黑田刚要拒绝，他的怒虎丸就如同忽然背了一吨石头一样，轮胎猛地凹陷下去，速度骤降，不一会儿就寸步难行了，接着，他们听见了身后货车“叭叭”的鸣笛声，小货车缓缓到达了他们身后的不远处，然后停下。 “看来我们被追上了。”阳一从停下的怒虎丸身上跳下，道：“男子汉要信守自己的承诺，不是吗？去吧，看来他也很想和你聊聊，而不是像之前一样想要杀了你，不然他就直接开车撞过来了，你说是吧？” 年轻黑田转过头来，中年的自己也刚刚从车上下来，看着他。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然后不约而同朝着对方走去，两人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了奔跑，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喊道： “我啊！！！” 两人的拳头以同样的速度到达了对方的脸上，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撕心裂肺，有的只有畅快淋漓的发泄。他们一边互殴着，一边发泄着对对方、对自己的不满。 “伱这个只会逃避的臭小子！嘴上说着男子汉男子汉的，但一到你承担责任的时候，你就会躲进自己的幻想里自我陶醉，愤世嫉俗，哪有一点男子汉的样子？” “哈？死老头！你还不是一样！每次说着什么‘这是为了家人’，结果全都只是为自己的软弱找借口，你知不知道你变得很虚伪啊！家人的愧疚会让你很舒服吗？” “真敢说啊混账小子！不计后果的干了那么多蠢事，让我之后的路有多难走，你知道吗？” “然后你就选择了那条更好走的路？选择了认输？我真是看不起你啊大叔。” “小小年纪就学会抽烟，不学好的混账东西！每天的香烟可是很贵的！” “怂货！欺骗自己，欺骗家人的怂货！与别人同流合污的怂货！” “不为别人着想的臭小鬼。” “恬不知耻的烂人！” 第一百零二章 心中的少年（15） 阳一站在道路旁，看着两个人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嘴里不断叫骂着，他却没有一点想要上去帮忙的样子，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去帮哪一个，他们都是自己的朋友，只不过，其中一个已经长大了。 “原来我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啊……”阳一感叹道：“信长也都这个年纪了，大家也应该都成家了吧？” 一根香烟从一旁递了过来。 “来一根？”钱小乙问道。 “啊，谢谢。”阳一接过了烟，钱小乙帮他点上，阳一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牌子的烟？感觉挺好抽的啊，脑子都清醒了不少，是新牌子吗？” “我自己卷的。”钱小乙笑了笑，和阳一站在一起围观着两個黑田的互殴，就像是看戏一样。看了一会儿后，钱小乙随口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知道自己死了。” 阳一幽幽的说道：“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那一天仿佛就在昨天，一眨眼，就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不过现在梦醒了，我也该走了，谢谢你的烟，不认识的朋友。”他一口气吸完了香烟，扔下踩熄，然后朝着隧道远方走去。 “就这样走了？”钱小乙问道：“不和他们打个招呼吗？” “哈哈~那样的话我可就不想走了。”阳一洒脱的笑了起来，说道：“以前的人还是让他活在记忆里就好，死皮赖脸的呆在这里会让信长困扰的，那就这样了……哦，对了，这句话还没说呢——夜露死苦！朋友。” 阳一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走向了隧道深处，路过怒虎丸的时候他拍了拍车子，怒虎丸居然发出了微微的轰鸣，就像是在回应他一样。然后，阳一插着兜越走越远，身影渐渐的变淡，最终消逝在了隧道里。 钱小乙目送着阳一完全离去，这才把目光转到了另一边，两个黑田已经全都躺在了地上，没有力气再打了。 “闹够了吗？臭小鬼。”中年黑田的呼吸如同破风箱一样，激烈的喘息着。 “老家伙，没有力气了吧？”年轻黑田也没差多少，但还是嘴硬道：“还没被打服气吗？” 中年黑田回答道：“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年轻黑田笑了，一会儿后，他问道：“那你以后还骑吗？怒虎丸，它可是个好姑娘。” “不了。”中年黑田道：“我配不上她，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伙伴了。” “在哪里？带来了吗？”年轻黑田稍微抬头，看到了那辆货车，恍然大悟道：“哦~那个啊，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好开吗？” “不怎么好开。”中年黑田回答道：“买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二手的了，总是会出一些小毛病，我不知道修了多少回。但是，即便如此，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习惯她了。幸子出生没多久，她就开始陪伴我，女儿的第一罐奶粉，送给妻子的化妆品，家里的家电，我的香烟，都是她带给我的，之后的房贷、车贷，还有柴米油盐……嗯，和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十几年里，她真的给了我很多啊。” “这不是一辆超棒的车子嘛！”年轻黑田哈哈大笑道：“怒虎丸输的不冤啊！” “没错，确实很棒。”中年黑田也跟着笑了起来，泪水在他的笑声中从脸上划过。 “我啊！”然后，中年黑田大声说道：“我以后不会再轻易妥协了，我已经明白了，妥协的意义是为了守护心中重要的东西，而不是它本身！如果一个人把妥协本身当做成熟，那么他就已经死了！” “说的漂亮！”年轻黑田竖起了大拇指，喊道：“要加油啊，我！不要再认输了！” 中年黑田道：“那不是当然的嘛！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 年轻黑田接口道：“夜鬼尼苦之虎？” “不。”黑田信长躺在只有他一个人的马路上，喃喃道：“我可是……黑田信长啊！”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了有人在扯着他的领子，摇晃着他的身体。 “信长！信长！你没事吧？喂，醒醒吧，别吓我啊！” 黑田信长睁开了眼睛，和龟尾来了个大眼瞪小眼，他发现自己的货车稳稳的停在了终点墙的前方一寸，根本没有撞上去。 “你真是……吓坏我了。”龟尾松了口气，抱怨道：“突然就开着货车冲了进来，像是疯了一样，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吓死了啊！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喂，我和你说话呢，你在看哪里……” 龟尾顺着黑田信长的目光看去，只见在车窗之外的那面写着“夜鬼尼苦”四个大字的墙上，可能是因为之前黑田驾车进来的时候，引起了风压，原本贴在墙上的照片全都被吹落了，只剩下最中央的那一副老照片，里面夜鬼尼苦的老成员们开心的聚在一起搞怪着，照片正中间的阳一正灿烂的对着他笑着。 “阳一，谢谢，还有……”黑田信长说道，他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开门下了车子。 “喂，信长？”龟尾跟了下去，担心的看着他。 没想到黑田信长居然冲着小货车跪了下来，将头磕在了地面上，失声痛哭道：“谢谢你！谢谢你这十几年的陪伴！谢谢伱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出过事！很抱歉冷落了你好几年，呜哇啊啊啊啊……” 隧道角落，钱小乙推着怒虎丸停下，看着一个老男人鬼哭狼嚎的痛哭着，沉默不语。钱小乙知道，他感谢的不是一辆没有生命的车，而是开着那辆车这十几年来的经历与平安本身。 “平太郎，知道么，我其实很讨厌这座城市的人，冷漠，自私，麻木。甚至连这里的鬼怪之前我都会连带着看不起。”钱小乙说道：“因为一些历史原因，我对这整个国家的人都有着一点偏见，但现在我才发觉，原来哪里的普通人都一样，越是从平凡中绽放出的光芒，才越是珍贵和耀眼。” “……”犬山平太听见这一番话后，心里也有些触动，但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 “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阿健语气沧桑的说道：“——by罗曼·罗兰。” 钱小乙和犬山平太意外的看向他，钱小乙道：“你还挺会说的嘛。” 阿健微微一笑：“难道我会说这是《心跳美少女大冒险》中真咲酱最爱的名人名言么？” “气氛都被你毁了啊死肥宅。”钱小乙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犬山平太使了个眼神，道：“我们该走了，再不走的话，龟尾先生要找我们算账的。” 他对着一旁犬山平太推过来的摩托车努了努嘴，怒虎丸还没什么事，但是龟尾借给他的摩托车就有点惨了，车头都被撞歪了，车身上面的喷漆也磨损的不行，看来是要大修了。 “到底是谁在毁气氛啊！”阿健吐槽道。 于是趁着里面的人还没发现，他们偷偷的来到了隧道外，骑着自己的小摩托溜了。 “感觉肚子都饿了，走！我们去吃宵夜吧。” “哦哦哦，宵夜！犬山氏，能不能让我凭依一下，我也想吃！” “不行，你吃的太多了。” “就吃一点嘛，一点~” “阿健先生你对一点的理解可能和正常人有些不同……” 星空下，他们吵吵闹闹的行驶在公路上，驶向了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