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男人后,侯府主母杀疯了》 第1章 残花败柳之身! “大胆贱婢,竟然并非完璧之身!残花败柳,丢了我侯府颜面,来人啊,给我把人关进内狱听候发落!” 侯府太夫人秦氏刚发话,段欣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一把擒住按着跪在了地上。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惹得秦氏更加不悦“大胆贱人,还敢反抗,死性不改冥顽不灵,看来今天我定是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今天是段欣喻和小侯爷成婚后的第一天,昨晚洞房花烛,检验是否为完璧之身的白手帕没有落红。 一早她来拜见婆母,还不等开口就直接要被打入内狱。 段欣喻冤枉,这不能落红之事实不怪她。 反应过来之际,段欣喻解释“此事错不在我,婆母就这样把我关进内狱岂非冤枉好人,我与小侯爷的婚约是当初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定下的,您如今就这样定我罪,岂不是打了老侯爷的脸。” 果然,搬出已故的老侯爷,就算是气头上的秦氏,火气也褪去了几分。 “好一个伶牙俐齿,那你倒是说说,若是我冤枉了你,这手帕为何没有落红?” 段欣喻闻言甩开两个擒着自己的丫鬟,起身整理着装,随后先发制人。 “此事不宜在人前谈论,还请婆母随我到内室单独谈谈。” 秦氏一听没了耐性“你还要耍什么花招?有何事就在此处说清楚,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辩解?” 段欣喻是想着为他们侯府的面子着想的,但既然秦氏不肯,那就不要怪自己思虑不周了。 她咬咬牙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手帕没有落红……并非儿媳不是完璧之身,而是……” “而是什么?吞吞吐吐实在拖沓!” 她一听也不拖沓了,索性直接开口“而是小侯爷他不太行,难行房事!” 她也不算说谎,昨夜他到洞房只坐着,不是不行是什么? 此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纷纷默契地低下头装没听到。 秦氏一听更是气坏了,当场拍案而起“你胡说!事到如今不知悔改,还敢往自己的夫君身上泼脏水?你们段家好歹是名门望族,就是这般教育子女的!” “婆母,您逼我逼得紧,我也顾不得羞了,我是否说谎,您叫嬷嬷验了就是,若我并非完璧之身,您在处罚也不迟!” 秦氏被气得不怒反笑,当即手都有些颤抖“好啊,今天我就要让你死个明白!来人,给我拖下去验身!” 验身,自然是对女子极大的羞辱,但眼下当务之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两个府里的老嬷嬷带着段欣喻进了内室,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验身结束,段欣喻穿好衣服和两个嬷嬷出来。 然后听话地跪在堂前,小侯爷季淮安就是在这个时候听说这边闹了起来,连忙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段欣喻跪在厅前,两个嬷嬷走到秦氏面前。 “太夫人,验过了,夫人的确是处子之身。” 秦氏一听,懵了“这……这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自己儿子不行? 秦氏挥挥手,连忙让丫鬟和嬷嬷们都下去,只留下季淮安和段欣喻两人,甚至有些后悔,刚才她说去内室单独聊的时候,自己没有同意。 下面人一走,季淮安先坐不住了,对着段欣喻就是怪罪“此事你一个姑娘家不嫌丢人,居然还闹到母亲面前,真是恬不知耻。” 段欣喻解释“并非我闹,母亲看到手帕没有落红以为我是残花败柳,此事关系到我段家声誉,我为何蒙冤?” “你!”季淮安被怼得哑口无言道。 秦氏闻言更以为是自己儿子觉得此事难以启齿,当即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 “罢了,既是一场闹剧,真相大白了就好,你们夫妻二人莫生嫌隙,夫妻同心,方能其利断金。” 语落,秦氏又道“明日我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给家里人请个平安脉,开些补药,段氏,届时你要按时照顾淮儿服药,不可疏忽。” 段欣喻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季淮安还被蒙在鼓里,心思全然没有放在这。 “母亲 ,什么夫妻其利断金的,儿子和她不是夫妻,和栩儿才是!” 孟栩是季淮安的外室,当初他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接孟氏回家做妾氏,这才答应了娶段欣喻。 那孟氏也是个出名的角色,听说还没进门时,就和季淮安手拉着手逛街,还张口闭口就是什么自由恋爱。 甚至说什么不在乎名分只在乎他这个人,其实根本就是不知礼数不守妇道,却不知为何,哄得季淮安死心塌地。 就连昨晚的新婚夜,听说孟氏闹了一晚,季淮安为了哄她,到段欣喻的房里呆了不足半刻就去了孟氏的院里。 那半刻还是只摘了个盖头,而后就一直坐在桌前饮酒,所以可不是没落红,他都没碰过她怎么落红。 秦氏一向不喜欢孟氏,一听他这么说,当即急了“一个妾氏,比丫鬟高贵不了多少,怎么会是你的妻子?能让她进门,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若是你在这般胡闹下去,休怪我不客气。” 老侯爷去世得早,府中上下都是秦氏打点,一身气场不怒自威,纵然是季淮安,也不敢和自己母亲对着干。 索性气的甩袖离开。 秦氏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昏厥,段欣喻见了赶紧上前奉茶。 “婆母,您别生气,都怪媳妇没能耐,不能讨小侯爷欢心。” 段欣喻一向都是个聪明人,她自然明白,现在不是和秦氏对着干的时候,若想在这偌大的侯府里安生的活着,讨得秦氏欢心极其重要。 果不其然,一招以退为进,成功让秦氏的态度有所好转。 “这不怪你,那孟氏就是个狐狸精,整日里就知道勾着淮儿陪她游山玩水!就是苦了你,方才还险些蒙冤入狱,日后若是淮儿宠妻灭妾,我定然会给你主持公道。” 段欣喻闻言,恭敬地行了个礼。 “母亲,儿媳不委屈,儿媳作为小侯爷的正妻,应当有容纳妾室的肚量,定然不会为此事和侯爷闹得不可开交。” 第2章 小妾上门宣示主权 段欣喻顿了顿,又道“但也请婆母放心,我既是主母,也有管教妾室的责任,定然会让孟妹妹好好学习这侯府里的规矩。” 见她如此知进退明事理,秦氏十分满意点点头,当即拿出了家中的对牌钥匙。 “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做事张弛有度,方才遇险也头脑灵活,孟氏的事,终究是委屈你了,你放心,她不过是个妾室,我如今年岁也高了,不愿再管府中杂事,这管家的大权,如今我就授予你。” 这的确是段欣喻没有想到的意外之喜。 她本以为,秦氏精明能干,这管家之事一时半会落不到自己头上,看来她是真的满意了。 也对,毕竟秦氏也不希望找到个媳妇,整日因为妾室的事和自己儿子大闹三百回合。 如今自己肯做出退让,她定然是满意又高兴的。 段欣喻接过钥匙“儿媳定然不负婆母重托,将家中上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罢了,你是个好孩子,我既给了你就信得过你,今日我也累了,你且先回去吧。” 段欣喻贴身伺候的丫鬟采菊,刚刚手帕事件前被秦氏赶了出去。 如今见自家主子终于出来了,心急担忧的赶紧迎了上去。 “姑娘!您可算出来了!怎么样,太夫人没有为难您吧?” 段欣喻四下看了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回院里。” 路上,她将刚刚发生的事小声学给了采菊,采菊当即吓的小脸都白了几分。 “姑娘你,这是因祸得福了,只是您这般诋毁小侯爷,他若知道了岂肯罢休?” 段欣喻笑了笑,无奈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傻瓜,那时候情况紧急,我不那么说,现在你主子就进内狱了,放心吧,这事小侯爷不会知道的。” “为何?”采菊不解的问。 “这又不是什么喜事,下面的人巴不得自己听都没听见才好,免得惹了祸事,秦氏更不会往外说,一来怕伤了自己儿子的脸面,二来,也影响以后纳妾延绵子嗣不是。” 采菊一听有道理,这才放了些心“还是咱们姑娘聪明,日后有了对牌钥匙管家大权,咱们在府里的日子就好过了。” 采菊一向都是活泼开朗的性子,单纯天真。 段欣喻倒有几分羡慕她想的简单,忍不住叹了口气“傻丫头,这难的事才开始,往后且有的忙。” 老侯爷战功赫赫,为侯府留下许多财产,加上侯府旁支有人经商更是不少贴给,这宁远侯府是京都都数得上数的富贵人家。 按理说管理这样的家业是好事一桩,不用自己贴补,还能捞到不少好处。 但管家之事岂是一个对牌钥匙就能说了算的,管家,真正管的是人。 太夫人虽然将钥匙给了她安抚人心,但并未给她人,日后做什么事没人听,还是要像她报备。 等同于这管家大权还是握在秦氏的手里。 回到春暖阁,段欣喻和采菊刚进门, 另一个陪嫁丫鬟弗冬就迎了上来,面色有几分凝重。 “姑娘,一早您刚走,孟氏就到院里来说要给您敬茶,我看来者不善,说您不在,但她不肯走。” 段欣喻笑了笑“孟氏瞧着不像是懂规矩,知道给正妻奉茶的主,想必是来宣示主权的。” 弗冬又道“现在人就在厅前坐着,姑娘可要一见?” 段欣喻往里走,面色平淡“自古没有正妻避着侍妾走的道理,早晚都是要见上一见的。” 弗冬和采菊跟着她往前厅走,刚迈步要进门,段欣喻就被屋里猛然冲出来的一道黑影给扑了个满怀。 “诶呦”两声哼叫,段欣喻没来得及站稳,就被直接扑倒在地。 那黑影直接压在她的身上,两人一上一下躺在了地上。 “姑娘!”弗冬和采菊见状都吓坏了,赶紧上前扶人。 段欣喻慌乱之间才看清楚,这黑影长相水灵装扮奇特,正是孟栩。 孟栩也被自己丫鬟搀扶着起了身,段欣喻勉强站起身,就觉得脚腕疼得厉害,定然是刚才扭到了。 在低头看手臂上,都是擦伤。 采菊 当即心疼得坏了,对着孟栩就是训斥。 “你干什么!我们家小姐从小到大油皮都没破过一点,居然被你伤成了这样,你担待得起么!” 孟栩也不服气“你们家小姐金子做的啊这么金贵,我就是看到有只好看的蝴蝶想抓一下,又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也摔了么,谁想到你们家小姐这个时候进来。” “你!”采菊嘴笨,被怼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得脸色涨红。 段欣喻疼得缓不过劲,被弗冬搀扶着走进去坐下。 弗冬是个拿事的,当即拿出大丫鬟的款来。 “孟小娘既然想抓蝴蝶,合该到花园去抓,到我们暖春阁来作甚?” 孟栩有段欣喻垫着没摔疼,拍了拍手上前,走起路来浑然没有女子该有的规范。 “我来,是找你们家金子做的小姐的,我就是想问问她,怎么这么喜欢给人当小三?” 小三?弗冬和采菊对视一眼,没人明白意思。 段欣喻此时也缓过劲来“何为小三?” 孟栩掐着腰,一副质问的语气全然没有妾室见大娘子的尊重。 “小三,就是第三者,是别人婚姻的破坏者,你明知道我和季淮安是一对,我们在一起感情很好,还要嫁给他,那就是第三者。” 段欣喻一听懂了,不怒反笑“既然你也说了,是婚姻的破坏者,那你和侯爷,可有婚配?” 她是季淮安当初从侧门偷偷领进来的,说小妾是给她点面子,实际上并没有人承认过她的身份。 孟栩被问得一怔“那倒是没有。” “可我有,我是侯爷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子,所以破坏我们婚姻的人,是你,你说的这个小三,也应该是你。” 孟栩也不急“你懂什么,在感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人就是第三者,我问你,季淮安爱你么?” 段欣喻微微抿唇笑了笑,孟氏还真是和传闻一样,是个不同凡响的奇女子,张嘴闭嘴竟说的些什么话。 第3章 他是我的人 见她笑而不语,孟栩又继续道“但是侯爷爱我,他为了和我在一起,不惜和家族做对抗,我们经历的磨难堪比梁山伯祝英台,只有经历过磨炼的爱情才坚不可摧的,你懂么?” 弗冬见她如此质问,严厉地上前“大胆,我们大娘子是当家的主母,是这侯府的女主人,你什么身份?也敢质问当家主母?” 孟栩依旧不依不饶“什么当家主母不主母的,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人人都应该平等,你们这些封建礼教的女子就是恪守本分,长幼尊卑分得太清,其实你看你,和你们主子一样的人,凭什么你就要做一辈子丫鬟伺候她?” “大胆!孟小娘可还有体统?”弗冬一向都是个沉稳的性子,如今也被气得说话多了几分怒意。 段欣喻看出来了,今日自己若是不说话表态,只怕这个孟栩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挥了挥手,让弗冬退到了身后。 段欣喻看着孟栩,脸上带着笑,却从骨子里和她透出不一样的气质,沉稳端庄,优雅自若。 “孟小娘,说的自由恋爱,人人平等,我是不懂的,还有什么封建礼教,我也是不懂的,我只知道一点,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身为女子张口闭口爱来爱去的,实在有失颜面,况且,爱情,是女人最不该追逐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女性能够在后宅立足尚且不易,又谈何感情。 比起爱的死去活来,她更想踏踏实实地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足以立足,足以活得自在。 顿了顿,段欣喻又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孟小娘的确是特立独行的奇女子,又是侯爷心尖尖上的人,我身为主母正妻,有监管教训的责任在,但又不愿和你闹得太僵,日后若是你安分守己,我定不会和你争夺夫君,更不会让你在府上日子难过。” 孟栩倒是没想到,她居然看得如此通透,仿佛自己说什么话,都刺痛不了她,也无法带动她多大的情绪波澜。 有了她的态度,孟栩心里也安生了几分,转身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又叮嘱一句。 “别打季淮安的主意,他是我的人。” 段欣喻抿口茶没说话。 就在这时,找不到孟栩人的季淮安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看到她果然在这,担忧的赶紧将人上下检查了一遍,好像生怕段欣喻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到处找不到你,你怎么在这?她是不是为难你了?” 确定人没事后,还不忘把人往身后挡了挡,对着段欣喻开始发难。“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有什么不满也可找我,何必为难栩儿一个弱女子?” 采菊闻言替自家主子鸣不平“侯爷,您可看好了,我们家姑娘什么时候为难孟小娘了,受伤的可不是孟小娘,是我们姑娘呢!” 说着,采菊还将段欣喻手臂上的袖子掀开,刚刚的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开始渗出血来,看着让人心疼。 段欣喻赶紧将伤口护住,看了采菊一眼,后者方才往后缩了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便不再吭声,却依旧是满脸的不服气。 季淮安见状,自知理亏,回头看了看孟栩“是你干的?” 孟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又不是故意的。” 段欣喻看着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过家家,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侯爷,和一个市井小户出来的女子,懂什么是爱情。 “侯爷误会了,是孟小娘到我这敬口主母茶,并非我将人唤来的,我也并没有为难的意思。” 敬茶?季淮安比谁都清楚孟栩,她怎么可能来敬茶。 这么说来果真是孟栩先找的段欣喻了,季淮安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你先回去,我一会去找你。” 季淮安对着孟栩说道。 但孟栩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你是不是要和她一起洞房花烛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如此私事被大庭广众地说出口,别说段欣喻如何,季淮安自己都觉得害臊。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孟栩的率真直爽过了头,显得有些蠢,甚至有些不知分寸。 季淮安没了耐心 “住口,给我回去,等我去找你。” 孟栩大抵也是第一次被他凶,当即红了眼,气愤的转身就往外走。 季淮安脸色阴沉的厉害,方才回头看向段欣喻。 他本是揣着一肚子怒火来的,但看到段欣喻这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一时间就像是被浇了冷水,怎么都发不出火来。 事实上,他的怒火也不该发给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是无能为力的受害者,若能选,谁不愿意夫妻一心。 更何况,她无论是今早在母亲面前,还是刚刚面对孟栩,都没有大哭大闹,反而一再忍让,如此,若是在与她发火,岂非蛮不讲理。 想着这些,季淮安的怒火褪去了几分,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放在桌子上。 “这是军中常用的创伤药,效果很好。” 弗冬和采菊一看侯爷态度转变,当即笑了笑,默契地退到了一边,段欣喻看了看药瓶,心里却无甚高兴。 “我替栩儿给你赔不是,她向来率真直爽惯了,不懂规矩,也是被我惯坏了。” 段欣喻听着这话,怎么听,他们才像是夫妻,自己的确像极了局外人。 “无妨。” 见她依旧不恼火,季淮安心里也有几分不适。 女子都是以夫为天,如今她夫君都宠妻灭妾到了这种境地,她居然就简单的一句无妨? 季淮安心里不是味,又继续道。 “我和栩儿早已私定了终生,她此生只爱她一人,你明白吧?” “明白的。” “虽然我们结婚了,但是我不会碰你,不会和你有夫妻之实,更不会和你有孩子。” 段欣喻巴不得,说实在的,就算是活得在通透,心在别的女人那里的男人,她也不想碰。 “侯爷放心,若是孟姑娘能给侯爷续上香火,也是好事一桩。” 第4章 你闹够了没有? 见她依旧不瘟不火的样子,季淮安甚至有几分没了耐心。 “你是母亲看上的人,不是我看上的人,如今母亲年事已高,我娶你只是为了安慰母亲。” “我知道。”段欣喻又不傻。 季淮安原本都准备好了,若是她因为自己的话闹,自己就顺理成章的和她大吵一架,然后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不与她见面。 谁成想鼓足了劲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一时间竟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但段欣喻的做法实在挑不出错处,他也只能将此事不了了之。 “你知道就好。” 说完,季淮安转身就要走,看样子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孟栩了。 临走到门口,他还不忘回头补上一句“明天是朝宁郡主的生辰,你准备准备,同我一道去贺寿。” 朝宁郡主是当今圣上的侄女,也是安国公的正妻,可以说是无上恩宠殿前红人。 如此重要的场合,他断然不会带着孟栩去。 不只是因为郡主的寿辰是正宴不可带妾室,更因为孟栩的性子去了,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段欣喻点点头“是。” 季淮安这才迈步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走远,采菊当即高兴地蹦了起来。 “姑娘,侯爷要带您去郡主的寿宴,看来侯爷终于睁开眼,发现我们姑娘的好了。” 弗冬也道“我们姑娘端庄得体,知书达理,才是侯爷良配。” 段欣喻没说话,拿起那瓶创伤药看了看。 此事哪有那么简单,季淮安和孟栩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满京都都知道。 自己不过是四品小官家的庶女,母亲早逝父亲不疼爱,多亏了祖母疼爱才活了下来,又因为祖母和老侯爷是故交。 祖母娘家曾在侯爷战场粮食紧缺时出手相救,这才有了今日的婚约。 人人都说她高攀了侯府,飞上枝头当凤凰,又笑话她一进府丈夫就宠妻灭妾,这辈子都得不到丈夫的恩宠,是个有名无实的侯府主母。 纵然她出嫁时,祖母就曾说过,女人一辈子不能只看感情,应当抓住钱财闯出自己的一番能耐来。 季淮安有心尖上的人,自己只要不去招惹,就能在侯府掌管钱财一辈子活得潇洒。 但外人不知这一桩婚事的好处。 只怕明日的宴会上,免不了会被人恶意针对。 不过段欣喻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此刻的另一边,季淮安一出了暖春阁,就直接到了孟栩住的小院。 秦氏认为孟氏不是个良配,故而一直连小妾的身份也不肯给,更不要说给她一处别院。 孟氏住的小宅院,是季淮安命人将库房收拾出来,临时安排的住处。 一进门,就看到孟氏趴在床上正在哭闹,地上都是被摔碎的茶盏和碗碟。 一旁伺候的丫鬟春柯被吓得一声不敢出,看到季淮安来了如同看到了救星。 “侯爷,您可算来了,小娘不知怎么了,一回来就哭闹不停,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季淮安挥挥手“你先退下吧。” 春柯走后,孟栩也听到了他的声音,猛地拿起枕头,朝着他就丢了去,季淮安没有挡。 硬生生被玉枕砸到额头,瞬间就青了一块。 “闹够了么?”他第一次和她说话声音冰冷。 许是没想到他会受着,孟栩也自知理亏,当即没了气焰,又跑过去将人抱住,哭得梨花带泪。 “我这么闹,还不是因为在乎你,我怕极了,我怕那个段欣喻会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怕你会不爱我,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了。” 季淮安原本是气愤的,却依旧招架不住她的泪水轰炸,当即声音缓和了几分。 “今天,是你去找她的?” “是又如何,我就是要让她知道,你是我的。” 她说得理直气壮的样子,让季淮安打心眼里觉得不痛快。 他觉得,自己爱的这个女人,不知分寸甚至有些蠢。 “我不是说了么,这件事你不要管,母亲本就不喜欢你,你在去招惹她,这是她没有发作 ,若是发作起来,我如何留得住你。” 毕竟长幼尊卑,是这大宅院里无法舍弃的规矩。 闻言,孟栩委屈地把人抱得更紧“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太害怕了,淮安,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季淮安第一次看到孟栩的时候,她正在街上被青楼的人追着跑,他出手相救后,才知道她是被穷困的父亲卖给了青楼,好用赚来的钱养弟弟。 一时心软他便收留了她,不成想被她清奇的想法和性格所吸引。 他知道,她只有自己了,她能够这般有恃无恐,也是自己宠的。 一想到这些,季淮安终究没忍住再次心软了,将人抱在怀里。 “好了,这件事就算了,日后定要听我的,你只管在府上住着,其他事情交给我。” 孟栩点点头,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这才安生了些。 而此刻的另一边,季淮安刚走段欣喻上了药,正准备安生地休息休息,不多时,秦氏身边的花妈妈就送来了一摞子的账本。 “大娘子,这些都是府上的账目,太夫人说了,大娘子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许是没管过这一大家子的账目,要我这段时间留在大娘子院里,协助大娘子学习管家之事。” 段欣喻闻言让弗冬接过账目“花妈妈真是辛苦了,快吃盏茶。” 采菊将一盏茶递了上去,花妈妈一饮而尽,方才又道。 “这么多年,都是老奴帮助太夫人协管家事,大娘子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老奴就是。” 段欣喻闻言点了点头“那就有劳花妈妈费心了,弗冬,快去拿赏钱。” “大娘子抬举了,都是奴婢的分内之事,何须赏钱。” “花妈妈不必客气,我既嫁到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人,新婚高兴,大家都有赏钱拿,去吃盏酒,就当是喝了我和侯爷的喜酒沾沾喜气。” 说完,弗冬将赏银给了花妈妈,后者接过后满脸笑意。 “大娘子有心了,有您这么好的大娘子,真是我们侯爷的福气。” 第5章 宠妻灭妾 “府中的人我多数都不认识,这剩下的赏钱,就辛苦花妈妈帮我分发给大家,就说我请大家喝喜酒。” 花妈妈闻言高兴的连连点头,便同弗冬一同下去领赏钱,人一走,采菊心疼的嘟着嘴。 “姑娘,咱们家嫁妆虽然给的不少,但和这侯府比起来那是九牛一毛,您上来就给府中上下这么多人发赏钱,岂不是浪费了,我们还是要省着花才是。” 段欣喻一听,忍不住笑了笑“呦,我们采菊心疼了?” “当然心疼了,一个人的赏钱虽然不多,但府中上下的人可多了,积少成多啊。” 段欣喻自然知道这个理。 “傻采菊,有些钱我们不得不花,咱们的钱不多,都得花在刀刃上,我想在侯府过得安生,笼络下人的心比笼络侯爷的心还要重要。” 她和侯爷中间隔着孟氏,只怕一月到头也见不了一回,但这群下人不同,日日都要伺候着自己,若是主仆关系不愉快,只怕日子不好过。 况且日后自己要管家,这管家说到底就是管人,笼络人心何其重要。 在这后宅之中,说到底就是一群女人的纷争。 闻言,采菊纵然心疼,也不得不憋着。 新婚后的第一日,段欣喻是在看账本中度过的。 第二日,她一早便起了梳妆打扮,准备同季淮安去参加郡主的寿宴。 季淮安在门口等着,不愿与她同坐马车,特意骑了马匹。 本以为,小门小户四品官庶女出身的段欣喻,大抵不怎么会打扮,但当她收拾完出门时,季淮安却看呆了几分。 只见段欣喻身着水光锦缎的淡蓝色褙子,朱钗搭配着同样色系的步摇,脸上不似昨日没有妆容,而是擦了淡淡的胭脂。 不夸张,却让本就明艳的脸蛋更多了几分的红晕,肌肤看上去吹弹可破红润柔滑。 更值得一提的,是她的仪态,他早听说过,段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段家的老太太是个厉害人物,曾经和宫中教导礼仪的嬷嬷是旧相识。 段家女儿还在闺中时,老太太就曾叫嬷嬷去过家中教导女儿们规矩礼仪。 如今看段欣喻的仪态,当真是稳重且端庄大气,走起路来,甚至头上的步摇都不曾晃动。 仪态容貌比起宫中的娘娘们,也毫不逊色。 “侯爷,我们出发吧。” 季淮安被段欣喻的声音唤回思绪,这才有几分尴尬地回过神来。 “上轿吧。” 季淮安在前面骑着马,侯府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往国公府走。 采菊和弗冬跟在娇子一侧,忍不住偷笑。 “姑娘,刚刚侯爷看你的眼睛都直了。” 弗冬连忙捂住采菊的嘴“当心,别让侯爷听到了。” 段欣喻听着两人的话,却不觉得好笑。 她本以为,天下男子多数以貌取人,但昨日见了那孟栩她才发现,此人并非美艳的主。 样貌只能说是平平无奇,却能栓的季淮南魂都没了。 可见季淮南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这样也好。 车马很快到了国公府的门口,国公爷此刻正带着家中独子小公爷贺鸿阳在门口迎客。 贺鸿阳和季淮安一向交好,见侯府的队伍来了,当即下了台阶迎接。 “淮南哥哥方才大婚,可舍得带家中新嫂来给我们大家伙开开眼?”贺鸿阳打趣着。 季淮南纵然心里不想承认段欣喻是自己的妻子,但出门在外为了家族颜面,也不得不做足了伪装。 “就你小子贫嘴,小公爷不日也将娶妻,不知今日,这准新妇可有来啊?” 兄弟两人有说有笑,段欣喻正要掀开帘子下轿,彼时,不远处传来了孟栩咋呼的声音。 “季淮南!你居然出来玩不带我!亏得我跟踪你,否则都不知道你居然带了她来!” 段欣喻当即又坐了回去,透过轿子的窗口往外看,就见孟栩风风火火的坐着小轿子迎了过来。 看到她的瞬间,季淮安的脸色当即狠狠一沉,贺鸿阳也颇为尴尬。 “今儿可是正宴,你怎么带了妾室来,这不合规矩。” 季淮安 眉头紧皱“不是我叫她来的。” 这时,孟栩的轿子停在了段欣喻的轿子旁,她头发未曾带朱钗,就肆意的披散着,身上的衣服也被绑得乱七八糟,看上去实在不成体统。 见了季淮安,她蹦下轿子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贺鸿阳见状,有些皮笑肉不笑尴尬地咽了咽口水“早听说侯爷纳了个非同寻常的美妾,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季淮安下意识地把手臂抽出来,皱着眉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在家等我么。” 孟栩欲要开口,段欣喻经过昨日一遭,深知这个孟栩语出惊人,唯恐说出什么怪异的话来丢了侯府的脸。 如今自己终究是侯府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季淮安若是丢了人,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思及此处,段欣喻当即赶在她开口前掀开了轿子的帘子。 “孟妹妹,真是辛苦了!” 登时,几人都被她吸引了目光,孟栩到了嘴边的话也被噎了回去。 段欣喻慢慢下轿,贺鸿阳这才看清楚了她的模样,当即眸子都含着几分光,撞了撞季淮安得劲肩膀。 “侯爷好福气啊,嫂夫人堪称绝色。” 季淮安却没心思听这些,他唯恐这两个女人吵起来,这可是郡主的寿宴。 然而,段欣喻却下轿走到孟栩的面前“怪我今日出门急,不知方才八月底,天气就如此寒凉,侯爷骑马定然冷了,还是妹妹想得周到,来给侯爷送斗篷吧?” 孟栩一怔“嗯?” 段欣喻又道“看妹妹出来的急,定然是怕侯爷伤了风寒,连发髻都没来得及挽。” 说着,她从头上摸下来一根朱钗,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孟栩散落的头发盘了上去,当即整个人都利索了不少。 这一幕可是看呆了贺鸿阳,忍不住又撞了撞季淮安的肩膀。 “后宅和谐也不过如此吧?正妻与妾室如同姐妹,季兄好福气啊!” 第6章 带着妾室上正宴 季淮安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称赞,当即看了看孟栩。 “你怎么不在家,好好等我?” 纵然是孟栩来了这不该来的地方,他心中不悦,可说话的语气却依旧不带一点的责怪。 孟栩再次一把挽住他的手臂,顺着段欣喻的话往下说。 “刚刚她不是说了么,我来给你送斗篷,想不到这国公府居然如此热闹,淮安,你也带我进去玩玩呗?” “这不合规矩。”季淮安脸色有些难看。 段欣喻看着孟栩今天的样子,想来是自己在说什么,她也不打算走了,便不再自讨没趣。 孟栩抱着季淮安的手臂开始撒起娇来“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你们这破地方就是规矩多,我不过是想进去长长见识,淮安,你就满足我小小的愿望吧。” 孟栩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伏在他的肩头像只小猫。 不两下的功夫,季淮安就心软了下来“那好吧,一会进去你莫要声张,千万不要惹是生非。” 孟栩一听,当即高兴地蹦蹦跳跳起来,在季淮安的脸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随后不顾其他人,自己先跨步进了国公府。 贺鸿阳站在原地傻傻的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这,这就让她进去啦?” 季淮安也知道这样有些不成体统,但奈何招架不住她的柔情,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她不过是想开开眼,就随了她去吧。” 季淮安不顾段欣喻在身后,便朝着里面走去,贺鸿阳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一直在后面没说话的段欣喻。 “嫂夫人,这……” 段欣喻自然明白,带着妾室上正宴,侯府的面子是怎么也保不住了。 非但如此,这群人本就嘲笑自己被宠妻灭妾,如今看到这一幕,定然少不了嘲讽。 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难道要因为别人说了什么就自己猫在屋里哭不成。 况且她孟栩都不嫌弃丢人,自己是正妻,更没什么怕的。 想着,段欣喻对着贺鸿阳笑了笑“无妨,侯爷开心就好。” 看着往里走的段欣喻,贺鸿阳也忍不住赞赏的点点头“啧啧啧,嫂夫人好肚量。” 一进了门,男子都在前厅,女宾则都去了偏院,段欣喻往前走着,只觉得周围人的眼光都往自己身上瞄。 跟在身后的采菊见了,打心眼里觉得不舒服“姑娘,咱们要不回去吧。” 弗冬声音严厉“咱们姑娘是正妻,哪有被妾室逼走的道理,难道要让众人都知道,我们夫人斗不过一个外室?” 采菊听了更委屈“那能怎么办,主君眼看着是爱惨了那孟小娘,为了他连礼数都可以不顾,咱们姑娘日后的日子本就不好过,如今还要在这遭人白眼。” 段欣喻找了处长亭坐下“错了采菊,我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和季淮安无关,咱们女人在后院要想过得好,最不能指望的就是靠男人。” 弗冬白了采菊一眼,采菊纵然委屈,也闭了嘴什么都不说了。 段欣喻拿起桌上放的核桃酥,尝了一口,入口酥脆香甜,国公府的三司六局果然是顶好的。 还不等她一口酥下肚,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女人嘲讽的声音。 “呦,这都被妾室踩到头顶上欺负了,妹妹可还有心思在这吃酥?” 段欣喻回头看了去,就见刘家庶女刘墨弗扭着杨柳细腰走了过来。 刘墨弗是段欣喻三姐段心吱的闺中密友,两人相交甚好,但和她并不熟络,倒也不客气,直接就坐到了对面的位子。 “原来是刘姐姐。” 段欣喻又吃了一口牛乳糕,奶香味浓厚,入口即化,当真是美味极了。 刘墨弗见了嘲讽的冷笑“你说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庶女,机缘巧合攀了高枝,却还被一个小小的妾室欺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破碎了吧?如今飞上枝头,到是变成个任人戏弄的黄鹂鸟了。” “你!”采菊气的想上前说话,被弗冬拽住。 段欣喻觉得核桃酥更美味,抿了口茶又拿起一块。 刘墨弗见她坐的稳,当即有种股足了劲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没了刚才心中的痛快。 气的猛然拍桌而起,就连嗓门都高了几分。 “段欣喻,你神气什么?你们家侯爷对那个孟小娘爱的死去活来,你又是个无才无德的小庶女,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家休了妻丢回府,到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神气起来!” 刘墨弗的声音较大,引得一旁本就注意段欣喻的人都开始盯着这边纷纷议论起来。 议论声不大,却也都听得见。 “听说小侯爷带着妾室来参加寿宴了,把段家娘子一个人丢在这像什么话?” “还是大娘子呢,连一个妾室都管教不住,要不说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上不了台面。” “这群小门小户的庶女都梦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呢,可知这枝头不是好呆的。” 一字一句,都落在了段欣喻的耳中,采菊气的都快要哭了出来,弗冬咬着牙不服气。 然而她依旧坐得稳重,将核桃酥吃完喝了盏茶,方才抬眸看着刘墨弗。 “刘姐姐是不是误会了?” 刘墨弗微微一怔“什么?” “今日是郡主娘娘的寿宴,今日最大的事,是给郡主娘娘贺寿,我有什么好神气的,今日最神采飞扬熠熠生辉的,是郡主娘娘,刘姐姐可是要喧宾夺主?” “你!”她说了一堆,却被段欣喻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 可段欣喻既然这般说了,那自己若是在咬着不放,就是打郡主的颜面。 最后也只能挥袖善罢甘休“好,我知道你伶牙俐齿,我就好好看看,等着你被休妻的那一天!” 话音刚落,还不等说别的,院子里的人就被隔壁院子里的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力。 见众人都纷纷去了隔壁院,段欣喻微微回眸看弗冬,弗冬立刻明白意思,走过去看了看,不多时就赶紧跑了回来。 面色带着几分凝重和紧张“姑娘不好了,孟小娘,在隔壁院闹起来了!” 第7章 大闹寿宴 另一边隔壁院,周围上上下下围满了人,只见孟栩和一穿着骑服的女子面对面站着。 穿着骑服的女子英姿飒爽器宇不凡,眉宇间尽显英气,一看就是张将军家的嫡女张瑾然。 这位张姑娘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直爽,在陛下面前都能分说两句。 孟栩掐着腰,看着张瑾然眼底尽是嘲笑“我不过是看到你的剑在桌子上放着,出于好奇就想拿来看看,你凭什么说我偷东西?” 张瑾然手握长剑,厉色瞪着她“你是谁家的小娘子,是要说我冤枉你了不成?不问自取即是偷,况且,我这宝剑是陛下御赐,岂是你说碰就碰的?” 孟栩又道“不过就是一把破剑,让你说的还了不起了,你当我稀罕碰?” 张瑾然当即怒了“大胆,你竟敢说陛下御赐之物是破剑?” 孟栩双手环胸,饶是不屑地看着她“你们这群传统封建思想的人,御赐的东西都恨不得放在家里供起来,殊不知御赐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你这不过是一把破剑,还真指望她保家卫国不成?” 张瑾然被气的,握着剑的手暗自用力。 孟栩又道“在我老家,人们都不屑于用这些冷兵器去保家卫国,我们的武器比你们的先进多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且一个炸药能直接将敌人炸死一群!” 孟栩说的神气,眉宇间透露出的,都是对在座各位的鄙夷。 张瑾然看着她这幅样子,一时间怒火竟削去了一半“你莫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孟栩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我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你们这群封建思想下的牺牲品,真是可悲。” 在一旁打探情况的弗冬见状赶紧又快步走了回去,看着不紧不慢品茶的段欣喻神情急切。 “姑娘,孟小娘和张家嫡女张姑娘对峙起来了,眼看着情况不妙,那张大姑娘可不是个善茬!我们要不要……” 弗冬欲言又止,段欣喻依旧不紧不慢,今年新茶的确是香极了。 “再探。” 弗冬听了她的话,只得又回到隔壁院去探情况。 只见孟栩依旧站在人群中央款款而谈。 “你们这群女人都是如此,足不出户,仰望着后宅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可我不一样,我喜欢旅游,我还有高学历,我是新时代的知识分子见多识广,怎么可能偷你的一把破剑。” 众人闻言,都一副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孟栩,张瑾然更是看着面前这个跳梁小丑没了怒火,反而有几分想笑。 这时,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这不是侯府的那个小妾么。” “衣衫不整不成体统的样子,不会有错,刚刚我在门口的时候看到了。” 众人当即就传开了,纷纷指着孟栩议论起来。 话传到了张瑾然的耳朵里,她当即没忍住,嘲讽的笑了出来。 “我当是谁这么大言不惭,原来是小侯爷的外室,如今真是反了天了,区区一个妾室也配上正宴作威作福!” 孟栩不以为然“外室也好,妾室也罢,不过就是一个名分罢了,我不在乎名分,我只在乎真心,侯爷喜欢我,那我们就是夫妻,为什么不能一起参加宴会?” 孟栩的话惹得众人议论声更大,她也不在意,反而轻蔑地看着众人。 “你们这群女人以夫为天惯了,只当正妻就是最好的,其实感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最可怜的,你们的丈夫爱你们么?你们又有几个夫妻同心的?” 众人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的鄙夷,张瑾然却忍不住嘲讽的大笑出声。 “一个女子,张嘴闭嘴竟是情情爱爱,莫不是勾栏瓦舍出来的狐媚子,竟说些肮脏话。” 弗冬见情况不妙,当即又回到隔壁院回禀。 “姑娘,您快拿个主意吧,在这么闹下去,只怕不好收场。” 段欣喻微微的轻笑“能否收得了场和我有什么关系?吵着要来的人是她自己,带他进来的是侯爷,我一个被踩在头上欺压的正妻,没有什么话语权。” 弗冬一听,当即明白了段欣喻的意思。 既然孟栩自己要作死,那就是搬 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她自己入穷巷,岂不快哉。 眼看着这边张大姑娘的话说得越来越难听,孟栩终究是好脾气也受不了,撸起袖子用手指着她。 “你说谁是狐狸精!” 张瑾然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她的手狠狠打开“自然是说你这个狐媚子!” 孟栩气势汹汹,当即就要冲上去,张瑾然也不退让,甚至手握剑柄就要出刃。 正赶这时,季淮安的声音猛然响起。 “住手!”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自动给过来的季淮安和贺鸿阳让出一条路来。 两人走过去,季淮安的脸色严厉,将孟栩护在了身后。 贺鸿阳走到张瑾然的身旁“怎么回事?” 张瑾然丝毫不给自己未婚夫君的面子“怎么回事问问你的好兄弟才是,他这妾室,当真是要上了天了。” 张瑾然知道,这事在闹下去就要闹到郡主面前去了,当即狠狠地瞪了孟栩一眼,随即转身离去了。 贺鸿阳瞧着情况不对,赶忙迈步跟了上去。 季淮安拽着孟栩的手往自己身后拉了拉,随即转身带着人走了。 隔壁院的段欣喻一听事情发展到了这个程度,自己大抵也吃饱喝足了,便拍拍手起身“回府。” 季淮安带着孟栩先回了侯府,段欣喻坐着娇子回侯府之时,两人已经回了孟栩的院子里了。 段欣喻一进屋,便给弗冬和采菊安排了差事。 “你们两个,拿着上好的礼品,一个去国公府,一个去张府,就说今日寿宴之事是我管教不周,特给二位来赔罪。” 采菊当即急了“姑娘!分明是孟氏的错,凭什么叫我们赔罪啊!” 段欣喻无奈地摇摇头,看向弗冬“弗冬,你告诉她是为什么。” 弗冬当即道“孟氏这一闹丢了侯府的脸,正是彰显咱们姑娘端庄得体的时候。” 第8章 送美娇娘 采菊闻言,这才明白了什么意思。 孟氏闹得越欢,段欣喻就越要稳重。 当即便跟着弗冬一起退下去安排,两人前脚刚走,后脚秦氏身边的房妈妈就来了。 “大娘子,太夫人请您到寿安堂说体己话。” 段欣喻估摸着从寿宴回来秦氏会叫自己,但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当即便跟着房妈妈去了寿安堂。 等她到的时候,秦氏正在榻上半卧着。 “婆母安好。” “坐。” 段欣喻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今日寿宴一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张弛有度十分沉稳,今日叫你受了委屈了。” “儿媳不委屈,只要侯爷开心,哪怕是受些委屈也不打紧。” 秦氏闻言无奈地摇摇头“夫唱妇随自然是好事,但也要分事,你好歹是个当家的主母,让妾室如此欺负岂不是让外人笑话。” “婆母教训的是。” 秦氏挥挥手,房妈妈当即带着一排四个丫头走了进来。 “我知晓你小门小户出身的,不知如何御下,更没管理过这么一大家子的事,我特意从府上选了几个得力的人手给你,回去后你好生安排。” 段欣喻回头看了看四个小丫鬟,各个都嫩的能掐出水来,当即便明白了秦氏的意思。 她这是想给季淮安纳妾分宠,却又自己不愿自做这个恶人。 “多谢婆母,儿媳回去定然好生安排。” “明日便是你回门的日子,你且放心,近来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定然让淮儿陪你回门。” 段欣喻倒是觉得,今日孟氏这么一闹,真是闹得好,否则她还真担心明日回门季淮安若是不肯可如何是好。 如今秦氏发话了,不愁他不答应。 此刻的另一边小院里,季淮安一回来就坐在桌前阴沉着脸。 孟栩猜到大抵是今日自己闹得大了惹了他不悦,当即走过去坐到他怀里。 “生气了?” “你可知,今日你做的事实在不妥?” 来了这儿这么久,孟栩也知道了一些这里的规矩,自己的身份算是妾室,是不能去正宴的,她今日要去,也不过是想给段氏一个下马威。 让她知道知道,自己在季淮安心里的地位,就算是有违礼法的事,只要自己想,他也愿意为自己做。 但和张瑾然的争吵实在是意外。 自诩理亏,孟栩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声音甘甜清脆。 “淮安,我今天就是想去开开眼界,我又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许多规矩,你就别生我气了。” 季淮安又道,声音却柔和了几分“并非这一件事,你本就是妾室,还招摇过市的和别人发生争吵,若是郡主娘娘真的怪罪了,我要如何保你?” 孟栩嘟嘟嘴“是啊,我不过就是一个妾室,甚至连一个妾室都不算,我也能去寻常百姓家做个正妻的,都是为了能和你厮守,这才做了妾室,让人辱骂,还被藏在家里见不得光。” 孟栩拿准了季淮安是个心软的,这么一说,他阴沉的脸色果然多了几分愧疚。 “我知晓你不懂许多规矩,我都会慢慢讲给你听,但你以后不可以再胡闹了。” 孟栩当即点了点头,抱着他在脸上落下一个香吻,季淮安便就这样原谅了她。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之时,房妈妈进来了,看到孟栩坐在季淮安腿上,当即厉色冷哼。 “光天化日之下,孟小娘还有没有体统。” 孟栩仗着季淮安在,根本不把房妈妈放在眼里“何为体统,我只知道,淮安是我夫君,是我爱的人。” “你!”房妈妈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即被气得脸色骤变。 还不等多说,就被季淮安打断“好了,房妈妈来有事么?” 房妈妈压抑着怒火“老奴来是奉了太夫人的命,传话的。” “母亲有何事?” “太夫人说,明日是大娘子回门的日子,叫侯爷准备些礼品,明日同大娘子回门。” 一听这话,季淮安还不等反应,孟栩猛地从他怀里站了起 来。 “什么?陪她回门!凭什么!” 房妈妈只觉得她的话可笑“自然是凭大娘子是侯爷的妻,正妻。” 孟栩当即变了脸色,看着季淮安“你不许去!” 季淮安是知道的,自古都有回门的规矩,况且段欣喻自打进门来就一直隐忍着,又没犯什么错,如今母亲又发了话,自己不去怕是说不过去。 便起身看着房妈妈“房妈妈先回去吧,告诉母亲,我一会就去准备。” 房妈妈闻言这才满意地退下了,房间里就剩下季淮安和孟栩。 她一听这话季淮安要去,当即气得直跺脚“我说不准你去!” “母亲已经发了话,我若不去实在过意不去,不过是回个门,你不必在意。” 他既许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会说到做到,不过是回门例行公事,又不算什么大事。 但孟栩偏偏不让,当即起身就往外朝着春暖阁快步走去。 “你去哪!”季淮安跟在身后。 孟栩也不说话,就在前面快步的走着,直到到了春暖阁门口,还不等进去,就和带着几个丫鬟回来的段欣喻碰了个正着。 季淮安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来找段欣喻的,便上前拦在两人面前,看着孟栩。 “别闹了,跟我回去。” 孟栩没有回去的意思。 段欣喻见孟栩怒气冲冲的样子,淡定自若“孟姑娘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怎么了?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你说,你是不是去告状了,非要让淮安陪你回娘家,你安得什么心?” 季淮安又要上去拉孟栩,后者却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别拉着我,你让她说清楚,她就是不安好心!” 季淮安也实在拿她没办法,便站在一旁。 段欣喻笑了笑“我能安什么心?夫君陪新妇回娘家是自古的传统,婆母知我今日在宴会上蒙了羞,便想要夫君陪我回娘家找回侯府的颜面,仅此而已。” 此话一出,季淮安看着段欣喻有了几分心虚,他当然知道宴会上那群人说的话多难听。 第9章 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也知道孟栩今日所为让段欣喻十分难堪。 而段欣喻非但没有大吵大闹,甚至一直自己隐忍都没找过自己。 如今自己按规矩陪她回娘家,孟栩还要跑来质问,实在是对她不住。 但孟栩依旧不依不饶。 “你这人是不是贱得慌,非要拽着别人男人去陪你回娘家,霸占别人的男人就这么痛快么?” 孟栩的话实在难听,季淮安听了也觉得不妥“住口,别说了。” 段欣喻是不愿意惹事,但被人堵在了家门口骂,她也不能忍着。 “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夫君,怎的就成了霸占别人的男人?” “我呸,他根本不爱你,你还要不要脸?” 季淮安一听,猛地拽住她得手臂“我说够了,给我闭嘴!” 孟栩此刻也上了脾气“够了什么?不够!我说她两句你就不高兴了?是谁答应我心里只有我,只认我一个人当妻子的,如今你却要陪她回娘家,那我算什么?” 季淮安眉头紧锁,脸上多了几分的不耐“别闹了。” 孟栩冷笑“我闹,你如今是嫌弃我胡闹了?这个贱女人要抢走你,我不过是来……” 她话还不等说完,季淮安咬牙切齿的怒盯着她,声音低沉到了极致。 “我再说最后一遍,闭嘴,给我回去。” 季淮安一向对她的脾气都是极好的,头一次看到他眼里透出的寒光。 他周身透出的压迫感让孟栩忍不住一个哆嗦,心中更加多了几分的委屈。 随即猛地一把甩开他的手,泪水潸然而下。 “季淮安,好,我走!” 说完,她便转身流着泪跑了回去。 季淮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拽着她的手过于用力,也不知道弄疼她没有。 下意识反应要去追,却看到段欣喻在一旁站着,一时间进退两难。 “侯爷去找孟姑娘吧,一时间心情不好,别做什么傻事。” 见段欣喻如此通情达理,季淮安的心里又生出几分愧疚。 “你放心,明日我定然陪你回门。” “谢侯爷。” 说完,季淮安便转身立刻追了上去,段欣喻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由得微微一笑,随即回到了厅前坐着。 弗冬和采菊送了礼回来,从丫鬟嘴里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事,心中担忧得不行。 一进门却看段欣喻正优哉游哉的喝着梨汤。 “姑娘,她不过就是一个外室,被侯爷自己接到了府里,说是妾室都抬举她了,如今却这般欺负你,你难道就一直忍着?” 采菊是个急脾气,看着段欣喻这几日受的委屈多了,心里难受得紧。 就连一向沉稳的弗冬,都忍不住生气。 “本以为咱们姑娘命苦,在闺中没过几天好日子,日后嫁了人就好了,没想到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段欣喻看着两个人苦大仇深的样子,薄唇勾起一丝弧度。 什么虎穴,她现在不知道日子过得有多快活,有钱花,又不用服侍夫君,每日养养花逗逗鸟,已经比大多数的女子都乐得自在了。 “我是不想惹事,可孟氏几次三番地找我麻烦,我自然也不会隐忍着任她欺负。” 采菊一听,眼里有了光彩“姑娘可是要收拾她了?” 段欣喻又喝了一口梨汤。 “收拾自然是要收拾的,但还用不着我亲自出手。” 采菊和弗冬对视一眼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段欣喻让弗冬叫了花妈妈和刚领回来的四个小女使来。 “花妈妈,这四个人都是母亲给的得力人选,我瞧着前面两个是能干话少的,就去书房伺候侯爷吧,另外两个,我看孟小娘那伺候的人不多,不如就送去孟小娘那,您看如何?” 花妈妈一听,这两个地方,都是能见到季淮安最多的地方,当即十分满意她的安排。 “大娘子的安排自然是极好的,那我现在就送他们过去。” 花妈妈带着几个女使走了后,弗冬瞬间明白了段欣喻的意思。 “姑娘是想,让这几个美娇娘去争宠?” 采菊也问“眼看着侯爷对那个孟小娘死心塌地的,她们几个,能行么?” 段欣喻笑了笑“无论能不能争到宠,她们几个都会股足了劲往主君身上贴,到时候这几个人就够她对付了,我也好得了空好好理顺一下家里的产业。” 这便是声东击西,让这几个人牵制住孟栩的注意力,她才好不天天来给自己上眼药。 知道自家姑娘心中有盘算,弗冬和采菊才算是心中平稳了些。 眼看着季淮安现在被孟栩作闹得不行,众人还以为一时半会两人和好不了。 没成想到了晚膳时候,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孟栩下午回去就大哭大闹了一场,而后就病了,季淮安看着心疼,顿时就没了气焰。 不但心切地照顾在一左一右,甚至连晚饭都是亲自熬粥喂她吃的。 两人现在如胶似漆,比之前甚至还甜蜜了几分。 采菊一听这事,气得跺脚“真是个狐媚子。” 弗冬也道“这病生得真是时候,明日就要回门,今日晚上就病了,不过好在侯爷已经答应了咱们姑娘明日回门,应该不会食言吧。” 段欣喻吃过晚膳后忙着给花浇浇水。 “自然是会食言,你们当她为什么生病,不过是为了不想让季淮安抽身罢了。” 段欣喻说完,采菊和弗冬仍有几分不信,毕竟是侯爷,总不会说话不算数。 但到了第二天早上,段欣喻刚收拾完行装,季淮安身边的小厮明礼就来了。 “大娘子,侯爷让我来告知您一声,孟小娘那边病得严重,实在是抽不开身,今日回门,恐怕要您自己……” 明礼也觉得不好意思话说出口,生怕段欣喻一个生气迁怒于他。 但这一切都在段欣喻的意料之中。 “好,辛苦明礼小哥了,弗冬,赏。” 弗冬拿了几个铜板给了明礼,后者这才松了口气,喜笑颜开的退了出去。 见果真被段欣喻说中了,弗冬和采菊的脸色都有几分担忧。 这下,她们家姑娘真要自己回门了,回了娘家,指不定要被三小姐怎么嘲笑。 第10章 回门 回段家的路上,弗冬和采桃跟着坐在轿子里都十分担忧,唯有段欣喻十分从容,像是早就意料到了一般。 采桃率先开口“想不到孟小娘真有几分手段本事,竟真的把侯爷留住了。” 弗冬也问“姑娘就打算这么退让么?” 退让?凡事有再一再二也没有再三再四,孟栩短短几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自己麻烦。 她在退让下去,就真的让人欺负死了。 她不争宠,只求在府上过个逍遥自在的日子都不能如愿。 既然如此,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不怕慢慢和她斗。 段家的姑娘们今日都回了门,家门口热闹非凡。 就连路过的寻常人家,都忍不住驻足来观赏。 段父虽然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并无实权,但段家的子女却个个出色。 段父共有五个孩子,嫡长子段嘉煦和次女嫡长女段欣叶都是正房赵大娘子所生。 三庶女段欣吱同四庶子段嘉然都是宠妾徐小娘所生。 唯有段欣喻的小娘去世了,在老太太高氏膝下抚养长大。 段嘉煦作为嫡长子,去年考上了甲榜探花郎,如今是监察御史,圣眷正浓。 段欣叶则是在前年就许了京都的董家嫡次子做正妻,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刚满月的小儿子。 要说这段欣吱,虽然是庶出,但段父肯用心,许配的人家竟比嫡女还要高上几分,是靖安伯爵府的嫡长子卫林。 当初为了几个女儿的婚事,段家上下没少闹腾。 唯有段欣喻的婚事,是祖母高氏拍板定下的。 段欣喻到了段家,就按规矩去给大娘子赵氏请安。 一进屋,就看到两位姐姐已经到了,大娘子赵氏坐在主位上,看着她回来了,笑得合不拢嘴。 “大娘子。”段欣喻走过去给赵氏行礼。 “快快起来,坐。” 段欣喻起身坐到了一旁的位置。 赵氏和段欣叶见她身后没人了,对视一眼,笑容僵在了脸上,唯有段心吱坐在旁边满脸的嘲讽。 “别看了,侯爷没来,就是看穿了,也盼不来人。” 段心吱和赵氏都看不上她这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毕竟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家人谁在外面过得不好了,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却幸灾乐祸还出言讽刺,当真是让人听了恼火极了。 段欣喻从进来就一直喝茶,听着三姐姐这般嘲讽,方才放下了茶盏。 抬眸看着段心吱笑了笑“三姐姐到是关心我,我们家侯爷不过是事多繁忙,怎么姐姐到是比我还了解侯爷的行踪了?” 段心吱当即冷笑“呵,既然事多繁忙,纵有忙完的时候,今日我们就坐在这等着,且看我这妹夫什么时候能来。” “你!”段欣叶闻言正气不打一处来的要发作。 下一秒,门口便传来了季淮安的声音。 “小婿有事来完了,还请母亲莫要见怪。”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季淮安穿着工整的走了进来,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怔。 就连段欣喻也微微征了几分,他竟来了?难不成是孟栩装病的计谋败露了? 回过神来,段欣喻起身,段心吱的脸色顿时颇为尴尬的冷了几分,赵氏和段欣叶再次乐的合不拢嘴。 “有什么好怪罪的,你们年轻人都忙些,能来就好吗,快,赐座。” 季淮安走到段欣喻的身边,两人一同坐下,现下人多,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季淮安却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尴尬的躲避眼神的段心吱身上。 “听闻三姐姐要等我?幸亏是我府中事务料理的快,否则可叫三姐姐好等了。” 段心吱猜到刚才的话被他听到了,但没想到他会这般不给面子的直接说了出来。 当即脸上的笑容又僵硬了几分。 季淮安顿了顿又道“家中母亲知道今日欣喻回门,特意叫人备了厚礼给家中女眷,我已经叫人送下去了,有颗千年老参,是母亲前不久新得的,也特叫我送来,给祖母煲汤养神。” 第11章 祖母提点 赵氏听闻当即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亲家有心了。” 段欣叶也瞪了段心吱一眼,随即笑道“来迟了不要紧,就怕来都不愿意来,你说是吧,三妹妹?” 段心吱第一日回门时,夫君卫林的确是陪着回来了,但之后几次回门,几乎十次有八次都是不来的。 不是家中小娘生了病,就是家中有事抽不开身。 段心吱被众人堵得哑口无言,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讪讪地笑了笑“听闻妹夫家中养了个美娇娘,不通诗书不守礼仪,却让五妹夫喜欢得魂不守舍,看样子我这精通诗书的五妹妹,是入不了妹夫的眼了。” 段欣喻喝了口茶,不言语,她是在懒得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却不想季淮安竟然张了口。 “栩儿率真洒脱,欣喻温柔稳重,本是各花入各眼的,偏巧我运气好,有了美妾又得贤妻,当真是幸运,三姐姐,你说是吧?” 段心吱一时被季淮安对得哑口无言,猛地喝了一口茶,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你素日里在卫家,就学得这般规矩?竟还到我院里摔上茶盏了!成何体统!” 赵氏被气得嘴角都在颤抖。 段心吱娇柔地起身行了个礼“是,大娘子的茶盏是金贵,若是摔坏了,我赔就是了,女儿身子乏了,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赵氏开口,段心吱就扭着杨柳细腰率先出了院。 赵氏气得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她的背影。 段欣叶担心母亲被气坏了,当即上前搀扶。 段欣喻也跟着安慰“母亲息怒,三姐姐总是如此,您别放在心上。” 赵氏这才冷静下来几分“还是你们几个,叫我顺心。” 在赵氏这行礼后,季淮安便去了前厅和主君们议事。 段欣喻则立刻迫不及待的去了祖母的院里,她到时,祖母高氏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 祖孙俩一见面,当即就高兴得红了眼眶,拉着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祖母!”一向沉稳的段欣喻,此刻像个孩子般蹦蹦跳跳着。 高氏也欢喜“快让祖母看看,这几天在侯府,可有瘦了?” “孙女在侯府吃得好睡得好,唯恐胖了。” 高氏一听当即更高兴了,院子里已经备好了膳食,祖孙俩便进院开始用膳。 饭桌上,看段欣喻胃口大开,高氏当即笑了笑。 “这几日在侯府,可有什么趣事?” 段欣喻当即塞了口饼“要说趣事可是多了,那孟小娘一日三闹,当真是有趣极了。” 高氏放下碗筷“郡主寿宴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如今郡主与张府都说你稳重明事理,你如今虽然有了对牌钥匙,但掌家不是易事,侯府的情况,你可摸清了?” 段欣喻喝了口汤“侯府的关系倒是简单,除了侯爷这边的大房,还有个二房,二房的叔叔婶婶还没见过,不过听说,二房和大房的关系十分微妙。” 高氏又道“你可知为何微妙?” 段欣喻放下碗筷,眼睛转了转“孙女想,侯府并未分家,二房仍要靠大房过活,心中定然也是不甘的,想来一边想多捞些钱财,况且,大房人丁单薄,这爵位……” 段欣喻欲言又止,高氏点点头“你心中有成算就是好的,想来二房盯着爵位和钱财,不会让你轻易上手管家的事,回去且有的闹。” “祖母放心,孙女必定多加提防。” 高氏吃了口菜,又道“侯爷能陪你回门,想来不是那么容易的,回去那孟小娘定然也不会安生。” 段欣喻笑了笑“只怕已经就开始闹了,昨日婆母吩咐了让侯爷陪我回门,那孟小娘就病了起来,想必是侯爷今早发现了他装病,所以才及时赶来。” 高氏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好孩子,你一定要记住,咱们女人立足于世,绝不能只靠男人的宠爱,理应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才是。” 段欣喻拽着高氏的手“祖母放心,孙女都记着呢。” “与人相守,最终看的是品性的最低处,小侯爷纵然宠妾,却不是不知礼数蛮不讲理之人,看 着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你且知道他的性子,日后才好安生度日。” 段欣喻将祖母的教训都铭记于心。 祖孙俩一同吃了午膳,不久高氏睡下了,段欣喻才出了庭院。 “姑娘,这才晌午,我们不再待会么?”采菊问。 段欣喻摇摇头“府中还有许多事没有处理,以后回来的机会有的是,现在就走,免得一会祖母醒了分别伤心。” 段欣喻出来的时候,季淮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今日破天荒的没有骑马,将马匹给了小厮明礼牵着。 段欣喻坐上轿子,和季淮安一左一右面对面。 看他脸色不佳,段欣喻思虑半晌方才开口。 “侯爷可是有烦心事?” 季淮安似乎愣了神,被她的声音唤回思绪“没事。” “可是在想孟姑娘装病的事?” 季淮安闻言一怔“你都知道了?” 段欣喻讪讪一笑“我又不是傻瓜,孟姑娘的病怎会来得这般巧。” 季淮安面色有些难为情“她只是……” 段欣喻见他欲言又止,便打断“侯爷放心,我知道的,孟姑娘与你浓情蜜意,自然是怕夫君被我抢跑了,我不会怪罪于她,也不会和婆母说。” 季淮安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这般看得开,倒是免去自己很多口舌。 但心中想着最近实在是难为她了,便觉亏欠。 “这几日也是委屈你了,虽说你是母亲娶回来的,但终究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日后在府上若有难处,便来找我。” 段欣喻这几日相处下来是知道的,这小侯爷并非传言般的桀骜不驯。 实则是个嘴硬心软、吃软不吃硬的主。 一路无言,轿子很快到了侯府,两人一进门,季淮安就朝着书房去了。 花妈妈见人回来了,当即欢天喜地的上前来。 “大娘子回来了,和咱们侯爷回门可还顺利?” “顺利的。” “大娘子这一走,可是错过了一桩好戏!” 第12章 婢女斗孟氏 段欣喻瞧着话茬不对,跟着花妈妈进了前厅吃茶。 花妈妈是个稳重的,难得见她喜笑颜开的样子。 “大娘子是不知道,今日您一走,太夫人就请太医到家里请了平安脉,结果被告知那贱人根本就没病,侯爷一气之下和她大吵一架,这才转身去找您了。” 段欣喻大抵猜到了怎么回事,否则季淮安也不会一回来就去了书房。 花妈妈说着,奉上来一包药交到弗冬手里“这是太医请平安脉给侯爷开的补药,大娘子收好,每日定要看着侯爷服下。” 段欣喻自然知道,这是进门第二天自己说他不行,秦氏特意叫人开回来的药,当即命弗冬收下了。 段欣喻又问“新来的几个丫鬟安排得怎么样了?” “大娘子放心,都已经安排好,送到各处别院了。” 段欣喻点点头,喝了口梨汤。 接下来,就看这几个丫头谁是出类拔萃的主了。 此刻的另一边,孟栩知道自己装病惹恼了季淮安,算计着时间,人差不多该回来了,就特意到花园里等着。 却不成想没等到季淮安,却等到两个美娇娘迎面走了过来。 “孟小娘,奴婢兰芝、秋菊,是大娘子安排来服侍您的。” 孟栩一听是段欣喻安排来的,当即就警惕起来“她会这么好心地安排人来?分明是让你们过来监视我的!” 兰芝年岁较大,率先开口“小娘这话说的,大娘子是这侯府的女主人,纵然是要监视谁,也不必这般费尽周折,不过是看小娘身边服侍的人不多,便特意安排了人手罢了。” 孟栩这才注意到两人的容色,秋菊稍逊几分,但这兰芝的确是有几分美貌在身上的。 当即心里就不是了滋味“你们走,回去告诉那个贱人,我不稀罕。” 兰芝弯着腰不敢抬头“孟小娘怎可如此唤大娘子?实乃大不敬!” 孟栩也来了劲,看着两人怒气冲冲“大不敬的事我做得多了,你们滚不滚?别等我亲自轰你们走。” 见两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孟栩上手要把两人往外推。 兰芝是个眼睛尖的,看到季淮安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 当即顺势就狠狠地往后摔去,手臂上的衣袖都磨出了口子,血迹顺着衣衫透了出来。 孟栩也傻了眼,还不等她反应,秋菊便蹲下身将兰芝扶起来坐着。 “兰芝姐姐!你没事吧?” 季淮安被这边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兰芝眼睛一转,眼眶通红地含着眼泪。 “奴婢是大娘子安排来您院里的,实在也是身不由己,奴婢知道,您一向不喜欢大娘子,可我们姐妹终究是没有招惹您啊。” “你,你装什么装,我根本没用力!” 兰芝委屈的梨花带泪,秋菊跟在一旁附和“小娘自是不会承认了,难不成是兰芝姐姐自己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么。” “她分明就是自己摔的,你少血口喷人!” 秋菊又要理论,兰芝拽了拽她的手“罢了,我们做奴婢的,不过是些小伤,无妨。” 孟栩看着她这副虚弱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又拱了出来“知道自己是奴婢就好,还不给我滚的越远越好!” “够了!” 一直站在孟栩身后的季淮安终于忍不住怒吼。 孟栩当即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季淮安在身后,秋菊赶紧行礼。 兰芝费力地要从地上起身行礼,季淮安走过去,朝着她伸出手。 兰芝扶着他的手站起了身“谢侯爷。” 孟栩气愤地喘着粗气“季淮安,不是我干的,是她自己摔的!” 兰芝闻言腿一软差点摔倒,季淮安眼疾手快,赶紧将人扶住。 孟栩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搂搂抱抱,气得双手握拳,咬紧了牙。 兰芝装作被她的眼神吓到,赶紧从季淮安的怀里退了出来。 “奴婢失礼,实在是刚刚伤了腿,这才……还请侯爷不要怪罪,的确是我自己摔的,和小娘无关。” 季淮安阴沉着脸“够了!我都亲眼看到了 !” “季淮安,你不信我?”孟栩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兰芝赶紧行礼“侯爷,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越是这般,季淮安越觉得,是孟栩的狠辣让她怕了,心里更是窝火。 “罢了,你既然受伤了,就先回去好好休息。” 又看向秋菊“你,搀着她回去。” 秋菊得了令,这才搀扶着兰芝,两人磕磕绊绊地离开。 待到就剩下两人,季淮安的眼神才落在孟栩的身上。 ,明明还是那张脸,明明还是那个人,但他总觉得有些许的陌生。 曾经她和屋里的丫鬟说人人平等都是姐妹,那时候季淮安瞧着她当真是充满了光辉。 可如今,她却对着丫鬟说知道是奴婢就好,甚至大打出手。 如此判若两人,让他心中一时难以接受。 “你如今,怎得变成了这般模样?”季淮安的语气中尽是失望。 孟栩听着他这是信了自己出手伤人,扯出一丝冷笑。 “你当真不信我?” “我都亲眼看到了,你叫我怎么信!” “这两个人是姓段的那个贱货……” 孟栩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 两人一时都慌了神,等反应过来之际,季淮安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孟栩的脸上,留下通红的巴掌印。 季淮安自己都傻了眼,看着扬起来的手直颤抖。 孟栩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泪水瞬间便掉了下来“季淮安,你,你居然打我……” 季淮安心中的怒火还没褪去,梗着脖子不肯直视。 孟栩狠狠地擦干眼泪“既然你如此厌烦我,我也不在这碍你的眼!” 说完,她便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跑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季淮安只觉得心乱如麻,狠狠地踹开地上的石子,随即愤恨地朝着书房走去。 不多时,这边发生的一切就传到了正在看着画本子的段欣喻耳中。 “听说那孟小娘回去就关起门来大哭大闹,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这个月茶盏都换了几回了。” 第13章 商讨纳妾 采菊兴高采烈的说着。 弗冬在一旁点点头“看来这个兰芝倒是个堪用的。” 段欣喻放下画本子“弗冬,你去拿些创伤药和补品,给兰芝送去,在赏些银两,就说人毕竟是我安排过去的,受了委屈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兰芝前脚刚和孟栩发生争吵,后脚自己就给了赏钱,想必这院里的人都应该明白怎么回事。 弗冬得了令就赶紧下去安排,段欣喻又道“采菊,拿着太医开的补药,随我去书房。” 半晌,采菊手里拿着药跟段欣喻去了书房,一进院就看到书房的门紧关着,想必是季淮安现在心烦不愿见人。 段欣喻走过去敲敲门,里面没人应,便又敲了敲。 很快季淮安不耐烦地开了门,看到是她来了,脸上的不耐烦又收敛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段欣喻看了看里面“孟姑娘不在吧?” 季淮安回到书案前坐下“有事?” 段欣喻将采菊手里的药接过来,走到书案前“这是婆母前些时日让太医开的补药,我想着若要给你送药,你定然是不愿意天天见到我的,不如将这药交给夫君,你自己想着吃也好,让孟姑娘伺候也好,总不至于浪费。” 季淮安见她如此通情达理,一想到孟栩,心里又多了几分的烦躁。 “孟姑娘和兰芝的事我听说了,原也是怪我,好端端的给她安排人手做什么,平白的惹大家不快。”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季淮安心中难免愧疚“此事不怪你,是我纵的她脾气越发大了。” 知晓季淮安心中对自己有了亏欠之意,段欣喻适时开口“有件事,想同侯爷商讨一二。” “但说无妨。” “咱们侯府人丁单薄,刚进门时,婆母就许给了我重任,定要为侯府繁衍子嗣。” 话说至此,季淮安已经冷了脸“我说了,断不会和你有孩子。” 段欣喻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侯爷且听我说完,我自然是知道,侯爷心中只有孟小娘的,我也无心争宠,只是长此以往,唯恐我又要平白地背上一个无后的罪名,我想,不如给侯爷在择一妾氏,哪怕只是摆设,日后婆母怪罪下来,总不至于说我善妒,不肯为侯府的昌盛着想。” 季淮安眉头紧锁不说话,似是在犹豫。 段欣喻又道“侯爷放心,我无心争宠,定然也会择一个安稳不生是非的妾室。” 季淮安知晓,这女人在后院生存很是不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时间长了秦氏真怪罪下来,确实会委屈了段欣喻。 想来近日她已然受了不少委屈,不过是择一个摆设养在院里,他们侯府也养得起。 于是便点点头“此事你拿主意吧,届时你定就好。” 出了书房,采菊十分不解“姑娘,都有一个孟小娘了还不够,你怎么还要在给侯爷纳妾呢?” 段欣喻笑了笑“若是后宅里只有我和她,她三天两头不安生找我麻烦,倒不如声东击西,换了旁人吸引她的注意力,如此得了空,我好能将府上一应事宜料理得明白。” “那姑娘可有人选?” 段欣喻笑而不语,人选自然是有的。 她瞧着,那位第一次见面就让孟栩吃了瘪的兰芝姑娘就很不错。 只是现在就立刻抬妾,难免让人怀疑,还需要等一个契机。 季淮安和孟栩大抵冷战了几天,那孟栩每日倒是该吃吃该喝喝,季淮安却硬生生地瘦了一圈。 两人冷战倒是消停,便宜了段欣喻终于有空把府上账目,和各院的用人情况都摸了个清楚。 几日后的晌午,用完午膳,段欣喻试着新做的几件衣裳,弗冬和采菊一左一右。 “姑娘,要说这孟小娘也是真心大,侯爷都不理她了,她倒是还吃得香睡得饱。” “就是,姑娘,你说这侯爷和孟小娘,到底谁会先低头和好?” 弗冬和采菊你一言我一语,段欣喻看着身上的新衣裳,心情大好。 “自然是侯爷。” 采菊一怔“不会吧,侯爷是男子,会先低头么?” 段欣喻语气 坚定“一定会,你们当孟小娘为何吃好喝好,不过是因为有恃无恐。” 季淮安当初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也要把人带进家门,甚至可以说,是为了顺理成章让她进门,才答应了和自己的婚约。 他为了她做了多少难为事,破了多少规矩,可见季淮安爱得深沉。 而那孟栩被季淮安保护得太好,殊不知这后宅凶险。 在感情里,一向都是爱得深的人先低头,故而,季淮安定然会率先低头和好。 但只怕每次都是季淮安低头,他日后难免会有够的时候,低头低得多了,心也就寒了。 采菊和弗冬也分析着这件事,还不等在开口,外面的女使就传来了生意。 “大娘子,二房的婶婶带着人来啦!” 段欣喻闻言赶紧穿好衣服,同采菊和弗冬一道去偏厅。 按理说,成婚几日,早该给二房婶婶敬茶了,但成婚前些时日二房一家就去了旬阳老家探亲。 想必是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往这边来了。 段欣喻一进偏厅,就看到二婶婶沛氏正襟危坐,看上去很是年轻,脸上虽带着笑,但总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段欣喻装作热情的模样“二婶婶来啦,侄儿媳有失远迎。” 沛氏见状也起身,拉住段欣喻的手“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原是早就该见面的,我这才从旬阳老家回来,听闻你已经接了管家大权,就想着赶紧过来看看。” 沛氏将段欣喻上下打量一番“瞧着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好姑娘,我们淮儿真是有福气。” 段欣喻陪着笑“婶婶谬赞了,侄儿媳妇愧不敢当,快,坐。” 刚一坐下,眼看着下面站了几个人,段欣喻讪讪地笑“这是?” 沛氏笑得抚着她的手“好孩子,我呀,是听说你第一次管家,闺中时又是家中庶女,想着你初次管家不易,便在我院里挑了几个得力的人选给你送过来,你可千万不要嫌弃!” 第14章 二房塞人 前几日祖母刚说,这二房不会安生,如今就迫不及待地送人来了,名义上是送人,其实不就是派人来监视。 但沛氏已经这么说了,段欣喻不好直接解决。 索性笑道“前几日婆母还给我安排了得力人选,今日婶婶又送来人,我这院子里,可真是热闹了。” 沛氏笑着坐到了椅子上。 “你可是侯府的主母,伺候的人多一些也没什么不妥,这人啊,是叔叔婶婶的一番心意,你务必收下。” 段欣喻闻言也坐到了旁边“是,侄儿媳妇谢过叔叔婶婶。” 她抬眸看了看送来的几个人,有老嬷嬷,有美娇娘,当真是从老到少一应俱全。 想必是一边想从季淮安那下手,一边还想从管家之事上下手,想得倒是周到。 有这群人在院子里伺候,只怕日子不能安生。 “他们都是我院里用得久的人,擅长什么我都知道,婶婶今儿就在这帮你把人分配了。” 说着沛氏就要开始分配人手,段欣喻闻言赶紧开口。 “婶婶莫急,如今婆母对我委以重任,我也该自己学着用人才是,他们擅长什么我是不知道的,但慢慢地总会知道,届时我在安排,婶婶就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如何?” 沛氏闻言有些犹豫,段欣喻又乘胜追击。 “婶婶和婆母都已经给我送来人手了,我还用婶婶亲自分配,岂不是坐享其成,如此下去,要何时我才能学会管家用人,您说是吧婶婶?” 见她搬出了太夫人,沛氏是知道的,秦氏只送来了人,并没有管理分配之事,当即也不好再说什么。 无论如何,只要把人留在了院里,那就一切好说。 当即便笑道“好好好,你是个好孩子,婶婶看了就心生欢喜,那就依了你。” 段欣喻好不容易将沛氏送走了,回眸又看这一屋子的人,当即忍不住叹息,还真是打不完的仗。 段欣喻一回来坐下,打头的嬷嬷就上前来“大娘子,奴婢在这些人里年长些,您有什么吩咐就同老奴说,老奴便就安排给他们了。” 段欣喻坐下吃了口茶“我想,长辈把你们送过来,自是都得力,不过用人不是小事,我初来侯府,还是要事事亲力亲为。” 段欣喻回眸看了看弗冬,弗冬上前一步。 “你们先自我介绍一番,说说以前都是在二房院里做些什么的吧。” 打头的嬷嬷听了又道“何必如此麻烦,也耽误大娘子休息不是,老奴都是知道的,就由老奴分配吧。” 段欣喻不说话,抬眸看着这老嬷嬷,看样子她是个刺头,也是几个人里能说得上话的。 老嬷嬷被她默默盯着得有些慌了,方才退后两步不再说话。 “你们记住了,在这个后院里,凡事都是大娘子说了算的,大娘子怎么说,你们怎么做就是了,连这一点都记不住的人,我们院里可用不起。” 弗冬是个十分拿事的,一听她严厉的如此一说,众人这才安静下来,纷纷低着头不再说话。 段欣喻指了指方才驳了自己的老嬷嬷“就从你开始吧。” 老嬷嬷这才道“奴婢姓陈,在侯府已有五十年光景了,先前在二夫人院里负责过采买、而后又被分去管教新入府的丫鬟女使。” 段欣喻心里对这个陈嬷嬷大概有了数,想必是个手脚不干净的。 这大宅院里,一般分了什么差事很少会被换掉,尤其还是这种几十年的老人。 采买是个能捞油水的好差事,若她做得好,定然不会被换去教导小女使。 段欣喻指了指她身后有些姿色的小女使“你说。” 那小女使上前行了个礼“奴婢花荣,是家生子,我老娘以前就是在侯府伺候的,后来二夫人顾忌她年纪大了,这才送去了庄子疗养。” 段欣喻心里大概有了数,这沛氏还真是肯下血本,送来的基本都是心腹。 家生子一家子的身契基本都握在她手里,不愁这些人不听话。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段欣喻将剩余几个人都细细的盘问了一番,除了陈嬷嬷和花荣,其他基本都不成什么气候。 段欣喻先给几人安排了别院住下,给了信说过几日在安排差事。 刚回到院里,还不等坐下,花妈妈就迎了上来。 “大娘子,可是二房的过来送人了?” 段欣喻心想,这花妈妈也是个消息灵通的,难怪秦氏会把她安排到自己院里。 “是,我已经叫他们退下了,过段时间便安排差事。” 花妈妈脸色凝重“二房这么多年吸血一样靠着我们大房过活,想必是知道了大娘子如今掌家,想来探探虚实,大娘子可千万不要轻信了。” 段欣喻心里能不明白么,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群人收下容易,要想往外送可就不容易了。 既不能留人口舌,又要送走的名正言顺。 当即便应下花妈妈“您放心花妈妈,我心中自是有数的。” 经过几天的相处,花妈妈也看得出,段欣喻是个心中很有成算的人,纵然担心,还是没说什么便退下了。 “奴婢瞧着那花荣是个有备而来的,想必是想去主君身边,姑娘应么?” 弗冬问完,段欣喻笑了笑“自然是要应的,不但要应,还要让她看到希望。” “什么希望?”采菊又问。 “自然是能抬妾的希望。” 若是看到希望,不愁那花荣不闹事,届时,都不用自己出手,孟栩自然就不会让她安生,如此借刀杀人岂不更好。 这几日,她一直等着兰芝那边闹出什么名堂,自己就顺理成章地给她抬妾,刚好如今花荣来了。 若让她知道兰芝抬了妾,定然会削尖了脑袋往季淮安身上贴。 说来也是巧了,等了几日都没有什么契机,偏巧今日那边就出了事。 季淮安几日不见孟栩,心中忐忑得厉害,终究是没忍住,用过午膳后,便朝着她的小院去了。 本以为孟栩会哭的梨花带泪,却不成想她吃得好睡得好,人都胖了一圈。 第15章 抬妾 季淮安瞧了不是滋味,直接叫了兰芝去书房伺候。 有人欢喜有人愁,孟栩一听气得不轻,将身边的几个丫鬟都赶去了书房。 美名其曰“侯爷金贵,得多几个人伺候。” 其实就是和季淮安抬杠闹脾气。 如今季淮安的书房倒是堆满了人,搞得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段欣喻得了信,想着自己等的契机到了,便带着弗冬采菊一同去了书房。 放进院,就看到门口站着三个丫鬟,兰芝见她来了,带着那两个直接跪在了地上。 “还请大娘子给奴婢们做主。” 段欣喻走过去“起来说话,兰芝你说。” “孟小娘把我们轰了出来,我们两个倒是不打紧,这春珂姑娘都在她身边伺候许久了,也被撵了出来,如今侯爷不用我们伺候,我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了。” 闻言段欣喻看了看几个小丫头,都是一脸委屈。 “你们孟小娘不过是心情不好一时闹了脾气,你们等在书房门口也不成体统,春珂,你们两个回孟小娘那,就说是大娘子让的,至于兰芝,一会跟我走。” 得了令,春珂便和秋菊一同回去了,兰芝站到段欣喻的身后。 段欣喻敲了敲书房门“侯爷,今日可服药了?” 里面没有声音,段欣喻想着,大抵是季淮安心烦的紧不愿意见人,自己也没必要自讨没趣。 当即便带着兰芝等人回了春暖阁。 回去后,兰芝站在厅前,段欣喻打量着她“听闻,今日侯爷叫你进了书房伺候?” 兰芝低头“回大娘子的话,侯爷不过和孟小娘置气罢了。” “无论如何,书房重地,侯爷都是不愿意让女使小厮靠近的,既然叫了你伺候,那便是看得上你,前几日你被孟小娘欺负,侯爷不是还替你出了头?” 兰芝一听吓坏了,还以为段欣喻要找她算账,声音都有些抖。 “侯爷面慈心善,是最心软不过的人,定然是看奴婢可怜,所以才……” “你不必害怕,大娘子问你什么,你答就是了。”弗冬提醒着。 兰芝方才点了点头。 段欣喻喝了口茶,半晌才开口“如今主君后院就只有我和一个孟小娘,我瞧着侯爷对你不错,你可愿意往上走一步,同我一起伺候侯爷,做个小娘?” 兰芝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呆愣着“大娘子您说什么?” 弗冬开口“大娘子问你,可愿意做主君的小娘?” 兰芝当即高兴的人都傻了,疯狂的点着头“愿意,奴婢愿意!” 她自然是愿意极了,只是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 段欣喻见她喜出望外的样子,回眸看了看弗冬“既是我给侯爷抬妾,礼数总要做足,你去命人做一身桃红衣裳,再给兰芝姑娘安排一处别院来。” 弗冬领了命,行礼后便开始下去安排。 兰芝高兴地连连磕头“谢大娘子,奴婢谢大娘子!” 段欣喻走过去,连忙把人扶起来“日后我们就是一同侍奉侯爷的姐妹了,不用如此客气,凡事你大可来找我,我定然护你周全。” 兰芝感动的一时间那叫一个感激涕零,半晌段欣喻才叫采桃带她下去,准备明天的抬妾事宜。 到了晚膳前,季淮安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进门时,段欣喻正要用膳,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却还是客气了两句。 “侯爷来得巧,可要一同用膳?” 季淮安脸色阴沉难看“兰芝抬妾的事,可是你安排的?” 段欣喻点点头“侯爷是说这件事,确是我安排的,怎么了?” “你安排谁不好,何故要安排她!” 他才刚刚用兰芝气过孟栩,若是让她知道抬了妾,只怕又要胡闹,误会自己是真的对兰芝有意。 段欣喻放下碗筷“侯爷是不是忘了,前几日我找侯爷提过纳妾之事,侯爷说了,让我自己做主,我想着,妾室还是知根知底的好,又瞧着这个兰芝姑娘真是有几分姿色,此前还是婆母身边的人,最合适不过了,所 以就……” 段欣喻顿了顿,又道“可是侯爷不喜欢?” 季淮安一听,到的确是不怪她,毕竟自己都说了让她做主,若是在插手拒绝,也确实不好。 便气愤的挥挥袖“罢了,不过是个摆设,选谁都是一样的,但这件事不要让栩儿知道!” 段欣喻点点头“侯爷放心,我定然不会声张,就悄悄的让兰芝姑娘明日敬了茶,然后就回别院。” 季淮安听了,这才满意的离开,瞧着方向,是去了孟栩的院里。 弗冬见他走了,上前给段欣喻盛汤“也不知道这侯爷和孟姑娘还能否重归于好。” 段欣喻笑道“当然能,而且今晚就能。” “为什么?”采菊不解。 “因为愧疚,因为心虚。”段欣喻喝了口汤,味道鲜美。 “季淮南不过是想用兰芝气孟栩,结果兰芝真的被抬了妾,他生怕孟栩知道了误会,定然会去求和。” 弗冬和采菊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半信半疑。 而此刻的另一边,季淮安出了春暖阁,就直接去了孟栩的小院。 在院门口徘徊了半晌,却没有迈步进去。 不多时,孟栩从里面开了门,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孟栩关门就要往里走。 季淮安猛地上前一步伸手要拦住她关门,却不成想手被门给夹住,疼得闷哼一声。 孟栩反应过来赶紧把门打开,紧张地捧着季淮安的手。 “没事吧,快给我看看。” 季淮安顺势一把将人拽过来抱在了怀里,孟栩这几日憋着的委屈瞬间就涌了上来,在他怀里用手推搡着。 “季淮安,你就是个王八蛋!” 见怀里的人儿哭了,季淮安这几日的怒火心疼的全都烟消云散,孟栩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两人对视。 季淮安轻轻地用手抚着她的脸“那天是我的错,打疼你了吧。” 孟栩嘟着嘴“刚刚伤了你的手,就算扯平了,季淮安,你以后要是再敢和我动手,我就离开这,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第16章 你还好意思哭? 段欣喻用完晚膳,就听那边传来了信,说是孟小娘和季淮安和好如初了。 不是和好如初,简直是比当初还要好。 段欣喻听后并不意外,采菊和弗冬倒是惊讶极了。 自家姑娘莫不是来了这侯府以后,学会了神机妙算? 第二天一早,兰芝就穿着桃红色的喜服来到春暖阁给段欣喻敬茶。 段欣喻喝了茶后,这抬妾便是板上钉钉了。 她给兰芝安排的别院离孟栩的小院有些距离,免得季淮安心中不快。 但位置却十分巧妙,若想去那小院,就势必要经过孟栩小院前的那片花园。 她是答应过季淮安不告诉孟栩抬妾的事,但可没说不能让她自己发现。 敬了主母茶,段欣喻便让弗冬跟着去送兰芝回院。 贺鸿阳不日即将和张家姑娘大婚,国公府一片热闹,季淮安一早就被贺鸿阳叫去帮忙。 孟栩心情大好,独自吃了早膳后,便同春珂到花园里散步。 离老远就看见一抹桃红在弗冬的带领下妖娆多姿地往这边走。 当即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走近了在仔细看,才发现是兰芝! 她就是再傻,也知道在这个朝代,颜色有着极为严苛的说法。 只有正妻能穿大红,妾室都是穿桃红的。 再一看,穿着桃红服装的人是兰芝,孟栩一下便急了。 “你们!过来!” 弗冬听着她的声音,带着兰芝走了过去。 “孟小娘,一早倒是好兴致。”弗冬不卑不亢。 孟栩原也是外室进门,连个名正言顺的妾室都算不上,但她是大娘子身边管事的大丫鬟。 地位并不比孟栩低。 兰芝是大娘子亲定的良妾,便是名正言顺的小娘,地位甚至比孟栩还要高上几分。 见了她没有行礼,反而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和孟栩对视。 孟栩心中基本明白了怎么回事,却还是不甘心的质问。 “你为什么穿着妾室的衣服?” 兰芝嘲讽地笑了笑“自然是因为,我是给大娘子敬了茶,名正言顺进门的妾室,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穿着这个?” 孟栩瞬间如同五雷轰顶,人都有些颤抖“你说什么?你被纳妾了?” 兰芝嗤笑“是啊,想不到吧?这人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往前我是伺候你的丫鬟,如今我也有了自己的丫鬟,孟小娘……哦不。” 兰芝嘲讽的声音加重“应该叫你孟姑娘,日后我们就是一同伺候侯爷的姐妹了。” 孟栩被气得眼眶通红,脸色煞白,一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 回想昨日季淮安的反常之举,难怪他会突然主动求和,难怪他会突然柔情似水。 原来都是因为要纳妾,所以哄自己开心罢了! 见孟栩被气得脸色黑一阵白一阵,兰芝心里当真是爽快极了。 弗冬行了个礼“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孟姑娘。” 说完,弗冬便带着兰芝一同走了,留下孟栩一个人在花园里,气得直跺脚。 到了晌午,季淮安从国公府回来,便带了喜糖,兴高采烈地要去找孟栩一起吃午膳。 谁成想,刚到门口,就被拒之门外。 “侯爷,您就别为难奴婢了,是孟小娘不让您进,她还说……” 季淮安被孟栩的阴晴不定搞得头昏脑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还说什么,但说无妨。” “还说以后都不许您进院,要是您执意要进,她就走。” “胡闹!” 季淮安气得大呵一声,春珂被吓得当即差点跪在地上。 季淮安手里拎着喜糖,不管不顾地就往里冲,春珂到底不敢使劲拦着,只能跟着后面跑了进去。 孟栩正气得吃不下饭,见季淮安进来了,更气得脸色难看,狠狠地瞪着春珂。 春珂当即吓坏了,害怕地走到她身旁要解释“小娘,实在是侯爷……” 话还不等说完,“啪”的一声,孟栩的巴掌已经结结实实的落到了她的脸上。 春珂当即被打得跪在了 地上,抽泣不止。 “这点事都做不好,废物!”孟栩怪罪。 季淮安看着她这副发了疯般的模样,心中竟升起了一丝的厌恶。 曾经何时,他将春珂买来伺候她,她拉着春珂的手说人人平等,说以后姐妹相称没有主仆。 那时候的孟栩多么的熠熠生辉,如同她的名字。 如今她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阴晴不定就算了,居然还动不动就出手伤人。 春珂委屈地抽泣,吵得孟栩烦了。 “住口,你还好意思哭?” 随即扬起手来就又要打人,春珂害怕地缩成一团。 季淮安看不下去了,上去一把将她的手钳住“够了!” 孟栩瞪着他“怎么?我打兰芝你心疼,便纳为妾室,如今我打她你也心疼,是不是也要收入房中!” 季淮安一怔,饶是有些心虚“你怎么知道了?” “我怎么知道?呵呵”孟栩狠狠地抽回自己的手“看来侯爷是打算瞒着我了,若非我今日亲自碰见了,还被你像个傻子一样地蒙在鼓里!” 季淮安这几日因为种种事情已经吵得心烦“那又如何?不过是后院多了一个摆设,你就非要这么较真吗?” 曾经是她说的不在乎名分只在乎心意,他对她也的确是一心一意。 无论是娶妻还是纳妾,都不曾沾染她们一分一毫,可她根本看不到自己的付出,一心只想着争风吃醋。 孟栩听着觉得可笑“是!我就是较真,你说好的和我一心一意一双人,却左一个正妻右一个妾室,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么?” 季淮安看着眼前已经眼泪往下掉的人,却怎么也心疼不起来,许是心力憔悴了,又或许是实在被吵得头疼。 他没考虑过她的感受?那她呢,又何曾考虑过自己! 季淮安甚至不愿意再和她吵,总觉得吵也吵不出什么名堂。 便转身要走,离开这个窒息的地方。 孟栩见了上前挡住去路“怎么,你无话可说了?你心里有愧心虚了?季淮安,我真是错付了!我怎么会爱上你?” 第17章 分配差事 孟栩狠狠地瞪着季淮安,昨晚的温情荡然无存。 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季淮安大抵愣了一会。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在她的眼里,自己就这么不值得被爱么? 忽而一阵狠狠的心痛,季淮安不愿意她分争,绕过她直接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孟栩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张牙舞爪地说着狠话。 “你走,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我这来,季淮安,我恨你!” 孟栩的声音被甩在背后,季淮安只觉得心乱如麻,冷着脸往书房走。 兰芝猜到他们今晚大概会争吵,便一早就在去书房的路上等着。 见季淮安果然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兰芝穿着提前准备好的粉红色嫁衣迎了上去行礼。 “侯爷。” 季淮安本就心烦,看到她心里更是烦躁。 “你怎么在这?” “奴婢……妾身猜想侯爷这么晚回来,定然还没有用膳,已经提前叫人准备好了膳食。” 季淮安还不等吃饭就被孟栩吵了出来,如今的确是觉得饥肠辘辘,但却没什么胃口。 兰芝是个聪明的,看他愁眉不展,就猜到了大概发生什么“妾身还准备了上好的酒水,吃了侯爷在回书房也不迟。” 一醉解千愁,季淮安心里烦闷的厉害,又见兰芝的温柔和孟栩天差地别。 便跟着兰芝去了她的宅院。 过了半晌,段欣喻刚躺下准备休息,弗冬便匆匆进来报信。 “姑娘英明,今日您叫我赏兰芝小娘的两罐酒,果然用上了,侯爷和孟姑娘大吵一架后,便去了兰芝小娘院里,喝了个烂醉便留宿了!” 段欣喻笑了笑“只是留宿,他不会和兰芝发生什么。” 弗冬眉头紧锁“姑娘怎么知道?酒后乱了分寸也是有的。” “季淮安不是个会乱了分寸的人,留宿兰芝那,只怕也是为了气孟栩,不过以他对孟栩的宠爱来说,他定然不会宠幸别人。” 弗冬和采菊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但第二日一早,兰芝来给段欣喻敬茶时便说了。 季淮安的确是留宿了,但没有圆房。 两个小丫头当即就晃神了,难不成自家小姐来了侯府真学了什么算命的本事不成? 兰芝走后,段欣喻去给秦氏请安。 “这几日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那孟氏消停了不少,这府里也安静了。” 秦氏十分满意地点头,段欣喻行礼。 “都是婆母教得好。” 秦氏见状更是满意“你这孩子嘴倒是甜,我听说,二房那边送人来了,你打算如何处理?” 想必是花妈妈已经把那边的事都告诉她了,段欣喻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二房的人留在咱们大房的院里终究是不太方便的,儿媳心中自有定夺。” “你心中有数便是好的,尽快把人清出去。” “是。” 回到了院子里,段欣喻就将花妈妈叫了过来。 “花妈妈,二房来的几个人,这几日可还安生?” 花妈妈一听,当即就有些急了“当真是一日不得安生。” 这几日,段欣喻叫他们在下面候着,还没有分配各自掌管的事宜。 那陈嬷嬷倒是个不见外的,整日不是去厨房就是去花园,不是拿点食材就是偷点花草树枝,惹得全府上下的人都十分不满。 那花荣更是,三天两头地往书房跑,一会说端茶,一会说倒水,几次被季淮安的小厮明礼看到,都给轰了出来,结果她次日还是要去。 听了花妈妈学的话,段欣喻心中大概有了盘算,当即就让花妈妈把人都叫了上来。 陈嬷嬷和花荣打头前站着。 “这几日我细细想了想,你们都是二婶婶送来的人,自当堪重用,今日,我就给你们分配了差事。” “陈妈妈,我记得你说过,在二婶婶那负责过采买?” 陈嬷嬷一听,当即就兴高采烈起来“是是是。” 段欣喻笑了笑“既然如此,这府上许多的茶盏,桌椅,我瞧着都旧了,就 由你来负责采买,将府中上下的桌椅板凳,茶盏碗筷,以及帷帐等,都去换了新的,再买些树苗,将东面花园的那片空地种上树苗。” 说到这,陈嬷嬷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朵根,段欣喻顿了顿“是否安排的差事多了?陈嬷嬷毕竟年岁大了,可别累坏了,回头要说我欺压老奴可就不好了。” 陈嬷嬷闻言当即上前一步“不不不不,怎么会,老奴虽然年岁大了,但身体硬朗,定然把差事给大娘子办得妥妥当当!” 段欣喻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婶婶的人,我自然信得过。” 说着又看向花荣“我瞧着花荣姑娘有几分姿色,听婶婶说,此前在二房院里还伺候过二公子,既是如此,可见是个细心的,不如就到书房伺候主君吧。” 花荣一听,当即也乐了,高兴地谢恩。 段欣喻又看看身后的几个“你们几个,去前院浆洗,后面几个,便去厨房跟着吧。” 说完,段欣喻看了看弗冬“我也累了,你带他们下去吧。” 弗冬当即带着人出去了,一旁听着的花妈妈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大娘子可知道自己刚才安排的是什么?采买那可是捞油水的好差事!怎能交给陈嬷嬷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 顿了顿,花妈妈又道“还有那花荣小丫头,瞧着就是想往主君身上贴合的,您怎么还……唉!” 瞧着花妈妈苦大仇深的样子,段欣喻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她自然知道这采买是个美差事,也知道花荣的小心思。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给他们犯错的机会,自己又要如何名正言顺地抓住他们的错处将人铲出去? 但事以密成,她不好多和花妈妈说些什么,便笑道“花妈妈别急,您且放心,婆母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用不了多久,这群人定然名正言顺地离院。” 花妈妈是不满意的,但想着自进府以来,段欣喻确实是稳重有盘算的,便半信半疑地没在多问。 段欣喻又看了看采菊“你去厨房和后院,把对陈嬷嬷他们不满的人都叫来。” 第18章 孟栩性情大变 不多时,采菊便将人都带了过来,消息传得快,他们都听说了段欣喻将好差事给了二房的人,来时都垂头丧气。 彼时弗冬也回来了,段欣喻看看弗冬“弗冬,去拿赏钱。” 一听有赏钱,几个人脸上有了笑脸,弗冬将赏钱给众人一一发了下去。 段欣喻见大家伙情绪提了上来,这才又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大房府上的老人了,有很多,都是婆母手下能干的。” 其中一个较为耿直的妇人率先开口“别的且不说,大娘子放心就是了,我们定然是手脚干净,把侯府当家一样的伺候。” 段欣喻笑了笑“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诸位,二房婶婶送来人本也是好意,我虽是侯府主母,却也是晚辈,我心里自知诸位都是尽心尽力的,自然也少不了好处给诸位。” “但还请诸位不要和二房的人过不去,若是他们给了你们委屈,我也定然不会轻饶。” 众人闻言,手里拿着赏钱心里也乐呵,都纷纷应下了。 一伙人走后,花妈妈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大娘子赏罚有度,笼络住了旧人心这是好的,但二房的差事,还是不妥。” 段欣喻知道,花妈妈说到底是秦氏身边的人,她的意思,就是秦氏的意思。 当即便道“还请妈妈让婆母放心,不出一个月,府中上下定然干净。” 花妈妈纵然半信半疑,但毕竟段欣喻说了,也只能就此作罢,匆匆地退下了。 人一走,院里就剩下段欣喻和弗冬采菊。 采菊倒是不关心差事的问题,全然心疼那些赏钱“姑娘,可不能在这么赏下去了。” 弗冬戳了采菊脑袋一下“傻丫头,赏他们侯府的人,自然用的是侯府的钱!” 采菊一听,这才放宽了心“那边好,那边好。” 段欣喻和弗冬被逗得笑声不断,院子里总算是清静了些。 这几日,季淮安倒是不去了兰芝那,整日在书房里蹲着。 孟栩倒也安静了,听说从外面不知何处带回来了一个丫鬟名叫玉川。 孟栩同那丫鬟一见如故,整日里姐妹相称。 这一日,季淮安破天荒地来了段欣喻的院里用晚膳。 段欣喻叫小厨房准备了一桌好菜招待着。 她心里有数,季淮安无事不登三宝殿,定然是来有事商议。 果不其然,喝了一杯酒后,季淮安开口了“眼看着就要入冬了,伯爵府卫家要赶在入冬前在办一场马球会,届时,你同我一起去赴会。” 卫家是三姐姐的夫家,想必是给侯府送请帖的时候特别叫了自己,季淮安才会说要带自己赴会。 想着马上入了冬,能赶在还暖和出去走走也是好事,段欣喻便应下了。 两人吃着饭,不多时,许久没动静的孟栩居然有了动静! 弗冬脸色有些紧张地上前通报“大娘子,孟姑娘她……” 季淮安一听孟栩的名字,拿着筷子的手都是一顿。 “怎么了?”段欣喻问。 弗冬又道“孟小娘说,要给您请安,人已经在院子外等着了。” 此话一出口,别说段欣喻,就连季淮安都是一怔,请安? 孟栩一向都不将这些礼数看在眼里,又怎么会突然要来请安? 别再是和上次敬茶一样,是来胡闹一通的就好。 这样想着,见季淮安继续吃饭不说话,段欣喻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叫她进来吧。” 弗冬有些担忧地看着段欣喻,见她摇摇头,这才出去将人领了进来。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的孟栩和往日里截然不同。 她往日里的发髻总是松散或者披着,衣衫也总是绑得乱七八糟。 今日却是将发髻工整地梳了起来,衣衫也工整,脸上甚至略施粉黛,看上去虽然粉嫩嫩的,但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柔弱。 段欣喻一瞧,这又是要唱上哪出? 季淮安原本冷着的脸,在看到她这番模样的瞬间,也忍不住微微一怔,脸色缓和了几分。 段欣喻瞧着季淮安的神情,当真明白了什么叫见面三分情, 恐怕今晚,这两人就能重归于好。 “主君也在?这么晚了来给姐姐请安,是我唐突了。” 孟栩开口,没了往日的咋咋呼呼,倒是温柔了许多,惹得段欣喻都有点不习惯。 弗冬和采菊对视一眼,紧紧地护在自家姑娘两边。 “无妨,孟姑娘这么晚了过来,可是有事?” 孟栩竟眼睛一转哭了出来“这几日,我在院里静静的想了,此前是我不懂事,胡搅蛮缠地惹了姐姐不快,反思几日心中仍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想来给姐姐道歉。” 道歉?段欣喻微微抬眉,看着判若两人的孟栩,倒是有些捉摸不透了。 “我知道,我初来侯府,很多规矩不懂,闹出了不少笑话,也给大家带来了麻烦,对不起。” 孟栩哭得梨花带泪,段欣喻想着,这定然是演给季淮安看的,便只是余光看着季淮安。 果不其然,这番话说出口,季淮安当即就心软地放下了筷子。 “罢了,大娘子宅心仁厚,不会怪罪你。” “那你呢?侯爷你呢?”孟栩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季淮安一抬头就对上她的眼神,当即就慌了神,起身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何时真的怪罪过你,不过是赌气罢了。” 孟栩作势直接钻进了季淮安的怀里。 看着两人这边和好如初,又浓情蜜意搂搂抱抱起来,段欣喻只觉得下饭,吃了几口菜也不说话。 弗冬和采菊气的握着拳头,却也无可奈何。 果不其然,季淮安饭都没吃完,便称累了,带着孟栩一同出了别院。 他挽着她的腰,她头靠着他的肩,季淮安那样子,真像是得了什么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看着两人走了,采菊气得喘着粗气“狐媚子!” 弗冬却觉得不对劲“这孟小娘怎得像变了个人似的?奴婢瞧着不太对劲。” 段欣喻吃了口肘子“你也发现了?” 第19章 借刀杀人赶走花荣 “往日里她是最不重礼节的,脾气火爆还十分冒昧,如今居然服软就算了,还收拾了仪态。” 段欣喻放下碗筷“她最近,可有什么异样?” 采菊道“没什么,不过,前些时日她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使,叫玉川,两人到是十分相处的来,那个玉川进府后,她就消停了许多。” 段欣喻闻言,喝了口茶,看来果然,是有人提点了,只是这人,不知道又是谁家塞进来的。 弗冬表情凝重“姑娘,咱们可要查一查这个玉川,将人赶出府?” “不必。”段欣喻吃饱喝足了起身。 “孟栩左右折腾,不过是为了季淮安的恩宠,而我既不在乎恩宠,就和她井水不犯河水,此前抬妾,也不过是因为她一直找我麻烦,日后若是她得了恩宠便安生,我们也不必树敌,若是在不安生,到时在想办法。” 接下来的几日里,孟栩和季淮安重归于好的事传遍了整个侯府。 听闻孟栩对季淮安的态度温柔似水,哄得他神魂颠倒,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到是更甚从前。 兰芝一瞬间被冷落了,段欣喻叫人送去不少好东西,惹得兰芝心里感激不尽,每日都乖乖的来给她奉茶。 翌日晌午,季淮安跟贺鸿阳参加雅集,回来后便去了书房看书,这时,已经暗中在书房等了几天的花荣终于有了机会。 不经传唤,就端着泡好的新茶去了书房,结果季淮安还没看到,就被过来书房的孟栩撞了个正着。 “你是哪的丫鬟?侯爷不喜欢别人进书房,你不知道?” 花荣是知道孟栩的,也听闻了兰芝和孟栩吵了一架,而后不久就被抬妾了。 便也想效仿一二,梗着脖子“奴婢是二房夫人送来的丫鬟,特来给侯爷奉茶的。” 孟栩看出她态度上的轻蔑,心中多了几分的怒火,欲要发作,跟在身后的丫鬟玉川上前,微微拽了拽她的衣角。 孟栩这才把怒火压了下去,推开门进了书房,花荣也不甘示弱的直接端茶跟着进去了。 季淮安见一下进来了这么多人,拉过孟栩的手便问“奉茶这种事叫下人来就好,你怎么不在院里等我?” 还不等孟栩说话,花荣就自己上前“主君,奴婢花荣,是二房夫人送来的丫鬟,见主君从雅集回来就一直看书,所以才自作主张来送了茶。” 孟栩看了看玉川,那玉川点了点头,孟栩便抱住季淮安的脖子,声音娇嗲。 “淮安,这人可不是我叫来的,想必是你那正妻给你抬了个妾室,婶婶便也迫不及待的送来了美娇娘。” 孟栩说着嘟着嘴“我瞧着这丫鬟到是比那个兰芝不差多少,留在身边,我看着心中都欢喜。” 季淮安听出了孟栩话里话外的浓浓醋意,却又见她态度柔情似水,当即就心软了下来。 “我眼里只有你,旁的女子在美又与我何干?” “真的?”孟栩抱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 季淮安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自然是真的,你若不放心,我将人打发了就是。” 说着,季淮安看向花荣“往后你不必来书房伺候了,去后山佛院打扫浆洗吧。” 话容易听,立刻紧张起来“侯爷!我!”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季淮安一个冷漠的眼神给瞪了回来。 花荣瘫坐在地,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焰,本以为见了季淮安,自己也会抬妾,却没想到被发配到了后山佛院这偏僻的地方。 花荣心中很是不甘,出了书房,便直接去了段欣喻的院子,彼时段欣喻正在和花嬷嬷弗冬采菊理着账目,准备发放月例。 花荣一进来就直接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泪。 “还请大娘子给奴婢做主!” 段欣喻心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但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竟哭得这般叫人心疼?” 花荣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段欣喻听了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招借刀杀人算是成了。 借着孟栩的手除了花荣,如今就剩下陈嬷嬷了。 “大娘子,奴婢是二夫人送来的,又是 您亲自安排的差事,她孟小娘连个妾室都不算,凭什么说让我走就让我走?” 段欣喻放下手中的银子,起身颇为为难的将人扶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个尽心尽力的好女使,若是孟姑娘真的作威作福欺负了你,我定然是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花荣一听,脸上扬起了笑意,可下一秒听了段欣喻的话,笑容就再次凝固。 “但……毕竟吩咐了你新差事的人是主君,不是孟姑娘,这偌大的侯府都是侯爷的,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不过是替侯爷操持着家业,故而……” 段欣喻欲言又止“这主君说的话,哪怕我是大娘子,也是在没有办法多说些什么。” “可!”花荣又要说话,不等张口,就被段欣喻打断。 “可是你放心,你毕竟是婶婶送来的人,到了后山佛院也是一等一的女使,往后月银我再给你涨一些,定然不会叫你受了委屈。” 花荣还要在说什么,但段欣喻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好了,采菊,你快带着华蓉姑娘收拾东西去吧,晚些了,后山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采菊闻言直接上前,带着花荣就往外走,花荣磕磕绊绊的还要说什么,却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看着花荣就这么出了府,花妈妈脸上有了笑脸。 “难怪当初夫人让花荣去书房,原来是要来一招借刀杀人,真是英明!只是不知道那陈嬷嬷……” 段欣喻知道,花妈妈跟着秦氏多年,是个人精,凡是瞒不过她,但还是搪塞一句。 “不过是巧合罢了,无论如何,人总归是走了,至于陈嬷嬷,不急,不急。” 有了花荣的先例在,花妈妈也知道了她心有成算,没再多话,笑的下去发放月例。 次日,便是伯爵府卫家办的马球会了。 季淮安心系孟栩,便让孟栩也一道去,孟栩倒是破天荒的懂起了规矩。 第20章 出席马球会 连连说自己的身份去了不合适,便怎么都不肯答应。 季淮安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十分愧疚,立刻拨了钱给孟栩做了几身的新衣衫。 然后骑着马,同坐轿的段欣喻一起去了马球场。 这卫家曾经也是大门大户的伯爵府,但卫老爷继承爵位后,一直没什么功绩,卫家的几个子女又都没什么本事。 故而才慢慢衰落了,成了有名无实的伯爵之家。 卫老夫人不善管家之道,到是喜欢马球,动不动就要办一场马球会。 段欣喻没出阁的时候,三姐姐段欣吱就已经嫁到了伯爵府卫家。 她从二姐姐那多少听说了一些三姐姐在伯爵府的情况。 卫老夫人也是妾室续弦上来的正室,在闺中时候也是庶女,故而对段欣吱十分疼爱。 段欣吱又是个聪明的,从来不因为妾室的事和夫君吵架。 甚至还主动给丈夫纳妾,卫林虽为伯爵府的嫡长子,却是个好色之徒。 一边美妾再怀,一边娇妻在室,到是家庭和谐得很。 到了马球场,季淮安便和贺鸿阳等人去商讨诗词歌赋,段欣喻带着弗冬采菊去了女宾处,找了个位置便坐下开始饮茶。 场上正在打马球的,正是贺鸿阳的准新妇张瑾然。 这位张瑾然前不久在郡主的寿宴上和孟栩大吵一架,段欣喻还叫人去送了东西赔礼。 段欣喻看着这位将门虎女的马球打得真不错,一边吃,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正赶这时,段欣吱带着女使走了过来。 “呦,今儿这马球会,侯爷竟带了妹妹来,我还以为,要带家中的美妾呢。” 段欣吱起身行礼“三姐姐。” 段欣吱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快坐。” 两人一左一右的坐下,眼睛看着下面的马球赛,嘴上却是说着旁的。 “听闻五妹夫的那位美娇娘又得了宠,五妹妹在府中的日子可不好过吧?” 段欣喻看了看段欣吱,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孟栩前几日才刚和季淮安和好,三姐姐远在卫家就知道了这件事。 想必两人能和好,有三姐姐的功劳。 她原还想着那叫玉川的丫头是谁送来的,如今看来到是找到了来处。 段欣吱见她笑而不语,脸上得意的笑容更甚“要说咱们姐们几个,属你嫁的最好,这日子不好过就算了,说起来,二姐姐是嫡女,又是下嫁,这日子过得也不顺心。” 二姐姐段欣叶嫁的是京都董家的嫡次子董霄尘,董家虽然一直在京都,董父也官居四品。 但董霄尘考了几次也不曾榜上提名,董家的家底更是没有段家的丰厚。 因此说是下嫁也不为过。 段欣喻是有所耳闻的,段欣叶在董家和董霄尘到是感情甚好,只是家中的婆母是个事多的主。 名义上将管家大权给了段欣叶,其实不过是想要她的嫁妆来贴补家用。 董母自二姐姐管家后,就大把大把上好的补药用着,家中的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最好的。 二姐姐为了夫君能够安心求学,一直都忍气吞声,但换来的不是董母的体谅,而是变本加厉。 董母动不动天不亮就叫二姐姐去站规矩,就连刚满月的小儿子,都抢去了院里养着。 养又养不好,三天两头不是生病就是受伤,惹得二姐姐心疼又没办法。 段欣喻一直都想着,等过些时日自己在侯府站稳了脚跟,就去董家看看二姐姐。 段欣吱见她又不说话,便继续嘲讽“咱们原是姐妹,同气连枝的,看到你们过得不如意,我这舒坦日子倒是过得也不顺心了。” 话是好话,可语气尽是嘲讽和攀比。 段欣喻笑了笑“三姐姐说的是,原是姐妹同气连枝,理应互帮互助才是。” 这时,段欣吱的闺中密友刘墨弗也走了过来。 “呦,都在呢,段家妹妹可让我好找。” 这刘墨弗,便是前不久在郡主寿宴上对段欣吱出言嘲讽之人。 本也是刘家庶女,但奈何是庶长女,又是家中宠妾所生, 故而吃穿用度比嫡女还要好上几分。 刘墨弗倒是不见外,做到段欣吱的身旁,便将注意力放到了段欣喻的身上。 “这马球会,是擅长马球之人最喜欢的,怎么?五妹妹也擅长马球?” 段欣吱从未见过段欣喻骑马学马球,却还是跟着附和。 “刘家妹妹,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五妹妹啊,最擅长马球了,小时候我们姐妹几个,可都不是她的对手。” 段欣喻讪讪的笑了笑“二位姐姐说笑了,我不擅长这些,若是叫我品些糕点,这我倒是擅长的。” 可两人分明是要故意为难。 刘墨弗嘲讽地一笑“五妹妹这是瞧不上我了,不愿意与我一较高下?你三姐姐都说了你擅长,定然是不错的。” “定是姐姐记错了,我在家中不曾打过马球。” 看出两人又要故意为难,段欣喻起身“三姐姐家的三四六局真是不错,做的糕点都是顶好的,我瞧着那边的糕点不错,我去尝尝。” 刘墨弗却起身挡在她的面前“都说你们段家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妹妹如今是要丢段家的脸么?” 段欣吱也起身“我这妹妹可是养在祖母身边的,定然是不愿意和我们这些小娘养的赛上一场了。” 听到段欣吱搬出祖母,一再退让的段欣喻停下脚步,脸上含着笑,看着两人的眸子却透着寒光。 “姐姐们既然非要赛上一场,那妹妹就献丑了,我去换身衣裳,一会就来。” 说完,段欣喻便带着弗冬采菊下去换衣裳。 刘墨弗和段欣吱一副得逞的样子看着她离开。 “你这五妹妹当真不会骑马?” “自然不会,从小到大,我便没见她骑过马,柔弱得很。” 刘墨弗得意洋洋的嘲笑“即是如此,一会可就有好戏看了。” 段欣喻带着丫鬟往马车走,采菊愤愤不平“这三小姐真是的,明明和咱们家姑娘才是一家人,怎得帮着外人。” 弗冬也着急“咱们出来的时候,姑娘没想着上场,没带骑服,这可如何是好。” 第21章 九比一获胜 段欣喻是不愿意出头冒尖的,但三姐姐既然搬出了祖母,就是碰到她的底线。 不过是一场马球,她打就是。 “无妨,没有骑服,我也要上场。”段欣喻眼神坚定。 回到车上换了一身袖口较小的衣服,这才回到了球场。 回去的时候,段欣吱和刘墨弗已经换好了骑服准备上马。 看到她穿着这身衣服,刘墨弗嘲讽。 “五妹妹可真是爱开玩笑,你就穿这身衣服打马球?” 段欣吱更是以为,自家妹妹不懂骑马,没有骑服,出言讽刺。 “看来妹妹在侯府过的日子真是不怎么样,竟然连身骑服都没有。” 段欣喻不愿意逞一时口舌之快,讪讪地笑了笑“姐姐们尽管放心,妹妹我定然不会摔下马丢了段家的脸便是了。” “两人一队,五妹妹可找好同伴了?” 同伴段欣喻自是没找到的。 京都女眷都知道她被宠妾灭妻,在侯府步履艰难,又是庶女,自然不愿意与她一路。 但段欣喻不打算就此罢休“姐姐们一路便是,我一人足以。” 段欣吱和刘墨弗嘲讽的冷笑。 段欣吱提前上马“我这好妹妹哪来的同路人,不过无妨,想必妹妹好身段,定然能以一敌二。” 刘墨弗又道“即是比赛,没有彩头没意思,不如这样,若是哪一方输了,就向赢的一方当众行礼认输,如何?” 段欣喻看出来了,这两人分明是商量好的要让自己难堪。 自己与三姐姐都是段家的女儿,本不该如此针锋相对,但她刚才张嘴诋毁祖母,她无法容忍。 便道“如此,甚好。” 段欣吱和刘墨弗正得意着,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张瑾然的声音。 “季家娘子既有这般勇气,实在叫人钦佩,不如与我组队,可好?” 几人朝着声音看去,就见张瑾然骑着马刚下场,手里还拿着刚才赢下来的彩头。 张瑾然擅马术,马球更是打的有模有样,这一点京都上下人尽皆知。 见她要出手相救,段欣喻有些意外。 “张家姐姐既不嫌弃,我自然是高兴的。” 段欣吱和刘墨弗此刻却脸色难堪。 张瑾然是个不好惹的主,她们不敢多说什么,却也不愿和她一较高低,只想为难段欣喻。 但张瑾然已经将彩头给了身边的丫鬟,做足了架势。 段欣吱犹豫再三还是带着笑道“张姑娘身手好,这不是欺负人么。” 张瑾然也不客气,丝毫不留情面。 “你们以一敌二不是欺负人,怎得我参赛就是欺负人了?” “这……”段欣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和刘墨弗对视一眼为难的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张瑾然看着几人笑了笑“罢了,我便让你们一只手,用左手击球。” 段欣吱和刘墨弗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竟不知什么时候,一向瞧不上这宅中女眷的张瑾然,居然和段欣喻这么要好了。 马球赛开始,几人骑马来到赛场,一声鼓响,众人便瞬间策马奔腾起来。 原以为段欣喻会一开始就摔下马丢了脸。 却不成想她穿着常服,却依旧策马奔腾。 刘墨弗和段欣吱对视一眼,当即默契地开始传球。 两人赶着球,很快便到了球门前,正要一击即中之时,张瑾然快上一步挡在球门前。 一下便将球击了回去! 不远处,段欣喻接到球,赶着去了另一个球门,段欣吱和刘墨弗赶紧上前欲要阻拦。 但段欣喻快上一步,快准狠地一击即中! 当即便进了一球,惹得全场欢呼赞叹。 这一幕,刚好被回到马球场的季淮安尽收眼底。 贺鸿阳看着场上穿着常服却英姿飒爽的段欣喻,不由得感叹“早知道嫂夫人仪态万千,没想到马球竟也打得这样好!” 季淮安也十分震惊,他本以为,像段欣喻这样的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会骑马,也不会精于骑术。 却没想 到她竟如此英姿飒爽,甚至不输张瑾然张大姑娘。 季淮安和贺鸿阳驻足观看。 段欣喻和张瑾然虽然是第一次一起打球,但配合得十分默契,不多时,两人就连进了三个球。 眼看着这两人春风得意就要赢了,段欣吱和刘墨弗越发着急。 两人对视一眼,便开始骑马到了段欣吱的马两侧,左右夹击让她加速不得。 段欣喻眼看着球就要被人抢走,动作快速地将球传给了张瑾然。 张瑾然眼疾手快,接过球后直接一击即中,两人连进四球! “好!”贺鸿阳忍不住拍手叫好。 季淮安虽然看似淡定,但看着段欣喻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的欣赏。 刘墨弗进不了球,索性开始玩阴的,不去击球,反而装作无意的击打段欣喻的马腿! 马儿吃了疼,顿时抬起前蹄,段欣喻毫无准备险些被摔下马。 季淮安和贺鸿阳看了当即都吓一跳,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帮忙。 下一秒,刘墨弗和段欣吱得逞的笑容还不等凝固,段欣吱已经拽紧了马鞍,下腰之际直接击中球身! 马儿稳住的同时,球也进了,瞬间引起在场各位的掌声。 季淮安也跟着松了口气,贺鸿阳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连连称赞。 “好球!”张瑾然大喝一声,随后开始上去传球。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又进了几个球后,比赛已经接近了尾声。 段欣吱和刘墨弗的脸色眼看着难看到了极点,一分都没得。 最后时分,段欣喻接过张瑾然传来的球,再次朝着球门打去,这次却故意歪了几分,让段欣吱和刘墨弗钻了空子。 两人赶着球过去,这才算得了一分。 九比一,比赛结束,段欣喻和张瑾然毫无悬念地获胜。 贺鸿阳在下面忍不住连连拍手叫好,季淮安也跟着拍了两下手。 “行事有度,游刃有余,嫂夫人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你不知道的?” 季淮安抬了抬眉没有说话,他原以为,段欣喻和这后宅之中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并无不同。 如今却当真觉得,她同那些人大不相同。 第22章 行礼认输 从场上下来,张瑾然便迫不及待地来到段欣喻的身边。 “这场球,打得痛快!” 段欣喻赶忙行礼“多谢张家姐姐出手相救。” 张瑾然摇摇头“你穿着常服尚且有如此球术,就算我不帮你,你也一样能赢。” 两人有说有笑,另一边的段欣吱和刘墨弗却臭着脸。 “你不是说你五妹妹马都不会骑?” “在家的确从未见过她骑马!” “如今好了,让她得了风头!” 两人冷着脸,眼看着都要吵起来了,张瑾然看了过去,嘲讽的冷笑。 “做人还是不要咄咄逼人的好,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是要少干,你们说是吧,妹妹们?” 段欣吱和刘墨弗被点了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就要走。 却被张瑾然再次叫住“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既然输了,可要输得起,方才规矩说了,要输的人给赢的人当众行礼认输么,你们忘了?” “我!”段欣吱气地咬着牙,却又无能为力。 刘墨弗更是脸色惨白,但这张大姑娘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 如今眼瞧着也是没打算放过她们。 段欣喻见状,还是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三姐姐一向都是记仇的人,闹红了脸总是难堪。 便上前一步“毕竟是姐姐,给我一个小的行礼倒是折煞我了,不如就……” 话还不等说完,就被张瑾然打断。 “不行,季家娘子是个好说话的,但我张瑾然不是,你们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哪去了?” 眼瞧着她是要追究到底,段欣喻也不好再说什么惹得她不快。 段欣吱和刘墨弗见往这边看的人越来越多,越发的下不来台。 “你们若是现在行礼认输,日后这马球场上总能在与人一较高下,若不肯,只怕传出去,一辈子都别想在上这京都的马球场。” 听了张瑾然的话,段欣吱和刘墨弗纵然心中在不愿,也只能乖乖就范。 走到段欣吱的身旁心不甘情不愿地行礼。 “五妹妹马球打得好,姐姐我自愧不如。” “段家妹妹好身手,我自愧不如。” 瞧着两个人是行礼认输了,张瑾然这才满意,段欣喻还不等上前扶着两人起来。 两人就气愤地挥袖离开。 见她们走了,段欣喻才和张瑾然搭话“张姑娘好身手。” 张瑾然十分耿直“客套话就别说了,肯帮你,一来看不惯仗势欺人以多欺少,二来看不惯自家人欺负自己家人,三来……” 张瑾然顿了顿“此前我与你家侯爷的小妾在郡主寿宴争吵,心中十分不悦,但你做事沉稳周到,便觉你这人可交。” 张瑾然和京都的许多姑娘都不一样,将门虎女性子耿直,不喜欢这大宅院中的争斗。 故而也看不上这大宅院中许多的女人,能得到她的肯定,段欣喻心中实属意外。 想不到上次寿宴后自己叫人送去礼,竟然如此管用。 张瑾然不是个话多的人,说完便离开了,段欣喻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羡慕。 晚上回了侯府,段欣喻立刻换了衣裳,便传唤了花妈妈。 “花妈妈,明日我要回娘家一趟,劳烦您明天帮我去做一件事。” 花妈妈连连点头“大娘子,尽管吩咐就是。” 段欣喻“我安排给陈嬷嬷采买的差事,想必也完成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劳烦您帮我看一看她做得如何。” 花妈妈撇了撇嘴“奴婢这两天都有所留意,那姓陈的买回来的东西大多都是残次品,要么就是京城商铺里卖二两银子的,她花四两买了回来,花了大把的银两,和东西根本就对不上,而且她采买的店铺,都是她二房亲戚家开的,定然捞了不少油水。” 段欣喻就猜到,花妈妈定然注意着这边的动向。 当即吩咐下去“还请妈妈不要打草惊蛇,只管查清账目上差了多少就好。” 花妈妈一听,有些着急“大娘子,这账目差得多,可要卸了她的差事?” “自然不。”段欣喻喝了口茶“非但不, 我还要给她多一些这样好的差事。” 花妈妈到底是跟在秦氏身边多年的人。 段欣喻说得这样明白,她大抵也猜到了什么意思,应下后便下去做事了。 段欣喻梳洗后,便躺下了,翻来覆去许久却怎么都睡不着觉。 半晌,弗冬进来了。 “姑娘可是在担心二姑娘在婆家的事?” 段欣喻坐起身“二姐姐素日对我不错,如今她在婆家生活困惑,我却有担心。” 明日回府,她一来是想念祖母,二来,也是想看看二姐姐。 第二日一早,段欣喻回到段家先去了祖母院里,老太太见她回来了,当即高兴得合不拢嘴。 祖孙俩坐在榻上拉着手,聊的都是体己话。 “我听闻,你昨日在马球会上,让你三姐姐很是下不来台?” “是三姐姐和刘家姐姐有意为难。” 高氏闻言摇摇头“你且记住,家和万事兴,一家子姐妹同气连枝,你很不该在外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况且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吃了亏回去岂能安生?” 段欣喻讪讪地笑了笑“只怕她现在也不安生,我院里的孟氏刚和侯爷和好如初,三姐姐便知道了,祖母当是为何?” 高氏是个明白人,后宅之事不说了如指掌,也基本能猜个大概。 “要想后宅过的安生,势必要先从人下手,外面的人,留不得。” 段欣喻点点头,又道“祖母可知,二姐姐近日来在夫家如何。” 高氏摇摇头“且有的闹,你二姐姐的婆母是个没读过书的,素日里又爱逞威风,此前受过婆母的罪,如今做了婆母,是怎么都不肯让你二姐姐安生。” 段欣喻一听,自己有所耳闻的,如今看来都是真的了。 当即又道“那二姐姐,最近可有回娘家?” “不曾,她婆母看的严,总回来终究是不好。” 高氏顿了顿,看着段欣喻的眼神微妙“你打听这些,可是有什么看法?” 第23章 纳妾分宠 段欣喻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但有话说自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姐姐对自己又实在不错。 她虽然不说话,但高氏看出她的想法。 “五丫头,你如今在侯府尚且没有站稳脚跟,就要伸手去管别人家的闲事了?” 段欣喻起身对着祖母高氏行了一礼。 “祖母从小就教导我,要知恩图报,少时我小娘去世大病一场,二姐姐一直照顾我,如今若能出上一份力,我定然不会退缩。” 看到自家孙女拿得定算得稳,高氏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正好这时,女士上来通传“老太太,五姑娘,二姑娘回来了。” 段欣喻看了看高氏,只见祖母点了点头“你既决定了,就去吧。” 段欣喻这才来到了大娘子赵氏的院里,刚进院,就听到里面传来母女俩的抽泣声。 “我的乖女儿,怎么就这么命苦哦,那董家杀千刀的,居然如此对你!” 赵氏哭喊着,段欣叶隐忍地小声抽泣。 “母亲,这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段欣喻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段欣叶伏在赵氏的腿上。 两人见她来了,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五丫头回来了,快,坐。” “五妹妹在侯府过得可还安生?” 段欣喻走过去坐下“来给大娘子请安,姐姐可是因为家中的事伤怀?” 闻言,段欣叶终于忍不住再次哭了出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段欣喻才从段欣叶的口中,知道了董家的事。 远比听到的还要过分。 段欣叶的婆母不但处处为难她,如今孩子才刚满月不久就被抱去了婆母院里。 孩子小,吃不惯乳娘喂的奶,便日日夜夜地哭,活生生地哭出一场病来,连连烧了三天。 结果段欣叶的婆母非但不叫医生来看,还不告诉小夫妻二人,孩子就这么硬生生地挺了三天,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段欣叶赶紧请了太医去看,结果太医说孩子烧坏了嗓子,以后恐怕没办法说话。 结果她婆母非但不愧疚,反而推卸责任,如今孩子是回到了段欣叶的院里,可这烧出来的病根却怎么都是一辈子的残缺了。 段欣叶的夫君董霄尘一气之下说要分家,却被另外几房指着鼻子说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 他未来还要考取功名,如何背得上这样的罪名。 那群人不过是不想分家,好顺理成章地花段欣叶的嫁妆钱罢了。 段欣叶越说越委屈,哭得越发厉害,赵氏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眼看着两人除了哭没有别的法子,段欣喻心中实在不忍。 “你爹宠妾灭妻,我好不容易把你们拉扯大,本以为你嫁得个如意郎君,就会过上好日子,却不成想摊上了这么个婆母。” “母亲别伤心,我不过是回来发发牢骚,好在夫君还向着我,我的日子总算不那么难熬。” 段欣喻犹豫再三,开口道“上天眷顾,我们段家几个姐妹都嫁得好,高嫁过的委屈尚且让人嘲笑,切莫说姐姐是低嫁。” 段欣叶看了看她“若放着好日子谁会不选,去选被人嘲笑的日子,可我那婆母……” “我知道姐姐的难处,但若不挣扎向前,只怕这以后的日子更没法过。” 赵氏看着段欣喻坚定的模样“五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能帮帮你姐姐?” 他们都是知道的,外人都说段欣喻被宠妾灭妻,其实她在侯府过得不错。 那孟氏也终是没有泛起什么风浪,甚至一进家门她段欣喻就得了管家大权。 “二姐姐,不知董家伯父的后院,可有妾室?” 段欣叶摇摇头“听闻公爹此前有一爱妾,后来病逝了,便没在纳妾。” “那姐姐可知道,伯父和伯母的感情如何?” “公爹和婆母感情不好,公爹是读书人通情达理,一向不喜欢婆母的乡野做派,两人当初的婚约,也是公爹的家里定的娃娃亲。” 段欣喻心中大抵有了盘算“那姐姐可知道,伯父喜欢的那个宠妾,是什么 样的人?” “听闻也是个精通诗书的,温柔似水。” 段欣喻喝了口茶“那便好办了。” 赵氏和段欣叶对视一眼云里雾里。 赵氏有些心急“五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五妹妹,你问这些,和婆母为难我有什么关系?” 段欣喻笑了笑“傻姐姐,她如今为何一直为难你,不过是因为后院就这么几个人,伯父的后院空缺,她没有可以上心的人,这才把心思都用在了你身上。” 段欣叶微微一怔。 段欣喻又道“姐姐想,若是伯父的院子里多了一房美妾,伯母可还有心思为难你?只怕一个美妾就够她对付的了。” 段欣叶和赵氏对视一眼,脸上多了几分的光亮,但却转瞬即逝。 “五丫头说的是好办法,但这自古,哪有儿媳给公爹纳妾的,这不合规矩,你二姐姐就算有这个心,她婆母也不会同意。” 段欣喻又道“姐姐作为儿媳不便开口,婆母又不肯给纳妾,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让伯父自己提出纳妾。” “可,我如何能让公爹开口纳妾?” “傻姐姐,自然是对症下药,你既然知道了伯父昔日爱妾的样子,就说明知道了他的喜好,在家中安排几个这样的女使去书房伺候着,对你这个管家的大娘子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段欣叶一听,方才恍然大悟。 和赵氏的脸上有了笑模样。 段欣喻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这几日季淮安和孟栩如胶似漆,自己倒是安生了不少。 中午用着午膳,她便叫了花妈妈来汇报情况。 “奴婢都查过了,她采买共计花了已有百两银子,买回来的东西实则不超过二十两!” “也就是说,吞了不过八十两?”段欣喻喝了口汤。 “八十两可也不少了大娘子。” 段欣喻摇摇头“还不够,怎么也要几百两,才够。” 若是八十两,最多不过教训一下去外院分配新的差事,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犯了错,不过小来小去的惩罚,便都跟着办事不认真。 第24章 私吞钱财 倒不如捏着一个大错处狠狠的惩罚,一边能直接把人清出去,一边,也能让侯府里的人都看看,以儆效尤。 花妈妈退下后,段欣喻又叫来了陈嬷嬷。 “嬷嬷的差事,我瞧着办得不错,钱可还够用?” 陈嬷嬷原本十分紧张了,见她这么说,当即松了口气。 “这钱,自然是越多越好的,奴婢采买时瞧着,北边花园的围栏也都年久失修了,不如也一并修了?” 段欣喻点点头“那就依了嬷嬷的吧,弗冬。” 弗冬赶紧上前,将一包子的银两递给陈嬷嬷。 “嬷嬷替我办事不必省钱,差事办好了,自然还有你的好处。” 陈嬷嬷一听,当即乐得嘴都咧到了耳朵根了,连连行礼后,便下去了。 果不其然,三天后段欣喻在找到花妈妈的时候,就得知陈嬷嬷已经私吞了至少二百两的银子。 “大娘子,是否还用再等等?”花妈妈问。 段欣喻摇摇头“二百两,够了,弗冬,去把人带来。” 陈嬷嬷上来的时候,看到花妈妈沉着脸站在一旁,还不以为然。 “大娘子。”陈嬷嬷行礼。 段欣喻手里拿着账本“嬷嬷采买的差事,做得如何了?” “都已经按照大娘子的吩咐办完了。” “我瞧着账本,你采买共计花费了四百两的银子。” 陈嬷嬷笑道“是,大娘子吩咐了不必省钱,只管做好差事,我买回来的,可都是京中最好的东西,大娘子用着也放心不是。” 段欣喻拿起她近日新换回来的茶盏“是吗?我怎么瞧着这些都是前几年的花色?” 陈嬷嬷眼睛一转“大娘子不出府不知道,外面现在都流行这个。” 段欣喻又道“还有这椅子,我怎的坐着觉得这般不适?” 陈嬷嬷又道“定然是大娘子坐以前的习惯了,这新椅子坐着坐着便好了。” 段欣喻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嬷嬷,是不打算说实话了,无妨,我既然不常出门不知情,自然有人知情。” 说着,采菊便带着四五个中年男人进了正厅。 陈嬷嬷回头一看,当即便慌了。 “大娘子,人都带来了。”采菊走到段欣喻的身旁。 陈嬷嬷故作镇定,又道“这市面上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一家店一个价位,大娘子叫了这些老板过来,是什么意思。” 段欣喻讪讪地笑了笑“我还没说是谁,嬷嬷你就已经认识他们了,看来这采买的事,你确实货比三家。” 陈嬷嬷被说得哑口无言。 段欣喻看了看几个老板“诸位,我来就是想请各位做个见证,看看我这一屋子里新换的东西,到底值几两银子。” 几个老板都是行家,当即就开始上前查看,陈嬷嬷的脸色越发难看。 不多时几个老板中打头的一个就开了口。 “大娘子,我们看了,这一屋子换的新物件都是市面上最寻常的,甚至许多都是老货底,积压了多年的陈旧货,就算全府上下换下来,花的钱也不超过二百两。” 陈嬷嬷一听,当即急了“你胡说!分明是你没眼光,我买回来的东西,都是顶好的!” 老板摇了摇头“我们哥几个在京都开店多年,实在不敢欺瞒侯爵娘子,大娘子若是不信,便找其他人再来看看就是。” 陈嬷嬷又道“不必了!我买的东西都是顶好的,花费了四百两的银子,岂是你们胡言乱语就能骗得了大娘子的!” 眼看着陈嬷嬷是做贼心虚了,花妈妈皱着眉头。 “放肆,大娘子还没发话,哪轮得到你在这作威作福?” 花妈妈毕竟是府上数一数二的人,陈嬷嬷见状也不敢在多说什么,看着段欣喻脸上带着心虚的笑。 “是我不懂礼数了,大娘子,难不成您不信老奴?我好歹也是二房送来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段欣喻冷冷一笑“是啊,我想婶婶送你来,应该是帮我的,而不是给我添麻烦,但陈嬷嬷,你有负众望。” 说着,段欣喻拍了拍手,弗冬便又带着两个 人走了进来。 那两人,便是陈嬷嬷家中的亲戚,在京都开店铺的老板。 看到两人被打的鼻青脸肿,陈嬷嬷当即心虚的低下头。 那老板一进来,颤抖着指着陈嬷嬷“是她!大娘子,就是她!” 花妈妈在一旁大喝“慢慢说!” 那老板一下跪在地上“大娘子,她本是我远房的亲戚,前几日找到我,说接了府上采买的美差,便想让我将积压了多年的货底子低价卖给她,那些茶盏都是放了几年的旧货,算下来也不过几十两。” 陈嬷嬷气急败坏地做着无谓的挣扎“你血口喷人!” 那老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按着手印的契约“我是不是血口喷人,大娘子一看便知。” 弗冬上前将契约递给段欣喻,段欣喻看了一眼,便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另一个老板也跪在地上“前几日是她说的,让我做一批材质最差,但花样最新的桌椅板凳来,我当时还觉得,毕竟是侯府采买,怎么会用这种档次的物件,没想到,居然是这个老毒妇私吞了钱财。” 陈嬷嬷又赶紧解释“奴婢,奴婢不过是想着,省下钱来,好好地修修庭院。” 弗冬质问“那嬷嬷可修好了?” “修好了修好了,前几日便安排修好了。” 弗冬又道“这么说,嬷嬷没有私吞钱财了?” “自然是没有的!” 花妈妈冷笑“空口无凭,这几日你忙着采买,那么多的银两,想必也没时间藏起来,定然就在院里,既然你说你没有,那一搜便知,也好还你清白。” 陈嬷嬷一听,急了“不不不!大娘子,奴婢的房间乱的很,什么都没有,大娘子就不必麻烦了。” 段欣喻放下茶盏“我自然是不愿意麻烦的,但这毕竟关系到了嬷嬷你的清誉,既然嬷嬷说了没有私吞,我作为大娘子,应该还你一个清白,花妈妈,就麻烦您带人去搜吧。” 第25章 人赃俱获 花妈妈一听,当即就带着人朝着陈嬷嬷的院里去了。 陈嬷嬷急的直跺脚,满头大汗,段欣喻则坐的平稳。 不多时,花妈妈就带着人和东西来了,她将手里的两兜子银两放到段欣喻的面前。 “大娘子。人赃俱获,这二百多两银子想来是这个黑心肠的老奴还没来得及藏,我们一进去就找到了!” 陈嬷嬷见状还是不死心,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大娘子明见,定是有人陷害我。” 段欣喻拿起银两来在手上颠颠“陈嬷嬷,我侯府待你不薄,你倒是贪得无厌,贪污上百两,人赃俱获,又有谁要陷害你?” “我……我!”陈嬷嬷一时间百口莫辩的,吓得脸色都惨白得厉害。 段欣喻将银子交给弗冬,起身“手脚不干净的人,侯府留不得,往后陈嬷嬷,便去城外的庄子做奴仆吧。” 陈嬷嬷一听摊在了地上,半晌又梗着脖子跪起来。 “大娘子不能这么赶我走,我可是二房夫人送来的!” 段欣喻笑了笑“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婶婶那边,就不劳烦嬷嬷费心了。” 说完,段欣喻挥挥手,门外的两个小厮立刻上前,压着陈嬷嬷就出了庭院。 段欣喻又看了看一屋子的商铺老板。 “辛苦各位前来作证,弗冬,给大家分了赏钱命人送回去。” 冬应下后,便安排将人送出府。 花妈妈一见安静了,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大娘子明见,不足一月,就将家里的人清干净了!” 段欣喻看了看桌上的银两“如今这院里都是咱们自己人,住着才舒心。” “可,这杀千刀得买回来这么多东西,咱们也用不了,这么一来,又要重新采买,这差事……” 花妈妈试探地问。 段欣喻是知道的,花妈妈说到底是秦氏放在自己身边的人。 这段时间府上的人她也一应都有关注,却有几个堪用的,但若想交给这么重要的差事,还是要知根知底才好。 这样想着,段欣喻又道“弗冬是我身边陪嫁来的丫鬟,进府以来又一直帮我管家,是个拿得起事的端庄沉稳性子,这采买的差事十分锻炼人,便交给她把。” 花妈妈一听,有些犹豫“这……”这样上好的美差谁不想争夺一二,但弗冬缺少一个锻炼的机会。 段欣喻便起身往卧房走“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我乏了。” 见她态度坚决,花妈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就此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段欣喻去给秦氏请安。 秦氏得知家里的人都被清干净了,面上也有了笑脸。 “你是个聪明能干的好孩子,家里清静了,二房的免不了要来兴师问罪,你可准备好了?” 段欣喻点头“儿媳都想好了,与其等着二婶婶来兴师问罪,不如我自己带着礼上门去请罪。” 秦氏十分满意“以进为退,你做事一向张弛有度,我是放心的。” 顿了顿,秦氏又道“小侯爷近日,可有到你房中?” 段欣喻摇摇头“侯爷和孟姑娘伉俪情深,鲜少来我房中。” 秦氏叹息“哎,也不知道那丫头给我儿灌了什么迷魂药,他就对她如此痴情。” 段欣喻又道“婆母放心,若是孟姑娘能为侯爷繁衍子嗣也是好的。” 秦氏摇头“无论如何都是庶出,这孩子唯有在你的肚子里出来才是嫡出,未来才能继承侯府的家业,我知道你向来大度明礼,但有些事也该放在心上,咱们做女人的,终究还是要指着男人过日子。” 段欣喻是不赞同她这个说法的,但理论再多也没有意义。 便点点头起身行礼“儿媳记下了。” “还有一件事,侯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看秦氏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段欣喻当即便明白了她说的身体是什么意思。 “想必侯爷日日留宿孟姑娘那,应该是身体不错了,想是太医院开的补药见了效。” 秦氏一听,这才放心。 回去的路上,段欣喻和几天没见的孟 栩意外在花园碰了面。 彼时孟栩正在抓蝴蝶,季淮安不在,就依旧是往常那种不修边幅的样子。 段欣喻不愿意惹不痛快,便想绕道走,但孟栩率先一步看到了她,便主动地迎了上去。 “呦,这不是大娘子吗,管家的事不够忙,还有闲心出来溜达呀?” 孟栩的语气尽是嘲讽,她身后跟着的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长得虽不起眼,但满脸的精明。 一看就是三姐姐送来的玉川丫头了。 段欣喻礼貌地微笑“孟姑娘也是好兴致。” 孟栩冷冷一笑“我和你自然不一样,侯爷喜欢我活泼开朗的性子,那是你没有的,纵然你再怎么努力,侯爷都不会看你一眼。” 段欣喻其实一直都觉得孟栩这个人,多多少少脑子有点问题。 她从未想过争宠,更也没有把注意放在季淮安身上过。 她却还是莫名其妙地成了孟栩的假想敌。 段欣喻不愿意和她做纠缠,便绕过她准备走。 却被孟栩上前拦住了去路。 “段欣喻,别以为你给他纳妾,就能从我身边抢走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段欣喻是不愿意和她这种蛮不讲理的人说话的,但她都这么说了。 她还是盯着她的眼睛“既然是你的,孟姑娘好好看住了就是。” 两个人对视着,孟栩剑拔弩张,段欣喻却不以为然。 正赶这时,玉川眼尖儿地看到不远处季淮安走了过来。 便立刻拽了拽孟栩的衣袖。 孟栩也很快反应过来,余光看到他往这边走,当即从袖子里拿了一把钗子就将头发盘了起来。 随后恭敬地看着段欣喻行礼。 “大娘子教训的是。” 她这一系列天差地别的反应,让采菊都忍不住冷笑出声。 段欣喻却十分淡定,她看得出才,孟栩十分信任这个玉川,而这丫头也是个聪明的主。 看来日后自己,要小心了。 季淮安走过来,就看到孟栩给段欣喻行礼,当即赶紧心疼地把人扶了起来。 第26章 兴师问罪 “近日天气越发冷了,你怎么不在院里休息,出来伤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孟栩柔若无骨地靠在他的身上,挽着他的手臂“我哪有那么娇气啊。” 季淮安眼看着把人疼得跟眼珠子一样,段欣喻也没心情看两个人恩恩爱爱。 便回到了自己院子,叫弗冬拿着些礼物,便去了二房的院里。 她刚进门,就看到二婶婶沛氏正往外走。 两人碰了面,段欣喻看出她脸色不好,当即率先开口。 “二婶婶这么心急的是要去哪啊,侄儿媳妇来的不是时候了。” 沛氏脸色颇有些难看“还说呢,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就先来了。” “侄儿媳妇来给二婶婶赔罪。” 两人回到厅前坐下,段欣喻率先开口。 “二婶婶送我人手,原也是一份好意,只可惜我初来乍到,管家之事上仍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许是看我年纪还小,这群人才敢明目张胆的欺压。” 段欣喻将陈嬷嬷私吞钱财的事情和沛氏学了一遍,两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却还揣着明白装糊涂。 “说来也是真奇怪了,这些人在我院里的时候,一个算一个地能干,都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本来是想送给你做个帮手,却不成想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段欣喻装作无奈的样子。 “管家便是管人,想来是二婶婶精通驭下之术,这群人才不敢造次,不管怎么说,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人是留不得了,昨日我已经自作主张将人派了出去。” 段欣喻顿了顿,又道“日后在管家之事上,我还是要多向婶婶和婆母学习。”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沛氏纵然心里不舒坦,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管家的事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做长辈的,自然是能帮上多大忙就帮多大忙,如今府上他们走了,你人手可还够用?” 段欣喻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还是要塞人。 “够用了,侯爷如今眼看着就要科考,家里也不可铺张浪费,传出去多不好听的。” 沛氏一听堵住了她的嘴,当即也只能讪讪地赔笑。 段欣喻又客气了几句,这才回到了自己院里。 看着她的背影走远,沛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就烟消云散。 身后的老嬷嬷见状上前来“想不到一个小门小户的庶女,做起事来倒是干净利落,这才多久,就把咱们的人都清出来了。” 沛氏冷冷一笑“呵,小门小户的庶女在闺中也是如履薄冰,自然有些手段,看来是我小瞧她了。” “如今我们的人都被清出来了,眼瞧着这丫头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咱们这可如何是好。” 沛氏嘴角的冷笑渐渐落了下来,一双凤眼满是寒光。 “她那边插不进去人手又有何妨,别忘了,侯府可不止她一个人。” 老嬷嬷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冷哼一声,便搀扶着沛氏下去休息了。 段欣喻这几日清完了家中的人,便想着去京中家里的商铺查看一二。 正捋着商铺的账目,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采菊进来看她还在忙,连连上前关心“姑娘,这账目也不是一天能看完的,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免得累坏了身子。” 段欣喻揉了揉眼睛,确实有些累了,便起身准备去休息。 就在这时,季淮安冷着一张脸进来了。 段欣喻见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上前行礼“侯爷怎么来了。” 季淮安也不说话,冷着一张脸坐到桌子前,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 段欣喻眼瞧着这位爷的神情不对,坐到了对面位置,又给倒了杯水。 季淮安赌气一般的再次喝下,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 这才开了口“段欣喻,你真是好心机!” 段欣喻闻言被说的一怔“侯爷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我吃错药?分明是你一早去跟母亲请安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什么,晚上母亲就传话来,叫我不可独宠一人,要雨露均沾为了侯府的后嗣着想!” 段欣喻一听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想 来是今天秦氏找人去说了什么,才把他从孟氏的院里给请了过来。 这位爷是来兴师问罪的。 段欣喻某一瞬间觉得,季淮安和孟栩还真是挺般配的,他这个脑子,也配当侯爷? 自己若真是要争宠,又怎么会给他纳妾?更不可能忍气吞声到现在。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段欣喻面上还是承着笑。 “侯爷今夜过来,原来是因为婆母的话。” 季淮安不愤“不然呢?当初我把话说得很清楚,我这一辈子只爱栩儿,你我若是相敬如宾,还能一同在这屋檐下生活,若是不能,我也断然不会碰你一根手指。” 段欣喻猜想,季淮安会怒气冲冲地跑来兴师问罪,应该不只是因为秦氏的话。 这里面恐怕也有玉川的功劳。 她是不求这男人的恩宠,但也不能被他这么白白地给了委屈。 段欣喻不紧不慢的倒了茶自己喝下。 急的季淮安更加不愤。 看他气的脸色都有些铁青,段欣喻才开口。 “自我入府以来,我可有为难过孟栩姑娘?” 季淮安被问的吃了鳖,梗着脖子不说话。 仔细回想起来,她的确是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见他不说话,段欣喻又连连问。 “我可有,每日黏着侯爷,求恩宠?” “我可有,争风吃醋,善妒的不给侯爷纳妾?” “我可有,每日搅得这府中上下不得安宁?” 季淮安被连连问的哑口无言,难看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段欣喻笑了笑“既然我都未曾有过,侯爷心中也是有数的,又何必跑到我这儿来兴师问罪?” “我!” “侯爷,女子在这后宅中立足本就艰难,你宠妾灭妻,我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善妒,大娘子做到我这个份上,合该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那你说,母亲今天为何非要我来你院里?” “自然是因为婆母看不惯你宠妾灭妻,但那是婆母的意思,并非我的意思。” 段欣喻从刚进门的那天就看出来了,这娘俩的关系十分微妙。 第27章 孟栩有喜 秦氏不愿意和儿子正面对峙,季淮安看似对秦氏十分孝顺,但并非百依百顺。 自己能进门,这母子俩也是各怀鬼胎。 秦氏想用自己来牵制孟氏,季淮安也想要有了正妻后,顺理成章地接孟氏回家。 说到底,这母子俩现在也是较劲。 秦氏对孟栩的厌恶是写在脸上的,所以一逮着机会,就会立刻离间二人。 段欣喻不是傻子,坐这两个人中间的和事佬,自己捞不到好处。 想着,段欣喻站起身也不打算留人。 “侯爷既然来过就是了,到时候我自然会和婆母说你来过,我这儿还有许多账目未看,就不留侯爷了。” 说要,不给季淮安说话的机会,段欣喻转身便进了卧房。 季淮安一时间被扔在原地有些错愕,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她刚刚是在撵我走?” 真是反了天了,这大宅院的女人,哪一个不是看到夫君如同看到了天神一样,恨不得供着。 她,居然把自己往外撵? 赌气一般,季淮安甩袖起身,便出了春暖阁去了孟栩的小院。 季淮安进来的时候,孟栩的院子里一点声都没有。 他知道她一向都不是个沉稳的性子,如今天才擦黑,她居然就没了动静。 季淮安还以为是自己去了段欣喻的院里,惹得她又不开心了。 当即心里像长了草一样难受,站在门口左右徘徊,不敢往里走。 正赶这时,院门被打开,玉川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季淮安就赶紧迎了上去。 “侯爷怎的站在这里不进去?咱们小姐可想着呢。” 季淮安知道这个玉川是孟栩最近身边的红人“她没有生气吧?” 玉川脸上尽是笑意“怎么会生气呢,侯爷有所不知,咱家小姐可有大气喜事要告诉您呢。” 说着玉川便将他引进屋里,季淮安一进门就看到孟栩半靠着躺在床上,手轻轻的摸着小腹,脸上都是笑。 看他这副神态,季淮安才算是松了口气。 安生的日子没过几天,他是真的不愿意再继续吵架了。 见他进来了,孟栩作势就要起身,季淮安快上一步走过去坐到床边。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孟栩莫名地红了脸,微微地低着头。 “我……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侯爷。” 季淮安看她这副娇羞的样子,又看她的手捂着小腹,当即心中有了猜想,却又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可是有了?” 孟栩一听,脸红得更厉害了,上前一把抱住他,在他的怀里撒起娇来。 “侯爷,今天身子不爽,请了外面的大夫来看,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以后我们就有自己的孩子了!” 季淮安只觉得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身子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满脸欣喜地看着怀里的人儿。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有了身孕?” 孟栩从他的怀里出来,娇羞地用手打着他的胸口“这还能有假吗,不信你问玉川。” 站在一旁的玉川闻言赶紧上前“是真的侯爷,这几日小姐就一直没什么胃口,还总是犯恶心,本以为是入了冬天气不适,但今日医生前来把脉,说是却有喜脉。” 确定了这是真的,季淮安高兴得有些坐立不安。 从床上站起身,就开始在地上来回踱步。 “有孕是好事,是大大的喜事!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无论男孩女孩都是好的,日后我定要请名师教导,让他安稳一世。” 孟栩和玉川对视一眼,看他这副高兴的样子,露出一丝笑意。 玉川暗中点了点头用个眼色,孟栩看到后,便立刻收敛了笑意,换做一副愁容。 季淮安正沉浸在喜悦中,一回头看到她愁眉不展,瞬间就担心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还皱着眉头?” 孟栩闻言眼睛一转红了眼眶“只可惜,你们这大宅院里 ,长幼尊卑过于分明,这孩子终究是在我的肚子里,在你们侯府始终抬不起头。” 得知她是为了这件事情伤怀,季淮安心中不免愧疚。 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走上前去将人抱住。 “我知道,此事让你受委屈了。” 孟栩在季淮安的怀里哭得梨花带泪“只可惜我连个妾室都不是,这孩子连庶子都算不上,日后怕是会被人笑话。” 季淮安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你如今既然怀上了我的子嗣,就是侯府的功臣,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孩子被人欺负,你放心,明日我就去找大娘子,给你定了这妾室的身份。” 孟栩擦了擦眼泪看着他“真的么,淮安,你可对我真好。” 季淮安抱着怀里的人安慰,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印象里的孟栩,很少哭鼻子,而且根本不在乎名分。 可近日来,她似乎经常哭鼻子,就连态度也温柔了许多,没有了往日里的泼辣,而是只在乎起名分来。 不过不管是曾经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季淮安都觉得喜欢。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喜欢她的一切,这一点,季淮安做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段欣喻刚坐下准备用早膳,打算等早膳过后就去京都的面料铺查账。 结果还不等坐热,季淮安就走了进来。 段欣喻眼瞧着他的神情比昨日好了不少,便知道他不是为了昨日的事再来找麻烦。 但这位爷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段欣喻也笃定他并不是来吃早膳的。 段欣喻十分沉得住气,行礼后便低头用膳。 隐约能够感觉到季淮安的眼神时不时地往自己身上飘,段欣喻依旧不说话。 过了没多一会儿,季淮安果然按捺不住了率先开口。 “兰芝最近挺好的?” “府中好房好菜的供着,毕竟是侯爷你的妾室,自然挺好。” 季淮安又道“这府中除了你便是兰芝是有名分的,我想着就这几天择个好日子,把栩儿的妾室身份也给定了,大娘子觉得,如何?” 第28章 检查商铺 段欣喻一听,当即就明白了他来的目的。 孟栩最接进府后虽然十分得宠,但却一直都没有给名分。 当初她还嚷嚷着自己不在乎名分。 结果昨天晚上季淮安去过了一夜,今天就要回来给她要名分,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段欣喻想了想,放下勺子看着季淮安“孟氏十分不得婆母喜欢,我拿不定这个主意,主君还是去找婆母吧。” 季淮安会来找自己商量,说到底还不是想让自己来当这个出头鸟。 秦氏十分不喜欢孟氏,若是自己同意了给名分纳妾,岂不就等于狠狠的打了秦氏的脸。 如此一个亏本买卖,她才不会傻傻地去做。 季淮安一听她搬出了秦氏,脸色有些难看。 “如今栩儿怀了我的骨肉,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是母亲知道了,也肯定会答应。” 段欣喻一听,心中算是有个底,难怪他会这么迫切地想要过来要名分,原来是她有了身子。 想来昨天晚上知道这个消息,季淮安高兴的觉都没有睡好,今天仔细一看,还能瞧见他眼眶下的淤青。 但段欣喻没有退让的意思“若是婆母能够答应,那是最好的,侯爷放心,若是父母答应了,我竟然会好好给孟姑娘,按照良妾的礼节,安排好别院。” 说说完,不给季淮安说话的机会,段欣喻便起身“家中还有许多琐事要我亲管,我这边就等着婆母的通传了。” 说完,她便带着采菊一同出了院子。 留下季淮安一人,被拒绝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出院子,采菊就愤愤不平的样子“这侯爷怎么这样!摆明了老太太不喜欢孟氏,还让咱们姑娘同意纳妾,这不是要让我们姑娘背锅么。” 段欣喻瞧着这几日事多,采菊都机灵了不少,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只是这个锅我不愿意背,孟栩的孩子也是在来的蹊跷。” 采菊一怔“侯爷那么疼爱她,她有身孕也不是什么蹊跷事儿吧?” 段欣喻摇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昨天在花园看到孟栩的时候,她还在活蹦乱跳地抓蝴蝶,第二天就说她怀孕了? 虽然这也不是不可能,但段欣喻的第六感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不得不提防,若是孟栩只求恩宠,那是皆大欢喜,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 那个玉川是三姐姐安排的,只怕也不会让自己太安生。 段欣喻和采菊到商铺的时候,商铺管事已经到了门口迎接。 段欣喻沿途特意仔细查看,这商铺的位置极好,处于京都中心繁华的地带。 按理说把店铺开在这,每个月的盈利定然不会少,但她每个月实打实收到的钱却没多少。 段欣喻心中明白,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店铺中有人将钱财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二,店中的管事并不用心,那些月奉却不办实事。 无论哪一种可能,段欣喻都有必要亲自来看一看。 她的轿子刚停在门口,还不等下去,就听到了门口管事的声音。 “呦,今儿这是什么风,把主家给吹过来了,正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地滑,也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段欣喻听着,是个十分干练的女人声,掀开轿帘一看,果不其然。 是个穿着红色褙子,画着浓浓胭脂的女子,她手中拿着团扇,一颦一笑间尽是精明妩媚。 段欣喻瞧着,单是这个人就不是什么善茬。 但面上还是淡定自若的下了轿,来到店铺前。 “柳娘子,这么多年操持店铺上下,你辛苦了。” 柳娘子一听,当即挥了挥团扇“侯爵娘子快别这么说,真是折煞了我了,为主家办事本就是我的职责,夫人快里面请。” 段欣喻在柳娘子的带领下进了店铺,这是一家面料铺。 一进门,段欣喻便看到满屋都挂着琳琅满目颜色鲜艳的面料。 甚至有些看花了眼,店铺的空间很大,放的面料款式也多。 贵的有丝 绸锦缎,便宜的有棉布纱棉,花色都非常多。 段欣喻一边走着到处看,柳娘子一边介绍这些面料。 “按说咱们铺子的面料在整个京都看来都是很全的,但这两年的生意一直不景气,反倒是被很多小店铺抢走了买卖。” 段欣喻看了看屋子里来看面料的人,的确不多。 似乎还不如刚才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些小商铺的人多。 柳娘子拿出这些年的账本给段欣喻看“夫人请看,这是这几年生意的账本,没有一点弄虚作假。” 段欣喻大概瞄上一眼,也知道这账本看不出什么来。 便放下账本又问“店里的物品摆放是由谁负责的?” 柳娘子道“是我命小二做的。” “店中共有多少人员?” “算上我共四个,一个管账,一个负责库房,还有一个负责接待来买面料的贵宾。” “此前的月奉都是怎么给的?” 一听到月风的问题,柳娘子颜色有些微妙的变化“都是每个人有固定的月奉,每个月十五由府上的人给送过来的。” 这样一听,段欣喻当即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些人都是固定的月奉,那就说明店铺生意的好坏,并不影响他们的工钱高低。 想来是这个铺子原来的主人立下的规矩,倒是养成了这群人懒惰的性子。 就算生意不好,也不会绞尽脑汁地去想办法,而是会得过且过的混日子。 要想改变这样的情况,首先就要从根源解决问题,让这群人明白,商铺的生死存亡,和他们的月奉息息相关。 “柳娘子,劳烦你去把大家叫过来,我们一同商讨一二吧。” 柳娘子闻言,扭着杨柳细腰就去了后面叫人。 段欣喻走到门口看了看旁边的几家铺子,无论是卖装饰还是面料的,生意都十分红火。 唯独自家的商铺门口人寥寥无几。 这其中必然还有什么缘由。 采菊也看出不对来“姑娘,这店铺这么大,面料又都这么全,怎么会生意这么寡淡?” 第29章 改放月银 段欣喻回到座位坐下“再好的铺子,若是没有人细心打理,也不会有好的生意。” 不多时,柳娘子就带着另外三个人过来了。 其中一个戴着帽子,看样子是管库房的小二伙计。 另一个留着长胡子的中年男人,应该是负责管理账目的。 还有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应该就是店里负责接待的了。 三个人纷纷向前行了礼。 伙计叫刘本,长胡子的叫胡三,接待的丫头叫春月。 段欣喻看三个人实在拘谨,便道“大家都站着做什么,坐。”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坐下。 最后还是柳娘子吱了声“都傻愣着干什么,夫人都说了坐,快坐下吧。” 三个人这才纷纷入座。 段欣喻倒是瞧着,这几个人十分怕柳娘子,里面必有蹊跷。 “今日我特意来跑一趟,一来想看看店铺的生意,二来也是想和大家了解一下情况。” 段欣喻看了看管库房的刘本“就从你先开始说吧,库房里积压的货物多少?可有陈年旧物卖不出去的?” 刘本眼神似有若无地看了看柳娘子,过了好半晌才颤颤巍巍地开口。 “库房里堆压的货物挺多的,这两年生意不景气,但物品总要换了新样子,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堆积了不少。” 段欣喻又看看胡三“店里可有亏本?” 胡三瞄了柳娘子一眼,道“亏本倒不至于,但每个月的盈利并不多。” 段欣喻又看春月“你来接待客人的时候,可有发现是富人多,还是贫民多?” 春月也似有若无的瞄了柳娘子一眼“大概还是贫民多一些。” 段欣喻将三个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看来这样问不出什么来,有这个柳娘子在,这三个人也不会说实话。 既然如此,只能事后再逐一询问。 段欣喻叫胡三拿来了几个人发放月奉的账本,大概看了一眼后。 便喝了口茶道“我今日来,还有一个事情要和在座的诸位说。” 段欣喻看了身后的采菊一眼,后者当即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铜板给大家分了。 收到钱后,三个人都是十分高兴,下一秒,却又看了看柳娘子,收敛了笑容。 段欣喻也看了柳娘子一眼,瞧着她看着自己笑了笑,便没说什么。 “这些赏钱,是赏你们这么多年在店里尽心尽力,但从今日起,我要改一下你们发放月奉的规矩。” 一听和月奉有关,三个人当即对视,柳娘子挥舞着的扇子也顿了顿。 “往前你们的月奉都是规定好数额,到月的时候有府中的人送过来,但从今日开始,你们的月奉都将减半。” 一听这话,三个人当即有些急了,坐立不安的样子却又不敢张口说话。 柳娘子率先开口“大娘子,这店铺的生意不好,我们也没办法,如此克扣我们的月奉,这不太好吧?” 段欣喻笑了笑,又道“诸位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虽然月奉要减半,但我还会给你们其他的月钱,往后店铺里多卖出去每一件货,你们就会多得一份月钱,若是卖了十量,便每人多得一两,若是卖出去一百量,那便每人都得十两,我说的,诸位可明白?” 一听这话,柳娘子的眉头当即拧在了一起,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也十分不悦。 毕竟现在店铺的生意不景气,一个月只怕也卖不了几两银子。 若是这样来说,只怕他们的月奉还没有从前来得多。 段欣喻自然也知道他们心里的算盘,便道。 “这店铺背后的主家,是侯府,侯府自然是不缺你们这点月钱,但这生意待死不活总不是个办法,日后就要请几位多多上心了,无论有什么招数都用出来,唯有生意好了,你们拿到的钱才会多,如若不然,侯府也不能白白地养着诸位。” “这……”胡三欲言又止,被柳娘子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段欣喻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起身便准备往外走。 “今日我也乏了,你们且先商议商 议,明日我再来,若是有谁不想干的,也大可以收拾铺盖走人。” 说完,段欣喻便带着采菊出去了。 “姑娘,我们就这么走了?” 段欣喻走在前面“自然要给他们一些时间商量。” “那我们现在就这么回府?”采菊问。 段欣喻上了轿子“围着街上绕一圈,去旁边的甜品铺子停下。” 马夫听着便照做,半晌马车在甜品铺子前停下,段欣喻带着采菊去了二楼,每人点了一份新出的千层糕。 采菊吃的香甜“姑娘,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段欣喻又道“待会儿吃完了糕,你下去随便找一个妇人,给她一些银两,叫她去店铺里买些面料,然后拿着面料过来见我。” 采菊虽然不懂自家小姐要干什么,但还是狼吞虎咽的吃了东西后,就下去照做了。 段欣喻吃完一个千层糕又要了两个,将其中一个打包带回去准备给弗冬。 另一个也打上了包装。 大概过了两刻钟的时间,采菊就带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走了进来。 “夫人。”那妇人看出段欣喻穿着富贵,便率先开口。 并将从铺子里买回来的面料放到了她的面前。 采菊道“你不用害怕,待会儿我们夫人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 那妇人点了点头,段欣喻瞧着她的年岁,家中应该有孩子了,将另一个打了包装的千层糕递给她。 “这家的糕点向来味道不错,拿回去给孩子尝尝。” 那妇人一听,卸下了一些防备“多谢夫人。” 段欣喻这才开口“方才你去那铺子里,可有人出来接待你?” 那妇人摇摇头“不曾,大概也是看我穿着,觉得我买不起吧。” 段欣喻又道“那你去付账时,伙计的态度可还好?” 妇人又摇摇头“本是不好的,我拿出银两以后才好。” 段欣喻点点头,心中有了大概。 那妇人犹豫不决,采菊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说便是。” 第30章 伤了胎气 那妇人才又开口“夫人有所不知,这店铺我是知道的,价格贵得离谱,一些本就好的面料,比别人家贵了很多,就连那些普通面料也是我们买不起的。” 顿了顿,她又道“而且那老板柳娘子也是十分会看人下菜碟,有钱人进去她十分殷勤,我们去了,她便爱理不理的,时间长了,大家也不愿意去买东西。” 段欣喻一听,便坐实了心中的想法,果不其然,这个柳娘子是在故意抬高价格。 店铺里的人之所以都听她的,也都是想少干点活。 毕竟来的客人少了,工作量也就少了。 段欣喻看了看采菊,采菊从袖口拿出了一些银两给了妇人,便将人打发走了。 “姑娘,这摆明了是那柳娘子不用心经营。” 段欣喻点点头“我自然是知道的,这种店铺,仗着主家有身份,多数都是不在乎盈利的,许多主家也不在乎那些银两,嫌弃麻烦,也很少会下来看。” “这可怎么办?” 段欣喻起身,将打包的千层糕给了采菊“先回府,明日再说。” 明天,看来她还是要来一趟。 段欣喻和采菊这才回到了府中,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门口等着的花妈妈。 “花妈妈为何在此等候?”段欣喻瞧着她神色焦急,想来是府中出了什么事儿? 果不其然,见她回来了,花妈妈赶紧迎上前去。 “夫人可算回来了,出大事儿了。” 段欣喻往里走,花妈妈将府上今天上午出的事儿告诉了她。 原来早上她刚一走,孟栩那边就出了情况。 说是坐了弗冬采买回来的凳子摔了身子,又用了弗冬采买回来的茶盏烫了手。 季淮安去看,发现孟栩院子里的东西,都是质量十分差的,这才伤了人,说还动了胎气。 季淮安十分生气,一怒之下要打弗冬几大板子,被花妈妈拦了下来。 但眼看着就要拦不住了,这才只能到门口等着她回来。 段欣喻一听急了,加快了脚步往院里走。 刚到春暖阁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弗冬的声音。 “侯爷这是冤枉人,我采买回来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季淮安的声音带着怒火“你还敢狡辩,若是没问题,怎么会伤人,采买本是一桩美差事,大娘子交给你就说明信得过你,你居然如此做事?” “我采买回来的东西都一一过目了,绝对没有问题!”弗冬辩解。 但季淮安不听“来人,给我打!” 段欣喻一听赶紧进去“住手!” 听了她的声音,本就犹豫不决,不敢下手的明礼赶紧停了手,额头上都吓出了一片细汗。 季淮安冷着脸坐在厅前,弗冬见段欣喻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段欣喻走上前去“侯爷无缘无故的,为何要来打我院里的丫鬟?” 季淮安脸色更是难看“你还好意思说,是你叫她采买的桌椅板凳和茶盏?” “是。” “你可知她买的东西不好,伤了人?” “可是差点伤了侯爷放在心尖上的孟姑娘?” “栩儿怀着身孕,凡事都要格外小心,如今她已经动了胎气,若是孩子有了什么闪失,你可负得起这个责任?” 段欣喻闻言笑了笑。 “你笑什么?这么好笑吗?” “我是笑侯爷有趣,凳子都坐不稳,摔了的人是她,动了胎气的人也是她,何故要让我来负这个责任?” “你!简直强词夺理!若不是你的丫头厚此薄彼给栩儿的院子送了质量不好的东西,又怎么会动胎气?” 段欣喻看了看弗冬,弗冬赶紧摇摇头“姑娘,我没有。” 段欣喻又道“口说无凭,侯爷还请叫人,将东西拿来说话。” 季淮安闻言,叫明礼去孟栩的院里,把东西都拿了过来。 那桌椅板凳的确是不符合府上主家的规矩。 “你还有什么好狡辩,来人,给我打!” “我看谁敢!” 段欣喻自从入府以来,从没红过脸,如今这 般严肃,倒是吓坏了众人。 拿着板子的明礼更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季淮安气的拍桌而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院上的丫鬟,我是教训不得了是吗?” 段欣喻恭敬的行礼“侯爷说的这是哪里话,若是我的人做错了事,自然是要教训的,但我的人并没有做错,侯爷若是伤了人,那才叫真的厚此薄彼。” 段欣喻走上前去指着那桌椅。 “这种规格的桌椅板凳,本就是给府上丫鬟用的,丫鬟自己不小心摔了,难道还有责怪主家都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这不是弗冬买的东西,我让她买的,都是主家用的东西,这摆明了是从丫鬟院子里拿出来的,便不是弗冬买回来的,凭什么怪罪于她?” 季淮安气得脸色铁青“你是说栩儿是丫鬟?” “不是么?这府上的主家就这么几个,婆母,二房的叔叔婶婶,你我,哪怕是兰芝小娘都用得上主家的东西,但孟姑娘算什么?” “你!”季淮安气得紧握双拳咬牙切齿。 “无论有没有名分,这东西都是你的丫鬟叫人送过去的。” 段欣喻笑了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侯爷怕不是糊涂了,孟姑娘不算主家,送去这些丫鬟用的东西,已经算是十分以礼相待了,难不成还要送上去一些上好的东西享用?” “你给我住口!”季淮安气得咬牙切齿,却又说不过她。 段欣喻依旧不瘟不火“若是任何人坐了这桌椅板凳摔了,都要怪买东西的人不是,那谁还会去买东西?难不成归根到底,还有怪做东西的人不是?” “你!” “侯爷放心,若是什么时候孟姑娘成了孟小娘,我定然会让府上的丫鬟按照兰芝的规格给她送去新的东西。” 季淮安看出了段欣喻有心偏袒。 又知晓孟栩的确限制于名分,当即气的脸色铁青,颤抖着手指指着她。 “好,很好!到时候我到要看看,你能不能说到做到!” 说完,他便气的转身离开。 明礼十分愧疚的点头后,也跟着季淮安下去了。 第31章 孟栩抬妾 弗冬依旧跪在地上,采菊过去要扶她起来。 “弗冬姐姐,快起来。” 她却依旧不肯起。 “姑娘,那东西不是我送去的,我送去的,都是按您吩咐送去的好东西,我是被冤枉的。” 段欣喻上前去扶起弗冬,她这才肯站起来。 “我当然知道东西不是你送过去的,你做事我向来放心,进来吧。” 三个人进了屋,段欣喻喝了口茶缓了口气。 “今天的事摆明了是有人要陷害你,侵害你就等同于是陷害我。” 采菊也道“那姓孟的真是好心机,今日幸亏是我们回来的早,若是回来得晚了,弗冬姐姐就要挨板子了。” 弗冬摇摇头“她看起来都不像是有这般心机的人。” 段欣喻笑了笑“她自然没有,只怕他身边的人有的是心眼。” 她本以为,玉川在孟栩身边也无妨,若是她只争宠,根本不会影响自己什么。 可如今看来是自己想的简单了,孟栩想要的更多,又或者说,是玉川想让她要的更多。 “无论如何,她既然动了你,就是和我过不去,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有了段欣喻的话,弗冬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当即松了口气。 任何人不相信她都无妨,只要自家姑娘肯相信就好。 到了午膳时候,段欣喻被唤去了秦氏的院里用膳。 秦氏叫人做了一桌好菜,段欣喻看着只觉得事情不简单。 秦氏先是客气了几句,果然便开口了。 “今日淮儿来找过我,想将孟栩抬妾,这件事,你怎么看?” 段欣喻早就料到要说的是这件事。 季淮安把孟栩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为了给她定个名分,还真是不留余力。 秦氏摆明了是不想和自己儿子撕破脸,所以就想让自己来当这个恶人。 但她偏不。 “我虽然管家,可这府中上下还是婆母您说了算,侯爷要纳妾,我作为大娘子,更不应该多说什么,一切全听母亲的。” 秦氏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脸色都冷了几分。 “这孟氏若是个安生的,纳到府中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可惜她不安分。” 段欣喻吃了口菜没有接话。 秦氏停顿了片刻,只好又道“但她在府上也有多日了,如今又有了身子,若是不给她一个名分,日后恐怕这孩子也会被人诟病。” 段欣喻依旧不说话。 秦氏本是不想同意这桩事的,但段欣喻死活不肯出头。 她也只能依了自己儿子。 “既然如此,那就纳她为妾吧,但她作风不良品行不端,侯府的第一个孩子,绝对不能在这样人的院子里养大,然后这孩子生出来,还是要送到你的院子里去养。” 段欣喻闻言点点头“是,都听婆母的。” 出了秦氏的院子,弗冬跟在段欣喻的身后。 “姑娘,太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她一向不喜欢孟氏,居然会同意她进门。” 段欣喻笑了笑“一来不想得罪她儿子,二来瞧不上孟氏不想让她安生,所以就想把她的孩子放到我院里养,让我们两个生出嫌隙不说,还能让孟氏难受,让我不得不对付孟氏,一箭双雕。” 弗冬一听,当即眉头皱在了一起。 “本以为太夫人是好心肠的,没想到也是满腹算计。” 段欣喻不以为然“弗冬,你记住了,在这大宅院里根本没有好不好心肠一说,只有利不利己,这大宅院里人人都是满腹算计,你我也不例外。” 冬点头应下。 既然是秦氏同意了抬妾,那以后无论孟栩怎么作,都赖不到自己头上。 自己也能名正言顺地教育她,这便够了。 下午回到了院里,段欣喻就立刻叫花妈妈亲自去给孟栩安排了一处新的别院。 还特意叫花妈妈去安排了抬妾的一应事宜。 花妈妈毕竟是秦氏身边的人,若是孟栩在想用物件做文章。 也赖不到自己头上,总不能去赖秦氏。 自从孟栩怀了身 孕,季淮安更像是长在了她的院里一般。 今晚也不例外。 等到了第二天,孟栩一早就穿着桃粉色的嫁衣来给段欣喻敬茶。 但头上却别了一朵大红色的发簪。 孟栩一进来,全然没有敬茶的礼仪,不等段欣喻说坐,就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 采菊瞧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就来气。 “孟小娘如今你既然是妾室,就应该懂规矩,这红色的物件都是只有大娘子才能用的,你一个妾室用了,岂非不懂规矩。” 孟栩根本不把采菊的话放在眼里,抚手摸了摸发簪。 “我当然知道你们这地规矩多,可规矩再多都是人定的,淮安说我带红色好看,今天一早特意给我带上的,你这小丫鬟要是不愿意,自己去找他说哇。” “你!”采菊气得脸色彤红。 弗冬率先一步打断。 “孟小娘不懂这府上许多规矩无妨,如今你既然是妾室,那就一切都要听大娘子的,这规矩多,我们慢慢教就是。” “妾室按照规矩要给大娘子敬茶,孟姑娘,来吧。” 孟栩听着心里愤愤不平,但看了旁边的玉川一眼,又把怒火压了下去。 端起了旁边自己喝过的茶就走上前去要给段欣喻。 段欣喻瞧着她的意思并不诚恳。 果不其然,走到跟前,段欣喻刚要接过来,孟栩就率先松开了手。 要看着滚烫的茶水就要打翻在段欣喻嗯身上。 好在她早有防备,当即挥了挥裙摆,那茶盏没有掉在她的身上,反倒是掉在地上,溅了孟栩裙摆一身。 “孟小娘怎么这么不小心,看来真是要好好学学规矩,连茶盏都拿不稳,那就先从端茶开始吧,从明日开始,每日天一亮就去院子里端茶学规矩,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才能停。” 段欣喻说得不紧不慢,孟栩却气了个半死。 “你凭什么命令我!” 段欣喻依旧不瘟不火“凭我是这院子里的大娘子,凭我是正妻你是妾,正房教导妾室,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你!”孟栩气急败坏。 段欣喻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第32章 忍辱负重 “往日里大家都叫你一声孟姑娘,你虽然始终伺候侯爷,但终究无缘无分,我也管不着你,如今你既然有了名分,就应该按规矩办事,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孟栩本以为,自己被抬妾,段欣喻定然气得半死,却不成想她游刃有余,当即气得脸色铁青。 弗冬在身后也沉稳的开口“孟小娘最好还是听我们大娘子的话好好学学这些规矩,毕竟若是连规矩都学不好,以后还怎么伺候好侯爷?” 孟栩气得咬牙切齿。 身后的玉川拽了一下她的衣袖,她这才缓和了几分。 冷静片刻后,便讪讪一笑道。 “怎么伺候侯爷,我想就不用大娘子教我了,毕竟,我怎么说也比大娘子你伺候的次数多。” 孟栩又回到了椅子前坐下“也请大娘子放心,我定然会继续伺候好侯爷,不让大娘子你操一点心。” 段欣喻笑了笑,感情又是来宣示主权的。 孟栩又道“我早就跟你说滚过,季淮安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如今我怀了她的骨肉,我倒要看看,这大娘子嗯位置,你还能坐多久。” 段欣喻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开口“忘记告诉你了,昨日午膳时,婆母已经吩咐,然后你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了,是要放到我院里来养的,侯爷是你的无妨,我没心思去抢,但这孩子是不是你的,你也无妨么?” 本以为,孟栩作为母亲,听到孩子要在自己院里养,定然气急败坏。 却不成想孟栩冷笑一声起身“是么,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当娘的福分。” 说完,她便转身带着玉川离开了。 采菊气得咬牙切齿。 “这贱人居然如此嚣张,日后若真让她生了这孩子可还得了!” 弗冬却觉得不太对劲“这孟小娘的反应……似乎有些或许平淡了,像是拿稳了她的孩子不会到咱们院里,难道她是对侯爷胸有成竹?” 段欣喻笑了笑摇头,一双眸子满是不屑“只怕她并没有怀孕。” “没有怀孕?这怎么可能?”采菊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弗冬也眉头紧皱“姑娘的意思是,她要用孩子争宠?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她有这般胆量和成算。” 段欣喻自然知道他她没有这般胆量和成算,但不代表那个玉川没有。 “她这孩子来得本就蹊跷,前脚刚有了孩子,后脚就陷害了你,风采茶盏摔落的时候,作为母亲的直觉,应该是护着肚子,可她毫无反应,所以我猜测,她有孕是假,想要用这个孩子陷害我们才是真。” 弗冬和采菊对视一眼,都觉得段欣喻说得十分有理。 “这可如何是好?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若她真的想用怀孕的事情诬陷我们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咱们岂不是百口莫辩。” 段欣喻闻言冷笑,一双桃花眼满是精明。 “以进为退,以退为进,只要我们稳住阵脚,或许等着她来害我们,我们先发制人岂不更好。” 弗冬和采菊似懂非懂地站在身后,知道自家姑娘心中是又有了盘算。 而此刻的另一边,孟栩一回到院子就气得要摔东西,被玉川拦住。 “好小娘,您这动不动就要摔东西的习惯怎么还没丢掉,若是让侯爷知道了,岂不是又要吵架,那我们这么久以来的盘算就要付诸东流了。” 孟栩一听,这才放下东西,坐在椅子上气得喘着粗气。 “那个段欣喻,分明就是要压我一头,她前几日才去了秦氏那个老太太面前告状,让淮安去她房里,如今你让我假孕,淮安就不能在同我……岂不是容易让那个贱人钻了空子。” 玉川笑了笑“小娘想想,侯爷知道了姑娘有身孕,哪怕不能行房事,可有去别人的院里?” “那倒是没有,他敢!” “那有什么敢不敢的,咱们侯爷那是将门虎子,做事只有愿不愿意,纵然不能行房事,侯爷还是愿意陪着您,这说明侯爷重视您。” 孟栩一听这话,气都消了大半,脸上多了一抹的笑意。 玉川见她稳定些了,这才又开口。 “只要侯爷重视您,到时 候寻个机会咱们利用假孕的事,诬陷那段氏害您没了孩子,到时候,侯爷岂肯罢休?休妻都是有的。” 孟栩一听,当即乐了“我也不是在乎名分,只是那个细腻段的我看着实在不顺眼,总要和我抢淮安,我也是没有办法。” 玉川跟着孟栩这么多天,也看出来了这位主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想法清奇,总说什么不在乎名分。 但她想要孟栩和段欣喻对着干,就必须让她意识到名分的重要性。 “小娘又说傻话了,在这大宅院里,哪有女人不在乎名分的,小娘和侯爷伉俪情深我是知道的,但您想想,如今您这是假孕,我们可以不当真,但若是真的怀了孩子呢?” 玉川顿了顿又道“难不成真要生下来送到段氏那里去养?” “她做梦!我的孩子,当然是我自己养!” “这不就得了,小娘,若想要自己说了算,首先就要争一个名分,咱们现在吃点亏受些限制都没什么,忍辱负重,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日后若是没了段氏,以侯爷对您的喜爱,抬成正妻也不是不可能啊。” 孟栩一听,当即觉得说得有道理,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段欣喻送走了孟氏后简单的吃了早膳。 随后给弗冬分配了差事。 “侯爷身边的明礼小哥是个仗义的,昨日若不是他,这板子你也逃不掉,带上些银两,去书房那边偷偷的给他。” 弗冬得了令,赶紧就带着银两去了书房。 季淮安在里面看书,明礼就站在外面,看到弗冬站在院门口挥挥手,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昨日多谢明礼小哥手下留情,这些是大娘子赏的,小哥不要嫌少才是。” 明礼见状赶紧婉拒“大娘子刚进府就赏了底下人不少东西,大家都记着大娘子的好,举手之劳,不必如此。” 第33章 求大娘子做主 弗冬又道“我们大娘子心善,只可惜侯爷看不到。” 明礼也叹了口气“说起来,侯爷也不知道被孟小娘灌的什么迷魂药,怎么就非她不可。” 弗冬看得出,明礼是喜欢自家小姐的,当即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些银两塞给他。 “明礼小哥,你跟在主君身边的时间长,可知道主君和孟小娘是怎么认识的。” 明礼将银两还给了弗冬“弗冬姐姐,这银子可不敢在收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弗冬从明礼那里知道了季淮安和孟栩认识的缘由。 原来,当初侯爷刚去世不久,季淮安正是心情低落的时候,便和贺鸿阳出去吃酒。 结果回来的路上在青楼门口遇到了逃出来的孟栩。 听闻她衣不遮体,模样楚楚可怜,却依旧倔强的不肯哭,还上了季淮安的马求他救救自己。 季淮安一时心善就花钱赎了她,那孟栩又说自己家在远方,在这无依无靠。 季淮安想着好人做到底,就给她在外面安排了别院。 谁知道这个孟栩三天两头就想办法见季淮安。 这个孟栩虽然没什么学问,却说起话来都是古灵精怪的想法。 还亲手制作了烟花让季淮安高兴。 正处于低谷期的季淮安哪里受得了这个,自此之后就和孟栩恩爱起来。 甚至为了她答应了和段家的婚约,然后将人偷偷的带入了府中。 “古灵精怪的想法?这孟栩到底古灵精怪在哪?” 弗冬问完,明礼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但是这个孟小娘,的确是会制作许多东西,大到烟花爆竹、水车、烧瓷小到衣服鞋袜,都是会的。” 弗冬心里有了大概,回去就将从这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段欣喻。 “小姐,这孟小娘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采菊道。 段欣喻笑了笑“若是没两把刷子,怎么能让季淮安不顾一切的喜欢。” 会制作这么多东西,看来,说不准以后自己的生意,还能用得上她。 这样想着,段欣喻又想起了面料铺子的事。 “弗冬,你在家里和花妈妈管理内宅,孟栩还有什么动静就告诉我,采菊,你随我,再去一趟面料铺子。” 两个人到铺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段欣喻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叫采菊先进去打探了一二,确定柳娘子这个时间不在店里。 这才去了旁边的甜品铺子落座。 让采菊将那三个人分别叫来了这见自己。 先来的是刘本,单独见到段欣喻有些拘谨。 段欣喻给他点了盏梨汤。 “小哥别怕,我叫你来,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那日柳娘子在,我瞧着你说话不方便,所以今日特意找你。” 刘本一听,喝了口梨汤点点头,手却暗暗地搓着衣角。 段欣喻又道“你也知道,我是侯府的主母,这店铺的背后靠山是侯府,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尽心尽力的,若是你肯配合我,以后说不准掌柜一职给你,也是有的。” 刘本一听,当即来了兴致“大娘子说的话当真?” 段欣喻点点头“自然是君无戏言。” “大娘子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段欣喻一听,这才满意“库房里积积压的货物到底有多少?” “算上今年新进的,怎么也有上百匹,店里的生意不景气,货物就一直堆压着。” “既然一直堆压着,这么多年,怎么也应该有上千匹了,怎么才只有上白匹?” 刘本摇摇头“那柳娘子就是个黑心肠的毒妇,他一直克扣我们一半的月奉,还嫌不够,还一直将库里的布匹偷偷的低价卖给其他商贩。” 段欣喻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她就不怕有人来查?” “店铺里的账本一直都是由胡三管着,账目始终都做得很乱,此前的主家也不是没让人来查过,可一看到账目眼花缭乱也就得过且过不曾追究。” “她每年都拿走多少布匹贱卖?卖了的钱可有上交侯府?” “每年怎么也有上百匹,不成交给侯府,全都进了她自己腰包。” 段欣喻一听,心中大概有了盘算 “他竟然如此克扣你们的月奉,为何昨日你们不说?” “我们也都是给她办事的,说到底,有一半总比没一半强,柳娘子知道大娘子您要来查账,早前就提醒过我们不准乱说。” 段欣喻问完了想问的话后,就让刘本回去了,又让采菊把胡三叫了过来。 胡三岁数年长一些,人看着也精明,眼珠一转都是小算盘。 段欣喻知道,柳娘子若想偷偷的暗度陈仓,胡三是其中的关键,能够帮她做假账。 故而,胡三肯定能够从中得到不少好处。 竟然是不会告诉自己什么实话。 便道“柳娘子在店里,对你们可还好?” 胡三嘿嘿一笑“自然是好的,柳娘子所以说脾气暴躁了些,但对我们这些下人还是极好的。” 只一句话,段欣喻就摸定了,这胡三和柳娘子是一伙的。 “即是如此就好,柳娘子这么多年掌管店铺也辛苦了,你们也是一样,然后我一定会好好犒劳你们。” 胡三一听高兴了,没起疑心,当即就笑嘻嘻的从采菊那里拿了赏钱走了。 最后一个来的是春月,小丫头年岁不大,看着却愁眉苦脸。 看到段欣喻,还不等她开口,就率先跪在了地上。 “还请大娘子为我们做主!” 段欣喻看了一眼采菊,后者赶紧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大娘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替你们做主。” 有了采菊的话,春月才抽泣着开口。 “这商铺,原来其实是由我父亲掌管的,那时候的主家还不是侯府,后来我父亲病逝,掌柜这才换成了柳娘子,又过了几年,这店铺就分给了侯府管。”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店里的生意一直都很好,我父亲很重视这个铺子,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像替父亲继续好好经营着店铺,可那个柳娘子根本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第34章 兰芝被打 采菊将自己的手帕给了春月擦眼泪。 春月顿了顿才又道“店铺的生意好,她自然也辛苦,最后钱又全部上交给侯府,她也就没了油水可捞,所以她就故意不好好经营,导致店铺的生意一落千丈,而她拿着库里的东西偷偷出去贱卖赚钱,除此之外,还克扣我们一半的月奉。” 她说的这话倒是和刘本说的不谋而合。 段欣喻又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留在这?” “这是我父亲的毕生心血,我自然是要在这守着,况且我自己也喜欢,所以从未想过离开。” “这些话为何你昨日不说?” “柳娘子不让我们说,昨日甚至还威胁我们,若是当着大娘子的面说了不该说的,然后就叫我们在京都都呆不下去。” 段欣喻一听,当即深吸了一口气。 她就猜到店铺如今的情况,有这个柳娘子的功劳,却没想到她这般不堪。 “大娘子,这店铺是我父亲的心血,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它一天不如一天,还请大娘子为我们做主。” 段欣喻看着小丫头这幅诚恳的样子,心中有了大概。 “你放心,此事我会调查清楚,若是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定不会让柳娘子继续猖狂下去。” 春月回去后,段欣喻和采菊又点了一份昨日的千层糕。 “小姐,这柳娘子可是真坏,感情这么多年的银子都进了她的口袋。” 段欣喻吃了口糕“凡事不可听一面之言。” 回到了府上,段欣喻就安排了弗冬和采菊差事。 让弗冬去调查柳娘子名下的房产和地契。 让采菊去调查春月父亲的事是否属实。 无论如何,还是要调查清楚才能做判断。 眼看着刚松了口气,兰芝就哭哭啼啼的找了上来。 一进院,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用手捂着脸“大娘子,还请大娘子给臣妾做主。” “何事哭成这样?” 兰芝哭哭啼啼的松开手,就看到兰芝白皙的小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甚至都肿了起来。 段欣喻当即站起身“这,这是怎么了?” “今日午膳后,兰芝本想到花园里走走,却不成想遇到了遇到了孟小娘,她非说臣妾冲撞了她动了胎气,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我。” 段欣喻听了只觉得头疼,这孟栩还真是一日都不安生。 “你如何冲撞了她?” 兰芝哭得更加委屈“臣妾没有!臣妾知道她有了身孕,特意从旁边绕着走,是孟小娘走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说我冲撞了她,然后就出手伤人,她还说……” “说什么。” “她还说,卧室大娘子安排过来争宠的,她就要让大娘子知道,只要她想,侯爷就只能是她的。” 段欣喻一听,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孟栩这是要一箭双雕。 利用这个孩子,将自己和兰芝全都铲除。 “好了,此事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这段日子尽量不要出院,这件事情我自有定论,定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兰芝闻言只好退下。 花妈妈在一旁听着,当即来了火气。 “这孟小娘可真是金贵,怀个孩子三天两头的动胎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怀了个神仙。” 段欣喻也不恼火“花妈妈,有件事还要烦请您去做。” “大娘子尽管吩咐就是。” 花妈妈是秦氏的人,自然也是看不惯孟栩的。 “还请花妈妈到城中,花最高的价钱,请来城中最好的大夫到府上。” 花妈妈一听,一怔“难不成大娘子还要替她安胎不成?” 段欣喻笑而不语“妈妈尽管去做就是,其他的我自有成算。” 花妈妈知道她是个拿得定做的稳的,当即就下去安排。 不多时,就叫来了城里最好的大夫。 那大夫见了段欣喻行了礼“侯爵娘子可是身体哪里不适?” “大夫快快请起,今日叫大夫来并非是我身体不适,而是我院里的一位小娘有了身孕,一不小心动了胎气,还请大夫待会儿随我过 去,给这位小娘好好把上一脉。” 大夫应下。 段欣喻这才带着人去了孟栩住的安月阁。 刚到门口,玉川就迎了出来。 “大娘子,我们小娘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 段欣喻笑了笑“今日我一回府,就听说孟小娘动了胎气,特意在外面叫了大夫,来给她把上一脉,睡了也无妨,把人叫醒了便是。” 说着段欣喻就要带人往里走。 玉川赶紧拦住他们的去路。 “大娘子!我们小娘真的身体不舒服,侯爷临走的时候吩咐过,任何人不准进安月阁耽误小娘养胎。” 段欣喻一听,如此抗拒把脉,看来这假孕是坐实了。 当即又道“孟小娘动了胎气的时候侯爷不在府中,可我如今既然知道就不能坐视不管,不过是把一个脉,若是孩子真没事也就罢了。” 玉川依旧不肯让路“大娘子,奴婢也是奉了侯爷的命。” 花妈妈见状上前“大胆贱婢,竟敢阻拦大娘子!” 玉川低着头依旧不肯让路。 花妈妈见状扬起手来就要打人。 被段欣喻拦下“即使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了,待到侯爷回来的时候,且告诉他我带人来过了,免得我活生生的落下一个不顾子嗣的罪名就好。” 川应下后。 段欣喻便带着人回到了春暖阁。 花妈妈气的脸色铁青“这安月阁怕不是反了天了了,居然 敢反抗大娘子!” 段欣喻笑了笑“无妨,我早就料到她不会让我们进去。” 肚子里到底有没有货,孟栩比自己清楚。 她自然不会让自己进去。 段欣喻又看向大夫。 “您可知道,孕肚的饮食都要注意些什么?” “回大娘子的话,不可饮用寒凉之物,也不可吃得过于油腻,最好饮食均匀,以免营养收入过多,胎大难产。” 段欣喻闻言点了点头“如此,就麻烦大夫了,花妈妈,给了赏钱,送客。” 花妈妈听的云里雾里,按照吩咐送走了大夫。 第35章 动胎气就要喝药 而此刻的另一边,段欣喻刚走,玉川回到房里,就看到孟栩从床上蹦了下来。 “他们走了?” 玉川点点头“走了。” 孟栩瘫坐在椅子上“这装孕装的我累死了,你这主意能行么?段欣喻会不会起疑了。” “就算她起疑也没有证据,咱们直言抓住侯爷,就不会暴露,到时候侯爷知道了兰芝冲撞了您,定然会惩罚她,大娘子疏于管教也难逃一罚。” 孟栩半信半疑,可戏已经做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半途而废。 这时,段欣喻院里的人带着东西又来了。 玉川出去,只见几个丫鬟手里拿着一堆的青菜和中药。 “这是?” 打头的丫鬟率先开口“我们大娘子特意问了大夫,说孟小娘怀着孕,不能吃油水大的,害怕以后胎大难产,特意叫我们送来了写着这些有营养且不油腻的东西。” 另一个丫鬟又道“大娘子还特意叫大夫开了安胎药,说是孟小娘如今怀孕,最好还是不要经常往外跑,以免伤了孩子,这药,还请孟小娘每天一定要按时服下。” 玉川闻言叫春柯接下了东西。 “我替我们小娘谢过大娘子。” 听着外面几个丫鬟走了,孟栩猛地冲到院子里。 “谁要她送的东西,给我丢出去!” 玉川赶紧上前安慰“好小娘,这东西不能不要,段氏毕竟是大娘子,若是不要,岂不折了她的面子。” 孟栩知道玉川是个精明能干的,纵然生气,还是甩手回屋了。 段欣喻要来了面料铺的账本,柳娘子送来的账目果然一团乱麻。 她整看着账本愁眉不展的时候,季淮安便怒气冲冲的进来了。 “你还有心思看账本?” 段欣喻放下账本“侯爷这话说的,我看账本也是为了侯府,否则,谁不愿意讨得清闲。” 季淮安走过去“你可知道,你纳回来的兰芝冲撞了栩儿,害她动了胎气。” 段欣喻就猜到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已经知道了,但据我所知,兰芝不过是从她身旁路过,她就说冲撞了胎气,还出手伤人。” “若按你说的,倒是栩儿无理取闹了?” 段欣喻笑了笑,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她看季淮安就是,平日里看着多尖多灵的一个人。 如今就被孟栩耍的团团转。 “孟小娘是否无理取闹不重要,她如今怀着孩子,凡事小心点总是好的,我得了信儿以后立刻就叫人请大夫,又去给她把个平安脉,可孟小娘坚决不肯,我也是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去太医院开了安胎的补药送去。” 段欣喻顿了顿又道“对了侯爷,我还特意问了大夫,怀孕的人不可吃太油腻的东西,免得日后胎大难产,我还特意叫人送去了一些清淡却有营养的东西,用的全都是婆母院里的人,侯爷也可以放心,保准孟小娘这一胎安安稳稳。” 她到要看看,好吃好喝的供着,孟栩到时候拿什么生出一个孩子来。 季淮安本是满腔怒火来的,听她做的天衣无缝,实在无可挑剔。 只好讪讪的又去了孟栩的安月阁。 一见他进来,孟栩当即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挂淮安,你可终于回来了。” “小心些,你不是动了胎气,当心孩子。” 季淮安将人抱着送到了床上“动了胎气不可乱动,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在家里好好养胎。” 季淮安又看了看玉川“大娘子叫人送来的菜和药呢?” 玉川道“已经叫小厨房做着了。” 这时,小厨房的人端着一碗蔬菜粥就走了进来。 孟栩看着一点油兴都没有的粥,就觉得犯恶心。 皱着眉头不肯喝,季淮安只以为她是闹脾气,端起粥就要喂她。 “我不喝,这粥看着就难喝。” 季淮安看她任性,却依旧耐着性子“为了孩子,多少都要吃点。” 孟栩没办法,看了看玉川,玉川点点头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刚喝完一碗粥,小厨房的 人又端来一碗苦的发黑的中药。 季淮安接过来递给她“这安胎药是太医院开的,效果很好,你动了胎气,喝了这药才能痊愈。” 孟栩一看那药,就觉得反胃“不喝不喝我不喝,谁知道段欣喻给我送来的药干不干净。” 季淮安是知道的,段欣喻是让秦氏的人去抓得药。 秦氏纵然不喜欢孟栩,可也不会拿孩子开玩笑。 “你放心,这药好干净,绝对不会有问题。” 孟栩却依旧不肯喝,让她喝这一大碗的中药汤子,简直比杀了她都难受。 季淮安只以为她是不放心,自己便喝了一口“你看,我都尝过了,没问题的。” “我!”孟栩左右为难。 季淮安又一脸的关心,无奈之下,她只好接过碗一饮而尽。 苦森森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孟栩当即难受的咳嗽。 季淮安赶紧心疼的把人抱在怀里。 “没事的,一会我叫人给你送些糖开,如此你以后吃药就不会苦了。” 孟栩委屈的趴在他的怀里“淮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可千万不能负我。” 季淮安只以为她是在撒娇,把人抱的更紧“我既答应了你,就绝对不会负你。” 另一边,采菊和弗冬调查好回府时,已经是晚膳时间了。 段欣喻正在用膳,见两人回来了,便放下筷子。 “如何?” 弗冬率先开口“这柳娘子不过是一个掌柜,名下居然有京都四座房产,还有百亩良田,虽然良田不是挂在她的名下,但我查了,的确是柳娘子付的钱。” 段欣喻闻言冷笑“看来,这柳娘子还真是贪婪成性。” 采菊也道“我也查过了,那春月的父亲在世的时候,的确一直经营着这家店铺,生意也很好,后来柳娘子接手才开始一落千丈。” 段欣喻点点头“看来春月没有说谎,既然如此,等我捋顺了这些项目,找到了柳娘子私吞钱财的证据,我们便可去铺上赶人了。” 弗冬和采菊从口袋里拿出在外面顺路买的糕点给段欣喻。 第36章 拜访董家 院子里一片祥和,主仆三人吃吃笑笑。 第二天,段欣喻惦记着二姐的事,后上午就去了董家。 段欣叶见她来了,激动的到门口来迎。 还特意叫人做了一桌的好酒好菜。 姐妹二人坐在餐桌前一边用膳,一边谈着体己话。 “好妹妹,你出的主意当真是好极了,那日回去后,我就到处找和公爹当初那个小娘很像的丫鬟,天助我也,府上还真有一个。” 段欣叶找到人后,就立刻安排去了书房伺候,果然没几天,董老爷就叫那个丫鬟进书房伺候了。 如今正吵着要把她纳为小妾,可董母不同意,两人难得话都不说一句, 董母被吸引了注意力,也就没精力在欺压她。 没几日就叫人把孩子送回了她的院里,如今更是没了时间三天两头让她去站规矩。 整天就想着怎么和董老爷对着干,不许那小妾进门。 那丫头也是个十分给力的,每天在董老爷的耳边吹枕边风,惹得董老爷现在对董母更加厌烦。 家里一时间闹的人仰马翻,段欣叶但是忙里偷闲的落了个舒坦日子。 “如此就好,只要那丫鬟肯往上走想做妾室,伯母就有对付的人了,姐姐你方得清闲。” 段欣叶看着自家妹妹,脸上的笑又褪去几分。 “光说我了,也说说你吧,我都听说了,你们家那个外室如今已经抬妾了,又有了身孕,你以后的日子,只怕更难过。” 人人都觉得季淮安宠妾灭妻,段欣喻的日子定然难熬,殊不知她每日想着铺子盈利的事,根本没心气想那些。 “说起来,那个孟小娘之前大闹郡主寿宴的事人尽皆知,翘着不是个聪明的,居然也能把你们家侯爷哄的团团转?” 段欣喻吃了口鱼,笑了笑“她不是个聪明的,可三姐姐是啊。” 段欣叶一怔“此事和她什么关系。” 段欣喻把玉川的事告诉了段欣叶。 后者当即就气的拍桌而起“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一家子姐妹同气连枝,她不帮着也就算了,居然还暗中难为你,等我下次见了她,定然撕烂她的嘴。” 段欣喻将姐姐拽着坐下“姐姐急什么,不过是一个小丫鬟帮着争宠,无伤大雅,只要我还是正妻,只要管家大权还在我手里,任凭孟栩怎么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段欣叶打心眼里心疼“你说你,家中姐妹你最小,从小没了小娘在祖母院子里长大,有多不容易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想到嫁了人也不安生。” 段欣叶说着就眼眶一红。 段欣喻赶紧放下筷子“好姐姐,我如今过的很好,不必担忧。” “你小娘的排位如今还供奉在观里,过些时日父亲要回旬阳老家一趟,介时你何不让父亲将姨娘带回去入土为安?” 段欣喻也正有这个意思“过些日子我回府上一趟,和父亲说说。” 出了董府,段欣喻坐着轿子往回走,采菊和弗冬跟在一左一右。 “这三小姐也真是的,居然如此看不得我们家小姐好。”采菊吐槽。 弗冬一向沉稳,也忍不住嘟囔两句“听闻三小姐在伯爵府虽然过的还行,但主君妻妾成群,定然是嫉妒。” 段欣喻掀开帘子“无论如何,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回到了侯府,孟栩倒是安生了两天,段欣喻抽着空子把面料铺子的账本都捋了一遍。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漏洞都捋出来,才发现,竟有上千两的空缺。 隔日便带着采菊去了铺子。 柳娘子见她来了,笃定了她不会把一团乱麻的账本屡清楚,便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呦,夫人又来了,今日生意不错,快进来看看。” 段欣喻面无表情“采菊,带上春月把客人请出去,就说店铺要整改,短时间内休业。” 只一句话,采菊便带着春月去了,柳娘子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柳娘子,去把店里的人都叫来吧。” 柳娘子得了令就去后院叫人,最先找到了胡三。 “ 你怎么做事的?不是让你把账目记的乱一些,你可照做了?” 胡三也是一头雾水“账目乱成一团,你不是也看了,要想捋清绝非易事。” 柳娘子冷着脸“看来这个新来的大娘子是个狠角色,今日,你我怕是惹上事了。” 柳娘子叫上几个人去了前厅,段欣喻坐着喝茶。 采菊把账目上的亏空都一一念了出来,越念,柳娘子的脸色越难看。 “柳娘子,你作为掌柜的,可有话说?”段欣喻喝完一盏茶问道。 柳娘子眼睛一转“这陈年老账,有差错在所难免,我要管着店中上下大小适宜,有些东西顾不上也是有的。” 段欣喻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当即笑了笑“管不上无妨,但既然是你管理期间出现的账目漏洞,这钱终究是要算一算的。” 柳娘子冷着一张脸,摆明了是要破罐子破摔“这可上哪儿算去,从上一任主家管店铺的时候,这账目就已经有漏洞了,又不是今日才有。” “哦?看来你早就知道账目有漏洞。” 段欣喻的反问,让柳娘子当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瞬间讪讪一笑,改口道“这我可不知道,这账目一向都是胡三管的。” 胡三没想到关键时刻柳娘子会把自己推出来,但想着今日这事总要有个交代。 左右无论怎么说自己都不可能再留下来,倒不如替柳娘子背了锅,日后也好在敲她一笔。 便上前一步道“这店铺的管账换了几任,到我手里的时候已经是一团乱麻,这我可不知道。” 这两个人来回踢球,段欣喻也不急。 “据我所知,你们两个人每个月的月奉也不过二两银子,对吧?” 柳娘子和胡三点点头。 “那不妨你们二位交代一下,各自名下的房产和第七都是怎么回事,若是凭着这二两银子,恐怕这辈子也买不起这么多的房子和地契吧?” 第37章 孟栩落红了 听了段欣喻的话,两人当即面露慌张。 柳娘子拿着团扇的手都忍不住暗自用力。 段欣喻又道“我既然来找你们,就是心里有了数,你们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此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这银子也可以不追回,但日后你们还想留在铺里,那是想都不要想。” 胡三一听,顿时泄了气,他就料到早晚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位大娘子查账这般快。 柳娘子见没了生路,索性梗着脖子冷笑。 “呵,我说大娘子今日怎么来势汹汹,原来是店铺生意不好,就想要踢走些人减少开销。但大娘子别忘了,这店铺一直都是我一手掌管,如今我走了,这店铺也就黄了!” 段欣喻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会不会黄是我的事,不劳烦柳娘子替我操心,二位这就收拾东西走吧,别等我赶人了。” 见她心意已决,柳娘子索性不再垂死挣扎,这么多年,她在这店铺里也算是没少捞钱了。 如今她不追究放自己走,也算是好事一桩。 胡三和柳娘子走后,刘本和春月对视一眼,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春月更是直接跪在地上给段欣喻行礼。 “大娘子,多谢大娘子!” 采菊赶紧将人扶起来,段欣喻将账本交给了刘本。 “日后,这店铺就交给你二人掌管,春月的父亲曾是这间店铺的掌柜,有管理店铺的经验,便由春月做掌柜,刘本负责管账,我每月给你二人多发放一倍的月银,只要你二位生意做得好,还有分红可拿。” 听了段欣喻的话,两人高兴地连连点头。 段欣喻又看向春月“如今店铺的生意为何不瘟不火,你可有什么见解?” 春月脱口而出“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店铺中的东西摆放过于混乱,丝绸锦缎和棉麻纱布放在一起,这客人的浮动也就大了,达官贵族不愿意和平民百姓逛一家店铺,同样的,平民百姓也认为这里的东西贵重,便不愿意进店买货。” 段欣喻觉得很有道理“既是如此,便重新摆放货物,将贵重的货物放在东厅,便宜些的放在西厅,分别开来,客人自然也就区分开了。” 春月又道“还有,这面料的样子实在是老旧的也有,新的也有,过于混乱。” 段欣喻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老旧的面料混在新的面料里,人们来了总看到老款的样式,自然也就不愿意在多逛。 “既是如此,贵重货物的一边全部摆上新面料,将库里老旧的贵重面料全部放到西厅便宜出售,如此,也能清一清货底子。” 平民百姓不重花色,若是好的面料便宜卖了,他们定然一抢而空。 商量好了对策,春月和刘本倒是个干活麻利的,不出两天就全部安排好重新开了业。 并给店铺改了新的名字。 段欣喻赶在这两天想了些新的出售方案,决定将面料铺改成裁缝铺,还特意从江南一带请了新的裁缝师傅制作花样。 春月身形姣好,每日穿着裁缝师傅做的衣服在门口接待,很快就吸引来大批的顾客前来购买。 不出几天,生意就好得如日中天,连连赚了一大笔。 见大批的银子进账,秦氏十分满意,正赶上十五月圆,便将季淮安和段欣喻叫到了院里共用晚膳。 “店铺的事你做得极好,如今生意好了,收成也不错,马上就要过年了,这府中的新年家宴,也由你一应安排吧。” 段欣喻点头“是,婆母,都是儿媳应该做的。” 季淮安也听说了段欣喻将濒死的店铺起死回生的事,他同贺鸿阳等人出去的时候,那群人还夸赞他娶了个顶好的大娘子。 季淮安也不免对段欣喻有了几分的欣赏。 见他不说话,秦氏又道“还有你,过完年开了春就要科考,切莫每日沉迷女色,要知道考取功名才是最重要的。” 季淮安这最近日日都在书房泡着,白天去书塾,晚上回来还要复习,就连陪着孟栩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你父亲征战沙场,一刀一枪打拼出了这偌大的家业,你如今继承侯爵之位,总要做出一番成绩才好。 ” 秦氏的嘱咐,季淮安都听在耳中,当即点头“母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住了。” 眼看着晚膳还不等用完,玉川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秦氏见了孟栩身边的人,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但看到玉川着急的样子,季淮安却面露紧张“怎么了?这么不懂规矩?”玉川红着眼眶“侯爷不好了,您快去看看我们小娘吧,她,她落红了!” 一听这话,秦氏也顾不得心中不悦,紧张地皱着眉头,季淮安更是拍桌而起“什么?” 唯有段欣喻,不紧不慢地又吃了口菜。 “快,去安月阁!”季淮安说着就要走。 秦氏虽然讨厌孟栩,但毕竟涉及子嗣,便起身要跟着一起去,段欣喻见秦氏都要去了,自己也不好特立独行,便搀扶着秦氏一同去了。 一时间安月阁热闹得不行。 一进院,就看到春珂端着一大盆的血水出来,屋里还传来孟栩的惨叫声,季淮安当即就吓坏了。 “栩儿怎么样了?” 春珂看了看玉川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玉川挥挥手让她赶快下去倒水,自己上前道“我已经叫来大夫进去看了。” “我进去陪着栩儿。”季淮安作势就要进去。 玉川拦在门口“里面都是血腥,侯爷还是别进去了,咱们小娘不愿意侯爷看到她如今的模样。” “什么模样!难不成我还会嫌弃她?” 季淮安眼看着是真急坏了。 段欣喻搀扶着秦氏在旁边看着,都替季淮安觉得可惜,可惜他一腔真情终究是错付了。 若是孟栩真的怀孕落了红,哪还有心思顾及季淮安看不看得到自己的模样。 这摆明了是在演戏,生怕季淮安进去看穿了。 “侯爷就请耐心在这等着吧,大夫已经在给小娘施诊了。” 季淮安见玉川执意如此,只当是孟栩真的不愿意他进去,急得在门口来回踱步。 第38章 咱们和离吧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落红?” 玉川看了看他身后的段欣喻,一副难以开口的样子。 季淮安和秦氏看在眼里,段欣喻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孟栩是打算针对自己了。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玉川当即道“我们小娘自从吃了大娘子叫人送来的那些东西和药后,这几日就一直觉得不舒服,今晚晚膳后,就腹痛难忍,接着就落了红。” 秦氏一听,当即眉头紧皱,半信半疑地看着玉川,季淮安则不分青红皂白,转头看向段欣喻。 “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到底给栩儿吃了什么?若是她和腹中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段欣喻不怒反笑“侯爷只听她的一面之词就要怪罪于我,未免有些蛮不讲理。” 段欣喻又看向玉川“你既然说是吃了我给的东西,她才腹痛难忍落了红,那你们小娘,可是最近除了我给的东西外其他什么都没吃?” 玉川摇摇头“当然没吃,小娘前不久动了胎气,饮食如今格外小心。” 段欣喻笑了笑“你可想好了再说,若是一会查出来她还吃了别的,只怕你要落个照顾不周的罪名。” 秦氏一直不说话,段欣喻叫采菊搬来了凳子,扶着秦氏坐下。 “无论如何,孟小娘终归是吃了我给的药才腹痛难忍,若药有问题,我难逃罪责,那便请开药的太医到家中来分说分说吧。” 说着,段欣喻看了看弗冬“弗冬,去把钟太医请来。” 弗冬得了令赶紧出去请人。 玉川一直守在门口,季淮安急得坐立难安。 过了半晌,卧房的门打开了,大夫满头大汗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还沾染着血迹。 “大夫,栩儿情况如何了?” 大夫用手背擦擦汗,摇了摇头“孩子保不住了,我已经给小娘子开了补药,按时服药养好身子吧,侯爷节哀。” 季淮安当即脚步都铿锵两下,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大夫又道“小娘子这是服用了寒凉之物过多,加之安胎药中被人放了对胎儿不利的药,多日饮用,这才造成了小产。” 季淮安当即猛然回头看向了段欣喻“栩儿的安胎药是你给的,你还说你没有做手脚?” 段欣喻早就料到大夫会这样说。 “侯爷先别急着怪罪,开药的太医马上就到,届时再说也不迟。” “你!”季淮安心乱如麻。 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便焦急的冲进了卧房。 玉川给了大夫钱后,便要送大夫出去,段欣喻看了看旁边的采菊,伏耳吩咐。 “你带几个小厮去跟着大夫,若是他要连夜出城,就把人擒住带回来。” 采菊得了令赶紧下去带着人偷偷跟着。 秦氏将一切看在眼里,沉默不语。 段欣喻走到秦氏身边“母亲今日真是好福气,有戏看了。” “哦?”秦氏抬眸看着她。 “如此一处好戏,母亲待会看了,可不要生气才是。” 秦氏在后宅多年,这些把戏怎么会看不出来。 段欣喻扶着秦氏进了屋里坐下,一进屋,血腥味扑鼻而来。 孟栩躺在床上,衣服被褥上都是惺惺血迹,她脸色到真真是惨白的厉害,就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柔弱的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季淮安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心疼的甚至红了眼眶。 “栩儿,没事的,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肯定会有的。” 孟栩的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淮安,我们的孩子没了,都怪我不小心。” 季淮安握着她的手更紧了紧“都怪我,没有照顾保护好你。” 孟栩柔弱地在季淮安的搀扶下坐起身,依靠在他的怀里。 憎恨中带着不解的眼神看向段欣喻“大娘子,我知道我不知礼节得罪了你,可纵然我有什么错,孩子总是无故的,你何故要害死我的孩子?” 段欣喻就知道剧情会是这样的走向,心中并无意外。 秦氏喝了口茶定眼看着,段欣喻也不急不忙“孟小娘这话我可担待不起,我不曾觉得你得罪过我,更没有什么理由要害死你的孩子。” 季淮安冷哼“我知道,栩儿怀了孩子,外人都看笑话,说侯府的长子是个庶子,说你被宠妾灭妻,你心中定有不快,但你无论要我怎么补偿你都好,你如何要害栩儿肚子里的孩子?你这个蛇蝎妇人。” 段欣喻再一次由衷感叹,季淮安这个脑子也配当侯爷啊? 孟栩落红,谁都不怀疑,什么都不调查,就直指自己是凶手,这摆明了就是陷害。 “我是侯府的大娘子,无论孩子从谁的肚子里出来,我都是主母,都要叫我一声母亲,孩子都要送到我膝下抚养,故而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害她的孩子?” 孟栩抽泣“定然是大娘子看侯爷疼爱我心中不快。” 段欣喻忍不住嗤笑“这就更说不通了,我自进府以来,自诩从未争夺过侯爷的宠爱,更没有为争宠而闹得家宅不宁,何故又会因为争宠而害死你的孩子?” 孟栩哭得更加厉害,季淮安看了心疼,当即把人抱得更紧。 “够了!你不要再狡辩了,如今事已至此,除了你,还能有谁?” 段欣喻知道,季淮安定然是无条件地向着孟栩,自己多说什么也是无用。 果然季淮安不等她再多说什么,便怒气冲冲地道“如今孩子没了,府中也留你不得,好歹夫妻一场,念在你在府中时尽心尽力,咱们和离吧。” 季淮安的话刚出口,秦氏猛地拍桌“够了!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当婚姻大事是儿戏? 秦氏发了火,孟栩和季淮安都安静了下来。 正赶在这时,弗冬带着钟太医到了院里。 弗冬先进来在段欣喻的耳边告知一声。 段欣喻点了点头,看向秦氏行礼。 “婆母,孟小娘咬定了是我开的药害死了她的胎儿,儿媳已经叫了开药来的太医,还请婆母准儿媳请太医进来。” 秦氏点头“准。” 弗冬这才出去,带着钟太医进了卧房。 第39章 未有身孕 钟太医一进来,便给众人行了礼。 段欣喻上前回礼“夜半三更的,劳烦太医跑一趟,只因我家小娘吃了太医开的药身体不适小产了,特请太医来看看。” 钟太医闻言眉头紧皱“不可能啊,我精通妇孕之道,连宫中娘娘的胎都是我照看,怎可能吃了我的药而小产。” 孟栩来了劲“未见的是太医的药有问题,只是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药里加了什么?” 季淮安冷着脸“去,把药渣找来,给太医一看。” 春珂当即便去了小厨房,正赶这时,玉川也回来了。 段欣喻又道“钟太医既然精通这些,可否为我家小娘把上一脉,看看她如今小产,身子可有什么不爽利,也好及时开上补药,以免落下病根。” 钟太医点头“举手之劳。” 说着,钟太医就要上前,玉川见状赶紧给孟栩使了个眼色,孟栩收到后便立刻猫在季淮安的怀里。 “淮安,我不要把脉,我不要吃补药,上次的不要让我小产了,这次的补药指不定吃完又会怎样。” 季淮安看她哭得梨花带泪的样,一下就心软了,把人抱得更紧“好好好,都依你,你别激动。” 段欣喻早就料到她不会同意,若是太医把脉那就穿帮了。 但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孟小娘和侯爷有什么不放心的,钟太医是连宫中的娘娘都照看过的,难不成还看不了我们一个小小的侯爵之家?孟小娘不相信钟太医的医术,而去相信一个不知哪来的江湖大夫,岂不是可笑?” 孟栩一听,拽了拽季淮安的衣袖“淮安,你看她啊!我如今都这样了,她还在这说风凉话!” 季淮安瞪了段欣喻一眼“你少说些!” 正赶这时,春珂带着药渣走了过来,颤颤巍巍地把东西给了钟太医。 钟太医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这药渣里面的确有麝香,女子服用了不但对胎儿不利,还会引发流产。” “你看吧淮安,我就说她要害我!” 孟栩哭得更厉害了,季淮安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一时间手足无措。 段欣喻上前“太医,这可是我叫人从你那开的补药?” 钟太医摇摇头“这其他的几味药材确实无疑,但这麝香却不是,这麝香的药渣色泽更深,应该是提前煮好然后放进药渣里的。” 闻言,秦氏终于开口了“太医您可看好了?” “我研究医术几十年,不会有错。” 秦氏意味深长地道“那边是有人,故意在药渣里做了手脚要诬陷他人了。” “母亲!您这话什么意思?”季淮安也有些急了。 秦氏冷哼一声“什么意思?当初欣喻就是怕会有这么一天,特意叫了我的人去抓的药送过来,断然是不会出错的,如今却有人要用药渣做手脚诬陷,难不成连我也要陷害?” “这!”季淮安一时间哑口无言。 段欣喻又道“无论如何,孟小娘小产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侯爷既然如此疼爱她,就更应该为她身体着想,让太医给她把上一脉啊。” 秦氏也道“此事由不得她,若是伤了身子,回头还要说我们候府一句虐待妾室。” 季淮安听了有理,看了看怀里的人儿“栩儿,钟太医毕竟精通妇孕之术,就让他给你看看吧,如此我也放心。” 孟栩一看,脸色顿时惨白得更加厉害。 玉川也在一旁暗中用手指搅着手绢。 眼看着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孟栩只好硬着头皮让钟太医把上一脉。 果不其然,钟太医的手刚搭在脉上,顿时就皱紧了眉头。 孟栩紧张的出汗,衣服都湿透了,玉川也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 过了好半晌,钟太医才退后了两步,眉头紧锁的更加厉害。 “太医,如何?栩儿可有伤了身子,可用食用什么补药?”季淮安连忙紧张的问。 钟太医却摇摇头“侯爷,恕我直言,孟小娘她……并没有小产迹象啊。” “什么?”季淮安皱着眉头,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不可能。” 段欣喻则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转身坐到了秦氏旁边,淡定自若地喝起茶来。 秦氏将一切看在眼里,已然是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钟太医又道“孟小娘的脉象平稳流畅,身体十分康健,绝无小产之相,并且……” 孟栩一听,当即更紧张了,眼睛滴溜溜的转,看向玉川,知道事情暴露了,玉川也紧张的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并且什么!”季淮安厉声问。 “并且小娘并无怀孕之相,从未有过身孕啊。” “你说什么?”季淮安当即站起身。 怀里的孟栩猛地扑了个空,更加心乱如麻。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季淮安看向孟栩,眼底都是焦急和不可思议。 孟栩摇着头“不,不可能,我不知道!一定是段欣喻买通了太医,太医和她是一伙的。” 钟太医一听,脸色严厉“小娘此言差矣,我与段夫人并不熟路,不过是出于好意才夜半三更地跑上一趟,怎么就无缘无故的背上了这骂名?简直荒谬!” 段欣喻见状赶紧起身“钟太医莫怪,我家小娘怕是一时情绪激动,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就辛苦钟太医您跑上一趟了。” 段欣喻看了看弗冬“弗冬,快给钟太医拿上谢礼,务必叫人套了车,亲自送钟太医回府。” 钟太医也是一时生气,便挥袖离开,段欣喻见状跟着将人送到了门口。 “太医莫怪,我替我家小娘给您赔不是。” 钟太医摇摇头“哎,罢了,有如此通情达理的大娘子是侯爷的福气,但愿侯爷懂得珍惜。” 段欣喻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珍惜?他恐怕只会珍惜里面那位。 钟太医又道“我行医多年,京都的世家贵族也是都医治过的,从未有谁家,因为一个小娘身子不爽利就请了太医来的,可见大娘子仁慈。” 第40章 真相大白 段欣喻也是无奈,百般苦楚言之不尽。 况且这做大娘子的,最重要的就是嘴要严,当知祸从口出。 有些苦楚说多了,关心的人只会平白担忧,苦叹一句不容易,若是被有心的人听了,只怕会被嘲笑家宅不宁,平白得让人笑话。 这日子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段欣喻笑了笑“无论如何,今日的事,还请太医您……” 段欣喻欲言又止,钟太医是个聪明的“大娘子放心,不过是家中小娘吃多了寒凉之物身子不适,并无大碍。” 段欣喻方才满意地点点头,眼看着钟太医上了车,这才放心的回去。 一进门,就看到季淮安冷着脸站在床边,孟栩在床上抱着双腿委屈巴巴,秦氏更是面露厉色。 “敢拿子嗣之事当玩笑,还夜半三更地把我们侯府的人上上下下耍得团团转,你真是好手段。” 秦氏的声音不怒自威,吓得孟栩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秦氏也看惯了这宅院里的戏码,起身往外走。 “罢了,我也乏了,今日之事,应当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剩下的,就交给你们自己处理吧。” 说完,秦氏就在房妈妈的搀扶下往外走,段欣喻欲要送她,被秦氏按着手留下了。 一时间房间里就剩下几人。 段欣喻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面前这幅伉俪情深却深情错付的戏码,只恨没有一把瓜子。 季淮安几乎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双手握拳,眼眶通红的盯着她。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只要你说你不知情,只要你说你没有骗我,我就信你。” 段欣喻瞧着自家这位侯爷还真是深情啊,事已至此,还只要孟栩的一句话就肯信她? 果然是爱情让人迷失自我,爱情让人头脑不清。 孟栩知道解释也没有了意义,委屈地哭了起来。 “淮安,我……我只是,我只是怕你被人抢走,我只是怕你不爱我,所以我才出此下策,我说过,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你就如此骗我!把我当个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么!” 这还是段欣喻第一次看到季淮安如此情绪失控,几乎没了往日里的尊贵体统,扯着嗓子咆哮。 别说孟栩吓一跳,就连段欣喻都小小的震惊了片刻。 看得出来,季淮安真的很重视这个孩子,最后却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可见冲击力的确不小。 况且,他自小娇生惯养,顺风顺水的长大,定然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只怕现在是心都碎了一半。 一边恨得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一边又心疼得不肯动一根手指头。 孟栩被他吓了一跳,哭得更加厉害。 “淮安你别这样,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了。” “如今你知道害怕了?你骗我时,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自己没有怀孕,就是想要利用怀孕来陷害大娘子,你如今怎地变成了这般精于算计的模样!” 这招虽险,但胜算却大,一旦认定了是段欣喻开的药有问题。 凭借季淮安对她的宠爱,只要她稍微落几滴眼泪,他就会立刻休妻。 到时候谁还会追究孩子到底怎么没的。 更也不会有人想到,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 孟栩委屈地站起身“我没有!淮安,你听我解释!” 这时,采菊走了进来,伏在段欣喻的耳边“姑娘,那大夫果然要连夜出城,被我带人按了下来,如今就在门口候着。” 段欣喻点点头,她深知这个时候,两个人正上演着虐恋的画本子,但又不得不打断。 “侯爷,我无心打断,只是有件事,我想侯爷应该知晓。” 段欣喻挥挥手叫采菊带人上来。 那大夫已然是跑得满头大汗,一进屋就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方才我叫采菊跟着他,他出了侯府,就带着家当要连夜出城,侯爷当是为了什么?” 季淮安不傻,自然是因为拿了封口费,担心在城里不安全,所以想要跑路。 段欣喻回到桌前坐下 “侯爷想问什么,便自己问吧。” 孟栩看到那大夫,当即更慌了,还不等季淮安开口,就上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他。 “淮安,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但我都是为了你,都是因为我爱你!” 而她越是这样,季淮安就越是知道她心虚,猛地一下甩开她的拥抱。 走到那大夫面前,季淮安一双冷眸落在他的身上。 犹如一把利刃抵在他的脖颈,当即就让那大夫一个激灵。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 那大夫被吓得已经是哆哆嗦嗦,哪里还敢骗人,一股脑的就都说了。 原来,半个月前玉川就找到了这大夫,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配合孟栩假孕,今日还特意让他来演了一场戏。 为了戏做的逼真,还特意用了鸡血弄得到处都是,他又听玉川和孟栩的嘱托准备好了说辞,这才有了刚才一幕。 事成后,玉川出去又给了他一笔钱,他担心侯府杀人灭口,所以才想连夜出城。 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季淮安傻傻的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孟栩本就害怕坏了,如今看他反常的样子更是不知所措。 “淮安,我知道此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骗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孟栩上前,小心翼翼的拽住季淮安的衣角。 季淮安方才抬眸,冷冷的看着她“我既然答应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会说到做到,你又何苦如此折腾,平白的辜负了我的真心,难道我的真心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么……” 孟栩从未见过季淮安这般模样,当即比刚才更怕了。 颤抖地拽着他的衣袖不撒手“对不起,淮安,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我……” 她的话不等说完,季淮安已经转身往外走,衣袖从她的指尖滑落。 季淮安的脚步甚至都有些铿锵。 段欣喻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不免也有些不忍。 孟栩知道自己这次闹大了,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玉川赶紧上前将人扶住。 第41章 澄楼开业 计划好停下脚步站在门口“传令下去,孟小娘自今日起禁足安月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去。” 说要,计划好才离开。 孟栩一听哭的更厉害了,爬起来就要追上去,被玉川拦住。 “侯爷如今正在气头上,小娘,咱们冷静冷静。” 短信与看着孟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当即起身也要带着人往外走。 孟栩瞪着她“段欣喻,都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短信与只觉得可笑“你心术不正,要陷害我在先,如今又怪起我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孟栩便是一个例子。 出了安月阁,段欣喻便让采菊将大夫送出了府,然后回到了春暖阁。 刚一进院,兰芝就进来了。 她脸上遮不住的笑意,走到段欣喻年前就跪在了地上。 “多谢大娘子。” 段欣喻知道她说的是孟栩嗯的事,赶紧将人扶起来。 “是她自己聪明反被聪敏误,不必谢我,如今她被禁足安月阁,你也能得了几天清闲了。” 兰芝闻言起身,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 “大娘子有所不知,府中的人早就看不惯她那副傲慢的样子了,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一般,如今真是狠狠的出了口气,大家都高兴。” 兰芝说着顿了顿,又道“对了,明日是澄楼开业的日子,大娘子可愿意同臣妾一起去看看热闹?” 段欣喻是知道这个澄楼的,听说是自己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孟栩就吵着闹着让季淮安给她开的一个大商铺。 听说孟栩叫这个澄楼为百货大楼。 说是里面什么都有,像是一个大集市,一楼买各种珠宝首饰服装笔墨,二楼则是各种各样的餐厅,听说还有一个模式叫自助餐。 因为地方大,装修也费劲,所以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才要开业。 听说孟栩一直很重视这个澄楼开业的事。 如若不是今天被关了禁闭,明天她肯定会去。 段欣喻想着,这毕竟是季淮安给孟栩开的,自己去也是自讨没趣,便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吧。” 兰芝看出段欣喻的意思“大娘子担心什么,您如今是府上掌家的大娘子,是侯爵夫人,主君的正牌妻子,这府中上下的家底都应该是由您掌管。” 兰芝又道“这澄楼是侯爷给她开的不假,可只要花的是府上的钱,夫人你就有管的权力不是。” 听着兰芝说的但是也有道理,段欣喻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兰芝又继续游说“这孟栩想法奇特,听说在澄楼弄了不少新奇东西,大娘子当真不去看看?说不准有什么好的点子,然后咱们管理店铺也是用得上的。” 这一番话倒是说在了段欣喻的心坎里。 如今面料铺子那边,经过改革以后生意蒸蒸日上,但毕竟还有其他的铺子要管理。 孟栩若是真有什么好点子,自己去学学倒也是好事一桩。 于是便答应了。 这一晚,季淮安在书房一夜未眠,段欣喻却是实打实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就跟兰芝一起去了澄楼。 澄楼新开业声势十分浩大,孟栩宣传做的很好。 请了许多小孩子走街串巷的说澄楼开业大吉的事,惹得满城上下都知道了澄楼要开业。 段欣喻和兰芝到的时候,刚好已经开业了,她们走进去,纵然是段欣喻,也忍不住惊叹。 季淮安的确是爱惨了孟栩,居然肯为了她花钱造一座这么大的楼。 一楼大的如同集市,摆放着好几个小商铺,里面卖首饰的,卖衣服的,还有卖各种各样小物件的,应有尽有。 来逛的人也不少,大家伙都觉得新奇,几乎屋子里是人挤人。 刚刚进来的时候段欣喻还看到了门口的不一样。 寸土寸金的京都,基本上每个人家的店铺,若是门口有空地的都会用来摆放摊位。 但澄楼门口的空地却没有用来摆放摊位,而是用来摆放马车。 门口用白色的石灰画出了一个一个的小方块,每一个小方块刚好够停一辆马车。 如此一来,停车方便,惹得更多人驻足游玩。 兰芝一进门就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到处走走转转。 段欣喻则是在观察完一楼的情况后,去了二楼。 她对那个自助餐很好奇。 楼上除了各种各样的美食商铺以外,走到最里面便是自助餐了。 如今这才开业没多久,便已经人满为患。 段欣喻走过去排队,打算进去看看到底何为自助餐。 刚排上队,就看到了前面站着排队的,正是三姐姐段欣吱。 段欣吱一回头也看到了她,当即嘲讽的冷笑。 “呦,这不是侯府的产业么,妹妹到自己家的产业也要排队呀?” 说着她用团扇拍了拍脑袋“唉呀,瞧姐姐我这记性,这可是侯爷开给宠妾的澄楼呢,妹妹来了自然是要排队的。” 段欣喻今天过来,只是想看看澄楼的经营模式学习学习,并不想呈一时口舌之快。 于是笑了笑行了个礼“三姐姐也来了,招待不周。” 段欣吱冷哼一声“说什么招待周不周的,说到底你来这也是客人,我怎么好意思怪妹妹呢,不过说起来也真是丢人,你好歹也是管家的大娘子,居然连自己家的产业都要排队?” 段欣喻顿了顿,正要说什么,身边忽而走来一个身影,她微微侧眸一看,居然是张瑾然。 “张家姑娘。”段欣喻打着招呼。 想不到张瑾然居然也来了,那想必这京都的达官贵族应该都来了。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自己家的产业为何不用排队?况且她与我是一路的,我还没来,她自然要在这里等我。” 段欣喻没想到,张瑾然居然又一次对自己出手相助。 当即点点头配合“是呢,张姑娘既然来了,那我们就进去吧。” 张瑾然同段欣喻一前一后的绕过排队的队伍往里走。 留下段欣吱一人吃了憋,在原地气的直跺脚。 到了门口,那店铺的小厮是认识段欣喻和张瑾然的,当即也没有阻拦就让两人进去了。 第42章 赔了不少 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聊着天。 “你们家侯爷对这小妾倒真是疼爱,听说澄楼花了不少钱,就算侯府再有钱,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段欣喻笑而不语,季淮安对孟栩的疼爱几乎人尽皆知,自己没必要多解释什么。 张瑾然又道“这自助餐,你可知是什么。” 段欣喻摇摇头,张瑾然又道。 “我此前听贺鸿阳提过,说是把各种各样的食物放在货架上任人挑选,种类多不说还管够,每人只收十文,但限时半个时辰。” 段欣喻闻言当即皱了皱眉头,又看向那些货架。 上面果然摆放着肉类,糕点,以及各种各样的水果。 这才开业没多一会,糕点和肉类已经见了底。 在看旁边用餐区,一群穿着棉麻布衣的百姓正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着糕点和肉。 张瑾然又道“听说做糕点的师傅是那个小妾让季淮安特意在京都找得最好最贵的师傅,肉也都是上好的新鲜肉,这么下去,不知道你们侯府有多少钱够赔的?” 段欣喻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哪里是自助餐做生意,简直就是做慈善好吧! 张瑾然看着后面段欣喻的脸色不太好,停下脚步。 “罢了,我今日也乏了,这饭就不吃了,过几日我大婚,大娘子得了空定要去吃席,若日后还有机会,你我一同在那球场上切磋切磋。” 说要,张瑾然便挥挥袖走了,段欣喻行了礼说几句客气话。 见她走了,便赶紧去了后面的包厢,又让弗冬叫来了掌柜的。 这澄楼的掌柜的叫焦衡,一听说大娘子来了,赶紧就到了包厢来见。 一看到段欣喻,还不等她开口,焦衡就先跪在了地上磕头。 “大娘子!还请大娘子救救这澄楼的生意吧,这么下去,可要赔死了。” 段欣喻皱着眉头让人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她本是不想多管这一桩闲事的,但如今自己竟然是侯府的管家大娘子。 若是澄楼不赔钱也就算了,可如今看这样子是要赔了个叮当响,若是赔了钱,那可是要侯府掏腰包。 她不能坐视不管。 接下来的一刻钟,焦衡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段欣喻学了一遍。 原来,是几个月前孟栩非要季淮安将澄楼好好的酒楼改成了百货大楼。 不但引了不少商户进来,还弄了这个自助餐。 这个年代,能吃饱饭的人都没几个,更不要说连肉的糕点都能吃得到的。 焦衡当初就提醒过孟栩,若是做了糕点和肉,那这个自助餐的成本就高了,定价自然也要高上一些。 但孟栩执意说自己这些东西是走量赚钱的,若是定价高了,就没人来了。 偏偏要定十文就好。 她还说,吃自助餐,谁会一直吃肉吃糕点,大家肯定什么都吃。 要知道,十文在这,别说买糕点和肉了,就是青菜都要算计着买。 而孟栩不但放了糕点和肉,甚至还放了许多的上好酒水,以及水果。 如此以来,今日一开业大家得了信就都赶来吃自助餐。 别说是穷苦百姓一大堆带着孩子来改善伙食的,甚至用餐区还坐了几个乞丐也在大吃二喝。 这群人狼吞虎咽,毫无素质,用餐环境十分恶劣不说,弄得好像整个二楼都是贫民窟聚会一般,许多达官贵族根本就不屑进来。 可像是澄楼这样的地方,赚的就是这些达官贵族的钱。 段欣喻听后,回想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好像的确有几个穿着贵重的人,似乎都在往外走。 而真正在一楼逛着的,几乎都是丫鬟和百姓。 焦衡说完,急得眼眶都红了。 “大娘子,这才开业这么一会儿,后面库房算起来已经赔了不少,若是再这么坚持下去,只怕我们这真的要成做慈善的地方了。” 段欣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这毕竟刚刚开业,又是季淮安给孟栩开的,自己若是雷厉风行地插手管理只怕不好。 便道“这样,你 先对外宣称,就说自助餐限量,已经做好的食物,卖完以后就不再开自助餐的区域了,减少一些损失,待我回去想想办法。” 焦衡一听,当即有了主心骨,赶紧就跑下去安排。 弗冬这时候在旁边开口“我看下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不少本来觉得有意思,前来游玩的达官贵族,看到楼上自助餐的地方后,都皱着眉头走了。” 采菊也道“而且我刚刚瞄了一眼,楼下的商品贵得离谱,那些平民百姓买不起,只能看看,买得起的人又都走了,下面虽然人满为患,但生意却并不太好。” 段欣喻得知了这边的情况,便赶紧带着两人回了府。 彼时季淮安正在书房房门紧闭。 小厮明礼见段欣喻过来,便赶紧迎了过来。 “大娘子,咱们侯爷今儿身子不爽利,说是谁也不见呢。” 段欣喻猜到,昨天孟栩的事肯定是把他气得不轻,但澄楼的事实在着急。 便道“帮我通传一下,就说晚上请侯爷到我屋里用膳,我有要事商议。” 说完,段欣喻又拿了赏钱给明礼,后者当即点点头应下了。 到了晚膳时候,季淮安果然来了,只是脸色难看得厉害,看得出来身子是真的不舒服。 段欣喻先给他倒了一碗梨汤。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直到季淮安喝完了梨汤才率先开口。 “你叫我,何事商议?” 段欣喻也不藏着掖着“今日澄楼开业,我去了一趟。” 季淮安这才想起来澄楼的事,拿着筷子的手一僵。 段欣喻猜,这毕竟是他和孟栩浓情蜜意时候的产物,他听了神伤也是正常。 “生意如何。” 段欣喻放下筷子“人很多,但晚膳前我叫掌柜的焦衡送来了今日一天的账本,侯爷猜猜如何?” 季淮安被她说得也勾起了些许的兴趣“可是赚了不少?” 段欣喻讪讪地笑了笑,还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把赚钱想得是有多简单? “那真是辜负了侯爷的期待了,赔了,而且赔了不少。” 第43章 拍卖会 季淮安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不少是多少?” 段欣喻将账本呈上来,送到季淮安的面前。 “今日一天,已经亏损了一百多两,这样下去,不知道咱们侯府有多少钱够赔的?” 季淮安的眉头锁得更加厉害,根本没有心情看账本。 段欣喻又道“亏损最多的,当属自助餐的部分,不知道侯爷是什么意思,是告诉孟小娘让她自己整改,还是如何?” 季淮安此时还没消气,一提到孟栩手都握上的拳头。 可这澄楼毕竟是他们一手开起来,就这么亏损着也不是办法。 季淮安索性摇摇头“她如今正在进组,不宜多管闲事,面料铺子的事你做得很好,澄楼的生意也就劳烦你多多关照了,若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不必知会我,都交给你全权负责。” 有了季淮安的话,段欣喻才点点头。 用过晚膳后,他便回到了书房,听闻兰芝倒是端着茶去看了,可惜连门都没进去。 第二天段欣喻便又去了澄楼,相比于昨日,今日的生意就惨淡了许多。 但二楼的自助餐区域却依旧是人满为患。 焦衡见她来了,如同看到了救星。 段欣喻随他去了后院。 “大娘子,这生意再这么坚持下去,只怕亏损的更多,这可如何是好。” 段欣喻不紧不慢地看着楼下的停车区域,今日已经没有马车了。 没有马车,就说明没有有钱人家愿意来,那一楼的生意就惨了。 “掌柜的,你可有什么改良之策?” 焦衡闻言颇有些难为情的开口“大娘子有所不知,这做生意没有那么容易,澄楼以前当酒楼的时候,面对的都是一些达官贵族,可如今他们眼中的澄楼已经是市井小族,甚至是乞丐都能踏足的地方,如果再想转型就难了。” 段欣喻也是知道的“如果现在转型,掌柜得有什么想法?” 焦衡摸摸胡子“指望着平民百姓和这些乞丐赚钱,只怕过些日子风头过了也就没生意了。” 平民百姓和乞丐再有钱能有多少,就算是改成伙食,也不可能日日用十文钱来吃饭。 段欣喻心中也有数。 想来这毕竟是孟栩一手包办的,焦衡也不敢多说什么。 段欣喻便率先开口。 “我倒是有一良策,掌柜得看能否行得通。” “大娘子请讲。” “不如往后这二楼的自助餐,就当做是澄楼接济百姓和贫民的地方,但一楼我们要改改办法。” 段欣喻将自己的方法告诉了焦衡。 一楼的集市不变,但经营模式要改,不能是让大家随便逛逛的地方。 而是改成集资区,富家子弟花钱来买东西,赚到的钱拿出一半来用于二楼接济贫民。 如此以来,那群达官贵族来花费,就等于做善事,为了名声,哪怕东西不喜欢,他们也会来花费。 这样一来,生意好了,澄楼有了接济平民的营生也能赚个好名声。 焦衡听了,当即就点点头“大娘子英明,老朽还有一良策。” “掌柜的请讲。” “此前我听孟小娘提到过一种拍卖的方式,倒是可以一试。” 焦衡将拍卖的事告诉了段欣喻。 大抵就是,每个月拿出一两件好的货品,在一楼进行拍卖,大家互相抬价,最后出价最高的人拿走货品。 如此以来,买走拍卖物品的人,就是给二楼接济百姓最多的人,那群达官贵族最重脸面,定然会争先恐后。 段欣喻觉得此招甚好,于是点点头“届时,得了拍卖物品的人,我们在一楼摆上展板写上名字,有了这样的好名声,那群有钱人竟然争先恐后。” 焦衡一听,更觉得不错,当即就下去安排。 弗冬在旁边听着只觉得学到了不少东西。 “姑娘真是好主意,有钱人不在乎那些钱财,拍卖这种模式,除了比上谁做慈善做得多,还能让那群有钱人互相攀比,届时生意就有救了。” 段欣喻摇摇头“我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出出主意, 拍卖这种模式,说到底是孟栩想出来的。” 之前明礼就说过,孟栩满脑子都是突发奇想,她当初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 如今看来,这个孟栩果然有很多新奇的想法。 例如门口的停车位,例如这拍卖的方式。 虽说有些地方做得不妥,但不得不承认,这办法还是不错的。 采菊听了心里不爽利“都是因为她,咱们才多了这么多麻烦事,姑娘怎么还替她说话。” 段欣喻笑了笑“人人都有长处,不得不承认,孟栩有些想法还是十分新颖的。” 焦衡的办事速度还是很快的。 澄楼二楼用来接济,一楼用来筹资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并且于三日后就进行第一场拍卖。 拍卖会当天,段欣喻一早就来到了澄楼。 焦衡安排得很好,一楼最前面的台子上放着今晚要拍卖的货品。 是一颗夜明珠,下面则摆放了数把椅子,两侧也给了人围观的地方。 段欣喻到了后,在焦衡的安排下坐歪了台子一侧的主位。 如此做善事的机会,果然吸引了许多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 张瑾然和许多贵族千金来了不说,就连二姐姐也同姐夫来了。 段欣吱一进来,就看到段欣喻坐在主位喝茶,当即走了过去。 “呦,妹妹还有闲心在这喝茶,只怕是这几日生意赔得都要吃不下去饭了吧?” 段欣喻见三姐姐来了,起身“三姐姐也来了,三姐姐果然是有善心的大好人,定然是听说了妹妹这是在筹资接济百姓,所以要来支援。” 段欣吱冷笑一声满脸不屑“我花些钱倒是没什么,毕竟妹妹这生意赔得不少,只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口就不好了,拍卖……呵亏得得妹妹想得出来,只怕一会儿货物没人买,可就要丢人了。” 段欣喻就知道她是来说风凉话的,若是往日,她是不愿意逞口舌之快的。 但今日毕竟一会还要拍卖,总要有个好迎头。 段欣喻便笑了笑“怎么会卖不出去呢,姐姐人都来了,人人都说姐姐是有善心的大好人,就算妹妹的货真的卖不出去,不是还有姐姐兜底。” 第44章 盈利一千两 段欣吱笑得更加猖狂“感情妹妹这生意,是要赚自家人的钱,不过说的也是,做姐姐的,总不好让妹妹太下不来台,一会儿若是东西卖不出去,姐姐我怎么也要帮助妹妹一些。” 季淮安已经几日没有出门,贺鸿阳知道他被家中的妾室气得不轻。 又听闻今日澄楼有了新鲜事,便特意到府上将季淮安拽了出来。 好歹也是自家的生意,季淮安也十分好奇段欣喻弄出来的这种模式到底怎么样,于是便来了。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段欣吱在为难段欣喻。 毕竟再怎么说,对外她也是自己的大娘子,季淮安便迎了上去挽住了段欣喻的纤纤细腰。 又看向段欣吱。 “三姐姐不必劳心费神,我侯府竟然能想出接济,自然也是为了做善事,又怎么会在乎这么一点盈利,就算最后货物卖不出去,我们夫妻二人也权当做了好事,三姐姐说,是吧。” 见季淮安如此维护段欣喻的,段欣吱的脸色有些难堪。 这时,段欣叶和夫君董宵尘也走了过来。 “呦,三妹妹也来了?怎么妹夫没跟着一起来?” 段欣叶的一句话,就让段欣吱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她摸了摸发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家主君今天身子不爽,特意叫我过来看看。” 贺鸿阳走过来“哦?身子不爽?刚才我从春红楼过来,怎么好像看到卫兄似乎进去吃花酒了,难不成是我眼花了?” 段欣吱当即下不来台的红了脸,却还是装作淡定自若的样子。 “今日来的人可真是不少,小公爷不日就要大婚,不在府上忙着婚事,但是还有闲情雅致来这做善事?” 贺鸿阳笑了笑“毕竟是季兄家的嫂夫人想出来的好主意,又是能够做善事的好机会,我自然是应该多做些善事,也好积德。” 段欣喻眼看着三姐姐越发下不来台,便从中打断。 “好了,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给诸位都留好了座位,快些入座吧。” 采菊和弗冬带着几个人到了前面的位置落座。 “我到要好好看看,妹妹想出来的这接济之法,如何行得通。” 说完,段欣吱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走到了位置前坐下。 季淮安同段欣喻一同坐在了主家的位置上。 “这方法行得通吗。” 季淮安有些担忧的问。 段欣喻给他倒了茶“侯爷尽管看着吧。” 自然是行的通的,一边能够展示自己家的财大气粗,一边还能留下做善事的好名,这群大公贵族挤破了脑袋愿意干的事儿。 怎么会行不通。 拍卖会马上开始,台下已经做满了宾客,有太傅家的嫡长孙,大理寺卿的千金,甚至连王府的世子都来了。 当今圣上十分心善,每年都要从朝廷拨出不少银子来接济平民。 如今有了这样好的机会,他们就算是做戏,也一定会大掏腰包。 焦衡上台,先是说了一些客气话,然后交代了拍卖会的规矩。 拍卖会就此便正式开始了。 前面几个拍卖的都是一些小物件,几乎刚一开始,就被台下的众人给拍了下来。 眼看着场子也热得差不多了。 这才开始了夜明珠的拍卖。 “东海夜明珠,要价十两,现在开始。” 焦衡这边刚宣布完定价,那边就立刻扬起了叫价的声音。 “十五两。” “二十两!” “我出三十两!” …… “一百量!” 眼看着叫价被抬得越来越高,段欣吱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段欣喻不紧不慢的坐着喝茶,季淮安却惊讶。 “想不到,他们居然真的肯出如此高的价钱。” 段欣喻笑了笑“侯爷,一边能展示自己家里的实力,买的东西能撑场面,一边又能背上做好事的善名,这样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季淮安此前就听说了段欣喻推出了这种新的模式。 心中其实也一直耿耿于怀 。 甚至暗自下了决定,若是这些东西实在没人买。 哪怕是侯府自掏腰包,也要圆了自家的脸面。 却不成想,居然这么多人出天价。 “五百两!” 最终,由王府世子出了五百两的高价,众人这才停止了叫价。 “五百两一次,两次,三次!成交!” 焦衡敲下小锤子,那夜明珠便以五百两的天价给了王府世子。 周围围观的众人都忍不住感叹。 “早听说王府每月都要施粥接济贫民,没想到连王府的小世子,都这般有善心。” “是啊,小世子一表人才,又如此有善心,真是我朝百姓之福。” 听了周遭人的议论之声,小世子更加满意。 接着又出了几个拍卖的物件,也都被小世子给买了去。 可谓是给足了王府的见面。 直到拍卖会结束,众人对王府的称赞声还迟迟不肯褪去。 焦衡宣布拍卖会结束后,又宣布了半月后的下一场拍卖会要卖的物件。 然后便开始安排宾客们纷纷褪去。 直到宾客们都走干净,季淮安才和段欣喻一同到了后面等着焦衡送账本。 不多时,焦衡就喜笑颜开的送上账本来。 “侯爷,大娘子,咱们今日盈利一千二百两,除了拍卖的物品外,还有不少达官贵族都买了咱们楼下的物件。” 季淮安听着这个数字,当即有些惊讶的翻看账本。 段欣喻但是并不自在“买了东西的人都已经登记在册了吗?” 焦衡道“都已经按大娘子的吩咐登记在册了,明日我就叫人写下来贴在门口的展板上,定叫路过的人都能看到。” 段欣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一环节至关重要。 没有让他们花钱做善事人尽皆知,这群人得了美名,他们下次才会再来。 季淮安看了账目,确定真的有一千多两盈利,当即心中百感交杂。 此前段欣喻将面料铺子改革后起死回生的事,他知道后就十分刮目相看。 如今,几日前还一日亏空百两的店铺,在她的改革下居然迅速盈利,不免让季淮安越发钦佩。 第45章 被召入宫 回府的路上,季淮安也同段欣喻一起坐了轿子。 一路上,他欲言又止,段欣喻看在眼里。 “侯爷可是有话要说?” 季淮安这才开口道“这几日你辛苦了,澄楼的事要多谢你。” 段欣喻笑而不语,不多时,季淮安又道“过几天就是小公爷和张家姑娘新婚,届时你我夫妻一同出席。” 段欣喻点点头“这是自然。” “等婚宴过了就要过年了,家宴的事你可忙得过来?是否需要人手?” 段欣喻摇摇头“侯爷放心,忙得过来,有兰芝相助左右。” 季淮安方才点点头“过了年,我就要到书院去住,为科考做准备,届时我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可以写书信给我。” 段欣喻难得看到季淮安这幅婆婆妈妈的样子,不免有些意外。 她盯着他,季淮安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开口。 “那日小产的事,是我错怪你了。” 段欣喻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位爷是为了这事过意不去呢。 当即笑了笑“侯爷关心则乱也是有的,我并未放在心上,至于孟小娘,侯爷打算怎么处置?” 季淮安又有些难为情“栩儿不是个善于算计的性子,不知道怎么做出了这样的事。” “当然是被奸人教唆。” “你是说,玉川?”季淮安也发现了不对劲。 自从这个玉川进了府,孟栩才开始变得反常起来。 段欣喻点头“玉川姑娘心思缜密,又不是侯府正儿八经的丫鬟,实在不适宜留在府中。” 季淮安问我叹了口气“如此也好。” 回到了府上,段欣喻便下令让花妈妈去安月阁领了玉川出府。 孟栩听说了澄楼的事,又被带走了玉川,当即也顾不得什么禁足不禁足的。 直接就冲了出来,找到了春暖阁。 彼时段欣喻正在练字,孟栩一进门就指着她的鼻子。 “你这个贱人,不要脸的小三,你害我被禁足不说,居然还擅自更改我得生意,甚至带走我身边的丫鬟,你就非要这么和我过意不去么?” 段欣喻不紧不慢的继续写字,瞧着她骂的太过难听,弗冬和采菊气的咬牙切齿。 “小娘这么久了还没学会规矩么?说话如此口无遮拦。”弗冬道。 孟栩已经是气急败坏,根本顾不得许多。 “我口无遮拦又如何?你们这大宅院里竟是些没有用的规矩,条条框框的框的人难受了,今天我还就口无遮拦了,你们家大娘子就是个贱人!” “你!”采菊气得就要撸起袖子上去打人。 被段欣喻一把拽了回来才安生。 段欣喻这才抬眸看着气急败坏的孟栩。 “孟小娘说我害了你?何以见得?” 孟栩掐着腰“如果没有你,淮安怎么会生我的气,怎么会禁足于我。” “那都是孟小娘你自己做的,与我何干。” “你!”孟栩哑口无言,又道“那你为何不经过我同意就插手澄楼的生意,还叫人送走了玉川!你分明是和我过意不去。” 段欣喻笑了笑“这话就更是可笑了,我是侯府的管家大娘子,澄楼是侯府的生意,且不说我插手前得到了侯爷的同意了,就算没有得到侯爷的同意,侯府的生意我也一样都有管理权。”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玉川么,她心思颇多,不适合留在侯府,侯府的用人无疑也是我负责管理的,这丫鬟不行,惯会怂恿主家,这样的人,我帮你剔除了,你不谢我反倒要说我害你?” 孟栩冷笑“我知道你伶牙俐齿,但我告诉你,我不过是一时失意,淮安还爱我,否则不会只将我禁足,只要他还爱我,你就别想嚣张。” 说完,孟栩转身便气势汹汹地走了。 段欣喻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可笑。 自己有什么好嚣张的,原本就是两个人的追求各不相同,自己求财,她求感情。 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这孟小娘怎么就不明白,非要三天两头的过来挑事。 澄楼的事做的极好,不但生 意日进斗金,就连名声都传遍了大街小巷。 皇上听到后,更是连连称赞澄楼做得好,得知是段欣喻的主意,当即就要宣召两人入宫。 季淮安把这个消息告诉段欣喻的时候,她刚喝到嘴里的梨汤差点喷了出去。 “侯爷说什么?陛下要叫谁进宫觐见?” “你,我。” 季淮安自小就经常出入宫中,小时候因为深得太后喜爱,还曾在宫中养过一段时间。 自然不觉得这有什么意外。 但段欣喻不同,她一个小小庶女,别说进宫,就连皇宫里的人都没见过一个。 如今突然因为一个生意就被召入宫,心中不免激动不安。 看她这幅样子,季淮安心中也是明白的,当即安慰。 “你不必紧张,届时你尽管跟在我的身后,旁地交给我,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段欣喻倒是不怕这些,只是想到要进宫,不免还是有些激动。 秦氏得知了这消息,晚上也叫了两人一同用膳。 饭桌上百般叮嘱“你且放心,官家是最慈善不过的,定然是听说了你澄楼的事,故而想要见见你,你就跟着淮儿一同去,他定然会护着你。” 季淮安也道“你若是怕说错了话,就少说,说得多错的多,其他的交给我就是。” 段欣喻听着两个人的嘱托,连连点头答应。 心中却隐约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虽说澄楼做接济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但皇帝日理万机,总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特意见自己一面。 最多也就是派人送来点奖赏,夸赞两句也就是了。 只怕明日进宫,官家定然还是其他事情要吩咐的。 第二日一早,段欣喻和季淮安就赶在下朝后进了宫,然后直去了垂拱殿。 彼时皇帝正在看着奏折,引路的太监通传后,方才带着两人进了殿。 这还是段欣喻第一次进宫,大殿巍峨庄严,红色柱子上盘着的金龙栩栩如生。 跟着引路的公公进了垂拱殿,皇帝穿着龙袍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