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的捡尸人》 第1章 审尸 “咚!咚!咚!咚!咚……” 隐隐约约间,似有铁锤撞击木板的声音传来。刷的一下,书生于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儿?头好疼!” 手扶着身旁木壁,他慢慢站起,跨步缓行。 前进道路艰难,身体就像在层层水幕中穿行,可一来周遭黑暗,二来头疼恍惚,所以书生便也不顾其它,只管奋力机械甩腿。 也不知寂寂走了多久,远处突有白光浮现,朦胧且不刺眼。 书生赶紧循着本能过去。 那是一座官府大堂,厚重威严的墙体因与黑暗连与一处,让人根本看不清其具体大小,更无法判断出属于何等品秩,唯有蒙蒙白光从大堂门口透出,指引着来人进入的方向。 走进大堂,厅内布置尚不及打量,便有一道威严喝声从上方传来。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速速禀来。” 断喝之下,书生完全是出于本能地跪了下去,同时心里不无嘀咕“这是哪处署衙?我怎的稀里糊涂来了这里?冤屈么……倒还真有一些!” “回禀大人,学生刘文镜,本是京畿永平县内一介童生。今年院试,学生魁星高照,有幸入得府学,成为生员……” 也不知是出于对堂上官员的畏惧,还是受周遭寂静环境影响,刘文镜侃侃而述,将平日里埋藏在心底的一些私事全都倾倒了出来。 “学生自幼家贫,求学之时常受一些人奚落。如今既成秀才,便想着在那些人面前炫耀一番……” “学生曾读过本书,书上记有一人中举后大喜癫狂,可因为他已成举人,竟再无一人敢对他恶言相向!学生受此启发,便想着效仿一二,一来可以借机报报往日仇怨,二来也可将这种‘报复’,推脱到自己神志失迷上……” “果然,当我摆出一副疯癫模样,痛骂那些以往对我不敬之人时,再无一人敢轻视于我,全都畏缩汗颜,不敢回语!” 说到此处,书生言语渐渐激昂,头脑也变得愈发清醒。 只是,头顶之上的声音威严冰冷依旧,令他一刻不敢停下口中所述。 “接着说!后来呢?” “后来……后来人群中有一读书人恍然大悟,直言我这是因为考上秀才太过欣喜犯了癔症。只需寻一身具杀气之人吓我一吓,就能令我立时好转……” “永平县内身具杀气之人不多,街上的郑屠无疑正是一个。有人抢步而出将那郑屠寻来。刚开始,郑屠还吓于我新晋秀才的名头不敢出手,但在亲朋故交的劝说、以及我那娘子的苦苦哀求下,他终于勉为其难冲我行来,而我也做好了借机‘清醒’的准备,可是……” 言至此处,书生神色蓦然变得惊恐,嘴里的话也突然踌躇起来。 但是显然,堂上官员并不允许他中断讲述。 “接着说!” “可是……可是,当郑屠挥手拍向学生后脑,学生明明已是七窍流血,明明不是已经……死了么?” 最后三个字,明显带上了喉头的颤音。名唤刘文镜的书生禁不住抬头,但见前方三丈远处,大堂案几高达一丈,其上一名官员隐于层层灰雾中,看不清样貌,只留一道淡淡影迹。 除此之外,大堂内一个胥吏衙役都无! 他想起最初的铁锤声所来为何了,正是源于棺材上的七枚子孙钉! “大人,您……您是阎君么?” 口中方问出这个问题,灰雾后的身影已是长身而起。 “你的冤屈我尽已知晓,退下吧!” 轻喝之后,灰雾后的官员一挥衣袖,而书生的身体竟是无风而散,独留下一片寂寥重归大堂。 …… 一袖挥散刘文镜魂魄,堂上的灰雾才终于袅袅而散,露出其后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只见他施施然将身上的官袍脱下扔于桌上,望了眼空无一人的偌大厅堂,再低头吹灭置于案上的引魂灯后,方才迈着略显落寞的步伐向堂外走去。 双脚跨出大堂的那一刻,身后的署衙就蓦地变得模糊起来,待他走出官衙三五丈远,身后建筑已是淡如浮影。再行数十步,身后已然空空如也,独留一条幽深小径在暗淡月光下隐隐而现,遥伸向渺茫的黑暗深处。 …… 永平县天井坊,陈阳推开呀呀作响的木门,进入租住的小院。 他本是永平县县衙的一名外班衙役,一年前父母双亡,临终所留无它,唯有祖传的衙役身份聊以糊口,生活很是困苦。 其实,所谓外班衙役,不过只是他的外在身份,在他的内里,则藏着一缕穿越者的灵魂。 穿越者陈阳并不知晓自己稀里糊涂穿越至此的缘由。前一日还饮酒聚餐,第二天醒来便物是人非,成为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古人! 初次来到这方世界,他眼见周遭陌生落后的环境,心里不禁惊惶至极。徭役、苦力、天灾、兵祸……种种殊为不美的词汇在眼前一一浮现。 他曾凭空喊过“老爷爷现身”,也曾无助呼唤过“系统爸爸”,可是,种种尝试皆是徒劳——这里没有藏在戒指里的老者,也没有浮现在眼前的系统面板。 等到心灰意冷之际,前主的记忆开始融合,到了最后,又有一股莫名讯息涌入大脑。 “审尸官!?” 陈阳可以确定,这具身体的原主并不知道“审尸官”所为何物,这不禁又令他生出了绝处逢生的喜悦。 “审尸官……系统?” “审……爷爷?” 寂寂夜色中,面前空空如也,毫无异物浮现,只有屋外赵家的狗在叫。 “艹!逗老子玩儿咧!” 接下来一段日子,陈阳白日里依旧如原主一般,在县衙夹着尾巴厮混。晚上则回到住处,苦思着安身立命之策。 县衙外班衙役,本就是贱籍出身。读书不能,做生意又没有本钱,至于学武就更不用想了。 躲到皇宫做太监倒是一条出路,可一想到得凭空挨上那么一刀,陈阳便赶紧摇头,将这个无鸡的念头驱散。 那段日子,他本已将“审尸官”的相关信息抛在了脑后。直到某一日随班头拆解了一具尸体,到了晚上,那具尸体的魂魄竟寻上门来,不住向他哭诉喊冤。 而他当时所在的陋屋也变了模样,竟成了一间官府大堂。他更是坐在了平日里只有官老爷才有资格坐的堂椅上,还特么披上了一身古怪官袍。 嗯,官袍颜色是绿色的,帽子不是。 等他忍着惊悸和死人交流片刻,才终于隐隐把握到了“审尸官”三字代表的具体含义…… 第2章 老娘要和你困觉 一般来说人死灯灭,可也保不齐有人执念未了,死不瞑目,不肯踏身轮回! 经过初期胆战心惊、且又手忙脚乱地与几个死者接触后,陈阳便把握住了“审尸官”的精髓,无非是听听他们死不瞑目的原因,并顺手将其送离这个世界。 在此过程中他也不是白干——当死人魂魄踏入大堂的那刻起,陈阳便能窥视到那人的生前记忆,等到他将魂魄送走,更能得到一些知识或技艺。 就像今晚刚刚“送走”的这个书生…… 其实,今晚当那书生将将跨入大堂那刻起,陈阳眼前便浮光掠影,快速闪过书生的一幕幕生平。 书生的死因他很快知晓,之所以不断对其喝问,不过是想过过县太爷审案的官瘾罢了。 等到书生叙述结束,陈阳对其也无有交代,按着脑中“审尸官”三字携带的相关信息,大手一挥,便将书生魂魄瞬间送走。 至于将魂魄送往了何处,陈阳是不清楚、也是没有兴趣知道的。地狱也好,天堂也罢,与他陈某人何干? 他关心的唯有这次审尸,自己究竟能得到些什么。 结果,热情的期待再一次被现实冷冷击碎。 一股信息流冲入脑海——“‘茴’字的四种写法!” …… “艹!这特么是第几次了?先是‘砌墙术’,然后来了个‘护花心得’,再是‘勾引男人十八技’……如今倒好,又来了个‘茴’字的四种写法!” “老子不管你这‘审尸官’是系统还是什么玩意儿,既然附身在了哥身上,哥可就指望着你吃饭咧,所以咱以后能不能稍微靠谱点儿?” 夜深人静,年轻的衙役无能狂怒,满腔愤懑和泪吞。他想不通,为何人家穿越福利多多,等轮到他自己了却是这种尴尬境遇。 有心想咆哮几下发泄发泄心中郁愤,可看到隔壁邻家依旧亮着的烛火,便强忍着闭上了嘴巴。 夜已深,狗在叫,郁闷无处安放,不如睡他娘的。 …… “咚咚咚!” 清晨一大早,清脆的敲门声将陈阳从榻上惊醒。 他从床上跳起,胡乱套上差服,脸也不洗,便快步走出卧房。 打开院子木门,一名约莫七八岁大小的丫头正羞红着脸立在门外,两只小手里捧着一个陶罐。 “陈阳哥哥,阿娘请你吃豆腐哩。” 小丫头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可听到陈阳耳里,却只觉满满的别扭。 “看来这家,是不搬不行了啊!” 送走小姑娘,陈阳捧着陶罐回屋,皱眉考虑起了把家搬到何处合适。 他之所以考虑搬家,完全是迫于无奈…… 话说某一日下雨,陈阳下值回家,看到隔壁李寡妇家屋顶漏水,便想都没想操起工具将漏水的屋顶修好,结果从那天起,陈阳就发现李寡妇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了。 修补屋顶这项技能源于他的“砌墙术”,这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审尸后获得的能力。 陈阳现在对这个生活技能是无比痛恨! 话说自打他将李寡妇家的屋顶修好,那个女人便隔三差五地频频造访他的狗窝。 不是收拢脏衣,便是送来饭食。 嘴里还常常念叨着“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是看着我守寡的,咱俩这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直到某一日,李寡妇图穷匕见,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突然带着一身酒气闯入陈阳陋屋,张口闭口说是要和陈阳“困觉”。 陈阳当时都被吓傻了!“困觉”这种事他不反对,可眼前这个娘们儿体型和个机甲似的,他陈某人实在是下不去嘴啊。 也亏那晚李寡妇马尿喝得有些多,失了准头,才给了陈阳逃出生天的一线生机。 从那日起,李寡妇倒再没登过他的家门,只是每日遣女儿送来一日三餐,并将夜里的烛火点到很晚才不甘熄灭。 陈阳心里很清楚,人家这是见强攻不成,改怀柔了。 按说他身为一个外班衙役,祖传的贱籍,能得一个婆娘如此惦记也该烧根高香了。 怎奈此时的陈阳已非原主,又身携“审尸”之密。故而对李寡妇的枕席自荐,也就唯有逃之夭夭一途。 万一人家哪一天再想不开,又喝上二两浊酒闯将进来,陈阳到时又该如何自处? 脱掉衣服高喊“非礼”么? …… 三两口扒完豆腐,陈阳瞅见邻居家院门紧闭,迅速把陶罐往门口一丢,便匆匆往县衙赶去。 路上所见,古色古香中不乏粗陋落后,生气喧沸中又处处透着时代的局限。 这一幕幕街景,若从游客的角度来看自是新奇兴奋,可当自己真成了其中一员,那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简单举个例子,在这里上厕所竟然没有手机你敢信? 一路紧赶慢赶,不待多时,四进的县府大院便遥遥在望。以陈阳的身份,县衙正门自是不敢擅入的,唯有从东侧一道小门进入。 小门直通一排耳房,那里,永平县皂、快、壮三班衙役以及县牢狱卒厮混其中引为据点,实可谓是县衙中最为乌烟瘴气的地方。 三班衙役皆属外班,平日里除了要完成站堂、缉捕、拘提等本职工作外,还兼着粮差和仵作的勾当。 像类似于押解犯人、充当粮差这类油水丰厚的工作,刚刚子承父业的陈阳是想都不用想的。恰好衙门里的老仵作病逝,有天班头貌似随意一指,便令新人一枚的陈阳,“暂时”兼起了这项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工作。 而陈阳也常无聊瞎想,或许自己能当上这劳什子“审尸官”,就和常常接触死人的工作性质不无关系…… 临近耳房,官府威严尚未感受,先有一声声诸如“大大大”、“小小小”、“买定离手”、“给钱给钱”等等类似呼喊涌入耳廓。 陈阳深吸口气,自我提醒并未来错地方,然后便掀帘而入。 话说穿越至今,也就每当这个时候他才能察觉几分这个时代的美好,内中原因无他,只因这里男人虽多却无人抽烟,而他陈某人上辈子,正是个与烟草无缘的。 第3章 古代版出警 走进班房,屋子正中早已簇拥起二十多名衙役。围拢于众衙役当中的,是由几张案几拼接起来的长桌。 不出陈阳意料,长桌上的案牍文件早已撤下,取而代之的,是色子、骰盅,以及一些铜钱和碎银。 “哟,小陈子来了呀!” 人群当中,一个满脸横肉、又兼之一嘴络腮胡须的中年人当先吊起嗓子和陈阳招呼。 这人说话的时候,周遭杂音隐隐低落,只因其正是这永平县衙的外班班头,周通。 领导率先发话,身为下属的陈阳当即快步上前见礼。同时,周遭同僚也是言笑晏晏,虚情假意地互相抱拳致意。 像如今这种待遇,这具身体的原主是想都不敢想的。得亏陈阳借尸还魂,凭借着前世九九六练就出来的交流本领,才终于将班头及一众衙役搞定,为自己赢得了安身立足的地位。 只是,虽说赢得了同僚尊重,可陈阳的职务依旧未变,还是这永平县衙唯一的仵作,还得天天和臭烘烘的尸体打交道。 之前让你当仵作,只因你不是我周班头的人,现在让你当仵作,则因你陈阳已经是我周班头的人! 内中玄虚,拥有多年工作经验的陈阳心里门儿清,故而也未向周通提过调整工作的想法,免得平白引来厌弃。 站在周通身后,旁观周班头又赢了几钱银子,陈阳顿感无聊,便慢慢挪步至人群边缘。 脑中思绪,再次聚焦在如何在这个世界生活的问题上。 “当下是封建社会,万业以官为首。奈何我现在身为贱民,三代内都是不能参加科举的。想要生活过得去,哪怕头上有点……还是算了,眼下婆娘都没,别人就是想绿也无从下手啊。 要不先整些肥皂水泥出来?推动推动这个世界的技术发展?嗯,这倒也算条捞钱的路子……” “也不成!生在这种时代,自己无权无势没有靠山,就算赚到些钱怕也引人惦记。破财消灾算好的,就怕有心人通过此举顺便扒出我可以‘审尸’的秘密,到时万一告发官府把我当妖人给烧咯……” “目前来看,要想在这个世界混,人身安全才是首要问题!所以学些护身武技必不可少。长远来说不惧满街的地痞流氓、官匪强盗,就算是眼下,也不用怕那李寡妇了。” “前身记忆里倒有些武道印象……嗯,分为横练和内修么?横练绝巅可以金刚不坏,内修圆满足以一苇渡江!都好厉害!只是,横练伤身,内修伤钱,我这贱籍出身的小身板都承受不起。” “要想低调学武,暂时看来还得靠这诡异莫名的‘审尸’能力了。之前审尸获得的技艺大多华而不实,或许只因审尸的对象没有找对?” 思虑至此,陈阳仔细回忆这几天的审尸经历,很快归纳出了两条心得。 第一点,审尸的对象,只能是他接触过的尸体。 第二点,审尸后得到的技艺、知识都和死者有关,应该都是死者生前拥有的技能。 “第一次审尸,死者是个泥瓦匠,所以我学会了砌墙术。第二次的死者是个花匠,所以我得到了护花心得。第三次是个娼妇,第四次是那个书生……好吧,最后这俩货不提也罢!” “所以要想学些武技,眼下最急迫的,当是寻一冤死的武人进行审尸,看能不能有所收获了……” “阳哥儿,这边来坐!” 这时,一声呼声突从远处传来打断了陈阳遐思。陈阳循声望去,见是皂役张龙正在向他招手,坐在张龙对面的,则是一个叫作赵虎的壮役。 “你这小子,怎的不上去玩儿两把?” 瞅见陈阳走近,赵虎挪挪屁股腾出半个空位,同时嘴里瓮声瓮气问道。 “呵,老赵,这就是你不懂了。阳哥儿青春年少,正是撞断床板的年纪,不得攒下俩钱,为以后找婆娘准备准备?” “还准备个屁啊!前两天我路过这小子家门口,见李寡妇不停在他那里转悠,若没几分奸情,那婆娘怎有这般举动?” “李寡妇?!” 张龙惊愕住口,扭头看向陈阳,就见他正在连连苦笑摇头。 “李寡妇真的看上你了?!呵,你小子倒是好运道,多少人惦念的一朵鲜花,没想到最后要插在你这……” 张龙语气唏嘘,就像是恨不得住在李寡妇隔壁的是他似的。 接下来,这两个老货围绕李寡妇和陈阳的话题聊了好久,中间陈阳不无澄清过,可都被他俩充耳不闻了。 陈阳最后选择闭嘴,果然,没有了他的参与,张龙赵虎说到后来也是无趣,便将谈侃的话题转向了别处。 “阳哥儿,老赵!你俩听说了没,最近裴相又被张相狠狠羞辱了一通!” 张相和裴相,分别是当今朝堂的左右丞相。说到这里,有必要简单交代下陈阳此刻置身的时代背景。 现今国度名唤大梁,皇室姓赵。这一点,与陈阳穿越之前的历史殊无相似,也绝了某人想借着先知先觉投机取巧的心思。 当今圣上年号景隆,在位已有四十余年。 据说景隆帝年轻时雄才大略,整顿吏治、开疆拓土,文治武功足以彪炳史册。 可是后来,这人竟不知为何迷恋上了寻仙问道,从此疏离朝堂,不理政务,将治理国家的重任,悉数交到了大臣手上。 像这种荒废政事妄求长生的帝王,陈阳上辈子在史书中见多了,所谓败家不嫌心疼,说得就是他们。 想那仙道渺茫,多为无稽之谈。可偏偏就有这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给后人留下了无尽的笑谈。 皇帝既然不管事,做大臣的自然就得担起责任。大梁开国之际,太祖便置下左右相位,引为百官之首。又因自古多以左为尊,故而历来左相皆比右相权重。 到了今日,朝中的左右丞相一个姓张、一个姓裴,据闻他俩素来不和,但凡有些许摩擦传入民间,立时就会成为普罗民众的绝佳谈资。 所以此刻陡听朝堂两大巨头再次发生碰撞,不论赵虎还是陈阳,耳朵立时便竖了起来。 第4章 武道修行 “老张你个夯货忒可恶,有何消息快速速道来,休吊我俩胃口。” 方才被俩老货调侃了半天,陈阳肚里早憋着口气,说话便不似以往般客气。 “呵呵,阳哥儿别急么,听老哥我慢慢道来。” “前几日,裴相不知出于何因,欲邀张相至凤来楼吃酒。张相当时口头应下了。可到了吃席那天,裴相及他一众属僚左等右等不见张相露面。裴相没法,只能亲自去请,没成想到了张相府外,竟得知张相一早就携爱犬出门游玩去了!” “哈哈哈,张相大人忒有趣,狗都溜得,却不去赴宴。这明显是没把裴相当人看,当众极尽羞辱了。” 赵虎循着张龙的述说哈哈大笑出声,陈阳同感有趣之余,不忘问出事情的后续。 “后来么,听说裴相带人返回凤来楼,口述张相名讳拜倒在地,直说今日未尽宾主,心里十分愧疚难当……那副模样,像个傻冬瓜似的。” 言说至此,身材粗壮的赵虎早在一旁笑成了猪叫。像他们这等底层衙役,平日里可没少受官老爷斥责痛骂,今日有幸听到朝堂大佬如此受辱,自是大感畅快无比。 陈阳脸上虽也是一副笑意,心头却在嘀咕自古爬上相位者,哪个又是真傻?别看张相如今得意,日后怕也要被姓裴的给背后捅一刀。 这时,班房门帘被人撩起,一个快手从外面匆匆走进,附耳与班头周通低语了几句。 周通皱眉扔下手里色子,口呼“晦气”,站起身来。 “小陈子,随老子出趟差事,城里又出人命了!” …… 永平县街头,四个身着皂服的衙役耀武扬威,无忌横行着。领头者满脸横肉、一嘴络腮硬胡,正是带人外出的县衙班头,周通。 “头儿,您方才说这次的死者是个杀猪的,姓郑?” 周通身侧,陈阳亦步亦趋,张口问道,脑中禁不住想起昨夜审尸的那个书生。 从那书生记忆可知,他正是被县城郑屠失手打死,所以事情该不会这样巧吧? “嘿,阳哥儿,你好歹也是咱永平县长大的,郑屠的名号也未听过?” 周通尚未说话,跟在他另一侧的一个快手已经抢先开口,明显想要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要说咱们永平县杀猪最厉害的,郑屠若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不过这次倒奇了怪了,据说郑屠有武技傍身,身体也素来康健,怎的就好端端死了呢?” 因还未赶到现场,他这个问题自然也没人答复。不过听得其话中“武技”二字,陈阳心头陡然一动。 “头儿,我老早就听说武道有横练、内修之分,可内中详情素来不知,您给我们讲讲呗?” 陈阳一语问出,其他两个衙役也同时竖起了耳朵。别看他们平日里横行乡里,所仗不过是身上那层皮罢了。真有一日脱身官府,便与那普通百姓殊无二致,甚至还略有不足!毕竟,绝大部分官府衙役,都是贱民出身。 “呵,你小子倒是敢想,竟打起了练武的主意。也罢,今天老子心情不错,便与你们说道说道。” 周通手捏唇下刚须,斜眼瞥向陈阳,目光玩味。 “武道修行,可分为练筋、练骨、练脏、练髓四境。不论是横练还是内修,实则殊途同归,皆以此四境为基。要说二者不同处,无非是一个由外向内,一个由内向外罢了。” “练筋有成就能算是完全入门了,寻常对付七八个百姓不在话下。等到修至练骨练脏,足以闯荡江湖,威震一方,就算投军,至少也是校尉、偏将起步。” “若是天赋异禀修至练髓境,已算是江湖绝顶高手,若投身朝堂,锦衣卫定会倒履扫榻相迎,权力美人唾手可得。” 说到此处,眼见身旁三个小弟已然双眼冒光,哈喇子欲流,周通眼里的玩味渐渐变成讥讽。 “你等应也听说过武道内修耗资不菲,可却不知这种耗费,其实只是与横练相比而言。单说横练,若想修成练筋大成,一年少说耗银五六百两!由此可知内修之花费,定然更加巨大。” 眼中的讥讽变成嘴角的哂笑,周通睥睨扫过三个属下,果然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尽数化成了惊骇。 “所以凭你们每年赚的几两碎银,就想修习武道,简直痴心妄想!” 最后一句话,他是看着陈阳说得。只是陈某人脸皮巨厚,受此打击不但不收敛,嘴里竟还有问题。 “头儿,您说不就是种杀人术嘛,练起来怎的这么麻烦,还这么费钱?” “麻烦?费钱?呵呵,小陈子你真是傻的可爱啊。武道可不是简单的杀人术。横练者每日药浴泡身,内修者人参、灵芝进补不断……老子以往在军中曾见过一个偏将,挥刀成芒,一击可断丈外木桩。还见过一个校尉,我等长刀劈砍上去,人家身体毫无伤痕,倒是那刀刃有些卷裂了。像这种功夫,是普通的杀人术么?” 眼见陈阳瞠目结舌无法回语,周通忍不住又加了把火,对他继续打击。 “其实武道修行,药浴也好,其它天材地宝也罢,这些都是外物。真正最为珍贵的,是武道功法!不论是横练功法,还是内修功法,得一足以安身立命,奠定家族底蕴。这也是那些武馆门派严格筛选弟子,不肯轻易授艺的原因……似我等这种县衙外役,此生算是与武道无缘了。” 周通唏嘘感慨间,陈阳在一旁同样沉默不言。方才周通所述,他有些早已知晓,可绝大部分却从未耳闻。可见这身体的前主,对修习武道的难处认识颇清,早已绝了这个心思。 可身为穿越者,陈阳却还是有些不甘心。想想就连“审尸”这样诡异的事情都在他身上发生了,妄想妄想修习武道,也不算是太过分吧? “头儿,练髓有成就是绝顶高手了,那练髓之上呢,可还有什么境界?” 周通的螃蟹步霍然顿止,目光迷离波动,充满敬畏向往。 “练髓之上,自然就是先天宗师了,那是就连天子,都得折腰相交的存在。” 第5章 如此奴家 “要说这个郑屠,也算一方豪强,早年间在乡下,就强占他人田地。后来来了县城,做起这杀猪营生后,又常坑蒙百姓、欺压同行。若非这家伙与刘县丞有几分交清,老子早就想拿他了。” 此刻,陈阳等三名衙役在班头周通带领下,已临近案发现场,四人聊起死者,自然免不了对其评判一番。 等到周班头发泄完心中愤慨,一名衙役连忙插话。 “头儿,我听说这郑屠除了行事霸道外,还极端好色。您还记得前年来咱们这儿卖艺的金氏父女吧?当时郑屠见人家女儿貌美,便欲强抢为妾。若非有一鲁姓军官出手制止,那姓郑的怕就得手了……” “嘿,那姓金的女子我也记得,胸大屁股翘,倒是副好生养的样貌,可惜了……” 聊着聊着,话题便不知歪向了何处。周通霍然扭头看向陈阳,眼里罕见地带上了几分郑重。 “老子听说,住你隔壁的李寡妇,最近对你小子有意?” 听出了周通话里隐藏的危险,陈阳心头一动,连忙摆手摇头“头儿您是听赵虎那厮说得吧?千万别听那老货胡咧咧。李寡妇身材壮硕,长得像个机甲……像头牛似的,我这小身板可吃不消。我也不瞒头儿,最近正在物色新居,准备搬家咧。” 此言一出,陈阳明显感到周通有些放松下来,他咧嘴一笑,语气恢复之前的和缓。 “哈哈哈,你小子既说出这等话,说明还是不懂女人呐。李寡妇身形是有些大,可汁多肉厚手感好,多少男人稀罕得紧呀……” “是,是!头儿你阅美无数,我等哪能和您并论?听说沁芳楼近日新来了几个俏娘,头儿您何时带我们过去耍耍?” “哈哈,好!到时同去!同去……” 就这样,四人一路插科打诨,也不觉时间流逝,不久就到了这次的案发现场——功德坊的郑宅大院。 …… 郑宅门口,还未进门,便有杀猪般的女子嚎啕声从院中滚滚传出。 等到院内亲属闻听官府来人已至,纷纷迎出门外。陈阳不及抬眼打量,便有一声震雷般的哭嚎迎面袭来,令他双耳轰鸣,脑中立时嗡嗡作响。 “大人啊!您可得为奴家做主啊!” 发出这声闷雷嚎叫的乃是一个女子,其四肢肥健、满脸横肉、声线粗硬,几条充当缟服的白布缠在身上,远远看去,就像颗裹着白线的肥大粽子。 如此女人自称“奴家”,陈阳认为是颇为不妥的。不过经过简单交涉,得知这女人乃是死者原配后,陈阳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便暂且将她对“奴家”二字的亵渎放在了一边。 随着众人进入郑宅,周遭七嘴八舌间,四个衙役便大概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话说昨日郑屠外出,晚上回来不久,就突然肚子胀痛。家人初时也没将这症状当回事儿,只当郑屠受了风凉,胡乱熬了口热粥喂他吃了。 却不想到了后半夜,郑屠的肚痛却是愈发严重,宅中上下这才慌了神,连忙派人去街上药房绑来郎中。可惜郎中到来后明显已是不济,郑屠在怒吼了几句“臭娘们害我”后,很快便蹬腿咽了气。 郎中检查郑屠尸身,断定其死于毒杀。众人再结合他死前言语,无不骇然这么一个大汉竟是死在了女子之手。 这是一桩再明显不过的凶杀案件,所以一大早,郑家便派人告了官府。 为死者验尸乃是官府的常规操作,于是在周通略作说明后,众人又乌压压赶到了郑宅后院刚刚搭起的灵堂。 到了这一步,按说就该陈阳这个仵作登场了。可就在他掀起白布,准备向躺在榻上的尸体出刀时,身后突然传来周通的咳嗽。 咳嗽过后,陈阳抓刀的右臂立时酸软,“当啷”一声,解剖刀一下掉在了地上。 周班头略带歉意的声音在陈阳身后响起,“这位郑……大夫人、诸位乡亲,实在是抱歉,我这属下昨日贪酒摔伤了手臂,今日验尸看来是有些困难了……” 通过验尸,确定亡者死因及死亡时间,对破获凶案无疑极为重要。 周通这么一推脱,郑府上下瞬间就急了。郑夫人再次故技重施,抱住周通的大腿叫起了撞天屈。 但是这次,哪怕她再哭嚎如雷,周班头也充耳不闻,只顾左右而言他。 最后郑夫人也是没法,不得不收起阵仗,命仆人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包裹拿出。 陈阳见周通接取包裹的时候,里面哗哗作响,少说也有七八十两银子。 规费既已到手,陈阳“摔伤”的手臂自然也就无碍。 他左手持刀,将郑屠的喉管、肚皮切开,又往尸体里插入数根银针,以判定死者死亡的真正原因。 “死者是因服用砒霜而死,从银针沾染的毒迹看,服毒时间应是亥时末,死亡应是在子时三刻左右……” 一边着手验尸,一边随口将结论一一道出,旁边自有同僚在奋笔记录。 在这种时代,验尸不像陈阳前世那般机密,所以一些胆大的看客出于好奇,早就聚拢在了郑家灵堂。 等到陈阳将郑屠尸体验毕,他掏出手帕擦洗时才发现,拥挤的人群中竟还有一名女子。 那女子衣着普通、妆容朴素。只是,布衣荆钗难掩其容貌秀丽,素面朝天更显其气质娴雅。 对这名女子,陈阳无疑是极为熟悉的——哪怕该女子和陈阳实则从未见过! 在昨晚审问书生魂魄的时候,这个女子在书生的记忆里可谓占据了极大的比重。 她是书生刘文镜的妻子,与书生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后来又自然而然地举案齐眉。 书生刘文镜模仿范进撒泼的时候,就是这个妇人央求郑屠出手“吓醒”书生,不想最后竟将书生给失手打死! 这件事后,郑屠因与县衙刘县丞交好,只是花了笔银子便免于了刑罚…… 可最后还是莫名其妙被人毒死。 ‘所以郑屠的死,难不成和这个女人有关?’ 似是感受到了陈阳的灼灼目光,躲于人群中的女子明显身躯一震,继而迅速扭头,挤出了人外。 第6章 审尸郑屠 郑宅附近一条暗巷内,来自永平县衙的四名差役正在坐地分赃。 “王朝!马汉!这份儿是你俩的!” 班头周通眯眼吊嗓,语气就像给狗投喂的主人,将两颗碎银丢在地上。 两个衙役应声弯腰,忙不迭将银钱拾起,抬头时脸上挂满谄笑。 “小陈子,这是你的!” 两粒碎银划着弧线掉到地上,陈阳也学着两个同僚的模样,赶紧俯身拾取。 低头时脸色阴沉如霜,起身后唯剩感恩戴德。 “哈哈,这次随头儿出来又发了笔外财。小陈子,你小子这次所得最多,今晚醉月楼该请客咯?” 一名衙役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明显是嫉妒陈阳得到的比他多。 只是,说陈阳“所得最多”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场上四人谁都知道这次规费足有七八十两,除去他们三个分去的皮毛,剩下的大头已悉数进了周通的口袋。 奈何周通是班头,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领导舍得分润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敢过多惦记? “张哥,今晚怕是不行啊。小弟近日忙着搜寻新住处,今日已约好了牙子,咱们只能改日再聚了。” 姓张的衙役见陈阳推脱,还待出言激劝,不想班头周通突然发话了。 “好了好了,既然小陈子有事,咱们也别强人所难了。那个……小陈子啊!” 周班头突然扭头,正眼看向陈阳说道“你找到新住处后,可否将旧宅腾出于我?” “头儿,我那狗窝破败的很,怕您老去了受委屈啊!再说,您好好的家宅不住,干嘛要去那里?” “废那么多话作甚!要你腾,你只管腾便是!老子去那儿自有妙处。” 最后半句话,周通目中淫光暗闪,使得陈阳瞬间想到了隔壁体型如机甲的李寡妇。 汁多肉厚手感好么?这姓周的口味倒挺别致…… “一切都听头儿的!我这两日就搬出去,到时领房主过来见见头儿!” 公差结束,周通便领着三个手下打道回府。在此期间陈阳几次欲言又止,想将解剖郑屠尸体时,所见到的女子异常、以及自己的怀疑告诉周通。可每每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也罢,反正此事也不急在一时。若不出意料,今晚我就能将这桩案件给彻底侦破了。’ …… 是夜,凉风习习,月亮发毛。 天井坊中一条罕有人至的破败巷子内,陈阳搓手缩脖,时不时还冻得跺跺脚。 “娘的,怎么还不来?” 早在白天验尸时,他就发现郑屠脸色郁结、死不瞑目。依着前几次审尸的经验,这种人心有执念,是不肯踏身轮回的,只能麻烦他陈大少将其送走。 一阵诡异旋风陡然临近小巷,陈阳心头一动,暗道声终于来了。 取出手上准备多时的火折,随意往虚空处一点。 神奇的事发生了! 就见火折探处,竟有一抹幽白焰苗生起! 焰光照耀扩散,先是现出其下的一截白色蜡烛,继而是放置蜡烛的案几、承载案几的高台、容纳高台的衙堂…… 等到官署大堂现身世间,陈阳方才置身的小巷早已消失不见。 诡异莫名的灰雾从大堂各处逸散而出,并最终聚拢,将丈余高的高台、高台上的案几、以及案几后的陈阳悉数包裹。 一种莫名浓烈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陈阳有些迫不及待地将置于案几上的官袍套上,热切地看向大堂门口。 早在白天听闻郑屠有武技傍身时,他就期许着能审一审郑屠魂魄。 若能透过郑屠记忆窥得武道的真正秘密、提升些武道见识,哪怕这次没有技艺加身也是值得的。 当然了,前几次审尸所得奖励多华而不实,只因审讯对象太过不济。若这次审尸后爆出些有用的技艺,例如铁头功、罗汉拳啥的…… 想到此处,陈阳心头更显火热。至于郑屠被杀的真相也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乖乖隆个咚,这次可千万别让哥再失望了啊……” …… 官衙门口,有沉重的脚步声突兀响起。 俄顷,衙堂大门突兀洞开,阴风席卷中,郑屠肥壮的身躯一步步从门外木然迈入。 依着审尸经验,死者一般这个时候状态多懵懂,尚不清楚自己已死,大多有问必答。于是陈阳循着往日习惯大喝了一句“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只是威喝之后,堂下壮汉却并未应声跪倒。而是环顾左右一圈后,抬头直直看向高台。 其目光阴狠,似能看透灰雾! “某家不是死了么?怎会来到这里?!” 他肥壮的身躯突然前冲,同时嘴里不无叫嚣。 “你等鬼神无眼,坐视某家为那恶妇所害。某家要报仇!某家要还阳……”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陈阳心头大惊。话说自他成为审尸官,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看看左右,空旷衙堂内无有属下,只有他光杆司令一个。而他体质羸弱,又能靠什么对付这个已成恶鬼的凶魂? 惊惧间,身周灰雾突然暴涌,尔后,五条雾索从滚滚雾团激射而出,瞬间就缠住了郑屠的四肢和躯干! 那五条灰雾锁链似蕴有无上伟力,将郑屠压缚在地,不能反抗丝毫。独留其徒劳昂头,发出阵阵毫无意义的嘶吼。 兔起鹘落间,前冲的恶鬼即被镇压。陈阳心有余悸,双目感激望向周遭灰雾。遗憾的是,灰雾依旧如以往般神秘深邃,叫人根本捉摸不透。 无奈之下,陈阳只得将目光重新聚向郑屠。 他也懒得上演刑讯过官瘾的把戏了,直接开始读起了郑屠的生平记忆…… 郑关西,大梁陇西宿州人氏,自小蛮横。青年时,因缘际会加入了宿州当地帮会渤海帮。因惯于搏杀,为渤海帮立下大功,从而为帮主李雄天器重,收归门下,得授武艺。 奈何郑关西此人天性太过阴狠,学武期间,只因几句口角,便强杀了自己的师弟、同时也是师父李雄天的独子李炳湖。 害怕事情败露,郑关西便从陇西逃出,一路隐姓埋名逃至京城永平县方安下身来…… 来到永平县后,郑关西行事虽略有收敛却依旧霸道。欺男霸女,强占土地,犯下累累罪行。 书生刘文镜并非他失手打杀,而是故意为之。 要说其中的因由,还得从郑屠某天外出吃酒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