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嫁王妃》 第1章 顶多算个歪瓜 太师府，红棠苑。 “姑娘，出事了！” “何事惊慌？” 贴身侍女襄苧咋咋呼呼的进来，杜云笙一口茶叶差点梗在喉咙里，咳了两下。 “三姑娘身边的素芹之前在征西将军府散播谣言，说您改换心意，妄图嫁给征西将军府的郑小公子，现在将军夫人领了小公子来，逼迫姑娘将这门亲事物归原主。您快随婢子同去看看吧！” 气都没来得及喘匀，襄苧就牵上杜云笙的手火急火燎地朝荣喜堂赶去。 似乎再迟个半盏茶功夫，杜云笙的清誉就要被毁了！ 杜云笙豁然省悟。 敢情，三姐杜雨薇和自己一样，都在前几天死后重生了啊！ 前辈子，杜雨薇早就与郑小公子订好了亲事，然而，当时征西将军牵扯进瑶台公案，被皇帝褫夺军权，势力大削，不过是虚有其表。 因此，杜雨薇执意悔婚，却相中了与杜云笙议亲的靖王蒋绍函。 杜雨薇在太师府最是得宠，一哭二闹，再加上继室梁安祺狂吹枕边风，软硬兼施之下，杜太师居然答应换亲，将杜云笙许配给郑小公子，而杜雨薇则称心如意地坐上了靖王妃的宝座。 怎料，她嫁过去才发现，原来蒋绍函上次打完胜仗回来，就受了极重的内伤，双腿尽废，连床都下不来，更别提与她圆房了，二人徒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 蒋绍函的脾气又十分暴躁，杜雨薇这个王妃当得真是苦不堪言，憋屈极了。 蒋绍函病死后，为了避免成为陪葬品，她勾结管家使了计谋逃出靖王府，如过街老鼠般四处躲藏。 杜云笙却截然不同，与小公子郑卓凌成亲以来，一直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郑卓凌甚至突然开了窍，重振将军府的雄风，替父亲一步步博回皇帝信赖。 在四十岁那年，郑卓凌被敕封护国公，杜云笙也挣得了一品诰命。 姐妹二人，可谓是命运迥异！ 杜雨薇听闻杜云笙婚后顺风顺水，嫉妒得面目全非，杀心日炽。 某天，杜云笙上山进香，刚到水云庵门口，假扮成尼姑的杜雨薇突然掏出匕首冲上去将她活活捅死。 而杜雨薇自己，也立马被反应过来的护卫们乱箭射死！ “三姑娘可真能折腾！一开始本来就是她自己闹着要拒征西将军府的亲，眼下却莫名改变主意，腆着脸要嫁郑小公子。更可气的是，故意往您身上泼脏水，真真不知羞耻！” 襄苧一路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将杜云笙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确实挺不知羞耻的。 杜云笙眸光微凛。 杜雨薇既已重活一世，肯定不愿再踏进靖王妃的火坑，重蹈覆辙。 反之，顺理成章地嫁给郑卓凌，等着将来当上诰命夫人，岂不乐哉？ 遗憾的是，她的金算盘打错了！ 杜雨薇哪里晓得，征西将军府里个个都是奇葩，将军夫人谢氏贪婪吝啬，刻薄凶狠，长兄长嫂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杜云笙当年带去的嫁妆占为己有。 郑卓凌更是个草包，好吃懒做，文武双残，整日游手好闲，而且感情也不专一，常流连于花街柳巷。 前世，如果不是杜云笙呕心沥血，费尽心思和财力，郑家莫说翻身逆袭，恐怕就连护国公牌匾上的灰都摸不着。 杜云笙才踏进荣喜堂，便闻谢氏的破锣嗓夹带着阵阵狂怒响起。 “你们四姑娘怎么还不过来见客？别想躲在房间里面当缩头乌龟！我们卓凌，本就与三姑娘结了亲，这杜云笙半道杀出来抢婚，太不像话！征西将军府是绝对不会同意娶杜四姑娘过门的！” 今早，杜太师去了浔阳岳丈家 探病，尚未回府。 这谢氏见无人替杜云笙撑腰，更是嚣张狂妄，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杜云笙柳眉倒竖，几步上前，毫不客气地嘲讽道“郑卓凌算什么狗屁东西？也配入我的眼？” 谢氏听到杜云笙这般贬低自己儿子，顿时气得满头珠翠乱颤，一身白袍的郑卓凌更是握紧了拳头。 正要发作，就听身侧一位身穿烟青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少女开口道“四妹此言未免粗鲁了。郑小公子仪表堂堂，文武兼备，将来定能大展宏图。你又何必意气用事，故意损他呢？” 音色如芬芳的蜜糖般娇柔动听，直说到郑卓凌心坎里去了，把他哄得转嗔为喜。 这少女，正是太师府的三姑娘杜雨薇。 她面若桃花，眸似秋水，拥有金都人引以为傲的嫩白肌肤，言语间与郑卓凌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连太师府门前的那两只石狮子都十分清楚，三姑娘杜雨薇可谓是最正宗的大家闺秀，气质素雅，知书达礼，行走坐卧严守规矩。 而杜云笙行事莽撞，大大咧咧，性子像男孩一般比较野。 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傻子都晓得该选谁成亲！ 郑卓凌文质彬彬地向杜雨薇拱了拱手，故作谦虚道“三姑娘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说完，色眯眯的目光一直粘在杜雨薇脸上，不舍得移开半分。 谢氏同样认准了杜雨薇做郑家儿媳，一则为她的姿貌，一则为她不谙世事的天真性子。 再加上，她又偏得太师娇宠，到时候给她准备的嫁妆估计很是厚重。 只要过了门，那不都是他们郑家的钱了？ 瞧着两人郎情妾意的样子，杜云笙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郑卓凌这厮，油腔滑调，最擅长哄单纯小姑娘开心，经常在外头拈花惹草。 如今一提到他的名字，杜云笙就觉得反胃。 “仪表堂堂，文武兼备？我看，是道貌岸然，文武兼废才对吧！”杜云笙啧了一声，继续冷嘲热讽。 谢氏闻言，怒气汹汹地指着杜云笙道“杜四姑娘，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心里都明白，你不过是嫌弃靖王残缺之身，才想要和你三姐换亲，嫁到我们将军府来。只是我儿卓凌对你没有任何意思，你尽管死了这条心吧！” 话音刚落，郑卓凌紧接着补充道“就是啊！杜四姑娘，结亲讲究个两情相悦，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母子二人的脸皮，厚得杜云笙只想缝在裤腰带上对墙抽打着玩。 “郑卓凌，我只解释两点第一，本姑娘从来没有嫌弃靖王；第二，强扭的瓜确实不甜，但问题是，你不是甜瓜，顶多算个歪瓜！你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郑家这桩亲事，白送，我也不要！” “你！”郑卓凌气急败坏。 第2章 换亲成功 杜雨薇颇感意外，而后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四妹，依你所言，你这是要答应靖王府的提亲了？” 这问题，明显就是个陷阱。 无论杜云笙如何回应，亏都是吃定了的！ 如果她点头，日后嫁给靖王，无异于跳入火坑，尝尽苦头。 但如果她摇头，明摆着是表示嫌弃靖王，迟早要被众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杜雨薇微微一笑，坐等杜云笙出糗。 杜云笙早就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唇角微勾，从容不迫地道“能配靖王为妻，乃云笙三生荣幸，我为何不答应呢！” 杜雨薇闻言一愕，急忙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杜云笙立马摇头，一脸坚决地道“我和三姐不一样！你本就是因为厌恶靖王，避免过门后受尽委屈，才铆足了劲与我换亲。偏偏，非得栽赃我爱慕郑小公子，硬抢了你的亲事，招惹得将军夫人和郑小公子前来兴师问罪！” 杜雨薇哑然失色，连连摆手“四妹恐怕误会我了！” “误会？”杜云笙笑了一下，淡声道“若是误会了三姐的话，这么说来，你原本就打算做靖王妃的？既然如此，你与靖王府的亲事照常，我吃点亏到王府做个妾，怎么样？” 杜雨薇难以置信得望向杜云笙“四妹，你别再乱开玩笑了！” 郑卓凌等人的目光此时纷纷投落在杜云笙身上，皆写满了疑惑。 大庭广众之下，她居然扬言要做靖王的妾，岂不是太有失体统了！ 杜云笙眯了眯眸，面上波澜不惊“三姐，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实不相瞒，我非但从不曾讨厌靖王，而且特别钦赏他的勇武。靖王自幼习武，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年纪轻轻就已经驰骋沙场多年，凭一己之力护佑天下太平，而他因此身负重伤，双腿尽废！” “现在，能够离他更近一步，就算是做妾，想必我也会从梦里笑醒。可以服侍心目中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乃是我杜云笙莫大的荣耀啊！” 杜云笙此言一出，大家都沉默不语。 杜雨薇瞠目结舌，支支吾吾的道“谁……谁不肯做大英雄的妻子？问……问题是，假若你我姐妹二人一起嫁去了靖王府，郑小将军，又……又该如何是好呢？” 杜云笙冷笑出声“郑卓凌这草包，给靖王提鞋都轮不着，哪里有资格与他相提并论？” 郑卓凌的面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 不是，你骂人能不能背着我点？我还搁你眼皮子底下站着呢！ 咋的，当我是空气？ 就不能尊重一下草包？ 杜云笙嘴角微勾，继续拱火“看来三姐还是挺想做靖王妃的，只是顾及郑卓凌的颜面，难以启齿。是么？” 杜雨薇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连往郑卓凌与谢氏那边递眼色。 但是，郑卓凌与谢氏此时却选择袖手旁观，不约而同地扭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征西将军府已经这般落魄了，如果郑卓凌再被人授以把柄，岂不是雪上加霜？ …… 雪梨苑。 杜雨薇气恼得直跺脚“杜云笙！明明是你要傻乎乎地跑到靖王府送死，干嘛非得带上我啊？真是不要脸！” “薇儿！” 这时，杜太师的续弦梁安祺愁眉不展地走了进来。 原本，她一大早随太师赶往浔阳探病，吃饭的时候接到下人的禀报，匆匆赶回太师府。 见着征西将军夫人，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便又匆匆赶来爱女的房间。 杜雨薇眼见梁安祺来了，立马殷勤地迎了上去“娘，您终于来啦！爹爹怎么没来？” 梁安祺面沉 如水，指着杜雨薇的鼻子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你瞧瞧你今天闹腾的鸡飞狗跳，你爹不得帮你擦屁股啊！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好端端的，把靖王府的亲事白白送给杜云笙那个死丫头，上赶着做郑家的儿媳妇！你难道不晓得那劳什子征西将军已经家道中落了么？” 杜雨薇嘟着嘴唇，哭哭啼啼地道“娘！我原本也不肯啊！但是，据坊间传闻，靖王自从上个月凯旋后，身子骨便变得羸弱不堪，保不齐哪天就没了！我要是嫁过去，非但吃尽苦头，更是白搭了一条性命！” 梁安祺听了，不禁悚然动容，怒意顿时消减不少，幽幽地道“即便如此，你又何苦替嫁去征西将军府？此事在京中已传得沸沸扬扬，不仅满朝文武得到消息，甚至今上都有所耳闻了。老爷跟我说，今上已经拟旨赐婚，命杜云笙嫁到靖王府，而你则要委屈些，嫁给郑小公子那个纨绔！” 杜雨薇听了这话，霎时欢欣鼓舞！ 老天助我！ 杜雨薇笑嘻嘻地抱住梁安祺的脖颈，嗲声嗲气地道“娘！您如果心疼薇儿，等我成亲那日，您将薇儿的嫁妆置办得丰厚点，也显得咱太师府体面气派不是？以后，看在嫁妆的份上，那郑家人也不敢轻易违逆我的意思！” 梁安祺微微颔首“有道理！薇儿啊，这几日你好好准备婚事，不要节外生枝了。至于你的嫁妆，我自有打算！” 杜雨薇高兴极了。 现在，她已成功抢回征西将军府的这门婚事，接下来，只要静待良辰吉日，被郑卓凌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就行，坐享诰命夫人的清福！ 反观杜云笙，讲得比唱的还好听，声称自己钦赏靖王，待成亲后见着个残疾的废物，估计肠子都要悔青咯！ …… 此时，另一边的红棠苑内。 杜云笙悠哉悠哉的，开始专注于针灸练习，似乎丝毫不担心日后在靖王府吃苦头。 对于一般人而言，摊上这么个残疾夫君，恐怕是去上门送死的。 但是，杜云笙前世跟了百草谷的百草老仙潜心钻研医术。 她现在的水平，已经能够与宫廷御医一较高低了。 不过，她刚重生不久，目前尚无施展拳脚的好时机。 所以呢，她要么把靖王治好，要么帮王府生个后代，仅须做到其中一点，便可安然脱身了！ 正想着，襄苧瘪着张嘴步入房间。 “姑娘，刚刚老爷让婢子告诉您，皇上已经将您赐婚给了靖王爷。婢子愚笨，实在搞不懂这三姑娘处心积虑地要许配给郑小公子，对她有何益处呢？” 第3章 厚颜无耻之人 杜云笙樱唇轻启，刚要说话，窗外突然响起不太友好的公鸭嗓“四姑娘，老夫人叫你赶紧到松鹤苑一起讨论有关嫁妆的分配事宜。” 单听这傲慢的腔调，杜云笙就知道来的正是梁安祺房里的一等侍女翠蕖。 杜云笙听得满腹狐疑，前辈子，老夫人好像不曾插手她与杜雨薇二人的婚事啊！ 莫非，其中有啥猫腻？ 杜云笙来不及多想，打开门大步流星地朝松鹤苑走去，襄苧追随其后。 翠蕖只顾着沿抄手游廊闷头直走，没有注意到杜云笙被甩在身后一段距离。 于是，她停下脚步，有些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哟，四姑娘，你是马上就将许给双腿残废的靖王了，可你的腿还是好的啊，怎得走这么慢呐？让老夫人等久了可不太好！” 襄苧怒不可遏，正想怼回去，不料被杜云笙以眼色阻止。 她眼前一花，忽见自家姑娘一个箭步窜到翠蕖跟前，二话不说，重重地给翠蕖甩了个极响亮的大耳光！ “啪！” 襄苧瞪大眼睛望着气势汹汹的杜云笙，内心一阵暗喜。 太解气了！ 翠蕖仗着自己家生子的身份以及深受老夫人倚重，经常私下散布四姑娘的坏话，什么鲁莽冲动，自私自利，脾气暴躁等等，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以前，姑娘胸襟广阔，能忍则忍，不会过多介意她们的议论。 现如今，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姑娘给她个教训也真是大快人心啊！ 翠蕖被这一耳光打得愣在原地，疼的龇牙咧嘴，又惊又怒地望着杜云笙“四姑娘，你、你居然抽我耳光！” 杜云笙面若寒霜，以一种冷冰冰的口气道“你个刁奴，本姑娘如何抽不得？对本姑娘出言不逊，这就是你应得的惩罚！看什么看，还不快走，惹本姑娘不高兴了，尾巴骨都给你打折来。” 这恶奴以前不是说自己脾气暴躁么，好，那咱就暴躁一个给她瞧瞧！ 前生，梁安祺自从嫁进杜家，就开始让身边的丫鬟四处传播谣言，企图败坏杜云笙的清誉。 杜云笙只顾着学医，懒得搭理这些谣言，索性随他们去了。 翠蕖气急败坏，正欲发作，可撞见杜云笙那凌厉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顿时蔫了下来。 只得强压住恼恨，悻悻地侧身避开一旁，让杜云笙先走。 表面看似服软，暗地已攥紧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盘算着待会儿回去怎么跟夫人添油加醋，把这记耳光给加倍还回来！ 杜云笙早就识破她的伎俩，仍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抬脚往前走去。 松鹤苑。 杜云笙一出现，梁安祺与杜雨薇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鄙夷。 老夫人拄着龙头拐盯着这个臭名远扬的孙女儿，面沉如水。 其余两房的姨太与姑娘们都伸长脖子，摆出看戏的架势。 杜云笙只漠然地撇了她们一眼，而后眼观鼻鼻观心地朝正中间的老夫人走去。 母亲去世后，她便看透了她们的真面目虚伪、自私、贪婪！ “祖母。”杜云笙不卑不亢地冲老夫人行礼问安。 老夫人张了张嘴，尚未出言，就突然被梁安祺抢走了话头“云笙，老夫人叫你过来，是要谈一下你和雨薇两人各自嫁妆的分配。” 顿了顿话音，露出狡黠的笑容“你这回与薇儿交换亲事，靖王府的九十八抬彩礼比征西将军府的五十四抬多了不少，因此，为了公平起见，薇儿的嫁妆分的更多些，理应有七成左右。” “云笙，你与雨薇都定了十三那日成婚，都是好姊妹，如果嫁妆过于悬殊，恐怕引得外人取笑。不过，你晓得咱们家如今捉襟见肘， 很难再添上一笔同等数额的嫁妆啊！”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杜云笙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杜雨薇有何资格与自己姊妹相称？ 前世，杜云笙的嫁妆，相较杜雨薇而言，简直不值一提。她不甘心，气呼呼地跑到杜太师书房讨个公道。 犹记得，梁安祺一顿花言巧语，竟真的把她哄住了。原话是“雨薇与你不一样，她的夫君乃是我朝战神靖王爷，光耀门楣之姻事，自当不同凡响，这嫁妆也该更丰厚才是，方显我们太师府的气魄与诚意。你格局和眼光可放长远一点，不要置小家子气，反正都是为了杜家好嘛。” 一想到这，杜云笙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极，强自按捺住了内心的波动情绪，面不改色地道“梁氏，你确定这样公平吗？明明是杜雨薇她自己悔婚，嫌弃靖王有疾，这才故意与郑小公子胡搅在一块，私相授受，非要逼我交换婚事！强逼也就罢了，还妄图以此为借口贪取我的嫁妆，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话落，便转头对老夫人大声道“祖母！孙儿的夫君乃是我朝战神靖王爷，光耀门楣之姻事，自当不同凡响，这嫁妆也该更丰厚才是，方显我们太师府的气魄与诚意啊。” 杜云笙机灵地将前世梁安祺哄她的鬼话原封不动地拎出来，讲了一遍给老夫人听。 老夫人闻言，面色和缓了不少，眉头微皱，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 杜雨薇眼看老夫人露出迟疑的表情，顿觉不妙，连忙反驳“四妹！你可别随便冤枉我！我哪里与郑卓凌私相授受了？本就是郑家讨厌你，我出于好意，这才勉为其难地帮你换亲。即将娶你的，可是深受皇帝信赖的靖王，这泼天的富贵，白送给你了你有啥不满意的？” 杜云笙呵呵“那这泼天的富贵，我再还给你要不要？听三姐的意思，你与郑小公子定亲，原来是勉为其难的啊！既然如此，何苦为难姐姐？我马上便到靖王府走一趟，告诉他们，我不惜屈尊做个侧福晋，也要与三姐同天嫁入王府，以辅佐三姐稳坐福晋的宝座，享尽荣华！” 话音刚落，杜云笙就想抬脚离开，不带丝毫的犹豫。 杜雨薇慌张失措，急着叫住她“四妹且慢！” 众人见状，纷纷将探究的目光投落在杜雨薇的身上。 梁安祺与老夫人也是面面相觑。 第4章 嫁入靖王府 杜云笙眯了眯眸，淡淡地道“怎么了三姐？莫非你心虚了？担心我真把你送给靖王？” 杜雨薇顿时慌了手脚，急着争论“四妹，我才没有心虚！现在皇上已经替我们赐好了婚，如果节外生枝的话，恐怕有损咱们杜家的名声，惹得龙颜大怒啊！” 老夫人听了这话，眉头一紧，一脸憎恨的看向杜云笙“好啊你个杜云笙！你到底安的是什么邪心！你自己发疯就算了，怎的非要拉我们整个太师府做垫背？简直太胡闹了！大郎怎的就生了你这么个祸害！” 前辈子，杜太师和老夫人经常指责杜云笙是个祸害，无端生事，给周边人带来种种不幸。 杜云笙痛苦极了，一遍遍自我反思，甚至怀疑自己的命数不好。 然而，经历过前生嫁入征西将军府逆袭翻身的奇迹后，她发现自己竟有旺夫的体质！ 通俗来讲，也就是嫁谁谁有福，贫能暴富，病能康全！ 杜云笙云淡风轻地道“祖母，您都活五十年了，还不知道事事哪能都如自己所愿的道理？有我这孙女，只能算您倒霉咯。” 噗嗤！ 不知哪个小庶妹没忍住笑出声。 老夫人差点被气得昏厥过去。 梁安祺赶紧开口打发杜云笙“好了，你说的对，毕竟你是嫁入王府，不能没有嫁妆，到时候我会给你准备嫁妆！” 杜云笙嘴角微勾，当即拿出一张单子“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母亲就我一个亲生女儿，她生前说过，我出嫁时，她就把嫁妆全给我。我也知道太师府拮据，不会多要太师府一分。” 梁安祺与老夫人都傻了。 当初杜云笙生母带来的嫁妆太多了，快接近太师府一大半家产了！ 梁安祺又劝道“云笙，你可不能这么自私。你大哥二弟，还有雨薇，都是你母亲的孩子，你怎能一点不给他们留。” 杜云笙嗤笑一声“你弄错了吧，他们三人只是遗孤！现在也都记在你名下！他们的聘礼嫁妆，当然是你来出，关我母亲何干？” “我知道太师府肯定不会贪墨了我母亲的嫁妆，我出嫁时，定会将我的嫁妆在全金都宣唱，让所有人知道，太师府这些年没有亏待我！” 梁安祺和老夫人更是震惊不已。 杜云笙要当众宣唱嫁妆，到时候她们给了杜云笙多少她生母留下的嫁妆，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毕竟当年定远侯府送杜云笙她娘出嫁时，也宣唱过嫁妆，就怕杜府贪墨！ 这样一来，她们要是不全给嫁妆，绝对会成为全金都的笑柄！ 杜雨薇脸色也很难看。 杜云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计了？ 她心里泛起一个不好的猜测，杜云笙该不会也重生了吧？ 不过，杜云笙若重生，怎可能愿意嫁去靖王府陪葬。 怕是自己多虑了。 杜雨薇等人离开后，杜云笙心里冷笑。 她也十分期待杜雨薇嫁到征西将军府后如意算盘一个个打空的日子。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女孩的呼唤“四姐姐！”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跑到她身边，拿起一个盒子塞进她手里，悄悄道“四姐姐，阿娘让我给您偷偷送点添妆。” 杜云笙看到她，眉眼一柔。 她是府里排行最末的庶女杜槿汐，脸圆圆的，跟个糯米团子一样，由赵姨娘所出。 自从杜云笙的生母死后，杜槿汐与赵姨娘，算是府里少数对她好的人了。 上辈子，赵姨娘也偷偷送来价值上百两的添妆。 杜槿汐从小就爱亲近她。 上一世自己嫁人后，杜槿汐常常来征西将军府找她解闷。 谁知，杜槿汐后来所托非人，受尽折磨凄惨死去。 杜云笙眼神微冷，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槿汐出事的！ 她揉了揉杜槿汐的小脑袋，笑道“六妹，替我谢谢赵姨娘。” …… 八月十三，宜嫁娶。 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杜云笙穿好嫁衣，盖好盖头，站在府门口静静等候。 这时，穿着一袭雪白色长袍的长公子杜阳霖来到杜云笙面前，拱了拱手“四妹，我来背你上轿了。” 杜云笙眼神微冷。 杜阳霖也是当初在母亲膝下长大的遗孤之一，平时在书院，很少回府。 上辈子，也是他背自己上花轿的，可快到花轿时，他却突然脚一崴，害她不但脚沾地，连盖头也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知道，新娘子上花轿前脚若沾地，会被视为给夫家带来厄运的不祥之人。 征西将军夫人嫌她晦气，一个月内都不让郑卓凌和她圆房。 杜云笙没打算换人，点点头，任由杜阳霖背她出门。 刚走出门，便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议论。 “真惨，靖王都没来接亲，这和上赶着做妾有什么区别。” 杜云笙不在意，毕竟上辈子杜雨薇出嫁时，对方也没来接亲，甚至拜堂都和公鸡拜的。 杜阳霖背着她马上就到花轿，突然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在地。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然而下一刻，杜云笙突然将早就准备好的银针，精准地扎入杜阳霖脖颈上的穴位。 杜阳霖直挺挺倒下，一旁的襄苧早有准备，立刻扶住他背上的杜云笙。 杜云笙借力一跳，在杜阳霖倒下后，双脚稳稳站在了他的背上。 杜云笙将杜阳霖当垫脚石，在襄苧的搀扶下，踩着杜阳霖的背，昂首挺胸地钻进了花轿里。 杜阳霖黑着脸，攥起拳头，看着花轿和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地远去。 从杜雨薇带征西将军府的人来闹事，到如今出嫁。 他总觉得，这个四妹，变得有些棘手，让人完全看不透！ 幸好，四妹嫁去靖王府，只有死路一条。 花轿晃悠着来到靖王府。 杜云笙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冷清的王府，和公鸡拜了堂。 她这才知道，原来靖王府并没有请客，连皇上和皇后都没来，说是避免繁杂的成亲仪式加重靖王的病情，一切从简！ 可上一世，杜云笙和杜雨薇同时出嫁时，杜太师与梁安祺都来了王府。 杜云笙清楚，如今，她那个便宜爹肯定去参加杜雨薇的大婚了。 她心里早已毫无波澜，任由丫鬟们带着，缓步走向了靖王所住的逐风苑。 第5章 你想害我？ 刚到紧闭的房门前，守门的一个丫鬟禀报“王爷，常奶妈带王妃来洞房了。” 话落，里面传来一道愤怒的厉喝声“滚！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领路的常奶妈闻言，叹了口气，对杜云笙道“王妃，还请您见谅，王爷自从缠绵病榻以来，性子便有些喜怒无常，老奴先带您去别的院子休息？” 襄苧有些替自家姑娘委屈，王爷连门都不让姑娘进，日后姑娘在王府的日子，得多煎熬啊！ 杜云笙微微蹙眉，想抬脚离开。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杜云笙倏地扯下红盖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一把推开了房门。 门一打开，一股恶臭味瞬间传来。 众人下意识地捂住嘴“什么东西这么臭？” 下一刻，就听见地上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立刻滚出去！” 众人这才发现，地上趴着一个披头散发、身材消瘦，如同恶鬼的男子。 “王爷，您怎么了！”丫鬟和婆子们想冲进去。 杜云笙看到什么，一脚踏进去后猛地把门关上，反锁，将他们都挡在门外。 杜云笙看着地上狼狈不堪，浑身恶臭的蒋绍函，眼神一黯。 谁能想到曾经鲜衣怒马、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竟变成这副凄惨模样！ 地上趴着的蒋绍函，一双赤红眼睛瞪着身穿鲜红嫁衣、眉目如画的杜云笙。 “你是聋了吗？本王让你滚，你听不到！” 杜云笙没有回答，淡淡地看了一眼蒋绍函爬向浴桶的方向，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于是，她几步上前，要扶他到浴桶那儿去。 可刚碰到蒋绍函的衣服，就被他一把推开，杜云笙没稳住，也坐在了地上。 “滚开，本王用不着任何人可怜。你想笑，随便你怎么笑！” 说完，蒋绍函便一点一点，艰难地爬向浴桶。 房间变得十分安静，他爬了两下，不知怎么，下意识回头。 此时，杜云笙正慢悠悠起身，还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而后就站在那，抬眼看向蒋绍函。 四目相对之时，蒋绍函立马回头，当作没看到杜云笙。 他爬到浴桶上，双手费力撑起身子慢慢坐好。 只不过是做这点事，蒋绍函已经累到气喘吁吁。 他做了个深呼吸，就要抬手解开身上脏兮兮的亵衣，似乎察觉到什么，一转眼，就看到杜云笙还站在原地，眼睛也毫不忌讳地落在他身上。 蒋绍函幽暗的双眸一顿，忍不住嘲讽道“你是太师府刚嫁过来的四姑娘杜云笙？怎么，你一直等着，是想和本王洞房吗？” 他以为，杜云笙在看到自己不堪的模样后，早就失望不已，如今定会被自己的话挤兑到无所适从，慌乱离开。 谁知，杜云笙完全不为所动，反而点点头“你若还有本事洞房，也不是不可以。” 蒋绍函被她的话狠狠噎住，气得口不择言“本王当然有本事。但你，等下便会受不了，惨叫着自己滚出去的！” 说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猛地脱下了上衣。 杜云笙一眼就看到他身上纵横交错的新旧伤口。但最显眼的，却是背上不能直视的毒疮。 蒋绍函预想中的惨叫没有来。 他下意识回头，杜云笙竟仍然异常平静地直视着他。 蒋绍函的手都已经放在了裤子上，此时被杜云笙盯着，自己倒变得无所适从。 偏偏，杜云笙这时，还挑眉道“怎么不继续了？” 蒋绍函手都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他似乎被激怒，一咬牙，当即脱了下 来。 露出一双修长笔直，却溃烂多处的双腿。 他似乎没勇气再管杜云笙的反应，连忙舀水冲洗了几下身体，慌乱地急忙用手爬进了浴桶。 蒋绍函坐在浴桶里，闭目养神，全当杜云笙不存在。 房间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只有门口，时不时传来下人的担忧声。 “怎么回事？为何一点声音都没了？王妃她在里面不会对王爷做什么吧？” 襄苧也担忧地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却什么都没听到。 房里，蒋绍函和杜云笙像是两尊石像，一个坐在浴桶里不动，一个淡定地站在那儿。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 浴桶里的水声频繁响起几下，又很快就没了动静。 杜云笙笑了一下，又面无表情地问道“洗好了？” 蒋绍函没有搭理。 杜云笙打开门，吩咐门口的丫鬟“进来服侍王爷更衣。” 谁知，丫鬟却战战兢兢地看向一旁的常奶妈。 常奶妈无奈地道“王妃，王爷从不让下人近身伺候，一靠近就大发雷霆，甚至责罚奴婢们。王妃，您若想在王府好过点，劝您别乱猜测王爷的喜好。” 似乎为了印证常奶妈的话，里面顿时传来蒋绍函愤怒的声音“滚，别再来打扰本王！” 杜云笙闻言，脸色一冷。 难怪蒋绍函伤口溃烂严重，是因为没好好处理，后背那么多疮，也是因为一直躺在床上没有给他按摩运动，才会这样。 从她刚才观察蒋绍函的伤口、气色以及听他的声音，她已能大致断定，若继续不管，蒋绍函不出一个月就会死。 蒋绍函自己放弃治疗，只想要早点死吗？ 杜云笙偏不让他死，对常奶妈和两个丫鬟道“进来收拾房间。” 两个丫鬟没有动作，而是依旧看向常奶妈。 常奶妈点了头，两个丫鬟才不情不愿地走进了房间。 杜云笙微微挑眉，看来这个常奶妈，在府里地位不低啊。 勉强收拾好了房间，杜云笙又叫襄苧帮靖王铺好了床。 做完这些事情，杜云笙将常奶妈等人都赶了出去，再次关上房门。 蒋绍函看到杜云笙一步步走向她，脸色微变“你要干什么。” 杜云笙没有回答，只是上前去抓他的手。 蒋绍函下意识要用力推开，似乎想到方才杜云笙被她推倒在地的一幕，手一顿，改成抽回手。 结果没抽回来。 他正疑惑杜云笙力气怎么这么大，突然，一根银针扎进他后脖。 蒋绍函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唯有一双依旧好看夺人心魄的深眸，还能转动。难掩意外和慌乱，当即质问“你想害我？” 第6章 整个王府都是她的 杜云笙没吭声，双手架在他腋下，一用力就把他拖出水面。 还没等蒋绍函反应，便一把抱起他来。 蒋绍函瞪大双眼，傻傻地看着杜云笙那张白皙而漂亮的侧脸。 这人力气竟如此之大，居然能抱得动他！ 杜云笙将人放在床上。 蒋绍函光着身子，莫名觉得羞耻，正要恼羞成怒。 杜云笙已经找好亵衣扔在他身上，还顺手将他脖子上的银针取了。 终于能动弹的蒋绍函立刻拉过被子，戒备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杜云笙认真回答“保住你的命。” 她的目标一直明确，想坐稳靖王妃之位，就两条路，保住蒋绍函的命，或者，去父留子。 蒋绍函嘴角抽搐，不知想到什么，嘲讽一笑“我已经必死无疑，杜云笙，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想活着，本王现在给你和离书，你回太师府去吧。否则，我一死，你也活不了。” 他的语气太笃定了，似乎知道自己绝对会死，更知道自己死了，杜云笙会给他陪葬。 杜云笙立即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把了会脉，而后脸色骤变“王爷，我以为你伤口溃烂这么严重，只是因为疏于治疗，原来是因为你中了一种很隐秘的慢性毒！这毒不但让你伤口无法恢复，也在不停腐蚀你的五脏六腑！” 蒋绍函那如潭水般幽深的双眸里闪过浓浓的诧异。 “你会医术？” 他从未听说太师府名声极差的四姑娘，竟会医术，且一脉便探出他的真正病症。 杜云笙没有隐瞒，点点头“你的毒我能治好。” 蒋绍函闻言，生无可恋地摇头“不可能的。” 杜云笙斜睨了蒋绍函一眼“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 蒋绍函的病，对她来说，不算难，只是需要不少昂贵的药材。 蒋绍函好似看懂她心中所想，淡淡道“无关医术。” 杜云笙想到什么，眼神一厉。 她伸手就要去揪他的衣领，结果直接抓到他的锁骨，才意识到，对方被子下，还没穿衣服。 蒋绍函惊讶看向杜云笙，在他看来，对方突然摸了一把自己身体。 他似乎无法理解，自己都变成这副德行了，她怎么还能强硬得起来。 见蒋绍函不敢置信，杜云笙放在对方锁骨的手顿了一下，干脆直接上滑，掐住了他的脖子“你说必死无疑，是你自己想死对不对！我在你眼里，看到了绝望。” 蒋绍函平静地看着杜云笙，没有回答，可表情已经是默认。 杜云笙的眼神越发冰冷。 她见过太多人，不顾一切只为了活下去，上辈子，多少已经病入膏肓的人，为了能活，愿意倾家荡产。 蒋绍函仅仅因为曾经风光无限，现在受不了毁容残疾的落差，便自暴自弃，轻易放弃性命。 这种人，是杜云笙最看不起的。 若不是蒋绍函一死，她很可能会陪葬。现在她绝对转身就走，不会管他死活。 杜云笙再次恶狠狠地问他“你确定你要放弃自己这条命了，对不对？” 蒋绍函别过脸去，无言以对。 谁知，下一刻，下巴就被杜云笙捏住，强行把他的头转过来“回答我。” 蒋绍函深眸一凛，倏地抓住了杜云笙的手腕“别把本王的容忍，当成理所当然。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要和离？” 杜云笙全然不在意他的怒意。 “我再问一次，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蒋绍函有些不耐烦，杜云笙今日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出乎他的意料。 他 干脆承认“是！” 杜云笙勾唇一笑“你不要自己的命，那我要你的命！从今日起，你的命是我的了。没我的允许，谁都没有权利夺去你的命，包括你自己！” 蒋绍函呆呆地看着杜云笙。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杜云笙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说出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她太天真了。 蒋绍函盯着杜云笙那双认真的眼睛，本想嘲讽，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句“随便你。” 蒋绍函将头别向墙的方向，不再管杜云笙。 杜云笙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她并不蠢，相反，她能一步步助郑卓凌一个草包敕封护国公，足以证明她的能力。 她早察觉王府情况不对劲。 杜云笙不急着做其他，她想先治好蒋绍函。 毕竟对方的命是她的了，四舍五入，蒋绍函人也是她的，再四舍五入，整个王府都是她杜云笙的！ 她对自己的东西，一向爱惜。 杜云笙打开房门，只剩襄苧在门口。 她皱眉问道“常奶妈呢？” 襄苧摇头。 “不知去哪里了。姑娘，奴婢总觉得王府的人不太对劲……” 杜云笙笑着接她的话“她们丝毫没有下人的自觉，俨然把自己当成王府的主子了对吧？” 襄苧连连点头“她们怎么敢如此逾越！” “无非是倚仗什么有恃无恐，亦或是别人故意纵容。” 杜云笙没再多说，问道“常奶妈有没有说我的院子在哪？” 襄苧立刻指着右手边“常奶妈说旁边的听雨轩是给姑娘您住的。” 杜云笙点点头“走吧！” …… 常奶妈所在的院子里。 丫鬟琉梨和凰月满脸不甘心。 “杜云笙真以为自己嫁过来，就能对我们颐指气使了？” “是啊，常奶妈，为何要隐忍她？她根本不知道，府里都是您说的算！连她的命，都在您手里捏着。” 常奶妈面容稳重慈祥，一双眼睛却很犀利。 她微微眯起眼，淡定说道“既然她不好拿捏，不是安分的主。那就不用对她客气了。” 杜云笙和襄苧两人走进听雨轩，里面有些荒凉，一看就没好好打理过。 襄苧打开房门，看到里面的摆设简单朴素，只有少数喜字和红布。 她愤愤不平“姑娘，王府分明是故意苛待您！” 杜云笙心想那些下人连蒋绍函都能敷衍，何况是她。 这时，她的肚子突然响起。 杜云笙想起来，从起床到现在，她一天都没吃过东西。 襄苧忙开口“姑娘，奴婢给您端吃的去。” 杜云笙想叫住她，怀疑常奶妈为了给她下马威，不会给吃食，可襄苧已经飞快跑去了。 算了，没要到吃的，襄苧自己会回来。 她要先把治疗蒋绍函所需的所有药材都列出来。 第7章 偷吃 要治疗蒋绍函，首先就得解毒，才能治好他身上的多处溃烂伤口。 他残疾的双腿最为麻烦，皇上曾招募天下神医，都没一个能治好他的双腿。 若是上一世这个年龄的杜云笙，并没有把握能治好她的腿。 那时候，估计只有她师父亲自出手，才有机会治好他。 只是师父行踪成谜，性情也古怪，从不自己出手治病救人。 好在，多活一世的杜云笙，如今已有把握能治好蒋绍函的腿。 说起师父，杜云笙甚是思念。 自从外祖和母亲出事，父亲娶了续弦后，她曾孤独无助。 这时候师父出现了，被问及想不想学医时，她首先想到母亲病得越来越严重时，她束手无策的无力和焦急，杜云笙毫不犹豫点头。 当她医术越来越好，甚至开始超越师父时，师父露出灿烂的笑容，说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杜云笙觉得自己学得不够，师父却说剩下的只能靠治病实践。 从那以后，师父就很少出现了，就连她大婚时也没回来。 上辈子，时隔一年后，师父才传来消息，问她过得好不好。后面，再无消息。 仔细想想，她发现自己对师父一无所知，不知师父是何许人，只知道师父称自己为百草老仙，住在百草谷。 可她的年龄，也就比她大十岁左右，如今应该才二十七八岁。 杜云笙花了快一个时辰，才把大部分药材列好，列出了很厚的一沓纸。 她粗劣估算了一下，单单能买到的药材的钱，恐怕就得十来万左右，靖王府送来的聘礼也只值四五万！ 至于她母亲的嫁妆，杜云笙一分都没打算动，她要全部送去流放到边域的外祖一家手里。 上一世，有人秘密给她递了纸条，说外祖一家在边域十几年，备受欺压，病的病，死的死，过得很不好。 杜云笙之前讨要母亲嫁妆时，就想好后续要安排靠谱的人，把嫁妆送去边域外祖手里。还要想办法洗清外祖一家的冤屈。 杜云笙思考着，若是没那么多银子，干脆不管蒋绍函的腿，只保证他不死就行。 这时，肚子再次响起。 她看向安静的门口，微微蹙眉。 襄苧怎么去了这么久？ 杜云笙担心她出事，当即走出院子寻找。 靖王府很大，但大都荒凉孤寂。 杜云笙逛了一大圈，只看到几个粗使下人。 问出后厨所在，杜云笙脚下匆匆往那而去。 不多时，她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襄苧的惨叫声。 “啊！我没有偷东西，你们冤枉我！” 杜云笙脸上一变，当即跑进一个院子，就看到襄苧被逼着跪在地上，丫鬟琉梨和凰月正用力夹着襄苧红肿的十指。 襄苧头发凌乱、脸上红肿，还有明显的巴掌印。 “小贱蹄子，还敢嘴硬，看来只能剪了你的舌头了！” 常奶妈手里拿着剪刀，凑近襄苧的脸，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后，就要去剪襄苧的舌头。 “狗奴才！谁给你们胆子动我的人！” 杜云笙雷霆般的厉喝声传来。 常奶妈刚要回头，就被人从侧边狠狠一踹。 常奶妈一骨碌倒在地上，琉梨和凰月还没反应过来。 也被杜云笙一脚一个，狠狠踹开。 襄苧看到杜云笙，委屈的一下子哭了出来“姑娘，奴婢以为自己要死在她们手里了。” 杜云笙赶紧扶起襄苧，冷眼射向刚爬起来的常奶妈。 “常奶妈，动我的人之前，问过我的意见没！” 常奶妈脸 色阴沉地盯着杜云笙“王妃，你的婢女偷盗王府东西，老奴身为掌府管事，有权处置犯事下人，无需过问任何人！” 琉梨和凰月连忙站在常奶妈身后，恶狠狠地瞪着杜云笙。 “就是，王妃，该不会是你在纵容下人偷盗王府东西的吧？” 襄苧下意识要辩驳。 杜云笙已经冷笑着开口“是吗，不知我的人偷了府里什么东西？” 常奶妈当即拿起旁边一个食盒打开。 “这贱婢偷盗厨房价格高昂的燕窝，煮了燕窝粥想吃，被我们当场逮住！” 襄苧立刻摇头否认“我是要煮给我家姑娘吃的！” “撒谎，我们亲眼看到你偷吃！” 琉梨和凰月立刻嚷嚷着道。 杜云笙冷笑回答“常奶妈，你这话真可笑。你是不是忘了，你只是个奶妈，我的人便是煮燕窝粥自己吃了，只要我不追究，就不算偷！你更没资格私下用刑！” 丫鬟琉梨立刻生气反驳“你放肆，你知道常奶妈是谁吗？在这个王府里，连王爷都要听她的。你竟敢对她如此嚣张，你知不知道奶妈一句话，就能让你死……” 琉梨还没说完，常奶妈直接抬手阻止她继续透露更多。 杜云笙挑了挑眉。 看来这个常奶妈的身份，很不简单啊。 杜云笙故作诧异地开口“原来这王府是常奶妈你的，而不是我这个王妃和王爷的啊？” 常奶妈脸上没有惶恐和紧张，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答“王妃言重了，王府自然是王爷的，只是王爷让老奴管着，老奴就不能辜负王爷的信任。让任何人乱来。” 她的意思是，就算杜云笙是王妃，也没资格在府里叫嚣。 杜云笙闻言却笑了。 “哦？那明日起，王爷便会把王府给我来管。你等消息吧。对了，晚上多做点山珍海味过来！” 杜云笙说完，便带着襄苧离开。 琉梨和凰月有些急切地看向常奶妈。 “奶妈，杜云笙太不把您放眼里了！就这样任由她放肆？” 常奶妈看着杜云笙离开的背影，精明的下垂眼里，全是冷意。 “马上就是要死的人了，她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回到房间，杜云笙给襄苧涂消肿的药膏，襄苧急着解释“姑娘，奴婢真的没有偷吃燕窝粥……” “我相信你！”杜云笙叹了口气“好了，快养好伤，还有很多事，要你去做。” 襄苧连连点头。 杜云笙想到常奶妈却冷下了脸，她们针对襄苧，分明就是故意打狗给她这个主人看。 敢动她的人来挑衅她，杜云笙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们。 同时杜云笙也意识到，自己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一旦襄苧受伤什么的，她什么事都只能亲力亲为。 第8章 买药 翌日一早，襄苧就端着丰盛的早餐进来。 杜云笙很意外“哪来的？” 襄苧很开心“奴婢一早出去买新鲜菜肉做出来的，她们就没办法说奴婢偷东西了！” 杜云笙看着襄苧依旧红肿的手，心里想着，今日出门买药时，多买些人回来使唤。 更重要的是，想要掌控王府，没有人可不行！ 杜云笙吃完，便和襄苧来到蒋绍函的院子。 门口连守门丫鬟都没有，她打开门时，看到蒋绍函依旧躺在床上。 蒋绍函并没有看门口是谁，他双眼盯着床顶，一动不动。 杜云笙看到床边放着一碗清汤寡水一样的白粥，猜到是蒋绍函的早餐。 “她们平时，就给你吃这个？” 杜云笙端起来，想要喂蒋绍函。 突然，她感觉不对，舀起一勺闻了闻。 脸色骤变，这里面竟然下了蒋绍函身体里那种慢性毒药。 她将碗放下后，转头冷声吩咐襄苧。 “襄苧，让常奶妈她们过来！说若是不过来，下午便全部逐出府！” 襄苧立即领命而去。 杜云笙便坐在床边，没有动静。 房间变得十分安静。 蒋绍函依旧盯着床顶，可他的余光，其实在杜云笙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襄苧气呼呼地跑进来。 “姑娘，她们说忙着打扫王府，没空过来。对了，还说王爷病重，皇上和皇后免了您和王爷进宫敬茶之事。” 她不敢说，琉梨和凰月还嘲笑姑娘，让姑娘别太把她自己当回事。 杜云笙心中冷笑，看向蒋绍函。 “蒋绍函，今日起，王府一切都归我管如何？” 蒋绍函没有说话。 杜云笙也不恼。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杜云笙说完就和襄苧离开了。 蒋绍函这才垂眼看向门口方向，目光幽黯，看不清情绪。 杜云笙走出门口，才对襄苧吩咐“给王爷做些早餐，而后，你守在门口，我回来前，别让任何人进他房间。” …… 杜云笙一脚踏出大门，就往药铺走去。 她摸了摸怀里的一万两银票，心想这钱，暂时够用来买治蒋绍函外伤和解毒的药材了。 刚要踏进京城最大的药铺，一个穿着蓝衣的女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哟，这不是昨日刚出嫁的靖王妃吗？怎么一大早就臭着脸来药铺了，该不会是昨夜洞房，王爷有心无力，让你独守空房了吧？”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当即对杜云笙露出同情的眼神。 杜云笙却不在意，她看着蓝衣女子，心里冷笑。 这女子是杜雨薇的手帕交，礼部尚书府的嫡二姑娘廖湘萍。 廖湘萍五官尚可，只是无端给人一种刻薄感。 杜云笙外祖一家风光时，她老是来巴结杜云笙，后来杜云笙外祖一家出事，就跟着杜雨薇一起嘲讽败坏杜云笙名声。 杜云笙嗤笑开口“不是吧，你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听靖王府的房闺之事！” 这话实在严重，要是传出去，廖湘萍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 周围的人闻言，当即笑出声来。 廖湘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急得不行，看向杜云笙“你这个恶毒的贱人，你故意想败坏我名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廖湘萍说完连忙用帕子遮住脸飞快地跑了，生怕被认出来。 杜云笙勾唇冷笑，廖湘萍哪需别人败坏她名声，上辈子，她嫁到不错的人家，却自己耐不住寂寞 ，最后东窗事发。 杜云笙没管这插曲，走进药铺后，便拿出五六张药方给掌柜的。 曹掌柜看着看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客人，这、这么多名贵药材，可不便宜啊。” 杜云笙眼睛都没眨。 “知道，你配药就行。” 很快，药材堆成小山高。 曹掌柜小心问道“客人，抹去零头，一共要一万零三百两……需、需要帮送去府上吗？” 这价格和杜云笙估算的差不多。 她拿出一万两银票，又心疼地从袖子里拿出三百两的银票。 “傍晚送到靖王府。” 曹掌柜一听说是送靖王府，再看杜云笙的面容，似乎猜到了她的身份，忙道“既然是靖王府的，只要一万两就行。” 杜云笙意外地看了一眼曹掌柜。 曹掌柜欲言又止地悄悄问了一句“买这么多药……靖王他……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杜云笙当即想通，这掌柜的以为蒋绍函快不行了，所以买这么多药？ 不过他这么想也没差，毕竟她若任由蒋绍函自暴自弃，不出一个月，他必死无疑。 杜云笙只是有些感慨，或许，还是有那么几个人，记着蒋绍函曾经用生命守护国门的事。 她露出浅浅的笑容开口。 “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 曹掌柜一头雾水，杜四姑娘是全京城都知道的榆木脑袋、礼仪不行，琴棋书画拿不出手，诗词歌赋更是一首没出。 她这自信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靖王病情如何，不该是御医们断言吗？ 曹掌柜心里虽有些无语，却没戳破她，反而恭敬地把人送出门。 杜云笙不知曹掌柜心中所想。 她买完药材，就前往牙行。 掌控靖王府第一步，就是安排足够多的自己人。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方街道拥堵，嘈杂声不断。 “没救了，绝对没救了，自古以来，得了咯血症能活下来的，屈指可数！” “就是啊，真是可怜，孩子养这么大，眼看再养几年就能成家立业了，竟得了这样的病！” 杜云笙走进去，看到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直挺挺地跪在医馆门口。 她原本打理不错的发髻有些凌乱，身边是痛到满身湿汗，脸色惨白，捂着肚子哀嚎的十二三岁少年。 杜云笙一眼看出这少年得急腹症，必须开刀摘除阑尾方能治好。 但风险极大，一不小心便会死。 她正打算看看这医馆会不会救治，便听到那老妇开口“求萧神医出手救救我儿，只要能救我儿，我此生愿任凭你差遣！” 杜云笙听到这声音，瞳孔骤缩！ 立刻往前挤，要去看那老妇的容貌。 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褚夫人，不是老夫不愿出手，是令郎这病老夫这双抖动的手已无能为力，若是老夫再年轻十岁，定不会推辞。” 褚夫人眼里满是绝望。 “若是连你都无能为力，我又还能找谁？萧神医，求您了！” 第9章 褚夫人 杜云笙已经挤进来，看到对方那张脸时，她立刻出声“令郎这病需开膛破肚，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萧神医不是不愿治疗，是他年事已高，双手早不复年轻时稳当，实在无能为力。但，我能治！”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没听错吧？开膛破肚？这是治病？这是杀人吧！” “就是啊，这女子胡说八道吧，我可从未听过治什么病还得开膛破肚的！她还说自己能治，牛都要被她吹嘘到天上去了！” 众人对杜云笙指指点点。 萧神医却有些激动地走了出来“你真能治？” 他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已很深，看着早已到古稀之年。 唯独看向杜云笙的那双浑浊的眼睛，迸发出惊喜。 褚夫人原本绝望的冷沉眼神，也带着期待看向她。 只是两人看到杜云笙这过分年轻的容貌时，都难掩失望。 这么年轻，即便是十岁开始学医，也最多才学七八年吧。 杜云笙像是没发现他们脸上的失望，对萧神医恭敬地拱手。 上辈子在萧神医归土后，她偶然得到过他的一本手札，里面记录的一些病症和治疗方法，却让她受益匪浅。 杜云笙眼神平静地对褚夫人开口“我能治，但只有八成把握。你若愿意赌一把，我先帮令郎缓解症状。” 萧神医震惊不已“八成把握？” 他见褚夫人看向自己，在询问对方话的真假，萧神医叹了口气“便是老夫年轻时，也最多只有七成把握！要不要治，决定权在你。” 褚夫人想了想，看向杜云笙“好，你若能治好，我此生任由你差遣！” 杜云笙看向她眼底藏着的杀意，却知道她没说的下一句话是若治不好，自己必死无疑！ 杜云笙当作没看到她眼底杀意。 当即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便开始给地上的少年针灸。 众人只看到她下针飞快，跟玩一样。 唯有萧神医，看到杜云笙下针的穴位时，开心得直捋胡子。 “好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萧神医对褚夫人开口“她若治不了令郎的病，恐怕世上无人能治好了。若真有意外，你万不可迁怒。” 褚夫人黑沉的双眼，犹豫片刻，才不甘点头。 众人没听懂，以为萧神医怕少年没救活的，那老妇会撒泼打滚。 只有杜云笙知道，萧神医这是在救自己一命。 褚夫人这人可不一般，实力深不可测！ 杜云笙也是听到她声音才认出来，她就是上辈子平威将军身边十分恐怖的刺客之一，之前一直潜伏在各府当不起眼的奶妈。 平威将军乃是征西将军府的死对头，始终压着郑家一头。 褚夫人背地里却替平威将军杀了不知多少心腹大患，就在杜云笙和郑卓凌也差点惨遭她毒手的时候，儿子的死讯传来。 杜云笙亲眼看到她瞬间把实力强横的暗卫的头拧断。 还癫狂地大吼着，为什么说好替他们卖命，就治好她儿子，结果要食言！ 幸亏，褚夫人儿子死后，她突然消失不见，否则，杜云笙也不敢保证，最后敕封的到底是谁！ 褚夫人这样的人，杜云笙不放心将她放出去为别人所用！ 这也是杜云笙明知治疗少年可能有生命危险，也毅然开口要揽这事的原因。 杜云笙下完针，原本痛到奄奄一息的少年，脸色都好了许多。 褚夫人看到儿子不再痛得打滚难受，连忙看向杜云笙“何时给我儿根治这病？” “我现在有事，傍晚，你带令郎去靖王府找我。” 杜云笙说完，就自顾自离开了。 留下一众人震惊不已。 “她是谁啊，难不成是靖王府的府医？” “不知道，从未听闻过，但萧神医都觉得她医术好，定然是不错的。” …… 杜云笙心情挺不错。 来到牙行，直接开口“要二十个人，都会点身手。死契！” 人牙子十分惊喜，一下要二十个，可是大主顾。 他立刻领来不少供她挑选。 杜云笙看着一群高矮胖瘦不一的众人，挑的很快。 有性子油滑的、有性子成熟沉重，她几乎是一家人一起买走。 只是可惜，这些人中，只有两个以前是府中护卫，六个不算瘦弱的长工，还有十个丫鬟婆子，两个六七岁的小娃。 杜云笙多问了一句“就没有其他能打的？” 人牙子脸上露出纠结。 “有是有，但你应该不会要。” 杜云笙闻言当即好奇心起“为何？” “他才十岁，野性难驯，但整个人滑溜得很，好几次打伤我的人差点溜走了，现在还在笼子里关着呢。” 杜云笙来到后院，就看到在笼子里不停摇晃想逃出去的蓬头垢面的瘦小男童。 他一双困兽般的眼睛十分凶狠，好似随时要冲出来咬下人牙子一块肉。 只是看到杜云笙的时候，他像是看到什么，瞪大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杜云笙看到他时，没有任何缘由，心猛地刺痛了一下。 她觉得不对劲，问人牙子“哪来的？” 人牙子表情难掩尴尬“路、路上捡的。” 他赶紧解释“当时这小鬼差点饿死。我们花了不少钱救活他，没想到他太能折腾了，老是搞破坏，损失了好多钱！所以必须卖点钱回本！” “多少钱，我买了。” 杜云笙毫不犹豫开口，她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她有预感，自己若现在转身就走，会后悔一辈子。 人牙子激动得不行，这烫手山芋总算能出手了。 “三十两。” 杜云笙买那二十个人，一共也才一百两，这一个还没训好的就要三十两，哪有冤大头买。 杜云笙却立刻答应。 “行。” 杜云笙将银票给人牙子后，走到笼子旁，用钥匙打开。 “我已经把你买了。你自己选，要跟着我，还是离开。都随你。” 人牙子抽了抽嘴角，那还用选！ 果然，小孩一溜烟就熟练地跑了。 人牙子生怕杜云笙后悔，赶紧抓紧银票。 “概不退货啊！” 杜云笙看着小男孩消失的背影，突然感觉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但她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情绪。 她没说什么，领了人就往回走了。 第10章 贼喊捉贼 回去的路上，杜云笙偶尔疑惑回头，她总感觉，有谁隐隐跟踪她，却没发现异样，便没有继续理会。 这些下人跟着杜云笙往回走，心里也在忐忑，毕竟跟到不好的主子，等待他们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回到靖王府，襄苧看到杜云笙带回这么多下人，特别惊讶。 杜云笙吩咐她“襄苧，挑六个人，去把常奶妈三人押到逐风苑来！” 是时候把之前的账一并算了。 杜云笙让其他人在院子里等着。 她自己进了蒋绍函的房间。 刚进去，看到的是一份原封不动的午饭。 杜云笙问他“为何不吃东西？” 蒋绍函依旧躺着没动，也没看她。 她微微蹙眉，想要掀开被子扶蒋绍函起来吃东西。 却发现被子掀不动，蒋绍函用力抓着被角。脸上是羞愤。 “出去！” 杜云笙意识到什么，用力掀开，隐隐的臭味传来。 蒋绍函竟然没穿亵裤，还能看到床单上一抹黄渍。 蒋绍函猛地别开脸“你够了！出去，别再进来了。” 杜云笙当即去找衣服，却发现一件干净的亵衣和床单都没有，明明昨日都还有的。 蒋绍函的身体太差了，连三急都控制不太住，他定是想要换衣裳，却发现柜子里没有衣裳，只能光着。 常奶妈几个也不知是为了恶心杜云笙还是惩罚蒋绍函，竟不知何时把柜子里的衣物都拿走了。 这几个狗奴才，真的该死！ 杜云笙走到自己院子里，从嫁妆箱子里，拿出干净的床单和一套蒋绍函能穿的干净衣裳。 这衣服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因为女子出嫁时，嫁妆里都要准备给新郎穿的几套成衣一起带到夫家。 杜云笙回到蒋绍函房间。 换好床单后，她看到角落铜盆里的水和面巾，沾湿后沉默地给蒋绍函擦拭身体。 “你不要觉得难堪。你只是快死了，控制不了自己而已。” 蒋绍函定定地看着杜云笙，布了不少红血丝的深眸里，翻涌着剧烈的情绪。 他低暗粗哑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能做到如此地步？” 杜云笙听懂了，蒋绍函在问，为什么能为他做到这一步，不嫌弃吗？ 她认真回答“昨日我就说过，你的命是我的了，也就是说，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蒋绍函弯长的睫毛颤了颤，若不是他知道自己此时一半脸是烂的，看着有多可怖。 他会忍不住怀疑，杜云笙是不是对他所图不轨。 “王妃，你是要在王府翻天了吗？竟敢带人来抓老奴！” 外面突然传来常奶妈冰冷的质问。 杜云笙替蒋绍函掖好被子，这才淡定地走出了房间。 她看到常奶妈和琉梨、凰月身后，竟带着十来个府里原本的打手，正和今日她带回来的人对峙。 襄苧十分生气地来到杜云笙身边“姑娘，府里的人全都听常奶妈的话。” 杜云笙点点头，对襄苧耳语了几句，襄苧立刻跑出院子去了。 杜云笙这才冷笑着看向常奶妈“常奶妈，你一个下人，带着这么多人来王爷院子里，是想以下犯上吗？” 常奶妈已经意识到，杜云笙买这么多人来，明显是打算直接对她动手。 她也干脆和对方撕破脸。 “那就要看王妃是不是要对王府不利了！老奴管着王府，就绝不会让王府有一丝差错。” 杜云笙刚买回来的下人，全都震惊不已。 她竟然是王妃 ，最震惊的是，常奶妈一个下人，竟然敢和主子叫板？ 难不成，王妃在府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杜云笙眼神冰冷地射向常奶妈“你是怕有人对王府不利，还是你自己在贼喊捉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琉梨和凰月仿佛想到什么，脸上闪过心虚之色。 “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凭空污蔑我们吗？” 话音还没落下，院门口传来骚动。 一群衙役飞快地冲了进来。 紧接着，京兆府尹魏旭全和襄苧急切走进来。 “姑娘，官府来了。” 常奶妈看到京兆府尹都来了，这才感觉不妙，紧张地看向杜云笙。 魏旭全三十来岁，五官端正，蓄着一字胡。 他看到杜云笙，当即拱手询问“王妃，您派人报官，说有人意图谋害王爷性命？” 杜云笙点点头，指向常奶妈三人“就是这三个刁奴。” 琉梨等人急得直跺脚“王妃，您在凭空污蔑！” 魏旭全疑惑地看向杜云笙“王妃，你可有证据证明她们谋害王爷？” 杜云笙看向襄苧“去把早上放在王爷床头的那碗白粥端过来。” 襄苧立刻进房端了出来。 杜云笙递给魏旭全“魏大人，证据就在这碗粥里。这三个刁奴不但下毒想害死王爷，在府里更是作威作福，刚刚你还没来，她们就集结了府里其他下人，想要一手遮天！连本王妃都不放在眼里。” 魏旭全和衙役们诧异万分，这几个下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想反了天不成？ 魏旭全当即厉声呵斥“大胆刁奴，你们该当何罪！” 琉梨和凰月看到白粥，害怕极了，身后的打手们也都吓得立刻跪下。 只有常奶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辩驳“大人明察，老奴什么都没有做。王妃不过因为刚嫁过来，不满王爷将府里一切交与老奴打理，便心生歹计，在碗里下毒故意诬陷老奴下毒！” 杜云笙不怒反笑，问常奶妈“王爷身体里被下了五年的毒。这也是本王妃做的？本王妃难道五年前就能给王爷下毒了？” 常奶妈心里咯噔一下，那毒如此隐秘，很容易被忽略，杜云笙怎会如此清楚？ 她连忙装作无辜模样“王妃，王爷被下了五年的毒？老奴根本不知道这事！还有那碗粥，老奴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杜云笙挑挑眉，云淡风轻地开口“常奶妈否认下毒没关系，但是你说王爷让你一个奴才打理王府，而不是交给我这个王妃来打理？魏大人，你们觉得合理吗？” 所有人都摇着头，看向常奶妈，一个奴才，在有主子在的情况下，怎有资格打理王府。 第11章 就当书童吧 常奶妈急得不行“这是事实，不信可以问王爷……” 说到这，她赶紧停顿，不能问王爷，她们之前故意怠慢王爷，王爷绝不可能替她说话！ 常奶妈赶紧转了话锋“不，不对，不信可以问……” 她再次停顿，脸色猛地黑了。 她忘记不能招供出背后的人了。 杜云笙冷笑一声“常奶妈，你想说不信问谁啊？” 常奶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惊起滔天海浪。 她真的严重低估了杜云笙，以为她刚嫁过来时什么都没弄清就肆意妄为，只是一个鲁莽冲动的千金。 没想到杜云笙早就一眼看出王府的不对劲，更看出她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得了的倚仗。 因此，她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直接买来下人控制王府，让自己无法轻易动她，而后，又让人报官。 一步步设下陷阱，把她逼到现在骑虎难下的境地。 她若说出背后之人，只要认真探查王爷的身体，绝对能发现王爷的确中毒五年之久，那背后之人就彻底完了。 常奶妈终于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魏旭全和衙役们见此，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好你们这些刁奴，竟然如此大胆，谋害王爷，还想控制王府。来人，将她们都带回衙门！” 琉梨和凰月急忙求饶“奴婢没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常奶妈做的！你们不能抓奴婢，奴婢是王爷的通房丫鬟。” 杜云笙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们。 原来是通房丫鬟，难怪两人那五官，那娇气样，哪像个正常的丫鬟。 魏旭全有些为难地看向杜云笙“王妃，您看……” 杜云笙示意他进去“去问王爷。” 魏旭全正要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蒋绍函愤怒的声音。 “滚！本王从未有过通房丫鬟！” 魏旭全见此，识相地立刻让衙役们带走常奶妈和琉梨凰月，以及一众打手们。 常奶妈离去前，冷冷地看了一眼杜云笙。 “王妃，您真是好手段，只是你很快就会后悔动了老奴的。” 杜云笙听懂常奶妈是说她背后的人，不会放过自己。 然而，常奶妈不知道，她做这么多，就是想要引出常奶妈背后的那只鬼！ 她可不想老是处于被动，引出来，才好一次解决。 刚被买回来的这些下人，看到杜云笙轻易将府里原本的下人全送进狱中，一个个瑟瑟发抖。 他们一开始以为跟着的主子，是个在府里伏小做低没权势的。 万万没想到，一出手就这般迅猛如雷，谁都没反应过来。 杜云笙似乎看出这些下人的忐忑拘谨，心里满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有一开始震慑住他们，才不会轻易搞幺蛾子。 她脸色微凛，淡淡地道“你们跟了我，只要忠心，不但不会出任何事，只会过得越来越好。” 而后，又吩咐襄苧“安排好他们的住处和活计。” 襄苧当即带着众人离开。 杜云笙回到蒋绍函的房间，准备给他穿上亵衣。 一进去，就看到正套衣服的蒋绍函，他看到杜云笙进来，手顿了一下，又自顾自穿着上衣。 杜云笙没有再帮忙，就这样袖手旁观。 蒋绍函穿得有些艰难，毕竟他身上溃烂伤口不少，一动就痛。 他穿着穿着，抬头就发现杜云笙饶有兴致地直直盯着他的身体。 杜云笙五官长得很惊艳，妖冶艳丽，浓眉大眼，但她浑身气质清冽冷凝，无端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疏离感，令人轻易不敢产生任何 轻浮的念头。 她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蒋绍函时，竟莫名的有侵略性。 蒋绍函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略显沙哑的磁性声音响起“看够了吗？” 杜云笙好笑地开口“没什么看头。” 蒋绍函被噎了一下，他抬起自己的腿，艰难地重新躺在床上。 “你不该动常奶妈的，事情会变得越来越棘手。” 杜云笙眼神一凛“你知道常奶妈是谁的人？也知道她要害你？” 蒋绍函没有回答，但表情明显是默认。 杜云笙想问他为何任由别人害他，突然想起蒋绍函本就是想死的人。 她最看不起的，便是不惜命的人。 杜云笙表情冷了下来，转身就走，不想和他废话。 蒋绍函听到关门声，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早已没了杜云笙的身影。 他明明该毫无波澜，此时心里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 杜云笙刚回到听雨轩，襄苧带着一个丫鬟拎了不少药材进来。 “姑娘，这是回春馆送来的药材，说都是您买的。对了姑娘，奴婢觉得箫茗挺细心，打算让她跟着奴婢一起伺候您。” 杜云笙看了一眼她身边脸圆圆的，有些胆怯的丫鬟，点点头同意了。 她让襄苧和箫茗把药材放到东厢房去。 杜云笙打算把东厢房作为她的药房。 蒋绍函的伤不能再拖，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 保证蒋绍函不死，她就能用靖王妃的身份，做更多之前做不到的事。 比如去刑部了解外祖的案子，比如进宫面见皇上。 收起满腔情绪，杜云笙开始整理明日治疗蒋绍函需要的药材。 襄苧惊讶的声音在门口传来“姑娘，有、有位婶子来找，说是您让她来的。” 杜云笙立马想到褚夫人。 她走出房门，果然看到褚夫人。 只是，当看到她提着一个浑身脏兮兮不停挣扎的小孩时，很是诧异。 这小孩，分明是她在牙行买的那个。 可是，他不是离开了吗？ 杜云笙疑惑地看向褚夫人“他是怎么回事？” “我带我儿前来时，发现他躲在府里鬼鬼祟祟，就抓过来了。” 那小鬼对着褚夫人龇牙咧嘴。 杜云笙想起之前回府时，感觉有谁跟着她。 她恍然开口“你跟着我回来的？你想跟着我？” 原本挣扎的小孩，听到杜云笙的话，突然就安静了。 杜云笙笑了笑。 “好，襄苧，带他去梳洗干净，以后就……当书童吧。” 襄苧本想问当谁的书童，看到杜云笙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其实是白养他。 襄苧早就知道，姑娘外冷内热，看不得人间疾苦。 她上前去牵小孩的手，小孩的手一颤，又看看杜云笙，任由襄苧牵他离开。 第12章 进宫 褚夫人对杜云笙很满意。 她安顿好儿子后，其实便一直偷偷跟着杜云笙。 亲眼看到她买下人，收拾常奶妈一群人，直到对待小孩的态度。 褚夫人能放心把儿子交给她来治，双手抱拳道“王妃，我儿已经带来，不知您何时开始治疗？” “即刻！” “真的？”褚夫人满脸震惊地看向她。 褚夫人还不算她的人，杜云笙却已经毫无心理负担地使唤她去买治疗急腹症需要的各种药材和烧酒。 府里那些人才安顿好，也被吩咐着立刻整理出一间干净的密闭房间。 被襄苧带去洗干净的小男孩，杜云笙只来得及感慨一下他五官好看到让人惊艳，名字都没来得及问，就让襄苧带他先去休息。不过小男孩坚持要在旁边看着。 杜云笙让下人买来大量的醋和烧酒喷洒清洗房间，用开水煮白布，再用烧酒消毒烘干，布满整个房间。 忙到夜深，终于布置好了病房。 褚夫人跟着忙里忙外，才意识到要治好他儿子的病，竟要这般折腾。 做好事先的充足准备后，杜云笙执刀动手术，褚夫人等人一直在外面等。 小男孩站着差点睡着，却也坚持等着。 当杜云笙走出来时，褚夫人紧张不已“王妃，我儿……” “暂时没事，接下来的三日，如果他能挺过去，就没事了。” 褚夫人突然冲着杜云笙跪了下去。 “王妃，老奴真的很感激您，他是老奴的一切，只要他能活过来，今后老奴这条命，便是您的！” 杜云笙有些动容地扶起她。 虽不清楚褚夫人以前做什么，但从她挺直的身板和不俗的武艺，便能感觉她定并非一般人。 为了救自己孩子，却甘愿为奴。 “褚夫人，若是能治好令郎，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幕府之臣。这样，令郎以后做什么都不受限。” “只要王妃看得起！”褚夫人很诧异，这一次，她或许真的很幸运，能遇到杜云笙。 杜云笙已经很累了，她叮嘱完注意事项后，又交代襄苧和褚夫人，若病人出现发热，出血等症状，一定要随时叫醒她。 褚夫人心里触动，杜云笙身为王妃，竟如此尽责，丝毫没有架子。 小男孩静静地看着杜云笙，眸色闪了闪，这才被襄苧带去睡觉了。 许是少年身体素质好，又或许是杜云笙医术够好。 直到第二天中午杜云笙醒来，少年也醒来多时了。 杜云笙给少年诊脉，这才发现少年长得唇红齿白，还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不过并不女气，倒容易让人心软。 从褚夫人口中得知，少年名唤褚云宸。 和杜云笙还有同字，也算是缘分。 杜云笙确认褚云宸恢复得不错，伤口并未感染。 便回到药房，打算调配治疗蒋绍函外伤的药。 一走进去，却看到小男孩缩在角落，正眨着那双好看的眼睛安静地待着。 不知为何，看着他这乖巧模样，杜云笙心里莫名柔软了一下。 她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了？无聊吗？” 小男孩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杜云笙，好似要把她的容貌深深刻进脑子里。 杜云笙想起什么，再次问道“忘记问了，你叫什么？” 小男孩愣了一下，抿了抿唇，静静地看着她。 “你可以帮我取一个吗。” 他的声音软糯，带着天然清冷感，整个人气场，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小孩。 杜云笙却莫名升起一种心疼情绪。 “安胜。 如何？希望你以后的日子，平安顺遂，万事胜意。以后跟我姓，叫杜安胜，是不是很好听？” 小男孩瞪大双眼，眼里一下泛起泪，眼眶也红红的。 “原来……真的……是你……” 杜云笙没听懂。 “你认识我？” 小男孩憋着泪用力摇头，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杜云笙下意识想去追，可还有事做，便停下脚步。 她给蒋绍函调配了解毒药，让襄苧去熬了给蒋绍函端去。 顺便让襄苧找一下杜安胜，别让他跑丢了，自己则继续制作愈合蒋绍函外伤的药。 杜云笙花了足足一个时辰，制作好后，便来到蒋绍函的房间。 蒋绍函看到她出现，原本死寂的深眸里，微微波动片刻。 却在杜云笙看向他时，立刻消失。 杜云笙看到旁边空了的药碗，心情不错。 她再次掀开蒋绍函的被子，衣服床铺都很干净，看得出下人精心服侍着。 当即就要去解开他的亵衣。 蒋绍函下意识抓住她的手，眼里明显在问她想做什么。 杜云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蒋绍函当成木头了。 有必要解释了一下“从现在开始，我给你疗伤……” 话犹未了，下人突然在门外禀报 “不好了王妃！有个自称是宫里来的赢公公，说是皇后召您，让您即刻跟他进宫。” 杜云笙疑惑不已，正要起身。 发现手被蒋绍函更用力的抓紧。 “不能去……不，本王跟你一起去。” 蒋绍函说完这话，原本就深邃的双眸，变得和深渊一样黑暗渗人。 杜云笙能感觉到蒋绍函周围的气场都变得冰冷。 她有些意外，蒋绍函分明已经生无可恋，却主动要跟着她进宫？ 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难不承想要他死的人，其实正是皇后？ 襄苧和箫茗给蒋绍函穿戴完，蒋绍函不知从哪拿出半面面具，刚好遮住那一半溃烂的脸。 襄苧和箫茗看着蒋绍函那俊美无俦的半边完美容貌，满脸都是花痴样。 杜云笙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愧是当年风靡全京城，让所有女子趋之若鹜的的第一美男战神。 的确养眼的很。 杜云笙的手都有些蠢蠢欲动，她更想彻底治好蒋绍函了。 或许到时候，整个京城都会因此震三震！ 杜云笙推着蒋绍函来到大厅时，满脸刻薄，皱纹丛生的赢公公，早就等的不耐烦。 他张口正要奚落两句，看到蒋绍函时，声音被扼杀在喉咙。 赢公公试探地开口“靖王，您这是……” 蒋绍函淡漠的声音响起。 “本王前日大婚，该亲自带王妃去见过父皇母后才是。” 一句话，就让赢公公不敢加以阻拦。 杜云笙不是第一次进宫。 上辈子，郑卓凌受封护国公，她和郑卓凌便进宫面圣了。 第13章 动不了 杜云笙实在想不通，为何蒋绍函看着如此排斥宫里。 进宫后，她明显感觉到蒋绍函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凝。 到达翊坤宫时，赢公公让她们二人等着，自己进去通报。 没一会儿，头戴凤冠，身穿珠袍，端庄而大气的皇后，在宫女嬷嬷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皇后看到蒋绍函时，红了眼眶“函儿，你终于愿意进宫看看母后了。” 说完，上前一把抱住蒋绍函。 其他宫女见此，也都跟着抽噎起来。 唯有杜云笙，看到蒋绍函双手死死攥着轮椅把手，似乎在用力忍耐着什么。 皇后仿佛没看到杜云笙，将蒋绍函带进寝宫后，对他嘘寒问暖。 “函儿，听说常奶妈竟要害你，是母后识人不清，竟让她去照顾你。母后对不起你。” 蒋绍函嘴里最多蹦出一两个字回答。 闻言，也只是摇摇头“母后言重了。” 杜云笙心里疑惑，常奶妈真是皇后的人！ 皇后见蒋绍函没太大反应更是难过，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柔声道“函儿，你父皇也想你想的紧，若知道你进宫，定十分欢喜，快去看看你父皇吧。” 蒋绍函这才正色道“母后，赢公公说您找王妃有事，儿臣等您说完，再带王妃一起去见父皇。” 皇后脸上的笑容不减。 “看来函儿十分喜爱王妃，放心吧，母后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此话一出，皇后身边的宫娥十分上道，推着轮椅就立马离开。 完全不给蒋绍函抗拒的机会。 蒋绍函只来得及开口“王妃，和本王一起去见父皇……” 杜云笙觉得不对劲，想要走，赢公公已经挡在了门口。 她这才意识到，皇后看似温婉仁爱，事实上对蒋绍函独断专横。 难怪蒋绍函根本不想进宫。 杜云笙看向皇后，微微福身“皇后，不知您找云笙来，有何教诲。” 皇后像是变了一副模样，居高临下地垂着眸，冷冷看着杜云笙。 她身边的赢公公，猛地一脚踹在杜云笙的脚窝处。 “放肆！见到皇后，竟连跪安都不懂。” 杜云笙被一脚踹倒，单膝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杜云笙闷哼一声，眼神骤冷，嘴里却十分谦逊“原来见到皇后要行跪礼，怪云笙生母去得早，没人教。” 皇后抬起眼看向杜云笙“你的意思是，太师府没人教你礼仪，那正好，你就留在宫里，本宫让嬷嬷们亲自教导你。来人，去告诉靖王，本宫要留王妃在宫里住几日。” 一个宫女领命而去。 其他宫女和嬷嬷们，全都冷笑地看向杜云笙。 敢在皇后面前狡辩，真是找死。 被皇后留在宫里教导礼仪，不掉几层皮，别想出宫。 尤其是赢公公，有的是手段，将杜云笙折磨得生不如死。 杜云笙感受着周围落在她身上的恶意眼神，嘴角也勾起笑容。 想把她留下，就看皇后她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赢公公粗鲁地拖着杜云笙，要让她到外面跪下。 “跪礼，是最基本的礼仪，跪到明日娘娘说起身，你再起身，可听懂了？” 杜云笙摇头，抓住赢公公拉住自己衣裳的手腕，用力挥开。 “公公，你不示范，我怎知怎样的跪姿才是规范？” 赢公公想反驳，可无法反驳，又想到什么，当即从旁边花圃里捡来沙砾石子，铺在门口，这才直挺挺地跪下。 示意杜云笙“还不照着跪下？” 说着，就要起身，突然，整个人一怔。 “怎、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动不了？” 其他几个正打算看热闹的宫女闻言，赶紧去扶赢公公。 结果赢公公身子十分僵硬，双腿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 赢公公恐惧不已，倏地看向杜云笙。 “王妃，是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杜云笙一脸无辜和委屈“赢公公，你怎能睁眼说瞎话？本王妃能对你做什么。” 皇后被惊动出来，看到赢公公动不了，她冷锐的眼神，立刻狐疑地射向了杜云笙。 “王妃，你最好是没有做什么坏事。” 而后吩咐宫人“传御医。” 御医来得很快，诊完脉后，一头雾水，试探着开口“回皇后，赢公公应是跪得太久，导致突发肢节僵硬，多给他双腿揉捏放松就好。并无任何中毒迹象。” 皇后疑惑地看了一眼杜云笙。 难道真是巧合？ 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既然赢公公身体有碍。齐嬷嬷，你来教王妃规矩。” 眼尾耷拉、表情不善的齐嬷嬷，上前就突然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向杜云笙。 谁知刚举起手，齐嬷嬷就僵住动不了。 齐嬷嬷惊恐大喊“皇后娘娘，老奴也动不了了，一定是王妃在搞鬼！” 皇上脸色骤变，冷声质问杜云笙“王妃，你不服管教便算了，还敢在本宫面前装神弄鬼？来人，给我杖打二十！” 宫女们早按捺不住，将早就准备好的老虎凳拿出来，压着杜云笙趴下。 杜云笙并没有反抗，任由她们按着。 另外两个嬷嬷，拿出钉满铁钉的板子，就高高抬起，要用力打下去。 这一板子下去，就会皮开肉绽。 就在板子要打下去那刻，门口传来尖锐声音。 “皇后娘娘，板下留人！” 门口，一个公公急切地推着蒋绍函进来。 同时，他们身后，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面容冷峻威严的皇上迈步走来。 蒋绍函看到那板子快要落下，声音冰冷。 “母后！你要对儿臣的王妃做什么？！” 皇后看到皇上，匆匆行礼“陛下。” 皇上气势摄人，看了一眼杜云笙。 “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赶紧开口解释“陛下，靖王妃毫无礼仪教养、粗鄙难训，还当着本宫的面下毒。本宫这是在管教她。来人，给我继续打！” 蒋绍函脸色一变，立刻阻止“住手，谁都不准动她。” 蒋绍函有些急切地用手转着轮椅向杜云笙而去。 皇后见此，越发不悦地看向愣着不动的打人嬷嬷。 “还不动手！” 打人嬷嬷满脸扭曲地全身用力，可依旧一动不动。 她吓得急切大喊“娘娘，老奴动不了！” 第14章 侧妃 蒋绍函转着轮椅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杜云笙。 难道，他就算不来，她其实也不会有事？ 杜云笙心里冷笑。 前世，她因为毫无保命能力，轻易被杜雨薇弄死，重生后，她花了好几日，终于研制出一种特殊的蜡丸。 捏碎后，吸入或者碰到药粉的人，动作越大或者情绪越激烈，越容易浑身僵硬，动不了。 比如越用力或者越紧张越害怕，身体就越僵硬，离她越近，吸入越多，也越容易僵硬。 她将此蜡丸取名为木头丸。 方才被踢了一脚后，当即捏碎全身携带的木头丸。 这时，抓杜云笙的宫女似乎想动，下一刻脸色也大变。 “娘娘，奴婢们也动不了。是王妃，一定是王妃对我们做了什么！” 皇后当即对皇上开口“陛下，函儿，你们看到没，王妃当着我们的面，都敢随意对宫里人用毒，实在胆大包天，不可饶恕！刚刚赢公公和齐嬷嬷就是被她下了毒！才一动不能动。” 蒋绍函正要说什么。 杜云笙的声音响起。 “皇后，您看不惯云笙、借着教云笙规矩，其实想仗打云笙便直说，何必找如此蹩脚的理由。” 杜云笙说着，徐徐抽回宫女抓着的自己的双手，起身对皇上行礼。 “云笙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父皇，请您明察，方才御医都说赢公公没中毒。臣妾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还能定住谁，不让她们动吗。” 杜云笙话音才落下，打人嬷嬷和宫女们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她们没稳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十分迷茫。 皇上蒋霆桓见此，认定是嬷嬷宫女故意说自己动不了，想栽赃给杜云笙。 他看向皇后“皇后，靖王妃哪里惹到你了，第一次进宫，就要教她规矩、打她板子？” 皇后想开口说杜云笙行礼没跪她。 话到嘴边突然停住，杜云笙又不是给她敬茶，就算没跪着行礼，她身为皇后斤斤计较，显得她小肚鸡肠！ 皇上都会对她印象变差。 杜云笙果然如常奶妈所说，绝不能小瞧，一不小心，就会被狠狠反咬一口。 皇后张了张嘴，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 “陛下，臣妾是气王妃善妒，方才臣妾怕王妃一个人，照顾不来函儿，提议给函儿选个侧妃，王妃竟直接拒绝臣妾。说什么要是敢给函儿选侧妃，她便和离！不信您问问齐嬷嬷她们。” 齐嬷嬷等人赶紧跪趴着点头。 蒋绍函紧紧皱眉“母后，儿臣不要侧妃！” 皇上见此，却看向杜云笙“皇后说的，可是事实？” 杜云笙有些佩服皇后，给她挖了个避不开的坑，她若否认，那皇后肯定会顺势给蒋绍函指一个侧妃。 她若承认，她就背上善妒名声，她若坚决不接受蒋绍函纳侧妃，皇后定会顺势让蒋绍函和她和离。 而后，皇后就能给蒋绍函选过一个王妃，继续掌控他。 这一刻，杜云笙终于能确定，之前常奶妈背后的人，就是皇后！ 可杜云笙想不通，蒋绍函可是她亲儿子啊！ 皇后怎会让下人这般羞辱他，甚至给他下药，想要他的命！ 杜云笙下意识地看向了蒋绍函。 意外撞进他那双如深渊般，看不见底的墨黑眼眸。似乎里面，任何光都无法照进去。 没有人知道，蒋绍函袖中的双手，正紧紧攥着，眼眸也微微颤动，他有些怕杜云笙的回答。 他见杜云笙张开嘴，再次急切开口“母后，儿臣不纳侧妃！” 可这时，杜云笙的声音也 同时响起。 “父皇，母后说的没错，若母后坚持给王爷纳侧妃。我便和王爷和离！” 蒋绍函呼吸一滞。 皇后都忍不住皱眉。 杜云笙竟真的顺着她的话说？ 怎么看都感觉像个陷阱。 皇后却想不通，杜云笙的陷阱到底是什么。 她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对蒋霆桓道“陛下，您听到了，王妃这般善妒，根本不适合当正妃。臣妾甚至怀疑，她能不能好好照顾函儿。” “陛下，臣妾心意已决，明日便给函儿选个侧妃过去，若王妃不同意，那就让她自请下堂。” 皇上闻言，挑不出皇后的错处。 女子善妒，不让纳妾，本就犯了七出之条。就是休了也正常。 蒋霆桓看向杜云笙“王妃，你要如何选择。” 杜云笙毫不犹豫开口“我还是那句话，侧妃进门，便和离！” 蒋绍函脑中只有和离两个字，那双本就死寂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杜云笙。 谁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皇后万万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能解决杜云笙。 所有人都离开后，不知躲在哪里的常奶妈，出现在皇后寝宫。 皇后看到她，有些得意地开口。 “不是说杜云笙难缠，本宫出手，还不是轻松解决。” 常奶妈一个劲地吹捧“娘娘您英明神武，杜云笙岂是您的对手。” 皇后有些满意，她吩咐常奶妈“明日一早，把本宫安排的人送进靖王府。至于你，暂时继续在我这里待着，过些时日，再到本宫身边。” 常奶妈心里不太愿意，但想到明日侧妃进靖王府后，杜云笙不是隐忍就是滚蛋，她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 杜云笙带着蒋绍函回到王府。 晚上，襄苧给杜云笙青紫了一大片的膝盖上药时，十分担忧。 “姑娘。你这膝盖真的不痛吗？” 杜云笙没有说话，当然会痛。 她一向有仇必报，膝盖之仇，她记下了。 杜云笙吃完，就来到蒋绍函的逐风苑。 一进去，就发现房间里异常安静。 蒋绍函躺在床上没有任何举动，从出宫到现在，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杜云笙。 杜云笙拿起手术用具，对蒋绍函道“今日宫中，谢谢你替我说情。我先帮你清理伤口，然后上药。” 杜云笙的手刚伸到蒋绍函面前，就被他抓住。 他直接挥开了杜云笙，冷漠开口“不需要。” 哎，还是老样子！ 杜云笙皱眉，要再次帮他清理。 蒋绍函眼神一冷，抓住了她的手。 “本王说不需要，没听到吗？明日母后定会抬侧妃进门。你也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毕竟杜云笙说过，若是纳侧妃，她就和离。 他说完，紧紧盯着杜云笙的脸，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杜云笙只是挑眉“也对。是没必要。那你早些休息。” 说完，起身出去了。 蒋绍函看着紧闭的房门，想到她离开时淡然的态度，眼睛慢慢变得赤红。 第15章 和离 翌日。 杜云笙刚起身，襄苧着急不已冲进来。 “姑娘，方才一个花桥抬进了王府，下来的是尚书府的庶女梁雯语，她说她是皇后替王爷新纳的侧妃。她还说，马上就来给您敬茶！” 襄苧话音刚落下。 门口就传来一道娇柔得意的声音。 “姐姐，妹妹来给您敬茶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穿着艳红新娘红袍、面容艳丽，态度高傲的女子，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她正是梁安祺哥哥所出的侄女梁雯语，也算是杜云笙的表妹。 梁雯语使了个眼色，她身边一个丫鬟，机灵地立刻倒了一杯茶给她。 梁雯语端着茶，走向杜云笙，微微弯腰对她道。 “姐姐，妹妹给你敬茶了，以后在府里，妹妹就要仰仗姐姐多多照拂了。” 襄苧满脸怒意，自家姑娘才嫁进来三天，都还没回门，皇后就故意给王爷抬进来一个侧妃来恶心姑娘吗？ 这事若传出去，她家姑娘就要被笑话死了！ 皇后实在太过分了。 她担忧地看着杜云笙。 却见她淡定地坐在了主位，对梁雯语道“小妾给正妻敬茶，都不用跪的吗？” 梁雯语暗暗咬牙，怎么回事，皇后不是说，杜云笙强烈排斥靖王那侧妃，只需自己故意去杜云笙面前刺激她，她定会气得离开吗？ 梁雯语直接激将杜云笙。 “姐姐，昨日听闻你说，若有侧妃进门，你便和靖王和离……” 襄苧吓了一跳，三日和离？ 她家姑娘真这样做，就真的要被全京城笑话死了。 杜云笙嗤笑一声。 “这不还没和离吗？你到底敬不敬茶？不敬的话，从哪来，就回哪去。” 梁雯语见她似乎恨不得马上把自己赶走，心里开心。 想着忍一忍，跪下敬茶而已，就算杜云笙出尔反尔，不肯和离。 但等自己在王府站稳脚跟，以后有的是办法挤走杜云笙。 梁雯语当即屈膝跪下。 “给姐姐敬茶。” 她等啊等，抬头就看到杜云笙无动于衷。 正想说什么，杜云笙已经起身。 “我杜云笙一向说一不二，说和离就和离。襄苧，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我去找王爷和离。” 杜云笙说完，就立刻前往蒋绍函的院子。 梁雯语被耍了一道，正要生气，突然回过神来。 杜云笙说什么来着，她真要去和离？！ 她这么蠢的吗，竟真的要放弃正妃之位和离！ 梁雯语惊喜不已，迫不及待地跟上杜云笙。 杜云笙刚打开蒋绍函的房门，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上面写了三个大字和离书。 杜云笙愣了一下，看向蒋绍函，却见他双眼布满红血丝。 蒋绍函看着杜云笙。正要说什么。 此时，梁雯语走了进来，看到和离书，惊喜地看向蒋绍函。 却在看到他恐怖的半张脸时，尖叫出声。 “啊！！！王爷，你、你的脸……” 蒋绍函眼神恶毒地射向梁雯语。 “滚！” 梁雯语有些嫌弃，想到蒋绍函和离书都给杜云笙准备好了，心也安了。 “妾身先去院子里休息了。” 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敷衍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她心里无语，当年挤破脑袋都想嫁的靖王，竟变成这丑陋模样，真失望，甚至有些后悔。 不过想想杜云笙一走，靖王在床上起不 来，那整个王府，岂不是她说了算！ 想想都让人激动呢。 梁雯语离开后，蒋绍函这才对着杜云笙艰难开口“和离书在那，你可以走了……” 他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看着像是一宿没睡。 蒋绍函说完，便别过脸，他发现，自己无法冷静地看着杜云笙离开。 他心里清楚，杜云笙拿着和离书离开王府，对她才是最好的。 只是，有杜云笙在的那三天，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让他原本死寂的心，都重燃一丝期待。 他知道梦有醒来的那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短暂。 短暂到他心里头一次滋生出对母后的恨意。 就连当初，他终于得知要他命的人是母后时，他都没有恨过她。 若知道杜云笙会离开的这么快，他宁愿她，从未出现过…… 杜云笙看了一眼蒋绍函的侧脸，挑了挑眉，平静地将和离书收进怀里。 “行，和离书我收着了。” 蒋绍函不知道杜云笙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只感觉杜云笙的脚步声远去后，连房间都寂静的可怕。 想到以后每一天，都要回到原来每日沉默等死的日子。 他竟有种无法忍受的感觉，蒋绍函甚至看向了挂在墙上落灰三年的佩剑龙啸。 自从他成了废人，龙啸便再也没有拔出来过。 蒋绍函手指颤了颤，他真要这么残忍吗，让龙啸最后一次见血，却是它主人的血。 砰！ 突然，门被打开。 几个丫鬟涌了进来。 蒋绍函一抬眼，便看到杜云笙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你们两个，收拾一下王爷的衣裳用具，你们替王爷梳洗更衣。赶紧的，要回太师府了。” 蒋绍函看着下人利索地开始收拾，泛红的深眸，不解地盯着杜云笙。 直到蒋绍函坐在轮椅上，杜云笙拿着他那半张面具，要亲自给他戴上。 蒋绍函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要做什么？” “带你回太师府啊。我都和离了，当然要回家。” 蒋绍函一头雾水的询问“为何带我……” 杜云笙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命都给我了，人就是我的。我要走，自然要带着我的人一起走。你就算不愿意也没用，你同意把命给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权利拒绝了。” 蒋绍函整个人都是懵的。 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杜云笙，认真地给他戴上面具。 而后满意地起身道“好了，走吧！” 蒋绍函被下人推着往外走，就看到褚夫人让人抬着她儿子、襄苧牵着杜安胜，其他下人正抬着嫁妆，在外面等着。 杜云笙笑着开口“走吧，回家！” 杜云笙带着众人往外走，走到一半，梁雯语和丫鬟急切又狼狈地赶过来。 “站住，杜云笙，你干嘛？你要不要脸，要滚就自己滚！别想搬走王府任何东西！” 梁雯语得知杜云笙竟然把所有下人一起带走时，人都傻了。 更别提看到下人抬着那么多东西，整个王府，就剩个空壳了。 “你想把王爷带去哪？” 第16章 回门 杜云笙冷笑一声“梁雯语，这些全都是我的人、我的嫁妆，包括王爷也是我的。我都和离了，我的东西，怎么还可能留在王府呢！让开，我要回家了！” 梁雯语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样，她焦急地指着蒋绍函道“王爷又不是东西，你凭什么带走？” 杜云笙闻言，故作震惊地开口“好啊梁雯语，你竟然骂王爷不是个东西！” 梁雯语脸色一僵，正要解释。 蒋绍函侧眸，目光冰冷地射向她“滚！” 杜云笙微微一笑，懒得跟她多废话，使了一个眼色，就让人拦住了梁雯语，大张旗鼓地往太师府而去。 梁雯语愣在原地。 现在，整座靖王府什么都没了，只剩个空壳子。 那她待在这儿，有什么意义可言！ …… 一路上，众人看到杜云笙带着几大箱东西回到太师府，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了。 “天啊，靖王居然出门了，我都好久没见到靖王了。真好，他看着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对了，靖王和王妃这是干嘛去？” “今日好像是王妃回门的日子！话说，这回门的排场也太大了吧！” 杜云笙听到这些话，立刻让襄苧去解释 “不是回门！我们姑娘是和王爷和离了！因为姑娘实在受不了这等屈辱，她身为太师府的嫡姑娘，才嫁去王府三日，皇后就迫不及待给王爷塞侧妃进府！这换做谁能受得了啊！” 百姓们听得目瞪口呆。 “和离？硬塞侧妃？皇后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啧啧，这皇后到底在想什么，是见不得王妃还是王爷好？好好的婚事，搞得三日就和离！” “听说皇后一向宽厚仁善，没想到全是骗人的！靖王肯定是不满皇后擅作主张，深入简出这些年，都被气得宁愿出府跟着王妃离开！” “可不是，靖王还从未有过侍妾。皇后肯定是皇宫待久了，心理扭曲，见不得王妃舒坦，故意塞侧妃去恶心王妃呢！” 褚夫人和所有下人，听到这话，都满脸敬佩地看向杜云笙。 一般闹到和离的地步，女方少不得被指指点点，受尽各种冷嘲热讽。 杜云笙反其道而行之，主动说明就是因为见不得才大婚三日，侧妃被抬进府，她才愤然和离的。 百姓们纷纷觉得她有理，不但没说她善妒，反而都在议论皇后的不是。 要说这不是杜云笙算计好的，她们肯定不信！ 蒋绍函直到此刻，终于明白杜云笙从昨日说出纳侧妃就和离那一刻，就已经想到每一步的招数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母后这些年名声经营得很好，几乎没有任何污点。 但，从今日起便不一样了。 等这事传到母亲耳中，不知她会不会后悔昨日硬要给他纳侧妃的决定。 虽说母后是他生母，他此时不该开心，可他就是忍不住心情变好了不少。 太师府。 今日，是杜雨薇回门的日子。 梁安祺和老夫人，都围着她嘘寒问暖。 “怎么样啊，在将军府有没有受委屈？郑小公子对你可好？” 一身新妇装扮的杜雨薇，想到嫁到将军府的第二天，谢氏便早早的让人叫她起来敬茶。 谢氏和嫂子，还暗搓搓的感叹郑家艰难，骗了她好些值钱的嫁妆，心里头就不太爽快。 更别提她嫁过去以后才知道，郑卓凌有两个小妾不说，通房都有五个，个个都如花似玉！ 不过，看在他以后将会敕封护国公，且这几日与她恩爱有加的份上，也就懒得计较了。 “祖母，母亲，你们请安心，郑卓凌待我很好。 ” 杜雨薇微微低头，心里却有些烦躁。 前辈子，郑家是在半年后突然崛起的，至于是如何崛起的，杜雨薇尚未有任何头绪。 此乃当务之急，毕竟，她根本不想在落魄的征西将军府再多待了。 全家又穷又抠，谢氏让她每日都要去晨昏定省，还得服侍她。 更过分的是，谢氏和嫂嫂没事就叨叨着教她如何以夫为天，要怎么好好伺候好郑卓凌。 她听得都要烦死了，等她成为诰命夫人，看她怎么教训这两个愚妇！ 梁安祺见杜雨薇过得好，故意看向门口。 “也不知云笙怎么样了？今日回门，她怎的还没动静嘞？” 恨不得靖王今日就暴毙在床，杜云笙就能马上陪葬了。 杜雨薇闻言，脑海里不由得想象着杜云笙嫁过去以后，看到蒋绍函那副肮脏模样，说不定早就崩溃绝望了。 于是，她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我看姐姐今日回不了门了，毕竟听说王爷病的严重，恐怕连圆房都做不到。” 其他人脸色各异，原来王爷果真病得很重，也难怪三姑娘当初闹着要嫁去征西将军府了。 不禁唏嘘四姑娘这是嫁过去守活寡的，也太惨了吧！ 突然，一道掷地有声的嘲讽声传来。 “三姐姐，你这是在咒靖王吗？谁说本宫今日不回门了？又是谁告诉你，王爷病的下不来床了？” 杜云笙推着戴着半张面具，裹着一身玄服的蒋绍函徐徐走来。 梁安祺与杜雨薇看到蒋绍函浑身散发的气势，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尤其是杜雨薇，不愿相信他居然跟着杜云笙回门了，还打扮得人模狗样！ 前世，蒋绍函明明就是个又脏又臭跟乞丐一样的万人嫌。 新婚那天，被带到蒋绍函房间时，她直接恶心地吐了出来。 杜雨薇看到蒋绍函脸上的面具，恍然大悟。 杜云笙定是怕独自回门丢脸，这才让人给蒋绍函好好收拾了一番，硬拖着他前来撑场子的。 杜雨薇故作惊讶开口“啊！四妹，怎么让王爷戴上了面具？王爷是看不起祖母和母亲么？还是因为见不得人，才遮遮掩掩的？” 老夫人闻言，那双浑浊刻薄的三角眼，立刻不悦地看向杜云笙“当上王妃，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杜云笙一脸无辜地摊手“那也没办法，谁让王爷的身份摆在那。倒是梁氏还有你杜雨薇，莫不是连太师府基本的礼仪都忘了，见到王爷，如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夫人与梁安祺、杜雨薇等人脸色骤变。 对啊，蒋绍函身为王爷，就连杜太师见到都必须要客客气气行礼。 三人脸上一黑，只能赶紧欠身行礼“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第17章 一抹微光 杜雨薇心里最为不甘，咬牙切齿的，等她成了诰命夫人，定要杜云笙整日给她伏地磕头。 不对，蒋绍函怎么还不赶紧病死！ 蒋绍函一句话没有说，他已经看出来，杜云笙没把太师府这些人当做亲人看待。 杜云笙等了片刻，才漫不经心地开口“祖母怎的也下榻行礼了，这实在是折煞孙女与王爷了，应该是我们给您请安才是的。来，大家都快快起来吧！” 老夫人被嬷嬷扶起来的时候，脸黑成了锅底。 说什么请安，倒是快请啊，光知道嘴上说！ 梁安祺与杜雨薇都憋屈极了。 杜云笙等她们起身后，也懒得和她们周旋，干脆告退“祖母，王爷累了，我先带他回院子里休息一下。” 杜云笙前脚刚离开，后脚一个丫鬟大惊失色地跑了进来。 “老夫人，出大事了！听说四姑娘和靖王和离了！” 房里所有人闻言，皆面面相觑。 梁安祺摇头表示不信“怎么可能，王爷和云笙刚刚还一起回门啊！” 那丫鬟却十分笃定“是真的，如今大街小巷已经传开了！说皇后不顾四姑娘反对，给王爷纳了侧妃，四姑娘气得要和离，连嫁妆都一起带回来了，还能有假？” “什么？嫁妆都带回来了？” 老夫人和梁安祺、杜雨薇三人听了这话，差点当场气死。 杜云笙竟然和离了？那刚才她还好意思故意端着王妃的架子！ 杜雨薇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将杜云笙撕成两半。 梁安祺忽然想到什么，有些狐疑“不对，如果要是真的和离，靖王怎么可能跟着回门。” 老夫人立刻吩咐丫鬟“赶紧去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翊坤宫。 一向端庄的皇后听完赢公公的话，恨得将玉燕盏狠狠摔在地上。 “杜云笙！你真是好样的，故意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害本宫的名声受损！” 连陛下都责怪她，为何急着给靖王塞侧妃，还让她赶紧解决此事！ 赢公公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杜云笙做的每一件事，都出乎意料，令人完全琢磨不到。 随便一闹，就皇后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名声瞬间受损。 皇后眼里全是杀意“杜云笙，你想跟本宫斗，也不看你自己配不配！” 说完，看向赢公公“靖王为何跟着杜云笙回太师府？你派人去告诉靖王，若再不回王府，以后就别认本宫这个母后了！” 说着，又看向齐嬷嬷“你一起出宫，去做件事。本宫要让杜云笙知道，得知本宫的下场！ …… 杜云笙带着蒋绍函回到自己院子。 襄苧在指挥下人们把嫁妆放好，而后安排他们的住处。 褚夫人则回房照顾儿子褚云宸，褚云宸有点低烧，但人还算精神。 杜安胜则跟着襄苧忙前忙后。 杜云笙推着蒋绍函进来时，他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蒋绍函，偷偷翻了个白眼，继续跟着襄苧忙活。 杜云笙正要把蒋绍函安排在旁边房间，却被告知，院子里房间都满了。 她只好把蒋绍函带到自己的房间。 杜云笙让襄苧帮忙，把蒋绍函抬到床上。 这才低下身子去凑近他，摘他脸上的面具。 蒋绍函张了张嘴，声音低哑地道“这是你房间？” 杜云笙很疑惑“怎么，你还认床？那也没办法，我住哪，你就得适应哪里。没得挑！” 蒋绍函正用余光默默打量着杜云笙的房间。 没有太 多花样百出的装饰，反而一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材清香，和她的性子一样，平静内敛又冷冽。 杜云笙拿出昨日就准备好的疗伤用具。而后，毫无忌讳地去解他的衣裳。 “我帮你祛除腐烂的伤口。” 蒋绍函看着杜云笙脸色淡然地帮他脱掉衣裳，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杜云笙一点点脱掉他的衣服，看着他身上的溃烂，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再次检查过蒋绍函的伤势后，提醒道“要去掉腐肉，会有些痛。我会替你封脉减少痛感，你若还是受不了，就说出来，我会给你用麻沸散。当然，若能不用麻沸散，当是最好的。” 蒋绍函没有回答。 杜云笙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漠态度，自顾自地开始处理伤口。 蒋绍函身上溃烂的伤口太多了，有几处都已经见骨。 等处理完，已经是三个时辰后的事了。 她额头的细汗渗出不少，再看蒋绍函，早已脸色苍白。 但，他全程没有吭过一声。 杜云笙不禁有些佩服他。 缝合好伤口，杜云笙拿出自制的金疮祛疤膏给他抹上。 “你还挺幸运，虽然脸上的伤看着吓人，但都不深，用上我的药，保管不留一丝疤痕。不过你身上有些伤口实在太深，会不会留疤，就要靠运气了。” 蒋绍函看着絮叨的杜云笙，薄唇轻启“不碍事。” 杜云笙满眼惊讶地就看向蒋绍函。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平和且主动地回答她的话。 杜云笙扬起嘴角，露出浅浅笑容。 她终于在蒋绍函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生的期许。 蒋绍函呼吸一滞，杜云笙的笑容仿佛昙花绽放，他的心跳都莫名漏了一拍。 正呆呆地看着杜云笙。 门口传来箫茗有些拘谨的声音“王妃，外面有个叫赢公公的人前来，说给皇后传个口谕。让王爷即刻回靖王府，若不回去，以后就……就别认她这个母后。” 话音落下，杜云笙当即感觉到蒋绍函眼里散去的阴霾，又重新布满整个眸子。 原有的那一抹微光，也荡然无存了。 杜云笙心中泛起冷意。 她本不想管皇后和蒋绍函母子之间的事。 可皇后欺人太甚，她不用猜都知道，如果蒋绍函真的死了，就算她和离，以皇后这种虚伪专横、小肚鸡肠的性子，定会找其它借口或者直接陷害她，让她为蒋绍函陪葬。 杜云笙看向蒋绍函，问道“蒋绍函，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要你命的其实就是皇后？” 蒋绍函盯着她，半晌，轻轻点头。 “嗯。” 杜云笙深吸口气，果然如此。 难怪蒋绍函一直以来，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他知道自己的命被自己亲生母亲惦记的那刻，心里不知会多崩溃、绝望。 她再次问他“那，你知道皇后为何要你命吗？” 第18章 机关术 蒋绍函想到什么，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因为，我变成了废物。只要我活着，就是她的拖累。她无法找理由过继其他孩子，无法让她在后宫挺起腰板，甚至连后位，都可能因为我而被人抢走。” 杜云笙脸色一变，沉默地看着蒋绍函。 他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些话，说明他早就绝望、痛苦过，最后平静的接受自己对于皇后来说，是个拖累这个残酷的事实。 因此，面对常奶妈她们故意懈怠、下毒，他都没有一点挣扎。 他心里恐怕也觉得自己是个拖累，不如早点死了干净。 杜云笙心里对皇后十分不齿，为了保住后位，连亲生儿子都能干脆舍弃！甚至亲手要了儿子的命！ 杜云笙忍不住问蒋绍函“你想要回王府吗？” 蒋绍函攥紧拳头，他似乎找不到继续活着的意义。 看向杜云笙，心里却又忍不住动摇。 蒋绍函张开嘴，要说什么，杜云笙仿佛已经知道他要说晦气的话了。 伸手，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不用说了。这么想死是吧，可惜，你的命已经是我的了。我什么时候让你死，你才能死！至于皇后，我也不怕和你明说，她越想你死，我越不会让她如愿，因为，我讨厌她！” 杜云笙说完，就走出了房门。 她怕继续待下去，会被蒋绍函气个半死。 皇后都完全放弃他，甚至要他的命了，他哪来的愚孝念头，竟真的只想一死了之，免得拖累皇后！ 杜云笙怒其不争，心里想着不再帮蒋绍函治腿了。 等治好他的外伤，保证他不会因伤口溃烂而死就行了，让他在床上躺到天荒地老！ “你别生气，他就那副德性。”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杜安胜不知从哪里出现，来到杜云笙身边，仰着头看她。 杜云笙心里一软，蹲下来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德性？你对蒋绍函似乎挺熟悉的？” 杜安胜立刻摇头否认“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他黑白分明的一双桃花眸定定地望着杜云笙。 不知为何，突然问出一句话“你，喜欢孩子吗？” 杜云笙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问懵了。 杜安胜看到她犹豫，眼睛一红。 “当我没问。” 说完，拔腿就跑了。 杜云笙无奈地笑了笑，果然是小孩子，总爱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刚走几步，迎面遇到襄苧，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姑娘，刚刚槿汐姑娘来找您，得知您在忙，便让奴婢将几个小木偶转交给您，说是她按您教的亲手做出来的。” 杜云笙接过看了一眼，是几个巴掌大的木偶猫。 她一放在地上，木偶猫就开始动了。 还不错。 不过比起她的手艺，还是差了许多。 丫鬟箫茗看到这一幕，惊得瞪大眼睛！ “啊！它们怎么会动啊！” 襄苧闻言，神情很是自豪。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可知道，姑娘才七岁时，就能做出能在水里游一天的成群木鸭了！这些会动的猫，都是我们姑娘教槿汐姑娘做的！” 气人的是，姑娘明明很厉害，只是不爱学什么琴棋书画，就被说是一无是处的朽木！ 箫茗更惊讶了“姑娘，您太厉害了吧！” 杜云笙笑了笑。 看着地上的木偶，再次感慨，上辈子，她不该荒废机关术的。 杜云笙从小就喜欢捣鼓各种东西，外祖父见她有天赋，就把打 仗时意外获得的一整箱墨家、鲁班机关术的秘籍送给了她。 杜槿汐爱找她玩，也是被她做的精巧小玩具吸引，杜云笙见她有兴趣，偶尔也会教她一点皮毛。 可惜，自从母亲死后，她便一心跟着师父专研医术，嫁人后，每日要应对各种人各种事，就更没时间继续捣鼓机关术了。 刚重生回来时，她就想重新学机关术了。 因为，前世她曾遇到过一个机关术高手，他制作的多发弓弩，简单实用，百米之内便能轻松取人性命，在战场上，足以让士兵们实力大增！ 当时，杜云笙却想着它的威力还不够大。 若按她的想法来，增强每一发弓箭的威力，让其直接能贯穿盔甲，甚至头盖骨，那才是真正的强悍！ 可惜，她上辈子还没来得及重学机关术，就被杜雨薇一刀捅死了。 正好，现在她脑子里有个想法设计出一种小巧不起眼的，却能杀人于无形的绝妙暗器——袖里针！ 只要一按机关，上千根细如发丝的针就会直取敌人的命门，若是浸泡上剧毒，会更加厉害！ 若能够把它研制出来，便是保命的秘密暗器！ 毕竟木头丸没有太大的杀伤力，袖箭却不一样了！ 杜安胜听到箫茗的动静，忍不住好奇地步入院子。 箫茗看到杜安胜，忙招呼他过来“安胜，快看这些木偶！会动呢！” 杜安胜闻言，却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木偶，当做小儿科。 她们若是知道，以后眼前这人，制作出了一种在战场上以一抵百、杀伤力巨大的恐怖器械，创造出几百战士直接打赢数万敌军的传奇，还不得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 松鹤苑。 翠蕖正添油加醋地说着杜云笙和离的事。 “老夫人，奴婢打听清楚了，四姑娘就是因为不肯王爷纳妾，才被休回府来了！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老夫人听完，气得直拍桌子。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就没听说有哪家女儿，出嫁三天就被休弃回府的！她不把太师府的脸丢光，是不是不肯罢休！” 梁安祺还是有些疑惑“靖王可有离开？” 一直暗中监视红棠苑的婆子闻言立马摇头“四姑娘和靖王，已经住下了。” 老夫人更是气得捶胸顿足“夭寿啊！回门之日就在娘家住下，这是要让全府的人有血光之灾啊！大郎呢，他回来没！现在只有他能治得了那孽女！” 梁安祺脸上一喜。 是啊，杜云笙最怕的就是老爷了！ 老爷回来知晓此事后，定会大发雷霆，杜云笙可别想好过！ 第19章 家法伺候 夜里。 杜云笙用完晚膳，正在逼靠坐在床头的蒋绍函喝药。 用力捏着他的下巴，语气十分强势“再让我发现你不吃东西、不喝药，我就直接上手灌你喝！蒋绍函，你最好搞清楚，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杜云笙本就因为机关术荒废太久，又因秘籍里的内容庞杂晦涩，学得甚不顺利，心里不爽。 现在发现蒋绍函故意不喝药，一下子就火了！ 蒋绍函深邃的凤眸定定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无辜。 他刚刚明明只是准备放凉一点再喝的。 谁知，杜云笙进来看到旁边没喝的药，便挽起袖子，怒气汹汹地要亲自灌他喝下去。 蒋绍函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确定，要我将命交给你？” 杜云笙审视地看着他，反问道“反悔了？太晚了！” 蒋绍函没有回答，心里却有了决断。 刚刚，杜云笙气他不想继续活着，摔门而去。 他心里是高兴的。 杜云笙就这么突然闯进了他的深渊，强硬地要把他拉回去。 这三年来，他没有任何反抗，任由母后来取他的命。 是母后没本事取走他的命。 从今日起，他似乎有了想活下去的理由。 蒋绍函眉眼淡然地看着杜云笙端起碗灌药，一点没有反抗。 喉咙滚动，那么苦的药，他却喝出了淡淡的甜味。 杜云笙灌完药，挺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是听话，我就给你治好腿。不听话，我就只治好你的外伤，吊着你的命！明白没有。” 治好腿？ 蒋绍函瞳孔骤缩“我的腿，真的能治好么？” 想当初，父皇给他找遍了名医，全都束手无策。 太师府杜四姑娘是出了名的榆木脑袋，从小到大，平平无奇，琴棋书画无一精通。 贵女们都爱拿她来取笑，说自己虽学艺不精，但至少还有能拿得出手的，不像杜云笙，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她嫁入王府那日，发现她竟会些医术时，已是十分惊讶。 然而，此时杜云笙却轻描淡写地说能治好他的腿，她对自己的医术，究竟有多自信？ 她可知，自己这句话若是传出去，只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蒋绍函心里砰砰砰跳，他不能抱希望，可他做梦都想能重新站起来。 杜云笙发现蒋绍函脸上在强行压制着期待的神色，忍不住皱起眉头“难道，我之前没和你说过，我能治好你的腿……” 杜云笙正在回忆。 好像、还真是忘记说了。 刚要说什么，一道尖锐的声音猛地在院子里响起。 “四姑娘，老爷让您立刻去前厅见他！” 来人，正是翠蕖。 老爷动怒，她终于能眼睁睁看到杜云笙倒霉了！ 杜云笙走出来时，襄苧十分担忧，想要跟去，却被拒绝了。 杜云笙自是知道，她那个便宜爹是因为和离回府之事找她的。 刚踏进大厅，一个茶杯就狠狠被扔在她脚下，炸开。 正襟危坐的太师杜辰霆，愤懑不已地看向她。 “孽女，我让人唤你过来，你竟磨蹭半个时辰！你眼里还有我和你母亲吗？” 杜云笙冷眼看向门口得意洋洋的翠蕖。 这贱蹄子，竟故意拖延前来的时间，好让她劈头盖脸挨一顿骂。 杜云笙却毫不在意，看了一眼杜辰霆，心中冷笑。 对于这个父亲，杜云笙年少无知时还会幻想一下从他那里得到些许父爱。 可自从母亲一死，不到一个月，杜辰霆就抬梁安祺进府当续弦。 而且，对三个养子养女，比对她更好。 从那以后，杜辰霆这个父亲，在她心里早没了任何分量。 杜云笙垂眸，微微福身“不知父亲找我来，有何吩咐。” 听到这话，他更是气得用力一拍桌“你还敢问？给我跪下！” 杜云笙满脸无辜“父亲，女儿实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需要跪下。” 杜辰霆脸色铁青，正要训斥杜云笙。 梁安祺忙用眼神安抚，摆出来一副当家主母的风范，对杜云笙徐徐开口“云笙，你与靖王成亲才三日，便擅自和离，谁也没告诉，你可有把你父亲放在眼里？王爷纳侧妃是皇后之意，你直接和离，是公然忤逆皇后的旨意。你可知，这会给太师府带来多大的灾祸！你还不觉得自己错了吗？” 杜云笙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听你的意思，原来，皇后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会因我得罪她，就在背地里搞小动作迁怒太师府？这也太可怕了！” 梁安祺闻言，吓得急忙反驳“你别乱说，我们什么时候这样说过皇后小肚鸡肠？” 杜云笙冷笑一声“你们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父亲，女儿就觉得奇怪了，昨日女儿当着皇上皇后的面，便说过若纳侧妃便和离。皇上皇后都没怪罪女儿，你们倒先着急上火了？” 杜辰霆脸色一变“什么？你昨日还进宫了？陛下和皇后娘娘都知道你不肯王爷纳妾之事？” 梁安祺也懵了，杜云笙昨日进宫面圣过了？这还怎么责问下去？ 杜辰霆皱起眉，冷哼道:“孽女，你还得意上了是不是？那是陛下和娘娘大度不计较！可你这般狭隘善妒，如同儿戏般大婚三日便和离。不但丢尽了太师府的脸，更让你庶妹们跟着婚姻艰难！” “为父现在给你一条路，现在就和靖王回王府去，明日进宫去求得皇后原谅。” 杜云笙的语气也很强硬:“如果女儿说不呢？” 杜辰霆脸色铁青。 这个女儿从小到大没有哪一点让他满意过不说，还老是惹事，让他烦躁。 他脸色彻底冷了下来“那就家法伺候！直到你认识到自己错为止。来人，上家法！” 梁安祺心里开心得不行，杜云笙被上家法，有得苦头吃了！ 外面的翠蕖二话不说，手脚麻利的，就帮着来拿带刺的鞭子。 而后，跟着两个婆子，上前拉住杜云笙的双手，不让她有机会躲开。 杜辰霆拿着鞭子，面容冷肃地走向杜云笙。 杜云笙心里一冷。 又是家法！ 每一次只要自己不顺他的意，他就会搬出家法，让她不得不屈服！ 杜云笙表情平静的看着杜辰霆“父亲，你今日若对女儿动手，从今以后，便别怪女儿不认你这个父亲。” 杜辰霆看着她眼底隐藏的恨意，拿着鞭子的手都气得青筋暴突，怒气也被彻底点燃。 “孽女，你还敢威胁老子！” 杜辰霆拿起鞭子，用力地甩了下来。 第20章 没得选 “住手！” 就在这时，蒋绍函冷厉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可，杜辰霆鞭子的已经狠狠落下，在杜云笙背上打出一条明显的血痕。 杜云笙整个人都痛得狠狠一颤，眼里的恨意却更明显。 蒋绍函眸光一凛，脸色铁青地看向杜辰霆“杜太师，谁准你打本王的王妃！” 杜云笙回头，看到襄苧推着蒋绍函走进大厅时，眸色闪了闪。 昨日在宫里，他也是这样，明明自己都不良于行，却急着赶来，似乎生怕她真的会出什么事。 杜辰霆闻言，只好将鞭子递给下人，对蒋绍函拱手“王爷……孽女云笙不是说，她已和您和离了么？” 蒋绍函冷冷地瞪着那两个婆子。 两婆子识相地松开了杜云笙。 他这才转过头来，淡淡地对杜辰霆道“太师，不管有没有和离，本王的态度，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众人都听出来了。 蒋绍函就是要护着杜云笙。 梁安祺赶紧上前解围“老爷，妾身知道您舍不得打云笙，只是怕她太任性惹王爷皇后生气，没想到王爷如此护着云笙，您也可以安心了。” 杜辰霆暂时不想得罪蒋绍函，立刻顺着她递来的台阶走下。 “王爷，犬女被宠坏了。您多担待。不过，您真的和犬女和离了吗？” 蒋绍函看向杜云笙，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杜云笙干脆承认“自然，和离书都在我这里。” 杜辰霆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又问蒋绍函“那靖王，您跟着犬女来太师府，是……” “本王认定了王妃，因此要在府上叨扰些日子，还望太师同意。” 杜辰霆刚要点头，杜云笙就立刻反驳“太师，靖王现在属于我，我和离自然要带着他一起回来。” 杜辰霆和梁安祺都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什么乱七八糟的？ …… 杜辰霆心情闷闷地回到自己院子里。 才突然想起什么，赶紧看向梁安祺“刚刚那孽女称呼我什么来着？” 梁安祺回忆了一下，也惊讶地开口“好、好像是太师……” 杜辰霆脸色如墨一般黑，气得差点心梗。 “那孽女仗着有靖王护着，真打算无法无天，连我这个父亲都不认了？！” 梁安祺心里倒是挺开心的，杜云笙这么能作，迟早把自己作死！ 她假意安抚，实则火上浇油“老爷，云笙可不就是笃定了靖王护着她，才这么有恃无恐，连您都不放在眼里。对了，您不知道，她一下带回来二三十个下人，妾身都不知道怎么安排。” 杜辰霆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道“既然她连我这个父亲都不认，那太师府也没必要管她的闲事。让她自己解决！” 梁安祺心中一喜，面上佯装犹豫“可是，云笙把嫁妆都带回来了。也不知会不会胡乱挥霍！” 这无疑在提醒杜辰霆，不把杜云笙的嫁妆拿回来，根本治不住她！ 杜辰霆觉得有道理，对梁安祺道“既然和离，就让她把嫁妆交出来。” “若是云笙不肯……” “她敢！不肯就让她滚出太师府！” 梁安祺喜出望外，这回杜云笙如果不乖乖交出嫁妆来，就得扫地出门了！ …… 杜云笙哪知自己的嫁妆又被惦记上了。 她推着蒋绍函回到房间，想起来今晚得同住一间房了。 不过，身为医者，她并不像别人那般顾及男女大防，她让襄苧给自己后背的皮外伤上完药后，直接在外塌睡下，把床留给了蒋绍函。 今天累了一天，不消片刻就睡着了。 只留下蒋绍函干瞪眼。 他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看着屏风外榻床上睡着的隐约身影，有种恬静安心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又会像以前无数个日夜那样无眠，谁知刚闭上眼没多久，便传来匀称的呼吸声。 翌日。 “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门口传来阵阵吵闹声。 杜云笙悠悠醒转。 刚出门，就看到翠蕖带着不少人在红棠苑的门口闹。 翠蕖看到杜云笙，趾高气扬地道“老爷说了，四姑娘您既然和离了，嫁妆就该归还太师府。若您不给，就赶紧滚出太师府。” 襄苧满脸着急地望向杜云笙“四姑娘，今日奴婢和箫茗去厨房端早饭，她们不给，说是夫人吩咐的，还说竟然您连老爷都不认，怎么好意思带那么多人回来吃白食，让您自己负责大家的吃穿用度。” 杜云笙立马猜到，这是杜辰霆和梁安祺想逼她交出嫁妆呢。 可她宁可离开太师府，都不可能再次把母亲的嫁妆给出去。 说起嫁妆，她要尽快安排将母亲的那份送去外祖一家手里，如此，外祖他们才能好过一些。 只是路途遥远，一般的镖局恐怕也不敢接。 对了，可以问问蒋绍函，他没出事前一直四处征战，说不定知道一些厉害的来往北疆的镖局！ 杜云笙看向翠蕖“那就去告诉太师，我会离开太师府！” 翠蕖和其他下人闻言，全都愣住了。 杜云笙真要离开太师府，这是准备回王府吗？ 襄苧也很吃惊，难不成，姑娘已经妥协？打算接受王府的侧妃了？ 不过话说回来，老爷这般逼迫姑娘，姑娘好像也没得选了！ 襄苧都替自己姑娘感到委屈，姑娘被故意挤兑，太师府不给姑娘撑腰就算了，竟还助纣为虐，想把姑娘逼上绝路吗？ 杜云笙已经回房，看到床上醒来多时的蒋绍函，当即开口道“我给你配两个小厮吧，一直躺着，对你伤口不利，你背上的疮就是一直躺着不动才长出来的。” 蒋绍函没拒绝，点点头。 杜云笙终于发现，蒋绍函好像不再那么抗拒活着。 她心里越发满意，赶紧问道“你以前一直在外行军打仗，可知有什么护送重要东西去北疆的镖局之类的吗？我想送些贵重物品到外祖父手里。” 蒋绍函先是一惊，而后想到什么，眼神暗淡了下来，整个人也透着抑郁。 “以前，我有一支最为勇猛忠心的护送队，他们专门为我护送来往的粮草军需，几乎从未失手过。可自从我残疾颓废后，他们也失望地离开了军营。” 杜云笙心里惊讶，这得是多厉害的护送队，才能一直不失手。 她连忙追问“还能找到他们吗？可不可以麻烦他们出手帮忙，银子不是问题！” 第21章 狮子大开口 蒋绍函有些难以启齿“我知道他们的住处，可我不确定，他们愿不愿意再出手，这三年，我没有联系过他们。只听说，他们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 杜云笙想了想，再次问道“他们住在哪？我找他们问问。” 毕竟，她暂时也找不到更靠谱的人护送钱财了。 对了，还要顺便去买个宅子！ 杜辰霆都要赶她走了，她也没必要一直赖在这里！ 蒋绍函闻言，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道“带上我一起去吧。” 杜云笙没有拒绝，推着蒋绍函一起出门。 在暗处监视的翠蕖，转头就去把这事禀报给梁安祺。 刚进院子，就听到房间里杜雨薇幸灾乐祸的声音“什么？杜云笙当真准备接受侧妃，乖乖滚回王府去了？真是活该，让她作！” 杜雨薇昨晚回到征西将军府后，听说杜云笙真的和离，一早就按捺不住赶紧回太师府来看笑话了。 梁安祺言语间满是遗憾“只是那么多嫁妆，又要便宜她了。” 杜雨薇正要说什么，看到翠蕖进来禀报，就没再说话。 等翠蕖汇报完，梁安祺脸色难看起来，蹙起柳眉“她和王爷空着手出府了？她们去做什么？” 杜雨薇耸耸肩“管他们呢。四妹这次得罪了皇后，又让父亲厌恶。等靖王病死，皇后定会让她陪葬！” 梁安祺小声对杜雨薇道“你啊，还好意思说！靖王看着哪里像是就要病死的模样？” 杜雨薇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上辈子蒋绍函不到半个月就死了，说不定都是强装出来的。 “母亲，您别急，靖王的病重不重，再等半个月，便能见分晓了。” 就算到时候蒋绍函能多熬几日，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另一边，杜云笙和蒋绍函花了一个时辰，才来到外城南街。 北街一般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或是皇商富甲。 而南街一向汇聚着各种三教九流的人，贩夫走卒、赌场当铺等等。 西街是各种摆摊的市集，和比较普通或穷苦百姓、甚至是乞丐的聚集之地。 杜云笙虽穿着素雅，但五官却十分出众，蒋绍函戴着面具，也是气势逼人。 众人多看了他们两眼，便没再管。 两人越走越偏，刚来到一座有些破败的院子前，便看到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正不停地谩骂。 “赊了我们悬壶堂那么多药钱，耍赖不给还敢反抗！把她婆娘拖出来！” 话音落下时，两个婆子正拖着一个不停咳嗽的妇人往外走。 一个穿着短打的高大汉子原本正在和五六个打手纠缠。 看到妇人被拖出来，他急得眼睛都红了，一下就跪在了那位掌柜前面，任由打手们对他拳打脚踢。 “不要，杨掌柜，我求你了，我张龙说一不二，说了最多三日，便把我娘子的药钱还你，就一定还你！” 杨掌柜高抬下巴“今日必须给！给不出的话，你们这房子就是我们悬壶堂的了！” 那妇人难过地摇头“当家的，不要管我了，我这病本就治不好，你还手啊，别管我！” 张龙闻言，气得眼睛都红了，却还想再开口求一下。 一道怒喝声传来“都给本王住手！” 所有人纷纷看向门口。 张龙看到戴着半片面具，坐在轮椅上的蒋绍函时，眼神复杂，嘴唇抖了抖，想叫一声，却似乎想到什么，紧紧咬着牙，没有说话。 只是连忙去扶自己的娘子。 蒋绍函一双凤眸赤红地盯着杨掌柜和打手们。 张龙原本是他的左膀右臂，多少次出生入死 ，如今竟被这样欺凌！ 杜云笙眼神冰冷“他们赊了多少药钱，我们给！” 杨掌柜看到蒋绍函时，闪过惊讶，不过很快掩饰，又看向杜云笙。 “你是谁？知道他们欠我们药堂多少钱吗？就敢大言不惭，说替他们还？” 张龙这时叹了口气，道“这位姑娘，不用您破费了，我把房子给他们就是！” 张龙扶着妻子就要往外走，路过蒋绍函的时候，被蒋绍函一把抓住了手腕。 “张龙，你在怪本王？” 张龙满脸隐忍，没有看蒋绍函，正要说什么。 杨掌柜却甚是得意地奚落道“早同意把房子给我们不就好了，还白白让人看笑话。” 杜云笙再次瞪向杨掌柜“我说我替他还，他们到底欠了多少药钱？” 杨掌柜精明的眼睛盯着杜云笙，审视片刻后嗤笑道“你既然上赶着当冤大头，那就拿出五千两银子来！” 张龙听到这话，都来不及搭理蒋绍函，急忙反驳“杨掌柜，我娘子的药费只要五百两，不是五千两！” 杨掌柜一点不心虚，理直气壮地道“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药钱能白赊给你，这三年来，你时不时就要赊药，利滚利已经高达五千两，我们只收你这最多一千两的破房子，已经是大发善心了！你可别不知足。” 杜云笙眼神骤冷，原来，他这是狮子大开口！ 恐怕张龙那些药钱，也是卖贵了！ 张龙想要理论，蒋绍函突然开口“杨掌柜，悬壶堂是杨国舅开的吧。回去告诉我舅舅，张龙的债，让他亲自来靖王府讨！” 杨掌柜勾了勾手“小的只是个掌柜，哪有资格见背后的东家。今日要么给钱，要么抵押房子！” 蒋绍函攥紧扶手，他不过沉寂了短短三年，他的话，竟已经这般没分量了！ 杜云笙心中冷意更盛。 蒋绍函身为王爷，连国舅府药铺的一个小掌柜，都能故意轻视。 说明这国舅府应该和皇后一样，早就彻底放弃他了！ 杜云笙甩出五百两银票“我从未听说赊药钱，还有利滚利的说法，这五百两，你要么拿了走人，要么，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掌柜直接被气笑，他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的六七个打手。 “这话应该我来说吧，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想要五百两打发我，做梦！五千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杜云笙快气炸了，要是现在有袖箭就好了，这些人早被她收拾了！ 她转头看向张龙“若你今日把他们全都打趴下，我不但给你出药钱，连你娘子，我也一并给你治好，绝不赖账。我叫杜云笙，乃太师府的嫡四姑娘！” 张龙闻言，呼吸急促了好一瞬“你！当真能治好我娘子？” 第22章 去见见 杨掌柜不由得冷嘲热讽“哎呦，你就是传说中那位愚笨不堪、朽木难雕，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太师府杜四姑娘？我刚没听错吧，原来杜四姑娘你还会治病，而且能治好张龙娘子的病？哈哈哈，杜四姑娘，你知道她得的什么病吗，就敢吹嘘自己能治好，你先把自己脑子里进的水治一下吧！” 张龙眼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了，是啊，他从未听说太师府的千金还会医术啊。 杨掌柜还在笑，一颗石子猛地从蒋绍函的手里射出，直接射进他的嘴里。 砰！ “啊！噗！” 一口鲜血从杨掌柜口中喷出，而后满脸惊骇地看向蒋绍函。 杜云笙也十分诧异。 蒋绍函都苟延残喘了，竟还有这等实力？ 杨掌柜痛到面目扭曲，嘴里含着血，愤怒极了“你、你敢……给我动、动手！” 打手们接到命令，立刻冲向了杜云笙和张龙等人。 蒋绍函正要找石子。 杜云笙当即掏出一串铜板“这个行吗？” 蒋绍函没说话，直接接过，一把射向打手，打手们被精准击中，猛地倒飞出去跌在地上。 杜云笙眼睛都瞪大了，蒋绍函柔弱成这样，竟还有这么强的指法。 张龙看到打手们还要动手，也直接冲上前去，不过短短几息时间，就将他们打得在地上哀嚎惨叫。 杨掌柜脸上俱是惊恐之色。 “滚！” 蒋绍函一个眼神，杨掌柜等人全都屁滚尿流地逃窜出去。 杨掌柜还不忘回头对杜云笙他们放狠话“你们等着，得罪了国舅府，你们全都别想好过！” 蒋绍函闻言，刚拿起铜板，杨掌柜就被吓得一下子跑没影了。 张龙扶着娘子要回房间。 “红梅，我带你去休息。” 红梅拉了拉他的袖子，瞟了一眼院子里的杜云笙和蒋绍函“当家的，王爷不在的时候，你时常惦记，人家来了，你这又是做什么？” 蒋绍函也看向张龙“张龙，这几年，你都在做什么？为何会被区区药钱逼成这副模样？” 张龙看着蒋绍函，眼里有些埋怨。 他攥了攥拳头说不出口，红梅见此，握住张龙的手，叹了口气。 “靖王，当家的也是被逼的，您不知道，自从您出事，不再管张龙和兄弟们。也不知为何，他们在京城处处被以前得罪过您的人针对，差点混不下去，只能干些苦力来维持生活。也怪我，得了不该得的病，连累的当家的。” 张龙急得立刻开口“红梅，我不准你这么说，是我没用！” 蒋绍函有些愧疚地叹口气“是本王的错……没能先好好安排你们的去处。” 杜云笙看向蒋绍函，当初蒋绍函自己都绝望不已，哪能想到曾经的得力干将竟会混成这样。 “你既然心里怨靖王从未管过你们，为何从来没去找过靖王？当面骂他一顿也好。” 或许那时候能把蒋绍函骂醒也说不定。 张龙却更加沉默。 红梅看出什么，帮张龙说道“找过。可王府的人，连门都不让他们进。” 蒋绍函呼吸滞了滞，手再次攥紧，定是那些下人自作主张！ 他以前错太多了，只想着自己不想活了，却没有为下属们考虑一下。 “窦祯和其他弟兄们呢？” 张龙眼神黯然下来，似乎不想再说，只是问蒋绍函“不知王爷为何会突然大驾光临？” 蒋绍函不知该怎么回答。 杜云笙却直截了当“靖王说，你们当初是他手底下最厉害的护送队。是我有事要找你们，想要你们帮我送一 批贵重东西去北疆找我外祖章定廉。当然，只要你们答应，报酬绝对不会低！你的娘子我也会无偿帮你们治好！” 张龙惊讶出声“差点忘了，您是镇兴侯的外孙女！你要送什么东西，镇兴侯曾经对我有恩，此事我义不容辞。只是……杜四姑娘，您真的会医术吗？” 杜云笙露出十分自信的笑容“我看你娘子的面色和听她咳嗽的声音，想必得的是肺痨吧。” 张龙和红梅更加震惊，杜云笙不需要诊脉，只看面色，便能推断出病症，这是何等厉害。 张龙顿时跪了下来“杜四姑娘，您若真能治好红梅，我张龙愿给您当牛做马！” 红梅赶紧扶他起来“当家的，你别为难杜四姑娘，这肺痨是绝症，治不好的。” 杜云笙却语出惊人“别人治不好，不代表我也治不好。张龙，我要你送的东西，你一个人恐怕难以胜任，以前护卫队的人，能带我们去见见吗？” 蒋绍函下意识看向杜云笙。 他知道，杜云笙这是顺便在帮他！ 张龙犹豫地看了一眼蒋绍函，却还是点头。 …… 张家渡。 这是个脏乱的码头，一个灰头土脸的三十来岁男人，是个独臂，正用一只手扛包。 别人都扛一包，他单手却能扛两包。 可领铜板时，却偏偏比别人少。 张龙愤愤不已“为什么他扛的比别人多，领的钱却更少！” 负责发工钱的管事冷笑一声“你是谁？你没看到他是个残废，只有一只手，做事慢，我们愿意用他已经不错了。” 憨厚的窦祯急忙拉着张龙，正要给管事的道歉，当余光看到蒋绍函时，浑身僵硬。 “王……王爷……” 蒋绍函看到窦祯时，眼眶也红了。 当年，窦祯是在战场上断的手，没想到，只因断了一只手，就被人故意刁难压榨！ 除了码头的窦祯，在郊外找到挖地基的慕哲慕旭两兄弟，他们满头大汗的，看到蒋绍函时，眼里也都泛起委屈的泪花。 最后两个，一个是在集市上卖猎物时找到的，叫邹晋凡，脸颊上有一道疤，长得也偏黑。 另一个长得眉清目秀正垂着头站在糕点铺前，被一个泼辣的女子指着鼻子骂。 “你又在舞刀弄剑，糕点铺来客人了都不知道。屠荣，你要是再这样，就滚出屠家。我和你大哥，可不养闲人！” 张龙立马怒怼“屠嫂子，你们糕点铺能开起来，用的都是屠荣当初卖命的钱，这个店他也有份，生意一直不错赚了不少钱，怎么叫养闲人？” 屠嫂子看到张龙几个，当即拉下脸来“赚再多钱，也禁不住你们几个人天天来打秋风！” “够了！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什么时候来打过秋风！” 一直安静的屠荣听不下去，气得大吼一声。 大嫂骂他可以，但不能说他这些兄弟！ 第23章 玲姨 屠嫂子被吼的吓一跳，回神后气得破口大骂“你个游手好闲的懒货，还敢顶嘴，信不信我让你哥把你赶出家门！” 她边骂边拿起擀面杖，就要狠狠敲向屠荣。 蒋绍函一个铜板急射出去。 砰的一下，屠嫂子手里的擀面杖被撞飞。 屠荣看到轮椅上的蒋绍函时，震惊地瞪大眼。 而后，有些不满地别开脸去。 转身几个跳跃，不见了踪影，似乎不想再见到蒋绍函。 好半晌，张龙才把不情不愿的屠荣给揪回来。 六个人到齐，蒋绍函坐在轮椅上，看着昔日的下属，深深低头，真诚的道歉“这些年，是本王对不起你们。” 一句话，就让屠荣高高撅起的嘴放下，眼眶红红的，问了一句“王爷，你不是抛弃我们了吗？为什么还来找我们。” 张龙毫不犹豫地打击他“不是王爷找我们，是杜四姑娘找我们有事。” 窦祯和慕哲两兄弟，以及邹晋凡他们，都无比失望地看了一眼蒋绍函。 看得蒋绍函心里像被扎了几十刀，连忙承诺“从今以后，本王绝不会不管你们。不仅仅是你们，还有以前跟着本王的那些人，本王以前亏待了大家，以后、再也不会了！” 屠荣和张龙他们对视一眼，大家终于露出了三年来最开心的笑容，十分有默契地齐刷刷跪在了蒋绍函的面前。 “属下拜见王爷！” 蒋绍函眼里满是感动。 杜云笙很高兴，有了这些牵绊，蒋绍函就算自己不想活，定也不会轻易放弃生命了！ 她干咳一声，理所当然的开口“靖王是我的人，你们既然是靖王的人，换句话说，也就是我的人。我有个任务想要交给你们，你们愿意接吗？” 窦祯他们一头雾水地看向杜云笙。 张龙赶紧解释了杜云笙的身份。 窦祯等人听完，震惊不已。 原来，眼前这个就是刚嫁给王爷三天，就和他闹和离的那位杜四姑娘啊。 屠荣最憋不住事，好奇询问“您，不是和王爷和离了么……” “是！”杜云笙点头，大方承认“但他的命是我的。所以人也是我的。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任务完成，我给你们一人一千两报酬，只是路途遥远，随时有生命危险，你们若不想接，也没关系。” “接！王妃，您尽管说，要我们做什么！” 杜云笙话音还没落下，慕旭他们就赶紧开口。 生怕慢一点，钱都没了，一千两啊，以他们现在的日子，赚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 张龙他们现在哪管王爷王妃和没和离，直接把蒋绍函都忽略了，两眼放光地看向杜云笙。 好似她才是他们的主子！ 杜云笙打算把嫁妆先换成银钱以及其他必需品送去北疆。 她之前估算过，母亲的嫁妆，扣掉损失，折算下来能有五六万两。 即使拿出一万两来买各种所需和补品，也还有四五万两银票。 这数额，的确不菲。 张龙他们也明白了为何杜云笙要找上自己，这要是委托别人弄丢了，那损失可太大了！ “所需的物品你们也可以快到北疆再买，这样可以轻装上路。到时候还有件事拜托你们，如果外祖在北疆遇到什么麻烦，还望你们出手相助。” 前世，杜云笙只知道外祖一家处境很不好，可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心里有些担心。 张龙拍了拍胸脯保证“王妃，您放心，我们都受过镇兴侯的恩惠，若有需要，绝不会推辞！” 他们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当天就和杜云笙、蒋绍函一起回到了太 师府。 回去的路上，恰好路过镇兴侯府。 杜云笙看到破败的府邸门口竟还被扔了不少臭鸡蛋烂菜叶子，心里着实难受。 外祖一家忠心耿耿，却落得这般下场。 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语。 杜云笙忽而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蒋绍函，这镇兴侯府现在属于谁，我能买过来吗？” 蒋绍函仔细回想了一下“本王记得当年镇兴侯府被抄家后，父皇便把这府邸赐给了长公主姑姑。想买的话，就算长公主姑姑同意，恐怕也得花至少七八万两白银！” 嘶！ 杜云笙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七八万两的白银？ 等母亲的那部分嫁妆送去北疆，她就剩下之前靖王府给的聘礼，但那些钱全用来治疗蒋绍函的腿都不够，更别提买府邸了。 她又想到离开太师府后，院子里那么多下人等着她养。 瞬间觉得，自己真真穷得捉襟见肘。 如果再不想个赚钱的营生，她怕是马上连自己都快养不起了。 即使没钱，看着破败的镇兴侯府，却依旧想着，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它买下来才是。 一行人正要离开，只见有个蓬头垢面的老妇，从镇兴侯府的侧门走了出来。 看到杜云笙时，突然跟疯了一样嘴里大喊大叫着，冲到了杜云笙面前。 张龙与窦祯见状，急忙拦住了她。 老妇浑浊的眼里全是泪，伸出手对着杜云笙一直叫个不停。 众人这才发现，她的手掌被砍了，舌头也似乎被谁给残忍拔了，脸也被锐器划花！ 杜云笙看着眼前的妇人，突然想起前辈子，有一次回太师府时，也在门口见过这人，只是当时隔得比较远，她想冲上来时就被人拦下来。 后来，杜云笙只看到对方的尸体。 杜云笙瞪大眼睛，仔细辨认起对方的脸，总觉得这个妇人有些熟悉。 猛地发现对方脖子上的一颗红痣，呼吸一滞。 “玲姨！” 是以前陪在她母亲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兰玲。 只是杜云笙七八岁时，母亲就已将兰玲许了个好人家，后来，兰玲和夫家举家离京，回了家乡。 玲姨这些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杜云笙看着玲姨，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上辈子，她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兰玲听到杜云笙的呼喊，眼泪掉的很凶，她又是张嘴又是比划，急切想表达什么，别人却完全看不懂。 杜云笙赶忙上前安抚“玲姨别急，我就在这，你想说什么，慢慢来。” 兰玲情绪平复下来，可是她不知怎么表达，杜云笙见此，便继续安抚“玲姨，天快黑了，我先带你回太师府好不好……” 第24章 断绝关系 “啊！” 兰玲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话，瞬间急切大喊，拼命摇头。 杜云笙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为什么玲姨听到太师府三个字，反应会这么激烈。 难道，她会变成这样，和太师府有关？ 杜云笙只好道“玲姨，你别怕，告诉我，是不是太师府害你变成这样的？” 兰玲先是点头，又摇头，很想表达什么，可杜云笙实在看不懂。 眼见天色快要暗了，还得先找个能住的宅子。 只要能有三进就好，还能顺便先把兰玲安排下来。 杜云笙将她的想法告诉兰玲，兰玲点点头，跟着她一起离开。 天黑前，总算找到一个不错的院子。 因为是内城北街的房子，地段好，买的话需要将近上万两。 租的话，一个也得三百两。 杜云笙打算先租两个月，因为她心里有盘算，很快，自己便会回到王府的。 这个王妃，她可没真的打算不当了，至少，在洗清外祖一家的冤屈之前。 将兰玲安排妥当后，她让张龙和红梅，还有屠荣他们也都先在宅子里面住下。 …… 杜云笙与蒋绍函回到太师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刚回到院子，就发现院子的门都坏了。 院子里站着许多下人，看到她出现，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一走进去就发现，翠蕖等人被绑着躺在地上。 翠蕖嘴里还在叫个不停“你们敢在太师府动手，全都别想好过！” 襄苧看到杜云笙回来，赶紧解释“小姐，半个时辰前，翠蕖带着人想要强抢您的嫁妆。褚夫人及时出现，将她们全制服了。” 襄苧她们全都惊讶于褚夫人身手如此之好，一踹就倒一个。 她们负责捆人就行。 褚夫人有些担忧地看向杜云笙，她也是不想嫁妆被抢走才动手的。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连累杜云笙被怪罪。 “做得好。” 谁知，杜云笙居然竖起大拇指夸她。 而后，目光冷厉地射向翠蕖“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来抢我的嫁妆？” 翠蕖不知道怎么回答。 门口传来一道男子的冷喝“是我！” 杜云笙回头，便看到杜辰霆与梁安祺走来，杜雨薇也在一旁。 杜雨薇为了亲眼见证杜云笙倒霉的一幕，这么晚都还没回将军府去。 一开口，便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四妹，你竟敢纵容下人在太师府打人，还拒不上交嫁妆，你眼里还有爹和娘吗？” 杜辰霆满脸怒容地看向杜云笙“孽女，今日你若不将嫁妆给你母亲，就滚出太师府！” 梁安祺和杜雨薇更希望杜云笙滚出太师府，这样她死了以后，嫁妆也能要回来。 但杜云笙现在离开，没有太师府撑腰，又得罪了皇后，她每一天的日子都会举步维艰。 杜云笙冷冷地和杜辰霆对视，目光没有丝毫退让“带上所有东西，我们走！” 翠蕖和所有下人全都诧异地看向杜云笙。 这可是相当于和太师府断绝关系，多么大逆不道啊。 一般女子为了能有娘家撑腰，即使受再多委屈，都不会轻易和娘家闹得不愉快，就怕哪天真的出事，连个能撑腰的人都没有。 蒋绍函也有些担忧地看向她。 整个京城，从未听说过哪个女子，能如此决绝地离开自己娘家。 她就不怕吗？ 杜云笙没有再看一眼杜辰霆，推着蒋绍函径直往外走去。 其他人赶紧收拾东西， 一个个跟上。 杜辰霆脸色阴沉地看着杜云笙挺直背脊离开的背影。 这孽女，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今日你走出太师府大门，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梁安祺和杜雨薇暗暗咬牙，祈祷杜云笙千万别怂！ 杜云笙脚步停顿了一下。 梁安祺和杜雨薇很失望，明明马上就能把她彻底赶出去了！ 然而，下一瞬便听到杜云笙的声音响起“好的，杜太师！”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杜云笙这是多硬的骨头啊，竟真的连生父都不认了。 杜辰霆从来没被人这么忤逆过，气得手指发抖，骂道“孽女，你以后别后悔！” 杜云笙冷哼一声“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你以后最好别后悔！” 别以为她不知道，前世杜雨薇能安然躲在京城，还能在她上香那日混入寺庙刺杀她，都是他和梁安祺的功劳。 杜云笙对杜辰霆失望透顶！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杜辰霆对杜雨薇与两个养子却更加关心。 难道，就因为她外祖出事，为了避嫌，他连自己这个亲生女儿都能忽视不理了？ 重活一世，她也没必要再念着什么父女之情！ 杜云笙深深吸了口气，往外走的脚步，异常坚定。 …… 松鹤苑。 原本睡下的杜老夫人，听闻杜云笙离府时，惊得直接坐起，因动作太快，头晕的不行。 “天杀的，她连离开太师府了，都还要来克我一下！果然和大师说的一样，一生下来就克我。不过她离开了，再也没办法克我了！” 身边的嬷嬷叹了口气“老爷看着气得不轻……” 老夫人满脸不高兴“大郎也是，有什么好气的，不过是个只会到处惹事生非的女儿，当初镇兴侯府出事，他就该直接将那对母女休了赶走才是！” …… 众人一路上都紧紧跟着杜云笙，襄苧欲言又止，想问她们要去哪儿，不过还是忍住了没有问。 反正小姐肯定自有打算，不管小姐去哪，她都跟着去。 杜安胜不知何时跑到了杜云笙身边，时不时仰起头，看她一眼，好似在担心什么。 杜云笙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继续推着蒋绍函往前走。 很快，来到新租的三进院子前，襄苧和褚夫人都很惊讶。 原来小姐已经租好房子了，所以离开太师府的决定，根本不是一时冲动。 襄苧这才放下心，自家小姐一向有主意，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啊。 所有人都忙着搬东西收拾，直到大半夜才陆续睡去。 杜云笙特地将蒋绍函安排在她隔壁的房间，这样治病什么的更加方便。 …… 此时，北疆。 四处漏风的半塌泥土房内。 一位白发苍苍、虚弱不堪的老者，躺在干草垛上。 正是杜云笙的外祖父章定廉。 身边五官出众，皮肤有些干燥的孙女章馨蕾，憋着泪花看他。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喃喃道“祖父，您一定会没事的！”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第25章 刻意针对她 门外，正在煎药的少年章奕斐看到她离开，立马明白她要去干什么，吓得连忙追了上去。 “阿蕾，你是不是想去找那个肥头大耳的曹金伟！明天哥哥一定能赚更多的银子，凑足给祖父治病的钱！” 章馨蕾看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眼泪唰的滚落。 “你这样下去会死的！斗命场那种地方，能活着回来，都是侥幸。只要我答应做曹金伟的小妾，祖父的病就能治好，你也不会死！” 章奕斐抿紧唇，故作轻松“你又犯傻了，哥哥什么实力，你还不知道？斗命场那些瘦不拉几的人，哪是你哥哥的对手！” 章馨蕾还想说什么，门口却传来一声暴喝“你们都给我进来！” 章奕斐和章馨蕾一转头，就看到强撑着病体走来的章定廉。 兄妹二人吓了一跳，赶紧跑去扶他。 “祖父，您快躺好。” 章定廉却没动弹，盯着章奕斐身上的伤，有些自责道“哎！都是我这把老骨头连累了你们。” 他突然紧紧抓住两兄妹的手，颤声道“你们的祖母走了，二叔和四叔相继失踪，章家就剩你们两个，你们绝对不能有事！你们也都不准做傻事，听到没有！若是让我知道，我便立刻了结自己这条烂命！” “不要啊祖父，我们不敢了！” 章馨蕾和章奕斐都焦急的不行，心里却很绝望。 他们没钱带祖父去看病，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祖父病死吗？ …… 翌日。 红梅一早就等在了杜云笙的房外，她一出来，便悄悄地道“王妃，玲姨不见了……” 杜云笙大惊，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兰玲的房间。 里面很干净，并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最有可能是她自己离开的。 为什么？ 杜云笙想不通，打算让张龙他们帮忙找人。 襄苧见新家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置办，和杜云笙说了一声，便带着箫茗出门采购了。 杜云笙叫来张龙，交代完寻找兰玲的事后，就让他们去了不同的当铺，把母亲的那部分嫁妆全部换成银钱。 为了以后还能赎回来，果断选择了活当。 只是这样，银钱会少许多，但她估算过，绝对够外祖他们一家用了。 顺便，还把蒋绍函给的聘礼，能当的全都当了。 毕竟想要治好蒋绍函，需要太多昂贵的珍稀药材。 吩咐完，她就去制作给蒋绍函伤口换药的药膏。 不多时，褚夫人禀报，说是太师府的赵姨娘带着庶女杜槿汐来看她。 赵姨娘性格温和内敛，和杜槿汐带着不少东西过来，见杜云笙气色还好，不由得松口气。 “四姑娘，你这次太过冲动了。你可知道，早上我和槿汐来的路上，听到百姓们都在说您和老爷断绝关系，搬离太师府了。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说出去的，没了太师府的庇佑，您日后可怎么办啊？” 杜云笙都不需要去想，便知肯定是梁安祺与杜雨薇几个散播出去的消息。 她们恐怕都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离开太师府了。 只是，她们未免高兴得太早了，总有一天，她们会求着她回太师府的。 杜槿汐这回又带了自己亲手做的小玩偶过来，杜云笙表扬了一番，并揉着她的脑袋瓜道“槿汐呀，以后有空，我再教你更有趣的玩偶好不好？” “好！”杜槿汐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拉着杜云笙的手不想回去，赵姨娘磨了她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杜云笙心中感慨，槿汐对于机关术天赋虽不如她，却十分肯用功。 自己也不能懈怠 了！ 于是，她决定一有时间就潜心研究机关术，至少得先研制出袖里针来！ 送完赵姨娘和杜槿汐出门，正要回房继续制作药膏，却看到襄苧和箫茗脸色十分难看地回来了。 杜云笙不禁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襄苧想起今日之事，便气得不行“姑娘，那些店铺肯定都不想做生意了，竟然不卖我们东西，更过分的，连门都不让奴婢们进。” 杜云笙皱起眉头，这可有点奇怪。 “所有店铺都是？” 襄苧与箫茗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问了好些家，一听说奴婢是您的人，就直接说不卖了。而且，大家都好像知道您离开太师府了。姑娘，我们该怎么办啊？” 杜云笙恍然大悟，看来，这是刻意针对她了。 只是，谁有那么大能耐，能让京城的商贩，都不卖东西给她？ 杜云笙想到了一个人，嘴角勾起冷笑。 以为这样就能压制她了？ 她敢做这些，就是不怕对方。 算算时间，她也是时候崭露头角了。 到头来，就是对方来跪着求她！ 只是如此，她研制机关术的时间，就会变得更少！ …… 翊坤宫。 皇后坐在榻上，端着香茗细细品味，旁边的香炉余烟袅袅，悠哉地听着齐嬷嬷讲杜云笙的事。 “娘娘，杜云笙被赶出太师府后，自己租了个院子。王爷没有回过王府，一直跟着她。” 皇后听到这话，眼睛眯了眯。 “杜云笙给函儿灌了什么迷魂汤？才嫁过去几日，便把他的魂都勾走了。我吩咐的事，办得如何了？” 齐嬷嬷赶紧回禀“娘娘放心，都知会过了。杜云笙很快就发现，她被彻底孤立，在京城举步维艰。” 皇后听得心情畅快，吩咐道“到时候函儿若想带着杜云笙回王府，告诉他们，以杜云笙的身份，只能当个妾！” …… 杜云笙正在给蒋绍函把脉。 这几日，蒋绍函一直喝药，身体里藏着的慢性毒，已经差不多都解了，脉搏也比以前平稳有力了几分。 给他换药时，看伤口也有愈合的痕迹。 杜云笙正认真给他抹药，蒋绍函却一直盯着她的脸。 之前，她给蒋绍函抹药时，他也这样目不转睛盯着她。 但，杜云笙总觉得他今日的视线有些不对劲。 杜云笙忍不住抬头问他“我脸上长了朵喇叭花么？干嘛看得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蒋绍函的嘴角扬起微不可见的弧度，干咳一声。 “襄苧她们买不到东西，应是母后所为。我知道宫里都有妃嫔和母后不对付，去她们娘家的铺子买，定不会为难你。” 杜云笙好笑的挑眉“你这算不算胳膊肘往外拐？怎么，终于不愚孝，不任由皇后要你的命了？” 第26章 神仙 蒋绍函深眸微黯“我给过母后机会了。她取不走我的命，那以后，就别想再取走了。” 杜云笙听着都舒坦了许多，要是蒋绍函再生无可恋，一心求死，她说不定真会气得不再管他，直接来个去父留子，让他彻底玩完！ 给蒋绍函换好药，杜云笙就去给红梅诊脉。 她的肺痨没有拖太久，现在治也不难。 杜云笙正写方子，张龙他们就回来了。 一个个都原封不动带着东西回来，愁眉苦脸的。 看到杜云笙时，既尴尬又惭愧。 “王妃，东西没能当出去，那些人认出这是以前镇兴侯府给您母亲的嫁妆，说和您有关的东西，一概不给当。” 杜云笙冷下脸。 逼人至此，是时候该行动了。 杜云笙让张龙等人先去蒋绍函提到的那两家当铺去典当，顺便把红梅的药方给了张龙，细心交代“这些药，先吃半个月，半个月后，我会重新诊脉，开过另一个方子，只需吃上两个月的药，红梅的肺痨，就能痊愈。” 屠荣和窦祯他们都傻眼了。 肺痨，吃两个月的药就能好？ 王妃真的不是在乱来吗？ 张龙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忧，可如今他没有其他的选择，点点头，就和窦祯他们再次出门。 杜云笙回到房间，用之前师父教她研制的胭脂水粉，往自己脸上涂抹。 眼睛，眉毛、鼻子和嘴唇一点一点改动，很快，镜子里的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又梳了不同的发髻，换上干练利落的劲装，拿出眼罩。 最后，找出师父给的招牌幡，上面写着“专治疑难杂症”之类的字眼。 襄苧进来的时候，看到房里的杜云笙，以为是小偷，吓得差点喊人。 听出杜云笙的声音，这才震惊不已“姑娘，您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杜云笙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反而吩咐她“去把褚夫人叫来。” …… 驻马市，是南街最热闹的一家集市。 杜云笙记性很好，之前经过南街时，就记得悬壶堂的位置。 想了想，便决定在悬壶堂的侧对面摆摊治病。 杜云笙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当务之急，是要快速打响名声，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医术。 整个京城，没有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生病。 当一个神医凭空出世，绝对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她会选择来摆摊治病，还有一点是，也能顺便赚些钱。 之前存下的体己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杜云笙花了点钱，买好了桌椅摆好了摊。 悬壶堂的伙计很快注意到她，不过，根本没有把她当回事。 一个女子，戴着眼罩遮遮掩掩，还写什么专治疑难杂症，绝对是个江湖骗子！ 来往的病人又不是傻子，自然也不敢随便找她治病，都会选择走进悬壶堂。 杜云笙一点都不急，治病也讲究缘分。 前世，师父让她去摆摊治病积累经验，一开始，几日都没人光顾。 不过，杜云笙没想到她很快就有出手的机会了。 下午，一对气质不俗、服饰考究的夫妇，急匆匆地跑进了悬壶堂。 “大夫，快救我儿，他被糖块噎住了！” 这对年轻夫妇急得团团转，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夫看了一眼，当即不悦地将人赶走。 “你们带个死人过来干嘛？没看到都已经没气了吗？都死了带过来有什么用，赶紧准备后事吧。” 其他病人这才看到，那六七岁小童，脸已经憋得 青紫，手脚软塌塌的，一动不动，明显已经没救了。 不禁连连摇头。 真可惜，这么小的孩子，被一块糖噎死了。 夫妇二人听到这话，十分绝望地跪下“不会的，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孩子吧。” 大夫甚不耐烦“你们跪也没用，我又不是活阎王，还能把死人救活，来人，送客！” 两个伙计十分有眼色，当即拉着他们往外走。 这时，一道清越有力的声音传来 “你们的孩子，我能救活。”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猛地看向门口，见声音的来源竟是戴着眼罩的江湖骗子，一个个都吹胡子瞪眼。 疯了吧？ 人都死了，竟然敢说她能救活？ 这对夫妇也有些犹豫，毕竟听杜云笙的声音，看着恐怕最多二十来岁。 杜云笙看出他们的顾虑，瞥了一眼那孩子的脸色，警醒道“再耽搁一会儿，你们孩子就真的没救了。” 两夫妇看着已经没气的孩子，一咬牙，走向了杜云笙“你真的能治？” 悬壶堂的大夫和伙计们翻了个白眼“你们竟然信她，真是可笑。” 有病人开口“反正人都死了，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两夫妇好像也觉得有道理，当即把孩子交给了杜云笙。 杜云笙接过孩子，二话不说就将她放在桌子上，检查眼皮和脖子上的脉搏。 而后，拿出银针便给他几处要穴扎针，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从后背抱住他，双手抵在上腹，用力一按。 噗！ 一块饴糖从没有气息的孩子口中喷出。 许多看热闹的人顿时爆发一阵惊呼“真神奇，糖块一下子就弄出来了！” “可是那孩子还是没动静！也对，都死了，怎么可能还有救。” 众人见孩子依旧没动静，全都摇头，两夫妇也是满脸绝望。 然而，杜云笙再次把孩子放平，打开孩子的嘴，要做什么。 她想到什么，停下后指了指孩子的父亲“你过来，往他嘴里吹气！” 男子虽不理解，却还是依言照做。 所有人都没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治病法子。 下一刻。 “咳咳咳！” 原本没气的孩子，突然猛地咳嗽起来，迷茫起身，看向了自己的爹妈。 “爹，娘，我、我这是在哪里呀？” 这对夫妇眼见孩子活了过来，激动地紧紧抱住了她。 眼泪不停往下掉，嘴里却气得直骂“你这个小混蛋，偷吃糖就偷吃糖，吞那么急做什么，吓死我们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傻了片刻之后，才议论纷纷起来。 “活了！她让孩子他爹吹了几口气，一个死人就救活了！妈呀！我、我是不是看到神仙了！” “她一定是神仙，否则怎么能把死人救活！呜呜呜，我爹昨日才下葬，我现在就去把他老人家给挖出来，让这个神仙救！” “啊！我娘已经死了三年，身体都腐烂了，还有救吗？” 第27章 鹿鼎王世子 杜云笙听到这些话，有些哭笑不得。 “诸位别误会，这个孩子能救活，是因为他虽已断气，却还有脉搏，我只是将堵住他气管的糖块压出来，再给他渡了几口气，让他能自主呼吸，人就自然活过来了。真正的死人，是救不活的。” 所有人连连点头，却一句都没听懂，急切上前。 “你就算不是神仙，也是神医！神医，你快帮我看看吧，我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我是不是要瞎了？” “让我先看，神医，我肚子快要痛死了，快给我看看啊。” 他们一个个争着抢着让杜云笙先给自己瞧病。 悬壶堂的大夫和伙计，眼睁睁看着店里的病人全都往杜云笙摊位前涌去，脸色骤变。 怎么可能！ 明明是死人，怎么可能救活的！ 杨掌柜很快被惊动，听完伙计的话，顿时训斥起来“你们这些蠢货，被骗了都不知道，那几个人肯定是一伙的，故意演给大家看呢，你们竟然还真相信死人能被救活！” 他气得咬牙切齿，命令道“还愣着干嘛，给我砸了她的摊位，敢算计悬壶堂，她死定了。” 杨掌柜领了四五个伙计，气势汹汹地走向杜云笙。 “所有人都给我让开。你们千万别被骗了，那小娘们和那对夫妻，定是同伙，孩子根本没事，她们压根就是在做戏呢。” 此话一出，众人觉得也有道理。 就是说啊，死人都能救活，哪有这么神的事？ 他们下意识退开，杨掌柜冷笑着来到杜云笙面前。 “好你个坑蒙拐骗的恶妇，我悬壶堂今日就要替天行道，好好收拾你们这种罔顾别人性命的骗子，给我砸！” 那对抱着孩子的夫妇连忙解释“住手，我们并不是骗子，我们与这位神医之前根本不认识！” “还敢狡辩，给我打！” 杨掌柜一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伙计冲向二人。 其他打手，也拿着棍子砸向杜云笙的摊位。 突然，暗处不知谁掷出一堆石子。 “啊！好痛！”伙计们瞬间倒地哀嚎。 杨掌柜吓得慌忙四处张望。 “谁，谁搞偷袭！给老子滚出来！” 杜云笙很淡定，她之前打算把摊位摆在悬壶堂对面，就猜到杨掌柜他们会找事，所以叫了褚夫人一起，让她在暗中保护。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在暗处待着的，却是蒋绍函。 他本来出门有事要办，看到杜云笙带着褚夫人出门，便让屠荣带他一起过来。 蒋绍函看向褚夫人“如果那些人胆敢放肆，打断他们的骨头。” 说完，便带着屠荣离开了。 这会儿，悬壶堂的伙计们已经爬起来，正要继续动手。 那对夫妇忍无可忍，突然掏出一块令牌。 “住手！你们这几个市井无赖，我乃刚进京的鹿鼎王世子，你们再动我们一个手指头试试！” 杨掌柜等人看到上面的凉字，脸色骤变。 鹿鼎王是陛下的皇兄，曾经是出了名的骁勇好战，脾气火爆。 若是让他知道，世子和世子妃在京城被欺负，鹿鼎王可不会顾及陛下脸面，定会直接率兵冲到京城找皇上叫板。 最重要的是，鹿鼎王身边有个兵器大师，帮助将士们配备的兵器威力更大，战斗力强得可怕！ 周围的人都吓得连忙跪下，杨掌柜赶紧解释“请世子息怒，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只是怕你和世子妃被招摇撞骗的小人骗了而已。” 鹿鼎王世子蒋霄宝冷哼一声。 “你还想诋毁小世子的救命恩人。若没有这位女神医，我 儿早就……你们悬壶堂才是浪得虚名。本世子今日话撂在这了，谁若不长眼，敢动这位女神医，本世子绝不会放过他！” 蒋霄宝说完，对着杜云笙拱手“恩人，多谢你对犬子的救命之恩。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这是报酬，还望恩人笑纳。” 说着，拿出一沓银票来，少说也有上万两。 众人羡慕万分地看向杜云笙，能让鹿鼎王世子送她人情，这也太幸运了！ 杜云笙也很意外，刚出来摆摊，第一个病人就遇到了入京而来的鹿鼎王世子。 杜云笙望着蒋霄宝，终于想起来上一世好像也有这事，因陛下寿辰将近，鹿鼎王世子和世子妃进京贺寿。 谁知刚入京，嫡子就暴毙，两人悲痛欲绝，当日就离京回去了。 当时，坊间不少流言说这只是借口，鹿鼎王和世子自恃兵勇，开始敷衍陛下了。 没想到，小世子真的是死了，而且还是被糖噎死的。 也算小世子幸运，遇到她出来摆摊。 杜云笙伸手，只抽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一千两报酬足够，无需其他。” 蒋霄宝和世子妃一下听懂了杜云笙的意思，她并不需要他们的人情。 也对，这女神医的医术精妙绝伦，只要她想，随便都能找到愿意送她人情的人。 蒋霄宝见此，当即摸出一块玉佩交到杜云笙手上“恩人，只要拿着这玉佩来找，不管什么事，鹿鼎王府定义不容辞！” 说完，转身离去。 杜云笙颇感意外，这玉佩的分量不轻，恐怕到时候请他们出兵，也都不会拒绝的。 看来，这鹿鼎王世子也是性情中人，杜云笙心满意足地收下了玉佩。 有鹿鼎王世子撑腰，杨掌柜他们对杜云笙恨得咬牙切齿，却根本不敢再对她不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剩下的病人一股脑涌向杜云笙。 杜云笙忙得脚不沾地，头都大了。 本来，她想利用治疗疑难杂症来迅速打响自己的名号。 可围满摊位的，大多只是身体有点小毛病的罢了。 “大婶，您这只是吃了硬食，多走走，消消食就不难受了。” “大爷！您这耳朵不是聋了！是太久没采耳塞堵了而已，让您儿孙帮你采采耳，就能听到了！” “你这是吃太多肥肉，身体太胖，所以一动就累得汗直流，还喘不上气。我给你开服药，配合节食多动，瘦下来就好了！” 病人领了药陆续散去，就在这时，一道大哭声忽然传来。 “救命啊，我是不是要死了，女神医在哪！快来救救我！” 众人转头，就看到一个大叔被他儿子搀扶着，痛哭流涕，一瘸一拐地走向杜云笙。 大家一眼就看到他整条腿皮肤都泛蓝了。 没救了。 第28章 疯病 这大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女神医，你救救我啊，大夫说我的腿变成蓝色，是得了绝症，没救了！ 杜云笙看到这腿，脸色也一变，连忙给他把脉。 而后不由皱眉，去捏对方的腿，问道“有没有感觉？痛不痛？” 大汉哭着摇头“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行了，我是不是马上要死了？” 大家也都唏嘘不已，这是什么怪病，太可怕了，腿都变蓝了。 就在这时，杜云笙有点无语地起身。 “大叔，别哭了，你这腿一点事没有，只是以后记着和家里的大娘说一声，别买那些染料容易脱掉的劣质布料。” 大叔的哭声为之一顿“女神医，你这话是啥意思？” 其他人瞬间哈哈大笑。 “原来他的腿是被裤子上的染料染成蓝色的。哪个缺德大夫，竟说他是绝症？还好遇到了女神医，不然怕是吓都要吓死了。” 杜云笙忙活了一天，回到房间，拿起了机关术秘籍研读。 从今日摆摊的情况来看，她不确定自己还要多久才能彻底打响名声。 而且，自己也不能一直倚仗褚夫人的保护，要有足够的自保防身能力才行！ …… 国舅府。 杨掌柜跪在杨国舅面前，瑟瑟发抖。 一脸络腮胡的杨国舅，怒发冲冠，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 “什么！你说那来历不明的女骗子，得了鹿鼎王世子的庇佑？” 话落，身边拿着扇子的一个白衣青年若有所思，看向杨国舅道“爹，这件事交给儿子吧。敢和我们抢生意，明着来不行，小爷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滚蛋。” 杨国舅微微颔首，道“做干净点，别留下任何把柄。” 白衣青年一脸自信“父亲只管放心。” …… 夜已深了。 张龙他们终于回来，还带来了好消息已经顺利将嫁妆当了。 由于是活当，送去北疆的那些，一共只当了三万两。 而靖王府的那部分聘礼，只当了两万两。 虽说比杜云笙预想的少了一些，但送去给外祖的银钱还是够的。 张龙等人明日就可以出发，因为数额少了一半，只需去四个人就行。 于是，决定由慕哲两兄弟、张龙与邹晋凡四人明日一早就去北疆。 留下屠荣、窦祯两人在王爷身边待命。 杜云笙同意了，叮嘱他们一路小心。 翌日。 杜云笙刚来到昨日的摊位前，就发现那儿已经等了二三十个病人了。 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看来她的名声，很快就能传扬出去。 杜云笙坐下来，认真地帮他们诊病。 没过多久，旁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抬头，只见有个白衣少年领着四个家丁，挤开了病人。 他摇着扇子，居高临下地出现在了杜云笙面前。 扇子合上杵在桌上，垂眼对着杜云笙开口“小娘子，听说你是女神医，小爷最近难受的紧，来给小爷也治治。” 杜云笙看着他，却冷笑一声。 “你是国舅府的嫡三少爷杨煜轩吧。看你面色不对，的确有病。把手伸出来。” 杨煜轩脸上一怒，这是拐着弯骂他？ 正想发作，却还是忍住了，依言伸出手去。 杜云笙给他把脉，神情渐渐严肃起来，看向他的面色。 杨煜轩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 杜云笙这时也刚好收回把脉的手，没有说话。 杨煜轩心里 有些忐忑“怎么样，小娘子，你看出什么没有？” 杜云笙抿了抿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棒？” 杨煜轩不明所以“小爷的身子自然棒棒的。” 杜云笙见此，并未多言，只是叹气道“既然你觉得自己棒，那就走吧。毕竟你的病，只有我能救。其他大夫就是诊断出来，也没办法帮你治。” 杨煜轩很是愤怒，猛地站起来。 “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故弄玄虚，小爷就会被你吓到！你是不是算准了小爷来这里的目的？” 众所周知，悬壶堂是国舅夫人的铺子。 杨煜轩觉得杜云笙既然认出了他，定知道他是来找茬的，所以故意想要吓他。 肯定是这样！ 杜云笙此时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杨煜轩竟然得了和皇后一样的病！ 她之前有把握能制住皇后，就是因为皇后快要发病了，而这病，除了她能根治，太医们根本没办法，只能替她稍稍缓解。 前世，她看在皇后对郑卓凌不错的面子上，替她治好了。 这一世，她不可能再出手。 杜云笙懒得管这么多，她得回去再仔细探探蒋绍函的脉。 毕竟，他是皇后所生，说不定，他身体里也隐藏了这种病，只是自己之前疏忽了。 杜云笙揉了揉鼻头，对杨煜轩道“你可以不信，但不要怀疑我的医术。你这个病，我叫它闲里癫，平时不发作还好，若发作起来，会突然全身僵硬，拿不住东西，手脚口鼻眼会僵直或者痉挛抽搐！严重起来，连自己的舌头都可能咬断！” “你这些年，是不是偶尔会出现短暂性的愣神，突然拿不住东西，或者全身僵硬？这只是早期症状，真正发作起来，那才难受。” 杜云笙能研制出让人短暂性动不了的木头丸，是因为上辈子治疗郑卓凌时，她耗费了大量精力去研究这种病！所以对这种病发作的原因，也几乎一清二楚。 杜云笙话音刚落，杨煜轩的脸色变得青白交错。 他看着满脸笃定的杜云笙，突然一把掀翻了她的摊子，破口大骂。 “好你个小贱人，竟然敢咒我得了什么疯癫病？！我才没有得你说的什么病症，你就是个胡说八道的骗子，小爷今日就把你的摊子砸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吓唬别人！” 周围的人都被他突然暴怒的样子吓了一跳。 杜云笙依旧很淡定，还用眼神示意暗处的褚夫人先别出来。 而后，慢悠悠地开口“我给你一句忠告，这种病最忌讳的就是情绪和动作激烈，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越容易诱发病症发作！” 杨煜轩听着更气了，伸脚就用力踹向桌椅。 突然，浑身一僵，扇子脱手，而后手不受控制缩紧，双手不停颤抖，眼睛僵直，嘴也有些歪斜。 含糊不清地道“我、我怎么了？好痛，快来救我。把我手拉直！” 第29章 肯定还有救 周围那些人看到杨煜轩这副模样，皆倒吸一口凉气。 “女神医，他这模样，像极了你刚刚说的什么疯癫症！他果然得了那病！” “活该，谁让他又是掀桌子又是踹凳子，还骂女神医是骗子。这就是现世报！” 打手们赶紧上前要帮他拉手。 杜云笙冷笑“你们若强行去拉直他的手，手被拉伤都是轻的，重则会直接拉断手骨！” 打手们惊恐万分，哪里还敢乱动。 “少爷，要不，让药堂的大夫给您看看？” 杨煜轩觉得有理，立刻点点头“快、快走……” 打手们扶着杨煜轩准备离开，杜云笙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砸了本小姐的摊子就想离开？杨煜轩，本小姐给你一个选择，要么现在赔本小姐一千两，如若不然，以后你就是跪在本小姐面前，你这病，本小姐也不给你治！” 杨煜轩抖着手回头，即使口齿不清，仍愤怒地回怼“做、做梦！本少、少爷绝不、不会求你！” 他一脸傲气地离开，踉踉跄跄地走进了悬壶堂。 一众病人有些无措，这摊子被砸了，还能看病吗？ 他们下意识地帮杜云笙把桌椅扶起来。 杜云笙本来想走，可看着病人眼巴巴的望着她，心中不忍，只好再次坐下。 “继续吧。” 病人们松口气，挨个等着杜云笙看诊。 毕竟杜云笙的诊费不但便宜，治疗的效果还很好！ …… 杜云笙回到家，先去了蒋绍函的房间，她要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得闲里癫。 蒋绍函此时正靠坐在床上看信，听到声响连忙抬头。 见杜云笙进来，他收好了信，开口便问“听说你易容去驻马市摆摊治病了？” 杜云笙没有隐瞒。 “不易容，以我的名声，恐怕一个找我诊病的人都不会有。” 说着，上前就拉起蒋绍函的手，给他把脉。 蒋绍函看她神色淡然，忍不住蹙眉“今日，杨煜轩砸了你的摊子？” “嗯。” 杜云笙并没有当回事。 蒋绍函想问，当时为何不让褚夫人出手，一张嘴却是“明日，让屠荣跟你去。有他在，没人敢动你。” 杜云笙想了想，摇头拒绝“没必要，他很快会来跪着求我的。” 蒋绍函没再多说什么，又见她眉头紧锁，便疑惑地问道“我的身体怎么了？” 杜云笙摇头，收回手。 幸好，蒋绍函没有得闲里癫！ 这也算一件好事！ …… 翊坤宫。 皇后满脸不悦地看向赢公公“你说什么？曦妃、鹂妃她们竟公然让娘家人做杜云笙的生意？还来者不拒？这两个贱蹄子，定是故意和本宫作对！” “娘娘，如今杜云笙虽离了太师府，但似乎并不怎么受影响。” 赢公公也没想到，杜云笙这么聪明，知道去和娘娘不对付的那几个妃子娘家的铺子里买东西。 皇后脸色沉了沉。 “本宫那好皇儿啊！定是他告诉杜云笙，淑妃和丽妃与本宫不对付的！本宫就想不通，那杜云笙是怎么让绍函甘心离开王府的。不过，这不重要，只需让绍函放弃杜云笙便可！附耳过来，按本宫说的去做……” …… 杜云笙并不知道，皇后又在想办法害她。 因为这几天展露的医术，她女神医的名号，在南街很快便传遍了。 不仅如此，就连一些富贵人家的少爷千金，也略有耳闻。 一品居里。 太傅家的嫡长孙 笑得十分开心 “听闻杨煜轩家的药铺被个小姑娘抢走了生意，他果然是个废物，还好意思在我等面前嚣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若不是有个当皇后的姑母，他屁都不是！” 刑部尚书家的嫡子蔡奂江也幸灾乐祸地补充“笑死，你们可知道，那位小姑娘当场断言他得了疯病，没救了。他气得就去砸别人摊位，结果真的当场发病了！” 他们常年在诗社茶会流连，最烦的就是嚣张跋扈的杨煜轩。 听说他倒霉，众人都十分喜闻乐见。 蔡奂江直到回到家，心情都好得不行，他和杨煜轩本来就不对付，杨煜轩之前还语言轻薄他妹妹，两人打了一顿以后，每次见面都会眼红。 蔡奂江正笑着，妹妹蔡奂瑜急忙拉着他进去“哥！你怎么才回来！快，祖母发了急病，可能快不行了……爹娘都急死了。” 蔡奂江闻言大惊，立刻跑去祖母院子。 祖母所住的房间，气氛十分压抑。 她面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之上，没什么动静。 父亲蔡尚书满脸担忧，在床头看着太医诊断。 母亲也不停攥着帕子，手都有些发抖，看到太医收回手，赶紧问道“冯太医，老夫人她……” 冯太医摇了摇头，与蔡尚书走到门口，才小声说道“老夫人年事已高，又得了罕见的病，能挺到现在，已经是你们细心顾养了。这次发病，恐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蔡奂江和妹妹蔡奂瑜从小在祖母膝下长大，听到这话，顿时脸色苍白。 看向床上没什么生气的祖母，眼泪泛出眼眶，嘴唇也跟着抖动。 怎么会这么突然？ 前两天祖母还很有精神，拉着他的手，絮叨着说哪家姑娘好，让他赶紧定下来，祖母说，她想抱曾孙了…… 不，祖母肯定还有救！ 对了！ 蔡奂江突然想到那位说杨煜轩有疯病的女神医。 “爹、娘，祖母肯定还有救，儿子认得一个女神医，儿子现在就去请她来给祖母治病。” 蔡尚书等人看着一下子就跑没影的蔡奂江，感到十分疑惑。 女神医？ 京城有这号人吗？ 冯太医原本要告辞的，听说有女神医，他忍不住留下来想要见识一下。 …… 杜云笙正在治病，摊子前早已排成长龙，和门可罗雀的悬壶堂对比实在太鲜明了。 不过，也有几个穿着富贵的病人，走进悬壶堂。 他们看了一眼杜云笙的摊位，不屑摇头。 “悬壶堂可是百年大药堂，这些人实在短见，竟真的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会是什么神医，之前多半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杨掌柜连连点头，跟着附和“还是裘老爷您们几个火眼金睛，就她那糊弄人的医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事……” 话音还没落下，只见一个富家少爷打扮的年轻人，飞快冲到了杜云笙的摊子前，扑通跪下。 第30章 下猛药 “你就是女神医对不对。求求你，救救我祖母，我是刑部尚书的嫡长子蔡奂江。只要你能救祖母，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几个富贵人见状，下巴都惊得掉在地上了。 “刑部尚书的嫡子，特地跑来这种小地方求她治病？她，难不成真的是女神医？” “我们也去看看吧，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可那么多人都甘愿排队，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说完，抬脚就离开悬壶堂，气得杨掌柜牙齿都要咬碎了。 完了完了，再这样下去，悬壶堂真的要关门倒闭了！ 杜云笙有些惊讶地看着蔡奂江。 刑部尚书嫡子！ 她早就想要去刑部查问当年外祖父的案子，却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 “急不急？可否等我诊完？” 蔡奂江都快要急哭了，连连点头“很急，祖母突发恶疾，太医都说没救了……” 身边那些病人听到这话，赶紧道“女神医，你先去救蔡老夫人吧，我们都是些陈年老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的。” “是啊，老夫人我还记得呢，人可好了，我之前还喝过她施的粥呢！” 杜云笙见他们都这么说了，便朗声道“若有急症，可先去医馆诊治，如果愿意等的，明日我免费给诸位诊病！” 所有人瞬间欢呼，直夸杜云笙心地善良，天上有地上无。 女神医的招牌和口碑，越发响亮了。 上了马车后，蔡奂江主动表示“女神医，怎能让你吃亏？本就是我硬拉着你赶去给祖母治病的，明日他们的诊费，都由我来出吧。” 杜云笙闻言，也不拒绝，开始询问起他祖母得的什么病，以及发病时的情况。 蔡奂江抓耳挠腮“母亲说，祖母年轻时落了月子病，身子骨一直不太好，不能受寒，还常年咳嗽，年纪越大，就越容易生各种病，前两年摔了一跤后，身体顿时差了许多，不太爱下床走动了。我也不知道这次祖母突发的是什么病。” 杜云笙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刑部尚书府。 蔡尚书和尚书夫人脸上都难掩伤心之色。 冯太医也不知怎么安抚，时不时地看一眼门口。 蔡奂江拉着杜云笙小跑进来时，嘴里还不断嚷嚷着“爹、娘，女神医来了。” 尚书夫妇闻言，赶忙起身，但当注意到杜云笙的穿着和面容时，顿觉失望。 尚书夫人气得小声训斥蔡奂江“儿啊，你怎么净添乱？那么年轻的姑娘，医术还能比从医几十年的太医好？你这是哪里乱找来的人？！赶紧打发了。这几日，好好陪你祖母最后一程！” 冯太医也没忍住，小声嗤笑道“这不是瞎胡闹吗？” 杜云笙都听进去了，却并没有搭理，而是上前对蔡尚书拱了拱手，道“蔡大人，我年纪的确小，你们有顾虑也属正常。这样吧，如果我能治好贵府的老夫人，您就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可好？” 蔡尚书有些狐疑地看向杜云笙“什么事？” “目前不可透露，但绝不会触犯律法，更不会要人的命。” 杜云笙神情淡定，仿佛治好老夫人对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蔡尚书与尚书夫人对视一眼。 “如果治不好呢？” 杜云笙自信一笑“任凭处置。” “好！这边请！” 蔡尚书闻言，亲自领着杜云笙来到老夫人的房间。 冯太医也默不作声，想看看杜云笙有几把刷子。 蔡奂江心想着，女神医是他求来府上治病的。 若真治不好祖母，他也不能让女神医被父亲怪罪！ 杜云笙先观察了一下老夫人的状态，再给她细细把脉。 蔡奂瑜有些好奇，她记忆力一向不错，总觉得对方的身形有些许熟悉，似乎在哪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更惊讶的是，对方的年纪，明明和她差不了太多，医术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蔡尚书和蔡奂江有些忐忑地看着。 杜云笙诊脉结束，心里已经有数。 这病，的确是比较棘手。 “老夫人的身子骨太差，即使得一些风寒小病，都容易要她的命，她这次得的是棘手的心炎之症，一般情况下，要治只能用虎狼之药，可老夫人这身体绝对承受不住。” 冯太医不由自主地点头，对杜云笙的医术，感到有些诧异。 她这般年轻，竟这么快就能准确探出老夫人的根本病症所在，的确有些本事。 而这，也是他没有继续治疗的原因，因为，压根就救不了啊。 蔡奂江的脸再次一白，难道，祖母真的回天乏术了吗？ “要治好老夫人的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需要先给她每日施针，辅以比较烈性的药，治好她的心肌炎，再开调养身体的药，至少要喝上一年，身子骨才会慢慢变好。只是……” 杜云笙话音一顿，蔡奂江急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要养老夫人身体的药，会比较昂贵，需要配上年份高的灵芝人参，粗略估计，每个月至少得花上一千两……” 一个月就要花一千两，的确不便宜。 蔡奂江这么想着，突然反应过来，惊讶不已“你、你的意思是，祖母她还有救？” 蔡尚书等人，也惊喜不已地看着她。 冯太医都震惊了。 她要怎么救！ 杜云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自然。我有独门针灸术，帮老夫人的身体扛住烈性药的治疗，心炎之症治好，接下来的调养，就会容易很多。所以，这几日的治疗是重点。事不宜迟，我开药方，去拿药吧，我给老夫人治疗。” 杜云笙要来纸笔，就开始写药方。 冯太医鬼鬼祟祟的来到身边，每当杜云笙写一味药，他就气的吹一下胡子。 等写完，他已经忍不住骂道“胡闹，这药的方子，别说是老夫人，就连壮汉都不一定受得了。你想害死老夫人不成？” 蔡尚书脸色一冷。 杜云笙看向冯太医“冯太医，你都还没见到我的针灸术，就说是胡闹？” 蔡奂江闻言，更加惊讶“女神医，你认识冯太医？” 冯太医也在绞尽脑汁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号人物？ 杜云笙岂会不认识他，毕竟上一世，冯太医这个医痴，见识过她的医术后，就缠着要当她的徒弟，无奈之下只能收下了。 杜云笙没有解释。 “若信我，就去抓药。” 第31章 怀上小世子 蔡尚书有些犹豫地看向冯太医，冯太医也是犹豫不决。 蔡奂江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抢过药方就跑去抓药了。 等药快煎好，杜云笙便让无关人等先出去，准备施针。 蔡尚书不太放心，想让冯太医留下，杜云笙看出蔡尚书的疑虑，只好点头答应了。 杜云笙这次拿出的并不是银针，而是她自己特制的金针。 下针的手十分稳当，却看得冯太医连连吸气。 “这天突穴可要小心……这可是死穴！咦！这梁门穴下针的话……” 等杜云笙下完了针，冯太医双眼彻底放出了精光。 两人走到门外，蔡尚书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冯太医就缠着杜云笙问个不停。 “姑娘，你师承何人啊？这针法实在太妙了，将穴位下在梁门穴，不但能减轻药的烈性，还能更好的让身体吸收。你又封住其它穴位，护住了老夫人的五脏六腑，实在是高啊！老夫可否学一学这针灸之术？” 众人见状，皆目瞪口呆。 这冯太医的医术，在整个太医院里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如今竟说想学女神医的针灸术？ 杜云笙方刚刚就预料到冯太医肯定又要缠着他了，干脆打发道“想学可以，自己琢磨吧，别来烦我就好。” 冯太医受宠若惊地立刻点头，这等独门针法，一般都不会外传。 这位小友竟然还说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尽管去问她，实在是太高义啊！ 杜云笙若知冯太医心中所想，定会吐血，她说的明明是别来烦她！ 杜云笙让丫鬟给老夫人喂药，一个时辰后，收完针，老夫人悠悠转醒，看起来气色和精神头都不错。 蔡奂江和蔡尚书等人终于放下心，也见识到杜云笙的医术有多高超了。 他们亲自送杜云笙出府，想送她回去，却被拒绝。 杜云笙只说每日上午会过来施针，而后告辞离开。 …… 征西将军府。 杜雨薇黑着脸走进谢氏的院子。 她都快烦死了，婆母每天没事就让下人叫她过来！ 杜雨薇刚进来，谢氏就不舒服地哼哼。 大嫂顾氏摆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母亲，你这腿脚又不舒服了？唉，怪我，没能服侍好您！” 顾氏说着，像是才看到杜雨薇，装作急切地上前拉住杜雨薇来到谢氏面前。 “弟妹，你心灵手巧，快给母亲按一按。前两日母亲还夸你手法好，说你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娴淑仁慧，样样精通呢。” 杜雨薇的脸更黑了，在心里骂了谢氏千百遍，前两天才按得她手酸了一整天啊！ 可为了维持温柔贤惠的好儿媳人设，杜雨薇只能憋屈地伸出手给她按腿。 谢氏十分享受，心里不免得意。 如何拿捏儿媳，她可谓手到擒来。 嘴里却唉声叹气“哎哟，雨薇，是我连累你们啊，没钱治治这老毛病，不然哪里需要你们伺候。” 杜雨薇脸上一僵。 贪得无厌的，老不死的！ 她嫁过来没多久，已经从她嫁妆里拐走好几样东西了，今日竟又想要套她的银钱出来。 这个破家，真的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她必须赶紧弄清楚郑家前辈子是如何崛起的，然后找机会赶紧和郑卓凌离开这穷酸落魄的征西将军府。 杜雨薇故意惨叫一声。 “啊！我的手好痛啊，好像扭到了。母亲，嫂嫂，我先叫丫鬟给我揉揉手，好了再来。” 杜雨薇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谢氏与顾氏没料到杜雨薇跑这么快。 谢氏气得张 口就骂“小贱蹄子，没嫁过来之前装的这么好，现在想让她按个腿都不愿意，真是家门不幸！” 顾氏跟着添油加醋“母亲，弟妹这才嫁过来几日，就仗着有嫁妆在身想躲懒，这要是惯下去，她可要翻天了！” 谢氏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她嫁到我们将军府，就是将军府的人，将军府现在如此艰难，她怎么有脸捏着嫁妆不松手。待会儿，让卓凌过来一趟！” 杜雨薇回到自己院子，还在骂骂咧咧，不知道自己的嫁妆，正被算计着。 她现在十分后悔，前辈子怎么就没打听清楚郑卓凌怎么迅速成为镇兴侯的。 就在这时，陪嫁丫鬟仙桃神神秘秘地走进院子。 “姑娘，您不是说想要快点怀上小世子吗？奴婢打听到，最近南街出现一个女神医，听说可神了，什么都能治！她定有办法，让您最快怀上小世子！” 说起想要怀上小世子这事，杜雨薇顿时便想到郑卓凌那些不要脸的小妾和通房们。 简直不知羞耻！ 为了争宠，整日花枝招展，花样百出，这几日，勾的郑卓凌都没来过她这里！ 要不是想到郑卓凌以后会声名显赫，不想和他闹得太难看，她现在早就爆发，将下贱的小妾通房，统统发卖了！ 杜雨薇有些后悔，谁知道郑卓凌这么花心，整日流连小妾通房那边。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是，要抢在那些贱蹄子之前怀上小世子，巩固她的正室地位！ 杜雨薇看向仙桃“消息准确不？” 仙桃十分肯定地点头“她可神了，大家都说她没有治不好的病，连刑部尚书府的公子，都求着她治病呢！” 杜雨薇思索片刻，点点头“你让女神医来府上吧。” 仙桃当即领命而去。 …… 仙桃出现的时候，杜云笙正好要收摊。 看到仙桃，她心里还咯噔了一下，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 不过仙桃哪会想到，她要请的女神医，竟是四姑娘！ 她仰起头，有些倨傲地对杜云笙道“我们夫人让你去将军府把个平安脉，随我走吧。” 杜云笙差点笑出声来。 杜雨薇算哪根葱，居然有脸随意让个丫鬟来叫她去把脉？ 杜云笙压了压嗓子开口“滚回去告诉你们夫人，她不配！” 仙桃闻言大怒，瞪着杜云笙道“你放肆！能入我们夫人的眼，是你的荣幸，你竟敢拒绝？” 杜云笙懒得理会仙桃，收拾好摊子转身就走。 她心里盘算着，等明日给尚书府老夫人最后一次施针后，她的病就没什么大碍了。 到时候，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询问刑部尚书关于她外祖父的案子，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祖父出事，母亲病死那年，她才十岁，很多东西都不太清楚。 她只知道，外祖父一家，绝不可能贪污受贿、通敌卖国。 得弄清楚来龙去脉，才知道后续该怎么做。 第32章 花心 杜云笙从后门回到院子时，刚好遇到前门回来的蒋绍函。 蒋绍函这段时间，也变得早出晚归，似乎一直在忙什么事。 杜云笙并不好奇，反而高兴蒋绍函不再一直待在房里，多出去走走，对他的病情更有好处。 杜云笙正要给蒋绍函把脉确定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襄苧拿着一张烫金的请帖进来。 “姑娘，长公主府递来帖子，说半个月后，长公主举办赏荷宴，让您和王爷一起去。” 杜云笙接过帖子，看完递给蒋绍函。 “长公主应该知道我们和离了，而且你还不良于行，为何突然给我们邀请帖？还把我们的名字写在一起？”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镇兴侯府的地契和房契，在长公主手里，是吧？” 蒋绍函也在思考着请帖的事，闻言看向杜云笙“你想去？” 杜云笙点点头，她想去看看，有没有机会从长公主手里买回外祖父的府邸。 “你不想去？” 她也理解他为何不想去，毕竟当年那般众星捧月之人，如今变成这样，自然谁都不想见。 她刚要说什么，蒋绍函却已经点点头。 “好，那就一起去。” 杜云笙有些意外，他居然愿意陪自己去。 她给蒋绍函把脉，检查伤口时，心情不错地笑道“你的体质是真的好，自从给你解了毒，伤口愈合的比我想象中快了许多，这样下去，最多一个月，你身上脸上的伤口就能痊愈，疤应该都不会怎么留。” 杜云笙很满意，伤快好了，是时候检查他的双腿了。 她直接抬起他的腿，就把他的裤脚撸了上去。 屠荣都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看她毫无芥蒂地去捏蒋绍函有些干瘦的腿，心里很是触动。 难怪王爷变了这么多，能娶到杜云笙这样的王妃，真是王爷的幸运。 他默默离开，不忍打扰二人。 杜云笙边捏他的腿，边问蒋绍函“我这样的力道捏下去，你的腿有感觉吗？” 蒋绍函垂眸，沮丧地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感觉。” 杜云笙见此，手继续往上。 “这里呢？还是要到这里？” 蒋绍函看着她一路往上，都快到大腿根了，脸有点红，却还是摇头。 杜云笙没有察觉，她的手继续认真检查，已经捏到了胯骨处。 正要问什么，突然感觉某处有点不对劲。 蒋绍函干咳一声，用袍子遮住。 杜云笙之前看过他身体好几次，本该很淡定，但她发现自己的脸颊莫名有点热。 倏地起身，一本正经地道“行，我大概了解了。你的双腿不是骨折这么简单，是骨碎，更重要的是，你整个下半身都没有感觉，这很可能是脊椎那出了问题。等我空下来，我再仔细帮你检查确认。” 说完，杜云笙没再看他，赶紧推门出去了。 征西将军府。 杜雨薇听完仙桃的回禀，气得差点掀桌子。 “她算个什么东西？敢说本夫人不配让她来府上！” 骂完，她觉得不够解气，伸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仙桃脸上。 “你这个废物，连人都请不来，滚下去！” 仙桃捂着脸垂头往外走，却刚好一下撞进了走进来的郑卓凌怀中。 郑卓凌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仙桃惊讶抬头，就对上郑卓凌带着浅笑的温润面容。 郑卓凌语气温柔“小心点哦。” 仙桃面红耳赤，害羞地跑了出去。 杜雨薇见郑卓凌饶有兴趣地望着仙 桃落荒而逃的背影，只气得差点呕血。 郑卓凌他该不会看上自家的陪嫁丫鬟了吧？ 混蛋！ 陪嫁丫鬟一般都是在主子怀孕后，没办法的情况下用来固宠用的。 她才嫁过来不到半个月，郑卓凌竟然就惦记上了！ 原来郑卓凌真是这么花心滥情的人！ 杜雨薇忍下怒意，搂上郑卓凌的手撒娇“今晚知道过来了？妾身以为你忘记自己新婚了。” “有你这么漂亮的美娇娘在，我只恨没早点把你娶回家。” 郑卓凌惯会甜言蜜语，杜雨薇很快就没了怨气。 两人一番云雨后，郑卓凌就抱着杜雨薇哄道“母亲今日病发，我才知道，她为了给将军府省些银子，一直忍着不拿药。薇儿，就当为夫问你借些钱财，以后定十倍百倍还你。” 杜雨薇闻言脸色一僵，该死的谢氏，惦记她的嫁妆不成，就卖惨让郑卓凌来吹枕边风？ 明日，我亲自去找女神医，等怀上嫡子再说！ …… 第二天。 尚书府。 杜云笙给老夫人针灸完，拉着她的手直夸。 “老身以为自己这把老骨头，要彻底交代了。多亏神医出手，这几日，我连口腹之欲都好了不少。” 蔡奂瑜与尚书夫人几个，也满脸感激地看向杜云笙。 “女神医，不知可否冒昧问一下您的名号，一直叫您神医，实在有失礼仪。” 杜云笙想了想，回答道“叫我笙云罢。” 而后，看向蔡尚书道“蔡大人，老夫人的身子，后续只需用这个方子调理一年，底子便会恢复许多。不会再轻易得病了。” 蔡尚书连忙拱手道谢“神医，真的很感谢您。要多少酬劳，您只管提。” 杜云笙摇头“不需要。接下来，就要劳烦尚书大人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蔡尚书想起她之前的说的，当即对着杜云笙示意“请。” 书房。 蔡尚书得知杜云笙想知道当初镇兴侯府入狱的来龙去脉时，脸色变了又变。 满脸狐疑地看向杜云笙“不知神医，你和章家的关系是……” 杜云笙直言不讳“很亲近。” 蔡尚书吓了一跳，看着杜云笙戴着面具，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流放北疆的章家人。 这都敢偷偷回京，被发现可是要砍头的！ “你行事该低调些，不然被人注意就完了！” 杜云笙见他误会，连忙解释“放心，我的身份没问题。” 蔡尚书也不想深究，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镇兴侯府，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年，有人密奏，说兵部侍郎章锦秀贪污受贿，克扣军饷、通敌卖国，镇兴侯一直包庇他。陛下让我们刑部出手，我们原本是不信的，可最后人证物证俱全，镇兴侯府无从抵赖。” “最后，章锦秀被斩立决，陛下念在镇兴侯这些年的功勋，最终判他们抄家流放，永世不得回京！” 第33章 找茬 章锦秀是杜云笙的大舅舅。 当年，杜云笙的母亲得知章锦秀被砍头，娘家全部流放，当场悲痛欲绝到吐血，没扛过去，撒手人寰了。 杜云笙敏锐地注意到蔡尚书话里的重点。 “蔡大人，你可知是谁密奏？人证和物证又是怎么查出来的？” 这些本是机密，轻易不能乱说出去。 但杜云笙救活了他的老母亲，这份恩情，不能不还。 “是谁上的密奏，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人证就是镇兴侯府的管事，叫、叫章明城！对，就是他，带我们找到了章锦秀藏在府里受贿、克扣军饷的账本，还有敌国卖国的信件！” 杜云笙瞳孔骤缩！ 章明城？ 怎么会是他！ 他就是兰玲的爹！ 竟然是他，害死了大舅舅和外祖父一家！ 难道兰玲之前会跑，是因为心虚？ 不，若是心虚，为何一开始看到她，就焦急地跑到她面前想说什么？ 杜云笙觉得兰玲一定知道什么内幕，必须赶紧找到她才是！ “你们只听一个下人的片面之词，就认定镇兴侯一家有罪？” “可信件和账簿都是真的，我们都一一核查了！” 蔡尚书当初也不相信，毕竟镇兴侯一辈子征战疆场，鞠躬尽瘁，章锦秀也出类拔萃，眼看着要平步青云，谁能想到，他竟会通敌卖国，镇兴侯还包庇他！ 杜云笙知道多说无益，便起身谢过蔡尚书。 临走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蔡大人，不管你信不信，镇兴侯和章锦秀绝对没有做这些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当年的事，还他们清白！” 蔡尚书实在好奇杜云笙的身份，又为何能那般笃定？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可以在京城出现？” 杜云笙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想了想，还是决定向他表明真实身份。 蔡尚书闻言，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杜四姑娘！您是太师府的……” 他都不敢相信，传闻中那位毫不起眼的四姑娘，医术竟然如此厉害。 杜云笙拱手“还请您保密，告辞。” 蔡尚书连连点头，他还是觉得这事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甚至有种感觉，京城，恐怕很快就要变天了！ 尚书夫人与蔡奂江见蔡尚书脸色不对，有些担心。 “老爷，难道是神医交代的事情不好办？” 蔡奂江赶紧开口“父亲，是我请来的神医，有什么事，都交给我来办吧！” 蔡尚书想到杜云笙与蔡奂江一般大，杜云笙不仅是王妃，医术深不可测，还立志要亲手洗刷镇兴侯府的冤屈！ 而自己这个儿子，整日就知道招猫逗狗，游手好闲，不禁气得冷哼一声。 “明年春闱，你如果再落榜，看我怎么收拾你！” 蔡奂江一脸懵，好端端的，为何要训他？ 他找来神医救活了祖母，还等着被好好夸一顿呢！ 杜云笙离开尚书府，刚到摊位前，就看到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坐在那儿的杜雨薇。 杜云笙慢悠悠地坐下来。 杜雨薇看到她时，眯了下眼睛，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她。 杜云笙十分淡定，任由她打量，只是压着声音问道“姑娘是来看诊的？” 杜雨薇起身，突然一把扯下杜云笙的面具。 看到那张陌生的面孔时，才啧了一声。 “还以为真是她……呵！” 她本以为这人定是杜云笙假扮，看来，只是身材和气质相近罢了！ 杜雨薇身后那些病 人，眼见她对女神医这般无礼，心里不悦。 可想到她之前插队时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大家又都敢怒不敢言。 杜雨薇轻蔑地将面具扔在桌上。 “你就是别人口里的女神医？呵，顶着这张脸，你怎么好意思认神医的名头？” 杜云笙没有说话，起身拿起面具，端端正正地戴好。 之后，伸出手，猛地一巴掌打在了杜雨薇的脸上。 众人听到响亮的巴掌声传来，一个个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看到女神医动手！ 杜雨薇被打懵了，回神后，五官瞬间变得扭曲狰狞“贱人，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找死！来人，给我打死她！” 杜雨薇骂骂咧咧的，吩咐身后的两个婆子上前。 婆子正要动手，身后那些病人，一个个急忙冲上来，护在杜云笙周围，怒视婆子和杜雨薇。 “休想动神医一根汗毛！” 之前那些打手他们会怕，两个婆子他们可不怕，自然要挺身而出。 杜云笙倒是没想到，这些病人会第一时间护着她。 得意地点点头，对杜雨薇冷漠道“既是来找茬的，就趁早滚远点。” 杜雨薇气得转身想走，但想到杜云笙没来之前，他们对杜云笙的夸赞，还是憋着闷气坐下“我是来看病的，你该不会要赶走病人吧？” 杜雨薇说着，伸出手挑衅地看着杜云笙。 杜云笙见此，让病人们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重新坐下，给杜雨薇把脉。 “脾气暴躁，肝火旺，没其他毛病。” 杜雨薇听了，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我的身体自然相当好。” 她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推到杜云笙面前。 “看看。” 杜云笙疑惑地打开一看，竟是问她，如何能一次怀上孩子。 原来，这才是杜雨薇来看病的目的。 杜云笙很快就猜到杜雨薇为何急着怀孕，她肯定也已经知道郑卓凌有多花心了，想尽快用孩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惜，杜雨薇不知道的是，她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等她彻底发现郑卓凌是个什么德性的草包，她的诰命夫人梦彻底破灭，到那时，会更有意思！ 既然杜雨薇现在这么想怀上郑卓凌的孩子，她自然得助她一臂之力，只希望她以后别后悔才是。 杜云笙问清楚杜雨薇的月事后，用另一种字体，写了个药方，还把什么时候同房的日子都写了上去。 “回去开始喝，一日三次，喝五日。” 杜雨薇拿过来看完，鄙夷地看了一眼杜云笙。 “年纪轻轻的，真不害臊！” 杜雨薇嘴里这么说着，却如获至宝一般把方子收起来。 然后，扔下一两银子扭头要走。 不知想到什么，又坐回来。 凑近杜云笙身前，用特别小的声音问道“你知不知道，除了滴血验亲，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父子关系的？” 杜云笙指了指桌上的一两银子。 “你诊费给少了。我给富人看病，最起码也要一千两。” 第34章 来自西魏 杜雨薇气得想要破口大骂。 可她看杜云笙好像真有办法，只能忍痛割爱，将手里戴着的翡翠玉镯摘下来。 “便宜你了！” 杜云笙将玉镯藏进袖子里，摇头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杜雨薇被耍了，气得跳脚，抬手就要打人，不过看到刚才那些病人围拢过来，顿时就泄了气。 只能对着杜云笙咬牙切齿道“好，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以后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杜雨薇暗暗发誓，等自己成了诰命夫人，第一件事，就是要活剐了眼前这个戏耍她的贱丫头！ 回去的路上，杜雨薇越想越气，猛地想起一件事。 都已经半个月了，怎么还没听说蒋绍函那病秧子的死讯？ 她还等着杜云笙给蒋绍函陪葬呢！ …… 杜云笙打算看完今日的诊，再去镇兴侯府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兰玲。 可惜，找了一圈，都没有碰到兰玲，想进镇兴侯府，可四周的门都被牢牢锁住。 杜云笙看着落魄不堪的镇兴侯府，更想要尽快买下它，毕竟，儿时最温馨的回忆，几乎都在这座侯府里头。 一回到家，杜云笙就看到杜安胜和褚云宸两人正气鼓鼓地大眼瞪小眼。 不禁疑惑地看向襄苧。 襄苧想到他们的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不用管他们，他们在争谁和您关系更亲近。云宸说小姐您救了他的命，有再造之恩，如同第二个娘。安胜说您替他取名，又和您姓，您就是他的亲娘。” “我才没有这样说。” 杜安胜似乎挺嘴硬，见杜云笙望向自己，立马落荒而逃。 杜云笙莞尔一笑，小孩子真的蛮有趣的。 褚云宸也有些羞涩，一溜烟跑回房间看书去了。 褚云宸没有练武的天赋，但学业不错，罗妇打算让他科考，将来走仕路，做文官。 杜安胜无聊，也跟着一起看，但他天性好动，老是偷溜，不知跑哪里去了，回来的时候玩得一身汗。 杜云笙觉得，是时候找下杜安胜，问清楚他的来历了。 她总感觉，杜安胜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之前什么时候见过？ 她先给红梅诊了脉。 “嗯，恢复的不错，继续喝药，就能痊愈了。” 红梅感动地连连点头。 曾经因为这不治之症，她多少次想要直接了结自己的性命，省得拖累张龙。 却没想到，自己的病这么快就能痊愈，何其有幸，可以遇到王妃！ 她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一辈子效忠王妃。 蒋绍函和屠荣不知去哪了，天黑透了，都还没回来。 杜云笙敲开杜安胜的房门。 杜安胜没想到杜云笙会来找他，有些不知所措，嘴里还再次强调“我可没说你是我亲娘。” 杜云笙搞不清楚为何每次看到杜安胜，总会心软，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我知道我不是你娘亲。我可以问一下，你从何而来，爹娘在哪吗？为何会一个人饿晕在路上，还被人伢子抓了？” 杜云笙话音落下，杜安胜有些别扭地避开眼神，脸上露出倔强又难过的神色。 他抿了下唇，认真地看向杜云笙问道“你若是生了孩子，会狠心抛弃他吗？” 杜云笙下意识想说她不会有孩子，因为她早已计划好自己未来的路。 等做完想做的事，便离开京城，四处走走，最好能游遍列国。 她之所以要研制机关术，也是为了以后游历时，能有足够强悍的保命之 术。 前世，嫁给郑卓凌后，若不汲汲营取，死的，就只会是她。 如今，除了外祖父一家的事情，对其它并无太大的执念。 可此时，杜云笙看着杜安胜那双再次让她觉得熟悉的双眸，不由得张了张嘴，摇头道“不会。若我有了孩子，定会尽我所能，将他悉心抚养长大。” 杜安胜听完，眼里却闪过讽刺，再次问道“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抛弃你的孩子吗？” 杜云笙心里奇怪。 杜安胜为何会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主要是，这些问题，她其实自己都不确定答案。 “若非万不得已，我定不会抛弃孩子。不，应该说，若我真的有了孩子，我不是会抛弃孩子的人，除非，有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迫使我和孩子分开。” 杜安胜听到这话，却似乎一点不信。 “若是那孩子，是个意外，或者，你很讨厌呢？你也不会抛弃他吗？” 杜云笙被彻底问住。 这个，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我，不知道。” 杜云笙说完，连忙转移话题“你为何要问我这些？” 杜安胜垂了垂眸，而后，抬眼定定地看着杜云笙“因为……我想知道，为何我娘亲一出生就抛弃我。她是不是讨厌我？” 杜云笙恍然大悟，有些心疼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杜安胜点点头，“有。” 杜云笙很惊讶，连忙询问“那你为何从来不说？难不成你是离家出走的？你不能这么任性，就算你娘抛弃了你，但其他亲人会担心你。你可记得自己从哪来？亲人都是谁？我送你回家。你离家这么久，他们肯定很担心你。” 杜安胜看着杜云笙担忧的模样，眼底泛起泪花。 “可是，我回不去了。” 杜云笙猜到了什么，十分诧异“回不去，是离家太远了吗？难不成……你不是东殷国的人！” 杜安胜没有回答。 杜云笙明白，他这是默认了。 这孩子，真的太能跑了！ “你是哪里人？别怕，就算你来自于敌国，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杜安胜这次没有选择沉默，而是吐出两个字“西魏。” 西魏！ 这可难办了，西魏可以说是周围实力最强盛的一个国家，就连东殷国也需要三年进贡一次，以免被西魏突然发难吞并。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西魏距离东殷至少上万里，路途艰险，每次使团前往，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死伤。 下一次使团前往进贡，是明年的事。 她就算想让杜安胜跟着使团回西魏，恐怕也要等到明年了。 难怪杜安胜会说自己回不去，他能流落到东殷，都算得上是上天眷顾了！ 杜云笙不由得有些生气“你有没有想到，你还这么小，就轻易离家出走，若路上出了什么事，你让你其他亲人怎么办？” 第35章 不摆摊了 杜安胜被骂，满脸倔强地回怼“那也是我活该，不用你管！我的确不该离家找娘亲，一出生，她就把我抛弃了，肯定就是讨厌我，我就不该多此一举，对她抱有不该有的期盼！” 杜安胜说完，哭着跑了出去。 杜云笙怕他出事，赶紧去追，只见杜安胜被正好进门的蒋绍函挡住了去路。 杜安胜怒瞪着蒋绍函“闪开！” 旁边的屠荣皱眉，不满地道“小屁孩，你怎能对王爷大呼小叫？” 蒋绍函之前都没太注意这个小鬼，只知道这小鬼挺在意杜云笙的，老是趁王妃不注意，就会看着她发呆。 杜安胜似乎一点都不怕蒋绍函，还流着泪骂了一句“你也活该被她抛弃！” 杜云笙心里咯噔一下，杜安胜看着年纪小，竟也知道蒋绍函和他一样，也是被生母放弃的可怜人？ 蒋绍函被骂得一脸茫然。 杜安胜刚想从两人的缝隙间钻出去，就被他一把拎住后领子。 “你惹王妃生气了？” “不用你管！” 杜安胜一直挣扎，却被蒋绍函提着一转，锁进怀里。 杜云笙看着在蒋绍函怀里不停挣扎的杜安胜，突然惊呼出声“呀！我就说这孩子的眉眼为何如此熟悉，他长得和你好像啊！” 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杜安胜都停止了挣扎。 房内。 杜云笙看向红着眼的杜安胜，又看向蒋绍函，不禁啧啧称奇。 问蒋绍函“你确定你这些年没有流落在外的孩子？或许，你自己不知道呢？” 蒋绍函脸色变了又变，正颜厉色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从未碰过……咳，本王十六岁便上阵，二十一岁双腿被废，如今才二十过四。他看着至少十岁，本王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 他本来想说，自己从未碰过哪个女子，但怕被杜云笙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不行，只好话锋一转。 不料，杜安胜立马辩驳“我才八岁！” 蒋绍函先是一惊，又了松口气“八年前，本王还在战场上厮杀！” 杜云笙看蒋绍函如此紧张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其实，她早知道蒋绍函的情况，毕竟她医术这么好，只需要把脉，对方有没有过妾室，她就能判断出来。 可她还是觉得这不像是巧合，忍不住看向杜安胜“安胜，他真不是你爹么？” 杜安胜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 杜云笙不再逗他，见他心情平复了一些，认真地道“安胜，答应我，不要再乱跑了好吗？我暂时无法送你回家，你先安心留在这。你若想找娘亲，我也会尽量帮你，好么？” 杜安胜看了一眼蒋绍函，又看着杜云笙，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只是摇了摇头。 “不用帮我找了。” 杜安胜说完，头也不回地回房去了。 杜云笙向蒋绍函简单地说了一下杜安胜的来历。 蒋绍函闻言，皱起眉头“这孩子命是真大。明年使团进贡，我会和父皇说，将他一起送回西魏。” 杜云笙点点头，放下心来。 想到兰玲，又问蒋绍函道“你还有人手吗？我想尽快找到玲姨。” 最近这段时间，蒋绍函一直在忙着收拢当初散在各处的下属，重整旗鼓。 目前，十之八九都各就各位了。 蒋绍函闻言点点头，毫不犹豫地道“好，我派人帮你去找。” …… 杜云笙的摊位上，每天的病人越来越多。 天都快黑了，仍是有不少病人在等着她治病。 这样下去可不行，每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机关术都好几日没捡起来研究了。 如果能开一个药馆，多请几个大夫来坐堂，或许能轻松许多。 杜云笙并非一时冲动才选择开药馆，她上辈子学医时，就产生过这个想法，只是后面一直无暇去施行。 况且，若是开了医药馆，她就能有稳定营收的铺子，也能为以后游历列国攒下路费。 但要开医药馆，没有这么容易，单单药材的货源就是一个问题。 她隐约记得，前世外城北街有一家大量供应药材的富商，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彻底破产，无法再继续供应药材。 导致那段时间，京城所有医馆药材紧缺，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 她打算有时间就去拜访一下，看看对方出了什么事，有没有办法为她供应药材。 当然，开医药馆的事急不来。 她算了算时间，前世皇后第一次发病，是在半个月之后。 是时候先隐匿下来了，毕竟她名声已经打响。 等皇后发病，发现找不到自己后，定会着急上火。 杜云笙不知道的是，第二天，她没来摆摊，百姓们差点急得嘴角冒泡了。 “女神医呢？我那么大一个女神医，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女神医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咱报官吧！” 幸亏这时，有人找到杜云笙留下的纸条。 “这好像是女神医的字迹，她说要筹备开医馆的事，暂时不来摆摊了！” 百姓们闻言，先是松了口气，而后继续唉声叹气，女神医都没说医馆开在哪，什么时候开，他们怎么才能找到女神医的踪迹啊？ 悬壶堂的杨掌柜得知此事，如同天上掉馅饼一样，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差点砸蒙了。 不来摆摊？ 有这等好事！ 杨掌柜屁颠屁颠地跑去禀报国舅爷，完全忽略了杜云笙即将要开医馆的事。 杜云笙没去摆摊的日子，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潜心研究机关术，不让任何人打扰。 静下心来后，杜云笙花了十日，终于把一整箱的书都看完了。 她这才意识到，不管是自己想要设计的袖里针，还是上辈子令人惊叹的多发弓弩，在这些机关术面前，乃是最浅显的一点皮毛而已！ 墨家和鲁班机关术虽繁杂，晦涩难懂，但它绝对可以给整个世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有可能，彻底毁灭整个世界！ 杜云笙不禁感慨，外祖父当初到底有多幸运，才能得到这么一箱无价之宝！ 秘籍上所记载，令她感到极为震惊的，是一种叫机关人的东西！ 若是将它成功研制出来，绝对能在战场上以一抵百、以一敌千，甚至以一敌万！ 因为机关人无痛无感，不死不休。 更恐怖的是，还能把人改造成机关人，这相当于复活死人！ 但那也只是一些设想，想要制造出机关人，无异于天方夜谭，几乎不可能做到！ 第36章 滚回尚书府 杜云笙看完，心里却蠢蠢欲动，她医术精湛，对人体每一个部位都了如指掌。 所以，对她来说，机关人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当然，要制造这些东西，对材质要求十分严苛。 虽说书籍上有大量特殊材料制作的过程，但它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 目前，杜云笙根本无法实现。 不过，区区一个袖里针，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杜云笙只花了一炷香时间，就设计出完整的袖里针图纸。 将图纸交给襄苧，让她拿去给工匠定制。 自己则花了两日的时间，把木质袖筒做了出来。 针一做好，她开始调试袖箭的威力，但由于材料问题，袖针不是太脆，打出去就断了，就是太粗了点，导致威力不太够，只能说勉强能用，至少能扎进别人肉里。 这，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等日后有钱有精力了，她就打算再造一个能锻造各种特殊材质的锻造房！ 用特殊材料把细如发丝的坚硬袖针和特质袖箭制作出来，这样袖里针的威力，就能直接把人对穿！ 杜云笙将只有两根手指粗的木质袖里针别在手臂上，袖子一遮，什么都看不到。 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就到了长公主举办赏荷宴的日子。 天刚破晓，蒋绍函便已着装完毕，依旧戴着半边面具。 这段时间杜云笙把自己关在房里，给蒋绍函伤口上药的事，都交给了屠荣来办。 杜云笙也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袭束腰云烟纱裙，肤若凝脂，纤长玉立，腰身盈盈一握，一颦一笑都令人移不开眼。 蒋绍函愣愣地地看着杜云笙，觉得她此刻的模样，和当初穿着鲜红嫁衣闯入房中那一刻，一样令人惊艳。 蒋绍函低了低眸，让屠荣去驾车，和杜云笙一起前往长公主府。 杜云笙坐在马车上，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蒋绍函什么时候置办了这么好的马车，她都蒙在了鼓里。 之前，离开靖王府时她就知道，蒋绍函穷酸得很，给她的聘礼，都已经是王府最值钱的了。 最近，他的衣着配饰不断换新，就连周身的气场，都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如今的他，虽依旧坐在轮椅上，但散发的气势，却令人不容小觑。 长公主府。 后院，望莲湖十分热闹，许多身份尊贵的贵女和公子哥都聚集于此，欢声笑语，吟诗作对。 当然，也有一些官员家的当家主母带着家里的小辈前来赴宴。 杜雨薇也在其中，她没有请帖，而是苦苦央着梁安祺带她与郑卓凌一起来的。 众人心照不宣，都看不起她们夫妇俩，这两人对自己的身份没有自知之明，竟然好意思厚着脸皮来。 突然，不知谁指着拱门处“天啊，那是靖王吧！还有杜四姑娘！” 众人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容貌出众的杜云笙，推着穿鸦羽色蟒袍、戴着银色面具的蒋绍函徐徐走来。 顿时看得一愣。 如此瞧着，杜云笙和蒋绍函竟十分登对，若是蒋绍函双腿依旧完好，两人能并排而来，恐怕更会显得无比般配。 杜雨薇见杜云笙与蒋绍函同时出现，气得差点吐血。 蒋绍函怎么还没死！ 不对，重点是，长公主为什么会邀请他和杜云笙来赏荷宴！ 身边的郑卓凌看着风姿绰约、国色天香的杜云笙，心里有些懊恼和气闷。 这等美人，本来是他的！ 都怪杜云笙自己太差劲了，一无是处，给不了他任何助力，否则，自己也不 会选择杜雨薇了！ 杨煜轩也来了，看到蒋绍函，不由得嗤笑一声，故意拔高嗓门道“靖王爷，你隐居三年，终于愿意现身了。只是，你的侧妃不是在这里么，为何跟个已经和离的人待在一块儿？” 说着，指了指贵女堆里的梁雯语。 众人闻言，终于记起一件事来，之前户部尚书的庶女梁雯语，被抬进了靖王府当侧妃。 杜云笙因为不愿意靖王纳侧妃，才嫁去王府三天，就闹着和靖王和离了。 此时，众人都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双眼发亮地看向梁雯语和杜云笙。 郑卓凌也在心里暗暗说服自己还好没娶杜云笙，不然她这么善妒，能把自己烦死，果然，还是娶杜雨薇好呀！ 梁雯语款款起身，走到蒋绍函面前“王爷安好，妾身带您去入座。就不劳烦外人了。” 梁雯语暗指杜云笙都和离了，只是个外人，她要是要点脸，就别扒着蒋绍函不放。 杜雨薇看得高兴极了，她和梁雯语关系不错，自然乐见杜云笙吃瘪的样子。 她便拱了一把火“四妹，你和靖王都和离了，伺候靖王的事，就交给雯语表妹就行了。你就别多管闲事，快过来坐吧。” 梁雯语得意一笑，就要上前挤开杜云笙，却见蒋绍函眼神一厉。 “滚！本王从未同意过纳妾。你若识相，就该滚回尚书府去！” 梁雯语脸上一僵，泫然欲泣“王爷，妾身是皇后点头抬进王府的，您这样说，是要逼死妾身不成？” 在场众人见此，都蹙起眉头。 侧妃都已抬进府里，靖王不认，还要把她赶回尚书府，哪个女子能受得了这种羞辱，这是在逼侧妃去死！ 梁安祺身为梁雯语的姑母，当即起身质问“靖王，雯语好歹也是户部尚书府的千金。您故意当众羞辱雯语，是没有把尚书府放在眼里吗？” 这话要是传出去，蒋绍函会引起朝堂不满，觉得蒋绍函目中无人，到时候，参他一本都算轻的。 杜云笙看到梁雯语也在受邀之列，当即猜到长公主举办什么赏荷宴，极有可能与皇后有关。 皇后这是又要耍计，想当着众人的面，逼着她和蒋绍函认下这个侧妃？ 杜云笙刚想说什么，蒋绍函却先她一步冷冰冰地开口“既是母后纳的你，那你就进宫找母后去。反正，本王从未答应过要纳侧妃，现在不会，以后更不可能！” 梁雯语的脸色很难看。 蒋绍函的语气太干脆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这话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三弟慎言！” 突然，一道威严沉稳的声音传来。 男子五官冷锐，气势十足，正是大皇子蒋恭临。 他是淑妃所出，文采拔萃，武功不凡，但还是比不上蒋绍函。 若不是蒋绍函的能力实在太过卓越，朝堂百官，也不会有一大半都站队支持他，父皇也不会迟迟不愿意立太子。 第37章 长公主 后来，蒋绍函出事，父皇和皇后怕彻底伤了他的心，就说缓个三年再立储。 三年时间已到，蒋恭临的母妃与外祖一家，联合了不少支持他的官员提议当立太子。 皇后与国舅搞小动作，让父皇答应推到明年科考结束再议。 其实，蒋恭临心里明白，除了皇后和国舅不甘心外，父皇心里也更想立蒋绍函为太子。 可明明蒋绍函都已经残废了，父皇和皇后却一直抱着不切实际的期盼，希望蒋绍函有一天能遇到神医将他医治痊愈。 因此，他更加看不惯蒋绍函。 蒋恭临清楚，他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了！ 若明年科举结束后，父皇和皇后再推脱立太子的事，他就会直接取了蒋绍函的命，了断他们的念想！ 蒋恭临眯着眼看蒋绍函，冷冷道“二皇弟，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后为你挑选侧妃，你再任性不认，她也依旧是你的侧妃。” “还有，既然你和杜四姑娘已和离，你们两个就该有分寸，而不是这样不清不楚的待在一块，丢人现眼！” 杜云笙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蒋恭临还真是和前辈子一样难对付。 她正要说什么，蒋绍函已经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大皇兄，且不说就算母后抬了侧妃进来，我也可以直接将她休弃回府。再说我与王妃之事，谁告诉你我们和离了？你看到和离书不成？” 所有人惊讶地看向蒋绍函和杜云笙。 没有和离？ 那之前杜云笙闹那么大的动静，都是在逗她们玩吗？ 梁雯语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指着杜云笙道“我不信，王爷明明给你写了和离书，我亲眼所见！” 杜云笙心里嘀咕，蒋绍函竟知道自己一直没把和离书送去官府？ 她也不装了，直接摊牌“怎么，你难道不知道和离书需要送去官府盖章才作数嘛？我和王爷闹闹脾气，你就当真了？怎么这么傻呢？” 所有人全都无语地抽搐着嘴角。 杜云笙这话说得，就是故意耍着大家玩。 最气人的是，蒋绍函也任由杜云笙胡闹，两人看着黏黏糊糊，把他们这些看热闹的当猴耍得一愣一愣的！ 杜雨薇气急。 这天杀的蒋绍函，看起来不但没有任何要死的征兆，看着身体比之前还更好了许多，都能和杜云笙一唱一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蒋绍函转头，含笑看了一眼杜云笙。 他终于确定杜云笙果然没把和离书送去官府，总算能安心了。 接下来，他只要找个时间，想办法要回和离书就行。 杜云笙望着梁雯语，笑吟吟道“不过，你也别灰心，和离书在我这，我说不定哪天就送去官府盖章了。” 蒋绍函闻言脸色微僵。 梁雯语紧咬银牙，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道清雅的女声传来。 “函儿，你总算来了，姑姑想你想得紧。” 穿着一袭华贵礼服的长公主，在丫鬟和郡主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梁雯语看到她，总算想起今日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她眼底带着冷意，撇了一眼杜云笙。 今日过后，她倒要看看，杜云笙还有什么底气，敢这么狂妄得意！ 杜云笙看到长公主，面无表情地欠了欠身。 她已经明白，这就是长公主故意设计的鸿门宴。 蒋绍函客气地叫了一句“姑母。” 长公主关切地问道“函儿，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劳烦姑母记挂，还是老样子。” 长公 主微微颔首，转头看了一眼杜云笙，以一种训斥的语气道“王妃，既然嫁入了王府，就该以函儿的身体为重。即使函儿纵容你，你也不该恃宠而骄，胡闹折腾。” 杜云笙脸上的表情更冷了。 长公主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对她说教，只会让她的名声彻底变臭。 这婆娘，果然是和皇后同一个鼻孔出气的。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再客气了。 “长公主，你怎知我是故意折腾？你又从何看出，我不顾王爷的身体了？说不定我这样做，反而能让王爷的身体变得更好呢！” 长公主端庄的面容上泛起薄怒。 杜云笙果然目无尊长，毫无教养。 自己是堂堂长公主，便是太子在他面前，都要虚心听教。 她一个小小的王妃，也敢反驳？ 看来皇后说的对，此女若不解决，还不知会滋生多少事端，丢皇家多少脸面！ 郡主唐婉雪紧跟着怒斥杜云笙“放肆，你怎敢对母亲如此态度！函表哥身体不好，腿脚不便，本该多加休息，是你硬拉着他整日不着家。这样只会害得函表哥身体更差，你还敢狡辩！” 大皇子蒋恭临也附和道“弟妹，你这般折腾皇弟，若是他出了什么事，你承担得起吗？” 在座的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对杜云笙表示鄙视。 蒋绍函立马出言维护杜云笙“王妃从未带着本王乱折腾，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杜云笙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觉得靖王成了残废，认为他这辈子没救了。所以，你们觉得我带着他在外走动，是在折腾他。” “你们一个个嘴里看似关心，却都是表面作戏，心里说不定有多看不起王爷。可我不一样，我要让王爷彻底好起来。” 长公主听不下去了。 “靖王妃，你把众人都看得如此不堪，只不过是为自己辩解。你该不会想说，你带着函儿出去乱跑，就能让他站起来恢复如初吧？” 郡主连连点头，不屑地对着杜云笙高抬下巴讽刺“你自己玩心重，不顾函表哥身体状况，却还倒打一耙，说我们不关心函表哥、看不起函表哥，你脸皮实在厚如城墙！” 唐婉雪话音才落，杜云笙自信张扬的声音就传来。 “还真让长公主您说对了，我的确能让靖王重新站起来，让他恢复如初！” 有些人听不下去了，对着杜云笙指指点点。 “靖王妃，你吹牛也该看看场合！哪来的底气能让靖王站起来，你该不会是想着，过几十年，运气好找到神医，治好靖王的腿，那也算让他恢复了吧？” “哈哈哈，那你不如干脆等我们都老死了，没人记得这事更现实，这样，你嘴硬吹的牛就不用兑现了！” 第38章 推下水 长公主看向蒋绍函“函儿，你看看你这王妃，如此信口雌黄，惹人发笑，丢尽皇家脸面，你当真还要纵容她胡来？” 蒋绍函蹙眉看向众人，杜云笙淡定地伸出三个手指。 “三个月。我只需三个月，就能让靖王恢复如初，重新站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眼，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三个月时间，让靖王重新站起来？ 当年，陛下悬赏天下神医前来给靖王治腿，都没人治得好。 杜云笙一个榆木，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蒋绍函瞳孔骤缩，看向杜云笙。 他的腿，真的只要三个月就能治好吗？ 他下意识抚了抚脸上的面具，虽说脸上和身上的外伤，的确几乎好全了。 但外伤和他残废的双腿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这段时间，他也见识到杜云笙的医术有多精湛，只是乍听到杜云笙这般自信的断言，他还是有些恍惚，不敢抱那么大的期望。 长公主被杜云笙的话逗笑了，瞪着杜云笙道“如果你做不到呢！” 杜云笙毫不退让地反问“若是我做到了呢？长公主，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长公主明知被激将，却也只是冷睨了杜云笙一眼“赌什么？” “若我用三个月时间，治好了靖王的腿，你把手里镇兴侯府的房契和地契送给我。若三个月一到，我没有治好靖王的腿，我把自己的双腿废了！”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杜云笙她简直疯了！ 她竟然敢和长公主这样叫嚣！ 谁不知道长公主是最较真的人。 之前，宁远伯夫人和她就打过赌，说什么输了就剃光头发，结果宁远伯夫人耍赖，就连皇上都劝长公主算了，可长公主硬是亲自带人抓了宁远伯夫人，把她头发给剃光了。 三个月后，杜云笙若没有治好靖王的腿，不管谁来求情都没用。 长公主一定会亲自让人把她的双腿给废了的！ 长公主轻蔑地看着杜云笙，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本宫答应了！” 众人都忍不住用怜悯的目光看向杜云笙。 看长公主这表情，明显已经盯上了杜云笙的双腿。 杜雨薇虽然高兴，但还是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杜云笙。 她该不会知道蒋绍函快死了，自己也会陪葬，时日无多，这才敢大放厥词，说能治好蒋绍函的腿吧？ 杜云笙和长公主对赌的事，引得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长公主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讥讽道“靖王妃若不是故意找死，便是脑子抽风，敢说能治好靖王的腿！时间一到，本宫定要亲自取了她的双腿。” 郡主唐婉雪忽然想到什么，摇了摇头。 “母亲，说不定杜云笙真有把握？不知母亲可听说过，最近京城凭空出现一个女神医，据说，她把鹿鼎王世子已噎死的孩子都救活了。她还断言国舅府的杨煜轩得了治不好的疯病，结果杨煜轩真的当众发病了！杜云笙会不会是偷偷带函表哥找对方看过腿，确认了函表哥的腿能治，才这么自信？” 长公主闻言，眸色微沉“原来是这样，杜云笙果真狡诈！可惜啊，她自作聪明，急于炫耀自己能治好函儿的腿，还以此来挑衅本宫。本宫便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变数！” 唐婉雪脸色一变“母亲，您是想把女神医给……可函表哥的腿怎么办？” “想什么呢？本宫只需让函儿的腿不在三个月内治好，杜云笙就算输了！” 长公主嘴角勾起冷笑，看向身边的侍女“对了，让你 安排的事办得如何了？” 侍女连忙点头“已经安排好了。” 长公主更高兴了，起身，悠悠道“走吧，大家赏荷应该也赏得差不多了，本宫准备了些糕点，随本宫去望莲湖看看热闹吧。” 杜云笙推着蒋绍函，沿望莲湖闲逛。 湖中的夏莲鲜艳欲滴，的确很美。 一路上，三三两两的人也边欣赏着莲花，边小声说笑着什么。 来来往往，一直有丫鬟端来茶水点心伺候着。 只是杜云笙和蒋绍函偶遇那些人时，大多数都沉默不语，用异样的目光瞥了他们几眼。 杜云笙并不在意，她只喜欢湖中的风景。 可她和蒋绍函还没悠闲多久，梁雯语便带着两个丫鬟，一脸委屈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求姐姐行行好，让王爷接纳妹妹吧，姐姐和王爷不接纳妾身，妾身真的没脸活了！姐姐，就算让我在王府当个使唤丫鬟，妹妹也没意见的。妹妹现在就帮您推轮椅。” 梁雯语说着，就一个箭步窜到杜云笙面前，要抢着推轮椅。 大家立刻伸长脖子来看热闹。 杜云笙皱起眉，见梁雯语过来挤她，下意识闪开，却没想到梁雯语的目标是她。 她刚退到栏杆处，还没站稳，梁雯语就已经猛地撞向她，还惨叫出声。 “啊！姐姐，你为何要推我！” 杜云笙根本无法反应，直接被梁雯语拽着，绊到旁边只到膝盖的护栏，一个不稳，和梁雯语一起掉进湖中。 蒋绍函想伸手拉住杜云笙，可他手不够长，双腿又动不了。 只能焦急大喊“王妃！快来人救王妃！” 周围人眼见杜云笙和梁雯语掉下去，惊得全都围上来。 这时，长公主和郡主等人正好出现，看到这一幕，当即对旁边的丫鬟和小厮使了眼色。 “快去救人！” 小厮和丫鬟立刻跳下水。 丫鬟直接去救梁雯语，小厮则阴险地冲向了杜云笙。 杜雨薇等人瞧见这一幕，眼前顿时一亮！ 虽说杜云笙是王妃，可浑身湿透地被小厮救上来，名誉绝对受损！ 然而，小厮还没碰到杜云笙，杜云笙就十分灵活地避开了小厮，飞快地游向岸边。 长公主看到这一幕，脸色黑透了。 杜云笙竟会凫水！ 蒋绍函用手转动着轮子，焦急朝着岸边而去。 看到杜云笙上岸，立刻脱下身上的外袍，用力甩向杜云笙。 衣服将杜云笙劈头盖脸遮住后，他手上转轮子的动作也变得更快。 杜云笙扯下头上的衣服，迅速披在身上。 梁雯语此刻也被丫鬟救起来，有丫鬟立刻将准备好的外衫盖在梁雯语身上。 长公主和其他人都拢了过来。 浑身湿透的梁雯语，哭着看向杜云笙。 “姐姐，你当真就这么容不下我吗？你恨我成了王爷侧妃，竟恨到直接把我推下水。” 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别提多厌恶杜云笙了。 真会发疯，因为嫉妒就把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推下水去！ 第39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杜云笙眼神冰冷地看向倒打一耙的梁雯语。 刚刚，梁雯语故意把她推下湖，若不是自己学过凫水，那小厮来救她就会碰到她的身体，到时候，根本无法辩解什么。 她知道，这一定是她们早就预谋好的！ 杜云笙装作无辜的模样，摇摇头“你怎么这样说？我刚刚不是说接纳你可以，但条件是我必须再给王爷纳一个侧妃，十个侍妾。谁知你听完就突然发疯，将我推到湖中了！” 十个妾室！ 所有人的下巴都惊得快要掉地上了。 杜云笙够狠的，直接来一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不过，他们觉得杜云笙的确能做出这种事来，她本就很疯。 蒋绍函表情也变了又变，紧紧盯着杜云笙，想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梁雯语根本没料到这种情况，当即反驳“你胡说！明明连我都不愿意接纳，你怎么可能愿意给王爷纳侧妃和侍妾？” 杜云笙摆出一副特别无辜的样子来“我的确不愿意啊，可你要死要活，说我们不接纳你，你就只有死给我们看，我没办法，又不能真的逼死你。可我心里难过，想到接纳你以后，皇后又说要给王爷纳侧妃和妾室，我根本不能拒绝。就想着干脆一次性多给王爷纳几个妾室，省得到时候伤好几次心。谁知你不愿意，气得把我推下水了！” “还是你现在想改口，说你愿意我给王爷纳侧妃和侍妾？若是你真愿意，那我明日就安排侧妃和十个侍妾进王府与你作伴。” 梁雯语差点吐血，杜云笙太狠了，给她挖这么深的坑。 若她说愿意，杜云笙说不定真的会抬十个妾室和侧妃进来。 那她这个侧妃，还有什么分量？更别说另一个侧妃和十个妾室若是不安分，她在王府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若说不愿意，大家就会清楚，的确是她自导自演，推杜云笙下水的！ 梁雯语不知所措地看向长公主。 大家见梁雯语无话可说，纷纷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她。 啧啧，原来蒋绍函这个侧妃也不是什么善茬啊！ 张口闭口就说杜云笙和靖王要逼死她！听着都让人不舒服，也难怪杜云笙看她不爽了！ 这时，长公主上前打圆场道“好了，你们争这些有什么意义？赶紧先下去换身衣服再说。免得受凉，传出去都说本宫招待不周！” 两个丫鬟十分有眼色地给梁雯语和杜云笙端来热茶。 “靖王妃，侧妃，先喝点茶暖暖身子，奴婢带您们去换衣裳。” 杜云笙本来想说不用了，但闻到茶的味道时，神色一凛。 她故意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跟着丫鬟去换衣裳。 梁雯语和长公主见状，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喜色。 杜云笙与梁雯语被带到一处院子内，进了相邻的两间房，丫鬟很快拿来一身衣裳换好，还细心地给她关上门。 杜云笙换好衣服后，就在房里待着，不多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疑惑的声音。 “怎么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紧接着，梁雯语的声音传来“我去看看。” 杜云笙故意躺在床上扯衣服，梁雯语看到她的模样，十分惊喜地冲着门口喊道“她已经神志不清了。你赶紧进来，让丫鬟去叫长公主过来。” 一个满脸猥琐的男子走了进来，搓着手走向杜云笙。 梁雯语特别得意“等你私通外人的事被所有人知道，看你还怎么蛊惑王爷！赶紧动手！” 她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男人激动地走向杜云笙，就要用双手碰到她时，杜云笙突然迅速地将手里的银针扎进了男人脖颈处的穴位，男人突 然定住，动弹不得。 “你竟然没事！” 刚走到门口的梁雯语听到声音，下意识转头。 杜云笙已经起身，还直接将手中的袖箭射向了她的双腿。 “啊！好痛，什么东西！” 梁雯语痛呼跪地，杜云笙上前，再次用银针扎进她脖子，让她不能动弹，又把她腿上扎着的袖针拔走。 杜云笙将不能动弹的两人拖到床上，拿出两颗药丸强行塞入他们的嘴里，而后拔掉银针。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梁雯语只能骨碌着两只眼珠子，满脸惊恐。 “杜云笙，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杜云笙冷笑道“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说完，走出去关好房门，就在旁边的房间躲好。 不多时，长公主气势汹汹地走进院子。 “光天化日之下，有人竟敢在我的地盘乱来，给我踹门，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廉耻！” 她身后跟着一大帮人，包括被小厮硬推过来的蒋绍函。 众人都听到房里不堪入耳的声音，表情震惊。 蒋绍函的心头，顿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众人看到地上杜云笙的衣服，双眼一亮。 “是靖王妃！” 他们都幸灾乐祸的看向脸色冷沉的蒋绍函。 长公主阴险一笑，指着床上的人大骂“靖王妃，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娼妇，怎敢在本宫的……” 这时，丫鬟已经拉开床帘，长公主看到里面的情况，被自己的话狠狠一噎，惊呼出声“梁雯语！怎么是你！” 其他人伸长脖子，一眼就看到床上的梁雯语和陌生男子，正互相迫不及待地扯着衣裳，嘴也亲到了一处。 所有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是靖王侧妃？ 他们又看了眼蒋绍函。 蒋绍函却松了口气，还好杜云笙没有出事。 长公主脸色变了又变，赶紧让下人把他们分开。 正疑惑为何里面的会是梁雯语，就听到门口传来杜云笙的声音。 “你们在看什么热闹啊？” 杜云笙一脸好奇地挤进来。 梁雯语和陌生男子刚好被丫鬟们扯开，跟疯魔了一样还在嚷嚷着。 “放开我，谁也别想拆散我们。” 杜云笙装出震惊的表情。 啧啧称奇。 “不是吧，原来梁雯语故意推我下水，其实是为了找换衣裳的借口，来这里私会情郎？王爷，皇后给您选的侧妃，竟是这种德行，真是家门不幸啊！” 蒋绍函神情冷漠道“王妃，本王从未承认过他是本王的侧妃，她是何种德行，与本王无关。我们走吧。” 杜云笙扬起笑容，推着蒋绍函淡然离去。 留下所有人唏嘘摇头。 今日这赏荷宴，真是太精彩了吧！ 第40章 皇后发病 杜雨薇恨得捏紧手指，杜云笙为什么每次都这么走运！ 长公主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她今日安排了这么多戏，杜云笙不但一点事没有，还把皇后选的梁雯语给搭了进去！ 杜云笙这是明晃晃在打她的脸，她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死丫头！ 马车里。 蒋绍函看向表情淡然的杜云笙，眸中染上一丝愧疚。 “若不是因为我，你不必遭受今日这场鸿门宴。母后与姑母实在是太过分了，你若出事，我……” 蒋绍函不是傻子，从梁雯语出现，到长公主对杜云笙的态度，他便知道，今日这一出是他母后的策划，目的就是想要毁了杜云笙，好让自己乖乖回王府等死！ 他不敢想象，要是杜云笙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做出什么事！ 母后，就这么想要他的这条烂命吗？ 若知道杜云笙很可能会治好自己的腿，她会后悔这些年对他与杜云笙的所作所为么！ 杜云笙挑了挑眉，道“你也看出今日的幕后主使，正是皇后对不对？不过，我不生气，我反而要谢谢她，若不是她，我也没机会从长公主手里要回镇兴侯府的房契地契。” 不仅如此，她没想到还能顺带把梁雯语给解决了。 她不是真的善妒，不愿给蒋绍函纳侧妃，只是想到皇后自私自利，妄为人母，竟想要自己儿子的命，她安排的侧妃，岂能是什么好货色？ 如果蒋绍函愿意，她绝对不会阻止他纳侧妃和侍妾。 反而会举双手赞同，这样，她做完想做的事后，就能更心安理得把和离书送去官府，孑然一身地离京去遍地游历了。 蒋绍函有些不解地问她“你真不生气？母后对你如此过分，你不需要顾及我的感受。因为，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杜云笙心里难掩意外。 在她的印象中，蒋绍函是个相当愚孝之人，皇后要他死，他都不带反抗的。 如今，却能说出这番话来。 虽然不太厚道，但杜云笙对蒋绍函这种转变还是感到挺欣喜的。 “放心，我可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你看着吧，你的母后，很快就会来求我了。” 回家后，杜云笙摘下只有单发制的袖箭，打算先改成多发制的。 今日掉进湖中，当小厮靠近她时，她本想用袖箭攻击对方，但她想到自己会凫水，就没浪费袖箭，只是避开小厮而已，这才能在后面用来袭击梁雯语。 若改成多发制的，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而且，杜云笙想要尽快赚钱，把自己的锻造室打造出来，这样，就能把袖箭的威力提升到最大！ …… 翊坤宫。 皇后猛地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怒吼道“都是废物！计划了这么久，什么事都安排好了，结果杜云笙一点汗毛都没有伤到，梁雯语这个蠢货却被所有人当众抓到私会情郎！她还有脸问怎么办！” 齐嬷嬷也百思不得其解，皇后和长公主一起想出来的计策，杜云笙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就安然无恙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忙道“娘娘，您先别气，老奴听说长公主和杜云笙打了赌，杜云笙说自己能在三个月内治好靖王殿下，如若不能，她就自废双腿！” “治好函儿？” 皇后闻言脸色骤变，皱眉道“她怎敢说出这等不知所谓的话来？” 齐嬷嬷想到长公主让人带的话，回答道“听长公主说，许是京城最近出现一个名声很大的女神医，杜云笙认为女神医定能治好靖王殿下，才肯打赌的。” 顿了顿，又道“长公主说先给娘娘您打个招呼，她会让女神医治靖王殿下的腿，但 为了赢，不会让靖王殿下的腿在三个月内痊愈！让您别误会。” 皇后瞳孔骤缩，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能治好靖王的腿？ 这个所谓的女神医，必须死！ 她猛地起身，正要吩咐下去。 突然，浑身一僵，直直倒在地上，双手缩起不停颤抖，眼睛瞪大，嘴也抽搐个不停。 齐嬷嬷吓得连忙大喊。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快、快传太医！” 皇后出事，各宫嫔妃都被惊动了，在门口心思各异的小声说着话。 熹妃的父亲是老太傅，她和皇后在皇上还是太子时，便在太子府里水火不容。 当年她生下蒋恭临，好不容易压了皇后一头，谁知蒋绍函能力卓越，把蒋恭临比下去了。 蒋绍函双腿残废后，她甭提多开心了。这下，总算没人和儿子争太子之位了。 现在她更开心，若是皇后能一病不起，那后宫之位无疑就是她的！ 启弘帝蒋霆桓急匆匆赶来，没管门口请安的各宫嫔妃，脚步不停。 冯太医正在给时不时抽搐、浑身虚脱的皇后收针。 蒋霆桓见此，连忙询问“皇后如何了？” 旁边的几个太医一脸愁容，不敢回答。 冯太医收完针后，也沉着脸摇头。 “回陛下，皇后娘娘这病实在有些奇怪，和羊癫疯有些相似。但娘娘的情况更加复杂，一发病，五脏六腑好似遭遇了重击一般，目前无法确诊病因，所以不能根治，只能在病发时加以缓解。” “但娘娘发病如果太过频繁，身体恐怕也会因为受不了而……” 冯太医没有说完，蒋霆桓和门口那些人都明白，会死！ 熹妃喜不自胜，微微低头，防止因为太高兴，被人看到压不下来的嘴角。 皇上皱着眉，再次问道“能否看出皇后为何会突然发病的？” 冯太医摇头，看向跪在角落的齐嬷嬷和一众宫女们。 “刚刚发病前，皇后娘娘都在做什么？” 齐嬷嬷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地回答“王妃在长公主府上，当众说她能治好靖王的腿，皇后娘娘听到后好像十分激动，突然就发病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谁能治好靖王的腿来着？ 王妃？ 难道就是太师府的那个杜云笙！ 这怎么可能？ 皇后听到这话，怎么可能激动，该不会是因为对杜云笙大放厥词而盛怒，才突然发病的吧？ 冯太医闻言，点点头道“看来，皇后应是情绪起伏太大，才突然发病。” 熹妃听到这，赶紧示意鹂妃出声。 鹂妃反应过来，赶紧开口“陛下，皇后姐姐这些年定是太过操劳，才生了这种恶病。马上就是陛下您的寿宴了，实在不适合再让皇后姐姐拖着病体操办。” 皇后此时有力无气，闻言气得嘴都更斜了，焦急得想要说什么，但舌头还捋不直，说话含糊不清。 第41章 当年的小女孩 蒋辰桓瞧见皇后这副状态，更觉得她需要好好休息了。 熹妃瞅准机会，见缝插针道“陛下，妾身愿替姐姐分忧。” 蒋辰桓闻言，微微颔首道“好，皇后先静心休养，朕的寿辰，便辛苦熹妃操办了。切忌铺张浪费。” “臣妾明白。” 熹妃万分得意地瞥了一眼皇后。 皇后气得两眼一翻，彻底晕过去了。 …… 杜云笙说能治好蒋绍函双腿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百姓们都当笑话一样议论。 “太好笑了，杜四姑娘嫁到靖王府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她是不是觉得终于嫁出去，可以不要名声了，什么牛都敢吹了。” “真没看出来靖王妃能力没有一点，倒是挺能吹嘘的，果然人不可貌相。她要是能把靖王的腿治好，我头都拧下来给她当凳子坐。” 就连朝廷大臣们听说这事，下朝后都纷纷来挤兑杜辰霆。 “太师，听说令嫒能治好靖王的腿，真是恭喜恭喜，令嫒如此厉害，靖王的腿一治好，太师您就更如日中天了！” “是啊是啊，到时候太师就要仰仗要多多提携我等了！” 他们脸上憋笑的表情太明显了，杜辰霆闻言脸都绿了。 一旁的蔡尚书心里暗道你们这些人幸灾乐祸得太早了，等你们发现杜云笙的医术有多精湛，真的能够治好靖王后，恐怕笑不出来咯！ 杜辰霆语气冷漠道“那孽女早已和本官决裂，做什么都与太师府无关！” 蔡尚书既震惊又无语，太师竟也这么蠢，杜四姑娘一看就不是池中物，有这么厉害的女儿，他却急着撇清关系，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 杜云笙很快改进好了袖箭，最多能实现五连发。 只可惜袖针太脆了，她不过多试验了几次袖箭的威力，针就几乎都被她给折腾断了。 这时，蒋绍函回来，看到地上的断针，满脸疑惑。 杜云笙将袖箭藏好，迎上去，道“有空吗？我帮你检查一下腿！” 她毕竟和长公主打了赌，自然是越快治好蒋绍函的腿越好。 杜云笙扶了蒋绍函靠坐在床头，替他摘下面具。 面具拿下，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 只是他原本溃烂的半张脸上长出粉色的嫩肉，就像一大块粉色胎记。 可就算如此，依旧无法遮掩那立体英武的五官。 杜云笙清楚，假以时日，他这张脸，定会再次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 杜云笙望着蒋绍函这张比记忆中成熟不少的脸庞，有一刻的恍神。 时间过得真快，蒋绍函肯定不记得，他十七岁凯旋归来那日，坐在高头大马上，一张盛世容颜，吸引了无数女子的爱慕。 他自己却浑然不知，被百姓们夹道欢呼时，只担心百姓过于拥挤可能会不小心受伤。 当他发现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被推挤撞倒，差点被别人踩踏脑袋时。 他飞快甩出鞭子，圈住了小女孩的腰身，一把将她拉到了马背上。 小女孩的脸上都是泪，蒋绍函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赶紧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下意识地轻轻替小女孩拭泪。 可小女孩脸上的泪越擦越多，他整个人都傻了，还以为是自己手上力道太大，不小心弄疼了她。 他主动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弄疼她的，还让小女孩打他解气。 小女孩这才止住泪，呆呆地看着有些憨憨的蒋绍函。 直到把小女孩送回太师府，蒋绍函都不知道，小女孩会哭得那么凶，是因为那段时间母亲刚离世，父亲就抬了 续弦进门，她绝望无助。 因蒋绍函将十岁杜云笙拉进怀里，共乘一匹马，当时就有流言蜚语散播。 可当时杜云笙生母亡故，外祖一家还是带罪之身，哪里配得上光风霁月的战神王爷，很快，众人就将此事遗忘。 即使杜云笙当年心有悸动，也在自卑下，那份心思很快消散殆尽。 上一世，杜雨薇要抢她和蒋绍函的婚事时，她没有同意。 可杜辰霆很快带回消息，说靖王府同意杜雨薇嫁过去。 杜云笙闻言便没坚持，她那时不知道，靖王府是皇后的一言堂。 可是，蒋绍函病死的消息传来时，杜云笙还是想过，如果她是嫁去靖王府，即使当时治不好他的腿，或许也能保住他的命。 可惜，没有如果。 她只有午夜梦回时，能回忆起曾经她最无助绝望时，有一双温暖的手，替她拭过眼泪。 杜云笙没想到，重活一世，兜兜转转，她依旧成了他的王妃，现在，正在治他的腿。 这些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往事，杜云笙对谁都没有提起过。 她清楚，蒋绍函肯定也不记得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活了两世，她对蒋绍函早没了什么别的念头。 可当杜云笙嫁去王府，看到和记忆中相差甚大、任由下人欺凌、一心只想求死的蒋绍函时，她会生气、冷眼、恨其不争，一怒之下，都不想管他死活了！ 杜云笙看着此时悄悄攥紧裤腰带的蒋绍函，只觉得他这副模样，和十七岁的他同样难掩那一丝傻气。 她忍住心里的笑意，淡定地拉过蒋绍函的手，给他把脉。 蒋绍函的脉搏沉稳有力，五脏六腑也蕴养的不错，可以开始治腿了。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杜云笙声音特别平静，好似习以为常。 蒋绍函想起她每次都用平静的眼神直直看着他，他就有种热气直往脸上涌的羞耻感。 他只能强装镇定。 “我，我自己来。” 杜云笙没有挪开眼，盯着蒋绍函。 蒋绍函很想忽视她的目光，纠结了很久，还是泄气一般，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捂住她的眼。 “别看。” 杜云笙本来觉得这没什么，可蒙住她眼睛的手，似乎和记忆中一样温暖。 “矫情。” 她佯装淡定地转过头，耳尖却在悄悄变红。 不多时，蒋绍函干咳一声。 “好了。” 杜云笙看他遮住了该遮的地方，没说什么，开始认真检查他那双变得干瘦的腿。 用摸骨法，一点点确认双腿每一处骨头的状态。 粉碎性骨断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一些。 “你的腿，当初受到了毁灭性的撞击，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蒋绍函仿佛不愿多说，只道“被受惊的马踩断了双腿，摔下深坑时，身上和脸上被下面尖锐的石块扎到，还有一块刺进了后腰。” 第42章 疫病 杜云笙呼吸滞了滞。 光是想象，都能感受到当时蒋绍函的处境有多危险，和九死一生没什么区别。 难怪骨碎的这么彻底。 她继续往上摸骨，幸运的是，小腿骨断严重，大腿骨却没太大问题，否则只会更麻烦。 蒋绍函下半身没有任何知觉，重点应该还是因为后腰处受的伤。 她让蒋绍函趴着，看到他后腰处的狰狞伤疤。 杜云笙伸手在蒋绍函后腰仔细摸骨，很快就有了收获。 蒋绍函后腰处竟有一块胯骨断裂，偏移到脊柱中。 杜云笙眼前一亮。 很可能是这块断骨压住了整个脊柱，导致蒋绍函下半身没有知觉！ 若是这样，情况会好很多！ 但粉碎性骨断这么严重的伤，对于没有把握开刀固骨的太医们来说，只能束手无策！ 接下来，只需要让工匠将固骨所需的特殊材料都制作出来，就能开始治腿了。 杜云笙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计划治疗蒋绍函双腿所需的所有东西。 首先，要固定断骨，她首先想到了紧骨器！ 这还多亏她看完了所有机关术秘籍，一下子就想到制作出紧骨器的方法来。 它可以将两块骨头紧密固定对齐，只是需要制作的如同米粒大小，这样等骨头愈合，取出来时，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口！ 但这也要求工匠有精湛的技术，也需要材质来制作。 目前，杜云笙觉得，估计只有宫里的工匠，有这实力！ 除了紧骨器，还有开刀器具、以及手术和术后所需的药材等等。 杜云笙花了整整两天，终于画好了紧固器和所有用具，以及制作这些用具需要的材料和条件。 她让蒋绍函去问问宫里的工匠能不能按照图纸制作出来。 蒋绍函毫不犹豫点头。 接下来，就是买药材了。 蒋绍函的腿，想要在三个月内痊愈，需要不少珍稀药材。 其中有两味药材，更是有价无市，攥在某些人手里，轻易不愿意卖出手的。 其中一味药材，就在皇上那儿，名曰仙人举，能加快伤口的愈合。 根据记载，它一般长在会喷火的火龙山口里，获取难度非常大，且只有少数火龙山口里会长。 还有一味，叫涎骨草，能促进断骨愈合，已经很少见，不知如今在谁的手里。 如果实在找不到，只能用其它疗效慢一些的促进骨头愈合的药草来代替。 杜云笙把需要仙人举的事告诉蒋绍函，问他有没有办法从皇上手里拿到。 谁知，蒋绍函自信表示，不用找父皇拿，三年前他出事时，父皇就差人把仙人举送到府上了，当时他的腿治不好，就没浪费。 杜云笙十分惊喜，又问有没有涎骨草。 蒋绍函摇摇头，说会让人去探一探。 杜云笙欣喜点头，去给蒋绍函准备其它药材。 如今，很多药铺不卖给她。想要一次性买全并非易事。 杜云笙突然想到，上一世不知出了什么事故的药材大户。 他那边应该什么药材都能找到，或许能一次性买全！ 说不定，还能顺便谈一谈以后给医馆供应药材的生意。 这样，她开医药馆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货源的问题了！ 杜云笙打算给蒋绍函治完腿，就赶紧开医馆赚钱，好把自己的锻造室造出来，最好连机关研制室一起建了。 外城北街。 杜云笙再次易容成了女神医的模样，只是这回她没戴面具。 她向路人打听这边最大的药材供应商是谁， 结果他们听完，都立刻皱眉远离，还直说晦气。 杜云笙一头雾水，只能继续往前。 很快，她发现前面有一段路上，竟连一个来往的百姓都没有。 好不容易看到有人经过，都是捂着鼻子，飞快跑过去。 杜云笙当即上前，终于看到一个挺气派的府邸，写着萧府二字，只是门口挂着白色灯笼和白布，一看便是在办丧事。 她怀疑，自己要找的药材铺就是这家。 杜云笙走上台阶，站在门口朝府里喊“有人吗？” 里面传来动静，不一会儿，一个穿穿丧服，满眼通红、脸上满疙瘩的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你是何人？” 杜云笙闻言想要抬脚进去，男子脸色大变，立刻阻止。 “别进来！要是等下你被传染什么疫病，我们可不负责，别想讹我们！” 疫病？ 杜云笙当即皱眉。 难道，上辈子萧府就是因为得了传染病，最后出事的？ 她没有莽撞，而是拿出棉布手帕，立刻蒙住口鼻，继续询问“你们府上的人都得了传染病？” 年轻男子没有回答，只是看到杜云笙嫌弃地捂住脸，脸色不是很好，质问道“你到底是谁？前来所为何事？” 杜云笙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请问萧家可是做药材供应生意的。我是医馆之人，想来谈谈合作。” 年轻男子听到这话，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你居然不知道萧府出了什么事？” 杜云笙摇头“愿闻其详。” 男子似乎很纠结，到底要不要瞒着她。 可他想到此时大厅里发生的事，还是如实以告“我们萧府所有人都得了一种会传染的怪病，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你要是不怕，就跟我进来，要是怕，就赶紧走！” 杜云笙觉得奇怪。 上一世，她并没有听说有传染性疫病出现。 萧府出现的疫病，定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疫病。 她只犹豫几息时间，便抬腿走进了萧家。 萧家大厅。 一个趾高气昂的三十来岁男子和打扮娇艳的女子，十分嫌弃地看向主位咳嗽的男子和虚弱妇人。 “大哥大嫂，你们还强撑什么呢？虽说我们已经分家多年，但萧家有难，我这个二弟义不容辞出手，你们若再执迷不悟，到时候，萧家就会彻底毁在你们的手里！” 萧家四十来岁的当家萧南昆，满脸都是溃烂。 他坐在主位上，不停捂着嘴咳嗽，脸色看着也很差，似乎没几天活头了。 他看向居高临下的二弟萧南翼，伸出颤抖的手怒骂“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想趁火打劫，死了这条心吧！就算这次萧家把药材全都烧了，也绝对不会便宜你们一分一毫！” 第43章 珍稀药材 萧南翼那双肿泡下垂眼冷了下来，不耐烦地威胁道“大哥，你何必呢，你掏光了所有家底，还把萧府抵押在钱庄，借了那么多银子，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要是药材真的全砸在手里，不仅是你，就连嫂嫂和侄儿们，也会全都跟着你完蛋，你害死了母亲还不够，真想要彻底家破人亡，才知道悔悟吗？” 萧南昆闻言，更是气得喉咙溢出鲜血，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们故意设局害我，我怎会落入这等地步！” 当初，他接到一个大单，说是因为北疆战乱不断，药材极其短缺，又好似有疫病来袭，需要再最快的时间内，买到最多药材，立刻送去北疆那边。 由于是二弟介绍的商人，而且出手阔绰，直接拿出五万两定金。 他就相信了对方，掏出所有身家，甚至还去钱庄借钱抵押了府邸，凑够了一百万两，全都用来买药材。 谁知约定期限到来，那商人却不见踪影。 萧南昆着急上火，就打算找其它药铺推药材。 可这时，他发现接触过药材的长工们，全都得了浑身起疹子的怪病，而且还会传染。 就连他和家人们，也很快就被传染，他母亲本就病着，被传染后，没挺过来，半个月前就死了。 萧南昆母亲死后，接触萧家药材就会得传染病的消息，很快就在各家药铺传开。 原本合作的那些医馆药铺，都纷纷表示要退药材，还要求萧家赔偿损失费。 虚弱咳嗽的萧夫人，也怒瞪向萧南翼“二弟，你大哥对你不薄，分家时，直接分你一半家产。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这样设计坑害萧家！” 萧南翼身边的女子鄙夷的辩解“大哥，大嫂，当家的何时坑害你们了。要怪也是怪大哥，谁让他买到来历不明的药材，才会沾染上这种疫病，不但害死了母亲，就连帮运药材的长工都被连累。” “当家的如今舍命前来，愿意接手没人愿意要的药材，就是为了救萧家，你们却血口喷人。真是一片良心喂了狗！” 萧南翼不想再纠缠，对萧南昆道“大哥，我出二十万白银，拿走所有药材。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希望你不要死到临头了还执迷不悟。” 萧南翼撂下这句话后，就示意他夫人一起离开。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门口用帕子遮住口鼻的杜云笙和怒瞪他的侄子萧乘鹤。 萧南翼没在意，以为又是一个来找萧家要赔偿的药铺。 萧乘鹤一进大厅，就赶紧对萧南昆开口“爹，这位说要来做药材生意，问我们愿不愿意供应。” 刚走出大厅的萧南翼和夫人脚步一顿，对视一眼。 立刻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听着大厅方向的动静。 这种关键时候，他们绝对不会让人有机会破坏他的好事。 大厅里。 萧南昆和萧夫人，都以为是病重，出现幻听了。 现在这种时候，怎可能还有人来谈合作？ 杜云笙默默观察他和在场所有人的脸色以及脸上的红疹，心里有了猜测。 她冲萧南昆拱了拱手，一本正经道“萧老板，不知你可曾听过，我之前是南街悬壶堂对面摆摊的大夫，如今想要开一家医馆，故此来寻求合作。” 萧南昆倏地瞪大眼。 好像没听错，真的是来合作的。 萧乘鹤也愣住了，连忙问道“等下，您说您是谁来着？您是最近南街名声大噪的女神医！” 他们家本身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整个京城和医药铺有关的事，他们的消息是最灵的。 自然，早就听说过一出手就把死人救活的南街女神医！ 也听说过对 方突然消失，去筹备开医药馆的消息！ 萧乘鹤突然跪了下来，对杜云笙磕头“女神医，您能救救我们家吗？我本来昨日就打算去找您救命，却听说您不再摆摊了！” 萧乘鹤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好运落在他的头上。 女神医直接找上家来谈合作，此时不求女神医救命，他就是傻子！ 萧南昆和萧夫人反应过来，连忙跪下求杜云笙出手相救。 大厅外的萧南翼脸色大变。 那女的，竟然是神医？ 杨馨斐艳丽的面孔也扭曲了一下，她是国舅府三房的一个庶女，嫁给萧南翼后，就开始供应悬壶堂的药材。 她之前听说过女神医抢走悬壶堂生意的事。 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会找到萧家来，又想要破坏她和夫君筹谋许久的好事！ 萧南翼皱着眉头，没有动静，打算再看看情况。 杜云笙刚才听了不少萧家的内幕，大概清楚状况。 “你们先起来，若我能治，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她搀扶了萧南昆夫妇起身“你们说的传染病，就是你们脸上起的红疹和疙瘩？可否让我把脉确定一下，是不是我想的那种病。” 二人十分配合地让杜云笙把脉。 杜云笙眉头紧蹙。 萧南昆见状，急忙开口“神医，若能救我们全家，萧家不但有厚礼相谢。合作的事，我们萧家绝对给您最优惠的价格，我保证，萧家一旦翻身，以后永远会以您的医药馆为先！决不食言。” 萧南昆原本都打算等死了，还想着全家若都逃不过的话，干脆一把火烧了药材，省得便宜了那些算计他们的人。 如今看到希望，他们怎可能会放过。 谁知，萧南翼突然跳了出来。 “神医，我是萧家二爷，您千万别被骗了，我大哥早就负债累累，哪有什么厚礼相谢，全是坑您的！而且，他的药材有问题，刚刚您应该也听到了。” 杨馨斐也跟着附和“是啊神医，您想找人提供药材，找当家的就行，他药材的门路比大哥更广，价格也更便宜！” “萧南翼，你们这么过分，不怕遭报应吗！”萧南昆气得浑身颤抖。 萧南翼简直欺人太甚！ 如此阻止神医救他们的命，和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 萧南昆怕杜云笙动摇，赶紧向她保证“神医，我们萧家的确没什么银两，但我平时喜欢珍藏各类珍稀药材，比如月下草，涎骨草、雪圣莲那些，价值也有十几万二十万了，我可以都送给您！” 涎骨草？ 杜云笙很惊讶，她想要的珍稀药草，居然就在萧南昆的手里。 看在萧南昆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她不妨提醒他一句。 第44章 弃子 于是，杜云笙看向萧南翼和杨馨斐，朗声道“有意思啊，萧家所有人得了传染病，大家知道后都避之唯恐不及，连我都要防备一下，遮住口鼻，你们却敢大摇大摆前来，似乎根本不怕被传染。” 萧南昆与萧乘鹤闻言，如遭雷劈。 对啊，所有人都避着萧府走，生怕自己也被传染。 可二弟夫妇脸上除了嫌弃，没有任何恐惧的意思！ 这只能说明，传染病绝对和他们有关，他们不怕被传染，就是有解决的把握！ 萧南昆愤怒不已，对萧南翼和杨馨斐破口大骂“你们这对丧心病狂的混蛋，立刻给我滚出萧家！否认，我让人乱棍把你们打出去！” 萧南翼和杨馨斐见下人们真的拿着棍子出来，抱头鼠窜，离开前，还狠狠瞪了杜云笙一眼。 待萧南翼夫妇离开，杜云笙这才道“萧老板，你说的报酬我很满意，我已经确定你们得的什么病了，也能救你们。只要签订合约，我就会马上给你们治病。” 萧南昆哪还有什么不愿意的，马上问杜云笙需要什么药材。 杜云笙当即把治疗蒋绍函的腿所需的药材，全部列了出来，又列了不少常用的药材，准备开医馆用。 药材颇为珍贵，加起来大概需要五万两。 萧南昆看完后松了口气，这些药材，他都有，只是…… “不瞒神医，这些药材，我随时能供应，但接触药材的人，都会得这种传染病。药材我找人检验过，并没有问题。你真的愿意接受那些药材吗？” 萧南翼既然是奔着药材来的，杜云笙自然不担心药材有问题。 “放心，药材不会有问题。你们如今得病，虽说的确会传染，但根本不是疫病，而是被下了一种毒。这毒一般由多种毒虫炼制而成，沾上就会渗入身体里，导致全身起疹子，发热甚至上吐下泻，咯血。只要接触过你们唾液或者血液的人，也会中招。” 萧南昆等人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这种看似恐怖的疫症，竟是一种毒！ 难怪大夫判断不出是何种疫病，原来，他们只是中毒啊。 杜云笙能这么快确定病因，多亏她上辈子看得医书够多，连偏门的蛊医书都读过，上面就有类似毒粉制作、中毒症状和治疗办法的各种记录。 与萧南昆顺利签订完合作的契约后，杜云笙就将解毒药方写了下来。 等萧南昆把解毒药煎好，她自己喝了一碗，才离开萧府。 她没发现，萧南翼和杨馨斐早在门口等着，一路上偷偷跟踪她，直到亲眼看着她从后门进了院子。 二人绕到前门，看到蒋绍函刚好出门时，脸色瞬间剧变。 “那个人，是靖王爷？这女神医，莫非是靖王的人？” 杨馨斐摇头“不，应该是靖王请她来治腿的！你记不记得前些日子，大家都在笑话靖王妃大言不惭，说能治好靖王的腿。靖王妃这么自信，应该就是因为请到神医来治腿！” “当家的，这神医有点本事！若她真治好了大哥他们身上的毒，我们的计划都要泡汤了！” 萧南翼眼神森冷“放心，我不会让萧南昆有翻身的机会！” …… 杜云笙回到房间，打算继续学习机关术。 襄苧迫不及待地拉住她“小姐，您知不知道，今日梁雯语出嫁了！” 杜云笙很震惊。“嫁给谁？” 襄苧兴致勃勃地和杜云笙讲起梁雯语的事来。 原来，自从梁雯语在长公主府闹出那种事后，皇后干脆放弃她，让人将她送回了尚书府。 梁雯语整日以泪洗面，还嚷嚷说这一切都是杜云笙害的。 更让梁雯 语无法接受的是，那个本来给杜云笙安排的猥琐男子，前来尚书府提亲了，说要娶她。 她虽只是尚书府的庶女，可容貌上乘，那猥琐男，不过是驸马的一个远房侄子，根本没资格高攀她！ 但她父亲和主母甚至是她的亲姨娘，都觉得事情都成定局了，自然只能嫁过去。 梁雯语自然不肯，寻死觅活的。 可惜，她反抗也没用，直接被绑着抬进了花轿。 杜云笙心里不由得鄙视皇后，她果然够无情的，对梁雯语这个弃子，说扔就扔。 不过，想到皇后连蒋绍函没用了都能放弃，还想取走他的命，倒也不奇怪了。 此时的翊坤宫内。 休养了两日的皇后，原本觉得自己身体已经恢复了。 她试图找皇上要回为陛下筹备寿宴的事，不料，皇上毫不犹豫拒绝了，还让她好好养身体重要。 皇后意识到，若是她这病治不好，或者经常发作，她手里的权利，一定会一点点被熹妃全部夺走。 一想到这，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立刻让人请来国舅杨琦琏，惊讶的是，杨煜轩也来了。 “大哥，怎么办啊？我这病连太医都说治不好。再不想想办法，我这皇后之位，恐怕都保不住了！” 杨琦琏叹了口气“娘娘，你这病恐怕不好治。你当时还小，不知道当年我们的母亲正是得了这种病，不治而亡的。你和煜轩，如今竟也得了这种病！唉，天意弄人啊！” 皇后惊讶地看向杨煜轩“轩儿竟也得了这种病？” 杨煜轩连忙点头，把当时去找茬，杜云笙却说他得了不治之症的事说了。 “那个贱人不但把我们悬壶堂的生意全抢走了，还说我这叫闲里癫，除了她，没人能治好！我看，她就是危言耸听。” 他才不信杜云笙的鬼话，他当时虽然发病了半个时辰，舌头都咬伤了，才慢慢缓解。 但现在，还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那贱人还想让自己跪下来求她治病，简直痴心妄想！ 皇后听完杨煜轩的话，瞬间就想起齐嬷嬷说的，有可能治好蒋绍函双腿的女神医。 “她说，她能治好我们这种病？” 杨琦琏有些狐疑地看向皇后“娘娘，你是想？” 皇后点点头，她一定要治好这个病，不然，熹妃一定会爬到她头上来的。 “对！大哥，你可能不知道，那女神医极有可能能治好靖王的腿。” 杨琦琏脸色瞬间大变“若是这样，你必须要出手了！让她只能为你所用。只不过，女神医这几日都没来摆摊！没人知道她的踪迹啊！” 之前，杨掌柜跟她说女神医不再来摆摊，他还挺开心的，现在却恨不得马上请她过来！ 第45章 开始手术 皇后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道“本宫会让人寻找。大哥，你也帮着找找！” 杨煜轩闻言，却很是不解“姑姑，你真相信那贱人能治好我们的病，还有表哥的腿？” 皇后没有理睬，只说头有点昏，让他们回去了。 杨煜轩对于所谓的女神医十分不屑，出宫的路上，还在嚷嚷着皇后是在小题大做。 结果，刚跳下马车时，突然不知为何脚一僵，摔倒在地，整个人开始抽搐不停。 杨琦琏脸色骤变，看出杨煜轩是疯病发作了。 让人把杨煜轩抬进房间后，他马上命令手下，一定要尽快找到女神医！ 不出两天。 皇后娘娘重金悬赏女神医下落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若能知晓女神医的下落，就能白得一百两？可女神医都消失大半个月了，谁都不知道她在哪！” “为何皇后娘娘突然要找女神医？” “你们还不知道？我前几日就听说皇后得了不治之症！她肯定是想请女神医治病的！” 杜云笙自然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十分淡定，毕竟是预料之中的事。 但，她从来没有打算要替皇后治病，而是全身心投入在帮蒋绍函治腿上。 昨日。 萧南昆亲自带着涎骨草、雪圣莲和杜云笙定的所有药材前来。 由于送来的药材太多，房间都快放不下。 她本想先去南街找适合开医馆的铺面，没想到蒋绍函带回来治他的腿的用具，说工匠都已经做好，让她检查行不行。 杜云笙检查后，特别满意，宫里的工匠，手艺就是一流！ 要是她一直没时间自己制作袖箭，以后就让宫匠们先给她打造一把！ 她大手一挥，决定马上替蒋绍函治腿。 府里所有下人都忙得不行，一遍遍煮棉布，用白酒陈醋喷洒、打扫房间，用白布将房间围得密不透风。 为了确保一定成功，杜云笙不仅训练了襄苧、褚夫人、箫茗等人帮忙，还利用女神医的名头，把冯太医给拐了出来，让他当自己的助手。 冯太医带着自己的药箱哼哧哼哧赶过来，却发现女神医就是杜云笙，惊得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王妃，你、你也别逗老臣，老臣经不起惊吓！” 杜云笙笑着用女神医的声音道“冯太医，请您前来，是因为我要治王爷的腿，只需您从旁协助，不知您可否愿意！” 听到这声音，冯太医哪还有疑问，而且，这可是要治王爷的腿啊！ 说不定能见证奇迹！ 他怎么可能甘心错过！ 心里激动不已，表面却拿乔，说要他帮忙可以，但杜云笙得教他针灸术！ 之前杜云笙教过的那套治法，他虽钻研了七八，可还是有不懂的地方，正出宫准备找女神医请教，就听说女神医不知所踪了。 冯太医急得嘴里冒泡，没想到女神医主动找他，可把他乐坏了。 杜云笙就知道逃不过被他拜师的命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点头答应了。 一切准备就绪。 杜云笙问了蒋绍函一句“你的腿骨，需要重新打断，怕不怕？” 蒋绍函没有丝毫犹豫，摇头“不怕。” 杜云笙笑了笑，带着蒋绍函和冯太医等人，进了准备好的病房，开始手术。 屠荣和窦祯、褚云宸紧张得守在门口。 杜安胜也在，他盯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很清楚，这次治腿是不会成功的。 其实，他第一次知道杜云笙会医术，而且医术似乎很厉害时，就有些困惑。 明明他所知道的杜云笙，是机关 术令人闻风丧胆，没听过她还会医术。 不仅如此，越是和杜云笙相处，他其实越觉得眼前的杜云笙，和他了解到的杜云笙，完全不像一个人。 在别人口中，杜云笙是个丑陋不堪、心狠手辣、绝情恶毒的女魔头，但凡谁惹她有一点不开心，她就可能灭人满门！ 可现在的她，如同从画中走出来那般的绝美，善良大气，不但从未杀过人，还一直在治病救人！ 杜安胜听着里面传来骨头重新敲断的声音，以及传来襄苧好几次惊恐说靖王没气息的声音，杜安胜脸色都发白了。 又是九死一生！ 他更不敢告诉大家，蒋绍函的腿，根本就治不好的…… 房里。 襄苧时不时帮杜云笙擦掉额头渗出的细汗，还要观察靖王的状态。 每次看到大量鲜血流出来，都吓得脸色发白。 杜云笙只是淡定地让冯太医用银针止血，自己手中的动作不停。 冯太医不仅要用银针封穴位，还得帮着固骨，收尾。 他每次都被杜云笙精湛绝妙的治疗手法惊艳得连连吸气，满眼佩服又惊喜不已，完全舍不得移开眼。 直到天都快黑了，杜云笙等人终于走出房间。 此时，杜云笙额头早已被汗湿，脸色也有点发白。 冯太医更惨，是被扶着出来的，手指都在颤抖。 但他看向杜云笙时，眼睛却比天上的星星更加亮。 “王妃，你的医术和治腿方式，老朽实在钦佩。不，从今日起，您就是老朽的师父了！师父！请受徒弟一拜！” 杜云笙无奈点头，道“好了好了。这次多亏有你帮忙，你先去休息吧。” 窦祯和屠荣惊讶不已，王妃的医术竟厉害到令冯太医当场拜师！ 他们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王爷的腿……” 杜云笙脸上布满担忧之色“还算顺利。不过，接下来的七日，才是最难熬的。” 前世，她经历过几次治疗顺利，可病人最终却还是没挺过去的事。 这次治腿，她已经尽量避免出现师父说的术后伤口感染问题，接下来，真的要看蒋绍函自己的造化了。 窦祯和屠荣心里咯噔一下，他们不知道能帮王爷做什么，只能默默祈祷。 杜安胜却特别震惊，治腿顺利？ 难道是接下来的七日，出了什么问题？ 杜安胜偷偷来到杜云笙旁边，拉住她的手，仰脸安抚道“你肯定也很累了，你也要好好休息。” 杜云笙垂眸，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凤眼，心里莫名软了软。 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点点头。 她的确已经精疲力竭了。 但是还不忘去提醒窦祯他们，要时刻守着蒋绍函，若有发热或者其他情况，及时找她。 第46章 狗蛋媳妇 另一边，萧南翼与杨馨斐正气得在家里乱砸东西。 不过才短短几日，萧南昆一家人不但身体痊愈，连药材包装上的毒，都被全部清理了。 他本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烧了那些药材！ 萧南昆不仅一直提防着，还为了尽快出手药材，降价出售，京城大多数的药铺确认药材没问题，都愿意收购他们的药材。 “都怪那个贱人！就差一点，我们就能飞黄腾达了！” 杨馨斐恨不得把杜云笙千刀万剐了。 萧南翼也狠狠踹翻椅子。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刚听说连皇后娘娘都在重金悬赏她的下落，想要找她治病！” 杨馨斐闻言，却露出诡谲的微笑来“不，皇后和大伯从来不会吃亏的。女神医之前和悬壶堂作对，这次悬赏，肯定不止招她来治病而已。等皇后的病治好，很可能会秋后算账，直接解决她！我现在就回国舅府，告诉大伯她的下落！” 话落，杨馨斐就风风火火就跑回国舅府了。 皇后得到消息，惊得呛了一口茶水。 “你说什么？那个女神医，已经被杜云笙请到府里，为靖王治腿了！” 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真的让她把腿治好了…… 不！ 治好函儿的腿，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她现在出手，还有机会阻止！ 皇后想到什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齐嬷嬷，你去……” 她脸色阴冷地在齐嬷嬷耳边小声吩咐着什么。 …… 半夜。 杜云笙还在睡梦中，房门被敲响了。 “不好了王妃，王爷发热得厉害！” 杜云笙立刻醒来，披上外衣，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蒋绍函的房间。 只见他嘴唇发白，脸色通红，摸上去差点被烫到手指。 杜云笙立刻拿出金针为他散热，再让人端来水，给他不停擦拭降温，又让窦祯他们去煎药。 折腾到天大亮，才终于退烧。 蒋绍函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就看到趴在他床边累得睡着的杜云笙。 他隐约记得，昨晚上有个人一直在细心照顾他。 看着杜云笙恬静的睡颜，他下意识伸出手，想帮她将散落的几缕秀发，别到耳后。 手刚碰到杜云笙的脸颊，一双潋滟好看的双眸倏地睁开。 杜云笙眼神还未聚焦，蒋绍函吓得手一抖，尴尬地搓了搓她的脸，煞有介事地道“脸上有脏东西。” 说完，立马缩回手去。 杜云笙并未注意他的异样，随意用手擦了擦脸，而后起身用手去探蒋绍函的额头。 确定没有发热了，她才松了口气，问道“腿疼不疼？身上难不难受？” 蒋绍函正要摇头，却好似感受到什么，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杜云笙。 他张了张嘴，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我的双腿好像……有知觉了。” 蒋绍函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如急鼓跳动，却一点不难受，有种即将要破土重生的欢喜感。 杜云笙闻言也很高兴，果然，之前蒋绍函双腿完全没知觉，就是那块断骨压迫所致。 她扬起嘴角问道“腿，疼吗？” 蒋绍函定定地看着杜云笙，笑着回答“很疼。” 但是，他觉得这样的疼痛，比三年前腿没有知觉，真的好太多太多了！ 杜云笙再次佩服蒋绍函的忍痛能力，她刚想让他太疼就别硬撑着，门外却突然传来襄苧焦急的声音。 “小姐，不好了，外面跪了好多百姓，说要求见女神医一面！” 见女神医？ 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杜云笙皱起眉头，和襄苧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三四十个百姓，黑压压的跪成一片。 他们看到杜云笙出来，立刻出声乞求“靖王妃，我们知道神医就在贵府。您行行好，让她来见见我们吧。” 杜云笙闻言，心中了然。 原来她的身份并未暴露，他们只知道“女神医”住在这儿罢了。 既然如此，杜云笙只好顺势道“神医暂时没空，请诸位回去吧，等她想出现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了。” 说完，转身便要回去。 人群里有人突然大喊道“王妃，您别骗人了！神医被你抓了对不对！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长公主对赌的事，你肯定抓了神医，逼她给靖王治腿！我们今天必须见到神医安然无恙！” 其他百姓闻言，纷纷响应。 “没错！我还真以为神医忙着开药馆，没想到竟是被王妃抓了，赶紧把神医放了，你没资格关着她！” “放神医出来，放神医出来！不放我们就闯进去了！” 百姓们的叫喊声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杜云笙紧紧蹙眉，很明显，他们被人煽动了。 如果看不到神医现身，恐怕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杜云笙眼神一冷，厉声道“你们觉得我抓了神医？可实际上，神医并不想出来，你们确定要逼她现身？” 百姓们有些犹豫，有人却故意撺掇。 “神医想不想出来，我们要听她亲口说，而不是任你糊弄！皇后娘娘都要悬赏重金请她治病，若不是你抓了她，她怎么可能会拒绝！”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再次嚷嚷着要见神医。 杜云笙不喜欢被胁迫，偏偏这些百姓喜欢人云亦云！ “好！你们且在此等着！” 杜云笙回房，换上平时女神医的装扮和面具，再次出现在大门口，没让襄苧跟着。 百姓们看到她，顿时眼睛一亮。 女神医果然住在这里！ 这可是整整一百两赏金啊！ 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杜云笙冷漠开口“谁让你们在靖王妃家门口闹事的？” 他们明显感觉到女神医生气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解释。 突然，七八个彪形汉子和三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窝蜂出现，愤怒地冲上前去。 “狗蛋媳妇！你可真让我们好找啊！你也太能躲了！你抛夫弃子，在外面抛头露面，还不快和我们回村去！” 百姓们闻言一头雾水，连忙询问“你们是谁啊？这可是我们金都鼎鼎大名的女神医，什么狗蛋媳妇？” 婆子们露出扯淡的表情，骂骂咧咧道“什么女神医，她是我们村赤脚大夫的女儿，嫁给了村里的狗蛋，却嫌弃狗蛋穷，竟然跟着姘头跑了。我们找了好久，可算找到她了！” 第47章 报官 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带着一个哭哭啼啼的男孩出现。 汉子望着杜云笙，伤心不已地道“娘子，你和俺回去好好过日子，俺不嫌弃你，真的。和俺回家好吗？” 男孩跟着又哭又喊“娘亲，你为什么不要我和爹爹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男孩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内灵活地冲出来，一把将男孩踹倒在地。 而后，直接挡在杜云笙身前，指着男孩的鼻头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叫她娘亲！” 杜云笙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杜安胜，忙把他拉到身后。 “安胜，你怎么出来了？” 杜安胜早就躲在门后偷看，不仅如此，之前他偶然听说杜云笙治病的摊子被砸后，就开始偷偷跟着她，只是一直没露面而已！ 汉子扶起男孩，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故意说道“娘子，虎子被打你都不会心疼？你真的宁愿替别人养孩子，都不肯跟俺们回家吗？” 众人闻言皆震惊万分，原来女神医不仅偷汉子私奔，还替别人养孩子？ 难怪好端端的会突然躲起来，果然是见不得人！ 难不成，大家以前都被她的医术忽悠了？她只是刚好和赤脚大夫的爹学了一些，之前也是误打误撞救活了那个小世子？ 人群中的杨掌柜看到这一幕，心里十分佩服。 不愧是皇后想出来的办法，绝对能彻底解决掉女神医这个祸患！ 皇后专门让人按照女神医的样貌调查她的来历，发现对方根本不是京城人士，没人认识她。 趁百姓们有些动摇，那些婆子找到机会，就想上去直接拖着杜云笙离开。 嘴里还一直嚷嚷“狗蛋媳妇，赶紧和我们回村。你做出让村里颜面扫地的事，村长他们还在祠堂等着你呢！” 杜安胜用力扒拉开她们的手。 杜云笙总算明白，有心之人为何要煽动百姓，硬逼着自己出来！ 原来，就是想要带走她啊！ 她脸上布满寒霜，淡定地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说我是狗蛋媳妇有什么证据吗？我还说你们就是拍花子呢，随便在大街上拉个人，说她是谁家媳妇就可以拉走，你当天子脚下没有王法吗？” 百姓们听了这话，终于回过神来。 “就是啊，你们说女神医是狗蛋的娘子，证据呢！” 这时，汉子拿出一张画像。 “这是俺娘子的相貌，让她把脸上戴的面具摘下来，就知道是不是了！若俺们是拍花子，为何不找个更年轻漂亮的，单单找她？” 不少人看到画像，惊讶地连连点头。 “我见过女神医，她真的就长这样！看这副画，也有些年头了，不像是刚画的！原来女神医真是他娘子！” 话落，有人对杜云笙起哄“女神医，你赶紧回去和你丈夫好好过日子吧。怎能抛妻弃子，你这样也太恬不知耻了！” “就是啊，你那窝囊丈夫不嫌弃你偷汉子私奔，你还不知足，要是换成我，早就把你浸猪笼了！” “就你这样的女子，怎可能是什么神医，害我们白跑一趟，真以为你被抓了，还想救你！真晦气，你赶紧滚回去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着杜云笙指指点点。 那些婆子更为得意，用力拽着杜云笙，想要把她带走。 杜安胜已经尽力撞开她们了，却完全没用，连他都差点被拽倒。 杜云笙扶住杜安胜，眼神冰冷，突然喊了一声“褚夫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一个五旬老太出现，她似乎力大无穷，一伸手就轻松把一个婆子甩开，脚一踹，妇人就惨叫着倒在地上痛呼。 府里其他人也冲了出来，将杜云笙团团护在身后，愤怒地瞪向那几个想动手的汉子。 杨掌柜没想到靖王妃家里，还有这等厉害的人物，赶紧给下人使眼色。 那些人混在人堆里，痛斥杜云笙“不得了啊，她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还叫一帮人来打村里人？” 那几个婆子也顺势跟着哀嚎大骂。 “你这个黑了心肝的，我们好心来找你，你找人打伤我们，等回去就把你浸猪笼。” 汉子也偷偷拧了一下他儿子，男孩瞬间痛哭出声。 “娘啊！你快跟爹回家啊，你为什么要打婶婶！” 杜安胜气得又想去踹男孩。 不少人摇头唏嘘，没想到这浪得虚名的女神医，还随意打人，真是岂有此理。 杜云笙眼神冰冷地看向那几个人。 “你们说再多也没用，直接报官吧，官差来了，让他们来确认，你们到底是不是拍花子！” 襄苧闻言，立刻跑去报官。 闹事的人脸色骤变，有些害怕地退后两步。 杨掌柜见此，赶紧站出来给他们撑腰。 “报官就报官，人证物证俱在，你根本没办法狡辩。” 杜云笙看向杨掌柜时，眼神一厉。 一切，肯定是他在搞鬼！ 不，应该是他背后的人动的手，梁国舅或者皇后！ 她们一定觉得，没有人能保住自己，只要把她顺利带走，她就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梁国舅和皇后几次三番地招惹，杜云笙绝对不会轻易饶过！ “谁报的案？” 当地衙门的牛捕头和衙役们很快出现。 那些闹事者，七嘴八舌地抢着说话。 牛捕头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看向杜云笙都不免带上了一些偏见。 杜云笙却从容不迫道“牛捕头，他们说我是他们村赤脚大夫的女儿和那个叫傻蛋的娘子。我想问问他们，为何这般认定，是因为他们从小看着我长大吗？所以对我的事那么清楚。” 牛捕头闻言，立刻看向这些人“你们和这姑娘当真是同村的？” 那些人对视一眼，赶紧点头。 “可不是嘛，我们看着她长大的，我们还亲眼看着她和傻蛋……不是，狗蛋成亲呢。”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 杜云笙闻言，当即拿下面具，这才悠悠问道“所以，你们是一点点看着我长成这个样子的对吧？毕竟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不可能突然变成其他模样是么？” 这些人有些听不懂，但还是坚定点头“那肯定啊，你废那么多话做什么，赶紧跟俺们回村！” 杜云笙闻言，却冷笑了一声。 “你们说起谎来，还真是面不改色啊！可惜，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从未在你们面前展示过真面目，襄苧，拿净面水来！” 苧特别生气地瞪了那些睁眼说瞎话的人一眼，赶紧进去端水。 第48章 身份曝光 杨掌柜脸色骤变，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现在这副模样，根本不是她的真容？ 牛捕头和在场所有人也都好奇不已。 她不长这样，能长哪样？ 襄苧端着杜云笙特地调制的净面水和棉布出来。 杜云笙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沾湿的棉布一点点擦掉脸上的水粉。 一张属于靖王妃的倾国倾城的面容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所有人眼睛越瞪越大。 等杜云笙的容貌完全展示出来，门口彻底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杨掌柜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杜云笙！ 他想过任何人，就是没想过会是她！ 在场所有人也都瞠目结舌。 “我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女神医变成了杜四姑娘！” “什么杜四姑娘，那是靖王妃！妈呀，我亲眼看着大变活人。”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传说中一无是处的靖王妃，竟然就是医术精妙绝伦的靖王妃！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不是，重点不该是这些人真的是拍花子吗？他们竟然说靖王妃是那泥腿子的娘子！我们差一点就被骗了！” 百姓们瞬间对着那些脸色苍白的闹事者怒目而视！ 杨掌柜急着狡辩“大家不要被骗了！也许靖王妃根本不是女神医，她只是假扮的而已！全京城谁不知道她是榆木脑袋！” 话音还没落下，门内传出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 “放屁！我师父的医术，她称第二，京城谁敢称第一！” 冯太医走出来时，牛捕头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冯、冯太医！您说什么？靖王妃是您师父？” 那可是太医院院判冯太医啊！ 他竟然称呼靖王妃为师父？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杨掌柜吓得嘴唇都在发抖，冯太医都称杜云笙为师父。 他再自欺欺人，都只能承认，女神医真的是杜云笙。 难怪杜云笙当初能如此自信地说可以治好张龙娘子的肺痨，能治好靖王的腿！ 杜云笙看向牛捕头，道“你现在明白了吧？这些人分明就是有预谋的拍花子，故意演这么一出，想在大庭广众下把我带走，我被带走后，便是被他们杀死了，大家都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像他们这种拍花子，手段何其可怕，若非我因身份的原因，只能隐藏真实面容，此刻是不是百口莫辩？再者说，今日若是其他人被他们这样算计，又有谁能自证清白？她们没有反抗能力！只能被不认识她们的人误解，最后被光明正大拖走！” 杜云笙的话太惊悚了。 牛捕头和百姓们，全都吓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的确，今日若不是靖王妃刚好藏住了真面容，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误解她，以为她真的是狗蛋的娘子，就这样傻傻让她被拖走了？ 牛捕头雷霆大发，喝令道“把这些拍花子全都抓起来严刑拷打，逼出所有同伙，决不能放走任何一个！” 那些人吓得不知所措，下意识朝着杨掌柜看去。 “杨掌柜，救救我们，是你让我们这么干的，你不能对我们见死不救！” 众人听到这话，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悬壶堂的杨掌柜搞的鬼？ 若今日靖王妃这个女神医没能脱身，被拖走后出了什么事，在场所有人岂不是都是帮凶了？ 一念及此，众人气得对杨掌柜破口大骂“你差点害我们误会女神医，你这个歹毒的家伙！” 杨掌柜拼命辩解，可牛捕头直接让衙役把他一起抓回去。 完事后，牛捕头冲杜云笙拱拱手“靖王妃，今日之事，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心里十分感慨，这位杜四姑娘一直以来，是最没存在感的。 没想到，她就是最近风靡整个南街，被皇后重金悬赏、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女神医！ 难怪她之前敢和长公主对赌，说可以很快治好靖王的腿！ 这下，长公主恐怕也得认栽了。 牛捕头押上闹事者离开了。 杜云笙看着在场所有百姓，声音冷漠“遭遇这种事，让本王妃十分后怕。麻烦诸位离开，本王妃不想再看到你们！” 杜云笙说完，转身就和褚夫人、杜安胜等人进了大门。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好半晌才懊恼地议论纷纷。 “靖王妃肯定是生气我们之前都跟着骂她，害她差点出事，所以心里责怪我们！她以后估计都不想给我们治病了！” “不要啊，我听说隔壁婶子多年的老寒腿，女神医一出手就治好了，我好不容易找到她，想让她治治我这老寒腿，怎么会这样！” “都怪悬壶堂，要不是他们耍阴谋诡计，想要害靖王妃，我们也不会跟着来逼靖王妃，还骂她！是悬壶堂想要害死我们，我们砸了他的店！看他们还敢不敢故意害人！” 那些觉得自己被悬壶堂耍了的百姓们，都激愤不已地冲到了悬壶堂打砸，好发泄心里的憋闷。 杜云笙倒没想到，那些百姓竟然真的砸了悬壶堂的店，还让他们短时间内，都不敢开张。 她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悬壶堂！ 到时候，一定要把医馆开在悬壶堂周围，公然抢走他们的生意，争取让悬壶堂尽快倒闭！ 至于梁国舅和皇后，她也一定会加倍还击！ 接下来的几日，杜云笙都在照顾反复发热昏迷的蒋绍函。 她不知道，靖王妃就是女神医的身份曝光后，在整个京城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 翊坤宫。 哗啦一声。 皇后手里捧的燕窝掉在地上。 她倏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再次重复齐嬷嬷的话。 “你再说一遍？你说女神医是谁？杜云笙？” 皇后绝不肯相信！ 她竟然亲手把能治好蒋绍函腿的人送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会这样！ 不行！ 她不能任由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这一切！ 齐嬷嬷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搭腔。 她不敢提醒娘娘，如今娘娘身上的病，恐怕也只有杜云笙能治了。 可杜云笙和皇后闹得这么僵，对方怎么可能愿意给她治病！ 另一边的国舅府。 杨煜轩大受打击地对着仆人大吼。 “闭嘴！老子不信，杜云笙算什么东西，她怎么有资格当冯太医的师父？她更不可能是什么神医，这一切肯定都是假的！” 他不愿相信，自己的命，居然会掐在杜云笙的手里！ 杨琦琏的脸色，覆着一层前所未有的凝重。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杜云笙是女神医！ 她能治好轩儿和皇后，还能治好蒋绍函。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第49章 谢谢你 长公主气得直接把桌上的所有东西扫在地上。 “杜云笙这个贱人！她竟然就是女神医，难怪她敢在赏荷宴上，自信十足地说能治好蒋绍函！” 竟被杜云笙耍的团团转。 这对长公主来说，就是耻辱！ 她绝对要给杜云笙一点颜色瞧瞧！ 就连太师府的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得面面相觑。 老夫人还以为自己耳背了。 “谁是女神医？就那个一无是处的杜云笙？肯定是骗人的！” 她之前听说女神医医术好，还准备叫人去请来给她治治腰间盘突出的老毛病，一听女神医是她最讨厌最看不起的杜云笙，顿时脸都黑了。 梁安祺的手都惊得微微颤抖。 杜云笙是什么时候学过医术的？ 她竟一无所知！ 杜辰霆想到今日那些官员嘲笑他把神医女儿赶出府的事就很生气！ 那孽女会医术的事，竟一个字都没和他透露！ 杜雨薇乍听到这个消息，也彻底傻眼了。 她就说，当看到对方时，就觉得那人真挺像杜云笙的呢！ 没想到，果然是她！ 等下！ 杜雨薇突然脸色一白。 她最近一直吃的怀胎药，岂不就是杜云笙给她开的？ 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她吓得赶紧叫惜彩帮她请大夫来。 大夫很快就到了。 杜雨薇紧张地看着大夫“我身体没事吧，有没有中毒？” 大夫赶紧安抚“世子夫人，您放心，您没中毒，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 杜雨薇先是松口气，而后满脸惊喜地大叫一声。 “你说什么？孩子？我怀孕了？” 大夫点点头“是啊，快一个月了，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的确是怀了孩子。” 杜雨薇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个惊喜等着她。 她真的怀孩子了。 难不成，杜云笙给她开的药真这么管用？ 不可能，肯定是自己的肚子争气！ 真好啊！ 自己终于怀上孩子了，那也是时候进行她的计划了。 郑卓凌得知杜云笙是神医时，脸色变了又变。 她如今备受追捧，皇后都要请她治病！ 要是当初娶的是杜云笙…… 郑卓凌懊恼不已，回到家就听说杜雨薇被诊出身孕后，立刻把他的妾室通房们羞辱了一顿。 更看杜雨薇不顺眼了！ 熹妃寝宫。 大皇子蒋恭临急得团团乱转。 “母妃，杜云笙是神医！所以她敢和姑母叫嚣，她定有把握治好二皇弟的腿！这可怎么办啊！” 熹妃也气得要吐血。 “好啊！皇后真是奸诈！她定是知道杜云笙是神医，才给她和靖王说亲，还故意和杜云笙闹得这么僵，演了一出戏，让我们都忽视杜云笙！” 蒋恭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想到什么，眼里杀意浓烈。 “母妃，我们必须出手了，否则等二皇弟腿治好，就彻底没机会了！母妃，你这次负责父皇的寿辰，我们可以这样……” …… 三日来。 杜云笙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蒋绍函。 意外的是，杜安胜也一直陪她守着。 她心里感慨，杜安胜平日看着不太待见蒋绍函，其实心里却比谁都紧张他，看来，他心里是喜欢蒋绍函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总口是心非。 从昨晚开始，蒋绍函就不再反复发热，今日整个人也有了不少精神。 杜云笙松了口气，蒋绍函的意志力和身体素质真的好，才三天，就度过了危险期。 她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一直盯着她眼都不眨一下的蒋绍函。 “接下来，我会给你用仙人举和涎骨草，能加速你骨头和伤口的愈合。只要两个月，你就能站起来了！” 蒋绍函看着杜云笙，眸里翻涌着激烈的情绪，眸光闪烁着，似有泪光。 再想细看，却什么都窥探不到了，只剩下一双深眸，如浩瀚星辰般引人入胜。 他略带低哑的声音轻轻响起“王妃。真的……谢谢你！” 杜云笙一愣。 这好像，是蒋绍函第一次这么叫她。 她淡定地嗯了一声“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她看似平静地出来，脸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留下杜安胜满腹狐疑。 真的没事了？ 只要休养两个月，就能站起来？ 可他知道的蒋绍函，明明双腿没被治好过啊。 终于治完蒋绍函的腿，接下来，杜云笙就能忙医馆的事以及为外祖一家翻案！ 这么久了，还没兰玲的半点消息。 她不能只把希望寄托于兰玲，得从其它方面入手。 比如兰玲当年的夫家，还有当年镇兴侯府的其他下人！ 可人海茫茫的，她要怎么找？ 才感慨完，杜云笙就看到褚夫人正抱着被套去晒，猛地一拍额头。 褚夫人的武功和套取情报的能力，她上辈子就见识过，这么厉害的人，到了她手里，却只能洗衣服晒被子？ 于是，杜云笙吩咐褚夫人去帮她调查兰玲夫家的事，最好能知道，兰玲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褚夫人当即领命离开。 杜云笙也出门，去找开医馆的店铺了。 一出门，就看到聚在门口不肯走的百姓。 他们最近几乎每天都等在门口，想让杜云笙出手治病，又怕惹她生气，不敢开口求。 只能眼巴巴地等着，杜云笙什么时候有心情再去摆摊治病。 他们若是知道，杜云笙马上要开医馆，都能高兴得原地蹦起来。 前往南街的路上，杜云笙发现众人都在议论着什么。 “你们都听说没有，征西将军府的郑卓凌，好像是流落在外的嫡皇子！” “天哪？你怎么知道的？这种消息可不敢乱传！” “别人说的呗。这有啥不能传的，反正是不是真皇子，到时候滴血验亲，不就一清二楚了。” 杜云笙听到这话，当即勾起冷笑。 她一猜就知道，这消息，绝对是杜雨薇让人传出来的。 杜雨薇肯定已经知道征西将军一家的嘴脸，受不了想赶紧让郑卓凌真皇子的事曝光了。 毕竟上辈子郑卓凌会被发现是真皇子，是很偶然的事，并没有这种传言流出。 当时，是皇上寿宴后，一个宫女意外发现自己住的房间床角的砖块有些松动。 她拿下砖块，就发现里面的一封旧信，原来是住在这房间的早就死去的侍寝宫女写给皇后的。 第50章 临川郡主 侍寝宫女说皇后对她一家太好，她隐瞒了侍寝意外怀了龙子的事，就是不想让肚子还没有任何消息的皇后误会她要争宠，更不想生下皇子后，让皇后忌惮讨厌她。 所以，她找了个理由出宫，秘密生下了孩子，让人抱到当时还繁荣昌盛的征西将军府收养！ 之后，郑卓凌被敕封护国公，没多久认祖归宗。 皇后觉得是自己的错，竟让侍寝宫女不敢说出怀龙子的事，还让皇子流落在外受苦，她待郑卓凌极好，还把他记在自己名下。 当时，大家还纷纷夸赞皇后仁慈大义！ 杜云笙如今知道皇后的真面目，也猜到当初皇后急着要过继孩子，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后位。 杜云笙甚至怀疑，皇后早就知道侍寝宫女怀孕的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罢了。 如今蒋绍函双腿被她治好，皇后无需过继皇子。 杜雨薇根本想不到，郑卓凌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又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就算被认回去，也是无权无势，受尽欺凌！ 到时候，郑卓凌和杜雨薇很可能过得比现在更惨！ 于是，杜云笙懒得阻止杜雨薇作死，任她去了。 不多时，杜云笙来到摆摊的地方，就看到有不少百姓，站在悬壶堂门口扔臭鸡蛋烂菜叶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都怪你们，害得靖王妃再也不来摆摊治病了，连本来说要开的医馆也不开了。你们怎么还好意思开张！” “反正靖王妃一日不再摆摊，我们就一日不会罢休！” “呜呜呜，真后悔啊，现在我才知道，靖王妃开的方子有多好，别的大夫开的方子，要吃个把月才能好，她开的方子，一般只需要喝个五六日，就能痊愈了！” 悬壶堂的伙计们早就被骂麻木了，也不敢对他们动手，毕竟之前动手的，都被报官抓走了！ 杜云笙看到这幕场景，觉得自己开医馆的消息一旦传开，估计生意绝对不会差的。 这些人骂着骂着，突然看到杜云笙的身影，顿时震惊不已。 “靖王妃！您，您这是要来摆摊治病了吗？” 他们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看着杜云笙。 杜云笙点点头“差不多，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店铺出售，买来开个医药馆。” 百姓闻言欢呼雀跃。 “我知道我知道，就在旁边，有一家茶楼要出售！” 他们不约而同地指着悬壶堂斜对面的茶楼。 杜云笙随着百姓们进了茶楼，问了掌柜茶楼急着出售的缘由。 茶楼掌柜唉声叹气“南街来喝茶的客人，三教九流，很多都不付银子，赊欠太多，我实在开不下去了。您若要买的话，我便宜些，四千两卖给你算了。” 四千两银子买个南街店铺，并不贵，尤其是这茶楼很宽，一共有三层，还有后院，绝对物超所值。 不过杜云笙还是有点心疼，买下来，手里就只剩下一千两银子，这钱还得用来改成医馆。 到时候，她真的穷得叮当响了！下人的月钱都要发不出来了！ 杜云笙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地契。 百姓们比她更期待，一个劲地问什么时候医馆开张。 杜云笙只说争取一个月内搞定。 她打算回去就设计好药馆的布局，而后请人改动。 回到家。 一脚踏进院子，就发现气氛很不对劲。 杜安胜、屠荣、褚云宸甚至襄苧和箫茗都站在院子里，脸色难看地紧盯着蒋绍函的房间。 蒋绍函房门开着，门口有两个气势强硬的宫女守在那儿。 杜云笙一惊，难道是皇后亲自驾到？ 她正要上前查看情况，却听到房里突然传来好听的低低笑声。 而后，一道娇嗔随之响起。 “函哥哥，你太坏了，妍儿正难过呢，你就逗妍儿笑，害妍儿又哭又笑的，样子肯定很丑。妍儿不想理你了，函哥哥你好好休息吧，妍儿先走了。” 襄苧听到这种扭捏做作的声音，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撇嘴。 见到杜云笙回来，连忙上前控诉“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那位郡主恐怕真以为自己才是这院子里的女主人了！她实在太霸道了，一来就把我们从王爷房间赶出来，还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 襄苧话音刚落，杜云笙便看到身着一袭烟青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头戴碧玉七宝玲珑簪，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的美人儿走出蒋绍函的房门。 杜云笙看到她时，瞳孔骤缩。 是她！ 当今太后最宠爱的临川郡主——乔诗妍。 她是已故睿亲王、太后亲哥哥唯一的嫡孙女，从小就由太后亲自抚养长大。 皇上也将她当公主宠着，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对她有求必应的。 就连皇后，都不敢随便给她脸色看。 更重要的是，乔诗妍从小便出类拔萃，才识过人，是公认的京城第一才女，亦是京城三大美人之首。 当初，蒋绍函没出事前，全京城的人都称他和乔诗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乔诗妍前两年跟着太后去了静皇苑礼佛，应是皇上四十寿辰将近，她和太后最近回了京。 杜云笙上辈子只在皇上寿宴那日，见过乔诗妍一面。 那时候乔诗妍对她说了一句话，让她到现在还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她和郑卓凌一起进宫为皇上贺寿，乔诗妍看到她和郑卓凌时，眼里带着一丝无法看透的戏谑笑意。 犹记得，她对杜云笙漫不经心道“杜云笙，你看你，不过尔尔。我什么都不需要做，单是出现，就能让你从此暗淡无光，变得毫不起眼。” 后来，再有乔诗妍的消息时，是她嫁给西魏太子的时候。 当时全京城都十分震惊，乔诗妍竟能得到西魏太子的青睐！ 杜云笙目光淡漠地看着台阶上的乔诗妍。 原本嘴角含笑的乔诗妍，看到杜云笙的那刻，笑容消失，变得冷漠和隐隐的高高在上。 乔诗妍脚踩莲花，徐徐走下台阶。 经过杜云笙时，淡然开口“靖王妃，你肆意妄为，自私自利，让函哥哥和你挤在这转不开身的犄角之地。你有为函哥哥想过吗？” 乔诗妍说完，便越过杜云笙扬长而去。 第51章 起棺 杜云笙皱眉。 这辈子，她和乔诗妍是第一次见面，可对方却和上辈子一样，一开口，就带着毫无缘由的针对。 她想不通缘由，却从来不是认怂的人。 一转身，对着乔诗妍的背影朗声道“我为何要为他着想。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你就为他着想了？” 乔诗妍给她的第一感觉，便是极致的虚伪！ 若她真关心蒋绍函，为何跟着太后一去两年，从未回来看看他，关心一下他的情况！ 乔诗妍停下脚步，并未回头。 “你在……拿我和你相提并论？呵……” 说完，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语气带着轻蔑。 她可能觉得杜云笙很好笑，头也不回地带着两个宫女离开。 襄苧和箫茗听得火冒三丈。 这个郡主什么态度！ 不就是被太后亲自带大而已！ 凭什么在王妃前面如此趾高气昂，好似王妃给她提鞋都不配！ 杜安胜目光幽幽地盯着乔诗妍离开的方向，翻着白眼，然后来到杜云笙身边，拉住她的手。 “你别理她，她脑子有病。” 噗！ 襄苧没忍住喷笑出声，偷偷给杜安胜竖起大拇指。 杜云笙看着被他温暖的小手牵住的手，原本有些憋闷的心情，也不由变好一些。 但她还是认真地教导杜安胜“不要背后说别人坏话。” 杜安胜噘起嘴，就听杜云笙补充道“有什么坏话，当面说也行。” 杜安胜瞪大眼，还能这样？ 他特别认真地点点头，以后，他就当面说！ 杜云笙虽然不爽乔诗妍的故意为难。 不过她说的也对，梁雯语已经解决，偌大的王府空着不住，多浪费！ 小院子就租了两个月，马上到期。 一念及此，杜云笙吩咐襄苧“你这两日带人去把靖王府收拾一下，收拾完，我们就搬回去。” 说完，走进了蒋绍函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蒋绍函，看到她进来的那刻，不知为何，眸里闪过一丝尴尬和心虚。 刚刚，他隐约听到杜云笙不悦的声音。 他看着杜云笙面无表情地帮她探脉，检查双腿。 薄唇张了张，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诗妍从小被宠坏了。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 杜云笙这才看了蒋绍函一眼。 他脸上愈合好的伤口，颜色越来越趋近于另外半张俊美的脸，不仔细看，都快看不出差异了。 只要等他双腿痊愈，重新站起来，他又能成为当年意气风发，光彩夺目的战神王爷。 到时候，又不知会引得多少闺阁女子魂牵梦萦。 她不知道乔诗妍故意针对她，是不是因为看到蒋绍函快要恢复了，心里对他有想法。 杜云笙只问蒋绍函“你也很宠她？” 蒋绍函被问得一噎，焦急解释道“我，只是把她当妹妹……” 蒋绍函说完，总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可他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算是和乔诗妍一起长大的，对他来说，乔诗妍的确如妹妹一般。 杜云笙瞥了蒋绍函一眼，平静地点头。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她没再说什么，快步离开了房间。 蒋绍函总觉得不太妙。 杜云笙真的明白他的意思吗？ 眸里染上一丝急切，奈何，他现在还不能起身。 杜云笙说，至少半个月后，他才能下床。 正焦灼难安，杜安胜突然走进房里，用那双 和蒋绍函几乎一样的眸子，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会被抛弃了。活该！” 蒋绍函一头雾水，来不及问清楚，杜安胜就跑得没影了。 蒋绍函不由得有些憋闷。 他早察觉到这小鬼对他看不顺眼，看在杜云笙挺在意他的份上，蒋绍函才懒得跟他计较。 杜云笙回到房间，坐在藤椅上拿起书看。 襄苧却发现，她看了半天，都没翻一页。 自家姑娘表面上对什么事都寡淡不在意，可其实心底柔软。 只是小姐都爱把心事藏着掖着，襄苧也经常看不太透她的真实想法，不知该如何安慰。 没一会儿，褚夫人脸色沉沉地走进来，向杜云笙禀报“王妃，令堂的坟，很可能被人挖过……” “什么！”杜云笙闻言脸色骤变，猛然起身，难以置信地望着褚夫人。 杜云笙带着襄苧，在褚夫人的带引下，急匆匆赶往郊外的一处竹林。 她母亲并没有葬在杜家的祖坟里，因为杜老夫人不肯，也因为母亲自己不愿意。 杜云笙的师父，便帮她寻了个幽静的竹林。 一路上，褚夫人说了她调查出来的消息。 根据杜云笙提供的信息，本来准备调查到兰玲夫家的信息后，直接离京寻找。 没想到，却查到兰玲的夫家一家根本没有离京！ 杜云笙也很震惊。 “什么，你说汪府一家根本没离京？那他们在哪？” 褚夫人赶紧回答“似乎有人给他们换了身份，现在还在做布匹绸缎生意，生意似乎挺好的。当家人汪经纬重新娶了一个美娇娘，还生下三个孩子。至于他和兰玲的孩子汪翰，如今在汪家等同于下人！” “王妃，我跟踪汪翰，发现他带了些吃食来祭拜令堂的坟，才注意到，令堂的坟土最近似乎被翻过。” 杜云笙很意外，兰玲嫁过去第一年就怀了孩子，算算时间，汪翰如今也才九岁，为何这么小，就会去祭拜母亲的坟？ 但最可疑的，明显是兰玲原来的丈夫汪经纬！ 等有时间，她一定要亲自会会他。 杜云笙三人，很快便来到章青虞的坟前。 坟上的土，的确颜色不对，明显被彻底挖过。 杜云笙每年都会来祭拜母亲，上辈子并没有发现母亲的坟被动过的痕迹。 不过，也可能她来祭拜的时候，坟头土早就恢复如初，才没发现。 杜云笙心里愤怒，掘人坟墓，犹如杀人父母！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 挖坟的目的又是什么！ 若是不重新挖开母亲的坟，恐怕很难调查清楚。 杜云笙看向襄苧“去叫人来，起棺。” 襄苧吓得不轻。 起棺？ 一般下葬后，不到迫不得已，怎么可能会起棺。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 如果被别人知道，不知道会怎么议论小姐。 襄苧忍不住小声问道“小姐，要、要通知太师府吗？” 杜云笙皱眉摇头，之前遇到兰玲时，对方听到太师府三个字时的奇怪反应，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她要自己查清楚一切！ 第52章 找到兰玲 襄苧很快找来了四五个办丧事的工人。 由于泥土比较松，花了一个时辰才挖开。 挖开后，那些人一看棺材，就惊呼起来“这棺材被人开过！棺材钉都被撬开了！” 杜云笙的脸色越发难看，深吸一口气，道“开棺吧！” 她有些紧张，怕那些人丧心病狂，毁坏自己母亲的遗骸。 等棺材打开，杜云笙上前看了一眼，有些气，遗骸不规整，看着像是有谁在棺材里找什么东西！ 杜云笙正要动手重新摆好母亲的遗骸，发现什么，突然拿起一块骨头，上面的颜色是绿色！ 而且，其他骨头的颜色，也都是偏绿色的！ 死后骨头呈现绿色代表人生前中了毒，而且是慢性毒，才会渗透到全身骨头。 她母亲不是病死的，是被人下了慢性毒！ 杜云笙拿着骨头的手都在颤抖。 是谁！ 是谁一直下药想要母亲的命！ 能一直给母亲下慢性毒，置他于死地的，绝对只有太师府里的人能做到！ 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头皮发麻。 杜云笙亲手将母亲的遗骸一点点整理好。 她眼眶泛红，若不是有人动母亲的坟，母亲死亡的真相，即使她活两辈子都不会发现。 由此，更加觉得外祖一家出事，也必定是阴谋。 杜云笙跪在母亲坟前磕头，眼神坚定。 她一定会查出所有真相！ …… 杜云笙让褚夫人继续在汪家调查，不要放过任何跟兰玲有关的线索。 回到房间后，就在设计医馆的布局，而后叫襄苧去找人改造茶楼。 蒋绍函躺在床上，时不时看向门口。 当有脚步声进来时，他都会立刻抬头，结果是窦祯单手端着药进来。 杜云笙已经连续两日都没来看他了。 蒋绍函心里希望杜云笙会芥蒂乔诗妍，毕竟这代表，她心里在意他。 可他又担心杜云笙真的生气，从而再也不理他。 蒋绍函连喝个药，都忍不住频频看向门口。 窦祯憨厚的脸上，满是疑惑“王爷，您看门口做什么？想下床了么？您再忍忍，王妃说，最好躺够一个月，到时候就能推你出去走走了。” 蒋绍函见此，顺势询问道“王妃这几日都在做什么呢？” 窦祯没多想，老实回答“好像在收拾东西，王妃说明日就可以搬回王府了。” 蒋绍函深眸微微一亮。 杜云笙愿意回王府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顺势要回她手里的和离书了。 和离书，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 生怕哪一天，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官府就送来盖章的和离书。 窦祯想到他这两天在街上听到的传言，纠结了一下，还是告诉了蒋绍函“王爷，最近外面都在传征西将军府的小公子郑卓凌，其实是流落民间的皇子。这事儿，您怎么看？” 如果这事是真的。 说不定，皇上流落在外的皇子，不止一个！ 若以后时不时就冒出一个皇子，那太子之位的竞争就会越来越激烈！ 蒋绍函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这种传言，谁敢不要命地乱传？ 宫里对父皇的子嗣看得不知多重，怎可能随意让皇子流落在外。 他讽刺地一笑，摇摇头“这事十有八九是假的。倘若郑卓凌真是父皇的子嗣，事情绝对不简单，恐怕里面会有什么大阴谋！” 杜云笙此时待在自己房里，本来打算看书，可脑子很乱。 母亲的死因 ，外祖被陷害，以及兰玲的事，怎么想都理不出一条完整的线。 一下子，连看机关术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干脆开始整理东西，明日就要搬回王府。 在整理旧书的时候，突然，一张泛黄的纸掉了出来。 看着皱巴巴的，应该有不少年头了。 杜云笙疑惑地打开一看，脸色猛地骤变。 她认得出来，这是母亲的字迹，上面写了一句类似思考的话。 “是我多想吗？阳莘和阳霖真的不是辰霆的孩子？” 杜云笙猜测，这纸张应该是母亲看书时，顺手写下，就夹在书里忘记了。 她看着母亲写的这句话，都能猜测到母亲当时的疑惑。 杜阳莘是杜辰霆带回来的第一个养子，目前在扬州上任，算算时间，这两年就能回京任职了！ 杜阳莘和杜阳霖的确有些像杜辰霆。 不过，大家都说过，生活在一起的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都可能越来越像。 就像夫妻相处久了，有时候看着会越来越像。 且外祖一家没出事前，杜辰霆不知对母亲多好，她也从来没怀疑过杜阳莘等人的身份。 但如今，杜云笙结合母亲的疑虑，又想到杜辰霆对那收养的三人的态度，顿时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杜云笙打算让褚夫人回来后，去查查这件事。 褚夫人是在第二天搬家时，才匆匆赶回来的。 一回来，就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王妃，我找到兰玲了！” 搬回靖王府的路上，杜云笙问褚夫人，她是怎么找到人的。 毕竟当初让蒋绍函派人去找，一直都没找到。 褚夫人说，她也是偶然的机会才发现的。 她在监督汪经纬一家的时候，发现汪翰几乎每天夜里都会起夜，去茅房挺久的时间，一开始没在意。 直到有一次，发现他起夜时，身上掉下一个馒头，他很紧张，赶紧拍干净后溜了。 褚夫人一路尾随，结果发现汪翰来到汪府最偏僻的杂草丛生的院子里，从狗洞里钻了进去。 很快，就找到躲在一个房间里蓬头垢面的双手被砍的妇人。 褚夫人听到汪翰喊她娘，这才意识到，这就是杜云笙要找的兰玲！ 杜云笙很惊讶，原来兰玲这段时间，一直躲在汪府，吃喝都是儿子汪翰给她送，难怪怎么都找不到人！ “等会儿带我去见她。” 褚夫人想了想，提议道“王妃，不如我把她带回王府？省得打草惊蛇？” 杜云笙点点头，褚夫人当即离开。 蒋绍函让人抬他到杜云笙身边，委婉道“王妃，本王突然想起来，当初给你的和离书，写的太潦草太敷衍，还有错别字，实在有失身份。不如，你给本王检查一下。” 蒋绍函想着，把和离书骗回来后，就立刻销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杜云笙闻言，当即摇头。 “不会啊，我看过，王爷的字迹苍劲有力，文采斐然，写得很好，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第53章 假肢 蒋绍函脸色一僵，杜云笙居然仔细看过？ 他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怀疑杜云笙根本不想还他和离书。 蒋绍函有些焦急，直到回王府，都没找到好的理由讨要回来。 杜云笙指挥人把蒋绍函抬回院子，她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不久，褚夫人悄无声息地扛着麻袋回来。 打开后，褚夫人对着兰玲的人中一掐，她就醒了。 兰玲一醒来就惊慌失措，直到看见眼前的杜云笙，才停止了挣扎。 杜云笙看着兰玲，眼神晦暗不明。 兰玲的爹害死了大舅舅，害得外祖一家流放。 自己实在无法对她有好脸色。 杜云笙淡淡道“兰玲，我外祖一家对你们全家那么好！你爹为何要陷害大舅舅，害得我外祖一家家破人亡！” 兰玲听到这话，眼眶一红，眼泪不停往下掉，一边叫着一边摇头。 见杜云笙没反应，她甚至开始用力在地上磕头，像是在请罪。 兰玲这反应，让杜云笙觉得其中定有隐情。 可她根本看不懂兰玲要表达什么，只好道“兰玲，你知道当年的真相对不对？把一切都告诉我！用我能看懂的办法。你这样，我根本猜不到你要说什么！” 采莲闻言，似乎也平静了一些。 她看着自己被切断的手，又看向案桌上的砚台，连忙指了指砚台和纸。 杜云笙立刻猜到她要做什么，兰玲从小跟着她母亲，也识过字。 她示意褚夫人给兰玲纸和墨。 兰玲用伤处写字，可她伤处太大，一张纸，最多只能写一个字。 杜云笙想到什么，忙道“等下！我给你的手装个东西，写字就会轻松很多！” 她打算给兰玲安个带毛笔的假肢！ 最多一天，就能完工。 杜云笙让褚夫人把兰玲先带下去看好，开始制作带毛笔的假肢。 制作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若是给断腿或者断手的人，安装上假肢，只要假肢做得足够好，他们岂不是都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翊坤宫。 熹妃和郦妃，以及大多数有地位的妃嫔们，此时都聚在这里。 好端端的，坊间怎会流传出这种谣言，一个破落将军府的世子，居然会是皇子？ 这，跟说皇上与将军夫人有一腿有何区别！ 不但是挑衅皇上和臣子之间的关系，更是让整个皇室蒙羞！ 熹妃无语摇头“真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传出这种话来，陛下大发雷霆，誓要蒋造谣的人找出来重罚！” 有些嫔妃心里很慌“如果这个谣言是真的呢？” 郦妃抽抽嘴角“怎么可能是真的。是吧，皇后娘娘。” 她们都纷纷看向皇后，皇后心里早就翻起惊天骇浪，脸上却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她自然知道郑卓凌是真皇子，可为何会突然暴露了！ 这彻底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她本来就因为杜云笙的事，够烦躁了！ 现在更是恨不得揪出散播传言的人，将人给弄死！ 皇后当着众嫔妃的面，只能不动声色地道“你们劳师动众前来本宫这里，就是为了一个荒谬至极的谣言？还未证实的东西，你们急什么？” 熹妃观察皇后的脸色，见她都没反应，心里有些疑惑。 听闻杜云笙已经在给蒋绍函治腿了，虽不能保证完全治好，但若是治好，靖王自然很有机会抢走太子之位。 此时凭空出现一个皇子的消息，对皇后和靖王来说，都是很大的变数。皇后为什么能如此淡定？ 难道，她已经知道消息是假的了 ？ 熹妃见此，对郦妃几个使了个眼色。 “也对，皇后娘娘说的是，还不知道消息真假，没必要为此打扰皇后娘娘休息，我们走吧。” 熹妃带着几个人离开，其他嫔妃见状，也都纷纷告退。 她们一走，皇后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此传言事关重大，如果处理不好，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 皇后正头疼，一旁的齐嬷嬷小声提醒“娘娘，靖王和靖王妃回王府了……” 皇后一听又是杜云笙，头更大了。 她真后悔当初让人去太师府给杜云笙和蒋绍函说亲，否则哪有后面这么多破事！ 如果蒋绍函的腿真的被治好了，那她还怎么…… 等一下！ 皇后突然想到什么，自嘲一笑，自己真的变笨了。 如今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只要她好好运作一下，一切都能回到正轨！ 到时候，就算蒋绍函的腿治好又如何！ 皇后眼睛亮堂堂的，她现在又觉得该好好感谢传出谣言的那个人了！ …… 杜云笙花了一天的时间，给兰玲做了一个可以直接套进手腕里自带毛笔的木质假肢。 兰玲戴上后，发现挺轻的，写字都快了许多，一张纸也能写不少字了。 她写一张，杜云笙就看一张，直到天黑，兰玲终于写完。 杜云笙看完，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冰冷，就像结了霜一般。 原来，当初章明城会指认大舅通敌卖国，都是被逼的。 一群黑衣人抓了章明城一家，包括兰玲，逼迫他把通敌卖国和贪污受贿的各种账本放到大舅舅章锦秀的书房！ 章明城不愿意，那些人毫不犹豫砍掉了兰玲的双手，还划花她的脸，又折磨兰玲的弟弟和她娘，让他们生不如死。 章明城十分崩溃，他还想硬撑，直到兰玲的娘被生生折磨死，下一个就是兰玲和她的两个弟弟。 章明城无法看着三个孩子也被折磨死，只能无奈妥协。 可他的计划是，等做完这一切，救回孩子后，立刻自首认罪。 没想到他才做完这个就被灭口了，不仅如此，就连兰玲和她的两个弟弟也被灭口，兰玲运气好，没死透，被路过的一个女大夫救了。 等兰玲休养了一年，终于好了，发现事情已成定局。 就连他夫家，都娶过了别人，根本不认她，还把她赶了出去。 当时兰玲孤立无援，又不知道要害死镇兴侯府的那些人，到底是谁！ 她当时唯一能想到的是杜云笙和杜太师。 可她来到太师府，却偶然听到一件让她头皮发麻的事。 梁安祺和她身边的嬷嬷，在笑话章青虞帮她养了十年的孩子。 梁安祺当时特别得意“章青虞真的太蠢了，她根本不知道，阳莘阳霖和雨薇，都是我和辰霆亲生的。辰霆和我哥关系很好，他来家里的时候，我一眼就相中了他。” 第54章 仙女掉进乞丐窝 “果然，我的眼光就是好，辰霆后来中了状元。可惜，我家里当时没落，无法给辰霆助力。只能让辰霆娶了章青虞。” 梁安祺则被沈辰霆放在外面偷偷养着。 梁安祺一直觉得是章青虞破坏了她和沈辰霆，所以她生下孩子后，就故意央求沈辰霆把孩子带回去，让章青虞帮她养着，说这样以后孩子都是嫡子嫡女！ 杜云笙心里涌起滔天的恨意。 他们两个，是怎么做到如此不要脸的！ 母亲如果知道，她视如己出、尽心教养的三个养子养女，全是沈辰霆在外面和梁安祺生的，她该多痛苦、多绝望！ 难怪母亲会写下那段怀疑白眼狼是沈辰霆孩子的话，她定是有所察觉！ 杜云笙也终于想通，为什么沈辰霆从小到大对沈阳莘他们这么好，对自己却频频忽视。 此时，杜云笙的心，就像被硬生生撕开。 她从未想过，真相会这般血淋淋的。 可仔细回想，一切都有迹可循。 为何自己母亲一死，一个月不到，沈辰霆就迫不及待把梁安祺抬进府。 为何沈阳莘这几个白眼狼，对母亲为何一点不感激，梁安祺一来，就迫不及待亲近她，甚至立刻就要记在她名下养着。 杜云笙强烈怀疑，那几个白眼狼，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真正的母亲是梁安祺。 甚至，她觉得老夫人也知道这件事！ 可笑的是，她和母亲被完全蒙在鼓里！ 杜云笙现在心里还有一个恐怖的猜想，她很怀疑自己母亲身体里的慢性毒药，是沈辰霆或者那三个白眼狼所为！ 杜云笙眼神骤冷。 这些人，一个都不会放过，她要亲自给母亲报仇！ 兰玲看着和章青虞有七八成相似的杜云笙，眼泪直掉。 她这些年过得太痛苦了，想到她们一家，害得镇兴侯府这么惨，一点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可她不能死，杜云笙当时太小了，她得等，等到有一天，洗清镇兴侯府的冤屈！ 她恨自己这么多年，几乎没查到有用的信息，根本不知道那伙人，到底是谁！ 也无法为镇兴侯府，甚至为杜云笙做些什么！ 兰玲之前在镇兴侯府遇到杜云笙，却还是选择逃跑。 是因为得知杜云笙回太师府，兰玲当年偷听梁安祺和嬷嬷对话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她好不容易逃了。 兰玲怕杜云笙回太师府后，会不小心暴露遇到她的消息，那她不跑就死定了，梁安祺她们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兰玲看着杜云笙，想到什么，赶紧又画了一个图案给她看。 那是一个类似火焰的黑色图案。 兰玲解释，她和家里人，当年被抓的时候，那些人的肩膀上，就有这个李子大小的图案！ 杜云笙看到这个图案时，瞳孔骤缩。 这个图案，她前辈子医治别人的时候曾见过！ 杜云笙上辈子医治的那个人，就是备受别人崇拜的机关术高手！ 杜云笙想到外祖父送给自己一整箱足以颠覆世界的机关术秘籍，以及母亲被挖的坟墓，不禁心头一凛。 外祖一家遭此横祸，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他们在找这些机关术秘籍？ 可是，他们为何不直接找外祖父，却害得镇兴侯府家破人亡！ 杜云笙想不通，但她隐隐觉得，不管和她手里这些机关术有没有关系，她最好先把它们妥善藏好！ 最好，没有任何人能找到。 这之前，杜云笙打算用最短的时间，尽量把所有机关术秘籍学透！实在学不透的，先背下来也行！ 杜云笙的悟性和记忆力都很好。 她估算了一下，自己大概闭关半个月，应该就能记完全部的秘籍！ 闭关前，杜云笙把兰玲的口供仔细收好。 又让褚夫人把兰玲安顿在王府。 兰玲却求杜云笙替人给她孩子带话，免得孩子发现她突然不见会着急。 杜云笙回想起褚夫人说的，兰玲的儿子在汪家的待遇，完全就像下人一样。 “玲姨，你愿意把孩子接来王府一起住吗？” 兰玲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倏地跪下，对着杜云笙拼命磕头，眼里全是泪。 她爹把镇兴侯一家害得这么惨，没想到杜云笙竟还愿意养她和孩子。 杜云笙见到兰玲这副惨状，心里也不好受。 兰玲一家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刚好被抓到威胁。 不过，镇兴侯府一旦出事，章明城他们生为家生子，同样会死。 杜云笙让褚夫人去把汪翰接来，着重调查图案的事。 她则吩咐襄苧，若非急事，别让任何人来打扰她。 杜云笙一旦要做某件事，就会全身心投入。 机关术的秘籍，很多地方都晦涩难懂，杜云笙之前也无法全部看懂，不少地方都是连猜靠蒙。 经过一段时间废寝忘食地理解和背诵，竟让她又有了不少感悟。 越是深入钻研，就越觉得这些机关术厉害非凡，心里更加坚定，绝对不能让别人得到这些秘籍。 否则，如果他们用机关术祸害天下，所有人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杜云笙全部背了下来，一打开门，就看到杜安胜、褚云宸、襄苧、褚夫人和兰玲，以及一个瘦小的只有七八岁的男娃等人排排站在门外。 不禁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都站在外面干什么？” 杜云笙一张嘴，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 她没发现，襄苧等人看她的表情，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瘦小男孩震惊地指着杜云笙，问兰玲“娘，你不是说王妃长得就像天上的仙女吗？王妃这是、是不小心掉进了乞丐窝？” 杜云笙头发凌乱，脸上还有墨水和灰，看起来很脏。 襄苧终于回神，赶紧吩咐箫茗“快去准备热水，给小姐沐浴更衣！” 襄苧说着，推着杜云笙往里走，嘴里说个不停。 “小姐啊，你这副模样要是被隔壁院子的郡主看到，就更瞧不起您了。快，快打扮好过去，让她知道，您才是靖王府的女主人！” 杜云笙从襄苧口中得知，原来她闭关这段时间，乔诗妍隔三差五就会来王府一趟。 美名其曰替太后她老人家来照顾蒋绍函，说太后特别想念他。 乔诗妍因为得了太后的口谕，理直气壮地指挥府里的下人做这做那。 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王府的女主人。 襄苧她们不想做，就会被乔诗妍威胁，说她们以下犯上，是不是连王爷和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别提多憋屈了。 可杜云笙说过，不是急事，不让人打扰。 她们只能忍着，都在杜云笙的院子守着，天天盼她出关！ 第55章 井底之蛙 杜云笙坐在浴桶里，眼神冷了冷。 “靖王呢，他没有表态么？” 说到靖王，襄苧更加不爽。 “小姐，你根本不知道，那个郡主可会装了！对我们颐指气使，转头还在王爷面前装委屈，说我们这些下人无视她。” “王爷一开始还会替我们辩解两句，后面就没再说什么。不过王爷每日都会让屠护卫过来问您出房间没？他肯定是心虚！” “小姐，我觉得那个郡主真的太不知廉耻了。仗着有太后让她照顾靖王的口谕，一个大家闺秀，整日流连在王爷房中。” 杜云笙想象了一下乔诗妍的所作所为，挑了挑眉。 她觉得这一世的乔诗妍，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她不是一直高高在上的吗，如今怎么一副很想倒贴王府的模样？ 很快，箫茗和襄苧就帮她梳妆打扮好，看着镜中的杜云笙，再次感慨。 这般国色天香的绝美容颜，真是越看越令人惊叹。 比乔诗妍那种全靠胭脂水粉一点点修饰出来的美，不知好看多少！ 杜云笙起身，来到蒋绍函的院子，一眼就看到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 她带着襄苧和箫茗，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 两个宫女突然拦下杜云笙，毫不客气地道“郡主有令，没她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打扰王爷休息。” 襄苧气得不行，正要说什么，就听到里面传来乔诗妍的声音。 “函哥哥，妍儿都不在乎这个，你又何必这样？” 杜云笙眼神一冷，朝着身后的方向开口、 “褚夫人，有人分不清谁才是王府的主子，该掌嘴。” 话落，褚夫人一闪身就出现在两个宫女面前。 宫女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褚夫人已经出手，一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两个宫女直接被扇倒在地，惊恐又愤怒地看向杜云笙。 “王妃，我们是郡主的人，你怎么敢……” 杜云笙一个眼神，褚夫人又是一人赏了一大耳光。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杜云笙倏地推开门，就看到蒋绍函双手死死拉着被角，乔诗妍一手拿着脸巾，一手要去扯蒋绍函的被子。 乔诗妍和蒋绍函听到声音齐齐回头，看到杜云笙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同时，外面两个宫女大喊“郡主，救命啊，王妃的人要把奴婢们打死了！” 乔诗妍柳眉倒竖，飞快爬起身，看向杜云笙。 “王妃，你这是在打狗在主人看？” 杜云笙闻言，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道“看出来了？我还以为郡主你和你的奴婢一样，这么没眼色呢？连我这个王府的王妃，都敢拦着了。” 乔诗妍眼神又冷了冷。 杜云笙如此嚣张？当着王爷的面，也敢这么对她？ 乔诗妍看向床上的蒋绍函，嘟着嘴道“函哥哥，妍儿怎么说也是你的贵客。王妃这样做，是不把函哥哥你放在眼里吗？” 杜云笙嗤笑一声“你还知道自己是客人？本王妃还以为，你上赶着想要做王爷的妾了。是吧，王爷！” 说着，她这才看向床上的蒋绍函。 杜云笙这才发现，蒋绍函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颜色差距了。 他即使就这样躺着，那张脸也出众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蒋绍函在杜云笙出现的一刻，双眸就定定地落在了她脸上，再也看不到其他。 掐指算来，他已经整整十八日加四个时辰，没有见到杜云笙了。 若不是襄苧和箫茗她们全都在此，他以为杜云笙已经偷摸离开了王府。 就连乔诗妍故意在府里刁难襄苧 她们、不顾他的阻止每日都来他的房间，杜云笙都似乎无动于衷。 蒋绍函烦闷地以为，就算乔诗妍做得再过分，杜云笙都不会有反应的时候。 她，终于出现了！ 蒋绍函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杜云笙。 他想知道，杜云笙为何要说那句以为乔诗妍想当妾的话。 她真的丝毫不在意吗？ 他明明不想说话的，可等反应过来，嘴里却已经不由自主地道“我的命是王妃的，整个王府也都是她的。” 意思很明显，王妃在王府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不会干涉任何事。 这话，也在提醒杜云笙，说好他的命属于她，就要负责到底，别想突然抛弃他。 乔诗妍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蒋绍函。 她很快明白蒋绍函的意思，定是觉得杜云笙治好了他的脸和腿，对他而言，杜云笙像是重新给了他一条命，所以他要报答她，就说王府是她的。 乔诗妍心中冷笑，看向杜云笙。 杜云笙太天真了，这种感恩之情，怎么可能维持得了多久，即使现在蒋绍函能够容忍她。 但长此以往，杜云笙所有过分的、不给蒋绍函面子的举动，都会加深蒋绍函对她的反感。 没了蒋绍函的感激，到时候杜云笙在府里，就会没有任何地位！ 乔诗妍突然觉得，杜云笙如今越嚣张放肆越好，这样，她以后遭到的反噬就会越重。 乔诗妍捂着心口，装出一副伤心不已的模样来“函哥哥，妍儿知道你的意思了。是妍儿自作多情，以后再也不会来王府了。” 她笃定自己这般说法，蒋绍函心里定过意不去，这也会让他以后待她更好，对杜云笙愈发看不惯！ 她边说边往门口走，经过杜云笙身边的时候，停住脚步，轻蔑地低声道“王妃，你以为自己会点医术，就有多了不起吗？很快，你就会发现，你不过是个井底之蛙而已。” 乔诗妍说完，径直越过杜云笙离开。 杜云笙很不爽乔诗妍这种态度，好似她知道很多别人都不懂的事，有一种把所有人都当成井底之蛙一样的高贵感。 杜云笙不知道她哪来的优越感。 乔诗妍离开后，她便看向蒋绍函“美人整日环绕身侧，最近王爷应该很享受吧！要不，我给你多纳几个妾回来！” 蒋绍函明显感觉到杜云笙生气了，看着他的眼神里，都透着阵阵凉意。 蒋绍函毫不犹豫地摇头“王妃，本王早就说过不纳妾，永远不会纳妾！至于诗妍，她是奉皇祖母的命前来照顾我，我已经拒绝了。可她坚持要来王府，说她若不来，无法和皇祖母交代。”“我若坚持拒绝，也会让皇祖母伤心。但！本王绝对没让她碰我，不信，你问屠荣他们！” 蒋绍函急得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头发誓了。 第56章 安假肢 杜云笙也能猜到，蒋绍函如果真的拂了太后的心意，太后心里肯定会怀有芥蒂。 她更怀疑，乔诗妍每日来王府晃悠，是想要激怒她，试探她的底线。 杜云笙猜不透，乔诗妍为何对自己敌意这么大，但她一点不怕对方的挑衅。 她就是气乔诗妍利用照顾蒋绍函的理由，来王府耀武扬威。 说起来，从治好蒋绍函的腿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不知道恢复情况如何。 她这么想着，直接掀开了蒋绍函的被子。 蒋绍函完全没抵抗，反而眼睛有点亮。 杜云笙好久没掀他被子了。 总有种莫名的期待。 杜云笙俯下身仔细检查，他的双腿，都打了石膏固定，防止错位。 愈合情况比想象中更快，最多再半个月，就可以拆石膏了！ 杜云笙挺满意，按照这样的恢复速度，等他拆完石膏后最多一个月，蒋绍函就能下地走路了！ “现在可以试着坐起来，有空可以让屠荣和窦祯推你出去走走。” 蒋绍函脸上满是喜意，要是下次杜云笙再半个月不出来，他也不用干躺在床上望眼欲穿了。 他想到什么，立刻问道“过几日父皇的寿宴，是不是能参加了？” 顿了顿，又犹豫着道“母后说，让我们必须参加这次父皇的寿宴。若是不去，她会让人来抬我进宫。” 杜云笙一听这话，总觉得里面有什么阴谋。 说不定，又是要针对她的！ 杜云笙不太想进宫，可她早就受够了皇后在背后搞事情。 皇后一直不来求她治病，估计是因为她的神医身份暴露，皇后拉不下脸来找她。 不过转念一想，只有进宫，才知道皇后的态度。 而且，她也是时候回击皇后了！ 否则，皇后还真当她是软柿子，可以随意刁难！ 杜云笙微微颔首，道“既是父皇的寿宴，自然要去的。对了，窦祯呢？等他回来让他来找我，我有事问他。” 蒋绍函闻言，心里有些闷，自己实在太废了。 自家王妃有事，宁愿找独臂的窦祯，都不开口麻烦他。 蒋绍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赶紧好起来了。 这样，不管杜云笙要做什么，自己都会替她做。 …… 征西将军府。 将军夫人谢氏十分焦虑地在房里走来走去。 大儿媳顾氏也瑟瑟发抖。 “母亲，为何外面都在传二弟是真皇子啊。若是皇上迁怒将军府，我们就完了！” 谢氏也恨得牙痒痒“若让我知道是哪个碎嘴在胡说八道，我就撕了她的嘴！真是不要命了，啥都敢说。现在好了，皇上气得直接带来口谕，点名要让我和老爷带卓凌进宫贺寿。也不知，我们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杜雨薇看着谢氏，心中不禁冷笑。 谢氏肯定知道宋卓凌不是她亲儿子，真不知她到底在装什么。 等宋卓凌成了皇子，征西将军府也会跟着沾光，她在怕什么，应该开心才是！ 杜雨薇高兴极了，皇上点名要见宋卓凌，肯定是要滴血验亲，只要再忍耐几日，自己就能成为皇子妃啦！ 到时候，立马离开将军府，再也不用被谢氏她们惦记嫁妆，更不用被缠着立规矩。 她早就积攒了很多怨气，等她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她一定不会轻饶了眼前这两个贱人！ …… 靖王府。 窦祯替蒋绍函办完事回来，就听说王妃找他。 他一脸懵，有些忐忑不安。 难道是自己最近做了什么错事，王妃才会一出现就点名找他？ 兰玲也被叫来了，胆战心惊的，生怕小姐不想看到她，要把她赶出王府。 自从入了王府，兰玲总算能吃饱穿暖，打理好自己，孩子也同样不用挨饿被欺负，整日跟着褚云宸和杜安胜，脸上都是笑容。 杜云笙看到窦祯和兰玲过来，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想给你们的手装上假肢，虽然暂时没办法让你们像正常人那样使用，但拿些轻巧的东西之类的，还是可以的。” “当然，没改进前的假肢，不能用来拿重物。而且，做出来的假肢能灵活到什么程度，我目前无法保证，你们愿意让我尝试吗？” 忐忑不安的兰玲和窦祯倏地对视一眼。 都怀疑自己因为太过紧张，出现幻听了。 王妃说要给他们干嘛来着？ 装上假肢，让他们的手能拿些轻便的东西？ 这话听起来比他们做美梦的时候都更离谱。 他们傻傻的看着杜云笙，一句话不敢说，就怕是听错了。 杜云笙见他们没回答，正想问他们是不是不愿意。 窦祯就小心翼翼开口“王妃，您、您是说要用我们的断肢尝试什么是吗？这、这没问题的！” 他觉得这样说，肯定没错。 兰玲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杜云笙见此，笑着点头“好，既然你们同意，那我现在就先替你们看伤口，量好尺寸！省得到时候做出来的假肢不够协调。” 窦祯和兰玲这下终于听清楚了。 王妃好像真的要替他们做假肢！ 兰玲立刻想到之前杜云笙做的让她能写字的假肢，她都视若珍宝，只有要教导她儿子认字的时候，才会戴上。 她心里难掩激动，王妃这么厉害，说，说不定真的能做出来能来拿东西的假肢呢！ 窦祯和兰玲离开时，脚步都有些飘。 因为杜云笙跟他们说，最多三天，就能做好假肢。 蒋绍函见窦祯眼神游离地回来，赶紧询问。 “王妃找你有何事，为何心不在焉的。不管王妃要你做什么，你都要尽心尽力，不可敷衍，明白？” 窦祯回神，咽了咽口水。 “王、王爷，王妃说要给属下这断手安个假肢，让属下的假手能拿轻便的东西。属下真的没听错吗？” 蒋绍函和屠荣都瞪大眼睛。 他们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什么假肢，还能用假肢拿东西的。 若是真的能实现，那之前战场上有多少断手或者断腿的将士们，他们是不是也能…… 杜云笙再次把自己关在了房间。 用了一整天将假肢设计出来，包括几百个零部件。 单单零部件都让人眼花缭乱，要是没有图纸，根本组装不起来。 她设计好后，找了蒋绍函，让他交给宫里的木匠和铁匠制作，毕竟零件要求很高，京城里的木匠铁匠水平太参差不一。 蒋绍函看到图纸时，颇感震惊。 他立刻想到以前打战时，敌国使用过的杀伤力不小的铁木制机关，和这个有些相似。 可自己王妃精通的应该是医术，为何对这些好像也手到擒来？ 第57章 敌国纨绔 蒋绍函虽疑惑，却还是马上安排下去。 两日后，杜云笙需要的零件就做好了。 由于假肢的零件过多，而且精细复杂，杜云笙足足组装了一个半时辰，才终于做好。 她先将等长度的假肢手臂装到窦祯的断臂上，按下一个按键，便严丝合缝地扣紧。 窦祯不敢动。 杜云笙将两只假手，给兰玲也安上。 两人眼巴巴地看着杜云笙，眼里带着不知所措。 杜云笙拿起两双筷子，一双递到窦祯假肢上，而后按了一下其中的按钮，假肢竟然自己动了，直接握住了筷子。 抓的很紧，轻易无法把筷子抽出来。 众人震惊不已，这假肢按一下就会动！ 杜云笙又如法炮制，在兰玲的手上试验，同样能握住。 杜云笙又让窦祯和兰玲尝试握不同大小的东西，只要按下按钮，都能握紧，而且还不会把东西弄坏。 窦祯更是直接用假肢提起了半桶水。 虽说这个假肢，每一次拿放东西，都需要按下按钮固定或松开，可只要熟练后，绝对能做到生活上的自理！吃饭穿衣之类的，根本不会困难。 他们都惊喜不已地看着杜云笙。 杜云笙也挺满意地点点头。 “目前来看，效果还行。你们先将就用着。等我以后制作出能接续血肉经脉的更精细的假肢，到时候你们的手就会完全和正常人的没有区别。” 但是，那样的假肢太精细复杂了。 想要把它做出来，就必须精通人体的每一根经脉血管神经！ 让假肢和正常人的手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如同仙术一样的神奇的东西，真的可能存在吗？ 蒋绍函看着杜云笙自信的模样，心跳得很快。 他相信，杜云笙说的话，一定能实现。 到时候，绝对会震惊天下！ 蒋绍函忙问杜云笙“王妃，窦祯他们这种假肢，可以花钱找你定制吗？我想给那些手脚不全的将士们，也定制假肢！” 杜云笙有些惊讶地看向蒋绍函。 没想到，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战场上出事的将士们。 沈幽笑着摇头。 “不用钱，我给你设计出手左右手和左右脚的图纸，把详细步骤都写上去。你找几个厉害的木匠铁匠学习，让他们按照那些断手或者断腿的将士们的实际情况制作，很简单的。” 蒋绍函眸光闪烁，望着杜云笙，笑得很开心“王妃，我替将士们，谢谢你！” 杜云笙回房将图纸仔细画出来。 经过制作假肢的实践，她对机关术的掌握，更上一层楼，也确信，自己不需要再翻机关术的书了。 于是，她悄无声息地在床底下挖了一个足够放置一整箱机关术书籍的坑洞。 而后用油纸把箱子层层包好，放进了坑洞里。 杜云笙没有选择将它毁掉，因为它太珍贵了。 这等瑰宝，若是以后能交到正道之士手中，说不定可以让整个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杜云笙也怕落在心怀叵测之人手里，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杜云笙刚把机关术秘籍藏好，襄苧带回消息，说医馆那边已经改造好了。 许多百姓都在问，什么时候开张。 杜云笙眼前一亮，等医馆开张，她就有钱建造自己的锻造室了！ 她立刻吩咐襄苧和箫茗去把医馆布置好，随时准备开张。 杜云笙兴高采烈地去了蒋绍函房里，把设计好的假肢图纸给他。 正要离开，却被蒋绍函叫住了。 “明日就是父皇 的寿辰。” 杜云笙还真差点忘记了，脑子里只有医馆的事。 翌日。 杜云笙精致修饰一番，带着蒋绍函上了马车进宫。 今日大臣们几乎都带着家眷进宫贺寿，马车特别拥挤。 越靠近宫门口，越堵。 杜云笙的马车停下来好几次。 她都想直接带着蒋绍函下马车，不料，马车被后面的车猛地撞了一下。 杜云笙一个不稳，就扑向了蒋绍函的怀里。 蒋绍函急忙抱住她。 等回神时，杜云笙已经在蒋绍函的怀里了。 她下意识抬头，就和垂眸的蒋绍函四目相对。 蒋绍函刚想说什么，杜云笙立刻伸出手去摸他的后腰。 蒋绍函倏地瞪大眼，耳尖都开始泛红。 他声音也有点低沉沙哑“王妃，大庭广众的，这样是不是不太……” 好字都还没说完，就见杜云笙松了口气。 “腰不痛？看来没伤到腰。” 杜云笙说着，立刻起身离开他的怀抱，又去看他的双腿。 “腿呢，刚刚有没有被我撞到？” 蒋绍函这才明白，杜云笙摸他腰，是确定他骨头有没有错位。 他有些失落地摇头，想说什么，却听到马车外传来一声嚣张的大骂。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赶紧给爷滚下来。连爷的马车都敢撞，真是找死！” 杜云笙眼神一冷，倏地打开帘子走出去。 旁边一个镶金嵌玉的华丽马车上，站着一个穿金戴银，下巴高高抬着，用鼻孔看人的年轻纨绔。 他看到杜云笙时，眼里顿时露出兴奋的光芒。 杜云笙面容绝美、肤如白瓷，一双美眸冷肃，乌发飘扬，别有一番滋味。 周围参加宫宴的人，看到她也直接被吸引目光，移不开眼。 郡主唐婉雪和廖湘萍等人也在，看到杜云笙，脸色不是很好看。 尤其想到对方竟然医术卓绝，是最近金都家喻户晓的女神医！ 年轻纨绔看着杜云笙，露出猥琐的笑容，居高临下地询问“小美人，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现在给爷赔礼道个歉，爷就原谅你的冒失了。” 杜云笙冷笑一声。 “笑话！你撞了我的马车，还要我道歉。你算什么东西！” 年轻纨绔闻言，一张驴脸立刻拉下。 “小贱人！别给脸不要脸，你知道小爷的大伯是谁吗？他可是西魏的丞相！只要一句话，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周围的人都惊呼出声，眼前这个纨绔竟是西魏之人，他大伯还是西魏的丞相！ 这可轻易不能得罪，毕竟西魏国力强盛，要是这个纨绔在东殷出什么事，皇上都保不住人。 廖湘萍眼睛一下亮了，故意开口叫道“靖王妃，这么巧。你不是说要给靖王治腿吗？怎么也有空来参加皇上的寿辰？” 杜云笙根本不搭理廖湘萍。 那个纨绔一听杜云笙是靖王妃，冷哼一声。 “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什么废物靖王的王妃？嗤，他都瘫了，你还嫁给他，他能满足你吗？你不如跟着爷……” 还没说完，杜云笙一按袖里针，一根粗针，倏地扎在了他的嘴上，鲜血一下子渗了出来。 第58章 百草居神医 “啊！！！” 纨绔惨叫出声，扒下针一看，气得怒目瞪向杜云笙。 “你怎么敢伤小爷？找死！” 杜云笙丝毫不惧。 “找死的是你！若你再敢满嘴喷粪，我不介意把你的嘴给扎烂！” 其他人惊诧地看向杜云笙。 唐婉雪当即对着杜云笙厉声开口。 “靖王妃，你放肆，怎可随意对西魏的贵客动手。你想挑起两国纷争吗？” 那纨绔一听这话，越发盛气凌人，对着杜云笙就骂道“贱人，立刻给小爷跪下道歉，否则别怪小爷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围观的人也都纷纷摇头叹息。 “靖王妃太冲动了，她怎敢轻易对西魏的人动手，对方还是西魏丞相的侄子！” “我看靖王妃是仗着自己会点医术，就目中无人了。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下靖王妃怕是踢到铁板了，她要是再不赶紧道歉，有得她受的了！” 年轻纨绔越发得意地看向杜云笙。 “听到没，还不快给爷跪下磕头谢罪！” 杜云笙没理会纨绔，而是冷着眼看向唐婉雪。 “唐婉雪，你身为郡主，竟一点身为东殷子民的脊梁都没有吗？明明是他先羞辱人，我为什么不敢对他动手！你是觉得，西魏的人，就能随意欺辱我们东殷人了吗？” 唐婉雪被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就连周围的人，也一个个脸色很不好看。 杜云笙说的对，难道西魏的人打了他们，东殷的人也不能还手，哪有这个道理，可他们方才全都没想到这个，只觉得杜云笙得罪了西魏之人，死定了。 年轻纨绔没想到杜云笙还挺伶牙俐齿的。 他呸了一声，立刻反驳。 “贱人，你休想狡辩，是你先撞小爷的马车。再不下跪道歉，别怪我不……” 他还没说完，一颗石子倏地从杜云笙的马车里急射而出，精准砸进他的嘴里。 “啊！是谁偷袭老子，滚出来！” 大家看到年轻纨绔口涌鲜血，都吓得冷颤了一下，这得多疼啊。 这时，帘子再次打开，露出坐在轮椅上的蒋绍函。 蒋绍函冰冷的凤眸淡漠地看向那纨绔。 “你有什么资格，让本王的王妃给你道歉！在我东殷国都放肆，肆意羞辱皇亲国戚，打烂你的嘴都是轻的。” 众人看向马车上的蒋绍函，看到他那张完美无瑕的俊美面容时，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 “嘶！快看靖王的脸！一点疤痕都没有了！这肯定是靖王妃治好的吧！” “天哪，若不是靖王还坐着轮椅，我真会以为，当年战无不胜的靖王回来了！” “呜呜呜，好怀念靖王这张脸！靖王说的没错，那傻缺在我们东殷国都如此嚣张，还敢羞辱靖王妃，他当我们东殷这么好欺负吗！” 大家瞬间对纨绔怒目而视，也不怕他是西魏的人了。 这时，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从纨绔的马车里传来。 “老夫算是见识到东殷的靖王，是何等专横跋扈了。看来，当年百草居拒绝出手为你治腿，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百草居？ 众人的脸色猛地变了。 那可是周围列国都要捧着的地方！ 百草居出来的神医，一个个医术精湛、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能把人救活！ 因此，各国都一直在拉拢百草居出来的神医。 可这些神医轻易不会被拉拢，除非开的条件足够让他们心动，否则，他们不会固定在一个国家接受供奉。 目前，只有最强大的西魏， 供奉了三大神医！ 众人都不敢相信，马车里就坐着百草居的神医！ 是谁这般厉害，能把百草居的神医请过来？ 可惜，百草居的神医刚来，靖王和靖王妃就把他给得罪了。 这下可算是彻底完了。 说不定百草居的神医们一生气，以后再也不和东殷的人来往。 大家心里难免有些埋怨，杜云笙和靖王，好端端的，动手打人做什么！ 杜云笙听到马车里的人说话，眼神凛了凛。 其实她之前就怀疑过教自己医术的师父，是不是来自于百草居，因此以前觉得百草居挺亲切。 她以前还想过，若有时间周游列国，就顺便去百草居拜访一番，看师父是不是百草居的人。 可她现在，对马车里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杜云笙冷笑出声“别说的这么好听，你们百草居的人不出手，难道不是因为治不好王爷的腿吗？况且，王爷如何专横跋扈了？他辱骂本王妃和王爷，我们不出手，难不成还得乖乖任由他羞辱！” 杜云笙的话音落下，众人都吓得不敢大声呼吸了。 杜云笙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那可是百草居的神医！ 虽然平时他们奉承靖王妃是女神医。 可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医术，在百草居面前，只能算得上是班门弄斧啊！ 蒋绍函也惊讶地看向杜云笙。 从刚刚开始，她就毫不犹豫地一直维护着他。 马车里的人，似乎也没想到，他自报家门后，还有人敢和他叫嚣。 “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靖王和靖王妃是吧，老夫记住了！走吧。” 马车悠悠向前，大家都飞快给百草居的马车让出一条道来。 杜云笙翻了个白眼，根本不在意对方的话。 她也示意车夫，把蒋绍函抬下来，而后，她亲自推着蒋绍函，在众人的注目下，往宫里走去。 …… 翊坤宫。 皇后穿得尤其雍容华贵，亲自等在寝殿中。 当一个五十来岁，鹤发童颜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弟子被宫人恭敬地引到面前时。 皇后激动不已。 这可是百草居的神医金无畏！ 她没想到，乔诗妍竟然真能帮她请来！ 皇后正要开口，却发现金无畏的脸色不太好！ 她连忙问道:“金神医，您这是怎么了？” 金无畏身后一个健壮高大的弟子愤愤不满道:“皇后娘娘。您们东殷的王爷和王妃，简直让我们师父刮目相看！毫无教养、目中无人、连我们师父都不放在眼里。皇后娘娘，你们东殷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吗！” 另一个胖弟子也立刻附和:“师父十分生气，现在根本不想出手治病！” 皇后吓了一大跳。 不想出手治病？ 那她和煜轩的病可怎么办？ 她绝对不会去求杜云笙的！ 皇后皱着眉头道:“金神医，是谁这般无知莽撞，冲撞了您？” 第59章 太后刁难 金无畏这会儿才慢悠悠道:“皇后娘娘还是不要打听了。” 高大弟子气呼呼道:“我们从唐郡主口中得知，对师父无礼的靖王和靖王妃，原来就是您的儿子和儿媳！” 胖弟子也跟着说道:“我们刚才还听郡主说，靖王妃医术高超，看来皇后娘娘的病也不用师父出手，那我们这就告退了。” 皇后脸都差点气绿了。 又是杜云笙！ 她们绝对是故意的，就想惹怒百草居的人，害她只能求对方。 真是奸诈无耻的贱人！ 皇后赶紧叫住金无畏三人。 “金神医留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这件事，本宫今日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 杜云笙和蒋绍函进宫后，照例要去见皇后。 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守门的宫女拦住。 “靖王，王妃，皇后娘娘正在接待贵客，特地吩咐过，若您二人来了，便在门口等候。” 杜云笙皱起眉头。 贵客？ 该不会就是宫门口百草居那老头吧？ 若是这样，没必要等在这里。 皇后肯定不会接见。 杜云笙抬脚就走，想起什么，转头问蒋绍函“你要在此等着，还是和我一块走？” 蒋绍函也猜到杜云笙为什么要离开。 只是，翊坤宫的人，怎么说都是他的母后，对方就是故意不见他，他身为儿子，也不能一走了之。 蒋绍函看向杜云笙道“你到处逛逛吧。母后那边，我会解释的。” 杜云笙转身就走，宫女们脸色微变。 才走了两步，再次转身，回到蒋绍函身边。 蒋绍函疑惑地看着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杜云笙已经直接回答。 “我好不容易把你的腿治了，没彻底好全之前，我不会让任何意外出现！” 蒋绍函眸光一颤。 杜云笙明明就是担心他出事。 两个宫女见此，这才松口气，有些不屑地瞥了杜云笙一眼。 谁知，蒋绍函突然道“不用在这里等了。我们走吧。” 杜云笙惊讶。 蒋绍函继续道“我们去慈宁宫请安。自皇太后回宫，我一直不能亲自去请安，是我的错。如今终于进宫，自当立刻去找皇太后赔罪。母后定会理解的。” 杜云笙了然一笑。 蒋绍函这话，分明是说给宫女和皇后说的。 他们这样离开，皇后根本无法指责她和蒋绍函。 毕竟他们是去给太后请安，皇后若是阻止，那她就是大不孝！ 杜云笙心情挺不错，蒋绍函面对皇后的时候，越来越知道变通了。 她不知道的是，蒋绍函只是不愿看到她受委屈。 两人很快来到慈宁宫，前来给太后请安的人很多。 蒋绍函和杜云笙刚走进去，里面已有不少王公大臣家的女眷们。 户部尚书府的梁夫人和嫡女梁红英也在。 她们看到杜云笙和蒋绍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毕竟梁雯语那事，让尚书府蒙羞！ 相反，刑部尚书府的蔡夫人和嫡女蔡奂瑜，都偷偷对杜云笙笑了笑。 坐在榻上的太后，身着一身繁杂的龙凤呈祥金丝玉绣锦袍。 因常年礼佛，她布着些细纹的面容冷然慈祥，带着一丝超脱世外的淡然感。 身边则站着身穿华丽霓裳，面容精致美艳的乔诗妍。 太后看到蒋绍函出现，温和地开口“函儿来了？快到哀家这来。” 说着，她好似才注意到杜云笙，冷淡地上下打量 了她一番，眉宇间的皱纹都深了些许。 她明显不太满意杜云笙，脸色也不大好。 “皇后怎么回事？为何如此不用心，选了这样的靖王妃？” 在场不少人都唏嘘的看向杜云笙。 杜云笙被太后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嫌弃，脸面算是丢尽了。 蒋绍函皱起眉，一脸疑惑地看向太后“皇祖母，您这番话，让孙儿无法想通。王妃她很好，不知皇祖母为何会不满意？” 杜云笙惊讶地看向蒋绍函。 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话，如同打太后的脸，他竟为了她，敢这样说。 太后眼神都冷了下来，一向对他十分孝顺恭敬的蒋绍函，竟会为了杜云笙，直接反驳自己！ 看来诗妍说的没错，杜云笙这等祸害，留在蒋绍函身边越久，就越容易带坏他。 太后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凉“函儿，选王妃，不能单看皮囊！内里才是最重要的。哀家之前就听说过靖王妃的品性差，没才艺，琴棋书画无一精通，是个朽木。而且，她实在善妒，竟不准你纳妾！这样的王妃，哪里好了？” 蒋绍函当即反驳“那是因为王妃一直在学医，才无空学习其他。况且，我不介意她不会琴棋书画。我觉得王妃很好！” 乔诗妍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对蒋绍函解释“函哥哥，你还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吗？这不是你介不介意的问题！靖王妃好歹是高门贵女、还成了皇室的王妃，可她琴棋书画，女红刺绣，一样都不会，却去学什么三教九流的医术！这若是传出去，只会贻笑大方！她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你的王妃的。” 在场大多数女眷都连连点头，很认可乔诗妍的话。 梁夫人更是立马附和“临川郡主说得极是，古往今来，哪个高门贵女不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靖王妃除了会点医术，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 蒋绍函皱眉，他觉得她们的话哪里不对，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有些后悔，若知道太后会刁难杜云笙，就不该带她过来，让她被奚落了。 杜云笙看着众人都对她不屑的表情，冷笑一声。 “所以，太后您也觉得医术是三教九流？高门贵女，只能学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可据我所知，太后您和睿亲王，当年就是马背上长大的！只精通骑射剑刀。太祖称赞您一声巾帼不让须眉！您也一直不觉得自己不精通琴棋书画有什么奇怪。如今却要求其他人都要精通琴棋书画吗？” 乔诗妍和其他人的脸色猛地变了。 她们怎么忘记了，太后年轻的时候，同样被人说太粗俗，有辱斯文。只会舞刀弄棒，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乔诗妍抿了抿唇，忙道“靖王妃，你是在拿自己和太后比？你怎敢说这种话？当初我们东殷动乱，太后敢上阵杀敌，还救过太上皇。你是觉得，自己会一点医术，就敢媲美太后了吗？” 第60章 参加寿宴 太后也厌恶地看向杜云笙，这等不自量力，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人，成为皇室王妃，都是在丢皇室的脸！ 众人也都对杜云笙鄙视万分。 太后当初陪着太上皇一起征战沙场，这是何等功勋。 杜云笙那点破医术，怎么敢拿出来说，也不嫌丢脸！ 蒋绍函俊美的脸上，布满了寒霜。 “王妃的确只会医术，她不能上阵杀敌。但她能治好我的腿，让我可以继续征战疆场！王妃还能治好将士们，让他们也继续战斗，保家卫国！皇祖母，您也知道我这双腿，当初多少大夫都治不好。可王妃能做到！您上过战场，知道在战场上，军医的医术有多重要。还是，您现在也觉得医术只是三教九流？” 太后看着蒋绍函这样说，脸色黑了黑。 可她根本反驳不了。 的确，厉害的军医，可以拯救一个将领，甚至救活必死无疑的将军，那可比亲自上阵杀敌更有意义！ 在场的人听着蒋绍函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乔诗妍精致的脸上，闪过不满，问道“函哥哥，你的腿，真的被治好了吗？真的能恢复如初吗？你能确定靖王妃不是在忽悠你？” 蒋绍函想说什么，可他也不确定，自己的腿是不是真的可以恢复如初。 杜云笙闻言莞尔一笑“那就拭目以待，最多两个月，就能见分晓了！” 乔诗妍和太后见杜云笙如此自信，心里总觉得不太得劲。 杜云笙的医术真有这么厉害，能治好蒋绍函的双腿？ 要知道，当初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 蒋绍函看到她们脸色各异，似乎不太相信杜云笙。 他不想让她继续待在这里，免得这些人为难她，便对太后说道“皇祖母，看到您身子骨硬朗，孙儿就放心了，孙儿还要去给母后请安，就携王妃先行告退了。” 蒋绍函说着，看了一眼杜云笙。 杜云笙当即会意，欠了欠身，推着蒋绍函离开。 太后和乔诗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远去。 杜云笙带着蒋绍函刚出慈宁宫，蒋绍函带着愧疚的声音传来。 “抱歉，我不知道皇祖母会说那些话。” 杜云笙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心里有些触动。 蒋绍函竟会在那么多人面前，毫不犹豫地维护她，甚至不惜拂了太后的脸面。 “没事。我们还要去皇后那边么？” 蒋绍函摇头“不用，直接去宴会吧。看看时辰，宴会就快开始了。” 杜云笙慢悠悠地推着蒋绍函来到宴会厅。 她带着蒋绍函，走得比较慢。 等他们到大殿的时候，宴会上坐了不少人，原本在太后寝宫的蔡奂瑜等人也到了。 杜云笙和蒋绍函一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蒋绍函的脸上。 竟然真的一点伤痕都没有！ 靖王妃把靖王的脸治好了？ 那他的双腿，是不是也真的能治好？ 大家下意识看向他的双腿。 可惜衣袍遮着，什么都看不到。 鹿鼎王世子蒋霄宝和世子妃带着小世子，在他们后面一点的位置。 之前听说靖王妃就是女神医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此刻，看着蒋绍函已经痊愈的脸，哪里会有半分的怀疑。 这次来祝寿的藩王，除了鹿鼎王世子，其他藩王也让人带着寿礼前来。 毕竟是陛下的四十大寿，自然会比较隆重！ 杜辰霆看到杜云笙出现，立刻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等着杜云笙上前问候。 谁知，杜云笙连看都没看他一 眼，就推着蒋绍函来到前面的位置。 这位置十分靠近皇上，代表皇上对蒋绍函的重视。 长公主的位置就在对面，长公主看到杜云笙时，那张端庄高贵的面容立刻不悦地垮了下来。 眼神带着些许杀意，直直地看着杜云笙。 杜雨薇和郑卓凌坐在很靠后的位置，看到坐在最前面的杜云笙，心里憋屈得厉害。 还好，只要郑卓凌一认回去，她和郑卓凌就能坐在最靠前的位置了。 她心里有些着急，皇上把他们叫进宫，却一直没提郑卓凌是不是真皇子的事。 难不成，要等宴会结束？ 熹妃和大皇子蒋恭临，这个时候也一前一后出现。 蒋恭临和熹妃一看到蒋绍函那张完好无损的脸，登时蹙起眉头。 幸好他还坐在轮椅上，否则，恐怕完全没心情参加这个寿宴了。 两人刚坐下，蒋恭临阴阳怪气问了一句“皇弟，听说弟妹给你治腿已经治好了？都能来给父皇贺寿了？” 蒋绍函没有搭理他。 这时，一个公公大声宣唱“太后娘娘驾到！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大殿里所有人都起身，跪在一旁行礼。 “太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坐在龙椅上抬手，缓缓开口“众爱卿请坐。” 皇上说完，扫了一圈，看到蒋绍函的脸时，有些诧异。 “函儿，你的脸好了……” 皇后脸色微变，眼神不善地瞥了一眼杜云笙，有些不悦地对蒋绍函道“函儿，你进宫后，没给本宫请安便算了，也没给你父皇请安？” 又立刻责问杜云笙“王妃，你是怎么照顾靖王的，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了？” 大殿里鸦雀无声。 皇上蒋霆桓本来没觉得什么，可一听他们也没给皇后请安，当即皱起眉，似乎有些不满。 蒋绍函叹了口气，道“请父皇母后恕罪。不关王妃的事，都是儿臣不良于行，王妃推着儿臣走得慢。好不容易到母后寝宫外想请安，您当时在见贵客，王妃只能推着儿臣先去皇祖母宫里。等出来再想去父皇那儿，寿宴快要开始，根本来不及。” 蒋霆桓闻言，脸色立刻缓和了许多。 “皇后啊，就是对函儿太苛刻，函儿身体不好，能进宫参加寿宴，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着，看向众人道“今日是朕的寿宴，也是家宴，诸位都无需拘谨……” 皇上还说了一些漂亮的开场白，宫女们纷纷穿插在人群中布菜。 众人也开始纷纷对皇上献礼贺寿。 蒋恭临见时机差不多，就起身对蒋霆桓道“父皇，儿臣听母妃说您最近操劳国事，老是睡不好，就让人寻到东海里的一件宝物。只要放在寝殿，就能让您很快放松睡着。来人，上宝物！” 大家都十分好奇，尤其是有些睡眠不太好的，更是想知道是什么宝物能助眠！ 第61章 神奇的玉髓 一个侍卫端着一个红布盖起来的东西来到蒋恭临身边。 蒋恭临当即扯开红布，大家看到一个发着淡淡莹光，里面像是盛了一半蓝色海洋，美得让人惊叹的大玉珠时，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等宝物，价值绝对不菲。 而且里面的海水竟然会自己轻轻晃动，看着都让人移不开眼，好似看久了，还真有种困倦的感觉。 前世，杜云笙并没资格参加寿宴。 她看着那个玉珠，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皇上看着玉珠，很是喜欢，连连点头夸赞“临儿有心了，你的寿礼，朕很喜欢。” 蒋恭临得意不已，挑眉看了一眼蒋绍函，故意问道“二皇弟，你这些年在养伤，是不是没精力给父皇准备什么寿礼？要不，我给你一份？” 这话，分明就是在说蒋绍函自从废了以后，根本没本事寻什么好物件献给皇上贺寿。 本该立刻替蒋绍函解围、拿出珍稀寿礼的皇后，没有任何动静。 大家不免猜测，蒋绍函难道自己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杜云笙这才想起来，她好像忘记问蒋绍函准备什么寿礼了！ 幸好，这时候，蒋绍函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瓶来。 “父皇，儿臣惭愧，无法亲自替您去寻寿礼，只能派人取来天山底下可延年益寿的几滴玉髓。希望父皇不要嫌弃。” 嘶！ 玉髓？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传说中只要一滴，就能强健身体，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的玉髓。 蒋绍函竟然能找得到！ 金无畏和他的两个弟子都满眼贪婪地看向蒋绍函手里的玉髓！ 这等玉髓，落在普通人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只有他们才能让玉髓发挥最大的作用！ 金无畏立刻看向皇后。 蒋绍函是她儿子，只要他开口索要玉髓，说这样就会原谅蒋绍函和杜云笙的无礼，她定不会拒绝！ 杜云笙看到玉髓，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玉髓这等宝贝，她只在医书上见过，活死人，肉白骨，功效甚奇！ 要是滴在伤口上，还能让伤口愈合得更快更好！ 濒死之人，喝下一滴，都能续命一两日！ 有了玉髓，即便只是普通太医出手，都能治好他的腿！ 蒋绍函，竟从来没拿出来用过！ 皇上和皇后也难以置信会看到传说中的玉髓，就连太后也心动不已。 他们会知道玉髓的效果，是因为皇室记载，百年前，有人只用了一滴玉髓，就立刻让一个五十岁的老妇，容光焕发，变成看着只有三十来岁的模样！ 还用玉髓，直接让一个濒死的人活过来！ 可惜，那人行踪成谜，很快消失无踪，再也找不到！ 从此，所有人都在寻找那人和玉髓的下落，却皆无所获。 众人也只知道玉髓的大概功效，却没有一个人见过。 如今听到玉髓两个字，大家都快傻眼了。 蒋恭临和熹妃不愿相信，蒋绍函一个废物，能找到玉髓。 “二皇弟，你该不会是被诓骗了吧？玉髓岂是能随意找到的！它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谁也没有见过！” 皇上等人闻言，也都愣了一下。 的确，玉髓此物，没有人见过！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当真用了，结果是假的，身体还出了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 蒋绍函皱起眉，他的确忽略了这一点。 杜云笙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当即接过玉瓶，打开，一股好闻的香气袭来。 杜云笙都感觉自己精神了一些，闻了一下，无色无味，里面是一种透明的粘性液体。 和记载中的玉髓，的确没什么区别，除非她试验一下，否则也不敢确定。 熹妃见此，立刻指着蒋绍函道“靖王！你大胆！根本无法确定的东西，你怎敢呈献给陛下。你这是大逆不道，想要谋害陛下吗！”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皇后都忍不住皱起眉。 这罪名若是坐实，她和国舅府都难逃一劫。 皇后看向蒋绍函，满脸不满道“函儿，你这东西到底哪来的？你根本不懂玉髓是什么，怎会突然给你父皇送这个，是不是有心人误导了你，让你肯定这就是玉髓，你才迫不及待想送给你父皇让他开心的？” 说着，她看向杜云笙。 意思很明显，蒋绍函要是想要自保，就赶紧把责任推到杜云笙身上！ 杜云笙一下就看出皇后的意思，她正要塞好玉瓶，说些什么。 蒋绍函直接拿过玉瓶，将里面的玉髓，一口气全吞了。 吞完，他有些惭愧道“父皇，儿臣是根据书上的记载，找到的玉髓，由于它太珍贵太稀少，儿臣的确无法保证是不是真的玉髓。但儿臣绝没有害您之心，所以儿臣自己吃下，若是有事，也是儿臣有事。” 杜云笙也好，在场所有人也罢，都很诧异蒋绍函的举动。 他竟然，直接把这东西全吞了！ 要是真的出事怎么办？ 金无畏和两个弟子都惊讶不已，若真是玉髓，那简直太浪费了！ 众人安安静静，都在默默观察蒋绍函的脸色。 杜云笙也十分担忧地盯着他。 熹妃见他安然无恙，嗤笑一声。 “靖王你说的好听。我倒是觉得，这什么玉髓，只是普通无害的浆液，你想骗陛下是玉髓。只可惜，大皇子揭穿了你，你怕陛下会让太医检测识破，所以，干脆全吞下肚了！” 众人闻言，瞬间觉得熹妃说的话很有道理。 毕竟玉髓只是书里描述过，谁也不确定真实的效果是怎么样的。 皇上到时候喝了没效果，蒋绍函完全可以推脱说是书中记载有误！ 蒋绍函还真是狡诈，大家差点就被他骗了。 蒋霆桓满腹狐疑地看向蒋绍函。 自己最看重的这个儿子，当真如此过分，连他都敢骗吗？ 杜云笙赶紧接过瓶子，里面一滴玉髓都没了，她想当场替蒋绍函验证都没了办法。 蒋绍函正要辩驳。 突然，他捂着肚子，痛苦不堪地弯下腰。 “你怎么了！” 杜云笙第一个发现他脸色不对，赶紧给他把脉。 结果发现，他的经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快流动。 脉搏又乱又快，好似随时要爆体而亡。 蒋绍函强忍着痛苦，脸色涨得越来越红。 实在撑不住，倒在地上浑身打颤。 他双目猩红，紧紧盯着杜云笙。想说什么，可一张口，却是一口鲜血喷出。 不仅如此，脸上和手上，竟也渗出了一滴滴细小的血滴。 更吓人的是，连他双腿打的石膏，都突然被震裂开来。 第62章 痊愈了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蒋绍函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恐怖如斯！ 正疑惑间，众人突然闻到一股酸臭味，有黑色的东西，从他身体里冒出。 大家立刻捂住鼻子，满眼惊惧地看着蒋绍函。 唯有金无畏看到他这副模样，震惊道“是玉髓！他喝的就是玉髓！只有玉髓能够排除人体的杂质，彻底淬炼身体，疏通经脉，延年益寿！但玉髓的药性本就凶残，他一次喝了好几滴，要是撑不住，就会爆体而亡！” 杜云笙见此，什么都顾不上，再次给他把脉，发现他的五脏六腑，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剧烈冲撞。 刻不容缓，她立刻掏出金针，给蒋绍函扎针。 众人瞠目结舌。 如果蒋绍函喝的真的是玉髓，那他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杜云笙给蒋绍函扎了好多针，痛苦的感觉才缓和了许多。 只有一双眼睛，依旧紧紧盯着杜云笙，好似生怕自己一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再也无法看到她了。 蒋恭临咬牙切齿，立即对蒋霆桓告状“父皇，你看二皇弟那样，他之前给您的玉髓太可怕了，若是您真的喝了，很可能会像二皇弟一样痛苦，百草居的金神医还说，容易爆体而亡！二皇弟他，实在居心叵测啊！” 杜云笙眼神嗜冷地射向蒋恭临。 “大皇兄！你还在睁眼说瞎话。若王爷真的知道玉髓这般恐怖，想要害父皇的话，他为何要全部吞了以证清白！” 蒋霆桓自然也分得清是非，怒喝一声“够了，还不快叫太医看看函儿的身体如何了！” 话音刚落，蒋绍函艰难开口“不、不用了，父皇、我、我身体好多了。” 他说着，下意识地起身站了起来。 他正想说什么，周围顿时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只有一道尖叫声破空响起。 “啊！！！靖王他、他站起来了！快看他的双腿，看起来一点伤都没有！他的腿痊愈了！” 杜云笙也震惊地连忙去检查他的腿，还直接上手去摸骨。 果然，骨头已经完全愈合。 杜云笙还在他旁边捡到了之前用来固定他骨头的紧骨器！ 那玉髓当真如此神奇，不但能把身体里的杂质排除，连这异物，也一并带出来了？ 蒋绍函也傻傻的低头，和杜云笙四目相对。 “我的腿怎么……” 杜云笙喜笑颜开道“你的腿本来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愈合，但玉髓太神奇了。它不但能淬炼身体，还能加快伤口愈合，所以你的腿当场愈合。你快走两步我看看。” 蒋绍函闻言，呼吸为之一滞。 这玉髓的功效当真如此神奇？ 他也是前段时间，重整自己势力时，以前的下属，偶然得到，送给他的，说很可能是玉髓。 他那时只想着父皇寿辰将至，正好可以献给父皇。没想到，却要用来治自己的腿。 他尝试走动两步，发现自己脚步十分轻盈，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自己如今的身手，甚至比当年没出事前更好，他只要轻轻一跃，就能轻松飞上三尺高的屋顶！ 宴会上本就震惊中的所有人，看到蒋绍函走动，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们这是亲眼见证了蒋绍函站起来的奇迹！ 玉髓也太神奇了。 难怪当年多少人对此趋之若鹜。 皇后看着蒋绍函完好的双腿，眼神阴鸷。 他的腿，就这样好了？ 熹妃和蒋恭临更是气得脸都绿了。 熹妃都想狠狠打蒋恭临几巴掌。 谁让他多 嘴，怀疑玉髓的真假，结果全便宜了蒋绍函，还让他奇迹般的好全了！ 蒋恭临也后悔极了，他要是知道玉髓的效果真的这般神奇，他怎么可能会让蒋绍函有机会喝下！ 熹妃气不过，再次挑拨离间。 “靖王，你是不是早知道玉髓的效果，故意全部喝了，一滴都不给你父皇留！你就是故意不想给陛下送贺礼，你居心何在！” 所有人都知道，熹妃这话是无理取闹。 可大家都心疼传说中的玉髓，就这样被喝光了。 就连蒋霆桓，都十分可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空瓶。 要是玉髓让他喝了，至少能延长十几二十年的寿命，还能让他恢复年轻时强健的体魄。 他眼神不善地看向蒋恭临，就是这个不孝子，乱怀疑函儿，否则函儿也不会为了证明清白，一口全吞了！ 金无畏和他的两个弟子，是最心疼的。 杜雨薇此刻气得脸都要扭曲了。 杜云笙为什么这么好命啊！ 蒋绍函居然一下子就痊愈了！ 以蒋绍函的实力，杜云笙这个靖王妃的地位，以后岂不是更高了。 他，不会还要和郑卓凌争皇位吧？ 到时候自己和郑卓凌，能够争得赢他们吗？ 不、一定可以的！ 杜云笙若有所思，然后向蒋霆桓行礼。 “父皇。王爷会喝下祝寿的玉髓，也是迫不得已。但熹妃娘娘说的对，今日是父皇的寿辰，臣妾和王爷怎能不送寿礼。可否稍等臣妾和王爷片刻，臣妾带王爷先去洗漱一下，顺便准备一下寿礼。” 大家这才想起来，蒋绍函身上还散发着恶臭。 这会儿看着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蒋绍函，又下意识地捂起了鼻子。 蒋霆桓自然没意见，点点头让蒋绍函和杜云笙先下去。 皇后看着蒋绍函离开的背影，立刻对着一旁伺候的齐嬷嬷使了个眼色。 哼！ 待会儿等这件事成了，蒋绍函就算腿好了，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 蒋绍函和杜云笙被宫女带到一处寝殿。 去洗漱前，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要给父皇准备什么寿礼？” 他现在吩咐别人去拿，已经来不及了。 实在想不通，杜云笙在这么短时间内，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呢。 杜云笙没回答，捂着鼻子让他赶紧去把自己洗干净。 “很快你就知道了。” 蒋绍函十分尴尬，赶紧拿着宫人准备的衣服去洗漱了。 蒋绍函看着自己完好的腿，和没有任何疤痕的身体，心里总有种不安感。 玉髓竟让他以前战场上的伤疤都一并治好了。 不仅如此，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五感都好了许多。 竟听到了外面守门宫女的呼吸声！ 这玉髓真的是对方从雪山地心挖来的吗？ 或者说，玉髓真的是能在人世间得以存在吗？ 第63章 孽女 蒋绍函洗漱完，刚走出来，就看到门口等候的杜云笙。 杜云笙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却很快被她掩饰。 蒋绍函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好奇询问。 “寿礼准备好了？” 杜云笙点点头，掏出好几张纸递给他，这是她刚趁着蒋绍函沐浴画的。 蒋绍函接过一看，顿时停住脚步。 越看，脸上的震惊越明显。 等看完，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杜云笙。 这个当寿礼，可一点不寒碜！ 或者说，绝对是最有用的寿礼了！ 两人很快回到宴会上。 众人看着气质冷沉，皮肤白皙如玉、五官俊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蒋绍函时，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是他们的错觉吗，为何觉得蒋绍函又变得不一样了。 此时的他，如同天上下凡的神，冷色凤眸里自带睥睨天下、又惊艳人世间的疏冷感。 乔诗妍看着蒋绍函，呼吸顿了顿，有些移不开眼。 她越发感觉，自己以前是不是想岔了，她的选择，才代表以后的结局。结局或许不是固定的呢？ 可…… 乔诗妍不由看向了杜云笙。 虽小事上有差异，大事却似乎总会回到正轨。 或许，她可以试验一下，一切是不是如自己所想！ 杜云笙和蒋绍函这会儿已经重新坐好。 杜雨薇看到蒋绍函那容貌和气场，气得嘴都要歪了。 上一世她嫁过去，蒋绍函就是短命的丑陋瘫子，凭什么杜云笙嫁过去，他不但容貌恢复，双腿也好了，如今看着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出众耀眼！ 她不觉得是杜云笙的功劳，一定只是运气好而已！ 杜云笙保住了蒋绍函的命，才能让他得到玉髓恢复双腿！ 换她来的话，她也能忍着嫌弃叫太医来保住蒋绍函的命，这样就能等着他得到玉髓后恢复了！ 不，不能这样想，嫁给郑卓凌能当皇后！ 她嫁给郑卓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杜雨薇在心里拼命说服自己，但其实，她很着急，皇上为什么还没动静，难不成之前的传言，对他没影响？！ 她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她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提一下谣言的事？！ 蒋恭临看到蒋绍函又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咬了咬牙，这种蒋绍函一出现，他就变得没有存在感的感觉回来了。 以前蒋绍函没出事前，都是这样！ 这三年，蒋恭临已经成了鹤立鸡群的存在，根本无法忍受以前那种被忽视的日子。 他立刻出声问。 “二皇弟，二弟妹，你们准备好寿礼了？” 他倒要看看，这么短时间内，他们能准备什么廉价不起眼的寿礼来。 父皇本就垂涎玉髓，要是蒋绍函再送个不好的寿礼，父皇心里肯定会对他不高兴！ 杜云笙拿出一沓纸，笑着开口。 “这就是寿礼。” 众人看到一沓纸，无语地直抽搐嘴角。 杜云笙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拿出一沓纸来糊弄陛下？ 她是嫌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待太久了，想要让它换地方。 戏弄陛下这种事，她也敢做！ 一直被杜云笙无视的杜辰霆，这会儿实在忍不住，厉声呵斥。 “云笙！你开玩笑也要看场合！这是陛下的寿礼，你拿个废纸瞎抖什么机灵！” 大家都在憋笑，杜辰霆都忍不住对杜云笙当场训斥，足以说明，她故意哗众取宠的姿态，有多让人发笑 了。 杜云笙看着杜辰霆，再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杜阳霖，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自从知道母亲是被毒死、那三个白眼狼是梁安祺和杜辰霆的种后，她心里对太师府，只有滔天的恨意。 她都还没发作，杜辰霆还敢来惹她！ 杜云笙冷笑一声。 “杜太师，无知就闭上你的嘴。我这不仅不是废纸，还是个宝贝！父皇看了定会喜欢！” 大家差点没反应过来。 杜云笙叫杜辰霆什么来着？ 杜太师？！ 她疯了吧，大庭广众下，父亲都不认了？ 杜辰霆也气得颤抖着手指着他骂。 “孽女！你、你叫我什么？！” 杜云笙眼神骤冷。 “杜太师慎言！谁是孽女？！你忘记我已经被赶出太师府了吗？不要乱攀关系！” 大家都彻底傻了。 杜云笙哪来的底气啊，连太师这个父亲都敢当众不认！ 梁安祺想到什么，立刻装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开口。 “靖王妃，你实在太过分了！你在府里的时候，仗着自己是你父亲唯一的亲生嫡女，刁蛮任性，肆意妄为就算了。” “如今可是在陛下的寿宴上。你身为靖王妃，公然不认父亲，你这是大不孝！你要彻底伤透老爷的心吗？” 在场的众人都纷纷点头。 觉得杜云笙实在太不孝了，太师府的脸面，是真的彻底被她丢光了。 有这样的女儿，换成他们，肯定后悔得恨不得一出生就溺死了！ 太后见有机会惩治杜云笙，直接对蒋霆桓道“皇上，靖王妃连父亲都不认，这样忤逆不孝之人，若是继续当靖王妃，只会令皇室蒙羞，让天下人耻笑函儿娶了这么个拿不出手的靖王妃！” 蒋霆桓也不由皱起眉，觉得太后的话有理。 在东殷国，孝道是第一位的。 虽他早听过杜辰霆把靖王妃赶出太师府的事，但也只是父女两私下里的矛盾。 如今在他寿辰这般闹成这样，他必须表态！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蒋霆桓正要说什么。 杜云笙却冷笑一声。 “太后，你又怎知，是我忤逆不孝，不是杜太师做得太过分！” 她说着，看向了杜辰霆和梁安祺。 “杜太师，梁夫人，你们既然不要遮羞布，我就替你们掀了！杜阳莘、杜阳霖、杜雨薇三人，都是你们在我母亲还在世时，暗渡陈仓所生的孽种！” “你们真是狠心啊。不仅骗了我和母亲，还把那三个白眼狼寄养在我母亲名下，让她替你们悉心教养，你们简直不要脸到至极，却还想编排是我不孝，呵！” 杜云笙的话音落下时，宴会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杜辰霆和梁安祺脸色猛地变得难看，眼里还闪过心虚。 杜雨薇和杜阳霖也没想到，这事会被杜云笙突然知道，还当众揭开。 她到底什么时候发现这事的？ 大家立刻去看杜辰霆和梁安祺他们的脸色，心里诧异。 这事似乎是真的！ 杜辰霆气急败坏。 “孽女……你、你休要再胡说八道！” 第64章 真皇子 杜云笙冷笑一声。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还是要证明一下？” 皇后见事情继续闹下去，今晚她安排的事，就彻底白费了。 她特别厌恶的看了一眼把府里的腌脏事嚷嚷出来的杜云笙，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这种事自己私下里说就好。 大家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就她恨不得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 皇后看了一眼早就等候多时的齐嬷嬷，立刻开口。 “好了，靖王妃，杜太师，这好歹是陛下的宴会，不是你们说家事的地方。靖王妃，你不是说那些纸是宝贝吗，还不呈上来，让陛下看看是什么宝贝，让你这么有自信。” 宫人特别有眼色，立刻接过杜云笙手里的纸张。 杜辰霆和梁安祺别提多感激皇后开口了，否则再闹下去，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就这样，他都能猜到，在场不知多少人在偷偷笑话他们了。 杜辰霆真后悔，当初的确不该为了一点名声，留下章青虞和杜云笙。 镇兴侯府出事时，就该直接把她们休回去，让她们流放！ 杜辰霆真的很气杜云笙不知好歹，若没有自己庇护，她早在流放中死了！ 蒋霆桓也松口气，继续闹下去，他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此时，他十分好奇这纸上写了什么。 他接过来就立刻开始看，才看几眼，他突然瞳孔骤缩。 这竟然是一个十分简单好上手的多发弓弩，准确度高，上手容易，制作又简单，威力还能有百米远，若是用在战场上，至少能提升两倍将士们的战斗力。 这等东西，他觉得比玉髓价值都更高！ 大家看到皇帝脸色变了又变，似乎眼里还有浓浓的惊喜，别提多好奇了。 几张纸而已，为何陛下看得目不转睛？ 难不成又是什么惊天八卦，那他们很有兴趣啊，为什么不直接分享出来啊，有趣的八卦，就是要分享出来才更有价值啊！ 就在他们好奇得不行的时候。 蒋霆桓小心翼翼地将纸张叠好，放进了怀里，哈哈大笑。 “好！靖王妃，你这寿礼，甚得朕心。赏！重重有赏！靖王妃，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大家倏地瞪大眼，不敢置信。 到底是什么陛下看了这般满意，竟然还要重重赏赐她！ 他们看着蒋绍函和杜云笙，突然觉得，京城要彻底变天了。 本来蒋绍函在宴会上，双腿奇迹般好全站起来，已经代表他往后无可估量的前程了。 就连靖王妃，随便拿出几张纸，竟也这般让陛下龙颜大悦。 他们夫妻，这是要一飞冲天了吧！ 蒋霄宝和世子妃对视一眼，他们觉得，和蒋绍函和杜云笙交好绝对不会有错！ 杜雨薇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恐惧。 蒋绍函和杜云笙这么得陛下的眼，蒋绍函还恢复如初了，那太子之位，更有可能是蒋绍函的。 此时她就算提出郑卓凌是真皇子，郑卓凌真的能争赢蒋绍函吗？ 她心里都有些动摇了。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谢氏。 不，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摆脱征西将军府！ 皇后的脸色也彻底变了。 她实在不想再让杜云笙她们拖时间了，赶紧朝着齐嬷嬷使眼色。 就在众人都眼巴巴地看向蒋霆桓怀里的纸张时。 一个宫女惊恐地冲进了大殿，一下就跪在了皇上和皇后面前。 “陛下、皇后娘娘！奴婢、奴婢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这、这和最近郑小公子是真皇子的传言有天大的 关系！” 宫女的话，让所有人再次陷入震惊中。 他们差点忘记了，之前的确有郑卓凌是真皇子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 虽说大家都不太相信。 可这个宫女的话是什么意思！ 杜雨薇都惊讶。 竟然不用她出手，就要揭露真相了？ 杜云笙挑了挑眉，有意思啊，郑卓凌被认回去的事，提前了？ 蒋霆桓皱起眉，怎么突然有宫女出现，本来他想等寿宴结束，私下询问征西将军府，为何会传出那等荒谬传言。 可这宫女的话，明显在暗示，这传言不简单。 蒋霆桓看向皇后，宫里的事，基本都是皇后在管，他在让她处理。 皇后要的就是这样，她立刻厉声询问。 “大胆！你发现了何事，竟不惜要闹到宴会上来？” 宫女似乎很害怕，却壮着胆子说。 “陛下，娘娘，此事事关重大，奴婢真的不敢有丝毫耽搁。是这样的，陛下、娘娘，奴婢傍晚当值完，回到住所，却发现屋里进了老鼠。” “追逐过程中，发现住所有块砖松动，打开却发现一封绝笔信！奴婢好奇打开一看，吓得不行，只想立刻前来禀报。” 众人都听得很烦，皇后催促。 “那绝笔信到底写了什么？谁写的！” 宫女赶紧继续往下说。 “似乎是二十多年前住在奴婢住所的前任宫女，临死前因为忏悔写的。她说、她说她嫉妒娘娘您一出生就高贵，嫁给了当初还是太子的陛下，得知你怀了孩子后，就想到偷龙转凤的事，想要报复您。” “她在她的好姐妹口中，得知你生产那几日，征西将军府有新生儿，于是，她趁着您生产时，调换了您和征西将军府的孩子！” “可她后来发现您对她太好，她良心不安，她又不敢直接说真相，就怕被株连九族。快病死前，留下这封信。说真相会不会揭穿，都看天意！这是她写的绝笔信。” 所有人都惊得回不过神来。 这宫女说的话，太炸裂了。 她的意思是，皇后所生的蒋绍函其实是征西将军府的孩子，他是假皇子。 和蒋绍函同岁的郑卓凌才是皇后真正的孩子！ 这么戏剧性的事，真的会发生在皇室吗？ 蒋霄宝和世子妃有些回不过神来，蒋绍函竟然不是真皇子！ 杜雨薇听完，差点没反应过来。 郑卓凌是皇后亲生的？ 她怎么记得，上一世没听说过蒋绍函是假皇子的事。 难不成是因为上一世蒋绍函已经死了，所以就懒得声张，只说了郑卓凌是真皇子的事。 杜雨薇这么想着，突然惊喜不已。 对了！ 蒋绍函是假皇子！ 那他和杜云笙就算再得陛下的青睐也没用，他们别想争太子之位了！ 郑卓凌一定会如同上一世那般，最后成为皇帝的！ 她的选择果然没错！ 杜雨薇无比得意地看了一眼杜云笙。 杜云笙此时紧紧皱眉。 有猫腻！ 第65章 滴血验证 蒋绍函是假皇子，郑卓凌是皇后所出的真皇子！ 一个宫女，哪里说调换就能调换，听起来实在太假了。 可杜云笙突然想起来，上辈子皇后对郑卓凌特别好。 而且郑卓凌和皇后，还有杨煜轩，有一样的怪病！ 杜云笙总觉得，郑卓凌是皇后亲生儿子的概率更大！ 杜云笙突然想到某种可能，猛地看向蒋绍函。 会不会当初调换孩子的戏码，一开始就是皇后安排的！ 只有她能做到，悄无声息地地调换。 可皇后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承受骨肉分离？自己的儿子不养，跑去养蒋绍函。 蒋绍函脸色冷沉，所有人都看好戏般看向他，可他心里却没有太大的波澜。 只是有一种心里所有疑惑都有了合理解释的豁然开朗的感觉。 当蒋绍函察觉到杜云笙的目光时，心里才有些不安。 若自己真的是假皇子，杜云笙会不会失望后悔？ 可他，还是选择面对，转头看向她。 两人目光对视时，蒋绍函眸中闪过一丝动容。 杜云笙看着自己的眼里，只是疑惑和不解，却没有任何其它情绪，好似她是不是真皇子，一点不重要。 太后和乔诗妍也都反应不过来。 蒋绍函真是被调包的假皇子！ 她们立刻看向皇上和皇后。 两人都在看那封绝笔信，越看，脸色就越差。 直到看完，皇后仿佛大受打击。 不愿相信般直摇头，嘴里还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陛下，卓凌才是我们的皇儿？” 蒋霆桓也不太相信，他眼神冷厉地射向宫女。 “你可知你今日所言，若有半句假话，朕定会让你株连九族！” 宫女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皇后。 皇后立刻提议道:“陛下，臣妾也不信，不如直接滴血验亲吧！真相就一清二楚了！” 所有人都觉得有理。 征西将军和将军夫人谢氏面面相觑，仿佛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郑卓凌眼里却全是惊喜。 他竟是皇后的亲生孩子？ 那他岂不是位高权重的皇子？甚至有机会直接成为太子！ 郑卓凌恨不得马上滴血验亲！ 宫人立刻准备好滴血验亲的东西，用透明的琉璃盆装了清水。 皇上是最想知道真相的，毫犹豫割了手指。 而后，宫人端着托盘，来到郑卓凌这边，郑卓凌也立刻割破手指。 杜雨薇看着血滴下去，别提多期待了。 所有人也都紧紧盯着，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见证真相的那刻。 等啊等！ 两滴血，竟然一直没有相融。 众人都不知道该失望，还是摆出其他表情。 杜雨薇看到这，惊得差点站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会不相融！ 皇后也惊得茶杯都被撞倒。 为什么血不相融！ 这是为什么！ 只有杜云笙勾起嘴角。 她师父早就说过，滴血验亲其实根本不能准确判断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因为只要血型一样，就能相融，血型不一样，亲生孩子，也无法相融。 蒋霆桓见此，狠狠松口气，猛地拍桌。 “妖言惑众的狗奴才，你还有什么话说！” 宫女惊恐不已，连忙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皇后。 “娘娘……” 皇后脸色大变，要是宫女说出是她安排的，她就完 了！ “等下！陛下，皇后娘娘，其实，我们百草居早就发现，滴血验亲判断不出亲缘关系。” 金无畏缓缓起身。 方才看了那么久的热闹，他无聊得只想立刻走人。 直到此刻，爆出蒋绍函竟然不是真皇子！ 蒋绍函和杜云笙敢那般嚣张，还不是仗着自己是王爷王妃。 如今，他自然乐得出手助他们一臂之力。彻底把蒋绍函和杜云笙击垮！ 杜云笙瞥了一眼金无畏，握紧拳头。 百草居的人，还真有点东西！ 大家惊讶不已地看向金无畏。 滴血验亲不准？可他们以前一直都是靠这方法来确认亲缘的啊！ 皇后则眼睛一亮，连忙询问。 “金神医，还有其他方法可以验证吗？” 金无畏点点头，拿出一个瓶子。 “这里是我们百草居专门研制出来的药水。有亲缘关系的人，血滴到药水里，会呈现紫色，若没有亲缘关系的人，血滴下去，只会呈现蓝色。不信大可试一试。” 百草居的神医都这么说了，在座的人自然都相信这药水肯定有效。 但为了保险起见，蒋霆桓先取了一点药水，他和太后滴血，果然呈现紫色。 然后，又和皇后滴血，果然，呈现蓝色。 蒋霆桓这才割破第三根手指，和郑卓凌滴血。 当药水变成紫色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变紫色了！ 天哪！ 原来郑卓凌真的是陛下的孩子！ 蒋霆桓震惊，又和蒋绍函滴血。 蒋绍函抿了抿唇，滴下了血，结果药水呈现蓝色。 蒋霆桓干脆让皇后和郑卓凌、蒋绍函分别滴血验证。 结果和郑卓凌的是紫色，证明郑卓凌真的是他和皇后的孩子。 和蒋绍函的呈现蓝色，证明蒋绍函真的和皇后，还有皇上没任何关系。 杜雨薇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太好了！ 终于证明了郑卓凌是真皇子，他还是皇后的孩子！ 最让她惊喜的是，蒋绍函是征西将军府的小公子，也就是说，杜云笙依旧要去征西将军府，被谢氏她们嗟磨了！ 杜雨薇真的很想叉腰大笑。 她就说，自己都重生一世了，怎么可能还处处比不上杜云笙。 如今峰回路转，郑卓凌最后一定会登上皇位，自己会成为皇后。 乔诗妍皱起眉头。 蒋绍函终于双腿痊愈，眼看着马上就要平步青云，结果却是落魄将军府的种。 她心里又忍不住怀疑，既定的结局真的可以改变吗？ 不能冒失，反正还有时间，再观望些时间便是！ 皇后见大家都差不多接受了事实，也装作不得不接受的无奈表情，问蒋霆桓:“皇上，卓凌真的是我们的皇儿。那函儿该……” 她明显是说，蒋绍函自然不该继续当皇子。 蒋霆桓也明白她的意思，皇室血脉，可不容混淆！ 可他才收下蒋绍函和杜云笙送的弓弩图纸，现在就要把他们赶回征西将军府了吗？ 蒋绍函似乎看出蒋霆桓的为难，主动起身，道:“父……陛下，娘娘，既然如今真相大白。那儿……那臣和云笙，自当回到该回的地方。陛下和娘娘无需顾虑太多。” 第66章 大喜大悲 杜云笙见此，并没有什么意见，想到什么，立刻开口:“陛下！刚刚您说要赏赐臣妾，不知现在可还算数？”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心里都疑惑，杜云笙想做什么？ 杜雨薇和皇后，则十分戒备地看着她。 难不成杜云笙见自己从尊贵的王妃宝座上跌落凡尘，后悔了，想要和蒋绍函和离？ 皇后试探性地问道:“难不成又想和离？” 蒋绍函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深眸里，似乎有什么在暗涌。 他知道，杜云笙不是爱慕虚荣之人。 但他的确怕杜云笙要和离，因为他能看出来，杜云笙有自己要做的事。 杜云笙毫不客气地白了一眼:“皇后娘娘多虑了？我不过是想请陛下，当众用药水给杜太师和杜阳霖，杜雨薇、梁安祺几个验亲。以免以后他们狡辩，亦或是别人觉得是我不孝！” 杜辰霆和梁安祺几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杜云笙为什么还揪着这事不放！ 这要是当场确认了，他一定会被参一本，或许连太师之位，都会保不住！ 然而，蒋霆桓看在弓|弩的份上，当即点头。 “朕允了！” 杜辰霆和梁安祺几个，脸色瞬间灰败。 其他人则都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立刻围观他们验亲的一幕。 果然，很快就证实了杜阳霖和杜雨薇就是杜辰霆和梁安祺的孩子。 他们心里唏嘘，杜辰霆和梁安祺真不是个人啊，镇兴侯府没出事前，章青虞可是镇兴侯府唯一的嫡女，他表面好似独宠章青虞，对她爱护有加。 没想到背地里已经和梁安祺暗通款曲，还把外室的孩子抱回来，让章青虞养着。 这也太欺负人了！ 难怪知道真相的杜云笙，会连这个父亲都不认。 杜辰霆的死对头，年近六十的太傅，立刻对蒋霆桓开口。 “陛下，杜太师行为不端，混淆嫡庶，这等如同宠妾灭妻的举动，若不严惩，不知会有多少人背地里效仿。这把真正的嫡庶正统置于何地！” 太傅那派的人，纷纷站起来附应，要求对杜辰霆严惩不贷。 蒋霆桓自然必须表态，于是，他让杜辰霆闭门思过一个月。 听起来没什么，可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许太傅他们做些什么，彻底把他从太师之位弹劾出去！ 这事落幕后，皇上的寿宴也总算结束。 出宫的路上，大多数人都觉得今日的瓜真的太大了，都是相当的劲爆。 先是蒋绍函找到玉髓，还当众吃下玉髓后，双腿痊愈，恢复如初。 而后，蒋绍函竟是假皇子，郑卓凌才是真皇子！ 最后证实杜辰霆和梁安祺真的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暗渡陈仓，还生下几个外室，让章青虞这冤大头记在名下抚养！ 这些事，哪一件单独拎出来，都能让整个京城震三震。 今晚的寿宴上，最惊喜的莫过于郦妃和蒋恭临了。 她们看到蒋绍函能站起来的那刻，心都差点死了。 没想到还能来这么大的反转，他们最担心的蒋绍函，不是真皇子。 没有蒋绍函这个竞争对手，太子之位对蒋恭临来说，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至于郑卓凌，蒋恭临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这么多年来，进士都考不上的郑卓凌，有什么资格和他抢太子之位！ …… 杜辰霆刚回到太师府，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一个劲砸东西。 老夫人得知寿宴上杜云笙做的事，气得用拐杖狠狠敲着地面大骂。 “孽障！畜生，她怎么敢的 ！辰霆出事，她以为自己能好过！当初她一出生，我就该把她掐死！” 梁安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尤其是出宫路上，杜辰霆告诉她，他一个月不上朝，绝对会发生更恐怖的事，最坏的结果，就是他的乌纱帽不保！ 她想到其他女眷们，看她的鄙夷眼神，难受得如同全身都被蚂蚁咬。 她从未想过，这么隐秘的事，就这样在他们毫无防备之际，被杜云笙当文武百官的面，捅出去了！ 她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梁安祺实在没办法了，赶紧叫来杜阳霖。 “你快把你大哥叫回来！他一向主意多，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杜阳霖连忙点头，立刻写信给在京外上任的杜阳莘，让他赶紧回来。 他也觉得，如今恐怕只有大哥，能挽回太师府的颓势了！ 马车里。 杜云笙想到杜辰霆和梁安祺出宫时被指指点点的一幕，心里就挺解气。 杜辰霆和梁安祺当年做这些事时，就该想到今日的报应。 这还不算什么，等她找出母亲是被谁害死的，她一定会百倍奉还！ 马车快到靖王府时，她才发现，蒋绍函沉默了一路。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蒋绍函恐怕没想过，他今晚会同时经历大喜和大悲。 明明脚意外好全，终于能站起来了，却又被告知，他根本不是皇子！ 杜云笙想到上辈子的事，心里有个猜测，今晚的事，肯定是皇后安排的。 这就说明，皇后一直知道蒋绍函不是她儿子，这也是皇后为何见他出事后，能毫不心疼地想取走他的命的原因！ 但她不敢把这猜测告诉蒋绍函，怕他更受打击。 杜云笙时不时观察一下蒋绍函。 蒋绍函一抬眸，就和杜云笙的美眸四目相对。 杜云笙看着他平静如古潭的深邃眼睛，心里意外，他好似，并没有什么伤心或者失落的情绪。 为何？ 蒋绍函好似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是假皇子的事。 也许是杜云笙的疑惑目光太过于明显，他有些淡漠地说道:“其实，知道我不是她亲生儿子，心里反而开心。” 顿了顿，又道:“这两日，让人收拾好东西。既然不是皇子，也不好继续占着王府。” 杜云笙立刻明白蒋绍函为何这样说。 之前皇后要他的命时，他肯定迷茫痛苦，亲生母亲竟不在意他。 但现在知道，皇后不是他生母，他反而释然，不会痛苦！ 或许，蒋绍函更高兴，可以不用再面对皇后。 杜云笙对他点点头。 “好，收拾完，我们就搬走吧。” 杜云笙觉得，估计得收拾两天。 首先，刚埋下去的那箱机关术秘籍，就得先挖出来。 她觉得，这次得好好想想该把它埋在哪里！ 翌日。 齐嬷嬷一早就带着侍卫亲自前来。 “皇后娘娘让老奴来亲自送你们回征西将军府，就今日动身。” 第67章 不欢迎 齐嬷嬷故意带着侍卫前来，分明就是来赶他们走的，好似生怕他们继续鸠占鹊巢。 襄苧和褚夫人、屠荣他们一个个都反应不过来。 怎么回事啊！ 王妃和王妃就是去参加了一个寿宴。 一回来怎么就变成征西将军府的世子和世子妃了？ 一大早，还要被赶出王府！ 可他们没时间询问，因为齐嬷嬷和侍卫们，似乎生怕他们带走什么贵重的东西，全程盯着他们收拾东西。 要是他们慢一点，还会一直催促。 这防贼一样的态度，实在太让人火大了。 花了两个时辰，终于收拾好，他们都在等杜云笙和蒋绍函。 当容貌同样出众的两人，并肩走来时，大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还是杜安胜第一个回神，惊诧地指着蒋绍函的腿。 “你、你能走路了？” 褚夫人和窦祯等人，这才惊得张大嘴巴。 不是说蒋绍函要站起来，还得一两个月吗？ 是她们失忆了吗？ 明明才过去一晚上，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件，一件接一件出现啊！ “世子，世子妃，好了就赶紧随老奴去征西将军府吧。皇后娘娘说了，这地方，马上就要留给真的二皇子了！” 杜云笙眼神一冷。 皇后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赶走他们，好像见不得他们多占一点她这个皇后的便宜！ 她更加怀疑，当年真假皇子的事，一定是她做的，却全都推到宫女头上。 虽然她现在还不清楚皇后当年换孩子的动机是什么。 但这些不重要。 很快，皇后就会发现，她生的郑卓凌，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原本，杜云笙顾及着皇后是蒋绍函的生母，所以一直纠结，要不要对皇后下死手。 现在却完全无须担心！ 杜云笙本就记仇的很！ 皇后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她不好好回敬一下，显得她太没用太窝囊了！ 杜云笙和蒋绍函带着一众人前往征西将军府。 路上，百姓们也是刚听说真假皇子的事。 正唏嘘不已，看到蒋绍函和杜云笙带着人离开王府，前往征西将军府。 全都下意识地跟着，嘴里还议论纷纷。 “靖王……不是，他真是假皇子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在乱开玩笑呢！” “不是，你们没看到吗，他双腿痊愈了！他走得好平稳，这腿是完全好了吧！王妃、不是、世子妃太厉害了，真的治好了他的腿！” 百姓们这才注意到，蒋绍函的确腿好全了。 正惊讶着，想到什么，又叹息摇头。 “真惨啊！好不容易能走路了，却只能回将军府当个世子……” 杜云笙听着百姓们的话，突然想起来。 她昨晚忘记找长公主要镇兴侯府的房契和地契了！ 于是，杜云笙故意大声对襄苧叹了口气。 “唉，真可惜啊，昨夜寿宴上，长公主看到绍函的腿痊愈后，没有给我镇兴侯府的房契和地契。襄苧，你说长公主是忘记带了，还是故意想赖账啊！” 襄苧立刻明白杜云笙的意思，赶紧附和。 “小姐，长公主不至于赖账吧。说不定今日就派人给您送来了。您可不能乱猜忌长公主，会让她伤心的。” 百姓们听到这话，却偷偷议论。 “蒋绍函都不是皇子了，说不定长公主后悔了，才故意不提对赌的事！” “就是啊！长公主这也太耍赖了吧，别人赌输了，她就迫不及待去要赌注了。自己 输了，就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气得把杯子砸在门上。 “杜云笙这个贱人，她肯定是故意想要毁掉本宫的名声！她想要镇兴侯府的地契和房契？本宫偏偏不给她！” 唐婉雪有些担心。 “母亲，你若是不给，恐怕过几日，流言会说得更难听……毕竟，杜云笙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不知道她到时候会闹出什么事来。” 长公主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杜云笙是她们见过，最难对付的人。 她就像完全不要脸面，连杜太师那种家丑，她都敢嚷嚷得天下皆知。 她此时为了个房契地契，和杜云笙斗气，不划算！ 长公主眼神阴狠。 “杜云笙，你敢挑衅本宫！如今你只是一个落魄侯府的世子妃，你根本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本宫想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等着瞧！”杜云笙和蒋绍函带着众人刚到征西将军府，就发现大门紧闭。 守门的两个护卫看到他们出现，也完全没有通报的意思。反而直接开口。 “今日征西将军府闭门谢客，请诸位回去吧！” 百姓们都听得出来， 征西将军府不欢迎杜云笙和蒋绍函的到来。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征西将军府不想接纳蒋绍函和杜云笙，为什么？ 齐嬷嬷还挺开心，心里想着，等回宫就告诉皇后娘娘这件事，娘娘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杜云笙看了一眼蒋绍函，脸色有些冷。 倒是蒋绍函，声音冷漠地说道:“征西将军和夫人是不愿意认回我吗？既然如此，那麻烦他们出来写个关系断绝书，省得以后还乱攀关系。” 百姓们全都佩服地看向蒋绍函。 明明被征西将军府甩了这么大的面子，他也不尴尬，还反将一军。 就看征西将军和侯夫人敢不敢出来写关系断绝书了。 紧闭的大门里，征西将军郑蒙恬，和谢氏此时面面相觑。 他们本来想给蒋绍函和杜云笙一个下马威的。 让他们知道，征西将军府不是他们想认回来，就能随意认回来的。 就算回到征西将军府，也需要他们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结果蒋绍函直接提出要他们写关系断绝书。 要是真的写了，那全京城的人都会笑话死他们。 毕竟好歹是当初战功赫赫的靖王，昨晚寿宴，还能拿出那等有价无市传说中的玉髓，随便拿出几张纸，都让陛下龙颜大悦，说不定他手里还有其它珍稀宝物。 加上他如今腿好了，就算送去参军，假以时日，也定能成就一番事业，说不定还能让征西将军府跟着光宗耀祖呢！ 若是昨晚，郑蒙恬和谢氏想着，扒住郑卓凌这个真皇子，征西将军府或许也能跟着乘势而起。 谁知道，一大早就被下人告知，郑卓凌和杜雨薇半夜就收拾好，一早就急不可待的离开征西将军府进宫去了。 看那架势，根本不想在征西将军府多待一刻。 他们很生气，却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咒骂郑卓凌和杜雨薇是白眼狼。 此时，他们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蒋绍函了。 第68章 没听懂还是在装傻 想到这。 郑蒙恬和谢氏赶紧打开门，故意生气地训斥两个守卫。 “你们瞎了眼？小世子回来，也认不出来！” 说着，谢氏看向蒋绍函，装出一副亲切又心疼的表情，想要去拉蒋绍函的手。 “我的函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快，母亲带你进府休息。” 蒋绍函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谢氏的触碰，看向杜云笙。 “世子妃，我们进去吧。” 说完，就和杜云笙一同走进去。 襄苧她们也赶紧跟上。 谢氏看着杜云笙的背影，咬牙切齿。 之前她在太师府闹了一通，还说绝不会让她进征西将军府。 谁知道现在一无是处，只是会一点医术的杜云笙还是成了世子妃！ 真是家门不幸。 谢氏说着，看向下人们抬的东西，少得可怜。 怎么回事，杜云笙之前的嫁妆哪里去了？ 不可能才这么几箱吧？ 上一世，杜云笙能把全府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这辈子自然也不会担心。 征西将军府依旧和前世一样落魄，就连虫蛀和脱落的地方，都没有银钱修缮。 更别提少得可怜的下人，以及不太整洁的各处荒废院落。 杜云笙和蒋绍函一到前厅，就看到二房的郑蒙毅和他夫人钱氏站在不起眼的地方，眼眶有些泛红、呆呆看着他们。 察觉到杜云笙的目光，钱氏赶紧擦了擦泪，开心地朝她笑了笑。 两人穿得都很朴素，很容易被认成下人，和穿着绫罗绸缎、光鲜亮丽的郑蒙恬、谢氏完全不一样。 杜云笙心里感慨，郑蒙毅和钱氏这思念关切的神情，比郑蒙恬和谢氏这两个亲生父母更明显。 从她和蒋绍函到征西将军府后，她们只从郑蒙恬和谢氏眼里看到算计和虚伪。 完全没有任何亲情，谢氏和郑蒙恬当初对郑卓凌，都那么关心。 这两人为何对蒋绍函这个亲生儿子，却似乎完全不关心？ 难道是因为还不熟稔？ 郑蒙恬和谢氏一进来，就坐在首位，对蒋绍函介绍郑蒙毅夫妇。 “这是你二叔二婶。他们一直没子嗣。” 蒋绍函闻言，对他们点点头。 “二叔二婶。” 钱氏再次红了眼，眼泪好似都快要忍不住了，赶紧偏过头去。 杜云笙和蒋绍函都觉得钱氏的反应很奇怪。 正疑惑，门口传来一道随意的声音。 “靖王……不对，绍函，真没想到，你竟是我亲二弟！” 身穿棕色长袍、眼里透着些精明的征西将军大公子郑卓晏，带着顾氏走了进来。 郑卓晏十分无礼地上下打量着蒋绍函和杜云笙，明显有些妒意。 “二弟和二弟妹果然郎才女貌，人中龙凤，穿得也这么好。让大哥好生羡慕啊。” 郑卓晏这话，明显是嫉妒蒋绍函当了那么久的王爷。 不像他，在征西将军府过得那么拮据！ 谢氏见此，眼睛一亮，赶紧开口打圆场。 “卓晏，你这话说的。绍函和我们是一家人，他这般厉害，还会亏待了你不成！” 杜云笙差点气笑。 这话分明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让他们有好东西就该拿出来，不要藏着掖着。 蒋绍函俊脸倏地冷了下来。 他没想到，自己亲生父母的嘴脸是这样的。 他有些愧疚地看向杜云笙。 好像自从杜云笙嫁给他后，就被他一直连累，都没过过几日安逸的日子。 他想直接 带杜云笙离开征西将军府，即使这样会背负大不孝的名声。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圣旨驾到。征西将军小世子和世子妃接旨吧。” 众人惊讶地回头，就看到一个公公拿着圣旨出现，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杜云笙和蒋绍函都忍不住皱起眉。 给他们的圣旨？ 总觉得来者不善。 郑蒙恬和谢氏他们都在期待，难道是皇上和皇后要给些赏赐或者补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当初宫女的错举，导致世子与皇子与亲生父母分离二十余载。为保父母与亲儿能尽快亲近，减少隔阂，特命征西将军小世子与世子妃，不管什么原因，不得离府另住。钦此。” 蒋绍函和杜云笙脸色都彻底冷了下来。 皇上什么意思？ 竟然直接颁布圣旨，不让他们离府另住？ 就是说，即使在这里闹得再不愉快，他们也不能在外面单独买个院子住？ 杜云笙真后悔把弓弩设计图给皇帝了。 对方明显是不想她和蒋绍函好过！ 当然，她怀疑有谁怂恿皇上颁布这个圣旨，故意想要找她和蒋绍函的不痛快。 郑蒙恬和谢氏等人，都一头雾水。 皇上吃饱了撑的吗？ 颁布个圣旨，就为了提醒他们多亲近，建立亲情。 还不如赏赐点金银珠宝实在！ 蒋绍函攥了攥拳，低声向谢氏询问“母亲，我和世子妃累了，可否让人带我们先去院子里休息？” 谢氏想到什么，当即开口“我亲自带你们去。” 很快。 谢氏带他们来到一处比较偏僻的院子，露出一副愧疚的模样，直叹气。 “函儿，你和世子妃别嫌弃，你不知道，我们将军府如今连洒扫的下人都请不起。只能暂时委屈你们了。” 杜云笙知道谢氏在哭穷，想要从他们手里挖出钱财。 蒋绍函却还不太了解他们，只是淡定的点点头。 “无碍。我们要先修整收拾，会比较繁忙，母亲请先回吧。” 谢氏抽了抽嘴角，还想说什么，可看着蒋绍函那疏离冷淡的模样，气得牙痒痒。 这是没听懂还是在装傻？ 谢氏觉得，下次一定要说的再明显一点。 谢氏一走，襄苧和褚夫人她们就立刻开始收拾院子。 看着满地落叶的院子，又想到谢氏等人的嘴脸，心里直叹气。 这征西将军府太让人失望了。 对蒋绍函和杜云笙一点都不上心。 她们心里有些忐忑，往后的日子，希望不要太难过。 襄苧她们动作利索，收拾好蒋绍函和杜云笙的院子时，天色却也快要黑下来了。 杜云笙让下人们赶紧收拾其他院子先住下。 掌灯时分。 一个身上打着补丁的丫鬟，才姗姗来迟地端来两碗白粥青菜，这粥看着都没有几粒米。 丫鬟按照谢氏的吩咐，特地解释一番。 “世子，世子妃，你们千万别误会。老爷和夫人平日也是这么吃的。不是故意怠慢。实在是府里太拮据，拿不出银钱买更好的吃食了。” 蒋绍函又不是傻子。 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他再不明白谢氏的意思，就太蠢了。 第69章 离开征西将军府 蒋绍函脸色却完全没有变，只是点点头。 “嗯。不会误会，下去吧。” 另一边，谢氏房里。 郑蒙恬与谢氏桌前摆着东坡肘子、红烧鱼和好几样美味珍馐。 郑卓晏啃着大肘子，心里有些没底地问道“娘，你确定他们会给钱？” 谢氏喝了一口燕窝，笃定地点头“陛下都让他们不能出府住了，他们享受惯了，青菜白粥肯定喝不下。瞧着吧，他们马上就会送银子过来的。” 谢氏话音刚落，丫鬟回来了。 顾氏急忙抓住她的胳膊询问“他们有没有给钱？” 丫鬟尴尬地摇头，把蒋绍函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在场的四人都傻眼了。 不会误会？ 谢氏气极“他们一定是在故意装傻！这么抠，竟然想要在征西将军府白吃白住，一点银两都不出？想得美！打明日起，别再给他们送饭菜了，饿着！” …… 蒋绍函和杜云笙喝完白粥，相对无言。 他们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然而，等了许久，两人都没开口，再开口，却是异口同声“你……” 两人都同时停顿，蒋绍函只好苦笑一下“你先说。” 杜云笙懒得推辞，立马道“你应该也看出征西将军和将军夫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皇上不让我们出府另住，但你清楚我的性格，她们惹我，我定不会手软，所以先知会你一声。倘若你实在看不惯，那我们便和……” “离”字还没说出口，蒋绍函立刻出言打断。 “不会看不惯的，全按你的心意来就好。若你以后觉得忍受不了或者觉得委屈，我……愿意放你离开。” 蒋绍函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袖中的手紧紧攥着。 这是他能想到的，对杜云笙最好的结果。 那封圣旨，算是彻底把他这辈子都困在征西将军府。 即使他再舍不得，也不能连累杜云笙跟着他一起受苦。 所以，若是杜云笙不开心，即便心痛如绞，也会毫不犹豫放她离开这里，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蒋绍函垂眸。 杜云笙无法揣测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听到蒋绍函说愿意放她离开时，她的心，竟有些空落落的。 其实，杜云笙知道，自己已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蒋绍函身边。 蒋绍函的腿已经好了，她外祖的事，线索也断了。 她若真与蒋绍函和离，除了名声不好听，并没有其它影响。 杜云笙深吸一口气。 “好！等我另外找到地方落脚，我就把和离书送去官府。” 杜云笙说完，起身离开。 蒋绍函猛地转头，看着她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拳攥的更紧，那双深眸里，也好似有什么惊天骇浪在剧烈翻滚。 可他却没有动作。 他很清楚。 和离，对杜云笙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直到杜云笙完全走出蒋绍函的院子，都没有听到身后半句挽留的话。 杜云笙自嘲一笑。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干脆鼓着眼，瞪着帐板，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砰砰砰！ “世子妃！夫人和老爷让你立刻去前厅一趟！” 吵闹的敲门声传来，杜云笙陡然睁开双眼。 杜云笙没发现自己眼底挂着淡淡的黑眼圈。 打开门，脸色尤其黑沉。 叫门的丫鬟都吓了一跳。 “去前厅做什么？” 杜云笙的语气特别冷，丫鬟咽了咽口水，摇摇头，表示不知。 杜云笙猜到，谢氏这老虔婆肯定又想作妖了。 她本就心里憋着火，谢氏最好是真的找她有事。 否则！ 杜云笙很快来到前厅。 刚走进来，就看到谢氏、郑蒙恬，以及郑卓晏和顾氏四人，都满脸不悦地盯着她。 谢氏还特别生气地冷哼一声。 “云笙，虽说你和函儿成亲多时，但我们和函儿刚相认，这是你来征西将军府的第一个早晨，和新婚第二天没什么区别。你怎么也该早早过来，给我和老爷敬茶请安吧。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竟还要我派人去叫你，你也是太师府出来的嫡女，就没有一点礼仪教养？” 杜云笙听到这话，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 “等着我敬茶？没必要了，我已经和蒋绍函商量好和离了。你们没资格喝我敬的茶了！” 大厅里还等着对杜云笙发难的四人闻言目瞪口呆。 和离！ 杜云笙要和蒋绍函和离？ 郑蒙恬和谢氏脸色一变。 想到寿宴那晚，皇后娘娘说的话。 那时候，皇后就觉得杜云笙肯定会嫌弃蒋绍函是个假皇子，铁定要和他和离！ 没想到，皇后真的说对了！ 谢氏面红耳赤，气咻咻道“杜云笙，你这是看不起函儿只是征西将军府的世子吗？” 杜云笙继续冷笑。 “你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做什么？自取其辱？” 嘶！ 谢氏和顾氏气得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放肆！放肆！杜云笙，征西将军府岂容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信不信，我立刻让函儿把你休弃出府！” 杜云笙完全没被吓到，甚至有点想笑，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 “那你把蒋绍函叫来呗。” 谢氏被噎了一下，想到早上蒋绍函出门时曾说过，不管杜云笙在府里做什么，都不要去打扰她，不准动她分毫。 待他回来，自会处理。 谢氏觉得胸口始终堵着一口气，蒋绍函根本没有把他们当父母看，似乎还把偌大的征西将军府当成他一个人的了？ 她若再不敲打敲打，蒋绍函和杜云笙都能翻天了！ 谢氏冷哼一声“好啊！既然你和函儿都和离了，那就没资格继续待在征西将军府，给我滚出去！” 杜云笙挑眉，“好！” 转头就往院子里走去，看到炆修站在门口。 炆修是她之前买的一个仆人，老实本分。 “炆修，去把人都叫上，我们要搬家，离开征西将军府了！” 炆修点头领命，也不问为什么，只依照主人的吩咐去办事。 杜云笙回到院子，依旧没看到襄苧和箫茗，不禁困惑。 她们两个，怎么一大早就不见踪影了？ 不多时，累得脸色发白的襄苧和箫茗终于进门，脸上布满喜意。 “小姐、我们，要搬家离开这里吗？” 杜云笙看到她们满头大汗的，不解问道“你们一大早做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将军夫人在天没亮的时候，就让人把奴婢们叫起来，开始收拾打扫整个将军府。就连安胜和云宸都没有放过，拉去打扫院子了。” 第70章 差距越来越大 杜云笙呵呵两声，谢氏还真不客气，才刚来，都没知会过自己，就理所当然地使唤起她的人来了！ “不用做了，让所有人都收拾好东西，现在就走。” 襄苧和箫茗喜出望外，二话不说立马就开始收拾。 本来很多东西，就没来得及摆出来。 因此，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都收拾好了。 杜云笙再次带着下人们离开。 窦祯和屠荣不在，应该是跟着蒋绍函出门了。 红梅比较尴尬，想了想，还是选择跟杜云笙一起走。 毕竟只留她一个女眷在将军府，也不太好。 谢氏看到杜云笙带着所有下人离开，赶紧上前阻拦。 “你自己走就走，这些下人，还有这些东西凭什么都要带走！” 她好不容易分配好所有下人的活计，杜云笙要是带走了，将军府的杂活又没人干了！ 而且那些箱子里，说不定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哪能让她带走？ 杜云笙冷笑一声“就凭东西是我的，下人也都是我买的。滚开！” 杜云笙说完，理都不理谢氏，抬脚就往外走。 下人们全都飞快跟上，留下谢氏在原地恨得牙痒痒。 襄苧她们似乎很习惯时不时就搬家的日子，都没问杜云笙要带他们去哪。 杜云笙昨晚一宿没睡着，其实已经计划好了，实在没地方去的话，就先住在医馆里面。 毕竟，之前把医馆改造好了，她也想早点开张赚钱！ 而且，机关术的秘籍，若是埋在医馆这种地方，反而会出其不意！ 南街。 仁和医馆。 眼见杜云笙一行人到来，百姓们眼睛都亮了，忙上前询问医馆是不是要开张了。 杜云笙点头，朗声道“三日之内就开张！” 百姓们高兴得手舞足蹈，纷纷奔走相告。 斜对面悬壶堂的伙计惊得赶紧去禀报新聘的掌柜。 杜云笙打开医馆的门，四处打量里面的摆设和布置，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和她想要的效果差不多。 她先带着人来到后院，西侧有五个房间，正北一个客厅和两间耳房，东侧也有四个房间。 只能说，勉强能住下这么多人吧。 杜云笙暂时安排男丁们住西侧，东侧留给女眷住。 让他们先回房各自整理好，而后把医药馆收拾一下。 当务之急是，尽快开张。 等赚了钱，再买个宅子，就不用紧巴巴的住着了。 镇兴侯府的地契和房契，长公主那边要是还装傻充愣，她就不客气了！ 襄苧十分有干劲，带着箫茗立刻开始收拾医馆和后院。 快到傍晚时。 医馆门口，突然聚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 “杜四姑娘真的没回征西将军府，她真的和靖王——不对，是征西将军小公子和离了！” “啧啧啧，大家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杜四姑娘倒好，见蒋绍函从王爷变成将军府世子，第二天就跑路。真的太令人不齿了！” “听说她还仗着自己会点医术，得罪了百草居的神医呢！她品性实在太差了，就算她真的会些医术，我也不想来治病！” “就是，不是说医馆要开张了吗？到时候，我可不来！” 杜云笙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带头起哄的，正是征西将军府的下人。 是谢氏搞的鬼。 她脸色倏冷，正想说什么，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的世子妃，累不累？” 众人一转头，便看到一身玄 袍，双眸满是深情地看着杜云笙的蒋绍函。 蒋绍函有些心疼地凝望着杜云笙，而后转头，看向门口闹事的人，冷下了脸。 “你们若继续聚在世子妃的医馆门口闹事，别怪我报官了！” 百姓们看着蒋绍函对杜云笙如此关心，皆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 不是说和离了吗？ 难不成，又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到底是哪个缺德鬼，又在乱传谣言。 这些看热闹的百姓们，见状都有些尴尬，连忙作鸟兽散，生怕蒋绍函真的报官把他们抓走。 征西将军府的下人见此，也赶紧灰溜溜离开。 杜云笙这才诧异地看着蒋绍函，问道“你怎么来了？” 蒋绍函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医馆，道“你们，就住在这里？” 杜云笙点点头“嗯，过两天就准备开张了。” “好，我知道了。这是长公主派人送到征西将军府的房契和地契。” 他将两份纸给杜云笙，并没有说，这房契和地契差点被谢氏私吞了。 他还是回府的时候，偶然听到顾氏炫耀，才去讨要回来的。 越是了解征西将军府的嘴脸，他就越失望，也越清楚，杜云笙继续待在征西将军府，就是和他一起掉进火坑。 他……做不到这么自私。 蒋绍函深眸定定地看着杜云笙，片刻后才开口。 “有事可以来将军府找我。我先回去了。” 蒋绍函说完，便转身离去。 杜云笙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叫住他。 杜云笙拿着地契转身，却发现角落里，杜安胜神色复杂地目送蒋绍函远去。 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她早就发现杜安胜这段时间，每次看到她和蒋绍函在一起，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之前没时间问，这次干脆来到杜安胜面前，蹲下身子问道“安胜，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想家了？” 杜安胜很意外地眨眨眼，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从杜云笙说蒋绍函的腿治好了，到蒋绍函真的恢复如初，可以站起来走动，他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因为，所有事情和他所知道的，差距越来越大。 包括眼前的杜云笙。 一方面，他觉得这样的变化挺好的，蒋绍函恢复了，杜云笙的性格也很好。 即使还是有人传她的谣言，但她不像那些人口中那般恶毒残忍，杀人如麻。 可另一方面，他很怕，事情和自己知道的不一样，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他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出生就会被杜云笙抛弃了。 他想知道，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又该怎么回去。 还是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了。 杜安胜看着眼前的杜云笙，眼里有些忐忑和纠结。 虽说，留在她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担心他的那些人怎么办，对他爱搭不理，其实背地里挺在意他的的蒋绍函，又该怎么办？ 第71章 变透明 杜安胜觉得自己越来越迷茫。 他也想通了，自己以前好像真的太任性了，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 没想到，真正关心他的人，会有多着急担心。 杜安胜对着杜云笙点了点头，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我真的，还能回家吗？” 杜云笙心里一软，揉了揉杜安胜的小脑袋。 “一定能的。你要是怕，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回家。” 若明年使臣去西魏前，她想做的事都做完了，就亲自送她回家。 这之前，她得赶紧先把自己的锻造室造出来，做出足够多的保命武器！ 杜云笙带着杜安胜回到后院。 她哪里知道，杜安胜来自一个——她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第三天。 杜云笙让所有人开始分装好早就运过来的那些药材，准备开张。 襄苧有些担心，昨日傍晚闹的那一出，会不会影响开张。 没想到，一大早，蒋绍函就带着屠荣和窦祯前来撑场面。 不仅如此，太医院的冯太医、刑部尚书府的老夫人和蔡奂江蔡奂瑜她们也来了。 街道上更是摩肩接踵，车水马龙。 “女神医的医馆终于开张了啊，我等好久了！” “大家都排队啊，我是最面前的，我要讨第一个被四姑娘治病的彩头！” 杜云笙看到蔡老夫人和蒋绍函他们时，也很意外。 可来看病的百姓们太多，她没空招待，连冯太医都被她抓来看诊了。 蒋绍函和蔡奂江他们也跟着帮忙，打手们都来维持秩序。 开张第一天，天都擦黑了，杜云笙才终于忙完。 老夫人和蔡奂江傍晚时分就先告辞了，冯太医也先回太医院。 杜云笙看着帮忙整理好桌椅的蒋绍函等人，有些猜不透，蒋绍函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个份上。 毕竟两人都已经默契地默认两人已经和离，差的就是把和离书送去官府盖章而已。 蒋绍函恰好一转头，便看到杜云笙正看着他发呆。 眸光闪了闪，走到杜云笙面前，微笑道“恭喜你，医馆开张。这是贺礼。” 蒋绍函拿出一个玉瓶。 杜云笙看着眼熟，一脸惊讶。 “这里面是……” 蒋绍函点头。 “我今日问过当初得到它的下属。他说，其实是他救的一个行商送给他的，并不是在天山地心里挖到的。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玉髓，也不敢尝试，怕会出事。之前倒了一半给我，见我在意玉髓，他干脆全给了我，但里面也只剩下几滴。你一日用一滴，应当不会让我像之前那般痛苦。” 杜云笙无法拒绝。 她是最能明显感受到玉髓神奇效果的人。 她很清楚蒋绍函之前的身体里藏着许多暗伤，用完玉髓后的他，却如同洗经通脉，脱胎换骨。 只是仍有些不确定。 “这么珍贵的东西，真的送我了？” 蒋绍函见她喜欢，微微扬起一抹笑容。 “嗯。天黑了，我们先走了。这几日，我有要事，没空过来……” 杜云笙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失落，却立刻点头“没事的，我会请坐堂大夫和药童。” 杜云笙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和襄苧一起结算今日的收入。 襄苧算完，眼睛亮如一盏灯。 “小、小姐，今日一日，收入就有三千两！” 就算扣除了药材钱，也至少有两千两的收益！ 杜云笙也很满意，这样下去，只需一个月便能回本。 一路带着笑回到后院。 院子里，杜安胜正在水井旁打水，看样子是要洗漱。 杜云笙刚要叫他，突然，脸色一变。 她好像看到杜安胜的身体，瞬间变得有些透明！ 杜云笙擦了擦眼睛，想要再仔细看，又没发现任何异样。 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劳累过度，眼花了。 杜安胜似乎察觉到杜云笙的目光，转头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好，放下桶上前。 “很累吗？你教我医术，我帮你吧。” 杜云笙心中倏地一软。 不知为何，每次面对杜安胜，明明他什么都不用做，她心里就是感觉他不一样。 好似心里有种冲动，想要宠着他，把最好的一切给他。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杜云笙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蹲下来和他平视。 “不累的。你想学医？” 杜安胜咬了咬唇，还是摇头。其实，他想学的是机关术。 他也想成为和她一样，让人闻虎色变的机关术高手！ 这样，别人就再也不敢欺负嘲笑他了！ 眼前人会的是医术，不是他以为的机关术。 杜云笙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里再次触动，明白杜安胜想要学习医术的目的，只是不愿她太累，想帮她。 “那你有想过长大要做什么吗？” 杜云笙的话，让杜安胜很纠结。他该不该提机关术呢？ 见杜云笙真诚询问，他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道“我……想学机关术。” 机关术？ 杜云笙瞳孔骤缩。 安胜怎么会突然想学这个。 是因为之前看到杜槿汐做的那些可爱的木偶猫狗吗？ 杜云笙再次询问“真想学？” 杜安胜心里疑惑，她这询问，好似自己愿意，就真的能学到一样。 他试探地点点头。 杜云笙笑着道“好，等这段时间忙完，我教你。夜深了，先去休息吧。” 她再次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杜安胜看着杜云笙离开的背影，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心，跳的很快。 她会机关术！ 说不定还很厉害，所以才能如此淡然地说要教他！ 难道，只是因为时间没到，所以她才没有变成别人口中的那种人吗？ 可她看着明明那么善良，为何会变成那种人呢？ 杜安胜想不通，就想提水回去沐浴。 他伸手去提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变透明了，直接穿过了水桶。 杜安胜脸色骤变，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满脸惊恐，看着自己好似又恢复的右手。 再也没心思沐浴了。 吓得立刻回到房间，盯着自己的手，各种研究。 …… 北疆。 破旧的断墙处，一道压抑的哭声传来。 “祖父，求您了，喝口药吧。” “咳、咳咳咳、你、你快去曹府，一定要把馨、咳、咳咳咳，要把馨蕾带回来！” 说着，章定廉突然猛地喷出一口血。 一身是伤的章奕婓吓得急忙大喊。 “祖父！祖父您别急，我一定会救出妹妹的，我现在就去救她！” 章奕婓拖着一条肿得厉害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两个月，祖父的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 第72章 她的孩子 曹金伟那混蛋，见威逼利诱他们不成，今日竟然直接带人上门，明抢馨蕾，还说今晚就要洞房！ 为了保护馨蕾，祖父被打成重伤吐血，几乎没了气息。 他也被打得满身是伤，腿也几乎被踩断。 馨蕾迫于无奈，只好答应嫁过去。 他根本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脑满肠肥的曹金伟带着馨蕾离开。 章奕婓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谁都保护不了！ 章奕婓想到祖父很可能挺不过去，又想到馨蕾可能惨遭毒手…… 心里的绝望就更甚。 他不顾越来越痛的腿，走得越来越快。 今晚，很可能就是他们爷孙三人的死期。 但不知为何，章奕婓反而有一种要彻底解脱的轻松感。 也好，他们活不下去的话，死在同一天，也是不错的归宿！ 章奕婓这么想着，眼神带着赴死的决绝。 就在这时，四个男人，风尘仆仆地迎面走来。 为首的张龙看到他，十分客气地询问“这位小兄弟，不知你可否知道，前镇兴侯章定廉住在哪？” 章奕婓满脸戒备“你、你们是谁！” 下一刻，他猛地皱眉，气咻咻道“是为了寻仇？要杀，就杀我吧，我是镇兴侯府的章奕婓，我爹就是章定廉！” 张龙等人眼前一亮。 “终于找到你们了！章小公子，别紧张，我们是奉王妃、也就是太师府四姑娘杜云笙之命，前来给你们送东西的！” 云笙表姐？ 章奕婓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四人。 想到什么，扑通一声跪下。 “求求你们了，快帮我救救祖父和馨蕾吧！” 张龙四人大惊，赶紧扶起他，问他怎么回事。 …… 深夜。 月光从窗台洒进来，床上的杜云笙，睡得很香。 一个身影，就坐在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他想伸出手去碰碰她。 刚抬起，却克制地放下，只是一双深眸，定定地看着她安稳的睡颜。 杜云笙正睡得香，突然感觉好似有谁在盯着自己。 猛地睁开眼，就看到窗户旁一个黑影一闪，便彻底消失不见。 杜云笙吓了一大跳，倏地起身，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来偷机关术秘籍的。 她赶紧下床检查，幸好，埋着机关术秘籍的地方，没有任何异样。 贼人应该没发现。 她正思考着，门猛地被推开。 一个小身影带着哭腔冲进来。 “我、我要死了……” 这是杜安胜的声音！ 杜云笙立刻起身，点上了蜡烛。 就看到杜安胜满眼泪痕，脸上全是惊恐，求助似的看着她。 杜云笙连忙拉起他的手把脉。 脉搏有力，没有异常。 她松口气，好笑地问了一句“安胜，做噩梦了？” 门口守着夜的箫茗，被杜安胜吓得跟了进来，闻言也笑着道“安胜，我带你回房去？” 杜安胜却立刻摇头，对箫茗道“你先出去！” 箫茗惊讶。 杜安胜的语气很急，似乎有什么想单独和杜云笙说。 她看向杜云笙，杜云笙点点头。 箫茗立刻欠了欠身，走出去，掩好了门。 杜云笙这才一本正经地问道“安胜，你到底怎么了？” 杜安胜没说话，而是伸出双手。 “你看着，我的手，会变透明……” 他刚说完，果然 ，杜安胜整个人都闪了一下，变透明了一息，又很快恢复正常。 杜云笙满眼震惊地看着他。 杜安胜哽咽道“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呜……可是，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你要抛弃我……” 杜云笙一时间没听懂杜安胜的话。 眼瞧着杜安胜害怕的神色和唰唰直落的眼泪，她的心像被什么揪在一起。 “安胜，别伤心，我没有抛弃你。” 她忙蹲下来抱住杜安胜。 杜安胜要推开她，可他舍不得。 他都要死了，这是杜云笙第一次抱他。 杜安胜突然紧紧抱住了她的脖子，大哭。 “你抛弃我了。你一生下我，就把我抛弃了。你不仅抛弃了我，你把所有人都抛弃了，你消失无踪，八年了，你从来没有出现过。” 杜云笙感受着杜安胜紧紧抱住自己脖子的手，心神剧荡。 杜安胜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云笙正要问什么，脖子的手一松。 她赶紧看向杜安胜，却见他的身影更加透明了。 杜云笙吓得要抓住他的手，却几次都直接穿透。 杜云笙脸上也藏不住惊恐。 “怎么会这样！安胜，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安胜看着自己变得越来越透明的身子。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自己真的要离开了。 他蓄着泪水的眼里，定定地看着杜云笙，眼里全是不舍。 就在他变得越来越透明的时候，杜安胜哭着，焦急地抬起手想去碰碰杜云笙。 “娘亲……我、我不怪你抛弃我了、你不要有事……娘亲……” 杜安胜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杜云笙目瞪口呆地看着活生生的一个人在她眼前消失。 她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更让她揪心的是，杜安胜喊她娘亲，说是她把一出生的杜安胜抛弃了。 杜安胜是她的孩子！ 杜云笙呆呆起身，坐在床边。 她在回想，回想第一眼见到杜安胜时，他在笼子里挣扎躁动，一看到自己，就突然安静下来。 她想到，自己给他取名时，他眼里的泪花。 所以，他一开始出现的目的，就是来找她的？ 可，她根本没有生过孩子！ 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杜安胜是她的孩子，是她以后生的。 可是，她怎会和别人生孩子，杜安胜的父亲又是谁？ 杜云笙猛地想到，和杜安胜眉眼几乎一模一样的蒋绍函。 她又想到，之前问杜安胜是不是蒋绍函的孩子时，杜安胜并没有正面回答。 杜云笙猛地站起来。 她几乎能确定，杜安胜是她和蒋绍函的孩子。 但是。 为什么杜安胜会说，他一出生，自己就抛弃了他，整整八年都没有出现过！ 她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孩子啊。 杜云笙想了一晚上，直到天色已经大亮。 医馆那边传来许多病人嘈杂的声音。 杜云笙深吸一口气，神色如常地走出房间。 守夜的箫茗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里面，没看到杜安胜。 杜云笙好似看出她的疑惑，敷衍道“昨夜，安胜……他家人偷偷来找他回去了。” 杜云笙想了一晚上才想通，杜安胜应该是回到该回的地方去了。 可，只要想到他是自己的孩子，而她一直不在他身边，她的心就像被什么揪着。 沉甸甸的，让她呼吸都有些难受。 第73章 抗旨不遵 箫茗很惊讶，却没有多问什么。 褚云宸知道后，心情也有些低落，杜安胜离开，竟然都不和他说一声…… 杜云笙面色如常地给病人诊脉。 今日的病人，丝毫不比昨日少。 还好冯太医再次来帮忙了，否则她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那么多的病人。 一天下来，冯太医累得腰都差点断了。 杜云笙看着他默默捶着背，觉得找坐堂大夫这事，刻不容缓。 可她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难道要挂个招大夫的牌子？ 杜云笙这么想着，就吩咐襄苧“襄苧，挂个找坐堂大夫的牌子吧。” 冯太医闻言，赶紧上前询问“师父，你要找坐堂大夫？” 杜云笙看他“怎么？你有人选？” 冯太医纠结了一会儿，支支吾吾道“有——有是有。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她是女子……和镇兴侯府颇有些渊源。” 女子？ “是谁？” 杜云笙十分好奇。 冯太医更沉默了。 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她是你二舅前妻的嫡妹乔卿涵。如今已二十有五，却一直未出嫁。” 杜云笙突然想起，她上辈子见过乔卿涵，也听说过她的医术很不错，常年奔赴各处替人义诊，好像一直没有嫁人。 二舅章定禹今年二十六，镇兴侯府出事时，他刚好十八岁，和京城五大世家的乔家嫡二小姐乔寔燕有婚约，且马上要成亲，当时乔家和镇兴侯府关系很好。 谁知，镇兴侯府出事，乔家马上来退婚，聘礼却一点没还回来，还出言羞辱了章定禹，惹得她外祖父章定廉当众表示，乔家和章家，恩断义绝。 后来，乔寔燕嫁入定远侯府，成了世子妃。 杜云笙一下子就明白冯太医的顾虑。 毕竟乔家羞辱她外祖家，老死不相往来才正常。 杜云笙却不这样想。 因为她想起小时候去乔家玩的时候，遇到过乔寔燕和乔卿涵。 当时，乔寔燕打了乔卿涵一巴掌。 “妹妹，你也太不知廉耻了，定禹是你未来二姐夫。你竟然勾引他！” 乔卿涵捂着脸摇头。 “我没有！我是真的差点淹死。” 乔寔燕见此，眼神却越发狠厉。 “还狡辩！你明知他是你二姐夫，为何要让他救，你这个不安分的狐媚子！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接近定禹，看我不撕了你的脸！” 乔寔燕离开后，乔卿涵便拿出一个玉佩，哭得很伤心。 “明明小时候说过要娶我。转头，你却和二姐姐定了亲……” 杜云笙当时才十岁，本想找机会问问乔卿涵的事，可还没来得及问，没过多久，镇兴侯府就出事了。 如今回想，她总觉得乔卿涵一直不成亲，很可能和二舅有关系。 但这些都不重要。 乔卿涵若真的医术好，她可以试试问问对方，愿不愿意来坐堂。 但招坐堂大夫的牌子，她还是让襄苧挂了出去。 毕竟，一个坐堂大夫不够。 牌子刚挂出去。突然，一群禁卫军来到医馆。 “征西将军府世子妃可在此？” 杜云笙倏地皱起眉，看向禁卫军。 “我便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禁卫军首领乔魁冷哼一声“大胆，你抗旨不遵，陛下和娘娘特命我等将你捉拿进宫！” 杜云笙脸色骤变。 抗旨不遵？ 她倏地想起，那道不让她和蒋绍函离府另住的圣旨。 杜云笙想明白后，反 而轻松了。 “走吧。” 杜云笙说完，径直越过乔魁走出医馆。 乔魁是乔寔燕的大哥，也是乔家的嫡大少爷。 他本就看章家人不爽，看到章青虞生的杜云笙，也乐得看她倒霉。 幸灾乐祸地跟上杜云笙，押她进宫。 襄苧吓得不轻，却什么都做不了。 冯太医也担忧不已。 抗旨不遵这种事，可大可小，要是存心刁难，陛下和娘娘都能直接砍了她的头。 …… 御书房。 杜云笙进去时，看到蒋绍函也在。 蒋绍函看着她脸色似乎没有什么恐惧，原本紧绷的神情，也微微放松了点。 他安抚地看了杜云笙一眼。 杜云笙微微一笑，上前行礼。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蒋霆桓抬手，正要让杜云笙先起来。 他实在太喜欢杜云笙送的弓弩图纸了，兵部尚书说这东西，就是制作复杂了点，威力和准确度，能在战场上大大提升，绝对能成为制胜的秘密兵器。 然而，他还没开口，皇后却冷着脸质问“大胆杜云笙，你可知罪！” 杜云笙刚要回答，蒋绍函已经抢着开口“皇上，皇后娘娘，臣已和杜四姑娘和离，和离书也已给了杜四姑娘，她离开征西将军府，不算抗旨。” 皇后却冷嗤一声“官府并没有备案，便是还没有和离！杜云笙，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话！” 皇后别提多得意了。 当初，就是因为这和离书，她被杜云笙摆了一道。 今日，定要让杜云笙寸步难行。 杜云笙依旧单膝跪着，镇定自若地回答。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妇和绍函的确没有和离。只是，臣妇不知自己到底抗了什么旨，值得陛下和皇后娘娘如此劳师动众。” 蒋绍函满眼诧异地看向杜云笙。 她的意思是，不打算和自己和离？ 他原本死寂的心，不受控制地开始跳动，越来越沉稳有力。 皇后气得就要拍桌。 “杜云笙，你还想狡辩不成！陛下下旨，让你和世子不得离府另住，你当陛下的圣旨是摆设吗！你可知，擅自离开征西将军府居住，这可是死罪！” 皇上觉得，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但他身为一国之君，这时候若拂了皇后的面子，他的圣旨，也的确会变成摆设。 所以，他选择沉默。 杜云笙冷笑一声“陛下，皇后娘娘，敢问什么叫不得出府另住？是一晚上都不行吗？” 皇后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 杜云笙闻言笑道“若是这样，那臣妇明白了，看来臣妇和世子定是得罪了陛下和娘娘，才会被彻底囚禁在征西将军府。但，臣妇受不了这样的日子。那就请陛下和皇后娘娘赐死臣妇吧！臣妇宁愿一死，也不想被永生囚禁在征西将军府！” 蒋绍函顿时领会了杜云笙的意思，也跟着跪了下来。 “求陛下和娘娘也一并处死臣，臣也觉得，与其被永生囚禁，不如恳求陛下和娘娘给个痛快。” 第74章 踩在脚下 蒋霆桓有些懵，莫名其妙道“朕何时下旨囚禁你们了？” 杜云笙当即回答“有区别吗？陛下。只是一两日没有住在征西将军府，娘娘就说是抗旨。这意思，不就是一日都不能在外居住吗？也就是说，臣妇连远一点的地方都不能去，否则一在外面过夜就是抗旨。如此，和永生被囚禁在征西将军府，有什么区别？” 蒋霆桓被说得哑口无言。 皇后早就知道杜云笙有多伶牙俐齿。 没想到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埋了个坑给她跳。 而她还不能真的弄死杜云笙，否则全京城的人，都会说她和陛下逼死了杜云笙和蒋绍函。 民心都会动荡！ 皇后哪里肯这么简单放过杜云笙，眼珠子转了一转，立刻训斥道“世子妃，你真是巧舌如簧。可惜，你狡辩也没用，征西将军府所有人都能证明，你是抗旨搬离将军府，而不是出去住几日而已！而且，你把全部家当都带走了，这是事实吧。” 蒋绍函满脸担忧地看向杜云笙。 杜云笙却依旧镇定自若。 “多谢娘娘如此关心臣妇。” 皇后抽了抽嘴角，谁关心你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娘娘没说错，我是搬走了所有东西。但这也不行吗？我和世子吵架，看不惯他。所以气得暂离征西将军府。还是说，陛下和娘娘的意思是，我和世子必须永远一起囚禁在征西将军府。即使，我和世子相看两厌，也只能在府里打得不死不休你死我活，都不能分开冷静一下？” 皇后差点被气昏“你强词夺理！” 杜云笙挑了挑眉。 “陛下，娘娘，夫妻之间闹矛盾吵架很正常吧？为何说是强词夺理，难不成陛下和娘娘从来没吵过架？” 蒋霆桓和皇后都被这话噎住。 夫妻之间，怎么可能不吵架，有时候想掐死对方的心都有。 即使是皇上和皇后，也不能幸免。 尤其是蒋霆桓，顿时十分理解杜云笙的意思了。 每次皇后说他太宠熹妃，说他雨露不均，用各种无关紧要的事来烦他的时候，他真是一点都不想见到皇后！ “世子妃说的有理。皇后，这次是你小题大做了。好了，宫门也快要下钥了，无事你们先回去吧。夫妻之间，好好沟通一番。” 皇后差点被气死。 皇上竟然说她小题大做！ “陛下，娘娘。如今离开，臣妇会惶恐不安。不如陛下和娘娘明确告诉臣妇，不得离开征西将军府另住的具体期限是几日？省得以后我和世子再次闹矛盾，在外面多住几日放放风，又要被莫名押送入宫责问。” 放放风？ 这不又在暗指，她和蒋绍函是被囚禁在征西将军府吗。 蒋霆桓想到那神奇的弓弩，一点不想让杜云笙误会他要把她和蒋绍函囚禁在征西将军府。 他十分不满地看向皇后，好似在说，你当初出的净是些什么馊主意。 “世子妃误会了。朕当初下旨的目的，是想让世子和世子妃尽快和亲人培养出感情。自然不会有什么期限。你们随心便可。” 皇后脸都绿了。 皇上这样说，那圣旨就形同虚设。 她当初费了那么大精力，才说服皇上拟那份圣旨，想要为难杜云笙两人，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杜云笙勾起嘴角，和蒋绍函一起谢过皇上和皇后就离开了。 两人走在出宫的路上，相对无言。 不知为何，气氛有些尴尬。 蒋绍函没想到这张如同囚禁的圣旨，竟被她如此轻松地化解。 他又有点后悔，曾说要放她离开。 更不 知道如何，才能让杜云笙忘记那封和离书的存在。 他正思索，如何打破此间的尴尬气氛时，前方传来一道刁蛮的声音。 “哟！四妹，真是巧啊！” 迎面走来的正是穿着金丝繁花贡缎、满头珠翠的杜雨薇。 她得知蒋绍函和杜云笙似乎犯错被召见，屁颠屁颠跑来看笑话。 杜云笙和蒋绍函并不想理她，可对方是皇子妃，只能行礼问好。 “皇子妃。真巧。” 杜雨薇看着他们对自己恭敬行礼，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终于，她把杜云笙和蒋绍函等人，全都踩在了脚下！ 这还不够！ 杜雨薇故意拿出一张邀请帖。 “半个月后，本宫和二皇子便要住进王府，就是你们当初住的靖王府，现在改成了凌王府，本宫到时候会在那举办赏菊会，这邀请帖，就赏你们了。” 说完，毫不客气地扔进杜云笙的怀里，扬长而去。 蒋绍函皱了皱眉，有些愤然地看向杜云笙。 杜云笙好似没受什么影响，收起邀请帖，就和蒋绍函出了宫。 马车里，杜云笙时不时看一眼蒋绍函的眉眼。 越看，就越会想到杜安胜叫她娘亲，在她面前消失的一幕。 她心里有些闷，干脆移开目光。 蒋绍函感觉到杜云笙的情绪似乎不太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惹得她不开心。 眼看快到医馆，他赶紧问了一句“玉髓，还没用吗？” 昨夜会去杜云笙房里，其实是担心她用了玉髓会难受，不过看她睡得那么好，他猜测，对方估计没用。 杜云笙摇头。 她没来得及用，不过今晚，可以试试。 马车四平八稳地停在医馆门口。 蒋绍函没再说话，直到杜云笙被襄苧和箫茗她们迎进去，他都没有问出那句“你还会不会回征西将军府”的话。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没资格问这句话。 幸好，他的布局，马上就要步入正轨。 很快，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他和杜云笙。 …… 杜云笙回到房间，看向床底，依旧没有异样。 昨晚夜，那贼人应该没发现什么。 可她还是有些担心不够安全，或许，她可以在房间，布下陷阱抓住贼人！ 说不定还能因此找到线索，洗清外祖父一家的冤屈！ 想到机关术秘籍，杜云笙就想到杜安胜说想学机关术。 杜云笙垂了垂眸。 明明杜安胜在的时候，她也时常顾不上他。 可如今只要一想起他已离开，心里就像空了一块。 她忍不住担心，他有没有回到他原来的地方，会不会出什么事。 她更后悔，没有早点问杜安胜喜欢什么，也没有教过他什么。 她不敢想，当初杜安胜来到这里时的孤立无援，被关在笼子里时，有多绝望无助。 而他会遭受那么多，只是想找她，问问她，为何要抛弃他。 杜云笙越想，呼吸便越沉重。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生的安胜，她也无法想通，自己怎么会抛弃孩子离开。 第75章 乔卿涵 杜云笙不让自己继续想这件事，干脆拿出玉髓。 她总觉得玉髓这东西，不像是世间该存在的东西。 就像她的重生，以及安胜的出现。 都是不可思议的。 她想亲自体会一下玉髓的效果。 想到蒋绍函喝下玉髓后的状态，便提前让襄苧准备了浴桶。 才准备喝下一滴，谁知，玉髓一溜烟全滑进了嘴里，瞬间就融化消失，想吐出来都来不及。 杜云笙没来得及反应，就痛到差点躺到地上打滚，身上也开始冒出细细的血。 有种全身的血肉和骨头，被一寸寸打碎的错觉。 就连脑袋，也痛到好似要裂开。 原来，当初蒋绍函竟忍受的是这等级别的痛苦。 杜云笙已经痛到快要失去理智，腿一软，便栽倒在地。 忍受着一寸寸血肉被彻底碾碎的痛苦。 杜云笙痛到浑身颤栗，鼻子和嘴里都流出血。 她终于像是被彻底击溃，倒在了地上，没了意识。 杜云笙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院子里。 院子正中间，衣裳有些脏污的杜安胜正在认真地练武，他的脸上，有被打伤的痕迹。 杜云笙很惊讶，忙上前叫他，想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可杜安胜像是完全听不到，他的眼里闪着恨意，嘴里喃喃着道“那些混蛋，等我练好武，一定会报仇，把他们全都打趴下！” 杜云笙疑惑。 哪些混蛋打的他？ 这时，却听到旁边经过的两个丫鬟，看到杜安胜的时候，都有些嫌弃的议论纷纷。 “他又玩得衣服这么脏！果然，一出生就被抛弃，没娘教养就是这样，整日跟个皮猴一样，苦的都是我们这些下人！” “可不是，我们也是惨，摊上个双腿残废的主子和少爷。走出去都低人一等。” 杜云笙听得都火大！ 这两个丫鬟，当着主子的面，就敢这样议论主家，该乱棍打死！ 杜云笙立刻看向杜安胜，见他气得眼睛都赤红了。 她看着都心疼，想要开口安慰。 突然，感觉哪里传来了襄苧焦急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杜云笙感觉一个天旋地转。 再睁眼，就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里。 一股恶臭袭来，她一低头，是自己身上的。 杜云笙顾不上这些，立刻打开门。 襄苧和箫茗先是松口气，看到杜云笙浑身脏污时，忙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刚才我们闻到您房间传来恶臭，您没事吧？” 杜云笙摇摇头。 “我先洗漱。” 杜云笙走向浴桶，上面还冒着热气。 她用手一碰。 怎么回事，她刚才晕倒后，只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吗？ 杜云笙坐进了浴桶，想到梦里的场景，就难掩心疼。 希望一切真的是梦，安胜一定有疼爱他的家人的。 杜云笙没有再想梦的事。 她仔细洗自己身上的污垢，这才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得越发白皙细腻，好似细腻到能反光一样。 她想起蒋绍函喝完玉髓后，皮肤也变成这样。 杜云笙洗了三遍，终于把自己从头到尾都洗得干干净净。 更衣完出来时，箫茗和襄苧都震惊了。 “小、小姐……你、你变得好、好美好美啊！” 以前杜云笙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如今更像是未沾人间烟火，刚从天上下凡的谪仙一样夺目耀眼，没有一 丝瑕疵。 杜云笙只感觉自己身体轻盈了许多，五感也敏锐了许多。 连不远处的三尺外爬过的小虫子，竟都看得十分真切，更别提街道外的喧闹声，就像在她耳边响起的一般。 杜云笙有些不习惯，不想自己听得那么清楚。 下一瞬，发现自己的听力正常了，只有特地凝神的时候，才能听到外面清楚的动静。 杜云笙干脆研究玉髓带来的其它变化。 最明显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力气变大了不少，连茶杯都能轻易捏碎。 杜云笙脸色微变，赶紧拿出假人，练习针灸。 还好，她很快控制好该有的力道。 若针灸的力气她都控制不了了，那她最近都不能治病了，得重新练习！ 确定自己身体带来的变化，不会影响医术后，便打开了医馆的门。 百姓们早等着了，一开门就鱼贯而进。 悬壶堂。 杨煜轩和金无畏就在二楼，看着医馆里的病人络绎不绝。 杨煜轩气急败坏，看向金无畏。 “金神医。您一定要帮我们想想办法，如今我们悬壶堂门可罗雀，再这样下去就完了。父亲说，只要您肯帮忙，以后悬壶堂的任何一笔收入都有您的一半！” 金无畏冷笑一声。 “这还不简单。马上放出消息，就说老夫要在悬壶堂开诊。” 金无畏在等皇后找到玉髓当报酬，才会出手治疗她和杨煜轩的癫症！ 看着不可一世的杜云笙，凭借那点医术，把医药馆开得风生水起，他自然看不惯。 杨煜轩别提多激动了，立刻吩咐小厮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散布出去。 杜云笙正在给病人看诊，这时，一个年纪轻轻的秀雅女子走了进来。 她背着药箱，穿着朴素而利落。 正是乔卿涵！ 杜云笙惊讶不已，外面突然敲锣打鼓。 “大喜大喜啊，百草居的金神医要在我们悬壶堂开诊看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家都快来啊！” 医馆里的病人闻言，全都议论纷纷。 “百草居？传说中死人都能救活的那个百草居？” “可不是嘛？听说就没有百草居治不好的病！”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原本拥挤的医药馆，很快走得不剩几个人了。 剩下几个人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脚步一抬，一溜烟跑了。 乔卿涵看着突然一哄而散的百姓们，又看向杜云笙，有些尴尬。 这种情况，她都不知道还要不要开口说一下自己来的目的了。 还好，杜云笙说话了。 “乔三小姐。幸会。你来是……” 杜云笙看着很淡定，一点不着急病人往外跑。 乔卿涵一眼就感觉杜云笙不一般，她对杜云笙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十岁以前。 乔卿涵莞尔，道“世子妃，幸会。我看外面要招坐堂大夫……不知，现在可还需要？” 毕竟病人都跑光了。 杜云笙毫不犹豫点头。 “要。” 乔卿涵心里诧异，云笙的变化真的很大。 以前小小的，乖巧内敛，如今，却由内而外散发着游刃有余的自信。 就好像不管什么事在她的面前，都不是问题。 第76章 续腿 杜云笙问了她好几个病症问题，乔卿涵都对答如流。 杜云笙很满意，果然是冯太医特地提起的人，医术的确很不错。 而且乔卿涵还自己上门，都省得她去找了。 杜云笙先给她开了一个月二十两的月银，若后面表现好，会再涨。 乔卿涵并没有意见。 她看向悬壶堂那边被挤得水泄不通的一幕，忍不住问杜云笙。 “你不担心生意全被抢？” 杜云笙看向对面，就发现杨煜轩正挑衅又得意地看向她。 杨煜轩和悬壶堂的管事和打手们，实在太解气了。 之前每天看着医药馆挤满人，他那边一天只有六七个病人，气得每晚都睡不着。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们真希望能气死杜云笙。 杜云笙却一点不气，还对乔卿涵笑了笑。 “不担心。即使百草居的人一直在那看诊，我也不担心。” 更何况，金无畏不可能一直待在悬壶堂，撑死了一个月！ 但并不意味着，他能抢走所有生意。 乔卿涵不知道为什么杜云笙能这么自信。 直到第二天，她刚来医馆没多久，外面一道崩溃的大哭声，在门口响起。 “求求了，神医！救救我家柱子吧！他要死了，他马上要死了！” 外面，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浑身是血，拼了命要挤进悬壶堂。 门口两个穿短打的汉子，正抬着一个直接断了一截腿，就剩一点皮搭着、大量鲜血在青石板上滴，看着已经快没气了的三十来岁汉子。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退开，让她进去。 金无畏看到这，忍不住皱起眉。 “保住命可以，但腿保不住了。” 其实还是有可以保住腿的，毕竟他们百草居有断肢续上的先例。 但他嫌麻烦，这断肢要续上，只需要半日功夫，而且特别繁杂累人，又不一定能成功。 看她们穿着，就是普通贱民，哪值得他费心费力治一条腿。 但只是保住命，对百姓们来说，也已经是神医了。 毕竟这血流了一路，在他们看来，必死无疑了！ 那妇人闻言，特别痛苦。 她当家的就靠手脚吃饭，没了腿，以后…… 可如今能保住命，已经很好了。 她正要点头。 却听杜云笙冰冷的声音响起。 “金神医是吧，你好意思被称为神医？这断腿明明还能续上。更有机会站起来，你却想敷衍了事？！” 杜云笙方才一看就发现，那断腿是被什么齐刀切开的，这种断腿，最好续上！ 她不信鼎鼎有名的百草居，会连这种腿都治不好！ 所有人震惊地看向杜云笙。 都这样了，腿还能保住？！ 那妇人见此，立刻对着金无畏磕头。 “神医，求求你保住我们当家的腿吧！” 金无畏眼神阴冷地看向杜云笙，冷哼一声。 “本神医做事，轮不到你来置喙！说了只能保住命就只能保住命，爱治不治！” 妇人有些忐忑。 她求救般地看看金无畏，又看看杜云笙。 其他人有些看不下去，问杜云笙“世子妃，你这么说，是不是你能救他啊？” 妇人和两个汉子，都满眼期盼地看着她。 杜云笙点头，道“自然。不能百分百保证，但有八成的机会。” 杨煜轩有些急，这病人眼看又要被抢走了。 金神医赶紧揽过来治啊！ 金无畏却只是 冷哼一声。 “你这话真搞笑，还八成把握。我看你一成把握都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先吹出去，就算腿没治好，你也说是因为意外，腿没续好正常，而你的名声就更响亮了对吧！” “这天下就是有太多像你们这种招摇撞骗的庸医，才会耽误那么多人的病情。吹嘘的厉害，实际本事几斤几两都没有！” 乔卿涵一直站在杜云笙身边。 听到这话，紧紧皱眉。 一般大夫治难度这么大的病，怎么可能会有十足的把握。 分明就是强词夺理，故意打压！ 乔卿涵干脆问道“那也比你好，连试都不试，便直接断言他的腿保不住！” 金无畏冷笑一声。 “那是因为，我知道他绝对保不住这条腿，所以没必要浪费药钱，也没必要给任何虚无的希望！不像你们，为了多赚几个药钱，也不管病患死活，能开的药就乱开！” 金无畏这样，分明就是故意想要彻底灭了她们治腿的心思，只要保命就行。 但他的腿，分明有机会接好！ 他才是不顾普通百姓的死活，他们看着就是农家汉子，没了腿，和没了命几乎没区别！ 杜云笙眼神冰冷。 “金无畏。你们百草居果然都是沽名钓誉之辈！他的腿，我只有八成把握治好。但你要故意抹黑我，我便拼了命，也会让它变成十成十能治好！我会让全天下的百姓们知道，你和百草居根本比不上我们这种普通大夫！” 杜云笙对跪在地上的妇人道“你若信我，就立刻把人抬进我的医馆，再耽搁下去，这条腿，我就真的没把握续上了！” 妇人和两个汉子闻言，可不管什么百草居的神医了，立刻冲向了杜云笙的医药馆。 不少看病的百姓们，此时哪有心思管自己身上的小毛病，全都在医药馆门口翘首以盼。 杜云笙方才的话，和直接杠上百草居没任何区别！ 他们当然想要看看，杜云笙是不是真的那么强，比百草居出来的神医都更厉害！ 金无畏脸色尤其难看。 他自然知道那腿有机会续上，但他话都说出去了，若是真的让杜云笙侥幸治好，他和百草居在这些低百姓中的地位，就会跌入谷底。 金无畏直接唤来杨煜轩。 “这个杜云笙，她的医术到底如何？师承何人！” 杨煜轩哪里可能承认她的医术，直接贬到底。 “金神医，我根本没听过她拜了什么师父学医，她突然展露医术的时候，大家都觉得离谱呢！她就爱吹嘘唬人，医术只是平平无奇！” 金无畏闻言，心里慢慢松口气。 原来连正经拜师学医都没有。 就这，绝对不可能有多高超的医术，别提要百分百续上断肢。 就连他们百草居的一大半医者，都不能续好断肢，一个只会吹嘘的小妇人有何能耐！ 杜云笙带着乔卿涵已经开始治腿。 失血太多，她飞快的开始下针止血，消毒后，就开始续腿治疗。 乔卿涵在一边帮忙，看着杜云笙精湛的治疗手法，频频侧目。 第77章 他姓蒋？ 乔卿涵从小偏爱医术，还请了太医来教导，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医术，已经很是不错。 直到亲眼看到杜云笙出手，才知道自己差了她一大截都不止。 乔卿涵一边认真辅助，一边跟着学习。 断腿再续，需要的是骨骼、经脉、血管全都接上。 这不但需要最精湛的缝合能力，还需要身体能吃得消长时间高强度精神紧绷的状态。 杜云笙额头的汗，擦了不知道多少次，她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用了整整四个时辰，天黑下来的那一刻，乔卿涵终于帮着将最后一点外皮缝好。 这不够，还需要上药，过两天再上石膏固定。 期间，都不能让腿有一点错位。 杜云笙和乔卿涵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还有好些个百姓正在张望。 就连杨煜轩和金无畏也在悬壶堂二楼等着。 妇人赶紧上前紧张询问“世子妃，我当家的腿……” 杜云笙自信满满，道“我说过的话，便一定会做到。只是接下来，你们必须严格按我的吩咐来！” 她很庆幸，虽然病人出血不少，却因及时送来治疗，没有拖到必须要输血的境地，否则会让治疗更加复杂。 杜云笙好奇地问了一句“那断腿像刀伤，是怎么造成的？” 妇人闻言，有些气愤道“我当家的和两个朋友去上工，路上一队进京的队伍赶人，当家的要让路时，绊了一脚摔在地上，他们说我当家的挡路，一刀就下去了。” “进京的队伍？穿的什么衣服？” 两个汉子纠结了一会儿，才道“好，好像是别国来的，穿得和我们都不一样。” 杜云笙脸色更冷了。 别国来的，竟直接当街伤害东殷国的百姓？ 杜云笙回到后院，叫来襄苧。 “去打听一下，今日哪国进京了！” …… 杨煜轩和金无畏等了一天，都没看到医馆有什么太大的动静，根本判断不出来那腿续的怎么样了。 杨煜轩撇撇嘴，道“肯定是没接好，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嚷嚷得百姓知道了，哪会这么安静。” 金无畏一想也是，杜云笙若真的有把握治好，哪会这么低调，就没有再管，只吩咐人盯着医馆的动向。 宫里。 蒋霆桓和好几个大臣，在御书房看着前来的北翟人。 他们皮肤比较黝黑，长得有点矮，却挺壮实的，一个个脸上都带着野蛮劲。 不过，为首的一男一女比较出众，男的五官十分立体深邃，浓眉大眼，穿着他们那的金黄色长袖长裤，戴着银色帽子。 女子额头戴着金色的圆形额饰，鼻子上还有一个显眼的金色鼻环，用细金链子连在耳后。 这两位说自己是北翟国的二皇子和五公主。 这次前来，一是要给东殷国皇帝贺寿，只是路途遥远，出了些事，导致现在才到。 二是说，她们前来还想要和亲，建立友好邦国关系，他们直接表明，联姻的对象是东殷国的靖王蒋绍函！ 蒋霆桓头都大了。 但凡他们早半个月出现，都没这么难办。 其他大臣们一听人家北翟国的人要和亲，一个个也面面相觑。 二皇子诸葛烨和五公主诸葛宜琴都发现他们脸色不对。 诸葛宜琴屈膝、单手贴肩，直截了当道“贵国若是看不起，可以直说。” 北翟国果然野蛮难训，说话都不知道委婉。 蒋霆桓只好实话实说。 “五公主，不是朕不愿意和亲，只是靖王已经……不在了。” 二 皇子诸葛烨眼睛一亮，难不成已经死了？ 三年前，他们北翟国和蒋绍函带领的将士们交战，一照面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他们觉得东殷国的人都十分狡诈，在战场上耍各种花招。 他们十分觊觎东殷国的资源，又打不过。 故而想到来贺寿，再顺势说和亲的事，加强两国来往！ 要是蒋绍函死了，那他们大可回去再开战一次了！ 诸葛宜琴皱起眉头，她三年前第一眼见到蒋绍函便已钦慕于他。 所以，这回主动来和亲，她相信，以她的美貌，绝对能拿下蒋绍函。 “靖王死了？” 大臣们抽抽嘴角，蒋霆桓赶紧解释。 “不是，是出了点事，绍函如今是征西将军府的世子，不是王爷了。” 诸葛宜琴松了口气。 她不在意什么王爷世子。 “陛下，是不是王爷，宜琴并不在意。” 诸葛宜琴再次单手贴肩，弯腰回答。 蒋霆桓无语，心想，你不介意，也要看人家蒋绍函和杜云笙愿不愿意。 襄苧并没有打听到进宫的是谁。 杜云笙闻言只是点点头，回房沐浴完就立刻躺下休息了。 毕竟待会儿还要起来守夜，那人的腿伤，她必须亲自守着才放心。 今日续腿治疗，杜云笙也没想到自己能坚持这么久。 她觉得，应当是玉髓的功劳。 否则，恐怕最多三个时辰，她就已经要坚持不住了。 如今她高强度治疗四个时辰，这会儿也只是觉得有些累，没有累到双手颤抖、全身虚脱的情况。 杜云笙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她又做梦了。 这次，她站在一处华丽奢华的书院院子里。 正疑惑，就看到前面有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正在对地上的人拳打脚踢。 “有娘生没娘养的小野种，让你和先生告状，打死你！打死你！” “蒋安胜，敢和我们作对！今日就让你彻底后悔！” 蒋安胜？ 杜云笙正要上前。 地上被打的小孩，突然抓住一个人的腿，就张口用力一咬。 “啊啊啊！” 趁他们都吓了一跳，地上的小孩倏地从他们当中的缝隙钻出去就跑。 小孩朝着杜云笙跑去。 杜云笙惊讶不已，真的是安胜，原来他姓蒋？ 安胜脸上有些脏，穿着不错，可此时衣裳和头发都有些凌乱，脸上还有被打的青一块红一块的伤口。 杜云笙连忙伸手要护他。 可一伸手，杜安胜从她的身上穿过去。 不仅如此，那几个小混蛋也跟着追。 杜云笙来不及疑惑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赶紧追上去。 很快，蒋安胜被追到角落。 那几个小混蛋特别得意地靠近。 “小贱种，你跑啊！你倒是继续跑啊！” 杜安胜靠在墙角，眼神如同困兽般凶狠无比地瞪着他们。 “你们偷奸耍滑，还逼迫旁人给你们写课业，又抢我的东西。你们等着，回去我就告诉我父亲，他绝对饶不了你们。” 第78章 来自取其辱 这些小混蛋完全不怕他的威胁，还哈哈大笑。 “告诉你那双腿残废的父亲又如何？他还能站起来打我们不成，哈哈哈。蒋安胜，你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差劲成这样，难怪一出生就被你那恶毒母亲抛弃，还有个废物父亲丢人现眼。” “你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你怎么有脸活着啊！要是我，一头撞死得了。” 杜云笙真想上前就扇他们几巴掌。 杜安胜被说得眼睛通红。 “滚！我才不是被抛弃的！我父亲说了，她是有事耽搁了，暂时回不来而已！” 这几个小混蛋笑得更放肆了。 “哈哈哈，这你也信？别傻了，你那个母亲，阴险歹毒、自私凶残，杀人如麻，她就是觉得你和你父亲一样是没用的废物，所以毫不犹豫抛弃你们的！” “和他说那么多干嘛，揍他！” 杜云笙看着心里一痛。 难怪当初安胜会离家出走，执着想要知道，为什么他一出生就被抛弃。 只要想到安胜很可能是自己亲生的，她就揪痛到恨不得上手把这几个小混蛋都踹开。 可她的身体，却直接穿过他们。 看着他们再次上前要揍安胜。 杜云笙脸色特别难看，都不知道要怎么阻止。 幸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们在干嘛！” 那几个小混蛋转头看到男子，吓得连忙跑了。 杜安胜眼里蓄着泪，满脸倔强，还粗鲁地用手擦泪。 嘴里喃喃道“我一定会找到她，问她为什么把我生出来就不见踪影了！” 杜云笙越发心疼地上前，想要碰碰他。 “小姐，小姐，快要子时了。” 杜云笙还没反应过来，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这才想起，睡之前吩咐过襄苧，若她睡过头，快到子时的时候，让她来叫醒她。 杜云笙起身，脑中却想着关于安胜的梦。 她心里再次闷得难受。 一想到那梦很可能是真实的，她的心就揪在一起，心疼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杜云笙收拾好了，来到病患房间，妇人正在守着。 看到杜云笙出现，妇人很是意外。 得知杜云笙要陪着她一起守夜，别提多震惊惶恐了。 凌晨时，病患就突然发热，杜云笙早有准备，又是针灸，又是退热。 妇人这才知道，杜云笙早就预料到这情况。 接下来的两日，来医药馆看病的人一下就多了。 他们都东张西望，还问坐堂的乔卿涵，杜云笙怎么没出来。 乔卿涵表示在看顾病患。 那些人立刻来了兴趣，赶紧询问那汉子的腿治好没。 他们早就好奇不已了。 乔卿涵没有多说。 百姓们心里也怀疑，难不成真的没治好。 一直盯着医药馆的小厮，赶紧回禀，说没什么消息，恐怕没治好！ 杨煜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金无畏也不屑地哼了一声。 “治了这么多天，还没动静，那断腿早就坏死！不可能还有救！” 杨煜轩很激动“金神医，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揭穿她。省得她还想瞒着大家！” 杨煜轩看到这两日，百姓们又几乎都往医馆而去，心里很是不爽。 金无畏点点头。 “可以。这等招摇撞骗之辈，没资格开什么医馆！” 杜云笙此时正在给病患的腿再次打石膏固定。 “杜云笙，赶紧滚出来，你再瞒下去也没用，我们已经知道，你治腿 失败了！” 杨煜轩的声音很大，医馆所有人都听到了。 妇人皱起眉头，看向杜云笙。 结果，杜云笙手上完全不停。 外面，百姓们纷纷看向杨煜轩和金无畏，议论纷纷。 “啊！治腿失败了？难怪这几日，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唉，我以为世子妃说不定真的厉害呢，没想到全是吹的好听！” “就是，为了亲眼看看那腿治没治好，我都来这里等好几日了，没治好就直接说自己医术不好，遮遮掩掩，耍我们玩，想想都气人！” 金无畏见杜云笙迟迟不出来，当即厉声开口。 “杜云笙，你不是说要让本神医知道，你的医术，把百草居和本神医都比下去吗？怎么，现在没脸出来见人了？！” 他话音才落下。 杜云笙清冽冷然的声音，从屏风后，徐徐传来。 “原来是来自取其辱了？那我便成全你！” 杜云笙昂首挺胸，迈步出来。 她的身边，妇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汉子，汉子的脚上，打着白色的厚厚石膏，只露出了脚面和脚趾。 金无畏看向他露出的脚趾，不见任何青紫或者坏死的痕迹。 他满腹狐疑地看向杜云笙，这是真的续上了？ 但是那厚厚的白色是什么，还把伤口全遮住了，说不定是唬人的？ 金无畏对着杜云笙勾起嘲讽的冷笑。 “你还想唬人，以为本神医不知道，你根本没续上腿，只是用外物固定而已。你是不是连那对夫妻也买通了，想要陪你做戏？” 妇人皱起眉，替杜云笙申辩“我们才没有！世子妃就是治好了当家的腿。” 杨煜轩轻蔑不已“还想骗人！杜云笙，你把石膏给拆了，让我们看看伤口啊！” 百姓们都觉得挺有道理的，连连点头。 是啊！ 看了伤口就知道是把断腿随便固定，还是真的续上去了。 乔卿涵白了他们一眼“这腿才续上固定好，一不小心就容易错位，你们这要求，分明就是故意想要毁了他这条腿！” 金无畏闻言，甚是冷漠地道“本神医早已看破你们的把戏，看来今日你们根本证明不了这腿治没治好！杜云笙，就你这样随意糊弄别人的骗子，也好意思开医药馆，我劝你早点关门，就你这样，迟早把人治死！” 杜云笙语气淡然道“要证明，何须这么麻烦。” 说罢，她示意汉子“动动脚趾。” 汉子闻言，特别小心地动了动断腿的脚趾。 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瞬间炸开锅了。 “他的脚趾真的动了！” “天哪！世子妃竟然真的把断腿续好了！这可是连百草居的神医都说治不好的腿啊！” “世子妃没有敷衍我们，她的医术，真的比百草居的神医更厉害！” 百姓们全都爆发出欢呼声。 金无畏的脸彻底黑了。 杨煜轩更是瞠目结舌，嚷嚷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才几日，他的腿就算续上，也不可能现在就能动吧，杜云笙，一定是你又耍了什么鬼把戏！” 杨煜轩甚至觉得，一定是有什么看不见的绳子绑在那脚趾上，背地里有人偷偷拉扯，那脚趾才能动弹的！ 第79章 我们的孩子 杜云笙都懒得和这种蠢货说话。 她看向金无畏，义正词严道“你应该知道，续上腿后，他的腿会肿胀，会充血，说明没有坏死。还是你身为百草居的神医，想要睁眼说瞎话？” 金无畏被如此挑衅，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放肆！你不过侥幸治好他的腿，就敢和百草居叫嚣！很好，本神医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你可敢与本神医比试一番？” 所有百姓全都竖起耳朵，看向杜云笙。 所以腿真的被治好了？ 世子妃的医术，难不成真的比百草居的厉害？ 乔卿涵和香草则有些担忧。 和百草居的神医比试医术？一般人哪里敢啊！ 杜云笙挑了挑眉“急眼了？也行，你要怎么比？” 她这轻飘飘的话语，让金无畏心里憋屈极了。 他知道，自己主动开口要比试，已经是输了一截了。 可他若再不开口，百草居和他的名声，同样会被诋毁。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在医术上彻底碾压杜云笙，让她名声扫地！ 也要让自己和百草居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金无畏沉吟片刻，道“比试，自然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比。一比医术学识、二比实际治病能力、三比治病救人水准！就定在三日后，在你们的内城最正中的那处颐和广场比如何！” 杜云笙一听就发现他的话中，有很多猫腻。 比试医术，首先的一点，是很难找两个完全一样疑难病症的人，这样就难区分谁医术更好，更多的是主观判断。 二是谁来主持这次比试，裁判又如何定？ 金无畏自己定的话，他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三是药材和医术工具，这个是固定的还是可以自己带！ 杜云笙直接把疑问说出来。 金无畏没想到杜云笙居然能想到这么多门道。 他直接说广招各种疑难杂症者在比试当日来到广场，而后随机抽签选择其中的病人。 主持者和裁判，可以让他们这里最有威望的大夫和在场的百姓们来判定。 至于药材和医术工具，则都由自己准备。 杜云笙看出来了，金无畏的底牌，就是药材和医术工具。 恰巧的是，杜云笙的底牌，也是这个！ 杜云笙没有异议。 “好，那便三日后，巳时末颐和广场见！” 金无畏离开前，看着杜云笙那稳操胜券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头。 杜云笙当真让人看不透。 他心里有些没底，难道，她真的是无师自通的天纵英才？ 但百草居哪一个不是天才，却还是有许多人比不上他！ 续上断腿也没有那么难，就是太繁琐，女子本就比较细心。 金无畏尽量说服自己，杜云笙的医术没有这么强。 杜云笙和金无畏三日后要比试医术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可是东殷第一个敢和百草居叫板的大事。 就连皇后都惊动了。 “杜云笙啊杜云笙，你竟要自己作死，和百草居的神医比试。就等着自取其辱吧！玉髓的事，还没消息吗？” 禀报消息的齐嬷嬷连忙摇头。 皇后怫然不悦“加大人马，全力寻找！” 玉髓找不到，金无畏就不愿意治她的病。 杜云笙打发走金无畏，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这几日，她都是亲自看护病患，颇有些疲惫。 谁知蒋绍函这时却来了医馆。 当看到杜 云笙的瞬间，蒋绍函不由得眸光一颤。 才几日不见，她的皮肤像剥了鸡蛋一样如细腻娇嫩，应当是用了玉髓。 只是她眼底淡淡的阴影，能看出来她很累了。 赶车的宫人踏着小碎步走向杜云笙，说明了来意。 “世子妃，陛下特让奴才来请您和世子进宫，有要事相商。” 杜云笙很疑惑，这一趟是好事还是坏事？ 哎，八成不是啥好事。 马车里。 气氛很安静。 蒋绍函看着杜云笙，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杜云笙看着蒋绍函，就会想到前几日做的那个梦。 杜安胜被欺负的一幕，久久让她无法释怀。 她想不通梦里为何会嘲笑安胜的父亲是站不起来的废物，她明明治好了蒋绍函。 更想不通，自己怎么可能会抛弃安胜！ 她心里希望梦是假的，可她又隐约觉得，那是安胜的真实遭遇。 最感到无力的是，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改变安胜遭遇的一切。 她看着蒋绍函，下意识问了一句“蒋绍函，你想不想要孩子？” 蒋绍函闻言猛地抬头，一双眸子呆愣愣地看着杜云笙。 要个孩子？ 他人都傻了，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蒋绍函半晌才缓过神来，摇头。 “我真的没有任何私生子。杜安胜虽然和我长得像，但，他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话音刚落，就发现杜云笙周身的气息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杜云笙语气都透着一股怒意。 “怎么？安胜不配当你孩子吗？你嫌弃他？” 蒋绍函很明显感觉到杜云笙的眼里燃着两团火。 他毫不犹豫摇头。 “没这个意思……安胜聪睿又机灵，我没有那么幸运，能拥有他那般可爱乖巧的孩子。” 蒋绍函觉得他这样说，绝对没错。 谁知杜云笙有些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生不出安胜这么好的孩子？你是不是没想过要好好对待孩子！” 她承认，自己有些迁怒了。 回想起那两次梦境，越发觉得，安胜就是她和蒋绍函生的。 她气的是，就算自己不在，蒋绍函一个人，也该好好照顾孩子。 可，蒋绍函却什么都不管！ 害安胜被下人说闲话，还被同窗羞辱欺负！ 蒋绍函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只有一行字在眼前晃荡。 为什么会觉得我们生不出安胜这么好的孩子？ 我们！！！ 他真的没听错吗？ 杜云笙她，想和自己有个孩子…… 蒋绍函那颗均匀跳动的心脏，倏地跳得飞快。 他咬了咬嘴唇，连忙回答“若能有孩子，我定会将一切能教的，全都教给他。让他能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若是以前，杜云笙也觉得该把孩子教育成材。 可想到被欺负、没人疼的安胜，她就忍不住心疼。 “孩子需要关心和爱护！这才是最重要的！” 蒋绍函见杜云笙又生气了，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得她不开心。 他本来还想问，真的可以生孩子吗？ 可他又怕这么一说，又惹杜云笙生气。 第80章 和亲不成，倒赔百两 很快，两人到达宫门口。 御书房内。 蒋霆桓这会儿正和大臣们，头疼和亲的事宜。 北翟国的人，又直接又野蛮，听不出好赖话，都说了蒋绍函不算皇室，可能不会同意和亲。 谁知，诸葛宜琴和诸葛烨说什么都要亲自见一见蒋绍函，问他愿不愿意和亲！ 还说不是皇室也没关系，诸葛宜琴甘愿下嫁！ 拖了几日，蒋霆桓实在没辙了。 只能遣人去把蒋绍函和杜云笙叫进宫。 蒋绍函和杜云笙一进御书房，蒋霆桓就立马松了一大口气。 诸葛宜琴看到蒋绍函后，那双又黑又大的漂亮眼睛，就彻底黏在他身上移不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想念，诸葛宜琴觉得蒋绍函长得越发俊美，令她心神向往。 诸葛宜琴眼里的爱慕，丝毫没有任何掩饰。 杜云笙一眼就从这些人的穿着里，看出他们是北翟国人。 毕竟上辈子，这些人也来过东殷。 杜云笙突然想到，前几日进宫的，就是这伙北翟人吧！ 想到这，她的眼神就彻底冷了下来。 诸葛烨看到杜云笙的时候，眼睛也看直了，赶紧用北翟话询问“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是何许人也？” 蒋绍函和杜云笙上前端端正正行礼。 蒋霆桓赶紧免礼，有些尴尬地看着二人。 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说出口呢？ 没想到诸葛宜琴已经忍不住，来到蒋绍函身边，含羞带怯地对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而后用蹩脚的东殷话道。 “我诸葛宜琴，喜欢你，许久、我要你和亲……” 大臣们都没想到，这位公主竟这般直接。 蒋霆桓更加觉得头疼了。 他想起一件事，杜云笙十分排斥蒋绍函纳妾，一言不合就要和离。 诸葛宜琴却是公主，要是真和东殷和亲，肯定不能当妾，当平妻的话，杜云笙恐怕都要气得把天都捅破了。 蒋绍函深眸一凛，下意识看向杜云笙。 杜云笙周身的气息冷凝，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蒋绍函立刻摆手拒绝。 “抱歉。已成亲，不和亲。” 诸葛烨和其他使者，见状脸色都变得难看。 “你不想两国友好，想要开战吗？” 使团翻译完，众人大惊失色。 这，分明是在威胁了。 蒋霆桓皱起眉，虽说他们不怕北翟国，但就因为一句话，导致开战，有些得不偿失。 不但百姓们又要受苦，兵力也会受损。 谁知，蒋绍函冷峻的脸上，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你确定要开战？” 诸葛烨气急败坏道“是你瞧不起我们！是你惹上北翟国，主动交战！” 他的意思是，蒋绍函不答应和亲，那他就是导致两国开战的罪人。 杜云笙见此，当即皱眉“你们想要和我夫君和亲，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此话一出，蒋霆桓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他刚才还在疑惑，怎么杜云笙听到和亲都没任何反应，原来搁这等着呢！ 诸葛烨和诸葛宜琴震惊地看向杜云笙“什么意思？他是你的夫君？你们两个成亲？” 诸葛烨顿觉失望。 这么美的女子，竟已成亲，还是蒋绍函的夫人。 他都想着要是和亲顺利，他就开口求娶杜云笙呢。 诸葛宜琴则感觉强烈的危机感。 她竟是蒋绍函的妻子。 心里不爽，却不得不承认，两人无比 般配，光是站在一起，就万分登对，令人艳羡。 可她还是干脆问道“所以，你不愿意？你想要让两国开战？” 杜云笙差点被她的话逗笑。 “你上门倒贴，别人拒绝，你们还想拼个你死我活？北翟国人的脸皮都这么厚，这么蛮不讲理吗？” 译者翻译完，诸葛宜琴立马鼓起深邃的大眼睛，愤怒地瞪向杜云笙。 她用北翟话和诸葛烨抱怨“气死我了！为什么冒出这个贱人。坏我好事！” 诸葛烨也气。 “和亲这事不成，回去定会被嘲笑！” 诸葛宜琴眼神一狠。 “生米煮成熟饭！她不得不接受！” 蒋霆桓和大臣们全都懵了，这俩货叽里呱啦的，到底在说什么鸟语啊。 北翟语，是真的难听！ 诸葛烨正要点头，赞同她的主意。 突然，杜云笙口中吐出一句北翟话“生米煮成熟饭？你们这么大声密谋，当我是死的！” 诸葛烨和诸葛宜琴吓得差点踉跄。 “你，你怎么会北翟话！” 蒋霆桓和蒋绍函也都满眼震惊地看向杜云笙。 他们从来不知道，杜云笙竟会北翟语！ 杜云笙自然不会告诉别人，只因前世看不惯北翟人老是用北翟语说话骂人，她气得立刻找来精通北翟话的译者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冲蒋霆桓拱拱手，道“陛下，她想要和蒋绍函生米煮成熟饭。当着我的面就耍阴谋诡计，未免欺人太甚！而且，臣妇有一件事要禀报，这些人进京路上，随意砍断百姓的腿。还是我亲自医治的，他们完全不把我们东殷百姓放在眼里！” 蒋霆桓和大臣们勃然大怒，齐刷刷地看向诸葛烨和诸葛宜琴。 诸葛宜琴和诸葛烨一路进京，的确嚣张，随意鞭笞挡路的百姓。 可就砍了那一个低贱百姓，没想到会这么巧，被杜云笙知道，还告到御前来了。 他们正要辩解一下。 蒋绍函周身的气息却已降至冰点。 “敢算计东殷臣子，随意欺压东殷百姓。该死！既然要开战，你们就把命都留下好了。陛下，我愿请战迎敌！” 诸葛烨和诸葛宜琴险些没被吓死，连忙大呼小叫地开口。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你们不能乱来！” 杜云笙好笑。 “我们可没斩来使，是你们来东殷路上，运气不好，遇到山匪抢劫，不小心被杀死的。” 诸葛烨和诸葛宜琴不敢置信。 东殷的人，竟然全都这么无耻！ “你、我、我们不和亲了……只要你们放我们离开。” 杜云笙得意地看向蒋霆桓“陛下，他们伤了我们东殷百姓，那位病患还在我的医馆治疗，砍了一条腿，怎么都要赔偿吧！” 蒋霆桓连连点头“是该如此。你看，赔多少合适？” “一两百，黄金！其中五十两，是我的治疗和药材费用。另外五十两，补偿给病患家里，他的腿被砍断，至少半年才能养好，而且以后定然不能再干重活，等于彻底丧失了一个顶梁柱！” 一百两黄金？ 还好还好，不多不多。 诸葛烨和诸葛宜琴连连拍打胸脯，立刻答应“好！我们赔！” 第81章 噩梦 蒋霆桓特意嘱咐身边的公公，亲自护送杜云笙和蒋绍函出宫。 他龙颜大悦，蒋绍函和杜云笙甚得他心，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北翟国这些蛮子！ 翌日，诸葛烨和诸葛宜琴一大早就马不停蹄地溜了，生怕多待片刻，自己的命就被蒋绍函给惦记上了。 出宫后，蒋绍函照旧把杜云笙送回医馆。 一路上，他好几次想说什么，却什么都不敢说。 直到马车在医馆门口停下来。 蒋绍函难掩失落。 杜云笙却没有动，而是看向蒋绍函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蒋绍函，我最后问你一次，想和我和离吗？” 她想不通，安胜真是她和蒋绍函生下来的吗？ 蒋绍函脸上全是惊讶之色，她看出杜云笙这话问的有多认真。 他知道，若这次再说错话，他和杜云笙恐怕就真的…… 蒋绍函正颜厉色“不想。之前是我错了，我怕你被我连累，困在征西将军府。可我忘了，你能力卓绝，根本不会轻易被困住。” “明明你从嫁我以来。就屡屡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我却像瞎子，一直没有正视你的实力。” 杜云笙闻言，不禁动容，嘴角扬起浅浅的笑。 蒋绍函险些看呆。 杜云笙点点头“好。” 她没有再说什么，跳下马车。 蒋绍函回神，看着杜云笙的背影只能干着急。 好，是什么意思啊？ 蒋绍函想了一路。 回到征西将军府，还没进大厅，就听到谢氏正和顾氏笑得开心。 “杜云笙真是自取其辱啊，竟要和百草居的神医比试？神医用脚比试，都比她强！” “可不是嘛！我们到时候一定要亲自去看看她被神医怎么羞辱的！” 蒋绍函眼神冰冷，呼吸也一窒。 他的家人，为何会一个比一个差！ 蒋绍函转身回自己院子，路上，却遇到了郑蒙毅和钱氏。 两人饱含关切地问道“绍、绍函，这段时间，在府里住的，还、还习惯吗？” 蒋绍函点点头，微微一笑“多谢关心。没什么不习惯的。” 蒋绍函说完，径直回到自己房间。 钱氏目送蒋绍函离开，心里难受得紧，看向一旁的郑蒙毅道“真的不告诉他真相吗？” 郑蒙毅内心也在纠结。 沉默半晌，还是摇了摇头“征西将军府虽落魄，可也安逸。” 钱氏叹了口气。 都怪她没用…… 仁和医馆。 杜云笙将五十两黄金交给妇人时，她泪流满面，扑通跪下，对着杜云笙重重磕头。 她从未想过，自己当家的被别国使团所伤，还能讨到补偿！ 更没想到，竟足足赔了一百两。 她觉得这些全是世子妃的功劳，自己一分都不能要。 杜云笙却坚持只收五十两治腿费。 五十两黄金，足够让她们一辈子吃饱穿暖。 这等大恩大德，恨不得当牛做马报答。 杜云笙连忙扶起她，叮嘱她好好看护病患，然后回了房间。 三日后就是和金无畏比试之期，她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首先，常用的手术用具必须全都准备好。不仅如此，还要自己设计一些特殊的用具，以备不时之需。 她有些头疼，虽然脑子里如今有很多想法。 可由她自己锻造出来根本不现实，太费时间和精力了。 她还要行医，分身乏术。 还需找个精通锻造的大师，这样，她只需要设计图纸 ，锻造制作的事情，可以交给对方。 但这样的锻造大师，必须忠心，最好手握死契。 她想着，有空就去伢行问问，若实在没办法，她只能买了下人来，亲手教了！ 杜云笙忙到天色黑了下来，将她能想到的特殊用具全都设计齐全，打算明日就找工匠打造。 夜里。 杜云笙睡得似乎很不安稳。 眉头紧紧蹙起，额头冒出细汗。 她正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杜云笙被人押着，跪在一片火光前。 里面，她的外祖父、二舅还有表哥表姐们，在大火中痛苦惨叫求救。 杜云笙着急不已，想要冲进去救人。 身边，两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女，笑着嘲讽。 “杜云笙，你不是很能耐吗？现在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仅有的亲人，被活活烧死。你要记住，他们都是被你连累的！” 杜云笙看着被火吞噬的外祖父，目光赤红，拼命挣脱。 却根本挣脱不开。 这时，那女子蹲在了杜云笙面前，挑起她的脸。 “看到你这张狐媚一般的脸，就让我恶心。今日，我便划花了你的脸，让你再也不能用这张脸，勾引任何人！” 女子拿起锋利的匕首，就在杜云笙脸上狠狠划着。 刺骨的痛袭来，杜云笙的眼里，是噬骨的恨意。 杜云笙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天色已经大亮。 她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任何伤口。 可亲眼看着外祖父他们被烧死、和脸上被彻底划花的痛苦，实在是太逼真了。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杜云笙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自从安胜在她眼前消失，她就开始梦到乱七八糟的场景。 每一个梦，只要回想起来，就让她沉重到呼吸都困难。 她心里有着浓浓的不安，她无法分清，到底是梦，还是还没发生的现实。 一时都不知道该找谁。 想了想，最终还是来到征西将军府。 征西将军府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几个人，这次，连守门的人都没有。 她畅通无阻地走进府里，往蒋绍函的院子而去。 没想到，路上遇到了谢氏和顾氏。 两人看到杜云笙，立刻满脸刻薄地拦住她“站住！杜云笙，你怎么好意思来郑家？谁允许你进来的？” 杜云笙一脸无辜地摊手“哦，好像忘记和你们说了。我和绍函没有和离，我依旧是征西将军府的世子妃。” 谢氏和顾氏咬牙切齿。 “什么？那你怎么能一直不回征西将军府？信不信，我们马上进宫告诉陛下，告你抗旨不遵！” 杜云笙挑了挑眉。 “这件事，陛下前几日就找过我和绍函了，你们要多此一举，就尽管去吧。” 杜云笙说完，径直越过她们，往蒋绍函的院子里大步走去。 谢氏和顾氏愣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 皇上找过杜云笙了，那，杜云笙怎么还能全须全尾地出宫？ 杜云笙走进蒋绍函处处透着寒酸的院子里。 窦祯正在用假肢熟练地擦着桌子，看起来他的假肢，用的挺习惯了。 第82章 比试 “世子妃。您怎么来了？”窦祯见到杜云笙，很是惊讶。 “绍函呢？” “世子和屠荣有事出去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平时他也一起的，今日看院子好些日子都没人打理，正好没事，他就想打扫一番。 杜云笙摇头“没事。” 此时，她梦里那种无助和憋得难受的窒息感，已经淡了不少。 本来，她想顺便来找蒋绍函，问他能不能让宫匠们两日内做好她要的特殊用具。 人不在，她就不麻烦了。 杜云笙垂了垂眸，转身离开。 一回头，却正好看到穿着一身乌羽玄袍的蒋绍函龙骧虎步地走进来。 蒋绍函看到杜云笙的那刻，一双深眸闪过惊诧。 周身原本冷肃凛然的气息，也悄悄消散。 两人四目相对。 杜云笙看着他，因为梦境产生的负面情绪又再次翻腾。 只是这次，她不再憋得难受。 “蒋绍函，你觉得，梦有可能是真实的吗？” 杜云笙的问题，一下就把蒋绍函问住了。 看着他认真思考的模样，杜云笙也知道自己太难为他了。 蒋绍函含笑回答“不管梦境是不是真实的。我们只需要清楚，如果事情真的发生，我们会怎么做。” 他不知道杜云笙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但这些天，他也做了噩梦。 那个梦，真实到让他愤怒，甚至感觉现在的一切，有种不真实感。 不过，这几日也想通了。 不管梦多恐怖，他现在要做的依旧是强大自己。 这样，梦境的事发生，他就不会如梦境中那般无力！ 杜云笙也被蒋绍函的话点醒。 是啊，只要自身实力足够强大，所有的噩梦即使成真，她相信自己也一定不会像梦中那般束手无策！ 杜云笙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嗯。我知道了。我来找你，是想问下，你还能托宫里的工匠，帮我打造这些东西吗？” 杜云笙将图纸递给他。 蒋绍函接过，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点头。 “可以。什么时候要？” “最好，两日之内做出来。” “好！” 杜云笙松了口气，告辞离开。 蒋绍函眸光温柔地看着杜云笙离开的背影。 他心里有些雀跃。 杜云笙有困扰的事时，会主动想到他，来找他。 等杜云笙身影看不见后，蒋绍函才问屠荣“后日颐和广场那边，安排好一切。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让世子妃有事。” 屠荣连连点头。 …… 两日后，就是杜云笙和金无畏比试医术的日子。 一大早，许多百姓们就迫不及待地等候在这里了。 因这次比试，关乎到东殷大夫的颜面。 蒋霆桓前两天听说医术比试后，当即大手一挥，亲自派人来主持这次比试。 裁判请的也是太医院的人，以及京中德高望重的大夫！ 不少朝堂官员们，带着家眷在广场四周的茶楼坐着喝茶，顺便观看比试。 金无畏早早来到了颐和广场的台上。 百姓们到处没看见杜云笙的身影，忍不住议论纷纷。 “世子妃怎么还没来，比试都要开始了吧？” “难不成是自知会输，不敢来了？” 金无畏也觉得，杜云笙定是不敢来比试的，毕竟这次的比试，水平到底如何，比试完就一目了然！ 其实，在场 大多数人心底还是觉得，杜云笙肯定没什么胜算。 毕竟闻名百年的百草居的名头，几乎全天下最厉害的神医，都出自这里。 杜云笙以前平平无奇，即使展露了几手看似精湛的医术，可也有可能只是侥幸！ 所以，当赌局一开，大部分人，都选择押金无畏赢。 赔率方面，金无畏是1比1.5，杜云笙赢却是1比3，两人平手，则是1比5。 杜雨薇等人幸灾乐祸的，豪掷全部身家，来押杜云笙输。 不少富家子弟、千金小姐都聚在一起嘲笑杜云笙。 “真要感谢杜云笙，她马上就能让我们赚大钱了。” “杜云笙怎么好意思和百草居的神医比试？以前自己丢人现眼就算了，这次一输，整个东殷的脸，也被她丢尽了！” 谢氏和顾氏也来到现场。 两人押了六千两！ “杜云笙这个贱人，总算有点用处了，等她输了，我们就能赚三千两了！” 眼看已经要到巳时末。 金无畏得意地高喊“看来杜云笙是不敢前来比试了？当然，本神医早就猜到了她会临阵退缩。既如此，那便直接宣布结果……” 金无畏还没说完。 杜云笙冷冽的声音传来。 “金无畏，你急着嚷嚷，是怕我来了，把你打败吗？” 众人回头，就看到杜云笙昂首挺胸而来。 大家都下意识让开一条路，看着她自信地上台。 蒋绍函也在其中一个茶楼里面，见屠荣出现，他立刻问道“东西给世子妃了？” 屠荣连连点头。 幸好，宫匠们熬夜打造的那些东西，在比试开始前赶上了。 只是，就算有那些东西，世子妃真的能赢吗？ 蒋绍函看向已经上台的杜云笙，眼里也有些许担心。 他拿出三万两，吩咐屠荣道“押世子妃赢。” 屠荣满眼震惊，这可是王爷最近挣到的所有家当了。 这要是输了…… 屠荣想劝，但看蒋绍函的脸色，还是肉疼地去押了。 台上，杜云笙和金无畏面对面，站在特地搭建的台上。 金无畏心中冷笑。 杜云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真敢跑来比试。 午时一到，主持人正式宣布“比试开始！” 第一局，要比的是医术学识，也就是理论。 为了公平，题目都是裁判们绞尽脑汁想出的，他们毕生遇到的，无法治疗的疑难杂症！ 主持人开始询问“请问两位。胸痹之症已到无法缓解的地步，脏器已坏死。这种情况下，病患是否必死无疑，还是有办法治疗。” 杜云笙和金无畏听完，几乎是同一时间动笔，在纸上写答案。 百姓们都很惊讶。 “世子妃竟然和金神医同时动笔，他们都不用思考，就有治疗办法了吗？” 杜雨薇看到这一幕，当即冷哼“别被杜云笙骗了，她惯会装模作样，说不定在乱答呢！” 这时，金神医已经写完。 杜云笙却还在写。 “啧，杜云笙写这么慢，肯定是写不下去了！” 杨煜轩看得很解气。 这次比试，恐怕没什么悬念了。 还好，杜云笙只慢了一点点。 主持人赶紧把两份答卷收上去。 第83章 平局 太医院立刻对比，越看越震惊，一副受教的模样，郑重点头。 “原来还可以这样治疗，简直闻所未闻！” 大家好奇不已，连忙问道“结果如何？” 冯太医他们商量了一下，由冯太医宣布结果“两位的治疗方式几乎一样，都是换掉坏死脏器，替换其他鲜活脏器！因金神医比较早写完，世子妃则写的更详细，故第一题判平，可有疑义？” 百姓们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什么治疗方式？ 用其他鲜活脏器换坏死脏器？ 这都行？ 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金无畏脸色一冷。 杜云笙怎么也知道这个治疗方法！ 毕竟，这种治疗方法，需要大量的人命来试验！ 就连百草居的人，都是秘密进行的。 杜云笙怎么会知道？ 金无畏心里产生了危机感，杜云笙的医术，当真这么强吗？ 主持人也很诧异，这些治疗方法，听起来血腥恐怖。 他赶紧开口，说了第二题。 “有小儿头大异常，斜视、烦躁不安，嗜睡、呕吐、惊厥。是什么病症，发病原因是什么，又要如何治疗。” 这一次，杜云笙竟比金无畏下笔更快。 大家都惊讶不已。 “世子妃好厉害，她知道怎么治？” “我想起来了，我隔壁家老婶子的表叔的一个孙子，生出来没多久，头开始越来越大，身子特别瘦小，后面看着和傻子一样，没长多大，就夭折了。原来这也是一种病？” 金无畏皱眉，也立刻下笔。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写完，金无畏得意，他绝对不会比杜云笙差。 冯太医等人看完，脸上表情各异。 “第二题，比试者的症状，病因回答一样，但治疗方法，世子妃的治疗方式是小创口抽脑积水。而金神医是直接开颅。” “我们一致认为世子妃的治疗方式更温和，效果更好，金神医的治疗方法，风险更大，故第二题判她略胜一筹。两位可有疑义？” 众人震惊，世子妃第二题，赢了？ 金无畏脸都差点绿了，当即反驳“开什么玩笑，你们到底懂不懂？竟连谁的治疗才是切实可行的都看不出来！杜云笙的治疗方法，一听就知道是完全没实践过的治疗方法！” “你们恐怕连头盖骨要多困难才能打开都搞不清楚，还什么小创口治疗。你们也不想想，头盖骨如此坚硬，你们有什么方法，可以只打开小创口治疗！” “更何况，她一个女子，力气更不可能打得开头盖骨！所以，这一题，明显她是乱答的。可你们却分辨不出来，你们医术水准差的，让老夫都替你们觉得羞愧！” 冯太医他们都被金无畏说得面色赤红。 金无畏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这时，杜云笙突然冷笑一声“金无畏，你自己见识浅短，却断言我的治疗方式不行？你怎知，我做不到只打开头盖骨的小创口治疗这卤填之症！” 金无畏脸色难看。 “你还强词夺理？你问问大家，谁会相信你，除非你现在证明给我们所有人看！” 百姓们也都觉得有理。 他们男子都打开不了头盖骨，杜云笙只是女子，力气肯定更小。 杨煜轩带头起哄“没错，你证明不了，就赶紧认输，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谢氏和顾氏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回事？ 在她们的预想中，杜云笙的医术肯定是被彻底碾压。 怎么现在，倒还有 来有回的！ 看着都让她们胆战心惊！ 杜云笙云淡风轻道“谁说我证明不了。只是第一轮比的是医术理论，却要我实际证明，可笑。当然，为了让你们闭嘴，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但你们要我现场找人开头颅骨吗？” 杜云笙的话，大家都觉得有理。 第一轮是比理论，杜云笙有可能实现的治疗方法，也不能说有错啊！ 金无畏不依不饶“不是准备了动物的头盖骨吗？也一样，拿一颗上来！” 主持人见此，就让人端上一颗猪的头盖骨。 杜云笙心里冷笑，看了一眼金无畏。 他恐怕还不知道，他这下彻底暴露了他知道比试用具的事。 看来，他肯定在这比试中，搞了小动作。 可惜，她根本不会怕，只觉得这所谓的百草居神医，更加欺世盗名！ 杜云笙没说话，她拿出前两天让蒋绍函打造的其中一个特殊用具。 这用具如一个倒v，一端平整固定在中间，一端调节开颅的创口大小，尖细锋利的刀一按。 众人就发现杜云笙真的能切开头盖骨，而且看着很圆很规则，她看着竟不怎么费力！ 冯太医看得震惊不已。 杜云笙已经能随意掌控自己的力道，切出一个只有龙眼大小的创口，对金无畏道“如何？这创口足够将脑中积水取出来了吧！” 金无畏震惊，杜云笙手里那么方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有不远处三楼的乔诗妍，看到杜云笙手里的东西时，瞳孔骤缩。那种东西，杜云笙竟能做出来。 难道说，她学了机关术？ 不对，她明明只会医术！ 乔诗妍这次回京发现，事情正不断偏离她的预想。 她必须有所行动，让一切回到正轨！ 杜云笙证明了她的治疗方法可行，金无畏也无法反驳。 第二题，她小胜！ 冯太医松了口气，还好杜云笙当场证明了她的治疗方法可行。 否则，他们和杜云笙一样，要丢尽脸了。 主持人见结果宣布完，开始念第一局的最后一题。 “为何有些受伤的人，明明伤口看着又小又轻，最后却要了人的命？又有何治疗方法？” 这个问题，连杜云笙都愣了一下。 若不是她师父刚好教过她，此时恐怕也答不出来。 金无畏似乎很自信，直接在纸上写了起来。 百姓们看到杜云笙随后才写，有些忐忑。 这一题若金无畏赢了，那就是平局了。 金无畏下笔飞快，杜云笙写的比较慢，但也没有落后太多。 “第三题，两位比试者的回答几乎没有差别，都回答生锈的铁划伤的伤口，若处理不及时或者处理不好，就会导致败血败体之症。” “此症一旦发作，无药可救。唯有处理伤口时处理好，才不会发作。但金神医回答更快，故第三题他小胜。第一局，各胜一局，判平局，两位可有疑义？” 杜云笙摇头，没想到金无畏写这么快还能全都答对！ 金无畏有些不爽。 第二小题输了，导致第一轮平局，不过也没意见。 因为，接下来的第二第三轮比试，杜云笙别想再赢一点！ 第84章 装病成真病 主持人很有眼色，立刻宣布第二轮比试开始。 这时，有六个病人上台，其中四个是自己艰难走上台的，还有两个，是被抬上来的。 他们全都一脸病容，看着都能猜到，已经病了许久！ 主持人解释“这是京城附近征召的病患，他们都自愿报名，愿意让比试者看诊治疗。各自看诊完，将治疗方法仔细写下，再由评审宣布结果。” 这次，由其中一个比试者，先看诊五个病人，这时另一个人回避，确诊完，再由另一个看诊！ 两人抽签，金无畏先看诊。 杜云笙便被请到一个房间。 这次看诊时间有点久，几乎半个时辰后，杜云笙才被请到台上。 金无畏则要去房间。 他和杜云笙擦身而过，得意地嗤笑一声。 “我劝你别挣扎了，第二轮，你必输无疑！” 杜云笙微微蹙眉。 她开始给五个病患诊病。 第一个，面容干瘦，皮肤蜡黄。 问闻望切完，杜云笙就叹了口气。 得的是肾脏坏死病，她写下两种治疗方法后，换下一个。 第二个眼底青黑，嘴唇也泛着不健康的紫色。 她诊断完，和她想的差不多，是胸痹之症，同样不好治。 第三个人，看着面容憔悴，脸色惨白，身材中等偏胖，他喘一口气都觉得艰难，脉象也很乱。 她几乎没遇到这种奇怪的杂乱脉象。 杜云笙继续诊断，发现脉象乱得完全没有规律，这分明是必死的脉象。 杜云笙又仔细检查他的脸色，而后再次把脉。 百姓们都发现了，杜云笙好像没诊断出来。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杜雨薇和杨煜轩等人，见状都幸灾乐祸。 杜云笙在第一轮里，还能强词夺理，遇到真正看诊的时候，原形毕露了吧！ 谢氏和顾氏也松口气。 她们吓死了，要是杜云笙赢了，那六千两就飞了！ 蒋绍函和蔡奂江眼里透着担忧。 也许是杜云笙迟迟诊断不出来，病患慌张问道“世子妃，我、我这病很严重吗？” 杜云笙脸色一变，审视着眼前老实木讷的中年男子，幽幽开口“你平时哪里难受？” 病患想了想，回答道“睡不好，躺下就觉得呼吸不太畅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身无力，什么都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杜云笙越听，眼神就越冷。 她收回手，点头“好，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病了。” 杜云笙说完，就开始写下病症和治疗方法。 中年男子看到她写的病因，下台时，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 杜云笙接着给第四个病患看病。 这个病患看着已经病入膏肓，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她蹲下给对方把脉看诊，很快，眉头蹙起。 脏腑都已衰竭，几乎无药可救，就算要治疗，也特别麻烦。 第五个是因为肥胖过度，才只能被抬着上来，嘴角挂着黄色的血。 百姓们刚才就惊讶过了，此时却还是议论纷纷。 “这人刚才吐了好大一口黄色的血，他该不会不是人吧！” “别乱说，他可是城南丘富商的独子，怎么可能不是人。” “可他为什么血是黄色的，简直闻所未闻！” 杜云笙替他把脉完，脸色有些难看，病因好找，但现场要治，很难！ 杜云笙将病因和治疗方法，都写下来。 第六个病患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子，肚子特别大 ，似乎是怀着胎。 杜云笙诊断完，又看了肚子后，脸色却变了又变。 她再次写下诊断结果和治疗方法。 等她把答案交上去，金无畏就被叫上台。 这时，冯太医看着两份答案，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杜云笙。 “第二轮看诊治病，病患的情况，我们已经提前都诊断过。结合两位比试者的答案。我们判定，第二轮，胜出的是金神医。” 百姓们瞬间唏嘘。 “唉！我早就猜到，世子妃虽然医术很厉害，但金神医毕竟是百草居的人！世子妃哪里比得了！” “可不是！幸好我偷偷押了金神医赢！” “你好奸诈，那你还骗我押世子妃赢，我的一百两啊！这可是我两年的开销！” 押了杜云笙的百姓们，心都在滴血。 他们就是想要支持一下身为东殷的杜云笙，还妄想了一下，杜云笙能把金无畏打败。 现在看来，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屠荣闻言，心都凉了一截。 主子可是押了三万两白银！ 这下，全打水漂了。 这段时间的努力，也全都白费了！ 谢氏和顾氏最开心，杜云笙输的好输的妙！ 杜云笙听到结果，眼神一暗，虚心求问“请问，我何处问诊有误，为何判我输？” 冯太医主动解答“世子妃，第三个病患，你说他得的是心口缺血之症。但我们都判断，他的身体健康，根本没有疾病。你被误导，诊断错了！”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天哪，第三个病患，看着那么虚弱，原来他是装的吗？ 这装的也太像了，难怪杜云笙会诊断错。 金无畏对着杜云笙冷笑“怎么？杜云笙，你医术这么差劲吗？连对方是不是装病都看不出来？呵！” 金无畏很得意，他就知道，这一轮，杜云笙绝对会输，毕竟会改变复杂脉象的人，还是他安排的！ 杜云笙听闻，却一点不意外，反而有了底气。 “没想到，你们竟然这般粗心！我早便猜到，他脉象杂乱无序，一看便像是用了特殊方式改了脉象，想要浑水摸鱼。” “可是，他一开口，我便发现，他有藏匿性的心口缺血病症。平时没有什么症状，也难诊断出来，可这种病，一旦发病，若无法及时治疗，会当场猝死！” “比试前，你们还特地让他熬了两日的夜，来混淆视听吧。但他心口缺血之症，不休息好，容易诱发病症发作！他若再不休息，随时可能发病。” 冯太医等人闻言，脸色瞬间一变，赶紧让那人再次上来诊断。 他们仔细检查，甚至用耳朵听，把手放在对方的心口仔细辨别。 诊断完，不禁诧异地看向杜云笙“他的心跳真的不对劲，很像是心口缺血之症！” “不可能！肯定是你们配合起来耍把戏！” 金无畏也亲自上前诊断，可当他仔细用手感受时，眼神猛地变了变。 他赶紧掩饰，义正词严地道“哼！你们果然是坑瀣一气！他并没有得心口缺血之症！” 说着，还用眼神示意对方。 第85章 换血 中年男子接收到信息，愤怒起身，指着杜云笙就骂。 “你少唬人！大家都知道，冯太医声称是你徒弟，他肯定帮着你！金神医都确认两次了，我本就没病，你硬想说我有病吓唬我？我家人都知道，我身体有多健康！” 冯太医吹胡子瞪眼“你休得胡言！世子妃的确是我师父，你们可以怀疑我，但在场这么多太医，你想说，所有人都在包庇世子妃吗？” 中年男子不屑地抬高下巴“这有什么奇怪，毕竟金神医是外人，你们怕东殷丢脸，昧着良心包庇世子妃，有什么奇怪？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不想再奉陪，告辞！” 金神医正得意。 突然，着急下台的中年男子捂住心口，猝然倒在台上，表情痛苦地伸出手求救。 杜云笙皱眉，大喊道“他犯病了，赶紧治疗！他本就熬了两夜，方才还情绪行为那么激动，不犯病才怪！” 冯太医他们当即出手，为他针灸治疗。 百姓们见状，一个个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了。 他真的得了病！ 要不是世子妃诊断出来，等回家后才发病，恐怕就没得救了！ 天哪，这岂不不是说明，世子妃的医术，真的在金神医之上啊！ 毕竟，刚才金神医诊断了两次，都没诊断出来！ 金无畏的脸色极其难看。 就差一点！ 本来只要他不发病，成功消失在别人视线中，杜云笙她们就辩驳不了。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发病。 中年男子很快被救回来，他脸色更加苍白，什么都没说就跑了。 冯太医见此当即宣布，第二轮由杜云笙胜利。 金无畏冷笑一声“还装？刚才要不是你们串通起来，那就是杜云笙对病患搞了什么小动作！否则真有什么病，哪能这么快就生龙活虎离开！” 冯太医都无语了。 金无畏这嘴脸，和耍赖有什么区别。 心口缺血之症，一发病就干预，自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百姓们不知道。 心里忍不住怀疑，难不成杜云笙真的耍了什么小花招？ 尤其是很多押了金无畏赢的人，自然更偏向于相信金无畏的话，包括谢氏。 “这一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根本无法判断谁才是正确的！” “我觉得这一轮，干脆也判平好了！不是还有第三轮比试吗？” “对对对！我也觉得，最后一轮比试，肯定是最难的，也是最能展示谁的医术更好！第二轮不管判谁赢，我们都不会认的！” 百姓们都这样说了，冯太医也很无奈，只能宣布第三轮当决赛局。 金无畏看似很有把握，可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些慌了。 他已经发现，杜云笙的医术，当真不可小觑！ 可他绝不相信，对方的医术会比他好！ 第三轮，他必须在医术上，彻底碾压杜云笙！ 主持人开始宣布第三轮比试。 “第三轮比试比较特殊，为了公平起见，将通过抽签的方式，从第二轮的病患中，随机抽选一位进行治疗。” “众所周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若抽到难治的病患，只能算自己倒霉，最后治疗的成效如何，由裁判判定！现在，开始抽签！” 当抽签箱拿上来时，金无畏心里勾起嘴角。 他直接上前抽了一个号，没有展示出来。 杜云笙这时也上前，随意抽了一个号。 两人同时展开号码。 金无畏抽到的是六号，杜云笙抽到的是五号。 杜云笙一看号码，脸色就立刻沉了沉 。 万万没想到，抽到的是最棘手的病患！ 金无畏见此，当即对杜云笙冷嘲热讽道“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否则，以你的能力，肯定会把人治死的！” 冯太医连连摇头。 杜云笙却没有放弃，她看着金无畏的号码，当即回怼“这句话奉还给你。你老是骄傲自大，以为自己是神医，就可以敷衍轻视每一个病症，第六个病症，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好治！” 所有人听得一头雾水。 所以，世子妃和金神医，到底抽到都是什么病患？他们都得了什么病啊？ 很快，两位病患都上来了。 一个是肥胖不已，还吐着黄色的血。 这是五号。 冯太医对众人解释“通过两位比试者的诊断，这位得的是急性重度胰炎之症，所以全身血液变黄，还会吐黄水！这种情况，两位的治疗方法，都是必须全身换血。” 另一个是大着肚子的妇人。 冯太医再次解释“这位病人肚子这么大，其实根本不是怀孕，而是她肚子里长着一个巨大的不良肉球，必须开膛破肚切割掉！” 百姓们听得都直接起鸡皮疙瘩了。 全身换血？ 怎么换啊！ 还有开膛破肚，真的不会死人吗？ 他们觉得，不管是杜云笙还是金神医的病患，听起来都是必死无疑的！ 然而，这时候，杜云笙已经着手准备了。 “麻烦让人帮我准备二十碗清水！以及烧开的热水！” 说完，杜云笙就走到台上，对着众人开口。 “此次治疗，需要你们的帮助。病人换血，需要你们捐献血液。你们放心，抽少量的血，不会让你们身体有碍，而且，一人我会补偿十两银子。若是有愿意的，可以到我这里来验血。” 众人一听，能有十两银子，有些心动。 杜雨薇和杨煜轩根本不想杜云笙治疗成功，立刻煽动“别开玩笑了，我们身体里的血何其珍贵，谁知道你抽掉多少！失血过多，可是会死人的！” “大家千万别信她的鬼话！十两银子就想要我们的血，也太廉价了！” 百姓们不由得忐忑起来。 的确啊，他们平时流点血都虚弱得不行，谁知道血抽掉后，他们会不会出事！ 可不能冒险。 一个人都没有动。 金无畏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让人隔了个帘子，开始给大肚子妇人治病。 这一次，自己赢定了！ 蒋绍函见此，当即看向屠荣“把我们的人找来！” 屠荣嗖的一下不见了。 杜云笙见百姓们都不想献血，皱起眉。 这样拖下去，恐怕真的要输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衰成这样，但凡换一个病人，她都不需要别人的配合！ 若这病没有发作，保守治疗也行。 可病患情况不同，急性发病，只有换血这条路！ 杜云笙正想着干脆提高报酬。 她不信一人一百两，都没人愿意献血。 突然，声势浩大的脚步声，整齐出现。 第86章 大赚特赚 众人回头，看到至少两排将士出现，他们背脊挺直，步伐有力齐整。 上前便异口同声地道“世子妃，我们都愿意献血！” 杜云笙看向旁边的屠荣，当即明白，一定是蒋绍函找来的。 她心里涌动着异样的情绪，却很快压下。 当即开始验血抽血。 幸好，她打造的特殊用具里，抽血工具和用来换血的用具都准备了，就是以防万一有病患要输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她把精致的换血用具和引流管拿出来。 大家都很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等看到这用具，能边抽血边换血时，都惊得瞪大眼。 这东西也太神奇了，居然能同时抽好几个人的血。 杜云笙用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换血成功。 期间，她还让人熬制了汤药，换血完成就给人服用，又给他扎了银针，加快他的吸收。 杜云笙做完这些，病患总算不再这么痛苦。 冯太医去诊断他的状态，而后惊讶不已。 “病患的病症完全缓解，接下来的几日，只需要卧床好好休息，准时用药，就能痊愈！” 全程看着杜云笙忙活的百姓们，惊得张大嘴巴。 就治好了？ 这么快！ 而且看那些被抽血的将士们，一点事都没有，脸色还是十分红润！ 就这样一人就得到了十两银子？ 百姓们心里后悔，早知道抽血没什么事，他们就去献了！ 说起来，都怪杨煜轩和杜雨，危言耸听。 他们现在敢怒不敢言，只能转移注意力，看向金无畏那边。 怎么回事，金神医还没弄完？ 正疑惑中。 金无畏那儿传来一声惨叫。 “啊！好痛！为什么一直出血，救、救我！” 金无畏的咒骂声随即响起“闭嘴。真是晦气！给你缝上肚子就不会有事！” 众人脸色变了又变。 缝上肚子就不会有事？ 他们继续等待。 突然，里面传来更凄惨的尖叫。 “痛，肚子好痛，好痛啊！” 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脸色变得更白了。 怎么感觉不对劲啊。 大家都面面相觑，屏风突然迎风倒下。 金无畏身上还沾着脏污，脸色难看地看向杜云笙。 百姓们第一眼却看到，躺在那，肚子没缝好的妇人，肚子上一大片的血，她瞪大着眼，看着分明没了声息。 “啊！那，那人死了！” “天哪天哪，他，他竟然把人治死了！” “他哪是救人，他分明就是杀人，都开膛破肚了，怎么可能不会死！” 金无畏闻言，脸色尤其难看，对着百姓们怒吼“闭嘴。你们这些蠢货懂什么！她得的是恶性肉球病，本来就必死无疑！老夫真是倒霉，遇到这样的病患！” 金无畏看向杜云笙“算你运气好！” 金无畏说完，脸色黑如锅底下台。 大家都被他难看的脸色吓得不敢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台上。 杜云笙和冯太医立刻去查看那人的气息。 已经没救了。 她又检查了一下病患的尸体。 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虽说病患这病，的确治不了，但真正的死因，根本就是他割肉球时，意外割破了血管，才导致血流不止。 “站住！金无畏，病患的死因是你造成的！你真是浪得虚名。这种需要开膛破肚的 治疗，你随便进行就算了，还不小心出错，割坏了病人的血管！” 什么？ 这妇人真的是被害死的！ 百姓们瞬间怒目瞪向金无畏。 这人简直无耻！ 明明是他害死了人，还骂他们愚蠢！ 太可恶了！ 金无畏转身，看向杜云笙的眼里全是杀意。 “杜云笙，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本就死定了！你运气好，抽到能治好的病患，侥幸赢了就该偷笑了，你还要不依不饶？” 杜云笙没想到，金无畏能无耻成这样。 就算人的确救不了，却不代表，他的错就不是错了！ “金无畏，你们百草居真是欺世盗名。连这种小错都会犯，把人活活害死。你们根本不配称为神医！” 金无畏被戳中心窝子，气得厉声呵斥。 “放肆！百草居的名誉，是你能随意诋毁的！你当真不知死活，敢羞辱百草居，我们百草居，记住你了！” 金无畏说着，对着不远处喊道“走！回百草居！” 声音才落下，一辆豪华马车出现，金无畏直接上了马车，一溜烟跑了。 所有人都惊诧万分。 什么情况？ 金无畏这是落荒而逃吧！ 所以说，这次比试，世子妃赢了？ “我的天哪！百草居的人，这么无耻的吗？他害死了人，还不肯承认！脸皮也太厚了！” “啊！赢了，赢了！世子妃赢了，哈哈哈哈，我押了一千两银子，这下直接赚两千！世子妃太威武了！” “那当然了！世子妃可是打败了百草居的神医，我们世子妃才是最强的神医！连百草居的神医，都比不上她！” 百姓们欢呼雀跃。 杨煜轩脸色铁青。 怎么会这样！ 杜云笙连金无畏都打败了！ 杜雨薇差点气昏。 她的两万家底！没了！ 一分都没了！ 谢氏和顾氏彻底傻眼了。 杜云笙这个该死的贱人！ 她为什么赢了！害她们输了六千两！ 这是她们省吃俭用有的私房钱啊！ 谢氏看向台上的杜云笙，真想冲上去掐死她！ 屠荣拿着九万两银票，眼睛亮得犹如一盏灯。 果然还是主子厉害。 一转眼，赚了六万两！ 他摸了摸怀里的三千两，偷偷笑得开心，其实他虽然觉得杜云笙赢不了，可为了给杜云笙撑场面，他和窦祯都咬牙跟着押了一千两。 他太佩服世子妃了，竟真的赢了，让他和窦祯也偷偷赚了两千两！ 乔诗妍看着杜云笙收起的那个换血工具，眼神森冷。 杜云笙感觉到恶意的目光，转头没看到人。 余光看到茶楼窗口，正转身离开的蒋绍函的背影。 她想到方才蒋绍函让屠荣叫来的将士，眼眸闪了又闪。 …… 翊坤宫。 皇后手里的茶杯吓得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杜云笙赢了？金神医直接离开京城了？怎么可能！” 杜云笙算什么东西，她怎么可能会赢！ 她最气的是，金无畏跑了，她的病怎么办？ 她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把人请来，结果金无畏说走就走！ 皇后气得又突然浑身僵直，倒在地上嘴歪眼斜地抖动着手抽搐！ 蒋霆桓得知杜云笙赢了金无畏，也张大嘴，感慨不已。 东殷世子妃，把百草居的神医打得屁滚尿流。 真是太让 他刮目相看了！ 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第87章 交出医馆 听到宫人来禀报，说皇后又犯病了，蒋霆桓连连摇头。 皇后这回，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当初那么看不上杜云笙，还处处针对。 谁知道，杜云笙医术比百草居的神医都强，皇后这病想治好，必须亲自去求杜云笙了！ 接下来的三日。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杜云笙的医术超越了百草居的神医。 仁和医馆，每日门庭若市，天不亮，病人就在门口排队了。 还有更绝的，直接不回家了，说什么都要等在门口。 杜云笙哪能任由他们这样，立刻吩咐下去。让病患每日前来预约登记，很快，半个月内都约满了病人。 这还没算后面每日前来预约的络绎不绝的病人！ 襄苧和箫茗都开始担心杜云笙会不会吃不消。 杜云笙大手一挥，决定继续招坐堂大夫。 让她诧异的是，冯太医同一时间来了医馆。 冯太医说他已六十，昨日和皇上告官了，今日开始就要来坐堂。 同行的太医院肖神医，也是来问她能不能招他来坐堂的。 杜云笙哪里会不愿意，十分客气地高价聘请了他们。 有他们坐镇，自己也能松口气，做其它事。 比如找锻造大师，比如在房里设置机关陷阱！ 杜云笙想回房先设计一下机关陷阱，门口却传来大骂声。 “杜云笙，你这个贱蹄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征西将军府的世子妃了！你这个不要脸的，整日就知道抛头露面，赶紧滚出来，跟我们回府！” 杜云笙刚转身，顾氏、郑卓晏和谢氏三人，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她们两眼发光，十分满意地打量着整座医馆。 顾氏悄悄对谢氏耳语道“母亲，你看，每日病人这么多，不知道多赚钱呢！” 谢氏开心地连连点头。 郑卓凌还想直接去柜台翻抽屉，看下有多少钱。 杜云笙直接挡在她们面前。 “你们来这做什么！” 谢氏盯着杜云笙，叉腰大骂“你还好意思问？身为征西将军府的世子妃，整日不着家，在这里抛头露面。我们征西将军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况且，你说说，你和绍函成亲都多久了，一个蛋都没下过。你还不赶紧搬回府住！你想让绍函断子绝孙不成！” 杜云笙冷眼一厉，顾及着还有这么多病人，只好深吸一口气，对谢氏道“医馆才刚开张，我一时还走不开。等医馆的事都安排好，我自会回将军府。母亲，我还要忙，你们先回去吧！” 谢氏却得寸进尺。 “医馆的生意，不需要你插手了！以后，就交给你大哥管。你大哥可是最会经营生意的，有他在，绝对能让医馆的生意蒸蒸日上！” “你现在就赶紧让人把医馆的账本什么的都交出来，让你大哥帮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毕竟，你一个妇道人家，顶不了什么事，恐怕算账都算不明白！” 襄苧和箫茗无语极了。 征西将军府的人，真是够无耻的。 小姐和姑爷怎么就这么惨，摊上这样的父母！ 乔卿涵和冯太医他们也忍不住皱眉，可这是杜云笙的家事，他们都不能随意说什么。 杜云笙心里冷笑。 原来，这些人打的是她医馆的主意。 那她也不用给这些人留什么脸面了。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是我的医药馆！和你们没有半点干系！要是你们还要点脸，就立刻滚出去！” 谢氏没想到杜云笙说翻脸就翻脸，当即指着杜云笙的鼻子骂道“ 放肆！你这个毫无教养的贱人，你都嫁到征西将军府了，这医馆当然就属于征西将军府。” 杜云笙不怒反笑。 “所以你们身为我的婆家，这是公然想要抢占我的嫁妆？若是这样，襄苧，去报官吧！” 百姓们闻言，忍不住纷纷指责。 “你们征西将军府也太过分了！世子妃的嫁妆，你们也想独吞。” “可不是嘛？这还是我们能看到的，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她们强抢了世子妃多少嫁妆呢！” “他们真不是个东西！难怪世子妃宁愿住在医药馆，都不愿意回征西将军府，看她们这嘴脸，要是回去，还不得被他们活吞了！” 谢氏和顾氏她们内里不要脸，在外面还是很要面子的。 见襄苧要报官，立刻拦住。 谢氏还一屁股坐在地上拍大腿哭诉。 “不是这样的。你们都被她骗了！你们都不知道，我们征西将军府有多艰难，连个下人都用不起。可我这儿媳妇，就跟看不到一样！她嫁给绍函后，什么都不管，自己搬出来逍遥快活，留绍函独守空房。绍函连衣裳都要自己洗啊！” “我看她心里根本没有绍函、也没有征西将军府！我是实在心疼孩子，我让我大儿子来替她管医药馆，就是想要让她回府多关心绍函。” “可她竟然还要报官，还说我们要占她嫁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杜云笙，你要是不愿意把医馆交出来。那你就和我们绍函和离！绍函不需要你这么自私自利，只管自己，完全不关心体贴丈夫的恶媳！” 百姓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曾经的靖王爷，竟沦落到要自己洗衣裳？ 世子妃真的完全不管蒋绍函，自己搬出来躲清净？ 若是这样，那就难怪征西将军府要来闹了。 杜云笙皱起眉，刚要说什么。 门口，一道有力的声音，带着隐怒响起。 “母亲！大哥大嫂！你们为何要故意污蔑云笙？” 众人一转头，便看到一身玄色长袍的蒋绍函，周身冷气猎猎。 他深邃双眸难掩担忧地看向杜云笙，迈进医药馆，两三步就来到杜云笙身边，和谢氏她们对峙。 谢氏愕然。 不该出现的时候，蒋绍函怎么乱出现！ 她心里很不满这个刚认回来的便宜儿子，不但油盐不进，每日都早出晚归，不知干什么勾当去了，银子却一分都看不到。 “我们哪里污蔑她了？绍函，虽然你嫌弃我们家，可身为父母，对孩子是最疼爱的，你睁眼说瞎话，要护着她，却不该寒了我们父母的心啊！” “我知道将军府是落魄，比不上当初你当王爷时锦衣玉食，但我们一直尽量给你最好的东西啊！” 所有人心里唏嘘，果然，蒋绍函和杜云笙会嫌弃将军府落魄！ 征西将军府看着也惨啊！ 第88章 凑钱 蒋绍函深眸冷了冷，义正词严地反驳“母亲，大哥大嫂，你看看你们穿得多贵气，不知道的人，会知道我们是落魄的将军府吗？你们又知道，为何云笙要这么辛苦经营医药馆，都没时间回去吗？还不是是因为云笙看将军府艰难，而你们又丝毫不知道节俭，穿金戴银，她怕将军府的人最后都饿死，才出来抛头露面赚点银子。” “可你们在做什么？凭空污蔑她不顾将军府死活！还想占了医馆给大哥经营！你们千万别说是替云笙好，想让她轻松一点，才要抢走医馆的，毕竟儿子在这，医馆轮得到大哥接手吗？” “儿子最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还要逼云笙和儿子和离。你们真的有为我们想过吗？” 在场众人看向谢氏等人的穿着，连连点头附和。 “就是啊，我们差点就被骗了！谁不知道征西将军府落魄，你们却每次穿得这么好，只知道打肿脸充胖子，一看就知道，你们才是不替别人考虑的自私鬼！” 病患们义愤填膺，对谢氏三人指指点点。 “世子妃怕你们饿死，又要顾全你们脸面，出来赚几个银子，结果你们还想霸占医馆，还想冠冕堂皇说是为世子妃好！你们真当二世子是死的啊！”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桩婚。这侯夫人倒好，动不动逼世子妃和二世子和离。居心叵测啊！” “世子妃和二世子摊上你们这种家人，真是又倒霉又晦气！谁带了臭鸡蛋来，看我不砸死这几个晦气的玩意！” 谢氏一听又要被扔臭鸡蛋，脸色一变，赶紧拉着人就跑。 之前被扔到臭鸡蛋，害她被熏吐不说，那恶心的臭鸡蛋味，好几日味才彻底散去。 谢氏快要被气死了。 蒋绍函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这样的便宜儿子，她是一点不想要了！ 都想回去直接和郑蒙恬商量，踹了蒋绍函，省得将军府多一个一分钱不花，就知道吃白食的！ 突然，一辆镶嵌着金玉的精致马车停在她们身边。 窗帘扬起，一阵熏香袭来，紧接着是一个宫女开口。 “我们临川郡主有请。” 谢氏三人受宠若惊。 当今太后和陛下最宠爱的临川郡主请她们？ 她们激动的立刻爬上车，看着车厢里值钱的东西，双眼放光，宫女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心想，郡主好端端的，找这等恶心的人做什么？ …… 杜云笙和蒋绍函此时在上了二楼。 蒋绍函眸中难掩愧疚。 “抱歉……让你为难了。” 若不是屠荣刚好听到谢氏她们要来闹事。 他都不知道，她们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蒋绍函想到征西将军府，眼神特别冷。 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杜云笙看着蒋绍函。 “这事，我也的确让她们抓住了把柄。明日起，我便回府上住。” 这样，她们就没借口来闹事了。 她也好出手，治服她们。 “不！”蒋绍函立刻拒绝。 杜云笙有些诧异。 蒋绍函怕她误会，立刻解释。 “再等等。等我出手，让将军府无人敢为难你。你到时候再回来。” 杜云笙听懂了。 他要对征西将军府下手。 可是，毕竟是他亲生父母。 “你不怕被别人诟病？” 蒋绍函毫不犹豫摇头，道“我怀疑……他们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杜云笙倏地瞪大眼睛“怎么说？你有证据？” “暂无。但有些把握，正在调查。” 杜云笙点点头“好。” 她有些感慨，自己上辈子和白活了一样。 不但没发现郑卓凌是皇后亲生的，连征西将军府的隐秘，也几乎蒙在鼓里。 蒋绍函走后，杜云笙就回房开始设计机关陷阱。 她花了两日的时间，才终于设计完成。 等制作好布置完，再有贼人进她房间，绝对逃不出去！ 杜云笙设计完后，打算出门去伢行买工匠和铁匠。 还没走出医馆，外面就传来一声男子焦急的大喊声。 “世子妃神医呢？求求她，求求她救救我侄子吧！” 杜云笙不等襄苧她们来喊，立刻走了出来。 一眼就看到浑身有些脏污，大秋天穿着短打，身上被汗湿透的壮汉。 他抱着一个十五六岁，一只手血肉模糊的昏迷少年。 少年的手垂着，冒着血泡、小手臂凹下去，就像被什么直接砸过一般。 壮汉看到杜云笙，直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杜神医，求求你救救我侄子的手！他还这么年轻，他的手不能有事啊。” 杜云笙连忙让壮汉把人抱进治疗室。 她这才了解，原来他们都是打铁铺的长工。 今日，他的侄子和人一起打铁时，因为没及时把手缩回来，被不小心锤到了手臂！ 杜云笙检查完手腕，几乎是粉碎性的骨断！ 治疗起来，和之前治蒋绍函一样麻烦。 杜云笙干脆把冯太医和乔卿涵一起叫进来手术。 幸好医馆什么都准备好了，又有上一次治腿的经验。 这次，杜云笙和冯太医都很熟练，乔卿涵在一旁协助。 看着她们划开手腕接骨的一幕，眼睛都瞪大了。 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手术完成。 杜云笙出来的那刻，壮汉忐忑不安又满眼期盼地看着她。 “手骨接好了。还好没有什么小碎骨，接下来，至少要养三四个月。” 壮汉一脸为难，小心翼翼询问“这么久？大概要、要花多少药钱？” 杜云笙如实说。 “拖长痊愈时间到半年，用最普通的药，差不多二百两。” 汉子满脸灰败。 “二百两……还要养半年……我侄子家就剩他一人了。这、别说二百两，就是二十两，也拿不出来啊……” 杜云笙皱起眉。 这已经是最低价了，几乎没用任何名贵药材。 不像当初蒋绍函的腿，用的全是最好的药材，所以价格快要破十万了！ 壮汉也知道，二百两治疗费很值。毕竟他侄子那手，其他大夫一看就直接说绝对没得治了。 他就是听说杜云笙连百草居的神医都能打败，才来试一试。 可手治好了，却得二百两。 壮汉咬咬牙。 “我、我回去想办法凑钱！” 壮汉回到家，开始翻箱倒柜。 “这些年，我赚的三十两在哪？赶紧拿出来啊。” 他婆娘在一边大声哭嚎咒骂。 “你眼里除了你侄子，看不到任何人了是吗？你这个天杀的。那可是二百两，你把我们娘几个全卖了都凑不出来！” 第89章 小乞丐 “你就算把所有家底拿走又如何？还是说，你还要去借钱给他治手？你是要逼死娘几个吗？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扇门去借钱，我们娘几个就死在你面前！” 三个穿着不合身旧衣服的瘦小孩子，在一边吓得直哭。 壮汉看着破坏的房子，和吃不饱穿不暖的妻儿。 有些崩溃。 为什么他们家偏偏遇到这种事！ …… 杜云笙让襄苧和乔卿涵看护好少，自己出门去了伢行，可惜并没有工匠和铁匠。 她让伢人给她留意，有的话，就带医药馆去。 杜云笙想着，机关陷阱不算复杂，就干脆给了工匠和铁铺来做。 杜云笙回到医药馆时，襄苧神色不太对。 “小姐，那个男孩醒了，他听说他叔叔回去凑医药费，脸色不太对劲。他说接下来不治了，等手好了，一定会给治病费的。” 杜云笙当即皱起眉询问“你让病患走了？” 他现在根本不能乱动。 襄苧连忙摇头“没有，他太虚弱了，被我们按住后，很快又昏了过去。” 襄苧想到什么。 “小姐，我看那人的神情，好像很担心他叔叔凑不出药钱。若是真的凑不出钱，我们还要继续治吗？” 杜云笙清楚，对穷苦人家来说，想要拿出二百两真的很难。 “先不管这些，你夜里看护好他，绝对不能让他乱动手。若是骨头错位就白治了！有什么事，随时叫醒我。” 襄苧叹了口气。 自家小姐就是这样。 明知很可能得不到药钱，却还是尽心尽力，只想把人治好。 接下来的两日，少年的情况好转许多。 但他脸色却越来越不好，因为这几日，他的叔叔完全没有来看过他。 杜云笙再次检查时， 这个浓眉大眼、一脸淳朴的少年，直接对着杜云笙跪了下来。 “世子妃。我、我不想再骗您，叔叔一直没来，说明他拿不出治手的药费，您，您不用再治了。” “但世子妃放心，草民不会赖账的。草民的打铁手艺很好，连铁铺的师父都夸我很有天赋，没学多久，就已经完全能上手了。以后草民挣到银子，一定会给药费的。” 襄苧在一边听着都皱眉。 “你可别说这种话了。你这手不治好，怎么打铁挣钱？就靠你那一只手？” 少年被说得面色赤红，羞愧地低下头。 “我给世子妃当牛做马，抵药钱……” 杜云笙忍不住好奇询问“你打铁手艺好？好到什么程度？” 这话把少年彻底问懵了。 他绞尽脑汁，试探回了一句“便是刀剑，我也、也能打造出来……” 毕竟打造刀剑，是需要很强的技术！ 杜云笙想到什么，让襄苧先扶他起来。 她回房将自己之前设计的袖里针图纸拿出来。 “这两样东西，你看完图纸，有没有把握打造出来？” 图纸上，写了锻造的步骤和要求。 少年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连连点头。 “一定可以的！我之前烧出过这种难打的铁，还被骂了一顿，一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原来只要温度够高，再加入碳，就都能烧出这种难打的铁来！” 杜云笙虽不确定，少年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但她愿意给她机会尝试。 “好，你安心养手，等痊愈后，就帮我制作我要的东西，若是能达到我的预期，不但不要你的医药费，我还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但，你到时候需要和我签订契约， 绝不透露我让你制作的东西。你可否同意？对了，你叫什么？” 少年哪有不同意的，恨不得跪下来感激杜云笙愿意给她机会！ 少年告诉她，自己叫程洋。 杜云笙很想程洋的手早点痊愈，看看能不能做出她要的东西来。 于是，她尽量把药材都换成效果更好的。 心里甚至可惜，要是之前蒋绍函送的玉髓，没有不小心都喝完，现在说不定可以用来试验一下，玉髓能不能加速伤口的愈合！ 如今心急也没用，只能慢慢等程洋的手痊愈。 杜云笙请了三个坐堂大夫后，一般病人，都不用她操心。 只有遇到疑难杂症，她才会出手。 每一次杜云笙出手治病时，冯太医和肖神医、乔卿涵三人都会聚精会神的学习。 冯太医之前在太医院，没法经常来找杜云笙问医术。 如今他特别开心，经常有机会问杜云笙一些困扰他多时的病症。 肖神医和乔卿涵几个，越是了解杜云笙的医术，就越佩服她，明明最年轻，医术却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更别提，她时不时会拿出一些特殊的医术用具，让他们治病都事半功倍！ 他们的医术，也在杜云笙的潜移默化中，不断提升。 医馆渐渐步入了正轨，每日至少有三千两以上的流水入账。 杜云笙空闲时间变多，她在想，在哪里建造锻造室，要足够大，还要离她住的地方近。 想着想着，突然眼前一亮。 镇兴侯府！ 她得到地契和房契后，从来没有去看看。 如今有了稳定的收入，也是时候把镇兴侯府修缮整理出来。 说做就做。 杜云笙独自来到镇兴侯府，打开门，里面一片萧条。 才十年不到，里面就已经异常破败。 印象中的庭院走廊，处处透着寂寥。 当年的镇兴侯府，每日来往的富绅贵胄不知多少。 可一朝倒下，树倒猢狲散。 几乎都在落井下石，很多以前关系好的，也倒打一耙，尤其是乔家！ 两家能算得上是世交，可最后却闹得最难看。 杜云笙不愿伤春悲秋，逛了一遍镇兴侯府。 意外发现，在最偏僻的后院，竟有人活动居住的痕迹。 杜云笙正要走进那破败不堪的院子，便听到几个小孩焦急不已地争辩。 “二姐，你别犟了，你这伤再不请大夫治疗，会死的！你不要担心药钱，我们一定能讨到足够多的银子给你治伤。” 杜云笙一走进去，就看到四五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围着一个个躺在草垛上，同样脏污破烂，脸色苍白的十来岁小女孩。 那小女孩看到杜云笙后，脸色骤变。 “跑、快跑！” 其他小孩转头，看到杜云笙后，也吓得大惊失色，瑟瑟发抖，下意识想跑。 可，他们想到草垛上的小孩，全都鼓起勇气，挡在小女孩面前，恐惧又戒备地看着她“你、你是谁？” 第90章 顾文翰 也许是因为杜安胜的关系，看到这几个孩子，杜云笙只有怜惜和感慨。 “镇兴侯府是我的。你们又是谁？” 这几个孩子一听杜云笙是镇兴侯府的主人，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只有草垛里躺着的小女孩，眼神闪了闪，急切询问“你、你是太师府的四姑娘，征西将军府的世子妃？” 杜云笙挑了挑眉，这小孩消息挺灵通啊。 她没有否认。 小女孩眼珠子转了转，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你、你要是能不追究我们偷偷住在这里的事，我们可以告诉你一个镇兴侯府的秘密！” 杜云笙眼神骤缩。 镇兴侯府的秘密？ 杜云笙刚想继续问，可这小女孩之前明显是硬撑。 她刚点头，想问什么秘密，小女孩就昏倒了。 杜云笙这才发现，她手臂上，被划了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已经溃烂化脓。 杜云笙上前诊脉，抱起她离开。 几个小萝卜头焦急拦住她。 “你、你要抱二姐去哪里！你不能伤害二姐。大哥、大哥回来肯定不会放过你。” 他们威胁的声音，没有一点力度，还带着无法克制的害怕颤音。 杜云笙心肠一软。 “我是大夫，开了医馆，带她去治伤。她发热严重，再不治，会死的。” 几个小孩一听会死，吓得不再拦着，全都跟着杜云笙一起来到医馆。确定了她的位置后，其中两个小孩就跑了。 另外两个，则在这里等着。 襄苧她们都惊讶自家小姐出去一趟，怎么带回来这么多小乞丐。 杜云笙没有解释，给小女孩扎针退热，还让襄苧煎药，又给小女孩清理伤口，最后上药缝合。 做完这些，天已经全黑了。 杜云笙打算让人关门，忽然看到门外的拐角处，一个半大少年乞丐，带着两个小乞丐，紧紧盯着这边。 杜云笙看着对方，那半大少年也看着杜云笙。 他心里不知斗争了什么，没过多久，牵着两个小孩，视死如归一般，走进了医馆。 “二妹，在哪？” 半大少年的声音，有些粗哑，应该是在变声期，看着也才十四五岁。 杜云笙看着他脸上的脏污，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想到什么，呼吸滞了滞。 她若没有认错的话，这少年叫顾文翰，十年后，成了司礼监大太监，几乎把控着整个皇宫！阴毒狠辣，就连大皇子，都是他亲手杀死的！ 杜云笙很意外。 顾文翰竟不是从小就被送进宫里的。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后面才进了宫。 杜云笙问他“她是你亲妹妹？” 顾文翰对杜云笙很戒备，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杜云笙。 “你想要什么？” 杜云笙发现了，顾文翰对人的戒备心特别重。 她故意挑衅“用你的命，换你二妹的命，如何？” 顾文翰身边的两个小孩，吓得瞪大眼，惊恐极了。 顾文翰那双狭长眼眸骤缩一下。 可他好似很快接受，直接点头。 “好，我的命，换二妹的命。” 杜云笙倒是意外。 上辈子，她听说顾文翰狠毒无情，手段狠辣，没想到，他会为了救妹妹抵命。 杜云笙示意他去里面。 顾文翰当即带着两个孩子进去。 看到被收拾得很干净，安稳睡着，手臂上也包扎好的妹妹，这才松口气。 陪着小女孩的另外两个小家 伙，看到顾文翰时，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脸上也不再那么无助害怕。 “大哥，你回来了？还好那个仙女姐姐救了二姐，不然二姐恐怕……” “她很坏，要大哥的命，不是仙女姐姐，是恶毒姐姐！” 杜云笙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 都说她恶毒了，还叫她姐姐。 这几个小屁孩，还挺可爱的。 顾文翰发现一起进来的杜云笙，赶紧捂住小童的嘴，看向杜云笙。 “谢谢你救了我妹妹，你要我怎么抵命？” 杜云笙说要抵命，只是为了试探小女孩对他重不重要。 “骗你的。你妹妹已经和我达成了交易。不用再付其它。今晚你们先住在这里吧。明日她醒来后，交易完成，我给你们开几副药回去，你们就可以一起离开了。” 杜云笙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顾文翰狭长的眼里，透着诧异。 翌日。 杜云笙醒来时，襄苧赶紧禀报。 “小姐，那个小女娃醒了好一会儿了。他们几个一直在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杜云笙点头，洗漱好，就来到医药馆。 走进去时，小女娃的精神还不错，看到杜云笙时，赶紧谢谢她。 几个小孩，对她的印象变得很好。 顾文翰看着杜云笙，眼里也有什么情绪不断变化着。 杜云笙没管其他人，对小女娃道“你要说的秘密，可以和我说了吗？” 小女娃正要说什么，一旁的顾文翰却立马阻止她。 “人多眼杂。这里不适合。” 杜云笙一听就知道，这秘密，恐怕不简单。 而且，顾文翰也知道这个秘密。 “去我房里。” 杜云笙带着小女孩和顾文翰，进了房间。 小女孩看了一眼顾文翰，这才开口“我和哥哥……住在镇兴侯府时，有一天，听到有几个人在镇兴侯府找什么东西。听他们说话，我们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我们东殷人，是南唐人！” “还说什么乔家没用，都帮他扳倒了镇兴侯府，不但兵权没得到，就连他们要找的东西都找不到！” 杜云笙脸色十分难看。 外祖父一家遭难，竟是乔家和南唐的阴谋！ 乔家的人这些年一直都很低调，可身为四大世家之一，他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轻易不好招惹。 杜云笙想要接近乔家，都没机会！ 不！ 有机会！ 杜云笙想到了乔卿涵！ 她之前并没有多想乔卿涵来医馆坐堂的的原因。 如今，她必须先分清她是敌是友，才知道要怎么利用她，接近乔家！ 杜云笙写了个药方，让襄苧抓药。抓完，告诉他们可以离开了。 顾文翰却跪了下来。 “我已经从妹妹口中知道，你们的交易，只是不计较我们之前住在镇兴侯府。你救了妹妹的命。我抵。” 小女娃和其他几个孩子，都惊讶不舍地看着他。 可他们似乎都了解顾文翰的性子。 眼里挂着泪，却什么都没有说。 杜云笙心里很意外，顾文翰竟然这么死心眼。 第91章 接近乔家 不！ 不对！ 杜云笙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扬起一抹笑容。 顾文翰当初能掌控后宫，果真是有实力啊！ 他看似死心眼，说要给妹妹抵命。 可经过了解，已经清楚杜云笙的为人，不可能真的要他的命。 他坚持不离开，是因为这是个大好的能攀附上杜云笙的机会！ 只要攀附上杜云笙，他清楚妹妹和其他小伙伴们，就不用再过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日子了！ 顾文翰实在聪明！ 只要能好好培养，顾文翰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杜云笙十分爽快“好！你签死契。成为我的人！你这些弟弟妹妹，我不会亏待他们！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你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顾文翰狭长眼眸里，闪过浓浓的惊讶，还有一些佩服。 他之前只觉得杜云笙是个外冷内热，容易心软的世子妃。 现在才发现，她特别聪明，竟一眼看出了他真正的意图！ 他老老实实点头“知道。” 顾文翰起身，低声回答“我可以帮你，混进乔家打探消息。” 杜云笙越发满意顾文翰这股子聪明劲。 “好。不过，你一人太危险，我会派另一个人一起去，和你有个照应！” 杜云笙打算派褚夫人一起去。 毕竟褚夫人的实力强，就算出什么意外，应该也能及时带着顾文翰安全离开。 死契很快就签好。 杜云笙这才知道，小女娃叫顾文芩，剩下四个小娃娃，三男一女，都是他们流浪时，跟着他们兄妹一起的无家可归的孤儿，一开始名字都没有，现在叫顾三到顾六。 杜云笙叫襄苧和箫茗去买了不少成衣，让顾文翰等人，全都好好洗漱一番。 总算看起来有个人样了，就是又瘦又小，一看就知道平时缺吃少喝。 杜云笙叫来褚夫人，说了让她和顾文翰想办法混进乔家的事。 褚夫人点头，看着一群小萝卜头，感慨道“小姐心善。若没有您，冬天一到，这些孩子恐怕……” 杜云笙若有所思地看向顾文翰。 她觉得，顾文翰也是想到了冬天可能他们几个孩子熬不过去，所以才急着攀上她，想要给孩子们寻个安身之处。 杜云笙并不知道，上辈子，顾文翰会进宫卖了自己，是为了凑她妹的药钱，可惜她妹还是死了，而几个孩子，也没熬过这个冬天。 褚夫人和顾文翰正要离开。 杜云笙想到什么，忙道“不急，过两日，就是云宸的科考吧。等他考完，你们再去。” 褚夫人却摇摇头“没事的小姐。云宸一定能考好。” 褚夫人和顾文翰当天就离开了。 杜云笙看着顾文芩几个小萝卜头，有点头疼，思考怎么安顿他们。 想了想，眼睛一亮，招来襄苧道“找个先生，教他们识字！” 再因材施教，算是给顾文翰一个交代。 她相信，顾文翰绝不会让她失望。 “对了，襄苧，问问程洋认不认字，不会的话，到时候一起学！” 程洋被告知能一起识字时，受宠若惊，眼眶泛红，又想跪下去谢杜云笙了。 他觉得自己在医馆白吃白住，心里很不安了，只想手快点好。 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识字！ 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辜负杜云笙的期待，努力识字！ 这会儿，杜云笙正在布置她的机关陷阱。 这些铁匠和工匠制作好的陷阱，差强人意，可以用，却达不到她的预期。 布置完后 ，杜云笙吩咐襄苧，这段时间，任何人不得进她房间。 杜云笙想到镇兴侯府的破败，让箫茗去请人修缮好。 争取冬日来临前，能住进去。 人越来越多，哪能都挤在医馆。 乔卿涵来到医馆后，杜云笙没有让她继续坐诊。 她把人叫到了后院。 “东家，你找我有事？” 乔卿涵见她表情很严肃，心里有些忐忑，难道是她医术不够好，杜云笙不满意？ 杜云笙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你可知，我会机关术？” 乔卿涵一头雾水。 “东家，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她赶紧松口气。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嫌弃我的医术不好。不要我坐堂了……” 杜云笙紧盯着乔卿涵，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经过观察，对方好似真的不是乔家派来监视她的。 “乔三小姐，我可以问一下，你来我们医药馆坐堂的真正原因吗？据我所知，你偏爱走医，而且以你的能力，自己开个医馆，很轻松。” 乔卿涵之前以为杜云笙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她看了一眼杜云笙，而后垂眸，眼里难掩黯淡。 “你……有你二舅他们的消息吗？” 杜云笙皱起眉。 她小时候就发现乔卿涵喜欢她二舅。 可如今过去了七八年。 难道说，乔卿涵一直没有成亲，是因为她还喜欢二舅？ 想了想，杜云笙再次开口问道“你知道，当初我外祖父一家，是被陷害的吗？” 乔卿涵连连点头。 “我知道镇兴侯府一定是被陷害的。我也相信，有一天镇兴侯府一定能洗清冤屈。” 杜云笙心里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看来乔卿涵还不知道，就是她们乔家谋害她外祖父一家！ 杜云笙想到当年乔家和镇兴侯府来往密切，也只有乔家知道如何能一击击溃镇兴侯府！ 她没有再多问，让乔卿涵继续坐堂。 杜云笙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才能接近乔家的人。 这时，襄苧过来提醒。 “小姐，明日云宸科考，我已经打点好了，他在考场里应该不会受什么罪。” “明日没事的话，一起去送送他。” 襄苧立刻点头。 “嗯，那明日二皇子妃宴请，小姐不去了？” 她之前看到请帖时，就觉得杜雨薇肯定不安好心。 去了还不知道，杜雨薇会怎么羞辱自家小姐，不理会才是对的。 请帖？ 杜云笙这才想起，她和蒋绍函出宫路上，遇到杜雨薇趾高气昂地给她请帖的事。 依杜雨薇的性子，终于扬眉吐气，定恨不得让整个京城的富商贵胄都知道这件事。 很可能会邀请乔家人！ 杜云笙扬起嘴角。 “要去！” 翌日一早。 杜云笙就带着襄苧，来送褚云宸进入考场。 这次若是中了，就能参加明春的会试。 很多京城子弟也来了，蔡奂江也被蔡夫人亲自送过来。 蔡夫人看到杜云笙，十分惊讶。 “世子妃，你怎么也来了？” 第92章 异朽阁阁主 杜云笙指了指褚云宸，“送家里孩子来考试。” 蔡夫人正要说什么，突然，一道呵斥声传来“让开！都快让开！休得误了我们少爷的考试！” 杜云笙看到后面一辆华丽至极的马车出现，上面有个很大的镶金铜钱标志，正是乔家的马车！ 这边聚集了不少官宦人家，都选择下来走。 可这乔家的马车，却硬是要挤到门口来。 看这情形，乔家可不是第一次这么霸道。 不少人都敢怒不敢言的让开位置，眼看马车就要直直撞上杜云笙和蔡夫人。 蔡夫人下意识要退，却不小心被凸起的青石板绊了一下，要摔倒。 杜云笙立刻扶住对方。 还没退，马车上的小厮，直接甩出鞭子，挥向了杜云笙和蔡夫人。 “你们两个小妇，找死吗！” 鞭子挥过来的那刻，刚进入考场的蔡奂江和褚云宸都吓得要冲上前。 “小心！” 可他们被考场士兵拦住，进了考场，再出来，就不能考试了。 杜云笙下意识地伸手要挡住鞭子。 下一刻，一道挺拔的身影更快出现在杜云笙面前，一把抓住鞭子。 小厮见鞭子被拉住，立刻质问“你是谁？也敢挡乔家的马车？！” 玄色身影戴着面具，声音有些失真地响起“乔家？呵！算什么东西！” 他用力一拉，小厮直接被拉下了马车，摔倒在地惨叫一声。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心里都震惊地看向戴着面具的玄衣男子。 他竟然敢说乔家算什么东西？ 简直不要命了！ 杜云笙看着眼前的身影，再看看他脸上的面具，一眼就觉得对方的身形，像极了蒋绍函。 可蒋绍函若是现身，没必要戴面具。 没等她疑惑，马车里走出一个五官端正，眼神也桀骜冰冷的年轻男子，乔家的嫡三少爷，乔睿。 乔睿站在马车上，轻蔑地看向玄衣男子。 “你方才说，乔家算什么东西？戴个面具畏畏缩缩，有本事摘下面具，报上名来！” 围观的众人无语，这时候，傻子才自报姓名。 谁不知道乔家多睚眦必报。 要是得罪乔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面具男子却幽幽开口“异朽阁阁主。”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异朽阁？ 这！这不是当年盛极一时，三年前突然消失的最神秘的组织吗？ 异朽阁是在六年前突然冒出来的。 有最强大的信息网、珍稀宝物和杀手聚集，京城许多势力都想铲除，却发现完全动不了它！ 当初大家都在猜，异朽阁背后的人是谁。 可惜，直到三年前，异朽阁突然关门，再也没有开过门，都没人清楚异朽阁的来历。 谁都没想到，就在今日，他们突然听到异朽阁三个字。 更让所有人不敢相信的是，眼前这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玄衣男子，竟然会是那位最神秘的异朽阁阁主！ 杜云笙难掩惊讶。 上辈子，明明没有再听说过异朽阁出世的消息。 乔睿都忍不住脸色一变。 异朽阁这个名字，对乔家来说，可一点不陌生！ 当年，乔家的许多生意，都被异朽阁截胡。 乔家身为四大世家之一，在京城的关系盘根错节，他们乔家要搞死一个人，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他们不管怎么做，异朽阁却丝毫无法撼动！ 甚至都没有查出，异朽阁 背后的人是谁！ 异朽阁三年前突然消失无踪，连他父亲都松了口气。 可如今，异朽阁竟再次出现！ 乔睿审视着眼前的玄衣男子，想到什么，突然冷嗤出声。 “真是笑死人了！谁不知道异朽阁已经销声匿迹，你敢自称异朽阁阁主，我看你是找死！” 乔睿倏地抽出剑冲向了玄衣男子。 大家看到这一幕，纷纷摇头唏嘘。 是啊，异朽阁都消失三年了，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个异朽阁阁主。 看来这玄衣男子是虚张声势，这下恐怕要被乔睿一剑刺死了。 杜云笙的袖里针蓄势待发。 她看着乔睿马上要刺到玄衣男子，就要按下袖箭。 谁知，眼前的身影一闪，下一刻，乔睿倏地倒飞出去，直接砸破马车，狠狠摔在地上。 “啊！噗！” 乔睿猛地吐出一口血，狠话都没来得及放，就直接晕倒了。 小厮吓得立刻跑到乔睿身边。 众人都没看清玄衣男子的动作，待回神时，玄衣男子已经站回原处。 小厮又惊又恐地指着玄衣男子，色厉内荏地威胁。 “你、异朽阁是吧！你敢打伤少爷，害少爷错过考试，乔家记住你了！” 小厮说着，连忙招呼两个人，带着乔睿离开。 玄衣男子眼神森冷，完全没把小厮的话放在眼里。 他转身，面具下的那双深眸，打量着杜云笙。 似乎在确定她有没有事。 确认完，他脚尖一点，便消失在人群中。 杜云笙都来不及问对方为何看着这么眼熟。 她怀疑，面具下的人就是蒋绍函。 不管是异朽阁消失和再出现的时间，和蒋绍函出事、恢复的时间对得上。 更重要的是，她直觉，方才护着她的人，就是蒋绍函。 科考要三日时间。 杜云笙和蔡夫人告别后，便回到医馆。 她刚回到院子，惊讶地看向穿着一身蟒袍玄服的蒋绍函。 他五官俊美无俦，冷肃凛然、只是站在那不动，气场却依旧强大得让人无法忽视。 蒋绍函正静静地看着她走进来。 杜云笙看着他的衣裳，不是方才看到的玄色衣袍。 她下意识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箫茗立刻回答“小姐，世子是一个时辰前来的。” 杜云笙垂了垂眸。 一个时辰前？ 那就是在她刚送云宸出门不久就来了。 若是这样，蒋绍函就不可能出现在考场。 难道，真是自己认错了，方才那异朽阁阁主，只是身形和蒋绍函相像而已？ “你来找我有事？” 蒋绍函看向襄苧，襄苧赶紧小声提醒。 “小姐，你忘了昨日说要去参加二皇子妃的宴会？奴婢特地让箫茗去征西将军府说了一下。” 杜云笙惊讶不已。 蒋绍函要陪她一起去？ 杜云笙原本是打算一个人去的，但蒋绍函特地前来，她总不能拒绝。 杜云笙让箫茗和襄苧给她梳妆打扮。 再次走出来时，仪容得体端雅大气，倾国倾城。 她和蒋绍函并肩往外走时，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完美壁人。 襄苧和箫茗心里感慨，小姐和世子，真的太般配了。 第93章 参加宴会 杜云笙却没感觉。 马车里，她看着眼前的蒋绍函，心里想的却是方才梳妆时，问箫茗的话。 她问箫茗，蒋绍函有没有离开过。 箫茗摇头，说她虽在前面医药馆跟着忙活，但只要来后院，就看到蒋绍函一直站在树下。并没有离开过。 看来，蒋绍函并不是异朽阁阁主。 “我脸上，有东西？” 蒋绍函好听的嗓音，把杜云笙的思绪拉回现实。 杜云笙尴尬地干咳一声，问他“你知道我为何要参加这个宴会吗？” 蒋绍函摇头。 杜云笙见此，又问“那你为何愿意前来？你明知这次去，定是鸿门宴。” 蒋绍函看着杜云笙，眸光一柔“你是我的妻。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杜云笙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 脸一红，竟有些不知所措。 蒋绍函以前也这么直白吗？ 当初成亲时就清楚，她和蒋绍函是都被迫凑在一起的。 她早就想好，随时和离。 所以，从未想过，会和蒋绍函有太多的牵绊纠缠。 蒋绍函这句话，却让她第一次有种恍然感。 她和蒋绍函，是夫妻，即使没有拜过堂，在外人眼中，却依旧和周围千千万拜过堂的夫妻一样，他们两人该是最亲密的存在。 杜云笙看着眼前的蒋绍函，想说什么，马车却停了下来。 “世子，世子妃，到了。” 杜云笙和蒋绍函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一起走出来。 当初的靖王府，如今成了二皇子府。 门口看着更加气派，显然有好好重新装潢过。 门房将两人带进去后，里面越发奢华精美，和以前落败的靖王府，看着有天壤之别。 杜云笙实在没忍住，对蒋绍函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怀疑过，你当初会被调换的真相，很可能另有隐情？” 蒋绍函略微诧异地看了一眼杜云笙，眉眼又是一柔。 他知道，她在为自己抱不平。 蒋绍函徐徐开口“嗯，我已经调查出当年的真相。” 杜云笙当即看向蒋绍函，意思明显在问，什么真相。 蒋绍函见杜云笙好奇地睁圆了好看的双眼。 他眸中忍不住染上笑意，淡定说道“当初，皇后见熹妃生下了大皇子，她怕一旦自己生下公主，皇后之位就会被熹妃撼动，所以，她必须生下皇子。在没有确定自己能不能生下皇子前，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杜云笙毫不犹豫回答“偷龙转凤！” 蒋绍函笑意更深了。 “是的。所以我被提前抱过去。皇后准备一生下公主，就把我调换过去。她没想到自己会生下皇子，更没想到皇上会提前来到她院子里。” “皇上一来院子，就看到嬷嬷抱着的我。我在皇上面前露了脸，皇后无法再调换，只能把生下的郑卓凌，送去征西将军府，而我成了二皇子。” 蒋绍函没有说的是，他总算知道，从小皇后为什么对他那么苛刻，疏冷、几乎从不关心他的身体，只在意他能不能给她长脸。 蒋绍函以前以为，皇后只是天生性子冷，母子关系浅薄。 他看着如今焕然一新的二皇子府，才明白，皇后对自己真正的儿子，定是万分宠爱。 蒋绍函想到皇后，嘴角露出一个讽笑。 突然，他感觉一双温凉的手，牵住了自己。 蒋绍函低头，看到杜云笙纤长葱白的手，牵着自己，他瞳孔都惊得缩了缩。 他小心翼翼的弯了弯手指，把她小小的手，用自己的大手包 裹住。 一时间，两人安静得只剩下心跳声。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到了赏菊所在的后花园。 刚进去，就被里面欢声笑语和大声的奉承吵得耳朵疼。 “雨薇妹妹！我之前就过，你一脸福相！果然，原本只是世子妃，如今直接成为二皇子妃！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太子妃呢！” “什么说不定！会不会说话，雨薇妹妹一定能成为太子妃！也不看看二皇子是皇后娘娘所出，太子之位，怎可能会是别人。” 杜云笙看着杜雨薇被人簇拥着恭维，很想笑出声来。 杜雨薇还做着太子妃的梦？ 就郑卓凌那草包，很快大皇子就会知道，他有多好对付。 杜云笙和蒋绍函一起走进来。 众人一看到他们，下意识噤声，脸色各异地看向她们。 怎么回事？ 蒋绍函和杜云笙怎么来了？ 他们不嫌丢脸吗？ 廖湘萍看到杜云笙时，立刻出言讽刺“某些人这是当斑鸠当太久，走错府了？” 在场的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听出廖湘萍在说杜云笙和蒋绍函鸠占鹊巢就算了，还不要脸前来。 “估计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受不了拮据落魄的日子。想故地重游，回想曾经的好日子呢。” 杜雨薇没想到杜云笙和蒋绍函真的敢来参加宴会！ 她看到被众人围攻嘲笑的杜云笙和蒋绍函，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但这还不够。 蒋绍函和杜云笙享受了这么久，今日，就要他们全都还回来！ 她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对杜云笙说道“你们来了？快坐。” 杜云笙此时目光搜寻四周，果然，看到其中端坐在右下首位，穿着精美贡缎的男女，正是乔家大少爷乔斐和她夫人。 他们只是坐在那，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甚至比身为主家的杜雨薇和郑卓凌看着更有气势。 杜云笙和蒋绍函面无表情地上前，来到空位就要坐下。 “慢着！” 乔斐这时语气冷然地开口，他锐利的眼神直直看向了杜云笙。 “世子妃，听闻你的人方才伤了我三弟，你还敢来参加宴会？！” 众人惊讶地看向了杜云笙。 杜云笙把乔睿伤了？ 难怪刚才有个小厮匆匆来禀报，乔斐都想先离开了，还是她夫人拉住他，他才没回府。 杜云笙真是太能作死了。 以前仗着自己是靖王妃，她再嚣张，还有皇室兜底。 如今不过一个落魄侯府的世子妃，竟敢和四大世家的乔家作对！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杜雨薇和郑卓凌都想翻白眼了。 皇后让他们要多拉拢亲近乔家，这样才能更有把握夺得太子之位。 还说，乔家是皇上都不敢随意动的人！ 杜云笙还真能给他们惊喜，直接把人给打伤了。 杜雨薇生气气“四妹啊！你又冲动乱来！你赶紧给乔大统领道个歉！” 杜雨薇说着，又看向乔斐“乔大统领，雨薇的大姐姐从小就不服管教，到处惹是生非，连父亲都拿她没办法。” 乔斐冷笑一声。 “太师教不好，我们乔家不介意出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