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死不说我爱你》 001 植物人也会硬? 午夜2点,我带着满身酒气回到景苑。 这里是海城第一豪门楼氏家族的家宅,也是我的……家。 三年前,我和楼家大少爷结了婚,成了楼家大少奶奶。按理说飞上枝头变凤凰是件人人欣羡的事儿,但我的情况却不一样,所有人都把我当成笑柄。 因为我的老公楼少棠是个……植物人! 换句话说,我嫁给了一个活死人,一直在守活寡。 可是,我不在乎! 为了钱,别说活死人,就是死人我也嫁! 打开-房门,以为会像往常一样黑漆漆的,没想到灯突然亮起来,我被强光刺到眼睛,下意识用手挡住。 “还知道回来!”尖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下一秒一阵风掠过,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 我懵了下,转过被打偏的头,定定盯着眼前这张盛怒的脸。 正是我的婆婆沈亦茹。 “不守妇道的贱-人,再敢半夜三更回来,我打断你的腿!”她一把掐住我的手臂,隔着衬衫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指甲嵌进我肉里,“涂颖,记住你是怎么嫁进来的!” 我冷笑,扳开她的手,把她往后一推,她踉跄了几步。 “记得很清楚!沈亦茹,我们各取所需,别整天搞得我欠你似的!”我不客气地回瞪她,语气同她一样轻蔑。 见我怼她,沈亦茹暴跳如雷,“涂颖,我能让你做楼家大少奶奶,也能把你打回原形!” 我双手环在胸前,轻嗤一声,“好啊!如果你想你儿子下半辈子没人照顾的话,请便!” 我的话戳中了她的要害,如今楼少棠这个模样,全海城除了我,没有女人会嫁给他! 沈亦茹手指虚点着我,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涂颖,” “出去!我要睡觉了!”不等她把话说完,我强行将她推出门。 我摔上门,门发出“砰”一声的重响,房间里所有东西都被震动了下,包括床上的人。 我走到床边,扬起下巴睨着比死人多口气的楼少棠,想到沈亦茹刚才那副嘴脸,我一把拿起抱枕朝他脸上一扔,“你可真命好,睡着就有钱用,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楼少棠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就像对着空气说话一样,真没瘾! 也是,跟这个植物人结婚3年,我早就习惯了他的无声无息。 气还没出尽,手机就响了,瞄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周猪哥”,我皱了下眉! 倒了杯红酒,我扬起唇角,用足以让男人听了从里到外酥麻透顶的嗓音,“周总,才刚分开,这么快就想人家啦!” 若不是为了那份合同,谁有空和这老色-鬼应酬! 周总说了个荤-段子,我装被他逗乐,笑得花枝乱颤,杯子里的酒洒到了楼少棠身上,居然还是重点部-位。 挂上电话,我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拿了套干净的男式睡-衣,走到他旁边,十分不熟练地帮他脱了睡-衣,充满雄性气息的精-壮身体就这样坦-荡荡地露在我眼前。 老实说,和他结婚以来,我几乎没替他换过衣服。鲜少的几次,也是新婚时当着婆婆的面,表现一下我是个合格的妻子。 换完睡-衣,我又去抬他的腰,把沾了酒渍的睡裤褪下来。我只想快点完事儿,好早点洗澡睡觉。 没想到的是,植物人……挺大的,我愣了愣神,一时舌-干口-燥,骂了他一句,“长这么大有屁用!还不是废物一个!” 它永远不会有展现雄姿的机会。 这么想着,我内心的恶趣味就突然冒了出来,使坏的揉-捏了一下,作弄它。 谁知道下一秒,我彻底惊呆了! 手里原本垂头丧气的,他,他竟然…… 硬-了! 002 行或不行,试试就知道 我吓得缩回手,像断了片似的,无意识的看着楼少棠的脸。 揉揉眼睛,他还是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我用指尖触了下他的手臂,居然挺烫的。 奇怪! 算了算了,不管了。我心虚地拿毯子扔他一脸,跑去洗澡。 对着镜子我拍了拍脸,想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才会连植物人都不放过…… 洗完出来都快3点了,敷了层面膜我就躺下,理都没理旁边那个活化石。依然是一人一张被子,依然是开着床头的小夜灯,闭上眼睡意正浓! 嘭! 我被一声响惊了下,睁开眼调亮床头灯四处打量,没什么异常。 我翻了个身,面向楼少棠,他俊朗的脸与我近在咫尺,我心莫名一动,但很快又静下心,闭眼重新酝酿睡意。 朦胧间觉得被什么压住了腿,丝质睡-衣也被-撩-起,一双宽厚有点粗糙的大掌在我身上四处游移。 我猛然睁眼,就见楼少棠那张俊朗得过分的脸出现在我上方。 “楼、楼……”我被巨-大的恐惧侵袭得说不出话,只能张嘴发出虚弱的声音。 不等我把话说利索,楼少棠就低头吮-吸我的脖子,我被生疼的触-感拉回神,立刻推了他一把,把他从我身上推起来,然后打开大灯。 不是我做梦。楼少棠,他,真的醒了!此刻那张还带着点苍白的脸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 “身材不错!”他面无表情地将我拽过去,重新把我压着。“怎么,你的王总、刘总、周总,没教你闭上眼好好享受?” 不知是羞辱还是害怕,我啪一声直接把巴掌往他脸上招呼!我盯着自己的手,这一瞬间觉得很不真实。 他侧了侧脸,眼里有风暴凝聚,声音一点点冷下去,“这么烈,装给谁看?” 他把我的手扣在头顶上方,跪在我身上,用力撕扯我的睡衣,须臾间我在他面前衣-不弊-体。 “楼少棠,你放开我!”我尖声大喊。 他一掌堵住我的嘴,冷笑道“想让全家知道你怎么放-浪的自己解决?” 我死死瞪着他,我他妈就是再放-浪也比被个植物人强-上的好!活了二十几年,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楼少棠却当看笑话一样嗤笑一声,“不喊了?没想到你老公能压着你?” 他松开掌,我却瞄准机会往他的手咬去,原以为他会痛得放开扣着我的手,没想到他不仅没放,居然一声都没吭。 我发狠般咬下去,直到血腥味出来。 “咬完了?那就轮到我了。”他紧紧捏着我下巴,那表情阴森极了。 紧要关头,一阵铃声响起。他放开我,去找发声源。可他忘了,这3年里谁最熟悉那阵铃声。 我一骨碌爬起来,从我这边的床头柜里拿出手机来。嫁给楼少棠那天,我就接管了他的一切,包括手机。 我点开一看,失笑。 暧-昧的短信只有寥寥数字少棠,真希望你在我身边。 出自我的“情敌”钟若晴,也是我这辈子最厌恶的人。 把手机扔出一条利落的抛物线,我皮笑肉不笑地回头看楼少棠,“我是回复她,你醒了,还是回复她,你对她的仇人硬-了?” 楼少棠半挑着眉,垂着手臂把手机从地毯上捞起,看了眼后放回床头柜。 “以后,别碰我的东西,所有!” 我嗤笑了声,好像我有多爱碰他的东西似的!除了钱,他还能有什么? 我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随便披了外套就往门口走去。 一阵蛮力又把我拉了回去,楼少棠冰冷的声音贴着我后背,“不是说我废物?行或不行,试试就知道。” 003 迟到的洞房,喜欢吗? “试……”我后半句“你妈的大头鬼”还含在嘴里,他就伸手袭来,我一阵轻颤,止不住猫身向前,死死摁着沙发椅背。 身后是他滚烫的身躯,我差点站不稳脚,“滚、开!”我从齿缝里狠狠迸出两个字。 “这么敏-感,果真是侍-候男人的料。”他怪异地轻哼,随即把我推倒在沙发,“口是心非不像你风格。” “放屁!”我去他的口是心非!婊-子才跟陌生人做,而且是个陌生的植物人! 对于我的怒骂,楼少棠置若罔闻,他压在我身上,唇一路往下,我的睡-衣一片冰凉,可我的身子却热得像要着火,心里也滋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来。 我羞恼至极,屈起膝盖狠狠撞向他! “楼少棠,你要再不放开,我不介意让你二弟以后都当装饰!” 嘶! 他疼得咧了嘴,却未从我身上起来,而是无所谓地勾起一抹邪笑,“看来,你不喜欢沙发!” 话音刚落我就被他打竖抱起,几个跨步把我扔到床-上。 我眼前一黑,全身像散了架一样。更要命的是,他扯我的睡-衣,毫无预警的…… “你自找的!” 他发狠地在我身体-里疯狂进-出,不论速度还是力度,都让我深深感到他对我有多么厌恶!这种不带任何感情,纯属报复的发-泄,令我对他产生了一丝畏惧。 不知过了多久,我全身像被碾过一样疼,像具破败的布偶,瘫在床-上,眼前迷雾茫茫,对不准焦,脑里全是飞絮。 身后的大掌沿着我脊梁骨轻-抚,像对宠物一样,连语言都肆意起来。 “这么-紧,不像侍-候过刘总、王总、周总……” 我羞愤得一把抓起床头柜的水晶挂件,砸到他身上。 他闷哼一声,反手掐我的肩,“听说你弟-弟还在等合适的骨髓?” 我倒抽口气! 突然提起我弟-弟,不就想威胁我? 果然楼家的每个人都是吸血鬼,捏着我的软肋,还一副道貌岸然像施舍我的样子! 我冷笑,不顾肩上的痛,拼力推他。 楼少棠却把我死死按在床上,眸里划过意味不明的光,“这么沉不住气,怎么转移我所有身家?” 我不敢置信的瞪他,他怎么知道……除了他的股权和不动产,其余已悉数转到我的名下。 “怎么,很惊讶?”他顺着我的长发轻轻捋着,“还有更多你以为我不知道的事,想听吗?” 我震惊无比,他能知道这么多事,想来苏醒已有一段时日,却一直在装死。 眼前的楼少棠脸带笑意,语气轻飘,可周身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我不禁想起有关他的传言。 听说以前的他为人冷酷无情,处事杀伐决断,强势霸气,年仅27岁便执掌了楼氏产业“天悦集团”大权,在商界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风云人物。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一点点冷下去,“楼少棠,你到底想怎样?” 他置若罔闻,存心让我难堪,“迟到的洞房,喜欢吗?” 我用力挣脱他跳下床,叫我和这么变-态的人同床共枕,我办不到。 他却把我拽回来,阴阳怪气的说了句,“不想明天见不到你弟-弟,就乖乖听话!” “凭什么!”我气得胸口起伏,以为凭那些事就能把我随意拿捏,太低估我的能力了! “就凭他!”楼少棠似笑非笑地拍一下手掌,声控电视应声打开。 004 以后我来给大少爷擦身换衣服 一阵强光折射到他脸上,半明半暗之下,他的侧脸犹如精雕细刻的阿波罗。 我胸口顿生起一阵怨气来。 我把视线转向屏幕,画面上正播放一条动态享誉国际的移植科专家何衍深夜回国,首站海城! 我呆呆盯着电视,一瞬间浮想联翩,激动的心情像破茧而出的蝶,我弟-弟,有希望了! 我吞了吞口水,看向楼少棠,发现他一直在打量我的反应。 “你想做什么?”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被动,尽管我想将他破肠开肚! 楼少棠勾勾唇角,像早就料定我会妥协似的,拍拍床说“坐下来。” “不,我站着。”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敌人越是强大,我越要格外清醒。 他像看穿我的窘迫,撇了撇唇,“你确定要这么剑拔弩张?毕竟以后合作的时间多着!” “合作?”我蹙了下眉,没法理顺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把它当交易也行。”楼少棠站起来,当着我的面随意套上睡裤。 我有点不自然,别过脸去,“少废话,说重点!” “一切照旧!”楼少棠冷冷吐出四个字。 我诧异地盯着他,没理解错的话,他说一切照旧,是想让我替他保密他醒过来的事? 可是,为什么? 也许我目光里的疑惑太过明显,楼少棠声音冷冷,“我说的一切照旧,你知道怎么做就行。其他的,没必要问。” “行,楼大少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问问那个何医生什么时候……”我抱胸直接问他,丝毫没掩饰我的关注点。 “我自有安排!”他打断我,掀起被子,躺回床上。 我瞪他一眼,心有不甘地把属于我那条被子搬到沙发上,但我对自己说,涂颖,这种受制的局面不会再过多久! 迷迷糊糊睡到八点,我关了手机闹铃爬起来,感觉脖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反观床上那谁,我瞄了一眼,楼少棠居然坐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告诉刘嫂,以后我的起居料理全由你来做。” 我愤恨地白了他一眼,虽不情愿,但刘嫂进来时,我还是抢过她手里的毛巾,“以后我来给大少爷擦身换衣服,你去把早餐端上来。” “啊?”刘嫂错愕的看我,好像我不正常一样。 看着床上假寐的楼少棠,我唇角一勾,故意拿平常用的香水喷在他四周,见他忍得很辛苦,才算出了口气。 “唉哟,大少奶奶,别喷了别喷了,大少爷最讨厌香水味!”刘嫂一个劲地叫我,然后去端早餐。 门一合上,楼少棠坐直身子瞪我。 “别作声哦,指不定你小妈和你那个浪-荡弟-弟,就在门外偷听。”我闲闲地说罢,就去洗漱,心情大好。 早餐端上来,我碰都没碰,说了句“自便”就下了楼。 此时,楼家人都在餐厅吃早餐,我没进去,直奔车库,开车去了天悦中心。 天悦中心隶属于楼氏“天悦集团”旗下,是一家云集国际奢侈品牌和世界顶级餐厅的高端购物商场,也是整个海城的地标。国内品牌要想入驻这里,几乎没可能。 但有两个例外。 一个是由我创立的护肤品牌“雅妍”,另一个是“丽姿”。 我能入驻,原因不用说,至于“丽姿”嘛,呵呵~ 叮—— 电梯抵达音切断了我的思绪。 门一开,当我看见里面的人时,瞬间失笑。 005 守了3年活寡的滋味如何? 钟若晴见到我也是一愣,随即变了脸,端庄的面庞消失了,嘴角牵起抹鄙视的笑。 我对她也同样看不起! 挺直背脊,扬起下巴,我傲然地走进电梯。 虽然都当彼此是透明,但此时,我们又都在透过电梯门上的镜面暗自观察对方。 钟若晴今天穿的是香奈儿最新款套装,手里拎着爱马仕限量版包包,脸上的妆容更是精致得体,一如既往走白富美路线。 我暗自笑笑,她再怎么打扮,气质长相与我相比还是差了一截,不然当初就算楼少棠变成那副鬼样子,沈亦茹也不可能同意让我这种门第的女人进楼家门。 说起我这张令男人犯罪,女人嫉妒的漂亮脸蛋,还得归功于我的母亲杨梦竹,不过现在,她是这位钟女神的后妈。 “今天是少棠生日。”也不知钟若晴是故意还是什么,突然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嘛,你倒记得牢。”我面无表情地瞟了她一眼,心里100个冷笑。 “当然!他是我最爱的人。”钟若晴一脸理所应当,随即挑衅一笑,补充道“我也一样,是他的最爱!” 我斜了她一眼,勾起唇瓣,反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话一说完,我就瞥见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看上去很尴尬,不过更多的还是恼意。 “涂颖,你有什么可得意的?”片刻,她恢复作战状态,语气尖刻地说“你不过空有楼少棠太太的虚名而已!怎么样,守了3年活寡的滋味如何?” “味道好极了!”我翘起嘴角,“有没有兴趣尝尝?求我啊,我可以让给你!” “让给我?”面对我的挑衅,钟若晴也不输半分,“涂颖,你失忆了吧!你现在捡的,可是我钟若晴不要的!” “不要?”想起她这三年来可笑的行为,我失笑,“不要干吗还三更半夜往我老公手机上发短信?别告诉我,你手滑点错了。” “这是我和少棠之间的约定,没必要向你这个外人解释。” 看她洋洋得意刺激我的样子,我心里冷笑,我又不爱楼少棠,这对我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我突然想,若是告诉她,她最爱的楼少棠已经醒了,不知她还会不会这么得意!她要怎么向楼少棠解释当年弃他毁婚的事?还有楼少棠,会不会也像鄙视我一样鄙视她? 这么想想还真是期待呢!我不由勾了勾唇。 见我在笑,钟若晴微皱起眉头,仿佛对我没能被她膈应到觉得有些挫败。 她扯了扯嘴角,话锋一转,“听说雅妍下个月新品上市?” “你不也一样?丽姿在这方面一向与我们同步,不是吗?”我笑笑,对于她的明知故问只觉虚伪得让我恶心。 她轻呵一声,“良性竞争嘛,又不是什么坏事!” 果然,她恬不知耻地把这种恶意对擂定义为良性竞争。 我哼笑了声,没再搭腔。 此时,我手机突然响了,拿出一看,吓了一跳。 活化石! 006 这么欲求不满,连小叔子也不放过? 感觉到钟若晴的目光也在盯着我手机,我立刻摁断揣回兜里,装没事。 坐到车上我才回电话,“找我干吗?”我语气不善。 “在哪?”他声音更冷。 “你管我在哪儿?你现在不是应该躺床上装死嘛!” “涂颖,惹怒我,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让我不由想掐死他。但一想到被他掐着软肋,暂时斗不过他,我只能偃旗息鼓装顺从。 “我在天悦中心。” “回来接我,我要出去。” “出……”我大脑有几秒的短路,“你要出去?你不怕被人看见?” 说要继续装死的人是他,现在又说要出来。难道他改主意了? 他也不解释,“给你10分钟,晚了后果自负!” 10分钟?这混蛋以为我开的是飞机吗?从天悦中心回景苑少说也要半小时。 但楼少棠根本就是命令的语气,不容我反驳,说完就挂电话。 我气得把手机扔到仪表台上,狠踩油门,车刷一下冲了出去。 车子刚进景苑大门,前面突然闯出来一个人,优哉游哉的拦在我车前。 看清楚是谁时,我本想越过他,不过,想到他能给我当枪使,我停下来,摇下车窗,一手搭在车框上,笑着打招呼。 “哟呵,小叔,什么风把你从荷兰吹回来了?” 楼季棠见我难得对他露出笑脸,似乎有些意外和受宠若惊。一手插兜走到我车旁,拿下嘴里的烟,对我轻吐出口烟圈,轻佻一笑,“这不是想你!” 难闻的烟味往我鼻腔里钻,我忍住咳,心里冷笑了下,这浪-荡子哪是想我,据我所知,他是被老爷子急召回来的。 老爷子对楼少棠能醒已不抱希望,“天悦”总不能后继无人,所以,楼季棠再浪-荡无能,老爷子现在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不过在我看来,这摊烂泥根本不可能扶得上墙,但他有个攻于心计,贪婪势利的妈,我也不得不提防。 我朝他妩媚地笑了笑,“那晚上有空一起喝一杯!” “好啊!你说在哪儿?我房间还是你房间?” 看着他眼里的邪光和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我知道他在动什么歪脑筋。楼季棠打我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我进楼家门第一天起,就明里暗里想要占我便宜,和他老娘一个德性,贱! “我房间好像不合适吧!”我意有所指。 楼季棠不以为然,挑起我下巴,“有什么不合适,这样不是更刺激!” 我不动声色地挥开他的手,“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想让那个活死人扫了我们的兴!” 听我这么说,楼季棠笑得更邪肆了,“也好,那就在我房间,我们可以玩得更尽兴!” “好,就这么说定了!” 我朝他暧-昧地眨了下眼,重新发动车子往车库去。瞥了眼后视镜,楼季棠还站在原地,盯着我车子看,脸上荡漾的全是淫-邪的笑。 “呸!”我骂了声,若不是为了利用他,我怎么可能在他身上浪费表情,想占我便宜,下辈子吧! 我慢慢悠悠地进了房间,一眼便瞧见楼少棠靠在沙发里,手上端着杯酒,两条大长腿闲适地搁在茶几上,一派气定神闲。 我走过去,把包往他身旁一扔,没好气地说“楼少棠,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楼少棠挑眉看我,脸色冷郁,“这么欲-求不满?连小叔子也不放过!” 007 要脏自己脏,别脏了楼家 我愣了下,难道刚才和楼季棠“调-情”被他看见了? 可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他脸色这么难看嘛,搞得好像被我戴绿子似的。 “我爬谁的床和你有关系吗?”我巧笑倩兮,故意揶揄,“楼少棠,你不会吃醋吧?” 楼少棠搁下酒杯,直起挺拔的身躯走到我面前,掐着我下巴,冷嗤,“吃婊-子的醋,我会吗?” 知道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个见钱腿开的婊-子,以前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喜欢钱怎么了,这个世界上谁不爱钱!只是我不装,正大光明地表现出来,而大多数人却做着婊-子还要立牌坊,虚伪至极! 但不知为何,此刻听见楼少棠这么说我,我竟莫名突生出一丝难堪。 迅速敛去这股不该有的情绪,我拍掉他的手,笑道“那不得了!楼少棠,是你说的,我们只是交易关系,你管我是跟小叔子还是大伯父的,我愿意和谁上-床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说完这通话,楼少棠一直定定看着我,眸光比刚才暗了些许。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刚想别开脸,却又被他擒住下巴,被迫看向他。 “涂颖,我很好奇,为了钱你到底和多少男人上过床?” 他语气是那样轻蔑和鄙夷,手也轻佻地顺着我脸颊滑向脖子,又来到我的胸-前,最后停驻在我雪-峰上没有移开。 我清楚地看见他喉结滚动了几下。 一瞬间的涩然被他这样轻-薄的举动所打破,我挡开他的手,扬起轻浮的笑,“不多,加上你也就几百来个吧。”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信了,反正从他表情来看,我就是个脏到没边的女人。 果然,他冷冷甩开我下巴,手也迅即离开我的身体,用傲慢的语气,“警告你涂颖,要脏自己脏,别脏了楼家!” 我像是听到个笑话,“呵呵~警告我?楼少棠,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白痴?你以为你们楼家是人间净土?” 嫁进楼家三年,我见过的龌龊事不在少数,楼家人看似正人君子,实则一个个藏污纳垢,道貌岸然的,我就不信楼少棠他以前不知道。 “楼家怎样与你无关,总之,记住我的话!”楼少棠无视我的讽刺,冷哼一声,头朝门口的方向点了点,“去拿套佣人的衣服,带我从后门走。” 他的傲慢自负让我无语,我白了他一眼,按命令拿来了佣人服。 十分钟后,楼少棠换好衣服。不得不说,这男人是天生的衣架子,加之他英俊的容貌,硬是把这套普通的佣人装穿出了男神范儿。我想,要是他穿着这身衣服走红毯,一定会掀起时尚界新一轮的男仆风。 “愣着做什么?”他冷硬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走吧。” 根据楼少棠给我的地址,我们来到港口附近的一间废弃仓库。 “来这儿做什么?”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他。 楼少棠冷沉着脸没理我,直接开门进去,我悻悻地跟在他身后。 当走到里面后,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008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屁 这不是仓库,是一间装修豪华的办公室。 大片落地玻璃面朝大海,一望无垠的蓝。阳光洒进室内,让原本黑白色调的装潢多了几分柔暖,我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当我回过神时,人已站在落地窗前。 看见楼少棠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坐到大班椅后开始cao作电脑,我不禁疑惑,“楼少棠,你究竟醒了多久?” “闭嘴!”楼少棠飞给我一记锋锐的眼刀,声音极度冰冷,“涂颖,聪明人只看不说,懂?” 我冷诮一声,“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带我来。楼少棠,你是有多信任我!” “信任?”楼少棠不屑地冷哼,站起身走向我,“我是想试试,你是有多不怕死。”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我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警告,脸一僵,很快又故作无谓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说,你的破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说的是实话,楼少棠于我而言就是结婚证上配偶栏里的名字,和陌生人无异,而我从来不会浪费精力在陌生人身上。 “也对,你这种人,除了钱,还会对什么有兴趣!”楼少棠冷笑,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虽然他说的也是实话,不过他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但我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挑衅地看着他,“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爱钱,不然干吗嫁给你这个活死人?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屁!” 楼少棠冷蔑一笑,用力捏住我下巴,“嘴挺厉害!不知道除了能言善道外,其他方面是不是也一流,改天试试!” 我也不是小姑娘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能不懂? “滚!”我怒瞪他一眼,打掉他的手。 此后,我和楼少棠几乎每天都到这里,我们朝夕相处却各忙各的,很少说话,偶尔的几句不是互相嘲笑就是彼此讽刺。 总之,两相生厌就是我们现在的状态。 此时,我刚和一个男客户通完电话,楼少棠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又及时响了起来。 “涂颖,你就这么骚,腿一天都合-不-拢?!” 我知道他是在嘲讽我刚才和对方发嗲调-情。 可笑!我喜欢对谁发-骚碍着他了?污染他空气了?所以他越这么说我,我就越显得无所谓。 “你说对了!”我笑得风-骚,拨了拨肩上的波浪卷,“andy又帅又有情-趣,女人见了都合-不-拢-腿,更何况是我这个活寡-妇。” “活寡-妇?”楼少棠挑了下眉,冷笑,“看来那-晚是没让你尽兴了!” 他慢慢逼近我,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放肆的目光像是要把我身上的衣服扒-光一般。 我打了个激灵,脑中不自觉地回想起那-晚他在我-身上无节-制的释-放。 “楼少棠,想发-情你找错对象了!”我怒瞪他,全身竖起防备。 楼少棠无视我的恼怒,抓住我手一把将我拽向他,我一个趔趄正正好好跌进他怀里。 他紧紧箍住我,一只手蛮横地将我衣服扯-开,雪白肌肤顷刻暴-露在空气里,随即,粗-暴的吻如雨点般落在我脖颈…… 009 抱歉,楼大少的‘筷子\’我用不惯 他的吻像是带着恶意和惩罚,啃-噬的力-度很大,我被-弄-得痛极了,拼命推-拒他,可楼少棠健壮的身躯如铁笼般禁锢着我,我根本无法撼动。直至感觉到他某-处已昂-首,并蓄-势待-发地准备向我挺-进,我才使出浑身力气,猛得将他推开。 “楼少棠,你要脑子被精-虫堵了,想找人疏-通,我不介意现在给钟若晴打个电话,她要是知道你醒了,一定会乐得屁-颠-屁-颠跑来伺-候你!”我怒瞪着他,真把我当随便他-上-的婊-子了,妈-的! 听我提起钟若晴,楼少棠脸一下冷了许多,眸子里的欲-火也消退下去。 他冷哼一声,理了理衣服,重又坐回办公桌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到是冷静了,可我的火还在烧着,一气之下,我拿起茶几上的冰水朝他泼了过去,“警告你,如果不想以后做太-监的话,就别再碰我!” “我要是做太-监,你不是又少了份快乐?!”楼少棠哼笑,漫不经心地扯过纸巾,擦去脸上的水渍,“涂颖,我一定会好好填-补你这3年来的‘空洞’。” “……”我忍住火气,笑了笑,“抱歉,楼大少的‘筷子’我用不惯。” 说完我不再看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海风迎面向我扑来,也顺便把我的火气吹散。 下午,楼少棠说要出去,我心系“雅妍”上市的事,无心当他“三-陪”,“楼少棠,我只答应替你保密苏醒的事,没说要当你跟班。你想去哪儿自便,我不奉陪!” “可以,如果你不想你弟-弟做手术的话。”他捏准我的软肋。 我瞪了他一眼,忿忿地抄起车钥匙。 楼少棠去的地方是一家地下酒吧,估计是防着我吧,他没让我跟进去,只叫我在车里等。 我坐在车里听音乐,大概过了刻把钟,看见楼少棠和一个男人一起走了出来,那男人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我一时想不起来。 “刚才那人是谁?”楼少棠一回到车上,我状似闲聊一样地打探。 他立刻向我飞来一个凌厉的眼神,警告我别多管闲事。 “当我没问。”我撇撇嘴,重新发车,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一看,是秘书打来的。 “什么事?”我问。 “涂总,钟太太又来公司闹了!” “知道了。” 挂上电话,我心里冷冷一笑。秘书口中的钟太太不是别人,正是我之前提到过的我的亲妈杨梦竹。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我公司闹了,每次“雅妍”准备发布新品,她都会像只疯狗一样跑来找我咬上一咬,我早就习惯。 我告诉楼少棠必须先回趟公司,他没意见。 刚把车停在车位上,就见杨梦竹气势汹汹地朝我车子走来。尽管楼少棠坐在后排且有暗色玻璃遮挡,但以防万一,我还是赶紧下车。 见我下来,杨梦竹立刻冲到我面前,迎面就给了我一耳光,“小贱-人,你是存心要和我过不去到底了,是不是?!” 010 亲妈打上门 说实话,我有点懵。以前,她最多只是用很难听的话骂我,像今天这样直接对我动手,还是头一回。 忍着脸颊火辣辣的痛,我强压怒火,“杨梦竹,我没空和你发疯!识相地就快滚,不然我报警!” “你敢报警试试!贱-货!”杨梦竹双手叉腰,气急败坏,“我警告你,马上取消‘雅妍’新品发布,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笑话!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算哪根葱!”我双手环胸朝她冷笑,“还有,我是贱-货?那你是什么?别忘了,我是你生的!” 显然,杨梦竹被我说的话气着了,咬牙切齿地瞪着我,“早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初就该把你掐死!” “恩?”我哈哈大笑,亏她还有脸说这个字,“杨梦竹,若不是你,我涂颖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呵~你怎么了,你过得不是很好嘛!”杨梦竹毫不心虚理亏,反倒一脸自鸣得意,“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不然怎么可能会嫁得这么好!” “是嘛,你觉得我嫁得好?”我冷哼一声。 “当然!你现在可是楼家大少奶奶,吃香喝辣,整个海城谁有你这福气!” 我被她的无耻气笑了,“既然你这么羡慕,当年为什么不让钟若晴嫁给他?” 杨梦竹被我噎住,脸色阵阵泛白,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是的,她没脸反驳,为了护着别人的女儿,她把我这个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20年前,为摆脱穷困生活,杨梦竹抛弃我父亲和我,还有弟弟,爬上了日化大亨钟慕华的床,从此进入上流社会,过着挥金如土的阔太太生活。 而我,自她离家后,父亲就得了肺癌,由于没钱医治不久就去世了,原来的亲戚见到我和弟弟像躲瘟疫一样,谁也不肯伸出援手。 就是从那时起,我体会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个世界什么亲情、爱情全他妈是假的,唯有金钱最可靠! 读大学时,我带着弟弟来到海城,经过几年打拼,我们日子总算过得去,可3年前,弟弟被查出患了白血病,治疗需要很大一笔费用,为了救他,我硬着头皮去找杨梦竹。 本以为她会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出钱救助,可是,我真的高估她的良心了。她非但没有借钱给我,还让佣人报警抓我,说我要敲诈她。 还记得我被警察带走时,她和她的便宜女儿钟若晴就坐在沙发上,两人悠闲地喝着茶,连一眼都没瞧我,只是在最后,钟若晴才不咸不淡地对我说了句话。 也正是那句话,我最终嫁给了楼少棠。 我倚在车头冷睨着她,哼笑一声,“杨梦竹,我今天就把话跟你挑明了,我之所以创立‘雅妍’,就是为了和‘丽姿’打擂台,你们出什么产品,我就出什么产品,而且价格还要比你们低,看谁斗得过谁!” 其实,我说的是气话,事实恰恰相反。一直以来,都是丽姿在跟风雅妍,是钟若晴在和我唱对台戏。 可我偏要这么说,看到她被我气歪的脸,心里别提有多爽,我要的就是这份报复的快感! 也许真的是被我刺激到了,杨梦竹突然像只暴怒的母狮子朝我冲了过来,一把揪住我头发,她力气大得惊人,我感觉头皮都快被她扯掉了。 我一时反应不及,被她拖到了墙边,随之而来的便是沉闷的撞击声和脑袋炸裂的疼痛。 我也不是吃素的,只几秒钟便迅速反应过来,猛得将她推开。反正她早已不把我当女儿了,我也不怕遭雷劈,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因为想到父亲和弟弟,还有这些年她对我做过的所有事,我新仇旧恨一起算,这一巴掌也使了很大力气,直接把杨梦竹扇翻在地。 这下,杨梦竹的战斗欲彻底被我激发了,她嗖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向我,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与她扭打在一起。 就在我们打得不可开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两个警察来,把我们拉开,这场闹剧才算落幕。 杨梦竹心有不甘,临走前对我放了句狠话,警告我小心点。我全当放屁! 重新坐回车里,我对着后视镜照验脸上的伤,当瞥见镜子里那双冷蔑的眼睛时,我愣住了。 011 不能轻易招惹的男人 因为和杨梦竹掐架掐得太忘我,我竟然把楼少棠还在车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望着镜中衣冠楚楚,冷然优雅的楼少棠,再看看自己,头发蓬乱,脸颊红肿,嘴角破裂,简直狼狈至极。我们两人一前一后,形成鲜明对比。 我一时语塞。 “是你报的警?”半晌,我醒过神,想起从天而降的警察,问楼少棠。 “我会这么无聊?”楼少棠冷哼一声,把脸别向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自嘲地笑了声,“那到是,高高在上的楼大少,怎么可能会管这种闲事。” 由于笑弧过大,扯到了嘴角的伤口,我痛得嘶了声。楼少棠转头,目光盯在我脸上,片刻,冷冷道“还不开车?” 不知为何,也许是脸上太痛,头又发晕,又或许是想起过去种种,也有可能是他冷漠的目光,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微抑起头,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是的,我不能哭! 3年前,在嫁给楼少棠这个植物人的时候,我就告诫自己,即使今后的路再难走,别人再如何嘲笑鄙视我,我都要笑着活下去。我要比那些曾经因我没钱而唾弃我的人活得更潇洒更滋润,让对不起我的人没好日子过! 楼少棠现在对我的冷漠算得了什么,和当初我受到的无数白眼与讽刺相比,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这么想着,心里的情绪渐渐平复,我再度瞥了眼后视镜,楼少棠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依旧看着窗外,面色冷沉。 “去哪儿?”此时,我已恢复到平时的我,百毒不侵,坚不可摧。 “回家。” 我诧异,“不是还要去个地方吗?” “你问太多了。”他声音淡淡,却透着不容置喙。 我不再出声,从后视镜里悄悄打量他,说实话,男人我接触的不少,他们在想什么,一般通过语言表情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唯独楼少棠,令我捉摸不透。 有时明明笑着说话,但字里行间冷如严冬;有时冷脸相待,可气息又不那么危险。 总之,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不能轻易惹之。 把楼少棠安全送回家后,我接到小茜电话,说我弟弟小宇肺部突然感染。肺部感染是白血病患者化疗后最易引发的并发症,一不小心就会导致死亡。我吓得赶紧去了医院。 一进病房,我没见到小宇,慌忙问小茜,“小宇呢?他在哪儿?” 小茜是我请来照顾小宇的护工,见我一脸慌张,她立刻宽慰我,“涂小姐,你别紧张,小宇没什么事,他在洗手间。” 我稍稍松了口气,又问“怎么会突然感染?严不严重?” “不是很严重,医生已经给小宇用过药了。” 小茜刚说完,小宇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姐姐,你来啦!” 他见到我很高兴。如果不是特别忙,我差不多每周会来医院看他2次,但最近因为楼少棠的关系,我不再能自由支配时间,所以我们已经快10天没见了。 “姐姐,你的脸怎么了?”小宇一眼便瞅见我红肿的脸颊,紧张地问道。 “没事,不小心撞到的。”不想让他担心,我随口扯了个谎,转移话题,“你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我也没事。”小宇咳嗽了2声,满面愧责地说“对不起姐姐,又让你担心了。” 我赶紧拍拍他的背,又给他喂了点水,“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弟弟,关心你照顾你是应该的。” 我又故作轻松地对他说“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病有希望了。” 小宇惊讶地看着我。不怪他会这个表情,其实当年他刚查出这病时是有合适骨髓的,如果杨梦竹能及时出钱相救,小宇早就好了。错过那次机会后,这些年我们始终没再找到匹配的骨髓。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恨起杨梦竹来,这个冷血的女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见小宇疑惑不解,我也没向他多解释,只说“你呢,什么也别想,就安安心心等着做手术。等你手术成功后,姐姐就送你出国留学。” 小宇再次惊讶,“出国?那要很多钱的。” 我笑他瞎操心,“钱,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姐姐有的是。” 小宇低下头,不再说话,我知道他是又想到我在楼家的处境了。 我心里苦笑一声,忽然瞥见床头柜上的一沓手稿,“咦,这是什么?” 拿起一看,是全英文的西点制作秘笈。 小宇生病前是一名初出茅庐的西点师,平时最爱看这类书籍。 “这个呀~”小宇看了眼,面露不解地说“这是前几天有人送来的,说是受人所托。我问是谁,他不肯说。” 我翻了几页,盯着手稿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脑中突然划过一抹身影。 “姐姐,你说会不会是……” “不会!”小宇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不会是他。” 012 金主没把你喂饱,要不要给你加餐? 从医院出来,我不想这么早回楼家,就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思绪如拍岸的乱涛。 只不过三年,却像过了三个世纪。以为忘了的那个人如一根藤蔓,陡然从心底的夹缝里攀爬上来,回忆亦如漫涨的潮水向我汹涌袭来。 胸口被一股酸涩堵得满满当当的,我打开车窗,让夜风将脸上的潮湿吹干。 当我思绪还沉浸在遥远的记忆里时,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拉了回来。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我顿生厌恶,“什么事?”我语气毫不掩饰的不耐。 “你是要夜不归宿吗?” 一股寒风隔着话筒传来,我忍不住瑟缩了下,看了眼仪表上的时间,已是凌晨1点。 我冷笑了声,嘲弄道“我们尊贵无比,天下无双的楼大少什么时候屈就做宿管员了?” “管你?”楼少棠从鼻腔里不屑地哼出一个音节,用一贯命令的语气,“有事找你,马上回来。” “什么事?”看不惯他对我颐指气使的模样,我也冷着声音。 “别让我说第三遍,回来!” 听着如阎罗般肃冷的声音,我仿佛看见了电话那端,楼少棠阴煞冷戾的面容。我知道,如果再这样和他对峙下去,吃亏的必定是我。 我冷冷一笑,掐断电话。 半小时后,我出现在卧室。 楼少棠正从浴室出来,他腰-间只裹了条浴巾,水珠从他未干的发梢滴落到赤-裸的上身,又延着胸-膛缓缓滑-向腰-际,最后隐没在下-三角-地带。 好一幅极具诱-惑的美-男出-浴图,可惜我无心欣赏。 我脱下外套,没好气地丢到沙发上。 楼少棠见到我也不说话,自顾点起一根烟,坐到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楼大少这么急把我叫回来,不会就是让我欣赏你光-身子抽烟吧!”我哼笑一声,抱胸背靠到衣柜上,用极轻蔑不屑的语气说道“可惜,我对你的身体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请你有屁快放,我还要休息。” 我刚说完,楼少棠就一点不带停顿地冷笑起来,“这么急休息做什么,被哪个金主艹累了?” 顺着这句话,一团袅袅的白烟从他嘴里轻飘而出。 “……”我暗暗咬牙,脸上扬起轻浮妩媚的笑容,夸赞道“今天这个啊~可厉害了!”不仅财大,还器、粗。要不是你一个电话,今晚我还准备和他大战三百回合呢~” 楼少棠轻蔑地呵了声,慢条斯理地把烟捻灭在烟缸里,然后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向我逼近过来,在我还没弄明白他意图时,他突然一把扯-掉了腰上的浴巾…… 我哪会料到他这么流-氓?不禁倒抽口冷气,身体也不自觉地站直了,眼睛却像不听使唤似地定在了那个大-家伙-上,一时忘了反应。 “看来你金主没把你喂饱,要不要我给你加餐?” 他戏谑地笑了声,我瞬间回神,迅速把眼移开,舔了舔干燥的唇,“对营养不良的东西我没胃口。所以你还是省省吧,该干嘛干嘛!” 我用轻视的语气掩饰我的尴尬。 楼少棠轻鄙一笑,展臂把我挡到一边,打开衣柜,开始不紧不慢地穿睡衣。 我故作镇定地站在那里,内心却已经被他搅得心烦意乱的,想骂他,但一时词穷了,只好傻瞪着眼看他。 就在我耐性快被他耗尽时,楼少棠又坐回沙发上,他轻轻拍了两下手,声控电视应声打开,我视线顺着看了过去。 电视上正回放一条新闻,原来老爷子今天任命楼季棠为“天悦”副总裁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抱胸发问。 豪门深似海!尤其是像楼家这种关系复杂的大家族,一不小心就被卷进利益斗争中,因此楼家的事我从不插手。 “让他滚蛋。”他习惯性地对我下命令。 我愣了几秒,被他的异想天开气笑了,“楼少棠,你是不是在床上躺三年,睡成白痴了?你凭什么以为我有能耐,能让楼季棠滚出‘天悦’?” 他不回应我,像是没听见我的讽刺,我憋不住地恼了,“当初我们的交易里可不包含这一条。你和谁有仇是你的事,别把我扯进去!” “游戏规则我说了算,除非你不想救你弟-弟的命。”他冷冷一笑,声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好家伙,又是这一招! 他掐着我命门,让我被动地和他捆绑在一起,我就是再不愿意不甘心,也不得不从。 我闭了闭眼,小宇病恹恹的面容闪进我脑子里,我从喉咙里恨恨地挤出一个字,“行。” 由于一整夜脑子里都在想用什么方法解决这件棘手的事,第二天起床后,我气色很差,刘嫂以为我病了,贴心地给我泡了杯人参茶。 这个家里,刘嫂对我还算不错。因她从前就一直照顾楼少棠,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也就自然对我这个大少奶奶尊重有加。 喝着茶,我和刘嫂闲聊起来,“楼少棠他一直都是这么冷酷的吗?” “啊?”刘嫂对我的话感到诧异,我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补救,“你看他现在就算昏迷着,脸也是僵冷的,我想出事前,他一定比现在更冷吧。” 刘嫂不疑有他地笑了起来,“大少爷的确很少笑。” “为什么?他笑神经发-育不良?”我调侃。 刘嫂朝四周环顾了圈,见没人在,走到我跟前,压低声音,“大少奶奶,你是自己人我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引起我的兴致,“什么事?” 013 楼家最大的忌讳 “其实大少爷5岁以前是很活泼可爱的。” 刘嫂开始向我讲述楼少棠小时候的事。只不过第一句话出来,我就忍不住诧异,他竟然可爱过?难以置信。 “那时候,全家人都很喜欢大少爷,尤其是老爷子和老夫人。但在大少爷6岁的时候,他遭人绑架了,救回来以后就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对每一个人都冷冰冰的,不再笑了,连话也不爱说了。” “大家都以为大少爷中了什么邪术,老夫人请了许多道士上门做法,都不见效;后来老爷子又请心理医生给大少爷看过,可每次一问起绑架的事,大少爷就会发很大的脾气,弄得大家都不敢再问。以后这件事也成了楼家最大的忌讳,谁都不许提的。” “大少奶奶,你也要装不知道哦~”刘嫂说完不忘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守口如瓶,随即又叹了口气,“哎~大少爷真是命苦,年纪轻轻就成了这个样子。” 刘嫂去干活了,她惋惜不已的声音还回荡在我耳边,原来他小小年纪时经历过绑架!又想起三年前他意外坠海成了植物人的事,我也不禁唏嘘起楼少棠的命运多桀。 但一想到他昨晚那样冷酷无情,才起的那一点点同情立刻烟消云散。 轻叹口气,我放下茶杯上了楼,直接敲响楼季棠的房门。 楼季棠见是我,先愣了下,很快又露出惊喜,“大嫂,你终于舍得来找我了。”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那次答应到他房间“玩玩”,但后来放了他鸽子。 “季棠,现在有时间吗?”我不和他兜圈子,朝他魅惑一笑。 我是第一次这么称呼他,楼季棠一听,眸光瞬间灿亮,立直身子,“大嫂的意思是……?”他暗藏心思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几圈,有些吃不准我的意图。 “我想,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我故意顿下话,观察他脸上的反应,见他眼里开始有了期待,我才继续往下说“你介不介意帮我个忙?” “什么忙,你说?”他可能觉得终于有机会接近我了,特别积极。 “我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好!” 他竟然问都不问我是什么地方就一口答应,可见他对我有多么急不可耐。 我心里冷笑一声,很好,他越是如此,就越中我下怀。 我让楼季棠陪我去的地方是天悦酒店,这里的20楼会议厅今天有个化妆品招标会,发标方是世界第三的奢侈品公司dk集团,如果“雅妍”能顺利中标,发展前景必然一片光明。 我之所以带上他,一是为了楼少棠的任务,但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我自己,我要拿他当枪使。 半路上,楼季棠那双色-眯-眯地眼睛不停朝我的黑-丝-大-腿瞟,而我也故意把尺-度放得比较开,把他看得眼都直了,直咽口水。 “大嫂,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楼季棠眼睛又粘在了我的深v领。 “还不是那个沈亦茹。”我叹口气,存心把挡在胸口的头发往后一拨,让“风景”更加宽阔,“你妈和她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和你多说一句话,她还不吃了我?!”我语气含了些委屈。 “切~怕她个屁!”楼季棠笑得一脸轻视,毫不把沈亦茹放在眼里。 这不奇怪。楼季棠和楼少棠本是同父异母兄弟,楼季棠母亲徐曼丽原是楼少棠父亲在外养的情-妇,只因肚子争气生了楼季棠,才被老爷子首肯进了楼家门。 但到底是庶出,楼少棠没出事前,他们母子一直不敢嚣张。可今时不同往日,楼少棠成了植物人,沈亦茹即使再凶,充其量也只是一纸老虎。 更何况现在老爷子已彻底把他当成“天悦”继承人,他就更唯我独尊了。 可是他不知道,楼少棠已经醒了! 想到楼家将会出现的精彩戏码,我勾了勾唇。 我们很快到了会场。坐到位子上,我朝四周扫了一圈,各个角落里媒体的“长枪短炮”已经架好,有份角逐的公司也全差不多到齐,除了钟若晴的“丽姿”。 我一点也不意外,这就是她的风格——摆谱! 秘书把资料给我,我转手给了楼季棠一份,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等着接下来好戏的上演。 014 不费吹灰,扫除障碍 不久,钟若晴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搞得跟明星出场似的。见到我和楼季棠一起,她有些意外,旋即脸上浮起一抹讥诮,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涂颖,没想到‘雅妍’也有机会。”钟若晴对我噙起优雅得体的笑,这是她在人前的标准化笑容。 我笑笑,“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她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继续装腔,“你说,今天谁会是赢家?” “不是你!”我缓缓吐出半句,见钟若晴脸僵了下来,才又轻轻一笑,将后半句补充完整,“就是我。” 钟若晴干干地笑了两声,假模假样地说“是嘛,看你信心满满的样子,我真有点替‘丽姿’担心呢。” “没底气的公司的确会担心。” 我捧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虽没看她的脸,却知道此刻她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季棠,好久不见。”嘴上没在我这里讨到什么便宜,钟若晴又把方向转到楼季棠身上。 楼季棠把手闲闲地搭在我椅背上,抖着二郎腿,痞笑道“可不是,三年了吧,本来还以为你能成为我嫂子呢!” 钟若晴被噎了下,脸一阵红白交错,没法接话了。 我憋住笑,佯装生气,“季棠,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我不好嘛?” “好啊~大嫂可是精品,只是配那废人,浪费了。” 楼季棠从我肩上挑起几根头发,绕在指尖把玩,我也任他放肆,反正以后收拾他日子多着呢。 “哪里浪费?!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钟小姐呢,若不是她,我和你也不会认识。”我故意朝钟若晴看了眼,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对对对,这倒是,还是咱俩有缘!”楼季棠来劲了,以为我真要对他伸出橄榄枝。 我在心里扇了他两巴掌,面上笑意盈盈的。 钟若晴目光在我和楼季棠身上逡巡了几秒,呵呵一笑,“你们慢聊,我先过去了。” 坐回到自己座位上,钟若晴再次看向我,眼神里多了几分讥诮。 我视而不见,继续和楼季棠交耳调笑。 不久,招标会开始。dk集团相关负责人一一上台,我瞥了眼台上的名卡,当看见“hugo”这张名卡时,心猛得一窒,目光立刻紧张地朝走上台的人看去。 直到所有人落座,我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但同时,又感到隐隐失落,不知何时,手心已汗津津的。 流程进行到评标阶段,我给楼季棠使了个眼色,他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很快,一群人就吵吵嚷嚷地冲进会场,直奔钟若晴而去。 这群人不是普通人,都是混迹模特界娱乐圈的嫩模和演员,有几个还是熟面孔。楼季棠曾是她们的金主,所以招手即来。 见这么大阵仗,所有人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包括钟若晴。 我双手环胸,以一个看客的姿态,淡定地瞅着眼前的混乱。 “你是丽姿老板吧?”一个人首当其冲地对钟若晴发难。 “是,你们有什么事?”也许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多么严重的事吧,钟若晴还算镇定。 那人愤怒地指着自己红肿的脸,凑到钟若晴面前,“你看看你们丽姿的产品,把我脸都毁成什么样了?!” 钟若晴面色一紧,闭口不说话。 此时,另一人揭开脸上的口罩,露出一脸难看的小红点,气愤道“我也是!用了你家的美白面霜,我脸发了好多疹子,本来下周接了部戏,现在全毁了!你必须要赔偿我的损失!” “对啊,我也是!让他们赔偿!” “对!赔偿!无良企业!” 其他人也在旁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控诉“丽姿”。 媒体镜头对着她们一通狂拍,这可是大新闻,海城日化界排名第一的“丽姿”竟然出现产品质量问题! 钟若晴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也冒出细微的汗珠,可还在振振有词地狡辩,“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丽姿’产品绝对没有问题!” 我冷笑,重头戏来了! “谁说没有!”楼季棠宏亮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众目睽睽下,他起身将一份证明“丽姿”美白产品含铅超标和使用荧光剂的文件交给dk,dk当场宣布取消“丽姿”竞标资格。 我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扫除了竞标障碍。 搞定我自己的事,接下来就是楼少棠的任务了。 回去的路上,我故意问楼季棠,“季棠,今天这么开心,你说我们怎么庆祝?” “大嫂想怎么庆祝,我奉陪到底!”楼季棠极尽所能地讨好我。 我眼一挑,“听说你珍藏了一瓶petrus。” “你的意思是去我房间?”他目露惊喜,却又不太敢确定。 我嗯哼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楼季棠难掩兴奋,猛踩油门,朝景苑飞驰而去…… 015 今天就让我试试你这张嘴 回到景苑,我和楼季棠直接去了他房间。 他把那瓶珍藏的petrus拿出来,倒了2杯。在我们碰杯时,我故意把酒洒到他身上,趁他去洗手间擦洗,我把事先准备好的迷-药-倒在他酒里。 在我预想中,楼季棠很快开始头晕,我假意问他怎么了,他说可能是头疼的老毛病犯了。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病,觉得是老天帮忙,这样他就不会怀疑是我搞的鬼了。 等他晕过去后,我从他电脑里把觉得有用的文档全都拷了。 回到自己卧室,楼少棠还没睡,正躺在床-上抽烟,见我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看有没有用。”我不客气地把u盘扔到他身上,转身去洗澡。 没走几步,楼少棠嘲弄的声音蓦地在我背后响起,“小叔子的味道怎么样?” 我脚步一下顿住,暗暗咬了咬牙,转身笑对着他,“挺-爽-的!” “那,一个星期。”他睨着我,嘴角勾起鄙夷的笑。 “什么一个星期?”我听不懂。 “一星期之内让那混蛋滚出‘天悦’。” “……”我懵了2秒,骂道“你脑子有病啊!以为这种事是请客吃饭,这么容易?” 楼少棠起身走近我,捏住我下颌,轻笑道“好好‘展开’你的技术,我相信你有能力。” 他眼神那样轻蔑,就像看一个婊-子。 不,他是真把我当成婊-子。不然,怎么会让我去色-诱楼季棠呢! 掩去心中的屈辱,我挥开他的手,夸张地大笑,“这样啊~原来楼大少是来向我讨绿-帽子戴的,要是不成全你,倒显得我不厚道了!” 楼少棠冷嗤,“你给我戴的绿-帽子还少?!” 我有意朝他头上看去,“这到是,你头上那片草原,辽阔得都能放羊了~” 楼少棠眼角抽-动了下,再度钳住我下巴,手上的力道比先前加重几分,“涂颖,耍嘴皮子之前,你最好先掂量掂量有没有和我对抗的资本!” 他一说完,立刻把我甩到床上,不由分说朝我压了下来。 我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住了,还来不及反应,楼少棠粗-暴的吻已铺天盖地落在我脖子上,随后,他又一把扯-掉我裙子。瞬间,我光-洁的身体毫无-遮-掩地展-露在他面前,我清晰地看见他眸子里熊熊燃烧的欲-火。 “楼少棠,你滚开!变-态!神经病!乱发-情的公-狗!”我满腔羞愤,胡乱抽打他,嘴里肆无忌惮地嚣骂。 可楼少棠充耳不闻,反而变本加厉,叉-开-腿-跪在我身上,身-下的骁勇将军已在我面前昂首。 我如临大敌。 楼少棠掐住我两颊,迫使我张开嘴,“涂颖,今天就让我试试你这张嘴,除了会骂人,别的活儿是不是也一流?!” 我脑袋轰一声响,完了!他不是说说而已,是来真的! 我惊恐极了,拼命摇头,刚想要叫,下一秒便再也没有机会开口,随之,我大脑在一下下的抽-递中,一片空白…… 我以为这种凌-虐很快会结束,可楼少棠在第一波酣-畅-淋-漓的释-放后并没有放过我,他如一匹脱缰的悍马,又闯-进我身体-深-处,狂-放地驰骋起来。 我的思想和灵魂全被他撞得涣散,最终躺在床-上,瘫-软-如泥。 完事后,楼少棠第一时间走去浴室,虽然还冷着脸,但我却捕捉到了掩在他眼底那丝报复后的满-足笑意。 我被激怒了,跳下-床,抢在他前面,对着他的脸把浴室门狠狠一摔! 打开喷淋,我拼命搓洗自己的身体,可总觉得楼少棠的气味像烙刻在我身上一般,怎么也洗不掉。直到把皮肤搓红得快破了皮,我才稍稍觉得好些,可还不够,我又喷了好多香水。之后,我又使劲刷牙,一遍一遍又一遍,见满池都是被我吐出的血,我才罢手。 站在镜子前,望着布满全身的屈辱痕迹,我眼泪再也憋不住地流了下来。 要知道人的情绪一旦崩溃是很难收住的,我哭得很凶,又怕自己的哭声被楼少棠听见,就死死掩住嘴。 但我没准自己哭很久,只一下下就收拾好情绪,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深吸口气,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打开浴室门,我淡定地走了出去。 楼少棠身上只套了条睡-裤,坐在沙发上抽烟,见我出来,瞥了我一眼,表情清冷得出奇,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走到他面前,扬起下巴,以最骄傲的姿态睥睨他,“楼少棠,从这一刻起,我们的交易取消!” 是的,我要去告诉楼家人,楼少棠,醒了! 016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傲气地说完,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这种受制于他,任他鱼肉的局面我已经受够了! 我豁出去了!大不了再找其他医生给小宇治病,我就不信,有了钱还找不到比何衍更好的。 就在我手搭在门把上的时候,只听楼少棠慢悠悠地说“你弟弟的骨髓找到了。” 什么? 我身体一顿,刚开启的门又立刻被我阖上,我扭过身,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 楼少棠轻呵了声,表情藏不住的嘲笑。 我紧了紧拳头,承认刚才还硬气十足的我,现在又彻底对他缴械投降了。 嘲笑就嘲笑吧,只要能救小宇,自尊算得了什么? “你没骗我吧?”我想确认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或者不会又被他耍。 楼少棠勾了勾唇,从茶几下拿出一份文件,用下巴点了点,示意我自己看。 我迫不及待地拿过文件,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 楼少棠没有骗我,文件上写的清清楚楚,何衍已从国际骨髓库里找到了与小宇匹配的骨髓。 “什么时候可以手术?”合上文件,我难掩激动,期待地看向楼少棠。 他轻吐口烟圈,定定看了我片刻,说“等你完成任务。” “……”压下不忿,我坚定地说“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心情喜忧参半。 等了这么多年,小宇终于有救了,我绝不怀疑何衍的医术,小宇手术一定会成功。等小宇康复,我再送他去国外留学,专攻西点制作,学成后,再给他开家店,让他做老板,以后还要看着他结婚生子……我不停憧憬着我和小宇美好的未来,越想越开心,越想越激动。 可另一面,我又不免叹气。那晚从楼季棠那里拿的文件没有用,本想再找机会接近他,可他又去国外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回来后还有没有下手机会,心里更是没底,如果完不成任务,那之前所描画的幸福蓝图都是梦幻泡影。 站在港口办公室窗前,我心情起伏不定,遥望远处海面上的一艘巨型邮轮,不知怎地就突然想起了那个人。如今,我和他相隔千山万水,不知他现在过得怎样?他还恨我吗? “在想什么?”楼少棠低沉冷淡的声音在我颈后响起。 “想怎么弄死你!”思绪被切断,我抹了抹起了湿意的眼角,头也不回,咬牙切齿地说。 “那想到了吗?”他笑声戏谑。 我默不作声,不想理他。 “凭你的智商应该想不到。” 几次三番被他讽刺,我再也忍不住,转身怼他,“我智商怎么了?” 估计是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大,因为平时他讽刺我的时候,我都会反唇相讥。 楼少棠抱胸靠进椅背里,直勾勾地盯我看了几秒,挑起抹笑,“大-姨妈来了?” “对!所以别惹我!” 我吼了声,怒气冲冲地走回沙发,拿起茶几上的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全喝了。 “涂颖,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楼少棠的脸忽就沉了下来,声音又冷又硬。 我把杯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搁。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自从楼少棠醒来后,我好像越来越不像原来的我了。 闭上眼睛,我努力平复这股暴躁的情绪。 冷静!涂颖,你是打不倒的,没有人能够将你击败! 再次睁眼,我又成了一个坚强的战士。 下午,我和楼少棠又去了上次那家地下酒吧,我依旧坐在车里等他。等了10分钟左右,觉得有些无聊,就下了车。 下车后我才发现,原来酒吧边上开了好几家餐馆,看门口停着的一排豪车就知道,餐馆的档次一定很高。 我瞅到一辆车,觉得有些眼熟,还没顾得及去看车牌,就见楼少棠从酒吧里走上来,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刚想转身回车上,我眼无意一瞟,看见前面一家餐厅里走出一个人,顿时惊住了。 钟若晴! 我想叫楼少棠赶紧回去,可一想不对,这一叫反而会引起钟若晴注意。于是赶紧跑向他,想趁他还没走出门槛前挡住他,哪知道他腿长走得快,我还是慢了一步。 017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楼少棠已经走出来了,我飞奔向他,一把将他拽向另一边。 “你做什么?”莫名其妙被我拽着走,楼少棠皱眉朝我低吼了声。 “不想死就闭嘴!”我压低声音,严重警告他,又补充了句,“别回头!” 刚说完,钟若晴的声音就从我们背后传了过来。 “涂颖!” 我实在佩服她对我的了如指掌,光从一个背影就能把我认出来。 楼少棠脚步顿了下,我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捏,“别管我,你继续往前走。” 放开他的手,我转身,“哟,我以为谁呢,原来是钟小姐啊。” 钟若晴像是没听到我说话,视线一直盯着我后方,我知道她是在看楼少棠,心不由紧张起来。 我走到她面前,挡住她视线,“你怎么在这里?来吃饭?” 我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可她没被我带着走,偏头继续朝楼少棠的方向看。 “那个人……”她目光闪露出疑惑,眉头也蹙了起来,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 “哪个人?”我明知故问,朝她看的方向转身,“哦,那个人啊~” 我又看回她,挡在她身前,故意讽刺,“怎么,钟小姐对我朋友有兴趣?不会吧,连长相都没看到,已经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了!” 这招果然起作用了,钟若晴立刻收回视线,嘴角讥诮一挑,“你以为我是你,骚得连小叔子都勾-引!” 我得意地笑道“何止是小叔子,海城哪个男人没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就连你弟弟前几天还来撩我呢!你说我要不要好好地调教调教他?” “你放屁!骚-货!”钟若晴有些气急败坏的。 “啧啧啧~我们高贵优雅的钟小姐怎么说脏话了?”见她这么轻易就被我挑火,我笑了起来,故作恍然,“哦~这里没有外人,钟小姐终于展现真我本色了。这就对了,一直装,我都替你累。” 钟若晴拿包的手捏得紧紧的,气咻咻地瞪着我。 我趁胜追击,“对了,屁股擦好了没?每次都让我赢,我都不好意思了。” 钟若晴哼了声,打肿脸充胖子,“这种小项目,‘丽姿’根本不稀罕!也只有‘雅妍’这样的小公司才把它当块宝。” 我用很赞同的表情笑道“这到是,‘丽资’财大气粗的,就算丢掉一个海外代理权,搞砸一场发布会也不在乎!” 听我这么说,钟若晴脸都黑了,因为这些都是“丽姿”最近发生的业务危机,他们正头疼呢。 不过很快,钟若晴又振奋精神了,“涂颖,别高兴的太早,现在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我盯着她的笑脸,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得意,这让我起了些疑心。 “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我还是笑得自信。 等钟若晴一走,我立刻打电话给楼少棠问他在哪儿,开车去接他。 瞥了眼后视镜,楼少棠神情寡淡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在想刚才与钟若晴差点碰面的事吧。 我不确定他现在对钟若晴是什么想法,毕竟她在他成了植物人后抛弃了他,他是怨她,还是依旧爱她? 不过,这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没再深想。我思索的是另外一件事。 不好的预感果然在几天后得到验证。 原本今天就会公布竞标结果,哪知道刚接到dk通知说要再延迟一个月。我问为什么,对方似有难言之隐不肯说明。 挂上电话,我越想越不对劲,难道真是钟若晴搞鬼了?想起她那天的语气眼神,这个想法就越加肯定。犹豫了下,我决定亲自去dk一趟。 “我有事出去一下。”我对站在窗边喝咖啡的楼少棠说。 他抬腕看了眼表,“2小时。” “……”他已经霸道到每次都会限定我的外出时间,“好。” “等等。” 在我刚要开门的时候,楼少棠又叫住了我。 “还有什么事?”我没回头,直接问。 “回来的时候帮我去‘采芝林’买一盒蝴蝶酥。” “你还吃点心啊?”我诧异地转头看他,认识他到现在,从没见他吃过正餐以外的东西,除了喝的。 楼少棠飞给我一个闭嘴的眼神,我识趣地没再问。 到了dk楼下,我给打了个电话,她是dk负责这次竞标的三个人之一,我私下和她关系不错,这次能拿到竞标资格也是她帮忙。 得知我来了,她有些意外,但还是让我上去了。的办公室在39楼,与总裁办公室同一层。在经过总裁办公室时,我不经意朝里面瞄了眼,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大班桌上堆着一堆文件,我心里唏嘘了下,大集团的总裁果真是忙! 突然又脑抽地想到,3年前的楼少棠应该也是如此吧! 切!好端端的怎么又想到他! 我呼的吹了口气,把他从脑子里赶走。 当我收回神,准备转移视线时,桌上的金属名卡让我脚步一顿。 018 涂颖,你找死! “涂颖,这里!” 我转头,见正朝我招手,我立刻走了过去。 “hugo是你们总裁?”一坐下来,我忙问道。 “是啊。”把咖啡端给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哪里知道!”我笑笑,上次招标会上只有名卡没有头衔,只以为那人就是一高层。 想起这个hugo其貌不扬,穿衣打扮也不似其他总裁级人物那般讲究,我不禁吐槽,“不过我说,你们好歹也是奢侈品行业,怎么总裁这么搓?” “搓?”像是受了侮辱似的,眉毛一扬,眼一弹,“他可是我的男神!” “噗~”喝进嘴的咖啡差点没喷出来,我忙用手掩住。 没看见我无语的表情,又自顾说“他要是搓,那这世上真没几个男人能入眼的了。在我看来,他简直是极品中的珍藏品!”说起hugo,脸带红晕,两眼放光。 我干干地笑了两声。也对,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过可惜,人家有未婚妻了。”很快,的爱慕转为泄气。 我不以为然地嗤了声,“未婚妻怎么了?现在这个社会,别说未婚妻,就是妻,只要你有本事,照样有机会!” “去~我可不做小三!”三观比我正。 “对了,说正事。”对这个hugo我完全提不起兴趣,于是把话题绕到自己这里,“竞标结果为什么押后?之前在电话里你也没跟我透底。” 抿了抿唇,表情有些为难。 我理解她的难处,这种事她的确不好亲口说,那就只能我一步步引导了。 “是不是有人想暗箱操作?” 看她点头,我继续,“丽姿?” 她笑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 呵呵~哪是我聪明,而是钟若晴尾巴一翘,我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之前说她对我了如指掌,其实我对她何尝不是? 出了dk,附近就有一家“采芝林”,我买了楼少棠要的蝴蝶酥,又给自己买了点玫瑰饼,买完单出来没想到下雨了,雨势还不小。 因为把车子停在了dk大厦地下停车场,我不想冒雨过去,就坐在店里等雨小点再走。 我边喝咖啡,边看街上车来人往。突然眼前驶过一辆黑色轿车,后排车窗正缓缓升起,当我看见坐在后座上那人的小半张侧脸时,心忽得一窒。 几秒后我反应过来,立刻追出去,可车子没了踪影,正当我四处张望寻找时,包里的手机响了。 只看了一眼,我便不耐烦地接起,还没等我说话,楼少棠冰冷的声音就窜进耳窝,“提醒你,还有5分钟。” 然后,挂了。 我盯着屏幕上“通话结束”四个字,恨恨咬牙。 收起电话,突然又想起刚才看见的侧脸。是我眼花,还是错觉? 还是……真的是他? 我脑子乱了,心也乱了。 我掩面做了个深呼吸,也许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了,精神太紧张才产生了幻觉。 他不会回来的。他说过,再也不会回来! 回到港口办公室,楼少棠不在,我有些奇怪,以为他有什么事单独出去了,但见桌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我打消了这个猜测。 我把蝴蝶酥放到他桌上,转身时瞥见文件上盖着个相框。出于好奇,我拿了起来,一看,原来是钟若晴的照片。 照片上的钟若晴很年轻,大概18、9岁的样子吧,穿着高中生校服,气质与现在完全不一样,绝对清纯玉-女。 时间真是神奇,竟能把她改造成现在这副德性! 我不禁嗤了声,没想到楼少棠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看来是真爱啊! “谁允许你碰我东西的?” 楼少棠隐怒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我吓了一跳,我手一抖,相框掉到了地上。 “抱……” 刚想道歉,楼少棠却一把将我推开,我的腰撞到桌角,痛得闷哼了声。 可楼少棠根本没理我,蹲到地上,捡起相框。相框玻璃碎裂了,他狠狠皱了下眉,然后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拿衣袖擦拭相框每一寸。 “不能怪我,是你自己像个鬼……” “滚!”楼少棠的暴吼声响彻整个办公室,我感觉房子都被震动了。 我惊呆了,后面的半句话还噎在嘴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你发什么神经啊!不就是一个相框嘛,不就是钟若晴嘛,你既然爱她爱得要命,那就去找她啊,告诉她你醒了,别他妈天天让我替你遮遮掩掩的!靠!”我也爆发了,他凭什么对我发火! 我气得胸口直喘,腰还痛得要死,就在这时,楼少棠忽然一把掐住我脖子,满面狰狞,“涂颖,你找死!” 019 和他一起去出海 他死死掐着我脖子,手上还不断加重力度,仿佛真要置我于死地。我吓得面色惨白,呼吸越来越困难,本能地去掰扯他的手。 可楼少棠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双目猩红地瞪着我,周身散发出冰冷而危险的气息,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他如此暴戾恐怖的一面。 我真怕他失去理智,要了我的命,情急之下,手摸到桌上的水杯,刚准备要砸他的头,楼少棠却突然松开了手,把我推倒在地上。 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只听楼少棠冷冽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涂颖,我警告过你,不要企图惹怒我,更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留你是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你嫌命太长,我可以成全你!” 他的话让我冷冷一笑,原来钟若晴是他的底线! 我站起身,扬起下巴,傲气地迎视他冰冷的目光,“是嘛~那么利用完之后呢,楼大少要怎么处置我?杀了我?” 楼少棠没有回答我,他面无波澜地盯视了我片刻,便坐回到办公桌后。 我也坐回到沙发上,却不像他那么平静,想到刚才的事,心有余悸。 我悄悄看向楼少棠,他一手拿着我买的蝴蝶酥,一手拿着钟若晴的照片凝看,目光幽深幽深的,仿佛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他爱钟若晴,很爱。我肯定。 晚上洗完澡,我站在镜子前检查腰上的伤,腰后侧被撞出一块很大的淤青,到现在还疼。楼少棠这王八蛋,竟然使这么大力气! 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浴室门就被楼少棠打开了。 我一惊,忙拿过边上的脏衣服遮盖重点部位,“楼少棠,老师没教过你,进门前要先敲门吗?”这种不带锁的浴室门设计实在太不科学,明天我一定找人加把锁。 对于我拿衣服掩耳盗铃的行为,楼少棠直接用一个冷冷的白眼回应,“你哪里我没看过?” “……”我气不过,呛他,“那你也脱啊!反正你哪里我也看过。” “好,你说的。” “……” 在我呆若木鸡的目光中,楼少棠赤-条条走进淋浴间,恍若无人的洗起澡来。 他的无耻告诉我一个道理,千万别和男人比耍流-氓! 由于腰伤,一夜天我都是侧躺,导致第二天早上起来浑身酸疼,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楼少棠,我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正要起身去洗漱,眼瞟到茶几上,不知何时多了瓶药油,想起昨天吩咐过刘嫂,应该是她放的。 我拿起药油去了洗手间。抹完药出来,楼少棠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抽烟。见我出来,他先瞥了眼我手里的药油,然后才把视线移到我脸上,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收拾一下,下午陪我出海。” “出海?”我惊诧,“你没毛病吧?!楼少棠,别忘了,你现在是植物人!” “去3天,你最好多带些衣服。”他完全和我不在一个频道,自说自话的。 “你疯啦?” 我彻底不淡定了。虽然我们现在掩饰得天衣无缝,但沈亦菇每天早晚都会来房间看他,还有刘嫂和佣人,也会在固定时间进来服-侍和打扫。凭空消失3天,那不是穿帮了。 “我已经联系好苏医生,他马上过来给我检查,到时候会说我身体出了点状况,要进医院做封闭式观察。” 他把烟头捻在烟缸里,话说得从容镇定的。 我呆了2秒。苏医生是楼少棠的主治医生,每周都会来给他做例行检查,原来他也知道这件事。 我疑惑地看着他,“楼少棠,现在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你醒了?” “你不必知道。”他冷冷说完,又直挺挺地躺回到床上。 一切都按照楼少棠的计划。沈亦茹在听到苏医生说他出了状况时,吓得脸都白了,一点没怀疑,让苏医生赶紧把楼少棠安排进医院,并警告我好好照顾,若出差池饶不了我。 我心里轻嗤,不想跟她计较。 下午,我们准时抵达码头,一艘游艇已经等在那里。虽然我不玩游艇,但在财经杂志上经常见,像眼前这种豪华级别的,至少也要上千万人民币。 刚刚只是从外观看就已经让我惊叹了,等进到舱里,我更是叹为观止。里面装修设施只可用两个字形容——奢华! 宽敞的休息舱内,组合式真皮沙发、超大液晶电视、豪华吧台一应俱全,还有厨房、盥洗室和卧房……应有尽有。 往上一层是一个超大甲板,可以在上面洒日光浴、吹海风、钓鱼、发呆等等等等,随便干嘛都行。 看到这些,我不禁又感叹,有钱真好!难怪那些公子哥喜欢找明星嫩模办游艇party什么的,这才是生活啊! “愣着干吗?”楼少棠冷冰冰的声音将我的思绪切断。 我看着他,忍不住疑惑,“这艘游艇是你的?” 020 半夜里的奇怪声音 楼少棠不置可否,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后,仰头就喝。 头顶上的灯光打在他侧脸,将他的轮廓照得清晰无比,可脸上的表情却让我看不透彻。 都说和一个人相处的越久,就会对那个人越了解,可楼少棠完全打破这种惯常。我发现,和他呆的时间越久,我对他就越感迷惑。他仿佛隐藏了很多很多的秘密。 “你出海来干吗?”我又换了个问题。 “你今天话很多。”楼少棠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不过目光依旧冰冷。 我笑笑,“你不怕?” “怕什么?”他挑眉,那表情像是在说我这话问得很奇葩。 “不是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你三年前就是出海时出的事,为什么现在还要来?” 楼少棠倚进沙发里,双腿闲适交叠,嘴角若有似无的一勾,没理我。 但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觉得,他这次出海是带了某种目的的,不会只是单纯散心。 楼少棠把游艇开到某片海域后便停了下来,此时夜幕已黑,我独自坐在甲板上,抬头仰望漆黑夜空。这里不像城市,璀璨霓虹照得看不见天上一颗星子,也没有那么嘈杂喧嚣,很容易让浮躁的心变得安宁。 我默数天上的星星,一颗二颗三颗……大脑完全放空,纯粹享受这份难得的静谧,老实说,我已经很多年没像此刻这般放松惬意了。 “来点?” 楼少棠冷冷的声音蓦地在我身旁响起,我扭头,见他已经坐在我身边,手里还拿着2只空酒杯和1瓶红酒。 我也不矫情,“好啊,来点。”仰头继续数星星。 他倒了2杯,把其中1杯推到我手边,随后周围没了声音。我有些奇怪,再次扭头看他,原来他和我一样,也正仰头遥望星空。 月光洒在他脸上,让本没有任何情绪的脸,衬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忧郁。 说实话,英俊的男人我见过很多,可楼少棠却是极少数令我觉得俊美如天神一样存在。按理,这样极品的男人我是抗拒不了的,但也许是我们磁场不合吧,又或许是我们认识的方法不对,反正我和他之间注定是相杀相恨的关系。 不过今夜,可能是无风无浪,天气晴好,我和他竟也能如此不再互相讽刺,和平共处了。 在酒快喝完的时候,我想他现在心情应该还算不错,于是又忍不住趁势问他,“楼少棠,”我先叫了他一声。 他淡淡嗯了声,这种回应是从来没有过的,我微微一诧。 “楼少棠,你为什么要隐瞒你苏醒的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转头,一语不发地盯着我的脸,表情如月光般清冷。 “涂颖,你一直都是这样吗?”片刻,他终于凉凉地开口。 “什么意思?”他的话总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美好的东西很短暂,要尽量留住,而不是破坏。” 他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了,说完就站起身,丢下我,下到船舱去了。 “……”真是喜怒无常的人! 游艇里只有一间卧房,而且面积也不大,只放了一张沙发椅、一只小茶几和一张床。 为了不再睡沙发,洗完澡,我就先下手为强,跳上床,用行动宣示今晚这张床的主权。 楼少棠走进来,见我已经躺在床上,似乎并不介意,径自去浴室洗澡。我暗暗一笑,玩了会儿手机,就困得睡着了。 睡至半夜,我一个翻身撞到一堵结实的“墙”,以为在做梦,可猛然惊觉不对。 靠!是楼少棠。 我反应过来,立即打开床头灯,果然,楼少棠正赤-着上身,躺在我身边。 “楼少棠,你又趁人之危。”我火了,拿起枕头砸他。 楼少棠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我袭击,显得很恼,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面无表情地说“这里只有一张床,我是不可能睡沙发的。所以,你自己选。” “我也不可能睡沙发!”我也不让步,在家里天天睡沙发,我睡得快吐了! “那达成一致了?!”楼少棠挑了下眉,“睡觉!”说完,他把灯一拍,又躺回被窝里。 睡你妈的大头鬼! 我再次把灯拍亮,把被子一掀。我没得睡,他也别想睡! 楼少棠趁我不备,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啊地叫了声,一时慌乱。 他把我的手往头顶上一扣,恼怒地瞪着我,“涂颖,你要真睡不着,我不介意咱俩做点其他的事。” 我吓得咽了口唾沫,张大眼睛瞪着他,忘了说话。 见我不作声,楼少棠哼笑,“现在睡得着了?” “放开我!”我羞恼地别过头,心想算了,将就凑合一晚吧,明晚我就去休息舱睡。 卧室再度黑暗,我和楼少棠背对背,很快又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间,我好像听见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人说话,以为是电视没关,于是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去休息舱。 当我越走近休息舱,里面说话的声音就越大,我越听越不对劲,根本不像是电视里发出来的,而是真的有人在里面。 我心里开始发毛,手心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但我天生还是胆大的,只在惊慌了片刻后便稳住心神,缓缓打开舱门…… 只是下一秒,当我看见里面的情形时,吓呆了! 021 灾难来临,他来解救 休息舱里竟然多了四个陌生男人,他们长相凶恶,每个人都穿着黑色t恤和破烂牛仔裤,像是统一制服一样。 船舱内一片狼藉,橱柜里的东西全被翻出来,啤酒瓶七倒八歪散在桌上地上,弄得满舱都是酒味。显然他们来了有一段时间。 他们见到我起先一愣,随后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对旁边几人使了个眼色,那三人便从身后的裤兜里各掏出一把匕首,在我眼前示威似地晃荡起来。 “你们是谁?”我极力克制住内心渐渐攀升的慌乱,故作镇定地问他们。 “哟~小-妞儿,看不出来吗?我们是海、盗!”其中一个刀疤男甩着手里的匕首,朝我奸邪地笑着。 海盗?! 我倒抽口气,以前只在新闻里看过索马里海盗,还有就是好莱坞大片加勒比海盗什么的,从没想过会自己也会遇到。但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我原先的镇定开始慢慢瓦解,大脑意识在告诉自己现在应该要逃,可脚像被胶水粘住似的,僵在那里,一点也动弹不了。 “你要干什么?” 见那个刀疤男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内心恐慌了,喝斥一声,慢慢向后退去。 哪知刀疤男一个箭步把我扯了过去,我尖叫一声,那人一个巴掌甩到我脸上,骂道“臭婊-子,闭嘴!” 我被打懵了,耳朵嗡嗡作响。 这个时候,刀疤男又一把将我拉拽到沙发上,我披在身上的外套掉到了地上,露出里面的丝质睡衣。虽然我的睡衣并不暴露,但男人见到这副景象,眼里还是露出了淫-光,“臭婊-子,身材不错嘛!既然醒了,那就陪我们兄弟快活快活!” 我大骇,想要逃,可他已经朝我扑了过来,我本能地向他肚子踹了过去。 刀疤男痛得闷哼一声,恼羞成怒地拽住我头发又重重给了我两记耳光,嘴里还骂骂咧咧,“妈的,敢对老子动手,活得不耐烦了!” 我头脑发昏,脸颊像被火烧一般疼痛,口腔里全是血。 这时,他把我压在沙发上,一把扣住我手,开始撕我衣服。 我恐惧极了,拼死挣扎,双-腿胡乱蹬着,大声喊叫,“放开我!” 刀疤男忙捂住我的嘴,另几个人也淫笑着向我围了过来,分别帮忙抓住我两条腿和手,让我彻底无法抗争。 一股强烈的恐惧与绝望铺天盖地向我袭来……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天生胆大的女人,可真当危急时刻来临,才知道我是多么无能! 我浑身发抖,紧紧闭着眼,等待这场难逃的劫难。可就在此时,我突然感到压在我身上的重量消失了,随即就听到一声痛苦的惨叫,不远处又传来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沉重闷响声。 “妈的,又一个来找死的!” 听见这道凶恶的骂声,我惊得睁开眼,下一秒,内心万分惊喜。 楼少棠! 刚才因为太害怕,我竟然把他忘了!我不是一个人,他还和我在一起啊! “楼少棠!”我如见到救星般地叫了他一声。从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我在看见楼少棠的时候会如此雀跃激动,先前的绝望恐惧在望见他冷峻的脸庞时突然就荡然无存了。 楼少棠看了我一眼,眉头皱了下,旋即目光狠戾地扫向那几个歹徒。 领头那人朝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拔出身后的匕首,朝他刺了过来。 “楼少棠,小心!”我骇得大叫。 楼少棠身形敏捷地向旁边一闪,又眼疾手快地扣住他手腕用力一折,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人手里的刀应声掉到地上,楼少棠又迅速抬起手肘用力撞向他的胸腹,男人痛苦地叫了声,倒在了地上。 见同伴就这样轻轻松松被楼少棠制服,领头男火了,从腰间拔出一把枪,对准了楼少棠,“他妈的,找死!” 我看见枪,惊惧得面色惨白,心扑扑狂跳。他们人多又有武器,楼少棠单枪匹马,赤手空拳的,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我身上不停冒冷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视线不由向楼少棠看去。 可楼少棠镇定从容得不可思议,仿佛眼前的危险只是一幕离他很远的闹剧,他眸光平静无波,觑着他们的眼神如视蝼蚁一般。 我吓得浑身僵硬,大气也不敢出,直愣愣地看着他。 楼少棠嘴角微微一勾,下一秒他收住笑,以迅雷之势朝领头男拿枪的手飞踢一腿,随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他,又朝他下颌重勾一拳、顶膝锁喉,再一个反身背包,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领头男被楼少棠压坐在地上,劈晕过去。 好险!我心里暗自舒了口气,心想,照他这个战斗力,收拾另一个也轻而易举。 可还没等我高兴完,我就突然被另一个人从沙发上拎了起来,一把冰冷的匕首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022 按摩搓背大保健,全套一条龙服务 “楼少棠!” 我惊叫一声,身体被那人粗-壮的手臂紧紧箍着,我用力去掰,可那人力气很大,我根本无法掰动,而且他似威胁一般,把匕首又往我脖子上顶了下。我立刻吓得住了手。 楼少棠转头,眸光一暗,冷喝道“放开她!” 那人奸佞地笑了笑,用威胁的口吻说“放了她可以,你,”他头朝吧台的方向指了指,“过去!” 楼少棠半分犹豫也没有,立刻站起身。 折了手腕的歹徒迅疾用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枪,抵住楼少棠的太阳穴,将他推到吧台。 我也真佩服楼少棠,即使被枪抵着脑袋,他依旧面不改色的,还用倨傲的声音对挟持我的男人说“现在,放了她。” “放了她?你以为我是傻逼吗?”挟持我的人得意一笑,命令道“把所有钱都交出来!老子兴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我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你们自己找。” 看楼少棠不像说谎的样子,那人朝从地上爬起来的刀疤男使了个眼色,刀疤男立刻跑向卧室,我听见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很快他就跑回来,手里多了几沓现金,对挟持我的人说“胡子,全找过了,就这么多。” 胡子瞅了眼,甚为不满地骂道“妈的,带这么点钱就出来泡妞,装什么阔少!” “现在怎么办?”刀疤男问。 “弄干净!” 刀疤男和拿枪男同时会意,我心里一惊,不好!他们是要杀我和楼少棠灭口。 一股灭顶的恐惧向我袭来,心里生出一股绝望,但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不行,我不能死! 小宇还没做手术,杨梦竹的仇我还没报,我怎么可以死?! 想到这里,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趁胡子松懈,用手肘对准他肚子就是重重一击。 胡子没料到我会突然反手突袭,他一手捂住肚子一手又来抓我,我吓得赶紧奔向楼少棠,就在这个混乱的时候,楼少棠也迅速将手枪男反摔到地上,但手枪男反应很快,立刻抬手朝楼少棠射击…… 砰一声枪响,子弹擦过楼少棠手臂,击中吧台上的酒杯架,紧接着就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吓得尖叫一声,愣在原地。 楼少棠却像没事人一般,不顾鲜血直流的手臂,一脚踹到那人肚子上,夺过手枪对准他腿就是一枪,然后一把将我拽了过去。 几个歹徒全吓傻了,根本没想到他们竟会众不敌寡,开始向楼少棠求饶。 楼少棠冷笑,毫不手下留情地分别给了他们一人一枪,但都不在要害部位,几个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哼哼,随即,楼少棠又将他们全都丢到了海里。 “楼少棠,你,你这是杀人!”我趴在栏杆上,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海水里扑腾,惊惧万分。 “杀人?”楼少棠冷哼,“刚才谁差点被杀?” 一句话把我说得噎住了,我无言反驳。如果不是楼少棠敏捷的身手,我想此刻,我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也许也会像他们一样,被扔进海里喂鲨鱼。 楼少棠没再看我,回船舱去了。等他走后,我又在甲板上站了会儿,直到看见那些歹徒们狼狈地爬上他们自己的船,我才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船舱休息。 刚一抬脚,甲板上的一摊血迹兀地撞进我眼中,我惊了下,这才想起在刚刚的混战中,楼少棠的手臂受伤了,赶紧回休息舱。 进到舱里,见楼少棠正坐在沙发上,拿药水浇洗手臂上的伤口,他虽不吭一声,但从他紧拧的眉头可以看出,一定很疼。 “我来吧。”我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消毒水,楼少棠没有反对。 虽然只是擦伤,但伤势却是不轻。生怕把他弄疼,我小心翼翼地用棉纱一点一点轻轻擦洗,然后止血,再用绷带包扎。整个过程楼少棠一句话也没说。等一切做完后,我再抬眼看他,他脸绷得很紧,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如果疼就别憋着。”我知道他是在强忍,有些于心不忍。 “管好你自己!” “……”他千年不变的冷硬口气,立刻将我感激的心浇得凉透透的。但念及他受了伤,我也不去和他计较了。 见我不说话,楼少棠斜了我一眼,命令道“去放水,我要洗澡。” 我不再像以往那样故意和他对着干,二话不说就去浴室帮他放洗澡水。 放完洗澡水,我站起身就要出去,楼少棠脸沉了下来,“你让我自己洗?” 我愣了下,反问“不然呢?” 难道要我帮他洗?想得还真够美的! 楼少棠口气嘲弄,“别告诉我,你没伺-候过男人洗澡?!” “……”他蔑笑的脸孔,让我很不爽,我笑笑,故意说道“谁说没有?!我不仅给他们洗澡,还按摩搓背大保健,全套一条龙服务。” 我看见楼少棠嘴角很细微地抽了下,然后他又冷笑地说“是嘛,那我更要试试你的服务水准怎么样。” 我抱胸,拿话刺他,“抱歉,我很挑的,像你这种质素的,不在我服务范围内。” 虽然我和他连那事都做过好几回了,但让我这样直面他一丝-不-挂的身体帮他洗澡,还是觉得很别扭,我肯定不干! “由不得你!” 他刚说完,迅疾把我推进浴缸,我重心不稳摔了进去,整个身体都湿透了,身上的丝质睡-衣与我的肌肤紧-贴在一起,让我身体每一个部-位都被清晰地透-现出来,这穿和没穿几乎没两样了。 我又羞又恼,抹掉脸上的水,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楼少棠已单手把衣服脱得精-光,跨了进来…… 023 这事不用手,用腿 我脑中一下闪过那天他对我施-暴的画面,浑身一凛,骂道“楼少棠,你手都废了,怎么还想这种龌蹉事?!” 楼少棠谑笑,“这种事不用手,用腿,第三条腿!” “……”我一下慌了,胡乱地朝他泼水,虚张声势地叫嚣,“警告你别过来,不然我打折你的‘腿’!” 他置若罔闻,跪在我面前,强行分开我的腿,把他的xx顶在我的… 我又怕又怒,使劲推他,“滚开!” 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他侮辱,我眼圈忍不住泛潮,好在我现在满身满脸都是水,即使流泪,楼少棠也不会知道。 就在我以为楼少棠会进一步侵-犯我时,他居然退开了。 见我愣在那里,楼少棠戏谑道“还不走?不会真等着我喂你吧?” 我立刻回神,爬起身,逃了出去。 怕他又会对我兽-性-大-发,我抱着枕头去休息舱睡,等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下午。 我在船上上下走了一圈没看到楼少棠,觉得有些奇怪。他是一个作息非常有规律的人,哪怕前一晚再晚睡,第二天也会准时8点起床。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决定去卧室看看。 打开卧室门,果然见楼少棠还睡在床上。 “楼少棠?” 我叫了他一声,他没反应,于是又叫了他一声,依然不回我,我感到不对劲,走到床边,只见楼少棠满脸通红,双唇发白干裂,睡得迷迷糊糊很难受的样子。 我吓一跳,“楼少棠,你怎么了?” 我伸手摸向他额头。 好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我赶紧拿体温计给他量了下,39度。他真的发烧了! 想到可能是昨天洗澡的时候伤口碰到水,引发了感染,我立刻脱下他睡衣,检查他伤口,那里果然红肿流脓了。 “活该!”我骂了他一句,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对我…… 可我嘴里虽在骂他,心里却又担心起来,怎么说他也是为救我才受的伤。 但我又不是医生,伤口感染我也不会处理,该用什么药完全无知。怎么办?我内心焦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帮他把体温降下来。 我拿毛巾包了冰块敷在他额头上,又拿酒精帮他擦洗皮肤,用沾水的棉签不停湿-润他的嘴唇,然后我又上网查找了有关伤口感染的处理方法,帮他重新清创和包扎。 折腾大半天,楼少棠的烧总算慢慢退了下来。 大概快傍晚的时候,楼少棠醒了,见到我,他第一句话竟然不是感谢我,而是怪我,说他发烧都是我造成的。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我一下火了,“楼少棠,你脑子烧成弱智了吧!是你自己精-虫上脑,我这是自卫,懂吗?” “自-慰?”楼少棠挑了下眉,那表情意味深长的。 “……”我知道他是故意想歪,不搭理他。 “要不要喝水?”气归气,但我还念及他的病,给他倒了杯温水。 他接过,喝了几口,“我饿了,去给我煮碗面。” 我失笑,都病成这样了,怎么命令人的腔调一点没减弱?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为了照顾他,我也一天没吃东西了。 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我起身去了厨房。 先前我没发现,原来冰箱里有很多食材,不仅有水果、蔬菜和肉,还有鸡蛋和面条。 不一会儿,我就做好2碗青菜面,另在每碗里加了个煎蛋。 “吃吧。”我把他那碗面搁到床头柜上,拿起自己那碗吃了起来。 楼少棠瞟了眼自己受伤的右手臂,表情不悦,“你让我自己吃?” 看他真把我当保姆使唤了,我心里挺恼的,咽下嘴里的面条,我放下碗,笑着端起他那碗,故意夹起一大块面条往他嘴里送。 他面色黑了下来,“涂颖,如果你不会喂的话,我不介意等我伤好了,还是由你天天喂我吃饭。” “……”我瞪了他一眼,重新夹了合适分量的面条喂进他嘴里。 楼少棠吃饭一向优雅,即使吃面食,也绝不会发出那种粗鲁的吸溜声,他小口小口地吃,样子令人赏心悦目极了,我不禁看得有些入迷。 “发什么呆?” 他冰冷的声音瞬间把我拉回神,我用生气掩饰尴尬,“早知道你这么麻烦,我就不该管你,让你死了算了!” 楼少棠哼笑一声,“我死了,你岂不是真要守寡?!那以后谁来满足你?” 我得意地嗤笑,“你死了我就能继承你全部的遗产,到时候我可以包-养-小白-脸,每晚换一个,天天不重样!” 可能是病还没痊愈,楼少棠没精力和我斗,只冷哼了声就不再搭理我,吃完饭他又睡了。 在我的照顾下,他身体逐渐康复了,伤虽没有好,却也在慢慢愈合。 这天晚上,我又坐在甲板上看星星,楼少棠什么时候坐到我边上的,我都没察觉。 “星星有这么好看吗?” 他冷冷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白他一眼,“肯定比你好看。” 楼少棠似乎并不介意我的讥讽,又自顾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我一愣,“为什么?” “三年前,我就是在这里坠海的。” 024 出去一趟,被狗咬了? 我有一瞬间的懵怔,定定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庞,有些不太明白他话里的真实意图。 “当时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坠海的?”我试探地问他。 楼少棠突然凑近我的脸,捏起我下巴,声音充满警告,“别问,好奇害死猫。” 我一惊,又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说算了,反正我对你的事也没什么兴趣。” 他放开了我,双手枕着头,仰面朝天的躺在我身边。 不想被刚才的事破坏了美好气氛,我转移话题,“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星星?” “为什么?”楼少棠声音淡淡,也不知道他是真想知道还是敷衍,不过我不在意,继续说“小时候我和爸爸弟弟住在乡下,每到夏天,晚上我们都会在院子里乘凉,那时候,我们总是一边喝着爸爸煮的酸梅汤,一边数天上的星星。” 想起那段我有生以来最无忧无虑的日子,我嘴角不禁向上扬。 “后来呢?” “后来?”我愣了下,没想到楼少棠居然会问我。 我苦笑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后来……”后来,爸爸病逝了,我和弟弟成了孤儿,从此为生活奔波,再也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 那段幸福生活仿佛已经离我很远很远,若不是今夜繁星满天,恐怕我也不会想起。不过想想挺可笑的,第一次对别人敞开心扉,对象竟是楼少棠这个仇人。 楼少棠没再说话,也许是对我的事没有兴趣吧。 四周再次陷入安静,只有海水静静流动的声音。 原本计划三天的出行,因为这次意外而延长,回到海城已是一周后。由于楼少棠的伤还没痊愈,我们暂时不能回景苑,于是住到了他在城南的公寓里。 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我忍不住惊讶和迷惑,“楼少棠,你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很多。”楼少棠勾了勾唇,似是得意。“去做饭,我饿了。”他又习惯性地命令我。 我恼瞪了他一眼,还是去了厨房做饭。 不到半小时,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呈现在了他面前,我看见他眼里闪过惊疑的光。 “还以为你只会煮面条。”他嘴里吃着我做的菜,还不忘调侃我。 我得意地笑笑,“我也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楼少棠若有所思地看了我片刻,哼了声,继续吃饭。 “味道怎么样?”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我问他。 “难吃。” “……”见他又夹了筷菜放进嘴里,我白他一眼,“难吃还吃?” 他又喝了口汤,“我不想浪费食物。” “……” 我撇撇嘴,拿起筷子正准备夹菜,手机响了,是秘书打来的,说杨梦竹又到公司大吵大闹,我立刻挂断电话,和楼少棠说了声就去公司。 一进办公室,就见杨梦竹在砸我电脑,我上前推了她一把,骂道“杨梦竹,你个老泼妇,没事又跑这里来撒什么泼?!” 杨梦竹一见是我,二话不说直接扯我头发,又拿巴掌往我脸上招呼,边打边骂,“骚-货,小娼-妇,快把dk代理权让出来!” 我被她如雨点的巴掌打得有些懵,对她说的话更是听不懂。我扯开她的手,“杨梦竹,我警告你快滚!不然我抽死你!” “小贱-人,我到要看看今天是你死还是我死!” 杨梦竹叫骂完,立刻抄起桌上的花瓶朝我砸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花瓶不偏不倚地砸中我额头,顿时流出血来。 这下我真的怒了,一把拽住杨梦竹的头发,噼里啪啦地往她脸上猛抽耳光。杨梦竹哪是任我打的善茬?也拉扯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撞。 我们撕打在一起,谁也不肯先松手,直到保安过来,才把我们两人拉开。 我脸上挂彩严重,额头上破了道口子,流了好多血,秘书给我简单处理了一下我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杨梦竹刚刚说的话,觉得有些蹊跷,就给打了个电话,问她怎么回事。 告诉我,原本她老大已暗箱操作把代理权给了“丽姿”,没想到被他们总裁知道了,不但把她老大解雇,还拍板将代理权给我们“雅妍”。 我很惊讶,这事还没等我出手,竟然有人帮我解决了。 难怪杨梦竹又来撒泼!自从我创立“雅妍”,和“丽姿”对擂后,杨梦竹在钟家的日子就没再好过过,听说钟慕华经常对她家暴,估计是这次她又被揍了。 呵,活该!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我对那个其貌不扬的hugo产生了好印象,看来哪天得去dk拜访他一下,请他吃个饭,做做公关。 回到家,楼少棠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我,他眼眸好像缩了下 “出去一趟,被狗咬了?”他嘴角轻轻一勾,语气是一贯的嘲弄。 我心里有气,语气自是不爽,“对,就是被狗咬了!”杨梦竹这条疯狗。 见我恶声恶气的,楼少棠冷哼了声,起身去了浴室。 没几分钟他就出来了,把手里的毛巾往我脸上一扔。 “你干吗?”以为他也要找茬,我有些生气。 楼少棠硬着声音命令道“擦干净,别脏了我的眼。” “……”我转头朝穿衣镜看了眼,原来嘴角又流血了,我竟没注意。 “真是抱歉,让楼大少眼疼了!”我讨厌他居高临下的口气,哼笑一声,拿着毛巾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我看见茶几上有几张创可贴,就问楼少棠“你买的?” 他轻瞟我一眼,冷声说“家里的,不用过期了。” “……”我想他也不会这么好心。 我撕开创可贴,照着镜子往伤口上贴,无意瞥到身后的楼少棠,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见我看他,他立刻别开眼。 想他肯定在心里嘲笑我,我没好脸地白他眼,继续处理伤口。 见我弄好了,他不知又从哪里拿出一包冷敷冰袋朝我扔了过来,“明天我不想带个猪头出门。” 他冷冰冰地说完这句话,就进了自己房间。 门“砰”一声关上,我傻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冰袋,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谁猪头?我没好气地把冰袋往脸上一敷,也回了房间。 如楼少棠前一晚所说,第二天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去之前,按惯例他不说我也没问,到了地方才知道是一家律师事务所。 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竟没让我在车里等,而是让我和他一起上去。 “你来这儿做什么?”走出电梯,我终是没能忍住好奇地问他。 楼少棠冷瞥了我一眼,薄唇绷成一条线,他这个表情是很明确地警告我,闭嘴! 我识相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办公室。 听见动静,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转过身,当看清他的脸时,我不由吃了一惊。 是他! 025 勾男人,你果然有一手 这个男人正是那天和楼少棠从酒吧一起出来的男人。上次我就觉得他很眼熟,今天还是这么觉得,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男人见到我也是一愣,满目狐疑地看向楼少棠。 “放心,她不会说。”楼少棠瞥了我一眼,语气充满自信。 男人点点头,亲自给楼少棠和我倒了2杯咖啡。看得出来,他对楼少棠的态度很是恭敬。 随后,他坐到楼少棠对面的沙发上,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他,“我查过了,那天只有他们两个去过码头。” 楼少棠目光紧紧盯在照片上,锐眸逐渐虚眯起,冷然的表情也微微有了波动。 我有些疑惑,坐直身子,想看看照片上到底是什么,楼少棠意识到了我在窥探,不动声色地把照片翻了个面,盖在茶几上。 我心里笑笑,刚才还说放心,其实他还是防着我的。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他凭什么相信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 后来,他们又说了许多我听不懂的事,什么码头、货物之类的,我没兴趣听,就在旁边玩手机,直到他们聊完。 回到车上,我瞥了眼后视镜里的楼少棠,他薄唇紧绷,一脸阴沉地靠在椅背里,像是心思很重的样子。 “楼少棠。”我叫了他一声,他没理我,不过并不妨碍我继续往下说,“楼少棠,我们现在去哪儿?是回家还是……” “去海边。” 他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发动车子往海边去。 刚从海上回来,我对大海没什么兴趣,一个人坐在沙滩上无所事事。楼少棠站在离我不远处的一块礁石上,如一座沉默巍峨的高山,眺望前方辽阔无边的海洋。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和沉蔼的眸色来看,他并不是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忧伤。 他是怎么了?是因为那些照片吗?照片上到底是什么? 正在我想得出神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小狗,看它瘦骨嶙峋又浑身脏兮兮的,我猜应该是条流浪狗。 想起包里还有点面包,我拿出来给它吃。 “是不是饿了?快吃吧。”我把面包一块块撕开,放在小狗面前。 它狼吞虎咽地,没几秒钟就全吃光了。吃完后,它朝我摇摇尾巴,像是还要讨要。 我摸-摸它的脑袋,“抱歉,我也没有了,你得学会自力更生,靠别人是没有出路的。” 小狗像是能听懂我话似的,立刻跑开了。 “怎么没见你对人这么关心!”楼少棠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 我抬脸看他,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他嘴角仿佛若有似无地在向上勾着。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带着嘲讽的口气说“狗始终是狗,人有时候却不是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到了杨梦竹。 楼少棠定定看着我,目光里似乎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没有深究。 我们沿着海岸线朝前走,前方沙滩上有一对新人正在拍婚纱照,新郎新娘长得都很普通,但他们脸上的笑却幸福无比,我想,我永远也展露不出像他们这样的笑容。 一阵风吹来,将新娘头上的白色纱巾吹到我手里,摄影助理跑来问我要了回去。 “先生太太,你们也一起过来照张相吧,这里风景真的很好!”新娘友善地邀请我们。 “不用了。”楼少棠说。 “好啊!”我欣然点头,楼少棠诧异地看着我,“你真要去拍?” 我朝他眨了下眼睛,“我们不是夫妻嘛。” 和楼少棠的婚姻是一场交易,没有酒席,没有婚礼,就连一张合影也没有。虽然我根本不在乎,但现在既有这机会,拍一张也无所谓。 见楼少棠还愣在那里,我拉起他的手朝他们走去。 拍照的时候,楼少棠很不配合,总也不笑,别人还以为我们是不是吵架了,我说他就是这个德性,不用在意,随便拍张就行。 好在楼少棠任何角度、任何表情都很英俊,我更不必说,本就长得漂亮,加上此刻心情不错,笑容特别灿烂。 照片出来后,所有人都夸我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笑笑,心想,要是他们知道我和楼少棠的真实关系,一定会被雷得外焦里嫩。 我把照片存到了手机里,回到家,我对楼少棠说“楼少棠,你把蓝牙打开,我把照片传给你。” “我不要。”楼少棠声音硬邦邦的,依旧顶着副冰山脸。 “随便你。”我耸耸肩,继续盯着照片上的自己看,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以后半个月,我和楼少棠一直住在这间公寓,平时白天我去公司上班,他在家里,晚上回来我做饭,然后再一起吃。除了分房睡,我们倒还挺像一对过日子的小夫妻。虽然他依旧对我冷脸,我们也还会像以前那样互相嘲讽,但已不是剑拔弩张的对立了。 老实说,这种感觉还蛮不错的。 不过很快,自由的日子就结束了,我们又回到了景苑。 估计是上次没能吃到我,楼季棠不死心,从国外一回来就来找我了。 此时,他正站在我房门口,一心想进来,却被我挡住了。 “大嫂,你怕什么,现在家里没人。” “谁说没有。”我头朝房里点了下。 “他?”轻瞟了眼躺在床上的楼少棠,楼季棠不以为然地呵呵一笑,“他是人吗?” 说完他就强行挤-进我房间,对我一脸花痴的笑,“大嫂,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见不到你,我可想你了!” “想我?怎么会呢?!”我故意用带点吃醋的口气说“这些天你不是在国外逍遥快活嘛,哪会想我!” “谁说的!我每天都想你,想得都睡不着。”楼季棠用他对付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的花言巧语攻略我。 我暗嗤。 “真的假的?”我朝他魅惑一笑,娇着嗓子说“你这张嘴就知道哄我!” 见我对他使媚,楼季棠变得飘飘然,动作开始放肆起来,他抓住我手放到他胸口,“当然是真的,你要不信,可以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 “讨厌!”我娇嗔地捶了他一下,对他挑起媚眼,切入正题,“上次我们没能庆祝,今天好好开心开心,怎么样?” 楼季棠一听,两眼放光,“好啊,你想怎么开心?” “我们先去烛光晚餐,然后……” 我挑-起舌-尖,在唇上挑-逗地舔-了一圈,楼季棠看得眼都直了。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这个色-胚一刻都等不了,立马去安排晚上的节目了。 一声冷笑将我放在房门上的注意力收回,我转过身,看见楼少棠已经靠坐在床头。 他唇角斜勾,笑得讽刺极了,“勾男人,你果然有一手。” 026 你怎么不脱光了去? 我无所谓地挑笑,“楼大少这是在夸我?” 楼少棠冷哼,白了我一眼。 我去浴室换好衣服,出来后就见他盯着我身上的衣服看,浓眉深皱了下,“你就穿这件?” “有什么问题?”我朝自己身上的性感裙装看了看,自信能把楼季棠迷得神魂颠倒。不过看楼少棠的表情,好像不太满意,“是不是还不够暴-露?”我把领口又往下拉了点。 楼少棠哼了声,“你怎么不直接脱-光了去?!” “……”我翘起嘴角,“这个主意不错,下次可以试试!” 楼少棠脸色急速阴沉,直勾勾地盯视我,沉默几秒后,“嗯,你试试。” 他声音冷极了,让我一下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汗毛直竖。 这时,我手机响了,是楼季棠打来的,说已经在楼下等我,我没空再和楼少棠多废话,下楼去了。 楼季棠带我去了一家情调氛围超暧-昧的餐厅,可见他对我的坏心思。 席间,我有意无意地碰碰他手,撩撩他腿,把他撩拨得浑身发痒,饥-渴难-耐的,我就趁机套-取了许多“天悦”的内幕消息。 正当我们聊得起劲时,一个长相阴柔,打扮得十分娘炮的男人走到我们桌旁,用比我还嗲媚的声音和楼季棠打招呼。 “小棠棠,你回国啦,怎么也不来找人家~” 小棠棠! 这称呼外加这嗓音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疑惑地看向楼季棠,他表情很僵,极不自然地看了我一眼,拿下娘炮搭在他肩上的手。 娘炮有些不乐意了,噘着嘴,“小棠棠你怎么了嘛,怎么看到人家也不高兴~” 楼季棠嘴角抽抽。 “季棠,这是你朋友吗?” 听到我说话,娘炮这才注意到我,一双桃花眼在我脸上扫量了一圈,眼神似乎带了些敌意,他表情不悦地问楼季棠我是谁,楼季棠没介绍,直接起身把他拉出去了。 我有些奇怪,总觉得两人关系说不出来的古怪。 十分钟后,楼季棠一个人回到餐厅,我问他刚才那人是谁,他只轻描淡写的说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也没多想。随后他说要带我去泡吧,但我说上次的酒没喝尽兴,想再继续,听我暗示的意味很浓,他浑身来劲,立刻带我回家。 因为吃饭时服务员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我身上,回到景苑我和楼季棠说先回房洗个澡,等下再去找他,他没意见,从后座把一个礼盒交给我,说是送我的礼物,我笑纳了。 回到房间,见楼少棠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在装死还是真睡着了,我没睬他,把礼盒随手扔到沙发上,去浴室洗澡。 我闭着眼躺在浴缸里,满脑子在想等下要用什么方法再多套-取些楼季棠的隐-私,这时,浴室门突然“砰”一声被人大力踹开。 我吓得睁开眼,一张阴恻恻的脸兀地就撞进了我眼中。 “楼少棠,你干吗?”我刷一下从浴缸里站起身,怒瞪着他。 “出去!”楼少棠声音冷戾,身上散发着浓浓寒气,看上去挺生气的。 我不知他在气什么,但对于他的喜怒无常也受够了,“你眼瞎了,没看见我在洗澡?” 说起这个,我才意识到自己现正一丝-不-挂地面对楼少棠,赶紧伸手捞过一旁的浴袍套上,跨出浴缸。 “洗了半小时,洗这么干净,为了等下伺-候小叔子?” 他表情语气极尽讽刺,我心被刺了下,有些难堪,也很不爽,于是轻笑地回他“那当然!这顶绿帽子可是你楼大少主动要求戴的,我没有理由不成全你。” 楼少棠眼眸微微一缩,向我走近几步,捏住我下颌,“刚才和他去哪了?” 他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压着股火,脸也泛成了铁青色。 他的反应让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好笑地看着他,“你觉得孤男寡女还能去哪儿?拜托,以后这种毫无含金量的问题就不要再问了!别让我怀疑你的智商。” “涂颖,你做事就只会用劈-开-腿这一招?”他钳制在我下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声音也一点点冷下去。 我被他掐得有点痛,但还是强忍着,故作镇定,“哪招管用我就用哪招,关你屁事!” 我气愤地挥开他的手,向浴室门口走去。 可手刚碰到门锁,就被楼少棠一把扣住,他把我用力一拽,粗鲁地将我整个身体抵到墙壁上,健壮的身躯向我欺压而来…… 027 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你做什么?”我有些慌,双手抵在他胸前,以防他又对我施-暴。 楼少棠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双眸紧紧盯住我,深如浓墨的眸底卷着股我看不懂的暗涌,我又看见他的唇动了几下,像似要说什么,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放开了我。 莫名其妙! 我白了他一眼,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我看见先前被我扔在沙发上的礼盒竟然跑到了床上,而且礼盒已被打开,从里面散落出一件衣服。 呵~一定是楼少棠干的! 我走到床边,看见衣服上放着一张纸条,拿起一看,瞬间明白过来楼少棠刚才为何会讽刺我。 “我说呢,怎么好端端地发狂犬病。”我手指挑起床上那件情-趣睡-衣,转身看向楼少棠。 “笑什么?”估计是我笑得有些欠扁吧,楼少棠脸上掠过一丝愠恼。 我又看了眼楼季棠写的纸条宝贝儿,等你哦~ 心里冷笑了声,这个色胚,给点阳光就灿烂,看我等下不好好收拾他! 我把纸条捏成团扔到垃圾桶里,撇嘴一笑,“没什么。” 走到镜子前,把睡衣放在身上比了比,赞道“季棠眼光真不错,这件衣服很适合我。” 说完,我瞥了眼镜子里的楼少棠,他目光紧紧攫住我,脸上的恼意已被蔑笑所取代。 “是嘛,换上我看看,是不是真那么合适。” 他走到我面前,没等我说话,就从我手上把睡-衣抢了过去,随即蛮横地来-扯-我浴袍。 这回我没反抗,而是冷诮地说了句,“楼少棠,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我一说完,感觉楼少棠身体好像顿了下,不过很快就证实那是我的错觉。 因为楼少棠表情波澜不惊,眸子冰冷地迎视我挑衅的目光。 “爱上你?”他不屑冷嗤,“你说对了,涂颖,我就是爱,上你!” 话落,他将我打竖扛起,抛到床上。 “楼少棠,你又发什么疯?!”我有些恼,双手撑在床上,挣扎着想要起来。 楼少棠一句话也不说,一把捞起我身体,让我跪趴下来,然后掐住我的腰,将整个身子压在了我背上。 我真慌了,扭头要骂他,可话还没出口,他立刻吻住我的嘴,同时,一股强悍的力量急急闯进我最-深-处…… 我脑袋一下炸开,瞬间不能思考了。之前和他做过几次,但每次他都是纯粹惩罚式的发-泄,从来不会亲吻我的唇。 此时此刻,他不但吻了我,还以他高超的吻技对我各种勾-缠-吮-噬,很快,我就在他霸道又带侵-略的吻里沦陷了,我头脑眩晕,浑身酥-麻,连最后一点反抗意识也消失殆尽,不知不觉身体竟起了反应。 我开始鬼使神差地配合起他的节奏,任由他带领我一起深-入海底又冲上云霄,攀越高山再驰骋草原…… 直到全身快要虚脱,楼少棠才从我身上退了出来,我们都累得躺倒在床上。 安静的房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彼此微微的喘-息声。 如果换作平时,此刻我一定会跳起来怒骂他,或者去浴室狠狠洗把澡。可现在不知怎么了,我竟然没有!而且还闭着眼睛,回味刚才与他翻-云-覆-雨的激-战画面。老实说,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是我从未有过的,简直妙不可言,想到这里,我脸不禁又烧了起来。 “看你这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是不是被我搞-爽了?!” 突然,楼少棠戏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猛得睁开眼,见他正单手撑着头,一脸得胜地看着我。 被他一眼看穿,我又羞又恼,却轻蔑地嘲笑他,“就你这技术,飞机还没起飞就坠机了。” 楼少棠脸一僵,又迅速哼笑起来,“是嘛。”他嘴角勾起邪笑,“那以后我每天都找你练习,不让你上天,我不停。” “……”我暗暗咬牙。“去死!”我把枕头扔他脸上,下床去浴室冲澡。 洗澡的时候,我脑子里不禁又回想起刚才与他云-雨的话面,想想自己也挺贱的,明明被他强-了,还他妈很享受! 我拍拍自己的脸,警告自己清醒点,不要再犯贱了。 洗完澡出来,想起楼季棠还在房间里等我,我拿起睡衣准备去找他。 见我要出去,楼少棠冷声问我,“去哪儿?” 我甩了甩睡-衣,“你说我去哪儿?” 楼少棠脸一下黑了,“涂颖,你是有多欠艹?刚下我的床,就急着去爬别的男人的床!”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的,同时更觉很难堪。 让我去色-诱楼季棠的人是他,现在又这样讽刺我,他到底要干吗?还有,他凭什么以为我拿着睡-衣去找楼季棠就是要和他上-床? 就在我准备反呛他的时候,只听他又说“你不用去了,他不在。” 我疑惑,“你怎么知道?” “这你不用管。”楼少棠面容冷硬,明摆着不允许我再追问。 我蹙了蹙眉,把睡-衣扔到垃圾桶里。讲真,这件睡-衣丑爆了,楼季棠的眼光实在太差。 第二天早上,我听刘嫂说,昨晚楼季棠在花园里,不知被谁拿衣服套头暴打了一顿,现在人还躺医院里。 想起昨晚楼少棠说他不在,我疑心是不是他干的,就去问他,他白我眼,反问我,他会这么无聊吗? 我想想也是,依楼少棠的性子的确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而且也没理由。估计是那浪-荡子平时太嚣张,欺压了哪个佣人,人家报复了。 既然楼季棠在住院,那他的事就先暂时摆一边,也好让我喘口气。 这天下班,我接到个电话,是许多年没有联系的大学同学舒俏打来的。她当年和我是上下铺,关系很不错,只是毕业后她去了美国留学,我们才没再联系,她是前几天刚回国的,说想约我今天见面聚聚。反正我也没事,就答应了。 我们约在了我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多年不见,她没怎么变,还和当年一样是个话唠,整顿饭下来几乎都是她在说,我在听。 “对了小颖,宸飞离开美国了。”突然,舒俏转变了话题。 听见这个名字,我搅咖啡的手瞬间定格,心脏骤停了2秒。 028 今晚保证让你爽个够 “你,你说什么?”我抬眸看着舒俏,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也是前几天刚知道的,宸飞已经离开美国快3个月了。” “他,他去哪儿了?”我紧握住咖啡杯,心跳得狂乱。时隔三年,“乔宸飞”这三个字依然会扰乱我心湖,牵动我每一根神经。 “不知道,没人知道。”舒俏摇摇头,问我“小颖,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我一愣,虚虚地笑了笑,“不是,只是作为老朋友关心一下。” 舒俏点头,叹口气,“哎,都这么多年了,是该放下了。只怪你们有缘无分,情深缘浅。” 舒俏是说得婉转,其实谁都知道,我和乔宸飞分手,是我为了钱嫁给楼少棠而抛弃了他。 随后,舒俏又把话题转向其他,但我已全然沉浸在乔宸飞已离开美国不知所踪这件事里,走不出来。 舒俏离开后,我仍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直到桌子被人敲了2下才回神。 “有时间么,和你聊聊。”没等我说话,钟若晴就自说自话地坐到了我对面。 我冷笑,“你认为我们是可以坐下来聊的关系?”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哪儿哪儿都碰得到她。 钟若晴不在意地笑笑,对我的态度早有预料,“和你做笔交易怎么样?” “什么时候钟小姐也会纡尊降贵与我做交易?”我挑了挑唇,端起咖啡啜了口。 她不理我的讽刺,直奔主题,“把dk代理权让给我,我帮你弟弟找骨髓和国际最权威的医生。” 我手一顿,盯着钟若晴看,她笑得一脸自信,似乎拿准我一定会答应她。 我心里嗤笑,她果然和楼少棠是天生一对,两人就连谈判筹码用的都一样。 我放下咖啡杯,笑笑,“抱歉,我不需要。” 钟若晴吃惊,“你不需要?为什么?你不想给你弟弟做手术了?” “如果我说已经有人比你快了一步,你会不会很失望?”我笑得得意,就想看看钟若晴接下去会怎样。 “谁?你把代理权让给谁了?”和我预想的一样,钟若晴只以为我已和别的竞争对手做了交易,脸上立马露出急色。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我瞟了眼,不禁失笑。楼少棠的电话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看了眼对面的钟若晴,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好玩的念头,于是滑开接听键,用娇滴滴的声音,“亲爱的,是不是已经洗白白了?你再等我会儿,我正被一个很讨厌的女人缠着呢!” 楼少棠明显愣了下,声音冷绷,“涂颖,你在搞什么?” “啊呀亲爱的,别生气嘛,我一会儿就过去,好不好?今晚保证让你爽个够!” “涂颖!”楼少棠已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我装傻,继续卖力表演,“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啦,我现在就把那个女人打发了,过来陪你。” 不等楼少棠发飙,说完我就挂,然后看向钟若晴,静待她对我的讽刺。 不出所料,钟若晴一脸讥诮,“有你这个成天给他戴绿-帽子的老婆,少棠真可怜!” “是挺可怜的,好好的未婚妻就快成自己弟妹了。” 钟若晴脸色瞬间煞白。 我笑笑,她以为我不知道?钟慕华那个老狐狸,知道楼季棠成了“天悦”继承人,开始盘算着让钟若晴嫁给他呢!前几天两人都已经相过亲了。 有钱人真可笑,前脚还似仇人相见,后脚为了利益又把酒言欢了。 如果钟若晴最后真嫁给楼季棠,这出戏可就精彩至极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成了弟弟的老婆,不知道楼少棠会是什么反应?想到此,我忍不住勾起唇瓣。 片刻,钟若晴已恢复镇定,说“我刚刚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机不可失。” 说完,她起身离开,那背影跟逃似的。 我冷笑了声,也拿起包结账走人。 从餐厅出来,我脑子里还在想乔宸飞的事,心情很差,于是就去逛了会儿街,又看了场电影,回到景苑已近半夜12点。 以为楼少棠已经睡了,进了房间,我灯也没开,准备直接去浴室洗澡。才关上门,床头灯就亮了。 我吓一跳,“你还没睡?” 楼少棠如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地倚坐在床头,一脸阴沉。 “去哪儿了?”他声音像淬了层冰渣,我不觉一冷,撸了撸手臂,“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吗?”可笑!什么时候我要向他报备我的行踪了?! 沉默几秒,楼少棠声音又起,“那电话呢,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我笑笑,轻描淡写,“哦,电话啊,我看错号码了,以为你是别人呢~” 他紧紧盯住我,“别人?谁?” “你又不认识,告诉你有意义吗?”我失笑,把包扔到沙发上走去浴室,没走几步,想了想,回头,“不过,我到是可以告诉你,那个缠着我的讨厌女人是谁。” “是钟若晴,你的最爱。”我故意拉长尾调,把笑容也调整到最可恶的那种。 果然,楼少棠阴冷的脸轻微抽动了几下,原本冰冷的眸子也似是燃起火光。 我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这是又触碰到他底线了。 怕个毛!我不畏惧地直视他。 楼少棠盯视我,声音一点点冷下去,“涂颖,是不是一天不被艹,你就浑身难受?!” 029 你又搞什么鬼? “……”不是在说钟若晴吗,怎么又扯我头上?不过,他这套伟大理论是从哪儿得出的? 无端被他这样侮辱我很不忿,我强憋着气,大方承认,“没错!我就喜欢和男人上-床,一天不上,我就跟没吃饭似的,饿得不行!” 楼少棠的脸一下变得铁青,腾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冲向我,那样子像是要把我吃了,我吓得直往后退。 他冲到我面前,双手扣住我肩膀把我往墙上一推,我后背被撞得生疼。 我也怒了,直视他喷火的眸子,“深更半夜,你又发什么疯?”我想不明白,既然不是为钟若晴,那他生气的点到底在哪儿? 楼少棠胸口剧烈起伏,直喘粗气,扣在我肩上的手力气用得很大,我感觉肩胛骨都被快他捏断了,但见他这般凶恶的模样,我也不敢轻易反抗,怕万一把他惹毛了又对我施-暴。我别开脸,咬牙忍着。 他一直死死盯着我,也不说话。过了许久,我感觉到肩上的重力一下轻了,转过脸,楼少棠已经放开了我,躺回到床上,盖上被子背对着我。 我很莫名,他最近怎么总是这样无端发神经病?! 算了算了,我也管不着。 过了几天,我接到话,通知我去dk签约。到地方,她告诉我总裁去开会了,让我先在他办公室里等。 我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感觉这里的装潢格调完全和它的主人hugo不相符,更像是一个年轻儒雅又有高尚品位的男人才会钟意的。 我笑笑,人不可貌相,也许hugo是个十分有内涵的男人也说不准。想到这里,我又突然注意到衣架边的墙上斜靠着一把吉他。 我心瞬时一颤,立刻起身走向那里。 这把吉他……我蹲在吉他边上,手抚着琴弦,一股熟悉和亲切感油然而生。 “抱歉涂总,让你久等了。”一道风风火火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把我思绪拉回。 我站起身,对hugo客气道“没关系,我也是刚到。” hugo从桌上把合同递给我,“合同已经拟好了,你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在上面签字,我们就算正式合作了。” 我仔细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就盖章签字了。签完合同,我和hugo坐着聊天,他挺健谈的,我们聊了很多,快结束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把吉他,问他“你也喜欢弹吉他?” hugo一愣,像是没听懂,我指了指墙边的吉他。 他方才恍然,点头“哦,对。” 我笑了笑,“我一个朋友也很喜欢,而且他和你同名,也叫hugo。” 我微低下头,脑中浮现当年乔宸飞每晚在宿舍楼下为我谈吉他的场景,心里涌起浓浓酸涩。 “是,是嘛,这么巧。”也许是见我情绪一下低落了,hugo的声音也不像刚才那般高涨,讪讪的。 因为想起了乔宸飞,我心里堵得难受,没再多坐便告辞了。 才出dk大厦我就接到了楼少棠电话,叫我回去接他,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又要去哪儿?”虽然知道问了他也未必会说,但我还是多嘴问了句。 楼少棠果然没回我,直接扔给我一件他的衣服,“换上。” “你让我穿你的衣服?”我诧异,“你要干吗?” “少废话,让你穿就穿!” 见他明显不耐烦了,我没再多问,听他话换上了。 楼少棠带我去的是个酒吧,因为不喜欢太吵的氛围,我平时很少来这种地方,我兴味索然地跟在他身后。 他挑了个角落不起眼的座位,坐下后,我朝四周张望了下,发现这里竟没有一个女人,全是打扮得很娘炮的男人,有些个举止比女人还嗲媚,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gay吧。 “你又搞什么鬼?”我问楼少棠,不明白他干吗带我到这里来。 楼少棠端起酒杯,悠悠地啜了口,“等下你就知道了。” 就在他这句话刚说完,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向吧台,惊得一口酒喷了出来。 楼季棠!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不是灯光太昏暗看错了,可他脸上还未痊愈的伤,和他手指上的尾戒告诉我,是他,没错! 正在我还没想明白楼季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时,下一秒,另一件让我惊掉下巴的事出现了。 030 就是要他永不翻身 上次和楼季棠吃饭时突然出现的娘炮,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扭着水蛇腰走向楼季棠,他手圈住楼季棠的腰,楼季棠则揽过他肩头,两人十分亲昵的搂在一起接吻了。 我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楼季棠,楼季棠喜欢男人? 我风中凌乱了,如果楼季棠是同-志,那他为什么还千方百计地对我动歪脑筋? 不对,他不是包养过很多明星嫩模吗? 各种问题从四面八方飞进我脑子里,乱哄哄的让我无法正常思维了。 突然,一只大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是不是很有趣?” 我回神,“楼少棠,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楼少棠挑了下眉,“蠢!” 我默了2秒,“楼季棠他是……双x恋?”我不敢肯定,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楼少棠勾下唇,“知道怎么做了?” 我突然有种三观被人颠覆的感觉,想到自己曾经为了勾-引他,还与他调-情勾-搭,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种感觉比吃到苍蝇还恶心。 “还愣着做什么?” 楼少棠略带不满的声音将我拉回神,我立刻拿出手机,多角度的照了几张两人的亲密照片。 走出酒吧,我仍未从这一震惊的事实里缓过劲,问楼少棠,“楼少棠,你是怎么知道的?” 楼少棠淡淡瞥了我一眼,不解释。 我耸耸肩,无所谓。只要把这几张照片交给媒体,一经曝光,老爷子一定大发雷霆,到时候碍于楼家颜面和董事会压力,楼季棠必被撤职。 这样,我的任务圆满完成,小宇就能手术了。想到这里,我激动万分,忍不住扬唇。 “有这么开心?”楼少棠声音里仿佛也带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当然!”我不避讳地笑问“楼少棠,你不会食言吧?” “什么?” “你说过只要我完成任务就会帮小宇做手术。” 楼少棠脸一下沉了,“然后呢?” “然后?”我不懂他怎么心情突然又急转直下,也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什么然后?”我问。 他绷着脸,定定看了我片刻,“没什么。” 我不探究他心情为何如此,自顾笑道“等下我就联系报社的朋友,把这些照片全发给他,明天一早见报!” “不急。”楼少棠说“再等等。” “为什么?”我急了,不想再拖下去。 “下周末是什么日子?”他问。 “下周末?”我想了想,恍然,下周末是老爷子80大寿。 “你的意思是,到那天寿宴上再公开这些照片?”我心一颤,这招太狠了! 楼少棠嘴角微挑,邪佞狂肆,“不只这些。” “还有什么?”我疑惑,这些已经够劲爆了,足以让楼季棠身败名裂,难道还有猛料? “看你手机。” 我拿出手机,果然有几封未读邮件。我点开一看大吃一惊,里面全是楼季棠在荷兰参加同x恋派对、女票女昌照片和吸-毒被刑拘的案底。 “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到的?” 楼少棠冷瞥了我一眼,“反正不是靠叉开腿。” “……”我暗咬了咬牙,又不太理解,“楼季棠他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做得这么绝?!” 若只单纯让楼季棠滚出“天悦”,只肖让他在海城出丑即可,何必要在老爷子寿宴上造成轰动? 要知道老爷子威震八方,寿宴这天不仅是海城,其他地方的豪绅贵胄也会被邀出席,这样一来,不仅老爷子和楼家颜面尽失,丑闻还会传遍海城以外的其他地方。 “我就是要他永不翻身。” 楼少棠说得云淡风轻,可话语里透尽狠戾。我望着他淡漠冷硬的面庞,还有掩在这抹冷淡下,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时无法回神。 一阵轰隆隆的机车马达声划破寂静夜空,也瞬间将我神智震醒,我被对面一道道刺眼的远光灯照得睁不开眼,还没来得及用手挡,一辆辆重型机车便向我呼啸而来。 “小心!” 楼少棠长臂一展,把我拉向他,又迅速转了个身,搂住我腰,把我圈在他高大的身躯之内,将危险严严实实地隔绝在他身后。 我脸靠在他胸膛里,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烟草味悄无声息地萦绕进我鼻翼,一时间,我心智被扰乱了,心跳突然猛烈加速,脸也像被火在烧,滚烫滚烫的。 直到机车远去一段路,我和楼少棠还保持这个姿势站在路口。 这时,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我这才意识到,忙推开他,“谢谢。” 离开他怀抱的一瞬间,我感到一阵风吹袭到我身上,凉凉的,也顺便将我脸上的灼热吹散。 楼少棠依旧冷冷淡淡没有任何表情,就连一句礼貌的“不客气”也没有说。 也对,这就是他的风格。 我点开手机,看见上面的那行字时,心瞬间漏跳一拍。 小颖,生日快乐! 我难以置信,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是他!乔宸飞! 031 涂颖,你还要不要脸? 今天是我的生日,连我自己都忘了,他却还记得。 这也是三年来,他第一次联系我。 乔宸飞,他还没有忘记我! 可是,他现在在哪里?舒俏说他已经离开美国了,他会去哪儿? “怎么了?” 楼少棠冷冷的声音把我从震惊中拉回,我强压住内心的悸动,把手机放回兜里,敷衍了句,“没什么,广告。” 楼少棠盯着我看,我心虚地低下头。 片刻,他一言不发地把一个蓝色首饰盒塞我手里。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打开,是一对钻石耳钉。 “送我的?”我很诧异,楼少棠好端端地为什么送我这个? 楼少棠目光看向天边,“积分换的,我用不上。” “……”我想呢! 也好,就当是生日礼物了,不要白不要。 我照着后视镜把耳钉戴上,也不知道是哪家豪气的商户,连赠品都这么下血本,这耳钉一看就是特别定制的贵价货。 我满意地照了照,抬眸,正巧对上楼少棠的眼睛,他立刻别开,有些不耐烦地说“还不走?” “……”我刚刚好像看到他嘴角是勾着的,难道看错了? 回到家,我坐在浴室里,盯着手机上那条短信,痛苦的回忆在脑中汹涌…… “涂颖,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这是当年乔宸飞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就远走美国,我们再也没有联系。 以为从此与他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可今天他又突然给我发这条生日祝福,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不恨我了? 我闭上眼睛,眼泪滴落了到我手上。犹豫半天,我还是鼓起勇气给乔宸飞回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一瞬间,满腔希望被机械的女声击得粉碎,思绪乱成一团麻。 乔宸飞,你在哪里? 就在我难受得撑头想他时,浴室门被敲了几下,楼少棠冰冷的声音出现在外面,“你掉马桶里了?” 我赶紧擦掉眼泪洗了把脸,拉开门,白他一眼,“便秘,不行啊!” 我越过他走回房间,一头倒进沙发里假寐。 因为闭着眼睛,我没看见楼少棠在干吗,但听声音他应该还站在浴室门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床上,关灯睡觉。 为庆祝与dk成功签约,第二天晚上我在会所vip包厢办了个庆功宴。 席间,我最大的客户,也就是那个猪头周总,借着酒劲极尽所能地对我上下其手,心里已经把他扇到了太平洋,但为了订单,我不得不陪笑地与他打太极,用老道的调-情手段哄得他当场与我签了大单。 庆功宴结束后,我媚笑地勾着他胳膊送他上车,临行前又千娇百媚地抛了记飞吻给他,把猪头乐呵得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等他一走,我忍住恶心吹了声口哨,刚转身,就撞进一具雄健的胸膛中,闻到熟悉的烟草味道,我惊得抬眸。 “楼,楼少棠!” 我笑容尽收,他不是应该在家装死嘛,怎么会在这里? 楼少棠低低盯着我,薄唇冷绷成一条直线。 不知为何,一丝心虚莫名其妙地掠过心头,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我向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你怎么出来了?”他从不会在没有我的掩护下单独外出。 “我需要向你交代吗?”他的声音比他的脸更阴冷。 我诮笑了声,“你不会跟踪我吧~” “你也配!” 我愣了下,瞥了眼冷如冰山的脸,摇头失笑,走向车子。 刚准备拉车门,身体突然被他拽了把,一个旋转,我已被他抵在车门上。 他整个人贴住我身体,气息一瞬间因他的热力变得紊乱。 “你要干吗?” 楼少棠捏紧我下巴,眸底灼烧起火光,“涂颖,你是有多爱钱,从我这里拿走的不够,还要每天继续这样卖力地出来卖?” 我被他说得有些难堪,也搞不懂他今天又是哪根筋不对,他第一天知道我爱钱?! “呵~”我嗤笑一声,拽开他的手,“钱这玩意儿谁会嫌多?我这种女人就更不会!为了钱,当初连你这个活死人都嫁了,卖算什么?小儿科!” 我不遗余力地自嘲。昏暗的路灯下,我看不清楼少棠是什么表情,但能清晰感觉到他周身变得越来越冷的气息。 我别开脸,看向与我的心一般空荡的马路,楼少棠深邃的目光还紧紧盯在我脸上,我们彼此都不再说话。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楼少棠才退开身体,拉开车门径自坐了进去。 第二天早晨,我和楼少棠是被一阵狂乱的敲门声吵醒的。 “涂颖,开门!”是沈亦茹,她声音充斥着满满怒气。 楼少棠淡定自若地躺回床上,继续变身安静的植物人,我则满心疑惑地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脸上就遭到了沈亦茹的一巴掌,下一秒,一张报纸朝我火辣辣的脸扔了过来。 “涂颖,你还要不要脸?!” 032 给少棠生个孩子 一大早就被莫名其妙打一巴掌,我很恼火,刚想回敬她,却在目光瞥见床上的楼少棠时瞬间熄火。 如今楼少棠已不是植物人,要是我当着他面对他老娘不客气,万一把他激怒,不给小宇手术了怎么办?! 我压住怒气,强装笑脸,“妈,什么事啊,发这么大火?” 沈亦茹眼里燃着熊熊怒火,指着地上的报纸,斥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捡起地上的报纸,轻瞟了眼头版头条上的照片,眉心狠狠一跳,下意识朝床上躺着的人看去。 趁我愣神的时候,沈亦茹已愤怒地抢过我手里的报纸,“涂颖,你给我老实交待,这个男人是谁?” 难怪她会气得肝胆俱颤,这张照片不是别的什么,正是昨晚我和楼少棠在车前对峙的影像。照片中楼少棠背对着镜头完全看不到长相,我的脸却露出大半,角度恰似我俩在亲热接吻。 “我也不认识。”我耸耸肩,装无辜。 “不认识?”沈亦茹不信,“不认识你就和他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涂颖,我让你嫁给少棠不是让你给他戴绿-帽子的!”沈亦茹脸气得涨成猪肝色,“你以往行为就不检点,现在又闹出这么大绯闻,是想把我们楼家的脸都丢尽吗?” 她气急败坏,恨不得吃了我的模样让我很想笑,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连自己儿子的背影也认不出?! 不过认不出也好,这事本就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会被狗仔拍到,万幸的是楼少棠的真容没被曝光,既然连他亲妈都没认出来,那别人更不会认得了。 “妈,这个人我真不认识。”我难得心平气和地对沈亦茹解释,“他是我朋友的朋友,我们只是礼节性的拥抱了下,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也了解那些媒体,最喜欢捕风捉影,乱写一通。” “呵~是嘛。” 从沈亦茹冷笑的声音里,我听出她的不相信。我也无所谓她信不信,反正在她心里我就是个荡-妇。 我不再搭理她,自顾走到桌旁倒了杯水。 “正好,我有件事要和你说。”沈亦茹对我摆出一贯居高临下的态度。 “什么事?”我正眼也没瞧她。 “给少棠生个孩子。” “噗~”我刚喝进嘴里的水一下呛了出来。 我没听错吧?生孩子? 我诧异地盯着她,她一脸严肃,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呵~开玩笑! “妈,少棠这个样子,你让我和他生孩子?怎么生?你教教我。” 放下水杯,我双手环胸,连讥带讽地瞅着沈亦茹。这种天方夜谭的事,亏她想得出! “收起你这副嘴脸!”沈亦茹对我表露出的讽刺神情很不悦,“我已经咨询过专家,可以试管。” “……”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听口气也是容不得我有半点反对意见的。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 楼少棠父亲早已去世,她唯一依靠的儿子现在又成了这样,她担心将来老爷子一蹬腿把楼家资产都给楼季棠那个浪-荡子和他二叔,楼少棠一分捞不到。 所以趁现在老爷子身体还健朗,她要赶紧给楼少棠延续条血脉,一是将来能为她这一房争份家产,二是在赌老爷子能活到楼少棠的孩子长大成人,让这个长曾孙继承“天悦”。 这算盘打得妙极!不愧是在豪门家族勾心斗角几十年的主,我不得不佩服。 “好,我同意。”我十分爽快地答应,但是…… “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对于我向她提条件,沈亦茹并不感到意外,我们之间做任何事向来等价交换。 公平! “500万。” 沈亦茹一惊,怒道“涂颖,你胃口也太大了。找人代-孕也不过几十万,你开口就是500万,凭什么?!” “凭我是楼家名正言顺的长孙媳妇。”我胸有成竹地轻笑一声,“当然,如果你想找代-孕也可以,省得我麻烦。” “你……”被我掐着死穴,沈亦茹气得说不出话。 “你考虑考虑吧。” 沈亦茹没有答复我就出去了,但我肯定她一定会答应。楼家作为海城第一豪门,绝不会让长曾孙出自一个来历不明的代-孕女人。现在她不过是碍于面子,不想立刻让我得逞。 看了眼还躺床上不动的楼少棠,我和沈亦茹的对话他已经一字不漏地听进去,我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肯定又恶劣了几分。 但是,那又怎样? 我心里苦笑了下,我不在乎! 小宇的手术需要钱,出国留学需要钱,回国创业需要钱,“雅妍”发展需要钱,到处都需要钱! 从浴室洗漱出来,楼少棠不知何时已靠坐在床头,手里夹着根烟在吞云吐雾。 我装没看见,若无其事地坐到化妆台前,但眼睛却时不时透过镜子悄悄看他。 他的脸隐在白色烟雾里,使本就冷沉的表情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以为他会对我说些什么,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就连讽刺的话也没有。 过了会儿,他把烟头灭进烟缸里,正眼也没瞧我,起身去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的一刻,我胸口顿生出一股闷闷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接下来的这一整天,楼少棠都没有和我说话,他情绪和平时一样不冷不淡不喜不怒的,可我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因为已经习惯和他讥来讽去,他这种对我似冷战般的沉默,让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是我哪里又得罪他了吗? 到了晚上,我憋不住地问他“楼少棠,我又踩你尾巴了?” “什么意思?”他总算开口了,只是声音冷得跟冰块似的,我心里一凛。 “你一整天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为什么?” “我凭什么要和你说话?!” “你现在不就在和我说话?”我失笑,他这算是自打耳光? “涂颖,别自作聪明。”他目光凌厉,声音已似警告。 莫名其妙! 我也沉下脸,坐到化妆台前,对着镜子涂面霜。 无意瞥了眼镜子里的楼少棠,他正冷冷看着我,见我也在看他,又立刻别开眼。 他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 不过刚才他对我态度那么恶劣,我是不会再腆着脸主动和他说话的。 我们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像是在彼此较劲儿一般。 不多时,安静的氛围终于被楼少棠打破。 “你真要为我生孩子?” 033 今晚就让你赚到这500万 我一下顿住手里的动作,难道他今天一整天不理我就是为这个?因为我为了钱连孩子都肯生,他更觉得我下-贱了? 沉默了会儿,我转身面对他,故作坦然,“当然!只要10个月就能轻轻松松赚500万,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楼少棠敛眸紧盯住我,脸色越来越阴沉,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垂眼盯着地毯看。 半晌,他从紧绷的薄唇里轻溢出一丝冷笑,“果然。” “果然什么?”我抬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朝我招了招手,我没多想就过去了,刚走到床边,他一把将我拉向他,我没站稳,啊地叫了声,扑倒在床上。 “楼少棠,你做什么?”我急着爬起来,可楼少棠却把我死死压在身-下,“不是要给我生孩子嘛,何必这么麻烦打针吃药,我们就真枪实弹的来。” 我一惊,“你别乱来!” “涂颖,今晚我就让你赚到这500万!”楼少棠扣住我手就来撕-扯我衣服。 就在我拼命挣扎反抗时,门被人敲响了。 我俩俱是一惊。 楼少棠迅速放开我,躺回我身侧,我也旋即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照了下镜子,确保不会失仪才去开门。 看见沈亦茹站在门口,我镇定自若地叫了声,目光碰触到她身后的人时,我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 与我不善的语气截然不同,钟若晴对我露出个亲切无害的笑容,“姐姐。” 姐姐? 我微怔了下,大脑有些短路。 这时,沈亦茹的声音插了进来,“晴晴是来看少棠的。” 晴晴? 今天是怎么了?钟若晴和沈亦茹都被鬼上身了? 钟若晴这样称呼我,我到是好理解,她一向喜欢演戏,但沈亦茹呢? 自从钟若晴因楼少棠成了植物人而和他解除婚约后,她不就对她恨之入骨,断绝往来了嘛,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在我还没理清思绪时,沈亦茹已越过我走进房间,钟若晴跟在她身后。 因为刚才和楼少棠纠扯,我丢在床上的睡衣掉到了地上,钟若晴看见,手快地捡了起来,展开在沈亦茹面前,夸了句,“姐姐,你的睡衣好性感啊!” 沈亦茹见到这件吊带v领蕾-丝睡衣,脸一下黑了。 我知道钟若晴的目的达到了,轻轻一笑,“你要喜欢送你好了,反正你最不嫌弃我用过的。” 钟若晴笑容一僵,清楚我的意有所指,不过她忍功了得,没像平时那样对我反唇相讥,而是转身走去床边。 她坐在床边,握-住楼少棠的手,无比深情地凝视着他,顷刻间泪眼朦胧。 我冷笑,这演技不角逐奥斯卡真是浪费! “少棠,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我们很快会再相见的。” 她抽抽泣泣地说着,我听了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我狐疑地盯着钟若晴,沈亦茹走了过来,望着“沉睡”的楼少棠,眼圈透红。 强硬如她,也只有在见到自己儿子时才会坦露出脆弱的一面。 “晴晴,这次就靠你了。”她神色哀然,但目光里又闪着期许。 我心里冒出无数问号,问她“妈,你们在说什么?” 034 这出戏快唱不下去了 沈亦茹一向厌恶我,听见我的声音,刚还柔和的面色一下又冷硬起来,声音也跟着冰冻三尺,“晴晴从德国给少棠请了个脑科权威,这几天就会过来,你最近哪里也不许去,好好给我守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怪沈亦茹对钟若晴态度180度急转弯,原来如此。 可是钟若晴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给楼少棠请专家? 我再次把视线转回到钟若晴脸上,想探究她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钟若晴抹了抹眼泪,对沈亦茹说“阿姨,这次我有信心,少棠一定会醒的。” 沈亦茹点点头,又拍了拍她的手,“你在这里陪陪他吧,我先出去了。” 待沈亦茹一走,我关上门,对还在抹眼泪的钟若晴笑了笑,“行了,别再演了,看戏的人都走了。” 钟若晴像是没有听到我的嘲讽,依旧沉浸在悲伤中,这让我很是意外,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她脑子被门夹了。 “钟若晴,你搞什么鬼?”我决不相信钟若晴是良心发现,心里不禁起了警觉。 “姐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装什么装,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想做什么直说吧!”我被她的惺惺作态弄得有些作呕,也知道我们的对话楼少棠都听在耳朵里,索性直抒胸臆,目的也是为了让钟若晴在楼少棠面前露出真面目。 哪知道钟若晴今天好像真的吃错药了,态度和以前大相径庭,原来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此刻竟对我低眉顺眼。 “我现在还能做什么?你都已经把少棠从我身边抢走了,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她这句话一说完,我就愣了。 懵了几秒,我失笑地说“钟若晴,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堪称世界一流啊!我把楼少棠抢走?不是你主动送我的吗?还记得当初你对我说的那句话吗?” 钟若晴表情不变,“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哪知道你真会这么做!” 她脸上写满委屈悲伤,若是换了别人,看了一定会非常疼惜,可我直想一巴掌扇死她。 但我到底还是忍住了,看了眼床上躺得笔直的楼少棠,我轻笑一声,“那现在怎么办呢?要不,我和他离婚,你嫁给他?” 钟若晴微蹙了下眉,摇头,“木已成舟,我怎么可能破坏你的婚姻。虽然你和少棠结婚只是看上他的钱。” 呵呵,就知道她不会,不过这刀补得也是绝了! 我不知道钟若晴为何画风突变,但依我对她一贯的了解,她一定有什么阴谋。所以我不客气地对她说“既然知道就滚远点!少在我面前碍眼。” 我打开门,示意她赶紧滚蛋。 估计她自己也装得累了,没再说话,抬脚走出房间,到了门口她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楼少棠。 我不耐烦了,一把将她推了出去,把门反锁,一转身就见楼少棠从床上坐了起来,点起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我坐到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双手抱胸,讥诮地笑了声,“楼少棠,你家晴晴可关心你了,你这出戏快唱不下去了!” 好半晌楼少棠都没接话,我以为他在沉思应对策略,没想到他突然开口,问“她当初对你说了什么?” 我微愣了下,笑道“她对我说,她根本不爱你,和你在一起只是看中你的钱和你的家世背景,现在你成了活死人已经配不上她,看我需要钱的份上就好心让给我。”* 楼少棠冷嗤一声,“涂颖,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他把烟灭在烟缸里,“她不会这么说!” 他语气是那样笃定,我心像被针刺了下,看了他一眼,我勾起唇角,“楼大少这么了解她,果然是你最爱的女人啊!” 楼少棠抬眸与我对视,那目光像带着把火,我的脸不由发烫起来,赶紧别开,“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什么德国专家可不会像楼家人那样好糊弄,如果他真替楼少棠来个全面检查,这件事肯定无法再瞒天过海了。 “你在担心我?” “我可没担心你,只是……”我也莫名自己怎么就担心起他了,见鬼! 他盯紧我,“只是什么?” “只是随口问问,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对他漠不关心。 楼少棠定定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虚,低头转动手上的戒指。 片刻,只听他从鼻腔里哼出声冷笑,“那就闭嘴,管好你自己。” 我撇撇嘴,谁要管他! 自从有了替楼少棠请专家治病这一完美借口,钟若晴终于正大光明的重返楼家了。她现在几乎每天都来,不是陪沈亦茹喝茶聊天,就是到我房间和装死的楼少棠说话交心,搞得自己对楼少棠有多难忘多深情似的。 我越看越恶心,也越想越觉蹊跷。我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想窥探她到底有什么阴谋,可并没发现有什么破绽。难道她是真意识到自己对楼少棠旧情难忘,觉得愧对他,想要弥补? “哟大姐,你这是准备再给少棠娶个小的?” 徐曼丽阴阳怪气的声音把我思绪切断,我勾了勾唇。 她之所以会出言讽刺,无非是因为前几天钟若晴才和楼季棠相过亲,现在钟若晴突然又对沈亦茹示好,她觉得被耍了,咽不下这口气。 我看向沈亦茹,她并没瞧我,也对,她一向视我为空气。 她接过钟若晴递给她的苹果,根本不搭徐曼丽的腔。 见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徐曼丽不甘心,又把话头对准了钟若晴,“我说晴晴你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然现在这楼家大少奶奶的名分哪轮得到别人?!” 徐曼丽说完,轻鄙地瞟了我一眼。我无谓地笑笑,这也是个向来拿下巴瞧我的主。 钟若晴听得眼眶瞬间红了,“当初和少棠解除婚约我并不知情,是我父亲做的决定,当我知道想要挽回时,发现有人已经……”说着,她顿下话,颇为怨念地朝我看了眼,摇头,“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了。” 我无语失笑,她这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真是我使了什么诈,把楼少棠从她手里抢走。 沈亦茹安慰地拍拍她手,“不用解释,阿姨都知道。” 切!她知道什么?! 我心里发笑,钟若晴随便抹两滴眼泪,再给她点糖衣炮弹,她就真信了她的鬼话!这智商也是无人能敌了。 “如果这次少棠能醒,阿姨一定替你作主,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我懵住了,沈亦茹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没理解错的话,她是要让楼少棠和我离婚,娶钟若晴?! 035 不是要给我擦下面吗? 我盯着沈亦茹看,呵,这过河拆桥的算盘打得是不是太早了点?! “妈,你想让我下堂何必等到少棠醒?现在就可以。就算少棠这次还是醒不了,也会有人替我尽心尽力照顾他的。对吧,妹妹~”我故意对着钟若晴说“妹妹”两个字,她这么喜欢装,我就配合她一下。 “闭嘴!什么叫少棠醒不了?你要再敢说句不吉利的话,我撕烂你的嘴!”沈亦茹怒瞪着我,任她平时再怎么拿着端着,只要关系到楼少棠,就立刻变身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少棠一定会醒的。”钟若晴十分肯定。 我哼笑,“你又不是医生,凭什么这么肯定?” 钟若晴没回应我,但我看她的眼神确凿凿在说,是的,她肯定。 我内心不由再次蒙上疑虑。 第二天下午,德国医生就来了。也不知道钟若晴对沈亦茹说了什么,医生在给楼少棠检查身体的时候硬是把我赶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了钟若晴、医生和楼少棠三个人。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内心忐忑不安的,但表面却故作镇定,沈亦茹也挺紧张的,她这次是抱了很大希望。 不一会儿,医生和钟若晴下楼了,沈亦茹立刻迎上前,“怎么样?少棠有希望吗?” 见沈亦茹一脸焦急的,钟若晴宽慰道“阿姨你别急,医生刚才只是给少棠做了初步检查,具体治疗方案要过几天才能出来。” “那有什么问题没?到底能不能醒?”沈亦茹怎么可能不急,她每天都在祈祷楼少棠能醒。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但毕竟少棠昏迷了三年,要醒还需要一段时间。” 沈亦茹一听激动得连连点头,“只要能醒就好,能醒就好,三年我都等了,还怕什么。” “晴晴,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谢谢,谢谢!”她边哭边拉住钟若晴的手连声感谢,就差没把她当观音菩萨了。 “阿姨你不用谢我,我说过,我不会放弃少棠的。”钟若晴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她这句不放弃少棠有两层意思,一是他的病,二是他的人。我怎会听不出? 不过我现在可没心思和她斗,从她的话里和她的表情我可以肯定,楼少棠已成功把权威专家也给瞒过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他的深不可测。 晚上我问楼少棠他是怎么瞒过去的,他依然那句老话,让我闭嘴别问。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他还是在防我。 不过更让我糟心的还是钟若晴,由于她现在深得沈亦茹信任和喜爱,已经搬到楼家来住了。更让我无语的是,沈亦茹竟然不允许我白天呆在房间里,而让钟若晴陪着楼少棠,那钟若晴更奇葩,看她对楼少棠深情依恋万般不舍的样子,恨不得连晚上都赖在我房间。 我挺气的,但又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不让我照顾不是更好,乐得轻闲? 这天吃过晚饭,我回房间,没想到钟若晴又跟了进来,见刘嫂正端着给楼少棠洗漱的东西,她抢先一步从她手里拿过毛巾,“我来吧。” “啊?”刘嫂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也没料到她会耍这出,见她已经脱下楼少棠衣服,手触摸在他赤-裸的胸上,不知怎么地火一下就蹿上来了,但我强压着,走到床边把她往后一扯,笑道“这种事就不劳烦钟小姐了,我老公的身子还是由我来擦比较好!” 我夺过她手里的毛巾,用从未有过的温柔手法帮楼少棠擦拭身体,准备擦拭下-身的时候,我转头,“怎么?钟小姐还要继续围观?” 钟若晴脸尴尬一红,哼了声,憋气走了。 我得胜地笑了,把毛巾往水盆里一扔,刚要起身,手被楼少棠一把扣住,整个人又跌坐回床上。 我吓一跳,压低声音,“你干吗?” “不是要给我擦下面嘛。”楼少棠眸子里跳跃起一簇促狭的光,嘴角邪邪勾起。 036 你在吃醋 切~又想占我便宜! 我甩手,“想得美,自己擦!” 他抓住我手不放,“刚才谁说要帮老公擦身子的?” “刚才我是不想你被钟若晴占便宜。” 楼少棠勾下唇,一把将我拽向他。 我脸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赤-裸的胸上,心脏忽得狂跳起来,脸也不自觉地红了。我挣扎着想要起身,他却按着我不让我动。 “涂颖,你在吃醋。”楼少棠声音听上去有些笑意。 “……”怎么可能?!我窘迫地咽了口唾沫,坚决否认,“笑话!也不照照镜子,你是器-大-活-好,还是英俊不凡,我要吃你醋?!” “你说呢?”他反问。 “滚开!”我有点羞恼,气咻咻地推开他,可手又被他拽住,他目光牢牢锁在我嘴上,“你要不想用毛巾给我擦,我不反对你用其他方法清洗。” “……”我暗吸口气,换上一张假笑的脸,“好啊,我给你擦。” 我故作镇定地脱下楼少棠的睡裤,看见内-裤-下的某-处已经立正,我吞咽口唾沫,抬眸看向他,他也正看着我,目光里写满捉弄。 我暗暗咬了咬牙,不想让他得逞,硬着头皮将他内-裤一点一点往下褪,虽然我们早就坦诚相见过,但当他昂-扬的大家-伙弹出来的一瞬间,我心还是不禁颤动了下,下意识要别过脸去,但一想到他正在看我,我不能退缩。于是把心一横,抓住“铁棍”,拿起毛巾没轻重的就在上面胡乱擦拭一通。 估计真被我弄痛了,楼少棠“嘶”一声倒吸口凉气,我心里暗笑,活该,自讨苦吃! 我装没听见,把毛巾丢进水盆,“擦好了。” 正当我要站起来逃离时,楼少棠突然坐起身,扣住我头就用力往他那-处按去,我措手不及的,整张脸就这么被闷进了他两-腿-之间。 我脑袋轰一声全炸开了,完全乱了阵脚,连要反抗都忘记了。 “看来毛巾并不适合我。” 楼少棠戏谑的调笑声把我从震惊中唤醒。 我一把扯开他的手,抬头瞪视他,“楼少棠你恶不恶心?!”我感觉整张脸都快烧化了,狼狈不堪的。 见我脸涨得通红,楼少棠嘴角一勾,嘲弄道“你也会害羞?” “……”我咬牙,难堪极了,“你去死!”站起身,端起水盆去了浴室。 我倚在浴室门上,按住扑通扑通狂乱跳动的胸口,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已经红得像个熟蕃茄。 我是怎么了?明明受到了侮辱,可我好像并没那么愤怒,甚至刚才在我嘴唇碰触他那里时,身体还起了反应,想要和他……。 我拍拍脸,真是疯了! 德国医生的效率很高,第二天,楼少棠就开始接受治疗了,沈亦菇不准我离开景苑,我只能给秘书打电话交待工作。 我和秘书通完电话,把手机忘在了花园的桌上,等我想起来再去找时,看见手机正被钟若晴拿在手里。 我一惊,“你干吗?”冲到她面前不客气地把手机夺了过来。 钟若晴显得很意外,“这是你手机啊?刚才掉地上了。” 我手机她见过多少次了,会不认识?装!我心里冷嗤。 看了眼手机,因为有密码也不担心,但我还是警告她,“别碰我东西!” 钟若晴杏眼一挑,“这么紧张做什么,有秘密?” “关你屁事!”我白她一眼,转身进屋。 没走几步,钟若晴的声音又从我背后传来,“涂颖,你说要是少棠醒了,你还会是楼家大少奶奶吗?”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挑衅的笑脸,“这个问题你还是等他醒了,自己问他吧。” 钟若晴走近我,紧紧盯住我眼睛,“那你说,他会醒吗?” 我心里一凛,立即冷笑,“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刚要走,又想了想,问“我倒是很奇怪,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会醒?” 钟若晴双手环胸,十分自信地笑说“因为我相信,我和少棠的缘分还没有尽。” 我笑了,“哦?你的意思是,如果楼少棠醒了,你会成为下一任楼太太?” 钟若晴扬起唇瓣,那表情完全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我心里有些恼火,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自信的资本,沈亦茹喜欢她,楼少棠深爱她。她要让楼少棠和我离婚娶她,易如反掌。 可是,要让我滚蛋,还没那么容易! 我压住火,笑道“好啊,我也很期待,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命。” 不屑再看钟若晴挑衅的脸,我转身走回屋子,刚上楼,在楼梯旋转处撞见一个人,我定晴一看,吓了一跳。 037 和他离婚,跟我 趁我不备,楼季棠一把扣住我手腕,将我拽进了储物室。 “大嫂,你最近干吗总躲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楼季棠两只手撑在墙上,把我困在他和墙壁之间。 想到他是个双x恋,还有那些在荷兰糜-烂生活的照片,我心里直犯恶心,很想抽他,但为大局着想,我必须要沉住气。 我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笑着解释,“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躲你,只是最近公司的事太忙了,你也知道我不是刚和dk签约嘛。”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楼季棠斜嘴一笑,眼里充斥着对我的不怀好意,“大嫂,最近我又得了瓶好酒,要不等下你到我房里,咱俩再一起品鉴品鉴?” 品鉴?这内涵,我懂! “还是算了吧,最近家里人多眼杂。”我表现得无奈,暗指有钟若晴在,不方便。 “切!怕什么!让她去说好了,这样正好,你和那活死人离婚,跟我。” 呸!不要脸的东西! 我挑眼看他,笑道“你可真会说笑,跟你?你就不怕老爷子ba了你的皮?” 听见“老爷子”三个字,楼季棠神色果然变了变,就知道他刚才只是图一时口high,真要这么干他可没那个胆。 我用遗憾的口气说“算了吧季棠,你我注定只是叔嫂关系。” 见我抬脚朝门口走,楼季棠不甘心,追上来紧紧抱住我,紧跟着嘴就往我脖子上凑,“大嫂别走,我爱你!我要你!” 我一惊,浑身警铃作响,用力去推他,发火道“楼季棠,你放开!” 楼季棠不但充耳不闻,手还不老实地往我裙摆里钻,我一阵反胃,又怒又急,抬起脚朝他小腿上用力蹬了一脚。 楼季棠痛得叫了声,立刻放开我,我趁势又甩了他一耳光,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出储物室,迎面就碰上了徐曼丽,她轻谩地白了我一眼,当目光越过我身后时,一下惊呆了。 我疑惑,往后一看,靠!楼季棠竟然追出来了。 他脸上的巴掌印很明显,加之刚才与他纠缠,我身上的衣服也有些不整,徐曼丽一眼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又惊又怒,立刻朝我冲了过来,那架势一看就是要抽我。 我笑笑,不慌不乱地说了句“小妈,爷爷还没睡呢。” 这句话成功制止了徐曼丽即要对我的撕打,她心里很清楚,这事一旦闹开,吃亏倒霉的是楼季棠。 她怒瞪着我,咬牙切齿道“贱-货,离季棠远一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我回头看向楼季棠,那怂包在见到他老娘那一刻起就吓得一声不敢吭。 “季棠你看,不是我不愿意,是我们之间的阻碍太多了。” 我这话是说给徐曼丽听的,意思不是我勾-引楼季棠,而是她儿子缠着我。 不过她可听不进去,一心认定我是个发-骚的狐狸精。 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后拉着楼季棠走了,想必楼季棠回房定会被她一顿痛骂。 我笑笑,也回了房间。 楼少棠正倚在床头不知和谁打电话,见我进来倒也没挂,继续和那人说话。 因为刚才被楼季棠恶心的不行,我直接去浴室洗澡,等洗好出来,楼少棠电话已经打好了。 “这么晚,去哪儿了?”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可他声音却依旧冷冰冰的,像在审问。 我心里不爽,看了眼挂钟,是比我平时进房间的时间晚了1小时。 “不是不想打扰你和你家晴晴嘛,多给你们点二人时光。” 说完,我就意识到这话听上去好像有些酸溜溜的,尴尬的不行,赶忙转身背对楼少棠,不让他看见我发烫的脸。 房间里顿时陷入沉默,我更显窘迫,刚想去沙发上装睡,楼少棠又出声了,“过来。” 他声音听上去少了命令的味道,添了丝柔和,我蹙了下眉,以为听错了。 见我踌躇不动,楼少棠有些不耐烦了,“过来,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我走过去,将先前的尴尬统统收起,故作淡定的看着他。 他盯紧我,“刚才到底去哪儿了?” 我愣了下,想起刚才的事太恶心,不想再提,随口敷衍了句,“散步。” “你说的有事就是这个?”我不解,他干吗刨根问底要知道我去哪儿?! 楼少棠没回我,调转话题,“老爷子寿宴那天会宣布一件事。” 看他一脸严肃,我擦头发的手不自觉地顿住,“什么事?” 038 莫名其妙晕倒了 楼少棠定定看着我,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也就几秒钟的功夫,他还是开了口,“老爷子要把自己名下的‘天悦’股份均分给二叔和楼季棠。”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这事老爷子半个字都没提过,而且我肯定楼季棠也不知道,不然徐曼丽老早就尾巴翘上天了。 一想定是刚才那个电话,能得到这一消息的,必定是老爷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会是谁? “谁告诉你的?”明知他不会告诉我,但我还是试探地问了句。 楼少棠看了我一眼,冷声说“这你不必知道。” 呵~果然。 “那你想怎么做?”他不会无缘无故告诉我这件事,必定是有什么打算。 楼少棠从枕头下抽出一张光盘,“到寿宴那天把这个一并公之于众。” 我疑惑地接过,放到电脑里,看完后又是吃了一惊,里面全是楼季棠在“天悦”贪污公款的证据,数目之大令人咂舌。 “这些文件只此一份,绝对不能弄丢。”楼少棠似是警告地叮嘱了我一句。 随后又一眼看穿我想问什么,先一步叫我闭嘴别问,只照做就行。 望着他淡漠疏离的面容,想他依旧是不信任我防着我,我心里竟生出失意和难过。是啊,他早把我认定是个利益至上的女人,凭什么相信我?!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秘书电话,说有个客户找我谈合作,因为对方是一家非常有实力的公司,我觉得机不可失,不顾沈亦茹的臭脸,毅然去天悦酒店赴约。 刚进大堂迎面就碰上了楼季棠,我暗骂了声。他笑嘻嘻地朝我走来,“大嫂,这么巧。” 一见他眼神我就知道,这混蛋对我还色心不死。 看了看他左脸颊,昨晚的巴掌印已消下去,我笑笑,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看来我的五指功还得再练练。” 楼季棠嘴角抽了抽,下意识摸摸脸颊,估计是想起昨晚我对他的态度,他表情不再轻浮,问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来见客户。”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我还是告诉了他。 他挺意外的,“是嘛,我也是。” 我扯扯嘴角,没再理他,径直往电梯走去,没想到楼季棠也跟了进来,我心里一紧,问“你不是见客户吗?” “我们约在他房间。”他按下21层键。 我盯着亮起的数字,心想还真是巧,我客户也约我在他房间聊,而且也是21层。 “你几楼?”他问我,准备帮我按键。 故意说错。 我上了26楼,算算时间应该不会再碰到楼季棠后才又回到21楼。 到了客户房间门口,刚要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我敲了2下,里面没人应,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有一股子味儿,香得冲鼻子,我皱了下眉,挥了挥面前的空气。 “徐先生?”我叫了一声,没人应,我再叫,“徐先生,你在吗?” 还是没人理我,我猜他可能有什么事不在房里,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刚点开通话记录,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就软到了地上……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还躺在刚才晕倒的地方,窗外天已擦黑。 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我想是不是因为最近钟若晴住在楼家,心神不宁,晚上一直失眠,太累了才会晕倒的。 我起身打开灯,环视了一圈房间,依然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有些奇怪,客户到底去哪儿了? 我拿出手机,准备再给他打过去,看见有几通未接电话和一条未读短信,都是客户的。 我忙点开短信,他说刚才打不通我电话只能发消息给我,他有急事已离开海城,约我下次再谈。 我叹了口气,白跑一趟挺郁闷的,但也没办法,只好等下次。 回了景苑,刚走到房门口,沈亦茹正好从房间里出来,她见到我,脸立刻板下来,把门一关,不让我进去,“你还知道回来!”她冲我斥道“既然你这么不愿意照顾少棠,那以后也不用你再照顾了!” 我愣了愣,“妈,你什么意思?” 这话沈亦茹从前根本不敢说,看来她现在是越来越相信钟若晴会对楼少棠不离不弃了。 “什么什么意思?你听不懂人话?”沈亦茹抱胸,趾高气扬的。 我哼笑了声,直视她,“人话我当然听得懂,但不是人说的,我就听不懂了。” “你……”每次和我争吵,沈亦茹都不会占上风,她又被我气着了,瞪眼指着我,“我不跟你啰嗦,总之以后你不许再进这间房间,不准再靠近少棠!” “笑话!凭什么?”本来就被刚才的事弄得心情不爽,现在又被沈亦茹当块破抹布用完就扔,我内心强压的那团火一下迸发出来,“你搞搞清楚,现在楼少棠老婆还姓涂,不姓钟!想让我滚蛋,等楼少棠醒了再说!” “让开!” 我一把推开沈亦茹,开门进房间,一眼看见钟若晴躺在楼少棠身边,紧紧抱住他,满面晶莹的。 039 你会背叛我吗? 我愣了下,心也瞬时一闷。 见我进来,钟若晴一点不显尴尬,不慌不忙地起身,对我挑了挑嘴角,那笑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 我强压住火,把外套一脱扔到床上,笑道“哟,难怪不让我进来,原来是有人在爬我老公的床。钟若晴,你是有多饥-渴,连植物人也不放过,要不要我介绍几个猛-男让你好好爽爽,省的在这里自high!” 钟若晴变了副脸,委委屈屈地说“姐姐,你自己出去约会,把少棠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不顾的,难道还不允许我来照顾吗?” “我出去约会?”我被她泼脏水的本事气笑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出去约会?” “那你刚才去哪儿了?有什么事比照顾少棠还重要?” 我冷笑,“我去哪儿要向你交代?你哪根葱啊?!” 钟若晴叹口气,用劝说的语气对我说“姐姐,我知道你不甘寂寞,可也不该找楼季棠啊,他是少棠的弟弟!” “……”靠!这又是唱的哪出?!我怒了,“钟若晴,你放什么屁!少在我面前装白莲,滚出去!” 钟若晴哭哭啼啼地奔出房间。 演,继续演! 我砰的摔上门,转身走到床边,没好气地对还在装死的楼少棠说“怎么,被抱爽了,还不舍得起来?你家晴晴已经被我气走了。” 楼少棠睁开眼,盯住我的眸子利得像把箭,我想一定是刚才我对钟若晴的态度触怒了他吧。不知为何,我心像被蜂蜇了一下,又疼又涩。 本以为他会冲我发火,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有些错愕。 安静的房间让我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我也想不通自己刚才怎么就这么大火气,简直莫名其妙! 我去浴室冲了把澡让自己冷静下来。 洗完出来,我又看了眼床上,楼少棠还保持先前的姿势没有动过,应该是睡着了。我也关灯躺到沙发上,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到明晚就是老爷子的寿宴,一股隐隐不安在心底跳动,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老爷子80大寿是楼家顶天大事。傍晚,除了我,所有人都早早去了天悦酒店准备,包括钟若晴这个外人。 我不紧不慢地站在化妆台前涂口红,想到等下又要见到那么多张假脸,看他们一个个卖力表演,胃里就一阵翻腾。 正在我烦心的时候,楼少棠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涂颖,你会背叛我吗?” 我一愣,顿住手里的动作,看向镜子里的楼少棠。 他面容清冷,冰凉的目光紧紧盯在我脸上,好似要把我看穿一般。 “为什么这么问?”我觉得奇怪,他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也一直强调我们是交易关系,何来背叛忠于一说? “回答我,会吗?”他声音依旧冷然,却尽透要得到答案的坚持。 我不理解他到底在执着什么?他不信我,纵使我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我心里苦笑了下,收起口红,转身笑对他,“楼少棠,我们不是交易关系嘛,你捏着我的软肋,还怕我会出卖你?” 楼少棠眼眸骤缩了下,脸一沉,紧绷的嘴唇愈发冷硬。 我被他肃冷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更被这种冷凝窒闷的氛围压抑得透不过气。 我暗吸口气,拿起手包,“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手刚搭上门锁,又被楼少棠叫住,“涂颖。” 我心一颤,半转过身,故作坦然,“什么?” 楼少棠定定看着我,“没事。” 他声音好冷,我拢了拢披肩,走出房间。 老爷子寿宴设在天悦酒店顶层宴会厅,我到的时候,宾客们大多已经到了,楼家人正忙着招呼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我,这样正好。 我径自坐到自己座位上,拿出手机正准备再确认一下楼季棠的照片,一道尖细的女声滑进我耳畔。 “哟,稀客呀!” 这阴阳怪气的说话口吻我不陌生,是二叔楼元海的老婆夏佩芸。 我收起手机,抬头见她已经坐到我旁边,我对她笑笑,礼貌性地叫了声,“二婶。”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嘛,没想到你也会来。” 夏佩芸语气嘲讽,她之所以这么说只因平时楼家的家宴我都不会参加,因为我厌恶透了他们势利的嘴脸。 我扯了扯嘴角,“我是代表少棠来的。” 夏佩芸轻视地哼笑了声,目光瞟向场中央,脸立刻沉了下来,“哼~看把她得意的,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顺着她视线看去,原来她说的是徐曼丽。今天早上老爷子已经把今晚要宣布股份转让的事告诉了大家,徐曼丽激动得不得了,现在正满场飞呢! 我瞅了眼夏佩芸,她嫉妒得两眼都快喷出火了。 我在心里把她鄙视了一顿,表面却笑道“二婶,你有什么可气的,二叔不也有份。” 夏佩芸听得不乐意了,眉毛一竖,“你二叔那是应得的,这么多年他为‘天悦’任劳任怨的,那败家子做什么了?废物一个!” 我轻笑,“可他再废物,也是楼家现在唯一可寄托的孙子。” “呸!他可寄托?!”夏佩芸气得喝了口茶,又说“要不是仲棠福薄,哪轮得到他!”说完,她脸庞浮起一抹戚然。 夏佩芸口中的仲棠全名叫楼仲棠,是她和楼元海的儿子,可惜在3岁的时候走失了。尽管后来他们又生了一个孩子,却是女儿,老爷子是个重男轻女的,财产分配自然没孙女的份,不怪她会忿忿不平。 我没再搭腔,扫视了圈会场,见沈亦茹在另一张桌子和几个贵妇人聊天,而平时与她形影不离的钟若晴却不见踪影,我有些奇怪,却也没空多想,离开场只有20分钟了,我要尽快去声控室,把楼季棠的照片和光盘拷到后台电脑里。 我借口对夏佩芸说去洗手间,起身走向声控室,边走边拿出手机,调开相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楼季棠的照片全都不见了! 040 突然现身,意外反转 我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昨天上午我还看过,现在怎么就没了?我不相信,又仔细翻找了几遍,照片真的没了。这下糟了!怎么办? 只不过急了二三分钟,我又镇定下来,想到我还有楼季棠贪污公款的证据,就算没了那些照片,一样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从包里拿出光盘紧紧捏在手上,这是唯一的筹码了。 我把光盘交给工作人员,嘱咐他们等老爷子发言的时候播放。 等我再回到会场,夏佩芸已经走了,我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怎么也想不通照片为何会不翼而飞。 直到司仪在台上致开宴词,才把我从困惑中拉回神。我看了眼周围,楼家女眷们已座定在我身边,只是没有一个人和我打招呼,全当我不存在。 我也早就习惯了,根本不在意。想到接下来要上演的好戏,我勾了勾唇,朝徐曼丽看去。 她今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张脸容光焕发的,说起话来眉飞色舞。只是不知道等下楼季棠那些不堪被公之于众后,她脸上又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想到这里,我笑得更深了。目光又往旁边一瞥,见沈亦茹整张脸灰灰的,在无精打采地喝茶,她现在一定怄得要死,不过等下又会飞上天堂的,我暗暗嗤笑,让她冰火两重天的正是她的宝贝儿子楼少棠。 咦?钟若晴呢?我刚刚才发现,本该坐在她身边陪她的钟若晴换作了另一个楼家的亲戚。 奇怪!从进场到现在就没见着她,她去哪儿了?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司仪已结束发言,邀请老爷子上台致辞。 众人鼓掌,目光齐齐向老爷子楼槐年看去…… 楼槐年虽已80高龄,但精神矍铄。他平时不苟言笑,总板着一张脸,气势像座山一样,把人压迫得不行,别说楼家每个人畏怕他,就连我,对他也是有几分忌惮的。 他站在台上,神情庄重地扫视了圈会场,对大家作了个手势,大家很快便安静下来,正襟危坐,作好聆听他发言的准备。 在致完简短的感谢辞之后,楼槐年开始切入正题,“今天我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向大家宣布……” 随着他这句话落地,我的心也跟着加快跳动,目光越过他,盯在他身后的大屏幕上,那里即将要出现引起全场哗然的画面。 “我决定将我名下所有‘天悦’集团的股份平均分配给我的儿子楼元海和孙子……” “等一下!” 一道霸气凌人的男声从会场门口传来,打断了楼槐年的讲话。 我浑身一震,这声音我太熟悉了。 是楼少棠! 我惊得回头朝门口看去,其他人也纷纷循声朝门口望。 没错,真的是楼少棠! 他袭一身黑色手工西装,冷傲着脸,气宇轩昂地朝会场中央一步一步走来。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钟若晴! 我彻底呆住了。 楼家所有人同我一样,也被彻底震住,脸色惊变。 在大家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沈亦茹第一个站了起来,“少棠!” 她激动的叫声把我和楼家人从震惊中叫醒,我朝他们看了眼,他们一个个目光里全是不可置信和惊恐,就像见到鬼似的。 楼少棠并没有理会沈亦茹,更没有给我一个眼神,而是继续走向老爷子。 我脑子全乱了,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来了?还有,钟若晴又怎么会同他一起? 我呆呆望着他一步步走向老爷子,无数问题在我脑中纠结成一团毛球,难以解开。 “少,少棠?”看着站定在自己面前的楼少棠,老爷子难以置信,声音都颤抖了。 楼少棠微微一笑,“是我,爷爷。” 估计老爷子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他抬手抚摸楼少棠的脸,“少棠,你,你醒了?” 楼少棠点头,“是的爷爷,我醒了。” 老爷子高兴坏了,紧紧抱住楼少棠,激动得老泪纵横,而我周围却是一片倒抽气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楼家人。 楼少棠这么突然出现,就像颗重磅炸弹被投进一片平静的湖水里,把他们全都惊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笑笑,这样的出场方式还真是很楼少棠。 不过,他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呢?来之前也没有听他说过。算了算了,他一定有他的理由,还是等下再问吧。 我刚想喝口水镇定一下情绪,就听不知谁大叫一声,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发出惊讶的声音,他们个个瞪大眼睛,瞠目结舌的盯着大屏幕,会场一声骚动。 我端起茶杯掩住笑,他们一定是看到了楼季棠贪污公款的罪证。可下一秒我发现不对劲,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我,他们对我指指点点的,目光里全是鄙夷和轻蔑。 我疑惑地皱了下眉,怎么回事?回头看向大屏幕,惊得一下站起来,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洒了我一身,可我却浑身冰凉。 屏幕上根本不是楼季棠的贪污罪证,而是我和他睡在一起的裸-照! 041 你他妈阴我! 我像突然被人打了记闷棍,惊愣在原地。 这些照片是从哪来的?我从来都没有和楼季棠上-过床! 就在我大脑乱成一团麻的时候,徐曼丽冲到我面前,揪住我头发,疯一般地扇我耳光,“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货贱-货,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勾-引季棠,现在你毁了他!你毁了他!” 她耳光如雨点,下手的力道很重,我被她打得脑袋嗡嗡作响,脸火辣辣的,嘴角也流出血来。旁边的人都在看热闹,没一个上来拉劝的。 尽管我还没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想不能再继续被她这么打下去了,不然非毁容不可。 我扯下她的手,把她重重一推,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她气急败坏的又从地上爬起来,眼见又要向我冲过来,这时候楼元海上前把她拉住了,不知对她说了什么,她胆怯地朝老爷子看去,随即消了气焰,朝我呸了声走了。 我捋了捋被她揪乱的头发,拿过桌上的纸巾擦拭嘴角的血,目光无意瞥到不远处的楼少棠,他正被楼家人团团围住,问长问短,没有看我一眼。身边的钟若晴手勾在他手臂上,笑意盈盈的,不时在他耳边低语,他也淡笑回应。 他们的模样就像一对默契的情侣。 我心忽得像被鞭子抽了似的,疼的要命,那种疼甚于脸上几百倍。 这时,楼少棠突然抬眸看向我,他目光冰冷,嘴角还噙着一丝鄙夷的冷笑。 我一惊,定定看着他,他却把脸冷冷别开了。 想到他一定是以为我和楼季棠有一-腿,才会对我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想也没想,抬脚就朝他走去,要去跟他解释。 刚走到他面前,就被沈亦茹拉住,她二话不说直接对着我脸就是两巴掌,“你还有脸过来?!贱-货!” 她这两巴掌的力气不比徐曼丽的轻,我本就火辣的脸此刻更是烧起来了,但我没还手,自始自终盯着楼少棠看,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个冷眼旁观的看客。 我紧握拳头,强行抑制住心里那股闷痛,故作平静地说“楼少棠,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 他冷蔑的表情,冰冷的声音,让我的心陡然一酸,本想向他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慢慢咽了下去。 他身边的钟若晴朝我看了眼,嘴角得意的勾了勾,我瞬间捕捉到她眼底那丝阴冷的笑意。 我心猛得一沉,扭头看向屏幕,照片中熟悉的背景让我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钟若晴策划的。 我一下就火了,冲到她面前,质问她,“是你干的!” 钟若晴立刻收起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你在说什么啊,姐姐?什么我干的,我不明白?” “装什么装!钟若晴你真厉害,我小看你了。” 我已在脑中把最近所有发生的事飞速串联起来,一下子全明白了。钟若晴应是早就知道楼少棠醒了,所以才会突然变脸跑来楼家示好演戏。 昨天她用客户作幌子把我和楼季棠骗到酒店里,房间里的香味是迷-药,我们分别被迷晕后拍下裸-照,又再各自归位,让我们以为只是自己晕倒,什么事也没发生,今天再给我们来个当众捉-奸。这样,楼家一定会顾及颜面,把我扫地出门,她就能借机上位。 好阴损的招! 钟若晴像是蒙受了极大的冤枉,猛摇头,“我没有,不是我!” 我没空看她继续演戏,抬手甩给她一个耳光,“你他妈阴我!” 大家没想到我会动粗,全都愣住了,沈亦茹又冲到我面前,给了我一巴掌,怒道“贱-货,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还恶人先告状!” 夏佩芸也尖酸刻薄地落井下石,“就是,贱-人还有理了! “是啊涂颖,你太过分了!”不知道又是哪个楼家亲戚也插进来指责我。 应着她们的话,钟若晴配合地呜呜哭了起来。 我被她精湛的演技气笑了,不顾脸颊火辣的痛,讽刺道“哭,再哭大声点,让人家看看我是怎么欺负你的。” “够了。”楼少棠隐怒的声音冷冷喝断我,“涂颖,你自己干的事别赖在别人头上。” 我一愣,见他身体已挡在钟若晴面前,俨然像是她的保护神,我心被刺痛了下。 “哦?我干的事。”我直视他,冷笑,“请问楼大少,我都干什么了?是和楼季棠上-床给你戴绿-帽子,还是出卖你,没把他的照片和罪证公之于众?” 楼少棠锐眸紧紧盯住我,脸阴寒的像腊月里的风霜。 “你们先回去。”他对其他人说,目光却一刻没有离开我的脸。 钟若晴愣了下,楼少棠的言下之意是要和我谈,她显然没料到。 “少棠。”她弱弱地叫了他一声,似乎在提醒他不应该这么做。 楼少棠对她笑笑,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先回去,我等下回来。” 他望着她的眼神柔情似水,语气也是从没对我有过的温柔,一股酸楚突然从心底涌出,眼泪差点掉下来,但被我及时忍住。 钟若晴冲他甜美一笑,听话地点点头,然后又看了我一眼,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恨意。 因为闹出这么大丑闻,寿宴没法再继续了,只得草草收场,楼家人和宾客们一一散去。 偌大的宴会厅里就只剩我和楼少棠两个人。 楼少棠双手插兜,我双手抱胸,我们面对面站着,气势谁也不输谁。 “涂颖,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片刻,楼少棠先发声了。 我强撑着笑,“我不清楚,请你把话说明白。” “楼季棠的照片和贪污证据呢?去哪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收住笑,“我也不知道。照片昨天还在的,那张光盘我也给工作人员了,交待他们……” “涂颖,别装了。”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声冷笑打断。 我惊讶地看着他,见他一脸轻蔑,我不冷静了,提着嗓门问他“我装什么了?楼少棠你把话说清楚!” 楼少棠默了2秒,声音冷冷道“你收了楼季棠500万,把那些证据销毁了。” 042 你真的相信是我做的? 我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火气蹿到头顶,“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收过楼季棠的钱,根本没这回事!” 我气得肺疼,简直是诬陷! 与我怒火冲天的反应截然不同,楼少棠冷静异常,他定定看着我,问“你银行账户里多出的500万是从哪里来的?” “我银行账户?”见他言之凿凿,我心里开始起疑,拿出手机登陆网上银行,看见上面的余额后,惊住了。 账户里真的多了500万! 在大脑短暂的混乱后,我意识到这又是钟若晴的“杰作”。 我突然想起那天她捡到我手机的事,她一定是翻到了我相册里楼季棠的照片。拍裸-照并不单纯要臭我名声,更是借机删掉那些照片,让楼少棠以为我已经为了钱出卖了他,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苏醒,现身会场来阻止老爷子转让股份。 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她偷听到我和楼少棠说话了? 我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是我太大意,太低估她了。 见我盯着手机不说话了,楼少棠冷笑一声,“现在没话说了?” 我没有做过自然不心虚,只是他的语气让我内心涩然,我缓缓抬起头,淡定地迎视他,“楼少棠,你真的相信是我做的?” 楼少棠直勾勾地盯住我,片刻,从冷硬的薄唇里吐出一个字,“是。” 我心瞬间就被这个字割碎了,疼得连呼吸都困难。我们朝夕相处,在海上共历生死患难,到头来,他还是信任钟若晴甚于我。 是啊,他凭什么相信我?钟若晴是他最爱的女人,而我在他心里,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婊-子。 我凄凄一笑,答案这么明显,我干嘛还自讨没趣地问! 我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强压住心里这股疼,笑看着他,“你说对了,就是我做的。” 楼少棠深眸骤缩了下,眼底似乎有股不知名的情绪在涌动,他深深地看着我。 怕再被他盯看下去我强撑的坚强会土崩瓦解,我想逃离,可脚像被钉子钉住了,怎么也挪动不了,只好别开脸。 我们像两尊雕塑一般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表面镇定,其实内心煎熬的不行。 “为什么?” 半晌,楼少棠终于发问,他声音极度冰冷,我身体微颤了下。 我捏了捏拳让自己保持镇定,轻笑地看他,“什么为什么,当然为了钱啊!有了这500万我就可以请比何衍更权威的医生替小宇治病,不用再受你威胁了。楼少棠,我受够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多恨你!” 见楼少棠脸色铁青,我突然觉得挺解气的,又嫌不够地加重砝码,“还有,其实我不止收了他50指了指大屏幕,“看见没?他还另外给了我钱让我和他上-床,我不仅有钱收,还爽得不要不要的,你说我是不是赚大发了?!” 说完我就笑,笑得没心没肺的,眼泪都飚出来了,然后我就瞥见楼少棠垂在裤腿两侧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握成拳,骨节都泛白了。他现在一定在强力克制着要掐死我的冲动吧,我想。 我停住笑,擦了擦眼泪,再次别开脸,静待他的狂风暴雨。 可是,我等了半天,预料之中的风暴没有来临,耳边只飘来楼少棠一声冷冷的笑,我诧异地转头看他,他冷蔑地扫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出宴会厅。 他身影彻底消失在我眼帘的那一瞬,我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一下子瘫坐到地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想起他临走前的那一眼,心就疼得喘不过气来,我捂住胸口,眼泪突然像决了堤的洪水冲出眼眶,我擦了擦,可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我也不管了,反正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等情绪全部发-泄完已经是午夜了,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拖着两条发麻的腿走出酒店。 我站在酒店门口,冷风打在我脸上让我清醒了很多,我突然问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哭?楼少棠误会我就让他误会去吧。 再说,他也不是第一天鄙视我了,早认定我是个重钱重利的女人了,我那么介意那么难过干嘛?!我又不爱他! 是的,我,我不爱他。 我又在冷风里站了几分钟,直到完全冷静了才上车。坐到车里我又迷茫了,现在要去哪儿? 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很讨厌景苑,但出了这事我才意识到,我早在不知不觉中把那里当成自己家了。现在突然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心里一下变得空落落的。 我闭着眼睛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回景苑,不为别的,只为不想让钟若晴得逞。她处心积虑地害我,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楼少棠和我离婚,她上位吗? 呵,我偏不让她如意! 我深吸口气,打起精神,开车回景苑。 043 如意算盘没打成 到了景苑门口我被保安拦下了,说沈亦茹有交待不准放我进去,我早料到了,心里嗤笑,她以为不让我进去我就进不去了?幼稚! 我直接抢过保安手里的大门遥控,把门一开,开车冲了进去。 平常这个时候景苑早就漆黑一片,今天却是灯火通明的。一进客厅,楼家各路“神仙”都在,楼少棠被众星捧月般地围坐在沙发中间,依然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脸,大家都没看到我,除了一个人。 “姐姐!” 钟若晴的叫声将所有人注意力转向了我,大家都很惊讶我怎么还有脸回来。 沈亦茹站起身,怒瞪我,“谁让你进来的?”。 我抱胸轻笑,“你这话说的好笑,我是楼家大少奶奶,这里是我家,我进来还需要谁批准?!” 我白了她一眼,自顾朝楼上走。 “站住!”沈亦茹追了上来,拉住我胳臂把我从台阶上拽下来,“你没资格再呆在这里,滚出去!” 我差点没站稳,甩开她的手,“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我朝楼少棠看去,他脸容阴冷,正眼没瞧我。 我心里苦笑了下,但依然趾高气昂,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这副“恬不知耻”的样子挺招人恨的。 见我在看楼少棠,沈亦茹知道我什么意思,立刻对楼少棠说“少棠,和这个女人离婚!明天就离!” 客厅里一下变得安静,大家都在看楼少棠,等他表态。 我半靠在楼梯栏杆上,瞥了眼钟若晴,她双手绞在一起,一看就挺紧张的,她现在心里一定在祈祷楼少棠说和我离婚吧。 不过我已想好对策,要和我离婚没那么容易! 见楼少棠迟迟不说话,沈亦茹催促道“少棠,” “我累了,先去休息。”楼少棠冷声打断她的话,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愣了下,钟若晴也是。不过,她很快就扬笑,善解人意道“是啊阿姨,少棠刚醒,还需要多休息。” 沈亦茹听她这么说,便没再说什么。 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着的老爷子这时也发话了,“不早了,大家都去睡吧。” 老爷子的话像是特赦令,让一直陪坐到现在的其他人松了口气,大家纷纷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我还站在楼梯口,见楼少棠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心越跳越快,赶紧握住拳头,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楼少棠从我身边经过,完全当我是空气,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我一眼。钟若晴跟在他身后,恨恨的瞪了我一眼。 我对她笑笑,她的如意算盘没打成,心里肯定不忿。 等所有人走后,我也上了楼。不过现在我和楼少棠不可能再共处一室了,我搬去了客房。 虽然还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我和楼家人,尤其是楼少棠成了陌生人,彼此冷脸相待,视而不见,连半个标点符号都不说。 就这样过了几天,楼少棠一直没有提离婚的事,我挺纳闷的,这不太像他的作风,他做事一向果决,从不拖泥带水。按理说我“出卖”了他,他不会再留我,而且他又那么爱钟若晴,不更应该早点和我离婚娶她吗? 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他这个人太高深莫测,我一向看不透,所以也不费那脑子去想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这样更好,钟若晴现在一定很焦灼。 这天早上我准备去公司,正好经过原来的房间,由于门虚掩着,我听见沈亦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少棠,你到底什么时候和那个女人离婚?我一天都不想看到她了,快点让她滚!” 我停下脚步,凑到门边,也想听听楼少棠有什么打算。 楼少棠沉默片刻,说“你这么讨厌她,当初为什么同意让她嫁给我?” 沈亦茹显得有些不忿,“当初我也是想让你后半辈子有人照顾,谁知道她是这个德性。下-贱胚子!”停顿了会儿,她又说“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让你醒了,那我还留她做什么?碍眼!” 楼少棠哼笑了声,“所以说,她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 听上去沈亦茹像是愣了下,然后理直气壮地说“什么利用不利用,她嫁给你是她赚,不然她现在还在受穷,哪过得这么风光,还有钱开公司,给她弟弟治病!” 楼少棠不出声,沈亦茹有点疑惑地说“我怎么听你像是在帮那个贱-货说话?” 楼少棠还是没反应,沈亦茹急了,“少棠,那个女人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你可不能对她心慈手软!再说,晴晴对你的心意你也清楚,她比那个贱-货干净多了。” 沈亦茹好像还想说什么,但被楼少棠抢先阻断,“这件事我会处理,妈你就别操心了。” 听到这里我觉得沈亦茹差不多要出来了,赶紧转身走,一回头就见钟若晴站在我身后,我吓一跳,差点叫出声。 但钟若晴好像并没在意我的反应,她脸色发白,两只手握成拳头,忿忿地瞪着我,我猜她也一定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沈亦茹说的没错,刚才楼少棠话里确有那么点点为我抱不平的意味,可能他当时哪根筋搭错了吧!估计钟若晴也听出来了,所以才会用这么忿恨的眼神瞪我。 呵,真是太好了,她越是不爽,我就越爽! 我朝她得意地笑笑,挺了挺腰杆,神气地越过她下楼去了。 在公司忙了一天,准备下班的时候我手机响了,一看是小茜打来的,每次看到她的号码,我都会心惊肉跳,生怕是小宇出什么事。 “怎么了小茜?” 小茜声音焦急,“涂小姐,你快来医院吧,你母亲在这里大吵大闹的。” 044 教训白莲花 我一惊,以往杨梦竹就算再闹只会找我晦气,从来不会骚扰小宇,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我立刻挂断电话就往医院赶。 到了病房,见里面已被砸得一塌糊涂,小宇的药全都洒到地上,杨梦竹正叉腰指着小宇破口大骂,“你个丧门星,短命鬼,快打电话让那个卖-身做ji的滚过来!” 我怒火冲天,冲上去对着她就是一巴掌,“你才是乱爬男人床的鸡!克夫的扫把星!杨梦竹我警告你,要发狂犬病冲着我来,别乱咬小宇!” 杨梦竹一懵,反应过来后,立刻就来要揪我头发向我反击,我手一挡,把她往旁边一推。 她没打到我,不甘心,气得冲到小宇面前,把他正在吊的药水瓶砸到地上,又去扯小宇手上的针头,“我就找他!你不让我好过,我让你们谁也活不了!” 说完,又拉住小宇胳臂要把他拽下床,小宇脸色惨白,疼得直叫。 我又惊又怒,扯住杨梦竹的头发就往墙上撞,“杨梦竹你他妈还是不是人,他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杨梦竹痛得哇哇乱叫,“快放手,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我气炸了,任她怎么骂我掰扯我手,我就是不放,继续撞她。就在这时,小茜突然叫了声,“小宇,你怎么了?” 我一惊,立刻松手跑去看小宇,他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我吓坏了,赶紧叫医生,小宇被送去了急救室。 身后的杨梦竹哈哈大笑,“活该,让你跟我作对!” 我没空再打她,心慌地直奔急救室。 到了急救室门口想起我的包和手机还在病房,怕杨梦竹搞鬼,我又赶紧回去拿,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杨梦竹的声音,“晴晴,阿姨已经教训过她了,你别生气了,要是她再不识相,我继续不让她安生。” 我气得浑身发抖,两只手握得紧紧的,指甲都嵌进掌心里。我想呢,杨梦竹怎么突然跑来小宇这里发疯,原来是钟若晴指使的!她一定是为早上的事报复我。 别的事我都能忍,唯独小宇,他是我的底线。现在钟若晴触犯了我的底线,那么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了! 在确认小宇没事后,我第一时间去找钟若晴算账。 我飙车回到景苑,直接把车停在房子前面,拎着事先买好的油漆冲进客厅,钟若晴正和沈亦茹夏佩芸坐在沙发上聊天,我跑到她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拎起漆桶朝她泼了过去,她啊的叫了声,我不管,又抬腿往她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 钟若晴跌坐到地上,痛苦地捂住肚子,满脸满身的红色油漆,狼狈极了。 夏佩芸吓得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沈亦茹也吓得脸色苍白,嘴唇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呵,这只是前-戏。 我又冲到钟若晴面前,从口袋里拿出剪刀,她以为我真要杀她,吓得摇头直哭“涂颖你别乱来,冷静点!” 我才不听她放屁,揪起她头发,乱剪一通,“怎么不叫姐姐了,啊?你不是很牛-逼,很会装嘛,现在怂了?让你再阴我!让你再害小宇!” 钟若晴已经吓得不敢出声,眼睛闭得紧紧的,浑身颤抖。 剪完头发我气还没消尽,把剪刀一扔,想再抽她几巴掌,可刚举起手,手就被另一只大手扣住了。 “涂颖,你发什么疯?!”楼少棠带着怒气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这是这么多天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心里苦笑了下,回头,对着他阴沉的脸轻笑道“没看见吗?我在教训白莲花!” 他沉怒地把我往后一推,我摔倒在地上,脚扭了一下,疼死了。 见他已经扶起钟若晴,钟若晴孱弱地偎在他怀里,哭得又凶又委屈,他不停地在安慰她,我心里涌起一股酸意,但很快被我压住。 这时,沈亦茹已从惊恐中回过神,怒指着我,“少棠,快把这个疯女人赶走!” 夏佩芸也不停拍胸口,怂恿道“是啊少棠,快把她赶走,吓死人了!” 我环胸,勾起嘴角挑衅地盯着楼少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就是有种直觉,他不会赶我走。 果然,楼少棠冷眼凝了我片刻后什么也没说,吩咐佣人带钟若晴上楼去清洗。 虽然他对我依旧冰冷,但我心里却是一暖,原来他对我并不无情,不是很袒护我的。 钟若晴愣住了,应该是没想到楼少棠会对我这么宽容,她看了我一眼,眼底暗泄出一抹忿恨。 我得胜地笑笑,继续警告她,“钟若晴,今天算你走运。记住了,别再惹我!” 钟若晴抿了抿唇,没再说话,面带委屈地跟着佣人上楼去了。 沈亦茹和夏佩芸见楼少棠居然放过了我,全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见楼少棠脸色阴冷,她们也不再多说什么,各自白了我一眼后也走了。 泄了愤,我神清气爽,打算回医院看小宇,才向大门的方向迈出没几步,楼少棠冰冷的声音就从我背后传来,“站住!” 045 他就喜欢我这份骚劲 我脚步一顿,转过身,看见他冷沉着脸朝我走来,我心跳得好快好快,我悄悄咽了口唾沫,捏了捏拳,强作镇定。 楼少棠站定在我面前,高大的身躯像座山一样,我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但我强迫自己直视他。 他深邃的黑眸紧紧盯在我脸上,片刻,低头慢慢凑近我的脸,我紧张极了,心都快要跳出胸口,连忙闭上眼睛,脑子里突然跳出一幅不该跳出的画面。 “在等我吻你?”半晌,楼少棠冷笑中夹杂嘲弄的声音钻进我耳窝。 我猛的睁开眼睛,就见他阴冷的脸上透露出浓浓嘲讽的表情。 被他一眼看穿我很难堪,心也被他讽刺的表情刺到了,我推开他,故作无谓,“说什么梦话,我是不想污了自己的眼。”顿了会儿,我又不耐烦地说“你要说什么快说,我很忙。” 他收起笑,定定看着我,一字一顿道“涂颖,我只忍你这一次。” 我心一沉。 忍我?原来刚才他并不是袒护我,而是用他强大的自制力在忍我。 是啊,我打了他心爱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站在我这边? 是我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了。 我笑笑,极力让自己显得毫不在意,挑衅地说“那不是太委屈你了,干嘛要忍我,和我离婚不就好了。” 楼少棠眼角抽动了下,一语不发。片刻,他冷诮一声,“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和你离婚?” 我蹙了下眉,疑惑地看着他。这个问题我想了好多天,无解。 “因为……” “因为什么?”见他没有往下说,我急问。 楼少棠勾唇冷笑,黑眸定定看着我。 他潭眸幽深不见底,我一点也捉摸不透他到底有什么企图?心里七上八下的,手心不知不觉沁出了冷汗。 我不敢再与他对视下去,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说“我管你什么原因!抱歉,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他没再拦我,我加快脚步赶紧离开,坐回到车里后我长长舒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每次面对他,我都会紧张心乱,这种感觉只有当年和乔宸飞在一起时才有过。 我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胡思乱想。 后面的几天我一直都在医院陪小宇,没回景苑也没去公司,杨梦竹也没再来过,就在我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时候,我突然接到钟若晴的电话,说要约我出去谈谈,我本来不想去,但她说有很重要的事,关系到“雅妍”,我怕她又要使什么诈,答应了。 按她给我的地址,我开车到了城郊,发现她约我来的是一个废弃厂房,我觉得很奇怪,不禁提高了警觉。 我推开半开着的铁门走进去,钟若晴已经到了,正背对着我打电话。 我环视了下四周,确定只有她一个人,才稍稍放下心,叫了她一声,“钟若晴。” 她听见后立刻挂了电话,转过身。 我愣了下,她发型变了,头发剪短了些,前额还多了排刘海,我笑笑,嘲讽道“这发型挺适合你的嘛,早知道我就早点帮你修剪了。” 钟若晴一改当日被我痛打的委屈样,双手环在胸前扬脸看我,嘴角还斜勾起抹笑,那笑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奸诈的味道。 我没空和她兜圈子,直接问她“说吧,找我什么事?” 她走近我,声音挺强势的,“涂颖,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和少棠离婚?” 我觉得挺可笑的,明明处于下风,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哪来的底气? “我为什么要和他离婚?”我笑着反问,气势略胜她一筹,“他是植物人的时候我都不嫌弃,现在就更不会了。” 我灵机一动,“对了,你知道楼少棠为什么迟迟不提和我离婚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想让钟若晴爽,就故意刺激刺激她。 我得意地笑笑,凑到她耳边,说“因为我和他早就已经上-过-床了,还不止一次,每次我都把他伺-候得欲-仙-欲-死的,他已经离不开我了。” 如我所料,钟若晴脸一下白了,两只眼睛恨恨地瞪着我,像要把我撕碎吞吃了一般,从齿缝里狠迸出两个字,“骚、货!” 见她被我这套胡说八道的话刺激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我笑得更得意了,乘胜追击,“没错,楼少棠就喜欢我这份骚劲,我要不对他发-骚他还不乐意呢!” 我轻瞟了她一眼,又补了句“钟若晴,你要想做楼太太,这辈子估计是没可能了。” 钟若晴忿恨地看了我片刻,忽然松开拳头轻笑了声,“涂颖,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那就别怪我了。” 呵,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想怎么样?”我勾了勾唇,不以为然。 钟若晴笑着摇头,“不怎么样,你走吧。” 我疑心地在她脸上扫了几圈,没见有异常,哼了声,调头就走。 刚走到自己车前,按下遥控锁,一辆超跑朝我疾速驶来,紧急刹停在我身边。 我还在疑惑是谁这么心急火燎的,就见楼少棠从驾驶位上下来了。 我惊讶,“楼少棠,你怎么来了?” 046 我们,离婚! 楼少棠淡扫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疾步冲进厂房,我挺诧异的,就跟在他后头。 再次进到厂房,我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钟若晴正被3个强壮的男人压在地上施-暴,她手脚被捆绑着,身上的衣服被撕烂了,脸也被打得又红又肿,嘴角还流着血,在拼命哭喊挣扎。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懵了,我离开不过3、4分钟,她怎么就……而且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前面这里明明只有我和她2个人啊。 楼少棠愤怒地冲上前,把那几个人拎扯开,一顿狠踢暴揍,那几个人很不经打,没两三下就被楼少棠打趴到地上,痛得嗷嗷乱叫的。 楼少棠蹲到钟若晴身旁,把外套脱下披到她身上,又把她扶起来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晴晴,没事了。” 钟若晴早已哭成泪人,偎在他怀里,紧抓住他衣服瑟瑟发抖。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毕竟遭受到这种事也挺倒霉的,我暂时放下对她的仇恨,走过去问她“钟若晴,这到底……” 啪—— 我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突遭到一记重重的耳光。 我被扇翻到地上,耳鸣了几秒钟,脸颊火辣辣的疼,口腔里还泛出一股血腥味。 我傻了,搞不懂楼少棠干嘛打我?他心爱的女人遭受这种侮辱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造成的,他迁怒我干嘛? 这么想着我又怒了,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来朝他吼“楼少棠,你有病啊!她被人轮关我屁事,你凭什么打我?” “不关你事?” 楼少棠凶狠地盯住我,那眼神简直要杀人。我心紧缩了,突然想起那天在港口办公室,他为了钟若晴的一张照片差点就掐死了我,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我心底升腾起来。 “涂颖,你知不知道绑架是多严重的罪?”他怒不可遏。 “……”绑架?我被他说懵了,很快反应过来,骂道“你脑残啊,我干嘛绑架她?神经!” 不想再跟他废话,骂完我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刚被楼少棠打趴在地上的其中一个男人突然说“涂小姐,我们也是收了你的钱办事,你可不能只让我们背黑锅啊。” 我顿住脚步,惊得说不出话,但不过几秒就意识到这又是钟若晴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 见我不但抵赖,还厚颜无耻的笑,楼少棠愤怒了,他粗-暴地扣住我手腕把我拽到他面前,眼里布满骇人的猩红,“涂颖,你怎么这么冷血!你有没有想过她刚才会有多害怕多无助?” 他胸口剧烈起伏,停顿了会,又说“你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你不懂!”他声音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我忘记了手腕的痛,愣愣地看着他,他是想到他小时候被绑架的事了么,所以才会这么勃然大怒? 可是,这他妈和我有半毛钱关系?是钟若晴自己干的! 我瞥了眼钟若晴,她微垂着头偎缩在楼少棠怀里抽泣,像只受到极大惊吓的兔子,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她嘴角轻泄出的那丝若有似无的笑。 她现在心里一定得意极了吧。 我想冲上去掐死她,但我忍住了。 我用力扯下楼少棠的手,冷笑地瞅着钟若晴,“哟~钟若晴,花样还挺多的嘛,这次是绑架强-奸,下次是什么?割舌头滚钉板?” 楼少棠怒声喝斥我“涂颖,你别太过分!” “楼少棠你眼瞎了,她在演戏,你看不出来?”我也爆发了,想他平时那么冷静那么睿智一人,现在怎么智商突然下降为零了。 钟若晴抬头,一脸无辜地望着楼少棠,伤心欲绝道“少棠,我没有。”她又看向我,“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怕我跟你抢少棠,可你也不能这样对我,你太狠了……” 我冷笑,不等她说完就啪啪-啪地鼓起掌来,“演技不错,我给满分。” “涂颖,谁在演戏我分得清。”楼少棠声音冷了下来,用极度轻蔑地口吻说“这种恶毒的事只有你做的出。” 我身体一颤,直直盯视他,心渐渐被一股闷痛到窒息的感觉包围起来。 冷血,恶毒,拜金,这就是楼少棠对我的定义。 好,很好。 我不难过,也不在意,真的。这他妈有什么! 我轻笑了声,说“是,我就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是我找人绑架了你的心肝宝贝,也是我找人轮的她,怎么样,你报警抓我呀!”我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摆出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态度。 楼少棠眼角抽动了几下,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我。 依我对他的了解,他这样的表情是发火前的征兆,我不怀疑下一秒他真的会掐死我。 我心狂跳得厉害,但表面装得十分镇定。 出乎我意料,楼少棠没有爆发。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待再睁开时,眼中覆满冰霜。 他平静地看着我,“涂颖,我们,”他顿住,喉结轻滚了下,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离婚!” 047 我等着你来求我 我怔在原地,一股凉意贯穿全身。曾经设想过无数种他对我提离婚时的情境,唯独不是现在这种。 而且我自认为已做好心理准备,可不知怎么,当真的听到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居然毫无理由地抽痛起来。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赶快握紧拳头,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晴晴,我们走。” 楼少棠不再看我一眼,搂住钟若晴朝厂房外走去。 “等等。”我转身叫住他。 楼少棠停下脚步,背对着我。 我望着他高大冷然的背影,与他不过3米距离,却像隔了千山万水。我的心一点点向下坠落。 “楼少棠,要离婚可以,5000万。” 我口气特别强硬,容不得半分商量的余地。只是说完我自己都惊到了。 这与我原本设想的对策完全背道而驰。 我原来的想法是,如果他提出和我离婚,我坚决不同意,然后和他耗个2年,让钟若晴急死。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热,就说了这话。难道我是想用高额分手费让楼少棠打消和我离婚的念头? 有点可笑了。5000万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对楼少棠却是九牛一毛。 楼少棠猛得回头,不可置信地盯住我,我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愤怒和痛恶。 我心一颤。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再收回,这关乎到我的自尊。所以,对于他的愤怒我视而不见,硬着头皮轻笑道“堂堂楼氏大少爷,用5000万换自由身,很便宜。” 楼少棠沉默了片刻,表情恢复冷硬,说“好,这件事我晚点会找律师跟你谈。” 他冷冷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带着钟若晴走了。 听着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我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心里难受又悲哀。看,涂颖,你再一次用实际行动向楼少棠证明了,你是一个多么无耻的女人。 但是,这种悲观的情绪很快就被我收住。楼少棠算什么,离婚算什么,我又不爱他,和他离婚得笔巨款,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管他把我看成什么样的女人! 我擦了擦眼角莫名其妙流下来的眼泪,站起来,挺直背脊走出厂房。 那天以后,我没有再回景苑,我在公司附近租了套公寓。刚开始挺兴奋的,觉得终于摆脱楼少棠那个混蛋了。白天我在公司忙碌,晚上我恢复应酬,基本上不high到2、3点不回家,回到家我就累得不行,洗完澡倒头就睡,几乎没多余时间去想楼少棠要和我离婚的事。 可这种节奏没有持续多久,令我糟心的事就出现了。楼少棠竟然开始每晚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梦里,扰得我睡眠质量很差,常常梦醒后就失眠,然后神经搭错地想有关于他的一切,我们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最近在做什么,为什么还没联系我谈离婚的事等等等等,想到最后又把自己平静的心搅成惊涛骇浪。 说到离婚,我挺奇怪,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他律师还没有找我。老实说,我心情挺复杂的,既感到不安又有些……开心,我都不知道这开心的点到底在哪儿,好像是有那么点点期盼他会反悔。 哎,我也太会胡思乱想了,楼少棠做的决定从来都是贯彻到底的,哪会轻易反悔,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再等等吧,说不定过几天他律师就会来找我了。 在等待中又过了2、3天。这天上午,我在公司和下属开会,突然接到猪头周总的电话,说要取消所有订货,我挺惊讶的,问他为什么,他支支吾吾说了个理由,但我一听就知道是搪塞我的,可又不好戳破,只好先答应,想开完会亲自去找他谈谈。 可没想到会还没开完,我又陆续接到其他客户电话,全是要求退订单的,这下我坐不住了,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马上散会去找周总。 周总本不愿说,但架不住我磨,终于道出实情,说是“天悦”给他施压,如果继续和“雅妍”合作,他开在“天悦”旗下所有商场里的spa馆将会被全部撤出。 一听“天悦”两个字我头皮一阵发麻,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从周总那儿出来我第一时间就去了“天悦”。 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楼少棠现在“天悦”是什么身份?三年前他是总裁,但现在这个宝座是他二叔楼元海在坐,他刚醒,老爷子也不会这么快对他委以重任,但他又能给周总他们施压,可见权力也不小。 想着想着,车子已不知不觉开到了天悦大厦。嫁进楼家三年,我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我刚准备去坐电梯,就听见边上有人叫我,“涂总。” 我一扭头,居然是hugo。 “这么巧。”我挺意外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hugo笑笑,说是来谈dk品牌进驻天悦中心的事。 我更意外了,“这事还要你一个大总裁亲自出马?” hugo没回我,只呵呵笑了两声,笑声听上去挺尴尬的,我想可能是他比较重视吧,毕竟要进驻天悦中心比登天还难。 我也笑笑,很识趣地没再追根究底。 “你呢,是来找楼总的?”他问我。 “楼总?”我诧了下,这里能被叫“楼总”的只有楼元海吧。我摇头,“不是,我是来找……” “小心!” 我话还没说完,hugo紧张地叫了声,随即把我拉向他,我脚没站稳,扑进他怀里。 我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几个工人正在搬一盆高大的绿植,要不是hugo拉我,我就被撞到了。 “谢谢。”我对他感激的笑笑。 一瞥眼,就见楼少棠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目光冰冷地盯在我脸上,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助理模样的人。 快半个月没见了,他好像瘦了点,但依然英俊,精神奕奕的。见我也看到了他,他嘴角冷诮地勾了勾,别开脸,装没看见地走了。 我愣了几秒,方才想起到这里来的目的,忙从hugo怀里退出,和他说自己有事,道了别,向楼少棠追去。 见他已跨进电梯,我着急地叫他,“楼少棠,你等一下。” 他充耳不闻,关上了电梯门。 我气得咬了咬牙,见他那部电梯停在了45层后,才坐另一部电梯上去。 到了45层,我不知道楼少棠会在哪间办公室,环顾了下,看见前面有一间,就径直往那里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见门上“总裁室”三个字时我愣了下,刚想调头走,门开了,我下意识往里面看去,只见楼少棠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我惊住了。 “请问你找谁?”秘书挡在我面前问我。 我脑子还没转过来,楼少棠已经抬起脸看向我,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脸,我瞬间回神,挺直身体,头朝他的方向点了点,“找他。” 我态度很不客气很强势,秘书明显一愣,回身看楼少棠,等待他指示。 “让她进来。”楼少棠冷声说。 秘书点头,给我让出道,关上门出去了。 楼少棠双手环胸,靠进椅背里,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以前在港口办公室他也经常用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眼神看我,却从没像现在这般气场强大得令我觉得很有压迫感,快喘不上气了。 我握了握拳,暗吸口气,默默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直到觉得自己可以镇定面对他了,我才松开拳,勾唇走向他。 “楼少棠,你真厉害。” 虽然我用的是讽刺的口吻,但我是由衷觉得他厉害。之前还认定老爷子不会这么快让他重掌大权,没想到他竟又坐到了金字塔顶。 “找我什么事?”他没理会我的话,直接问我。 “别明知故问,我为什么来找你,你不知道?”我站定在他面前,直视他,“你到底什么意思?想用这招逼我向你妥协?” “楼少棠,你觉得可能吗?”我摇头哼笑,摆出一副“你真天真”的表情。 我是真不怕,那些订单被取消对“雅妍”来说损失并不是很大,因为公司主要业务是在工厂代加工和dk合作开发产品上,只要保证这两块不出问题就行。但我气得的是,他竟然对我耍阴招,我当然要找他理论理论。 楼少棠沉默地看了我片刻,问“刚才那人就是你找的靠山?” 我蹙了下眉,他说的是……hugo?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歪曲事实,硬气地说“你以为断了我生意,‘雅妍’就走投无路了?幼稚!我有大把的人帮我,根本不怕你。劝你还是别再白费力气耍阴招,早点让律师拟好协议书,准备好那5000万,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楼少棠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神越来越冷,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强撑着,让自己看上去无坚不摧。 半晌,他冷笑了声,说“涂颖,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我等着你来求我。” “求你?”我像听到了个笑话,轻笑地送他两个字,“做、梦!” 我傲气地离开他办公室,回到车上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稳定下乱跳的心脏。 这件事只是个小小的插曲,并没对我造成大波澜,“雅妍”也正常运作。 几天后,我飞去外地出差,这也是座沿海城市。晚上和客户吃完饭,我没有回酒店,去了餐厅对面的海边散步。 我光脚踩在沙滩上,听着耳边阵阵海浪声,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楼少棠,想起和他出海回来后住在公寓的那段日子,那是我们相处最平和最惬意的时光。当时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就此改变,谁知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甚至比原来更差。 我捶了几下胸口,舒解闷痛的感觉,就地坐下,拿出手机想随便看点什么转移自己注意力,可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相册,调出那天和楼少棠在海滩拍的合影。 盯着照片里严肃又英俊的他,我竟情不自禁地拿手指轻抚屏幕上他的脸。 正在我看得痴迷时,手机突然响了,我吓一跳,回过神见是秘书打来的话,立刻接起,还没等我说话,她焦急地声音就传进我耳朵里。 “不好了涂总,工厂出事了。” 048 楼少棠,你好卑鄙! 我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什么事?” “我们抗老线生产原料被查出含有剧毒,工商质检部门下令让我们封厂接受调查。”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我脑子一下炸开。挂上电话我立刻买机票赶回海城,回到公司已是午夜,秘书和几个高管都没下班,在办公室等我。 我向他们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这批原料是前几天刚从法国进的,卫生检疫许可证都有,既然问题不在源头上,那就出在我们内部,我立刻让人彻查经手这批货的所有人,看是谁动了手脚。另外,又紧急召回已投放到市场上的所有产品。 本来以为这件事保密得很好,可不知媒体是怎么知道的,第二天就被曝光了,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直接影响到了其他没有涉毒的生产线产品。 一时间,委托我们oem的公司全都停止与我们合作,要求我们赔偿损失;“雅妍”所有店铺和专柜因也这件事遭到消费者的打砸冲击;钟若晴更是趁势对我落井下石,抢走我大部分客户。 由于不停忙着处理这事,这几天我焦头烂额,晚上都没睡好觉。这天中午,我累得受不了了,趴在桌上想小憩会儿,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一看是舒俏打来的。 “什么事啊,俏俏?”我半眯着眼,说话有气无力的。 “小颖,宸飞回海城了。”舒俏激动的声音穿透我耳膜。 我一下惊醒,坐直身体,“你说什么? 听出了我语气里的惊讶,舒俏又缓慢地重复了遍,“我说,乔宸飞回海城了,现在在一家国际大集团里任ceo。” 我不可置信,心突突直跳,“哪家公司?” “叫……叫……”舒俏使劲回想,“啊呀,你看我这个猪脑子,怎么想不起来了?!反正是家很有名的企业,要是说出来你一定知道。” 我有点失望,又问她,“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 “对啊,前几天我去银行办事,他正好也在那里。” “他……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吗?”我声音有些发抖,手心不自觉地沁出汗来。 “老样子,挺好的。”从舒俏语气里听得出她没有撒谎。 “那就好。”我笑笑,有点心酸,但同时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对乔宸飞我一直都是抱有愧疚的,当年他带着心伤离开,他流泪的脸庞我至今都记得。这么多年了,每次想到他,我都会想他过得怎么样,希望他会过得好,所以现在听说他过得不错,我觉得很欣慰。 我突然想起他给我发的那条生日祝福短信,想他可能已经原谅我了。我问舒俏“那他有没有问起我?” “嗯……这倒没有。”舒俏声音听上去有些为难。 “但是我有提你。”可能是怕我难过吧,她又立刻补充。 我也以为我会难过的,可好像并没有,但失落却是有点。可能这就是女人的通病吧,和恋人分手了,既希望他过得幸福,又不希望他会忘记你。况且,我和乔宸飞也不是因感情不和而分的手。 听我没说话,舒俏又说“我说我见过你,你过得也挺好的。” “他怎么说?” “他说他知道。” “他知道?”我疑惑,他怎么会知道我过得好不好?但转念一想,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在意我好不好。 因为心思还在“雅妍”的烂摊子上,我无心和舒俏再聊下去,又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这边刚挂上电话,秘书就急匆匆跑来告诉我,说dk通知要与我们暂停合作,之前研发到一半的产品将被无限期搁置,并已发出律师信准备控告我们。 我一下怔住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雪上加霜,事关重大,我立刻去了dk总部,打算向hugo求情,希望他们能撤回这个决定。 刚进大堂,我一眼就看见了hugo,他正走进电梯。 “hugo。” 我着急地叫了他一声,并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可他没有听见,坐电梯上去了。 我有些懊恼,但想想算了,还是等下到办公室找他,不急于这一时。 等我到了39楼总裁办公室门口,秘书不在,我朝落地玻璃望进去,里面空无一人,想hugo可能是和秘书开会去了,就去找,打算先从她那里探点口风。 “hugo昨天就去美国总部了,不在公司。”听我说明来意,告诉我。 “不可能,我刚刚还在一楼看见他。” “不可能!”很肯定,“昨天他秘书休假,机票还是我帮他订的。” “……”我疑惑,难道是我看错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耸耸肩,“不知道,他走的很急,好像是要去总部协商什么事情。” 我虚虚地扯了扯唇,真会这么巧吗? dk刚给我发通知,hugo就回美国总部了。而且我肯定刚才见到的那人就是hugo,这不过是他拒绝见我的托辞罢了。 算了,可以理解,在利益面前,人情是不值一提的。 从dk出来,我整个人都快陷入绝望了。 公司资金几乎都压在了生产线上,现在封厂停产,员工工资却要照常发,出了这事客户欠的款自然成了坏账,而在与dk合作开发产品上投的资金也打了水漂,没有收入净是支出。如此一来,资金链很快就会断裂,“雅妍”将面临破产。 晚上夜深人静,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内心特别孤独无助。想到这么多年的努力在一夕之间被毁于一旦,心里难受的不得了,我又想到了我爸、小宇,从小到大经历过的苦日子,憧憬过的美好未来,我忍不住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我又想,不能就这样垮了,我必须要坚强,不然小宇怎么办?所以,第一要务就是要搞到钱。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也不管现在是三更半夜,就给楼少棠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想他可能睡觉了没听见,刚要挂,电话通了。 楼少棠没有发声音,我愣了下,开门见山,“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他还是不说话,我心里很急也很恼,“雅妍”的事拖不起,必须尽早拿钱填补窟窿。 “楼少棠,我没时间陪你耗,你明天就让律师拟好离婚协议,5000万一分都不能少。” 我语气虽然很强硬,但内心却很忐忑,我抠着床单,静静等待他的回应。 “呵~” 半晌,楼少棠突然冷笑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声笑到底什么意思,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被他无视我的态度弄火了,不甘心又打过去,可他竟然关机了,我气得把手机扔到床上,要不是现在太晚我也太累,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景苑去找他。 可能是睡了一觉的缘故,第二天醒来我的气就消了不少,想想还是先不找他,我去了公司。 刚进公司,秘书就交给我一沓信封,我一看都是辞职信,只不过短短三天,公司已经走了一半人。我笑笑,全批了。 楼少棠那边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死拖着不离婚,我也不能光等着他坐以待毙。 下午,我约了一家风投公司的老总,前段时间他有意注资“雅妍”,当时我谢绝了,现在我只能厚着脸皮再去找他,看他还有没有兴趣,虽然希望不大,但我也要试试。 我滔滔不绝地和他谈了半天,又把“雅妍”未来发展计划书给他,可磨破了嘴皮子,他依然摇头,“涂总,不是我不肯帮你,是‘雅妍’现在这个情况实在很糟糕,已经失去投资价值了。” “我明白,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只是暂时的,我们很快就能……” “王总。”就在我试着再说服他的时候,一道声音横亘了进来。 我一惊,是楼少棠。心里暗恼,这么狼狈的场面怎么正好让他碰到。 我微低下头,装没听见。 “啊呀,是楼总啊,你好你好!”王总站起身,向楼少棠伸出手,笑得一脸巴结的。 可他的手悬在空中半天,都没有得到楼少棠的回握,最后只好尴尬地收了回来。 这时,楼少棠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窜进我鼻息,我知道,他已经站到了我边上。 “你们,还没谈完?” 他声音冷冷淡淡的,却透着股警告的意味,我有些疑惑,可没有深想。 王总看了我一眼,像是领会到什么似地,说“哦,完了完了,谈完了。” “王总,我……”我一听急了,想要拦住他,但立刻被他打断,“涂总,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个忙我帮不了。再见。” 他又和楼少棠道了声“再见”后,一溜烟的走了。 我胸闷地坐在位子上,一口气把冷掉的咖啡喝光。 楼少棠从容地拉开我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我白了他一眼,把脸别向窗外。 “不是说有很多人帮你嘛,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嘲讽的声音缓缓滑进我耳畔。 我暗暗咬了咬牙,看向他,无谓地笑道“王总帮不了我,我还有其他朋友,你怎么可能会一一知道?” 楼少棠哼笑了下,“3天,你已经约了8位老总,可没有一个愿意帮你的,‘雅妍’目前的资金最多还能撑5天,你确定没问题?” 我惊愣地盯着他,他为何会对我最近期的动向和公司状况了如指掌?突然,一个念头从我脑子里蹦了出来。 “是你干的?”我不太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怀疑。 楼少棠沉默地勾笑看我。 我心急速下沉,同时,一股怒火又飞速顶了上来。 我猛拍了下桌子,“楼少棠,你好卑鄙!” 049 好好享受拥有500万的感觉 事情发生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楼少棠做的,总以为他虽做事狠绝,但还不至于会对我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现在想想,是我太自负了,到底哪来的自信?难怪昨晚他会无视我。 面对怒火冲天的我,楼少棠淡定如常,“现在,要不要求我?” 我紧握住拳头,死死瞪着他,强忍要掐死他的冲动。 “求你?”在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后,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笑,“你别做梦了!大不了‘雅妍’就是破产,等和你离了婚,拿到那5000万,我照样可以东山再起。” 是的,我绝不让他得逞。想这样就让我屈服?没门! 我以为楼少棠在听我说这话后会觉得自己失算,可是,他没有。 他表情淡淡地盯了我几秒,冷冷笑了声,“涂颖,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冷哼了声,不以为然,站起来掉头就走。 没走几步,他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和你弟弟匹配的骨髓,下周会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 我脚步猛一顿,转过头,“你说什么?” 楼少棠勾下唇,不再说话。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我竟然忘了,忘了他还有最能致我命的一招。 望着他勾唇冷笑的俊脸,我坚强的心碎得四分五裂。我眼眶发酸,心如死灰,自知是逃不脱任他宰割的命运了。 深吸了口气,我重新走回到他面前,语气不再强硬,“楼少棠,你到底想怎样?” 楼少棠淡淡看着我,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我知道他在等待什么。 我闭了闭眼,将内心的不忿、苦涩与屈辱通通压下,紧捏着拳头,用低到尘埃里的声音说“楼少棠,我求你。” 从出生至今,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卑微,即使当年去求杨梦竹救小宇,也不曾有过。 楼少棠很满意我的表情,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涂颖,让你低头真的很不容易。可,难不倒我。” “明天上午10点,到景苑。”他缓缓站起身,在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停住,“记得,穿性-感点。” 轻蔑地说完这句话,楼少棠再没看我一眼就走了。 看见他消失在餐厅门口,我一下失去力气,手扶着桌子,慢慢跌坐到座位上,眼泪夺眶而出。 回想与他认识到现在,有哪一次与他对决我是赢过的? 没有,一次也没有。 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认命吧,涂颖,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他想怎样就怎样! 第二天,我没有听他的话穿的性感点,但他说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不难猜测,所以为了省事,我穿了件连衣裙。 到了景苑,楼家人看到我并没显得很惊讶,反倒是幸灾乐祸,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哟~涂颖,离开楼家是不是没饭吃了,怎么瘦成这样?”夏佩芸手里端着杯茶,下巴翘得高高的。 徐曼丽嗤笑,“她会没饭吃?人家光靠下面那张嘴就能把自己喂得饱饱的。” “哟呵,小妈,你倒是挺有经验的。”我心里嗤了声,灿笑着朝徐曼丽走过去,“哦~我想起来了,”我故作恍然,“你当年就是靠着下面这张嘴,才进到楼家吃香喝辣了。” 我的话让夏佩芸噗嗤一声,笑得把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 徐曼丽气得脸都歪了,指着我骂道“涂颖,你这个被人艹烂的贱-货,都被少棠扫地出门了,还有脸神气什么!” 我笑得还真挺神气的,瞥了眼坐在另一边的钟若晴,她看似若无其事,没有参与其中,但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却很明显。 我加深笑容,说“楼少棠我已经用腻了,现在有人愿意接盘,我正好可以脱手去找新的。” 说完,我懒得再跟她们浪费时间,抬脚朝楼上走,没走几步,我又转身看向夏佩芸,“好心”提醒她,“二婶,你鼻子笑歪了。” 见夏佩芸紧张地在摸自己鼻子,我乐得笑出声。这鼻子可是她花了十几万做的。 上了楼,我原本开怀的心情一下变得沉重,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我缓慢地向书房走去,脚步越接近那里,心就一点点向下沉。短短十几步路,我硬是走了近5分钟。 终于走到书房门口,对着紧闭的门,我举步不前,心里很清楚,进了这扇门,我将会面对的是什么。 闭上眼睛,我做了几个深呼吸。 涂颖,不要怕,你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就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点吧! 睁开眼睛,我心情已镇定平静。 我敲了2下门,听见楼少棠淡着声音说了声“进来”后,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我就看见他双腿交叠,姿态悠然地靠坐在沙发椅内,看见我进来,他身体一动不动,目光胶着在我穿的连衣裙上。 我暗暗一笑,我又违背了他的旨意,他会不会再给我新的惩罚? 来吧,无所谓。 我扬着头,不卑不亢地直视他,可他竟然没出声,只看了片刻就站了起来。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就见他头朝一旁的沙发点了点,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说“脱-衣服,自己躺上去。” 我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简单直接,直接到连半分尊严也不给我。 “楼少棠,我不是鸡!”屈辱让我愤怒,我攥紧拳头朝他吼道。 “有什么不一样吗?”楼少棠眼皮也不抬一下,声音冷酷无情,“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说完,他复又坐了下来,一脸的无所谓。 我怒盯着他,体-内的火在熊熊燃烧,可身体却冰凉彻骨。 这一刻,我恨透了他。 一件连衣裙脱起来又快又方便,很快我就在他面前一丝-不-挂。 他盯住我赤-裸的身体,喉结深深滚动了几下,随后一把将我拽过去,压在沙发上,衣服也不-脱,直接拉下裤-链,在我毫无准备之下急速地闯-了进来…… 他一言不发,凶-猛地在我体-内横-冲直-撞,每一下都直-抵-我最-深-处,不仅如此,他还发-泄般用力揉-捏我的-柔-软。 我痛极了,却也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大脑飘飘荡荡的,所有与他有关的那些美好的,苦涩的记忆都在这一下下的撞-击中裂成碎片,再也拼凑不起来。 除了身体,我的心更是像被人揪住般,疼得快要喘不过气了,我感觉到眼泪就快冲出眼眶了,赶紧深吸口气,把眼泪强逼回肚子里。 我不能在他面前示弱,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也不知过了多久,楼少棠终于满-足地低-吼一声,紧紧抱住我,将一股股灼-热喷-洒进我-体-内。 但他没有马上起来,而是伏在我身上,静待自己粗-喘的呼吸慢慢平息。 我微侧过头,在他耳边轻笑一声,“楼少棠,你满意了吗?” 他身体微顿了下,即刻从我身上下来,随意理了理衣服,从书桌上拿过一份文件扔到我脸上,“签字。” 我脸被锋利的纸张割了下,我手指触了触伤口,竟然一点也不痛。是啊,和心上的伤相比,这点口子算什么? 我起身,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才拿起文件来看。 是离婚协议书。 “签了它,你弟-弟的手术明天就能做,还有,”他从书桌下拿出一个密码箱,打开,推向我,“这里是500万,算是对你三年‘卖-身’的补偿。” “500万?”我没想到他竟然还会给我钱。 “嫌少?”他轻蔑地哼笑了声,暗含警告地说“你以为你值多少?见好就收,别给脸不要脸。” 看着满箱的红色纸币,又看了眼冷漠无情的俊脸,无边悲哀漫上我的心头。 迅速掩住这股情绪,我勾了勾唇,笑得讥俏,“我一向要钱不要脸,楼大少怎么忘了?” 我手指轻拂纸币,向他挑起一个媚眼,“既然楼大少这么大方,这钱我就笑纳了,刚才那次么,”我顿下话,朝沙发轻瞟了眼,嫣然一笑,“就算是我的友情回馈,免费赠送了。” 听了我这番话,楼少棠立蹙了下眉,估计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坦然面对他的侮辱,或者说,他没想到我已经无耻到如此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我无谓轻笑,朝他摊开手。 “什么?”楼少棠声音比他脸还冷。 “不是要我签字么,没笔怎么签?!” 他冷冷盯凝我,眸子里的光似在一寸寸的冰封。 见他身形未动,像是没听见我的话,我没空和他再耗下去,径自拿起桌上的金笔,唰唰两下,爽快地在协议书签了字。 把笔丢回桌上,我刚准备合上密码箱,楼少棠突然伸出手制止住我。 我愣了下,嘲讽道“楼大少不会连500万都舍不得了吧?” 楼少棠摇头冷笑,“不,钱是给你。但,不是这么拿。” 什么意思?我狐疑地看着他。 楼少棠浅勾下唇,拿起一沓钱,在我面前晃了两下,看我还没明白,一下砸到我脸上。 我懵了,笑容瞬间僵在嘴角。 “你不是喜欢钱嘛。”他冷冷一笑,继续将密码箱里剩余的钱一沓沓往我脸上砸,“那就一张一张的捡,好好享受拥有500万的感觉。” 050 再见,楼少棠 他砸的力气不是很大,可我却觉得脸火辣辣的痛,他的话更是像把利剑,直刺穿我心脏,撕心裂肺的疼传遍身体每个角落。 是的,楼少棠已彻底将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狠狠碾碎了。 “不要吗?这不像你的风格。”见我呆若木鸡站着不动,他又冷笑着说。 怎么会不要?我心里苦笑了下,一个急需要钱又身无分文的人,要尊严有何用? 这钱,就是跪着,我也必须拿! 我要用这笔钱拯救“雅妍”,用它为小宇治病,送他出国,这钱于我有太多太多的用处。 想到这里,我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咽下嗓子眼里的苦涩,把快要冲出眼眶的泪水强逼回去,缓缓蹲下-身,伸手将铺满一地的钱一张张捡起来,每捡一张我都对自己说,涂颖,不要觉得屈辱,你现在捡的是梦想,是未来,是希望。 把钱重新码进箱子里,合上,我挺直背脊,看向楼少棠,他正冷冷盯视我,冷情的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 我用尽所有力气扯开一个自认为骄傲完美的笑容,对他说“再见。” 我拎着箱子,越过他走出书房,一直保持着这张笑容走到景苑门口,刚从兜里拿出车钥匙,钟若晴忽然从旁边的花园里缓步而出,拦在了我面前。 呵,看来是特意在这里候我的。 我把钥匙揣回兜里,冲她嘲讽地笑了笑,“钟小姐是来为我饯行的?” 钟若晴瞟了眼我手里的箱子,嘴角讥诮一勾,“少棠对你还是挺仁慈的。” 仁慈?呵~ 我扬笑,“没错。他不但给了我钱,还会给我一个孩子。” 钟若晴脸一下僵住,声音藏不住紧张,“什么孩子?” 我摸了摸肚子,得意地笑说“刚才他在我这里播种了。你说我若有了孩子,沈亦茹会不会认?老爷子会不会认?” 只短暂的忿了几秒,钟若晴便看穿了我的把戏,说“涂颖,你不会这么笨,生下这个孩子的。” 我呵呵笑了,“还是钟小姐了解我,楼少棠的孩子我还不屑生。” “你也没资格生!”钟若晴倨傲地说“涂颖,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见到你。” 我勾了勾唇,“既然是最后一次,那钟小姐可否为我解答一个小小的的疑问?” “什么疑问?”钟若晴有些不耐烦地皱眉。 “那天,楼少棠为什么会这么及时赶到?还有那几个男人又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听我原来是问这个,钟若晴眉头瞬间舒展,双手环胸,一脸的自鸣得意。 “看你输得这么惨,我就让你死得瞑目些。”她说“说到底,这件事还得感谢你的亲妈杨梦竹,我让她通知少棠,说我被你绑架了。你可能不知道,绑架是少棠心底的梦魇,所以,他根本不会给自己多余时间理智思考真伪,加上你之前对我的所做所为,他就更不会怀疑是你干的。” “至于那3个男人嘛,”她顿下话,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他们早在你来之前就已藏在厂房里了,等你一走,就出来和我一起演了这场好戏。” 杨梦竹,又是杨梦竹。我心里冷笑了声,我这个亲妈对我可真是“上心”了!看来不把我整死搞惨,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我就陪她慢慢玩儿。 “涂颖你说,这是不是很精彩?!” 钟若晴得意洋洋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望着她脸上得胜的笑容,我心中叹笑,这个计谋并没多少高明之处,但胜在她对楼少棠的了解,所以一击即中。 “精彩,很精彩!”我大声夸赞她,从包里拿出录音笔,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刚才说的话我全部都录进去了,你说我要是把它交给楼少棠,会不会更精彩?” 钟若晴惊愣住了,脸色瞬间煞白。 要的就是她这个表情!我勾了勾唇,刚要把录音笔放回包里,她已反应过来,一把从我手里把录音笔抢了过去。 我一点没拦她,任她抢走。 她着急忙慌地按下播放键,听了半天,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知道被我耍了。 “涂颖,你耍我?!”她气恼地把录音笔扔到我脸上。 “别紧张嘛,开个玩笑而已。” 我笑得挺奸诈的,钟若晴脸都气红了。 “快滚吧!”她瞪我一眼,又重重撞了我一下,走回屋子。 我轻笑,把录音笔捡起放回包里,抬眼看向二楼书房的窗户。窗户紧紧闭着,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 再见,楼少棠。 我心里默念了一句,转身迈出大门。 我开车沿着沿海公路漫无目的地一路向北行驶,想着这三年的事,宛如做了一场梦。 走进楼家的那一天,我心如止水,从没想过有一天楼少棠会苏醒,只想平平静静地度过这一生; 走出楼家的这一天,我心如刀割,被楼少棠羞辱、欺凌得连半点尊严也不剩。 抹去脸颊上的泪,我转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密码箱,自嘲地勾了勾唇,好在这场梦,还不算是一场空。 我拿出手机,想给小茜打个电话,告诉她小宇明天要手术的事,刚点开通讯录,后面一辆车突然违规超车,斜插到我前面,我一惊,急踩刹车,可踩了几下,发现车子一点没有减速的迹象,我又用力踩下去,还是没有用。 我一下慌了,心想不会是刹车失灵了吧。 前面的车早已无影无踪,我的车正按120码的速度冲向护栏,我吓得抱住头,失声惊叫,可车子并没有因为我的恐惧而停止,嘭一声撞冲出护栏,冲向茫茫大海。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两个字在脑中回荡,完了! 车子坠进海里,巨-大的冲击将我从恐惧中拉回一点点理智,我立刻去推车门,可水压太强,我用尽全身力气都没能打开,我又去翻手套箱,看能不能找到锤子之类的东西把玻璃砸开,可是也没有。 无能为力让我从最初的冷静又变回了惊惧失措,我敲打车门,拼命哭喊,我不想死,不能死。 可我怎么撕喊敲打都是徒劳的,这里是深海,不是陆地。 随着水一点一点的漫进车里,也将我求生的欲-望一点一点地吞噬。 当水漫到我腰间的时候,我已丧失了哭喊的力气,我坐在车里,盯着挡风玻璃外的混沌,内心一片绝望。 此时此刻,楼少棠的脸容忽得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一会儿是他阴冷的面孔,一会儿是他极少出现的笑容,一会儿是他刻薄嘲讽我的表情,一会儿又是他冲我发火的怒态。 我想起了我们在海上一起数星星的那个夜晚;我们共同面对海盗时他护我的英勇;那晚街头他将我护在怀里,用身体为我抵挡机车时温暖的胸膛;还有之后他送我的那对钻石耳钉,尽管他不知道那天是我生日;还有还有…… 哦,楼少棠,楼少棠…… 我搞不懂自己,都死到临头了,为什么还满脑子在想那个羞辱我的混蛋? 可是,我一点也控制不了我的思想,我想他想他,就是非常地想他。 想到上一次面临死亡时是楼少棠他及时出现救了我,而这一次,他不会再来了,我绝望的心就更如死寂了。 楼少棠,这次,我们真的要说再见了。 默念完这句话,滚烫的眼泪又汹涌地冲出眼眶。 这时,海水已经漫到我的脖子,我整个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冻得浑身哆嗦,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在我眼皮渐渐沉重,半睁半瞌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一个人朝我这边游了过来。 这是死亡前的海市蜃楼吗? 我苦笑,一定是的。因为不可能会有人不顾生命地,投身这片深不见底的大海来救我。 一切都是梦境,是幻象罢了。 我带着平和的心等待幻境的破灭。 可是,那人非但没有消失,反而离我越来越近,最后游到了车门边。 我不敢相信,却已经没有力气睁大眼睛去分辨,但看身形是个高大的男人。 只见他敲了几下车窗,见我没有回应,他又从身后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在车窗四角用力敲了几下,玻璃碎裂开了。 他把手伸进来,提拉起车锁,就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我已完全瞌上了眼睛。虽然看不见了,可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他摇晃了几下,估计是想把我叫醒吧。 但他没能如愿,因为我几近陷入无意识状态,没有任何反应,我感到他好像把我从车里拉了出去,再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睁开眼,头顶明晃晃的水晶灯刺得我眼睛一疼,我抬手一挡,等适应了亮光后才放下手。 我吃力地坐起身,头还有些疼,看着眼前一个人也没有的陌生房间,我心里一紧,这是哪里? 我敲了敲脑袋,努力想让自己想起来,可大脑就是一片空白,只记得好像是有什么人救了我。 突然,我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我攥紧被子,紧张地朝紧闭的房门看去。 门缓缓打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051 这么快就有新男人了 “你醒了?!” 望着眼前熟悉的笑脸,熟悉的声音,我惊愣住了,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我暗暗掐了下大腿,好疼,不是做梦。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我愣愣地看着他,乔宸飞紧张地走向我,关心道。 “宸,宸飞?”尽管之前就听舒俏说他已经回到海城,可我还是不敢相信他现在竟会在我面前,我紧紧盯住他。 乔宸飞坐到床边,看着我,嘴角弯起一抹柔笑,“见到我不高兴吗,小颖?” 一声“小颖”让我心尖一颤,眼圈一下潮湿了。 他真的是宸飞。他回来了,他就在我面前。只是和三年前相比,他更成熟了,依然还是那么儒雅英俊。 “宸飞!”我情绪变得很激动,紧紧抱住他。 突然想到海底那个来救我的男人,我退开他怀抱,不太敢相信地问他“是你,是你救了我?” 乔宸飞淡笑地嗯了声。 我内心无比震动。没想到在我绝望地沉在深海里,徘徊在死亡边缘时,那个奋不顾身来救我的人,竟然是我曾经伤害最深的人。 本已脆弱了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我哭了,泣不成声的。原来过去这么多年,那个愿意为我无私奉献的人,依然只有他,乔宸飞。 见我哭得如此伤心欲绝,乔宸飞一脸心疼,他抬手抚去我眼泪,如当年般温柔地说“别哭,小颖。你知道的,我最心疼你掉眼泪。” 可是,他说完这句话,非但没能让我止住哭,我反而哭得更凶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不是恨我吗?”我一边擦眼泪,一边又不停地掉眼泪。 我不解,三年前我对他那么狠心那么绝,伤透了他的心,他也说恨我,发誓再也不见我的,为什么还会不顾自己生命来救我? 可是等等,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掉进海里的? 我吸了吸鼻子,刚想问他,就见他无奈地笑说,“嗯,恨过。但后来我发现,我对你的爱远远超过对你的恨。离开你的三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没有你在身边,我过得像行尸走肉一样。所以我回来了,回来找你。” 我定定凝着他,还没等我把他的话消化完,他又说“小颖,我爱你,我依然爱你。” 我心猛得一颤,凝视他温柔的眉眼,竟一时忘了哭,也忘了说话。 我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复杂,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明明曾经很希望他能对我说这样的话,可现在他真说了,我却又没有预想中那么的激动和雀跃,反而觉得有些小小的压力和负担。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宸飞,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可不说又觉得不妥。 他伸出食指抵在我唇瓣,摇头制止我继续往下说,“不要说,现在什么也别说,好好休息。” 他帮我擦干眼泪,扶我重新躺回床上,又体贴地替我掖好被子,“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再睡会儿吧。我先去做饭,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吃。” 其实我心里有好多好多疑问想要问他,可见他这么坚持,也只好点头,听话的闭上眼睛。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心情难以平静。 我摸着身-下这张床,很大很柔软,比楼少棠的床还要舒服。 停!我摇了摇头,懊恼地呼出口气,该死,怎么又想他了?! 我重又闭上眼睛试着让自己再睡会儿,可是不行,我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睡不着。 我起身穿上衣服,走出房间。 “怎么起来了?”见我出来了,乔宸飞有些诧异,搁下洗了一半的菜,擦了擦手朝我走过来。 “睡不着。”我笑笑,看了眼窗外将黑的天,问他“现在几点了?” 他抬腕看了眼表,“快7点了。” 我捏了捏睡得有些酸疼的脖子,疑惑地说“奇怪,没睡多久怎么脖子这么疼?” 乔宸飞笑起来,边帮我揉捏脖子边说,“还没睡多久?你都已经睡了3天了。” “什么?”我不敢相信地惊叫了声,回头看他,“3天?我睡了3天?” 乔宸飞揉捏的动作没有停,点头说“是啊,救你上来的时候你就昏迷了,不过我没有送你去医院,是让我一个做医生的朋友过来给你诊治的。” 听他说医院医生,我突然想起小宇手术的事,“糟糕!”我叫了声。 “怎么了?”见我一脸紧张,乔宸飞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没时间向他解释,忙拿出手机打给小茜,小茜告诉我因为联系不上我,没有家属签字,所以小宇的手术没有做成。 听到这个消息我特别着急,怕夜长梦多,赶紧穿衣服要去医院。 乔宸飞见我这么紧张,也马上解下围裙,拿上车钥匙,“别急,我跟你一起去。” 去医院的路上,我把小宇已经找到匹配骨髓,准备手术的事大致和乔宸飞说了下,但我没告诉他这件事与楼少棠之间的关系。 一来,“楼少棠”三个字是我们两人的禁区,他是拆散我们的罪魁祸首,不能提;二来,这件事是笔交易,并不光彩,我不想让他知道我那么不堪。 我们很快到了医院。好几天没见到小宇了,他气色还不错,见到我和乔宸飞,小宇吃惊地张大嘴巴,“宸,宸飞哥?” 他也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幻觉后,惊喜万分,“宸飞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乔宸飞拉开他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笑说“有段日子了。” “你身体怎么样?看你精神好像还蛮好的。”他目光在小宇脸上打量了一番,关心地问道。 “恩,是挺好的。”小宇点点头,然后看向我,“姐姐,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为什么打你手机一直联系不上?” 要是让他知道我坠海的事,他肯定又要紧张担心了。我给乔宸飞暗暗使了个眼色,对小宇扯谎说“我去外地出差了,半路上手机被人偷了。” “这样啊,难怪!” 小宇一点也没怀疑,恍然笑道,转脸开始和乔宸飞热络地聊起天来,他们两人从前关系就非常好,现在久别重逢更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小宇问他那份西点制作手稿是不是他给的,乔宸飞承认了,还说家里还有许多,都是这几年帮小宇四处搜集的,等他手术后再给他。 我心里特别感动,没想到这么多年他除了还爱着我,也一直记挂关心着小宇,而我带给他的除了伤害,别的什么也没有。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但我没让他们看见,悄悄擦掉了。 怕再呆下去情绪会更加失控,我就和他们说去找何衍医生谈谈小宇手术的事。 出了病房我在走廊里站了会儿,等情绪稳定了点之后才去了医生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门口我敲了2下门,听见何衍在里面叫我进去,我就推开门,脚才跨进去一步,瞥见沙发上坐的人时立刻顿住了。 楼少棠手里夹根烟,面色看上去有点晦暗,他看见我,明显一愣,随即坐直了身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我。 我想,他是没料到会见到我吧,不高兴了。 呵,彼此彼此。 我也没好脸色,冷冷别开脸,转向何衍,歉意地笑道“抱歉何医生,前几天我有事不在海城,我弟弟的手术没有如期进行,给您造成麻烦了。” 虽然我没有看楼少棠,但我能感觉到他眼睛一直盯在我身上,不知怎么,我浑身就开始发热,手心也微微冒出了汗。 我暗吸了口气,捏了捏拳,强制让自己冷静淡定。 何衍笑笑,说没事。我就又问他,“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重新帮我弟弟安排一下?” 何衍翻阅了下工作计划表,“我最近有几台大手术,可能要下周了。” “这么晚?能不能提前?”我挺急的,只想小宇可以尽快手术。 他无奈地笑笑,说“没办法,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我叹了口气,有点懊恼,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耽误了小宇。 见我情绪不佳,何衍朝楼少棠看了眼,然后问我“既然你这么着急你弟弟的手术,为什么还要离开海城?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我愣了下,但马上想到楼少棠还在这里,所以不能告诉他,我掉海里差点死掉的事。我不想让楼少棠嘲笑我惨,我要让他知道,离开他,我只会过得更潇洒更滋润。 于是我笑笑,含糊道“嗯,是有点重要的事。” 我的回答明显就是不愿意说,何衍是聪明人当然看的出,所以没再继续问,他说“手术日期安排好,我会通知你。” 我道了声谢,一眼都没有看楼少棠,就走了。 回到小宇病房,我把下周可以手术的事告诉了他们,大家总算放心了。乔宸飞因为担心我身体还没恢复好,又坐了会儿,便敦促我回去休息。 到了一楼,我想起自己外套还在病房里,想要上去拿,乔宸飞不想我跑上跑下太累,就让我在这里等,他自己上去。 等他上去后,我觉得有些口渴,就去饮料机那儿想买点饮料。 我站在饮料机前,专注挑选着我和乔宸飞要喝的饮料,一道讽刺意味浓极的声音滑进我耳朵里,“这么快就有新男人了。” 052 他是我老相好 我一凛,是楼少棠。 尽管刚才已在何医生办公室见过他,但此时此刻,他就在我身边,我心还是不免荡起些涟漪。但我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要坦然面对他。 我扭头,如我所料,他表情果然是贯常的那种嘲弄。 “谁说他是新男人?”我斜勾起唇,笑得轻佻,“他是我老相好,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比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得多得多~” 我没说谎,我和乔宸飞从读大学时就相识相恋,至今已有7年了。 原本嘴角浅勾的楼少棠,在听见我的话后脸瞬间一僵。他渐渐收住笑,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发冷,下意识拢了拢领口,然后故作无谓地哼了声,白他一眼,转头把硬币投进饮料机里,饮料机“咣啷当”地落下2瓶饮料。 拿好饮料,见楼少棠还像座山一样堵在我面前,我冷下脸,硬着声音说“让让。” 他岿然不动。我有点恼,刚想绕过他往旁边走,乔宸飞过来了,“小颖,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找你半天。” 他走到我身边,瞥眼看见楼少棠时,俊脸瞬间一沉,原先眸子里柔和的光泽荡然无存,他定定盯视楼少棠,目光凌戾。 楼少棠只冷瞟了他一眼,表情丝毫未变,一看便知他毫不把乔宸飞放在眼里。 也对,他生而矜贵,一向目中无人。 “口渴了,买点饮料。”我被沉默而凝固的气氛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于是晃了晃手里的饮料,对乔宸飞扬笑说。 我轻松带笑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氛围,乔宸飞立刻把视线从楼少棠脸上收回转向我。 “你的。”我把可乐递给他。 他灿笑地接过,然后把外套披到我身上,体贴地说“快穿上,别着凉了。” 这正好是表现我有人疼有人爱的好机会,我当然不会浪费。 像个听话的孩子,伸出手,乖顺地任由他帮我穿,整个过程把楼少棠当空气。 帮我系好扣子,乔宸飞说“走吧,早点回去休息,你刚从海……” 怕他说漏嘴,我赶紧打断他,“是啊,刚出海回来太累了。”我勾上他手臂,笑说“不过挺开心的,下次我们再一起去。” 乔宸飞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答应道“好。” 我轻瞟了眼楼少棠,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关系,他脸看上去有些发青,但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冷淡无感。 好像没有刺激到他,我有微微的挫败,但还继续强装着笑对乔宸飞撒娇,“走吧,回去你得好好帮我捏捏背,累死了。” “行。” 乔宸飞宠溺地刮了下我的鼻子,然后轻蔑地睇了眼楼少棠,搂住我的肩。 我们相依相偎,目不斜视地越过楼少棠,走出医院。 坐到车上,我望向医院大门,不知怎地心情突然变得失落,明明刚才向楼少棠得瑟自己这几天有多嗨皮,怎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真是见鬼! “他就是楼少棠吧。”乔宸飞轻蔑中夹杂厌恶的声音把我拉回神。 我一诧,愣愣看着他,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他。 “你怎么知道?”我很快回神,也疑惑他怎么会认识楼少棠? 楼少棠以前就鲜少在媒体和公众面前露脸,更何况又昏迷了三年,按理说,他不会知道他长什么样。 “他是我情敌,我怎么会不知道。”说起楼少棠,乔宸飞一改温柔面色,一脸的不屑和不悦。 “什么情敌?!”我不认同他的说法,反驳道“我可不爱他。” 是的,我怎么可能会爱那个混蛋?开玩笑! 乔宸飞笑了,像是对我说的话感到非常高兴,不过很快又收起笑容,正色地看着我,“小颖,你还爱我吗?” “……”我心一颤,不料他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还爱我的,对吧。”他目光紧紧凝住我眼睛,语气里带着肯定和某种执拗的坚持。 我微蹙着眉,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心有些莫名发虚,明明该说“是的”,可这两个字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音来。 “宸飞,我,我和楼少棠……”我紧捏手指,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们已经离婚了。” 我惊讶,“你知道了?” 乔宸飞淡淡一笑,“嗯,你和他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所有事?”我疑惑,默默地想了想,问他“宸飞,你是怎么知道我掉进海里的?” 乔宸飞笑笑,“如果我说是恰好路过,你信吗?” 我摇头,“不可能!”世上没有这样巧的事。 乔宸飞笑着点头,“当然不可能。”他说“小颖,其实我一直跟着你。” “跟着我?什么意思?”我有些没法理清头绪。 他凝着我疑惑的眼睛,说“3个月,从我回国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已经在跟踪你了。” 我倒吸口凉气,震惊,不可置信。 “宸飞你……不,这……”我脑子有点乱,一时转不过弯,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难怪他说他知道我和楼少棠的所有事,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难以理解。 “我说过我想你,我想见你。”他语气很是自嘲,却又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那你大可以正大光明的来见我,何必用这种方式?”想到被他跟踪窥视了3个月,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生气了?”见我脸色不悦,乔宸飞神色一紧。 想想如果不是这样,我现在已经见阎王了。我笑笑,摇头,“没有。” 看我似乎不再生气,他神情也松了松,“不是我不想正大光明的来见你。”他说,脸庞跟着浮现起一抹淡淡的晦色,“是因为我没自信,怕你不愿意见我。而且那时候,你和楼少棠还没离婚。” 听见“离婚”这两个字,我心陡然一酸,脑中又浮现出楼少棠的脸。 我压抑地轻呼出一口气,苦笑地扯了扯唇,“没脸见你的人是我。当年都是我……” “别说了。”乔宸飞硬声打断我,“都过去了,你和楼少棠已经结束了。” 我一怔,看着他,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清楚他虽说“过去了”,但当年的事已经成为他的心结,他还没有解开。 “是结束了。”我自嘲地勾了勾唇,“削尖脑袋嫁进豪门,最后还是被扫地出门了。” “这不是很好,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他突然又笑起来,拉住我手,“小颖,回到我身边吧,我们重新开始。” 望着他深情凝视我的眼眸,我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滋味。当年我为了钱抛弃了他,如今我成了“弃妇”,他还对我不离不弃的。 可我怎么有脸同意呢?那样也太厚脸皮了。而且,我内心好像也有些抵触,不知道为什么。 见我咬住唇瓣,默不作声,乔宸飞微蹙起眉,问“怎么,你不愿意?” 我扯扯唇,有心要绕开这个话题,“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吧。小宇的手术还没搞定,‘雅妍’最近也……” “‘雅妍’的事我已经帮你解决了。” “啊?”我又是一惊,“解决了?什么意思?” “小颖,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 “什么事?”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今天已经给我太多惊讶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重磅炸弹。 “‘dk’总裁hugo……”他顿下话,看着我。我心一下抽紧,突然明白了,“是你?!”我问。 乔宸飞点头。 我无语,失笑,当初我就隐隐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后来许多假象才让我打消这个念头。 “这也是因为你怕见我,才瞒我,找人冒充你的?” 他笑笑,很无奈的。 我心里好闷,重重吁出口气,问他“对了,你说‘雅妍’的事解决了,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去美国了嘛?” “对,我就是回美国总部去为‘雅妍’求情的。” 他告诉我,他一接到总部要与“雅妍”暂停合作的通知后就立即飞回美国,在他的说服下,总部最终答应只要“雅妍”能证明清白就恢复与我的合作。 所以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国,找做警察的朋友帮我找出了投毒元凶,还让媒体发稿,向公众澄清这件事;又把之前停止与我合作的客户重新拉了回来,不只如此,他还帮我找到了许多新客户,公司断裂的资金他也补缺了,现在“雅妍”已恢复正常运作。 我震惊极了,呆呆看着他,难以置信到了极点。才短短3天而已,他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把缠在我身上的所有棘手难题,全都搞定了。 “宸飞我……”我心潮澎湃,一下不知该说什么了。 “如果你是要对我说感谢的话,那不必了。” 他还是那样了解我,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小颖。”他勾笑地看我,说“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讨好你,也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我,是因为我爱你,我想和你再在一起。小颖,答应我吧。” 他的笑容特别抚慰人心。我咬住唇,内心无比挣扎,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争斗。 一个说,答应他吧,涂颖,在这个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爱你的人了,而且你不是也爱他嘛。而另一个又在说,当年你毫无留情地把他一脚踢飞,现在怎么还有脸再接受他的爱?你配吗?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犹豫不决,乔宸飞好看的薄唇微微一勾,用帮我做决定的口吻说“小颖,就让我们都忘记那些不愉快,重新开始。” “你不是有未婚妻嘛。”我突然记起过hugo是有未婚妻的。 听我这么说,乔宸飞一下笑出声,“那是我拒绝追求者的托辞。”他说“这些年有不少女人主动追求我,还有人给我介绍女朋友,但我心里除了你,再也容不下别人,只好编了个谎话当挡箭牌。” 他说得那样轻松,但我心情却是沉重的,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亏欠他太多太多了。 凝视他对我爱意深浓的脸,我蓦地就又想起了楼少棠。为了和我离婚,他不择手段地打击我羞辱我,甚至陷害我,逼我臣服于他。可乔宸飞却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地帮助我守护我,为我扫平一切障碍。 我鼻尖发酸,眼圈又起了湿意。想想我这三年走的歪路,除了得到羞辱,还有什么? 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过去的我错的太离谱了。 但好在那些错误终是以与楼少棠离婚而划上了句号。 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去。 “宸飞,我答应你,我们重新开始。” 是的,此刻我内心特别坚定。楼少棠算什么东西?他视我如草芥如蝼蚁又怎样?我才不在乎!我有人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疼爱。走着瞧好了,离开他,我会活得更上一层楼。 乔宸飞眼眸瞬间因我的话被点亮了,激动得一把抱住我,“小颖。”他唤了我一声,便迫不及待地吻住了我的唇瓣。 我整个身体一哆嗦,根本没料到他会这样直接,本能地想要避开。 他感觉到了,把我搂得更紧,扣住我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想他如此爱我,为我付出那么多,我没再躲避,只是很奇怪,我明明不是也还爱他吗,为什么他这样热情地吻我,我却一点心跳加剧的感觉也没有,反而还有些微微的抵触? 也许是我们太久没有接吻了吧,等过一段时间,感情重新回温就会好的,我想。 我轻轻推开他,“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乔宸飞现在心情特别好,根本没有看出我的不自然,他点点头,边发动车子边说“你身体还没完全复元,这几天就先住我那里吧。” 我一点没带想地说“不用了,我没什么事。” 除了楼少棠,我现在已经不习惯和另一个共同生活了,哪怕这人是乔宸飞。 乔宸飞侧头看我,无奈地摇头笑笑,“还是这么倔。”想了想,又说“那我重新在你附近租套房子吧,离你近点方便照顾。” 我笑他还和从前一样,把我当小孩子,开玩笑地说“你想怎么照顾?洗衣做饭当保姆?” 他也笑了,补了句,“还兼顾保安。” 由于我住的公寓楼已没有空房子了,乔宸飞只好租住到隔我几条街的公寓楼里,挺近的,步行过来也就一刻钟左右。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很忙碌,何衍帮小宇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dk和“雅妍”共同研发的护肤品也准备上市了。 而这段期间,我和楼少棠也没再见过面,我们好像真的从彼此的世界里消失了。 当我以为生活就此风平浪静的时候,有个人偏要来找我不痛快。 这天,我正在天悦中心的店里为新品上市的事做准备,没想到钟若晴突然走了进来…… 053 恭喜你要穿上我穿过的石皮鞋了 见到她,我直接甩脸子,“你来干嘛?滚出去!” 钟若晴无视我的无理,笑着走到我面前,拿起展示柜上的一瓶面霜,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然后就用阴阳怪气地声音对我说“涂颖,你运气真好。” 想她一定是没料到“雅妍”会打这么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我抱胸,得意地笑说“是呀,我这人运气一向爆棚。钟小姐这是羡慕,嫉妒还是恨?” “羡慕你?”她挑眉,好像我说了个多大的笑话似地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涂颖,我怎么会羡慕你这个‘弃妇’?!” 呵,以为骂我“弃妇”就能刺激到我? 天真! 见我勾笑不出声,钟若晴放下面霜,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用轻蔑地语气说“听说你又交新男友了,是dk总裁?!” 我白她一眼,轻飘飘地哼道“关你屁事!” 她也轻白我一眼,脸上扬起嘲弄的笑,“难怪你能中标,原来是靠床-上功夫。” 我斜勾起唇,哼哼地笑了笑,大方承认,“没错,你所有输给我的项目全是靠我和别人上-床得到的。对了,你前不久从我这儿抢走的客户,现在又全被我睡服了。真是不好意思,这次又让‘丽姿’血本无归了。”我故意着重音在“睡”字上,既然她都这么认为了,我总不能不满足她。 钟若晴脸色猛一黑,为了抢那些客户她可是花了大代价的,现在被我轻而易举挖回去了,心里肯定怄死了。 不过这事和我无关,全要归功乔宸飞。 看她气闷得说不出话的样子还挺有趣的,于是我又再接再厉地逗她,“要不哪天你也叉-开-腿试试,看能不能也像我一样,‘夹’几个客户回来?” “不要脸!”钟若晴人品虽差,但脸皮终究还是没我厚,听我说得这么下-流,脸都红到耳根了。 切~我的“不要脸”早就远近闻名了,她这样骂我在我听来和说“你好”差不多。 我拨弄着卷发,笑得无谓又无耻。 不一会儿,看钟若晴的脸已恢复到刚才的平静,估计是消气了。没想到调整得还挺快的嘛。 她下巴一扬,斜嘴哼了声,“你那些都是小客户,‘丽姿’是做大生意的,不在乎。” 我心里发笑,老这样打肿脸充胖子,累不累?!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只听钟若晴又说“不过以后‘丽姿’的事我也管不太着了。” 我疑惑地瞅着她,想她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管不着?难道她老犯错,被她爸革职了? 我刚准备再嘲弄她2句,她就抢先说道“我要和少棠订婚了,以后我就要专心做楼家大少奶奶了。” 呵~呵呵~ 原来她前面说了那么多屁话都是铺垫,这才是重点。 我扬起唇角,笑得比她还灿烂,“是嘛,那恭喜了。你终于如愿以偿,要穿上我穿过的‘破鞋’了。” 想打击我?做梦! 钟若晴脸一僵,一看就是没料到我会是这么无所谓的反应。 刺激我没有成功,她表情略微有些挫败,不过前面已经说了,她自我修复能力还是很强的,所以只默了几秒,又得意起来了,朝我哼笑了声,说“随你怎么说,我不介意。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在我面前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我挑眉冷笑,“屁放完了?放完就快滚!” 她也自知再呆下去讨不到什么好,朝我得胜地笑了笑就扭腰走了。 她一走,我就把她摸过的面霜直接扔到垃圾桶里,让店员又拿了瓶新的放到柜台上。接着,心里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发闷了,原本有一大堆事要做的,一下子没动力了。 我捧着杯茶坐到沙发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茶几看,脑子里不自觉就回想起刚才钟若晴说的话。 她要和楼少棠订婚了。 楼少棠是有多爱她?才和我离婚没多久,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迎娶她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突然一双大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抬头冲乔宸飞笑笑,“想上市的事。”我随口敷衍了句。 “放松些,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他坐到我身边,把我手拢进他手掌里,“这些事全都交给我就行,你只要负责休息。” 这些天,他的确帮我处理了大大小小很多事情,真没让我累着。 他抬腕看了眼表,“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刚才在想事情没觉得,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是觉得有些饿了。 搁下茶杯,起身拿上包,“走吧。” 我站在电梯里,沉默不说话,失神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可能我不好的情绪太过明显吧,乔宸飞从背后抱住我,贴着我耳朵问“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身体一颤。 本以为是和他分别太久,才会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可和他复合有段日子了,还是如此,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平时与他接-吻,每次吻不到几秒我就会退开,因为实在找不到感觉,更别说和他上-床了,想都没想过。 他倒也没说什么,很依我。估计也是觉得我们毕竟分开3年多了,感情是要慢慢回温的。 这就是他和楼少棠之间最大的区别,他做任何事都会尊重我的意见,我要不愿意,他从不逼我。楼少棠恰恰相反,总是耍尽各种手段逼迫我,让我不得不屈服于他。 怎么又想到他了?! 我烦躁地轻吁口气,把他从脑子里挥走。 拉下乔宸飞放在我腰上的手,我转身,开玩笑说,“你呀!来这么晚,我都饿死了。” 乔宸飞坏坏一笑,“那,我给你来点餐前甜点。” 我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他的吻就落在了我唇上。 就在这个时候,叮一声,电梯抵达铃响了,我刚要退开,眼瞟到了玻璃门外,看见楼少棠正站在外面,准备进来,我立马反手勾上乔宸飞脖子,回应他的吻。 乔宸飞很意外,身体顿了下,很快就更深-入地吻我了,我们唇-舌-紧紧-纠-缠在一起。 “咳咳~”几声咳嗽声响起。 我和乔宸飞同时扭过头,看见楼元海和楼少棠走了进来。 楼元海一脸尴尬的,而楼少棠却是面无表情,像是完全没看到我们在热吻一般。 乔宸飞脸一下阴沉,不屑地瞥了眼楼少棠,冷哼一声。 楼少棠毫无反应。 他的无视让我顿觉挫败,但还是装得坦荡无谓的。我把目光转回到乔宸飞脸上,手还勾在他脖子上没放下来,对他扬起抹妩媚的笑,娇着嗓子说“你的甜点一点也不当饱。” 见我完全把楼少棠当空气,还在继续和自己亲热撒娇,乔宸飞心情大好。 他点了下我鼻子,口气特别宠溺,“小馋猫~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嘛,楼下新开了家上海菜馆,听说味道挺不错的,我们去试试。” “好,听你的。”我又笑着在他唇上轻啄了口,然后状似无意地看了眼楼少棠。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表情非常淡定,仿佛我和乔宸飞不存在这个空间里一般。 我轻勾了下唇,内心自嘲,涂颖,你怎么这么幼稚,你到底要向楼少棠证明什么?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离开他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何必呢!再说,他也要和钟若晴订婚了,以后大家还是各自安好吧。 这么想着,心里堵着的闷气和那股子不甘心,一下就释放了。 等电梯到了一楼,门一开,我就抢在他前面,勾着乔宸飞手臂,昂首走了出去。 到了餐馆点完餐,我去上洗手间,刚推开洗手间的门,身体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推了进去,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门被啪嗒一声上了锁。 我惊得转过身,一下撞进了一堵结实的肉墙,肉墙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让我没抬头看便知道是谁了。 “有何贵干?”我向后退了两步,冷笑地盯着楼少棠。 楼少棠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盯在我嘴上,朝我伸出长臂。 我一惊,脸下意识向后仰,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 见我对他挺抵触的,他手微顿了下,又往前一伸,手指快速在我嘴上用力擦了下。 “脏了。”他冷声吐出两个字。 “……”我懵了几秒,往旁边镜子看了眼,哪有污渍? “楼少棠,你早上出门忘吃药了?”我怒瞪他,语气极为凶悍,“滚出去,这里是女厕所。” 他置若罔闻,自顾冷笑“涂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思进取了?” 我皱起眉头,很反感他这种嘲弄的语气,不耐烦道“什么意思?” 楼少棠哼笑了声,“那个人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你也要?” 他冷傲的表情,不屑的口气,还有对乔宸飞满满的轻视都让我气得牙痒痒。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想说我离开他越混越差嘛。我还偏不让他得意了! 我双手环在胸前,满不在乎地笑说“打工仔怎么了?我和宸飞是真爱,讲心不讲金的,他再穷我也跟。” “真爱?”楼少棠挑眉,邪肆一笑,“那让我来证明一下。” 说完,不等我反应,他就把我推到墙上,整个人贴在我身上,俯-首吻-住了我。 我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得杂乱无章的,根本没想到他会来这招。 趁我发愣的时候,他舌尖重重一顶,迅速挑-开了我齿关,一路长-驱直-入,开始在我湿-润的口腔里疯狂扫荡…… 054 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爱 这是他第二次吻我。 和上次一样,他的吻激-烈、强势又霸道。我推搡挣扎,可明明是反抗的,身体却违背了我的意愿。我被他吻-得浑身-燥-热,抵御的意志渐渐消弥。我闭上双眼,手不自觉地搂住他的腰,唇-舌与他纠-缠在一起。 见我意志已对他投降,身体也变得瘫-软如春-水,楼少棠开始了下一步动-作。他掀-起我裙子,温热的手掌在我那-处揉-弄-抚-摸,然后挑-开我-内-裤-边缘,手指一点一点探-进-我密-林-深-处…… 我浑身一颤,一股强烈的电-流窜遍我每一处毛孔,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只觉空-虚得想要被他填-得满-满的。 “嗯~”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难-耐地申yin,身体努力迎-合他抽-送的节奏。 就在我全身心沉浸在欢-愉里的时候,楼少棠突然抽-出手指,“真爱?”他嘲讽一笑,“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爱?” 我猛得睁开眼睛,盯着他举-在我眼前的湿-漉-漉的手指,飞上云端的心瞬间跌坠进谷底。 我羞得无地自容,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愤怒地瞪着他。 可心里又不得不承认,楼少棠就像是有种神奇的魔力,每次只要他对我用强,我都丝毫抵挡不住,轻而易举地就沦陷在他粗-暴-强悍的征服里。 见我怒着脸不说话,他也不急,漫不经心地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手指,边擦边说,“和他分手。”他语气轻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刚还在羞愤中的我,瞬间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了,“楼少棠,你哪根葱?凭什么管我和谁恋爱?和谁上-床?” 说完,我又回到“刺猬”状态,理了理不整的衣服,勾唇,故意揶揄他,“我们都离婚了,你不会现在是后悔了,舍不得我,想和我重修旧好?” 楼少棠擦手的动作一顿,沉默地看着我,片刻,冷哼一声,“你想得美!” 明知是不可能的事,但我心还是没来由地抽痛了下。 “我当然不想。”我松了松微僵的脸,轻笑地说“像楼大少这样出类拔萃的货色,还是和钟若晴更般配。听说你们要订婚了,恭喜啊。” 楼少棠脸一下阴沉,把纸随手扔到地上,然后捏住我下巴,“少耍嘴皮子。涂颖,你教训还没吃够?!” “怎么,又想威胁我?”他语气里全是警告意味,可我不当回事,挥掉他的手,不惧地迎视他,“楼少棠,别以为你每次都能掐着我脖子,告诉你,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我一说完,再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推开他,以潇洒的姿势打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座位上,乔宸飞担心地问我,“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笑笑,“刚才在洗手间遇到条狗,缠了我半天。” “狗?”乔宸飞有些不可思议,但也没多问,给我夹了筷菜,“吃吧,快凉了。” 我刚拿起筷子,一抬眼,就见楼少棠站在二楼栏杆处盯着我看,眼神还是那种警告的。我冷笑了下,夹起自己碗里的鱼肉,伸到乔宸飞嘴前,“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乔宸飞也瞥到楼少棠了,他对他冷诮一笑,很配合地张开嘴,吃完后还赞了句“好吃。” 我也来劲了,又夹了块鸡肉给他,“你再尝尝这个。” 他又吃掉了,我收回筷子,手不小心撞到了正在给我们上菜的服务员,他手一抖,盘子里的汤汁洒了出来,翻到了乔宸飞手臂上。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慌得忙向他道歉。 乔宸飞这人素质一向很好,他只是皱了下眉,一点没苛责人家。但我挺不好意思的,都是我太冒失了,才让他这么狼狈。 看了眼他脏了的袖子,我说“要不去洗手间洗洗吧。” 他不在意地笑笑,解下袖扣,把袖子卷到手肘,“没事,这样就行了。” 我被他的不拘小节弄笑了,“你好歹也是总裁,太不注重形象了。” 见我嗔他,他开玩笑地问“你嫌弃了?” “是啊,嫌弃了。” 我也和他开玩笑,眼眸朝旁边无意一转,见楼元海正朝我们这桌走来,脸上的表情怪怪的,看上去好像有些惊讶还带着一丝丝的惊喜。 我挺奇怪的,他这人平时表情很单一,除了严肃就是严肃,几乎从没露出过这种复杂的表情。他是怎么了? 乔宸飞也看见了他,但与我不一样,他倒挺淡然处之的。 “有事吗,楼副总?”虽然楼元海的身价地位要远远高于他,但乔宸飞却保持他一贯骄傲的姿态,不卑不亢地直视他。 楼元海原本视线是在乔宸飞手臂上的,听见乔宸飞的声音,立刻收回,转向他的脸,惊讶的表情也迅速敛起,笑道“哦,刚才突然想起来,上次dk那份合同还有些细节上的小问题,不知道等下乔总有没有时间,我们再详谈一下。” 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公事,表情至于这么变幻不定嘛?!我心里发笑。 乔宸飞抬腕看了眼表,展露一个公事化的笑容,“行,半小时后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楼元海点头说了声“好”之后就转身走了,顺着他身影,我看见了在餐厅门口等他的楼少棠,他们应该是吃好了,准备回公司。 见他正冷冷盯着我看,我狠白了他一眼,然后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地继续和乔宸飞吃饭。 他们走后,我和乔宸飞又吃了会儿,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该去找楼元海了,就让他买单,我一个人回了公司。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琢磨楼少棠为什么要逼我和乔宸飞分手?最后终于想通了,别看他表面好像对我无感,其实内心还在恨我,见不得我过得好,过得幸福。 好,很好。他越是如此,我就越要幸福给他看! 没过几天就到七夕了,这是中国的情-人节。晚上,乔宸飞带我去了家情调超浪漫的餐厅吃饭,原以为吃完饭就回家了,谁知道他又拿出两张音乐剧的票子,说等下带我去看。 “《因为爱情》。”我小声念出票子上的剧名。这名字一看便知是出爱情剧,我对这些骗骗无知少女的东西没多大兴趣,把票放到桌上。 可能看出了我兴致不高,乔宸飞给我积极介绍,“这出剧很有名的,是你最喜欢的男演员演的哦,还获得过国际奖项呢。” “是嘛。”一听这话,我重新拿起票子,见演员表里果然有我喜欢的那个男演员的名字,“那就去看看吧。”我说。反正回去也没事做。 我拿上包,起身朝门外走。 “等等。”乔宸飞叫住我,拿起椅背上他的外套,帮我披上,“外面凉。你也是的,晚上出来也不知道多带件衣服,要风度不要温度!” 和以前一样,他语气是那种宠爱的责备,我心里挺暖的,笑笑说“走吧。” 我们开车到了剧院,离开场还有半小时,还不能进场。因为我们的票子等级是vvip,有专门的贵宾休息室,于是就先去了那里。 刚推门进去,看见靠窗的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时,我大好心情一下就被破坏了。 都说冤家路窄,果不其然。 钟若晴看到我也是一愣,望着我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敌意。 我冷勾下唇,她以为我愿意见她?! 不过她出现在这里,那谁肯定也在吧。我视线往她身旁移去,如我所想,楼少棠就坐在她旁边,正专心看杂志,没注意到我。 乔宸飞因为站在我后面,没看见他们,以为我在发什么呆,催促道“怎么不走,进去呀。” 他声音不大,但休息室比较安静,里面的人都听得很清楚,大家视线朝我们看来。 楼少棠也抬起了头,在目光触到我时,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像往常那样冷冰冰的,只是在看见我身上的外套时,眉头好像微蹙了下,然后视线很快就越过我,看向我身后。 他面容瞬间阴冷下来,再次看我时,眼神多了几分凌厉,仿佛在说涂颖,你竟敢不听我话! 笑话,我凭什么要听他话?! 他能和钟若晴幸福的双宿双飞,还来看什么爱情剧,我就不能和恋人恩爱美满? 我偏要! 我立刻牵起乔宸飞的手,大大方方地朝里面走。 这时,乔宸飞也看见了他们,脸色也是瞬间晴转阴,他朝我看,我领会他的意思,他是在无声地问我,要不要走? 走? 干嘛走?!要走也是他们走。 两张票加一起小一万,为了他们打水漂,犯不着。 我冲他笑笑,示意他没关系,拉着他坐到沙发上。 我让服务员给我们倒2杯咖啡,被乔宸飞制止了,“晚上喝咖啡不好。”他转而又对服务员说“给我女朋友来杯牛奶,我要矿泉水。”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了牛奶,乔宸飞递给我,“你这几天睡眠不好,还是喝牛奶。” 他是真心体贴我,所以话说得特别自然,还含情脉脉的,加上人又长得帅,休息室里其他女人全都向我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我很享受这种优越感,笑着接过牛奶,得意地朝楼少棠瞥了眼,他竟然没在看我,而是又看回了杂志。 我悻悻地撇了撇嘴,眼无意瞟到钟若晴,她倒是显得有些不爽,那表情好像在说,我这样的女人怎么还会有人当成宝,捧在手心里疼惜? 我灵机一动,想想刺激不到楼少棠,能让她眼红眼红也行,于是,我开始卖力表演了。 055 我女人凭什么跟你女人道歉? 我弯下腰轻捶小腿,显出一副走多了路,腿很疲累的样子,乔宸飞见了关切地问我“是不是腿酸?” 应了声,说“新鞋子,不太习惯,还有点磨脚。” 乔宸飞一听立刻紧张地站起身,半蹲到我跟前,脱下我高跟鞋,把我脚搁到他腿上,轻轻揉按起来,“以后别再穿这么高的跟了,很伤脚。”他表情话里全是心疼。 我笑笑,嗯了声。 乔宸飞还在继续揉着,觉得这样还不够,又说“等下回去,给你拿热水好好泡泡脚。” 答得爽快,脸上扬起极度享受他对我疼宠的笑容。 刚才就很羡慕我的女人们,此刻见乔宸飞竟在替我捏脚,还说要给我泡脚,更是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脸上表情已不仅仅是羡慕了,简直可以用嫉妒形容。 有些人甚至对自己另一伴表现出不满了,让他们好好向乔宸飞学习怎么疼女人。 看见那帮男人用责怨的眼神看我们,我冷笑,不懂疼女人的男人,要来干嘛?趁早滚蛋! 我又看向钟若晴,她正死死盯着我,眸光搓火,手里的纸巾快被她捏成百叶结了,可见她现在心里已经嫉妒得快发疯了吧。 也难怪,这种事就是打死楼少棠,他也不会做。如果她嫁给了他,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享受得到像我这样的女王待遇。 我勾唇,朝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好像有一道冷戾的光朝我射来,我身体不由打了个寒噤,往那道光的源头看去。 竟然是楼少棠。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合上了杂志,倚靠在沙发里冷眼看我,眸子里的戾气很重,脸也阴得吓人。 哟嗬,我心里暗喜,不会是他也被我幸福的样子激到了吧? 那真是太好了! 我对他轻蔑地勾了勾唇,明确向他表示,自己对他有多么不怵和不屑。 轻飘地白了他一眼后,我把脸转向乔宸飞,扬起灿笑,“好了,不痛了。”我拉起他的手,反帮他轻揉起来,语气也是很心疼的,“捏这么久,你手也酸了。” 乔宸飞见我这么心疼他,很开心,笑说“不酸,只要你不痛就好了。” 他刚说完,其他人陆续起身朝门外走,我看了眼挂钟,快开场了。 “我们也走吧。”我把脚从乔宸飞腿上收回来,却又被他抓住,“别急,还有时间。”他边说边又揉了两下,才帮我把鞋穿上。 穿完后,又不放心地问了句,“真的不痛了?” “不痛了。”我笑说。本来就不痛,是我在演戏罢了。 听我这么说,他神情总算放松,牵起我手走出休息室。我身后,楼少棠和钟若晴还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没动。 进场后,按照票子上的席位我们坐定,没过一会儿,就见楼少棠和钟若晴来了,没想到他们的位子竟然就在我们旁边,确切地说,是在我坐的位子的旁边。 靠!要不要这么巧?! 我心里暗骂了句,表面却坦然自若的,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但余光却不自觉地朝旁边瞟,心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 一股淡淡又熟悉的烟草味若有似无地飘进我鼻翼,我心突突突地狂跳不已,手心也沁出一层薄汗。 “少棠,要不我跟你换个位子吧。”钟若晴声音隔着楼少棠传进我耳朵里。 “不用。” 虽然我没看楼少棠,但从他带笑的话音里,我能想象得到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和煦温暖的。与对待我时截然相反。 心顿时凉透透的,还有些隐隐的疼。 “小颖,我跟你换个位子。” 乔宸飞的声音把我从闷闷的情绪里抽离出来,我搓去手心里的汗,毫不犹豫地站起身与他对换座位。 站起来的时候,我下意识朝他们看去,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眸光同等冷厉,且满满都是对对方的轻蔑和鄙视。 观剧到一半,我去洗手间解手,等我从格间里出来,就见钟若晴正站在镜子前补妆,我们视线在镜中交汇了下,我即刻别开,当她空气,走到她边上的台盆前洗手。 虽然我目光专注在水流上,但还是感觉到她依然在看我。 “啪”一声,钟若晴盖上粉盒,半转过身面向我,我知道她这是又有屁要放了。我不急不燥,依旧若无其事地洗手,静静等着她开口。 果然,没过几秒,她一贯阴阳怪气的声调在我耳畔响起。 “你刚才是故意的吧?”她问,但口气却是肯定的,“你心里那点小伎俩瞒不过我。” 我关上水龙头,慢悠悠地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低头擦手,一个眼神也不给她,“钟小姐什么时候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呵~”听惯了我对她的讽刺,她不在意地冷呵一声,“你不就为了向少棠证明,你离开他离开楼家,照样活的有模有样。” “这还需要证明?”我挑笑地反问她“你觉得楼少棠的脸有那么大吗?”我把纸抛到她身后的纸篓里,轻笑道“只要眼没瞎,都能看出我现在过得比在楼家时要好的多。倒是你……”我故意顿下话,摇头,做出一副同情惋惜的样子。 “我怎么了?”可能是对我太了解吧,我的这点小心机没能让钟若晴上钩,她反倒是勾唇哼笑了起来,尖刻地讽刺我,“涂颖,你在楼家过得不好,是因为你不够格。我不一样,我和少棠门当户对,彼此深爱,所以我会比你幸福。” 说着,她打开手包,从里面夹出一张像贺卡一样的东西递到我面前,我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印着“请柬”二字。 我心陡然一颤,已经猜到是什么了,脸上笑容不觉收住。 “下周六我和少棠举行订婚典礼,有时间的话,就过来喝一杯吧。”钟若晴扬起下巴睨我,笑得得胜至极。 心突然闷痛不已,但我仍扬起笑脸,站直身体,因占了身高上的优势,我气势反超越了她。 接过请柬,我象征性地打开看了眼,又合上,笑说“下周六我正好有时间,一定来。你想要什么礼物,花圈还是挽联?” 听我明摆地是在诅咒她,钟若晴的脸唰地拉了下来,怒斥“涂颖,你也太恶毒了!” 我呵呵笑了起来,“你第一天知道?” 我“恶毒”的心地,钟若晴当然早已领教,见刺激我不成,反自己被气,她吃瘪地怒哼了声,开门走了出去。 望着她气急败坏的背影我笑了,这女人就是不长记性,哪次和我打嘴仗她赢过?还老喜欢往我枪口上撞。活该气死! 我把请柬撕了扔到垃圾桶里,刚想离开,眼一瞟,看见台盆边有只黑色手包,是钟若晴的,她刚才得瑟地把请柬给我后就随手搁在这里,忘了拿。 我本不想管,但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拿起来准备去还给她。 我加快脚步走出洗手间,看她就在我前面不远处,我叫住她,“钟若晴,拿好你的破烂!” 听我叫她,她转过身,我把包往她身上一扔,没想到正好砸中她的头,她额头立时被手包上的金属锁头划破了,流出血来。 她疼得叫了声,手顺势一摸,看见手上的血时吓得尖叫起来,那分贝刺得我耳膜都快穿了,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我轻蹙下眉,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 我是无意的,没想到会让她破相,其实伤口也不大,她太夸张了。但我也不可能向她道歉,就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她吓得脸色发白,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虽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的歉意,但却更觉得解气。 这时,我看见周围人都在朝我们这里看,从他们的眼神里,我读出自己的形象,就是一个欺负白雪公主的毒皇后。 呵,管他的。 “怎么回事?” 就在我不以为然的时候,楼少棠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传来。我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他就已越过我,疾步朝钟若晴走去。 钟若晴看见他,立刻委屈地扑到他怀里,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指着我,告状道“她,她拿包砸我!” 她这样子不是装的,是真害怕了,她特别在意自己这张脸,怕自己破相了。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她说句对不起,但看她和楼少棠搂在一起,我当即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双手环胸瞅着这对壁人,语气调侃地说“不是要订婚了嘛,这红色正好给你们添个喜。” 见我不但没有一丝愧意,还话说得那么可恶,楼少棠脸一下变得阴云密布,他转头柔声安慰了钟若晴几句,然后放开她,迈着沉怒的步子,一步步朝我走来。 他满身寒气,盯视我的眼神也冷得吓人。一看就是要给未婚妻报仇的架势。 可是,我会怕? 我一点也不怵,身体挺得笔直,冷笑地迎视他。 以为他是来训斥我的,没想到他走到我面前,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扣住我手腕,粗暴地拽着我往钟若晴那边去。 我错愕,大叫,“你干嘛?放开我!” 我边被他拖着走,边用力掰他手,可他力气太大,我根本反抗不了。 我被他拽到钟若晴面前。 “道歉!”他藏不住愤怒地命令我。 原来是让我向她道歉。 但,不可能!我若现在道歉,还不把钟若晴美死,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抬头挺胸。 我脸胀得通红,同样一脸愤怒地瞪着他,就是死不开口。 看我倔强如此,楼少棠更怒了,“听见没有,道歉!” 可他越是生气,越是维护钟若晴,我就越不妥协。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乔宸飞冷怒的声音突然横插了进来,“我女人凭什么跟你女人道歉?” 056 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顺着他声音,我和楼少棠同时扭头看向他。 我欣喜,楼少棠阴怒。 乔宸飞脸色极为难看,他走到我身边,伸手去掰楼少棠扣在我手腕上的手,可楼少棠不松,反扣得更紧了。 我吃痛,啊的低呼了声。 “放开!”见我疼,乔宸飞火了。 楼少棠无视他的恼怒,依然不松手,定定看着他,表情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他傲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自尊心很强的乔宸飞。 乔宸飞加重了手力,猛地掰开他的手,对准他脸就是狠狠一拳。 我吓一跳,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本能地惊叫出声,心同时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和我一样,楼少棠也没料到乔宸飞会突然动手,由于没有防备,他被打得向后趔趄了几步。 乔宸飞满身怒气地指着他,“这一拳是警告你,别碰她!” 楼少棠手背抹了下流血的嘴角,看了眼,冷笑一声,下一秒即刻收住笑,一拳头挥向乔宸飞的脸。 乔宸飞被重重吃了一拳,但他不顾疼痛,又立刻反击,两人瞬时扭打在一起。 我站在原地,惊呆了。 先不说乔宸飞一向温文尔雅,从不使用暴力解决问题,就是楼少棠,我也从没见他这么冲动过。当然,除了遇到海盗那次。 而且这里还是公共场合,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他们这样不顾形象地大打出手,被别人当耍戏的看,不丢人嘛。 我朝周围看了眼,果见已经有人拿手机开始对着他们拍摄了。 “别打了!”也不知道是为了维护谁的形象,反正我是急了,大声制止他们。 可他们两人你来我往,已浑然忘我地打红眼了,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楼少棠的格斗能力我是见识过的,即使是练过的人也难是他对手,更何况是乔宸飞。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 怕乔宸飞吃亏,我想上去拉架,但他们都长的得人高马大的,又打得那么凶,我要上去,估计只会挨拳头。 我又想叫钟若晴帮着我一起劝劝,但在瞧见她时,就知道这个想法黄了。 她早被这两个男人凶猛的阵仗吓得脸色煞白,一声不吭地得缩在一边。 切~平时不是挺能的嘛,真遇事就怂了。 我鄙视地冷嗤一声。 不过这可怎么办?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打下去吧。 就在我急得束手无策时,只见楼少棠对着乔宸飞又是狠狠一拳,乔宸飞没站稳,跌倒到地上,楼少棠顺势坐到他身上,按住他肩膀,抡起拳头朝他脸上砸。 乔宸飞被他死死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且他像跟乔宸飞有深仇大恨似的,下手力道特别重。 “楼少棠,你住手。”我又急又怒,朝他大吼。 楼少棠置若罔闻,依旧不手软地打乔宸飞,我害怕了,照这样打下去,乔宸飞铁定要残。 我眼朝四下急找了圈,瞅到墙上挂着的一幅画,连忙跑过去拿下来,然后抡起,朝着楼少棠后背砸了下去。 画不重,但我用的力气却很重,画砸到他结实的背上,发出嘭一声的响。 楼少棠身体骤然一顿,抡拳头的手也僵在空中。他转过身,看见是我,眼眸狠狠一缩,表情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我也愣住了,刚才只一心想着要阻止他,没想到自己会袭击他,而且还一点不惜力。他后背应该被砸伤了。 趁他愣神,乔宸飞立刻反手给了他一拳,把他抡翻到地上。 见乔宸飞已从地上站起来,想要再反攻楼少棠,我赶快扔掉画,上前阻止他,“宸飞,别打了。” 其实照乔宸飞现在这状况,就算反攻也是继续挨楼少棠揍的份。 他眼角鼻子已全被打出了血,站立也有点不稳,我搀扶住他,拿纸巾帮他擦拭脸上的血,满心愧责。 不过我更生气的是,楼少棠下手也太重了! 我转头愤怒地瞪向楼少棠,“楼少棠,你有病啊,用得着这么下死手嘛?!” 楼少棠站在离我2米远的地方,双眸死死盯住我,目光凶猛骇人得就像要把我生吃了一般。 我知道,他之所以摆出这副恶狠狠的表情,就是因为我拿画砸他,可谁让他这么狠,我情急没办法才这么做的,不能怪我。 “少棠,你受伤了。”这个时候,钟若晴也终于还魂了,她紧张地跑到楼少棠身边,拿出手帕要帮他擦血,却被他冷冷推开了。 钟若晴挺尴尬的,手僵在半空,恨恨地剜了我一眼。 我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因为她刚才的那声叫唤,我才注意到楼少棠脸上的伤也不轻,鼻子嘴巴也都出血了。 我木愣愣地立在原地,心一抽一抽跳得厉害。 “小颖。”乔宸飞叫了我一声,我回过神,转脸继续帮他擦血。 他伤口很深,血止不住,我很担心,“宸飞,我们去医院吧。” 因为受伤的确太严重了,乔宸飞不硬撑,同意了,“好,不过要麻烦你开车了。” 听他语气里对我还抱有歉意,我更自责了,动容的话脱口而出,“什么麻烦不麻烦,你是我男朋友,还跟我这么见外!” 乔宸飞听得笑了起来,因扯到脸上的伤口,又低低地痛嘶了声。 我紧张地帮他查验伤口,觉得不能再拖了,而且我也不想再呆在这里,呆在有楼少棠的空间,心里太闷了。于是催促道“我们走吧。” 乔宸飞应了声好,牵起我手。我下意识地又看向楼少棠,他眼睛正盯住我和乔宸飞十指紧扣的手,目光锐得像把冰冷的箭。 我眉心一跳,赶紧别开眼装无视,和乔宸飞一起离开了剧院。 我们去了医院,处理完伤口回到家,差不多快晚上11点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看见的净是楼少棠挂彩的脸,那股闷痛的感觉又从心底某个缝隙里爬升上来,紧接着又想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口是不是也处理好了?总之,满脑子都是关于他。 就这样被他在脑子里折磨了快1个多小时,我实在烦燥的不行,对着天花板啊的大叫了声,使劲敲了敲脑袋,觉得自己真是不正常了,怎么神经错乱地要去关心他?人家不是有未婚妻嘛,他和乔宸飞打架挂彩也是为了维护钟若晴,他们两人下周六就要订婚了。 想到这里,我刚柔软的心立刻又硬了起来。翻了个身,把他从脑子里驱走,闭眼睡觉。 因为上次退订的事,猪头周总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又给我介绍了个客户,那人是他朋友,也是开spa馆的,我和她约了下午在她会馆见面。 到了那里,接待说她现在有点事让我等会儿,我坐在接待区边喝茶边等她。不一会儿,听见从楼梯处那里传来几个女人说笑的声音,其中一个尖细的嗓音很耳熟,听着有点像夏佩芸,就转头看,没想到还真是她。 她正好也转头看向我这边,我们视线不期然地碰撞在一起,她愣了下,刚才还笑嘻嘻的脸一下收住。 我心里笑笑,估计她是没料到会碰见我。 我们本来就彼此不待见,她冷脸,我也装没看见她,又把头转回去了,拿起茶几上的杂志打算装装样子。才刚翻开,就见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一个人,以为也是等人的,我就没在意,依旧低着头翻杂志。 “涂颖,好久不见。” 我有点懵,夏佩芸竟然破天荒地没讽刺我,语气还挺随和的。 吃错药了? 我合上杂志,抬头,在她脸上仔细逡巡了圈,除了刚做完spa,脸比平时白些,其他没什么不一样,挺正常的。 虽然有疑惑,但既然她表现的蛮善意,那我也没必要带刺,于是也对她露出一个礼貌的淡笑,不过没说话,懒得应酬她。 可是我的冷淡并没阻止夏佩芸继续发话。 “你最近好吗?生意怎么样?” “……”她对我过份的关心,让我真起疑了。 我边把垂散的头发拨到耳后,边观察她的面部表情。和徐曼丽沈亦茹比,她这人算是简单的,没什么心机,喜怒哀乐全写脸上。 “还不错。”我看出她绝不单纯是关心我近况,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话,就随口敷衍了句,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那就好。”她说的也挺不走心的。 然后喝了口茶,突然就说“对了涂颖,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我一愣,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她的正题竟是帮我做媒。我懵怔的同时又觉得很好笑。 “好啊。”我想探究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就顺着她杆子往上爬,“不知道你要给我介绍什么样的男人?” 见我很有兴趣,原本话说得还有些小心的夏佩芸,神情一下放松,扬起眉毛,语气松快地说“肯定比你现在这个好,比他有钱多了!” “你知道我现在有男朋友?”我更觉疑惑,既然她都知道,干嘛还帮我介绍? 夏佩芸脸僵了僵,尴尬地笑笑,“我,我听说的,好像是个什么大集团的ceo,是吧?” 装什么?!那表情明明就是很确定。 我心里冷笑了下,承认道“对。” “甩了他!”夏佩芸嗓门一下提高,很嫌弃地摆摆手,“这人不适合你!” 见我没出声,可能她也察觉到我在疑心她的目的吧,她立刻收住激动的情绪,补充了句,“我是为你好。我给你介绍的这个可是方氏集团太子-爷,条件好得甩他几条街。” “方氏集团?”我在脑子里仔细搜索了圈,没记错的话,那人年纪都快赶上楼元海了,夏佩芸居然说适合我。呵~ 我轻笑地问她“你觉得他哪里适合我?” “有钱啊!他钱多得你下辈子都花不完。”夏佩芸眼弹得溜圆,拿准我兴趣点只在钱上。 “如果只是钱的话……”我咂了记嘴,显得有些犹豫,瞥了她一眼,她满脸紧张忐忑的,像是很在意我会怎么回答。 我斜勾起唇,有心寻她开心,“如果只讲钱的话,我倒觉得有个人比他更合适。” 她狐疑地蹙起秀眉,“谁?” 057 不嫁给他,嫁给谁? 我嘴角一勾,笑得很轻浮,“你老公,楼元海。” 夏佩芸一下被茶水呛住,猛咳起来,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警惕,像是相信我真会去勾-引楼元海一般。 “你,你……”她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脸也气红了,过了很久才勉强从喉咙里憋出两个字,“骚、货!” 我呵呵笑起来,是特别皮厚的那种,明摆出一副随你怎么骂,我都无所谓的表情。既然她先轻贱我,我何必对她客气。 碰了一鼻子灰,夏佩芸气得哼了声,拿起包,头也不甩地走了。 晚上和乔宸飞吃饭的时候,我想起这事,就当笑话告诉了他,谁知道他特别生气。我挺奇怪的,以前和他说这种事,他都是一笑置之,今天怎么反应这么过激? 看了眼他面前的餐盘,自我说完这件事后,里面的牛排他未再动过一口。 “至于嘛!”我笑他把这么绿豆小的事看得太严重,劝他,“楼家人就这德性,当她放屁就行了。” 他脸色并没因我的劝慰有所缓和,依旧冷绷着,沉默了几秒钟,又问我“她还对你说了什么?” “没了,就这事。”我撇撇嘴,啜了口橙汁,一点没放心上。 “以后她要再找你,别理她。” 听他声音怒气犹存,我宽慰他,“哪还有以后?!今天也不是她找的我,是偶然碰上的。”我把橙汁放回桌上,继续调侃道“再说,她今天被我这么一顿耍,估计以后见了我,得饶着走。”说着,我不禁又想起她临走前那张快气歪的脸,忍不住笑起来。 见我笑得很开心,乔宸飞愠怒的脸终于松了些,看了眼腕表,“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我诧了下,“不是要去看电影嘛?” “噢恍然地拍了下脑袋,想了想,歉意地说“要不我们明天再看吧,我想起来公司里还有点事。” 那电影本来就是为了打发晚间无聊时光的消遣,看不看无所谓的。 “好吧。”我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再逛逛,给小宇买几件衣服。” 宸飞从皮夹里抽出张金卡给我,“别光给小宇买,你也买点。” 不跟他客气,把卡收起来放进包里。 “那你自己打车回去。”他起身穿外套,叮嘱我,“路上小心点,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还有,记下出租车……” 我笑他啰嗦,打断他,“行了,我知道。” 他拿我没办法,无奈笑笑,在我唇上轻吻了下就匆匆走了。 他走没多久,我就招呼服务员买单,服务员告诉我,乔宸飞临走前已经买过了,我没多意外,他就是这么无微不至的。 拿起桌上的手机,我也打算走人,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斜斜投到桌上,且不动了。 我诧异地抬起头,心立刻抽跳起来,呼吸也一下紊乱了。 楼少棠立在桌旁,面无表情地睨着我。他脸英俊依旧,一点受过伤的痕迹也没有。也是,都这么多天了。 我定定看着他,暗暗调整呼吸,避免让他看出我内心的波动,同时在想,他背上的伤是不是也好了?还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地方离他平时的活动区域很远。 见我光看他不说话,楼少棠自说自话地坐到了我对面。 我有些无语。不得不承认,论心理素质我真不如他,无法做到像他那么淡定,不过庆幸的是,这时我也及时稳住了不安的心。 “你坐错位子了吧。”我环胸,用冷笑和嘲弄武装自己。 “无视我的嘲讽,即刻用薄冷的声音说。 我微蹙下眉,讥诮道“楼总的哑迷太高深了,不懂。” “再给你3天,和他分手。” “……” 他表情不变,声音也没起伏。我对他竟然可以如此平淡如水地说出这样霸道无理的要求给“折服”了。 我如听到个笑话般大声笑起来,由于笑得太用力,都呛咳了。 “咳咳咳~”我拍拍胸口,喝了口水压一压。 楼少棠知道我是故意的,也不生气,冷唇浅勾了下,“2天。” “神经。”我搁下茶杯,不屑地嗤了声。只当他有病,没事发疯。 “唇边的笑弧加大了,可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在笑。 我倒是笑了,气笑了,讥诮地斜瞅他,“楼少棠,你以为你谁?天皇老子?” 但笑归笑,心里却气得要命。想他自己就要和钟若晴订婚了,凭什么要来阻止我和乔宸飞交往,扰我幸福? 我又拿起茶杯,把刚才喝剩的水一股脑全喝光,可还是降不下心里的火气。 把空了茶杯重重倒置到桌上,也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我立誓般地说“告诉你,我不会和宸飞分手。还有……”我顿下话,换上疾颜厉色的表情,“我警告你,以后少对我指手划脚,你没资格。你要闲得蛋疼,非要管闲事,就回去管钟若晴,你的未婚妻。” 一说到钟若晴,我火又加大了,语气更添了几分尖刻,“她很愿意被你管,你让她喝尿绝不吃屎,让她割脉不敢跳楼。” 我平时很少会说这样粗俗的话,可实在太气了,不过现在说完了,我憋在肚子里的气突然就全消了,想想还蛮爽的。要经常能这样发泄发泄,倒是有助于身体健康。 不过下一秒,我就收起了舒畅的情绪,因为楼少棠的脸已经阴冷得像寒冬里的冰凌了,我不自觉地瑟缩了下。 “说完了?”片刻,楼少棠从鼻腔里冷哼出一个淡淡的音节。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我心又被他比脸还冷的声音给颤了下。 我艰涩地吞了口唾沫,企图要压制住这股畏惧。 见我沉默不说话,楼少棠淡漠的声音又悠悠飘出,“我的话,你可以不听。但,”他顿住,薄唇冷勾了下,“后果自负。” 威胁。他每次都只会对我用这一招。 我气闷不已,一脸无畏地送他两个字,“随便。” 说完,我不再甩他,拎包走人。 第二天是“白露”,因为“雅妍”和dk共同研发的新品是针对秋冬抗燥补水的,所以特别选在这天发布上市。 上午,我们在天悦中心中庭举行发布会,邀请了许多媒体和vip消费者参加,场面异常火爆。 发布会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个记者突然向乔宸飞发问,“乔总,听闻您和涂总在生活中也是一对情侣,请问你们是因为工作才结缘的吗?” “不是。我和涂颖,”乔宸飞温柔地看了我一眼,笑说“我们在大学时就相识相恋了,只不过中间遇到了些误会,分开了几年,前不久才又重新在一起。” 记者惊诧,“你们是初恋?” 乔宸飞点头,“对。” “哇~”台下一片赞叹和羡慕声。 也难怪,这年头能与初恋走到最后的实在不多。 “那你们会结婚吗?”又一个记者八卦地问道。 乔宸飞笑看着我,对记者说“这个问题,我想你们还是问我女朋友比较好。” 我暗暗嗔瞪了他一眼,怎么在这个场合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我到底是回答会还是不会? 正在我思索该怎么打太极的时候,突然想到采访正在网络直播,楼少棠说不定会看到,我就公然挑衅挑衅他,看他能把我怎样?! 于是清了清嗓子,我笑说“当然会。hugo是我此生最爱,我不嫁给他,嫁给谁?” 说完,我又冲乔宸飞灿然一笑,满面幸福的。 “既然您这么爱乔总,那为什么之前还会嫁给楼少棠呢?” 在别人看来,这位记者像是来砸我场的,可我特别感谢她问我这个问题,因为…… “在通往幸福的大道上,我们难免会踩到一坨屎,可这并不影响我们继续向前走。你说是吗?” 我机智巧妙地回答,引来台下一片笑声和赞同的掌声。 乔宸飞笑着牵起我的手,我们十指紧扣,凝视彼此,模样看上去特别恩爱缱绻,记者们不失良机地拿起相机,对准我们一通猛拍。 和乔宸飞当众秀恩爱,为我们的新产品加了不少形象分,当天销售额比预计增加了5个百分点。 晚上,我们在会所包了个场子庆功。这是“雅妍”出事以后,大家第一次欢聚,加上又是两家公司的人一起,气氛相当热闹。 期间,大家一直拿我和乔宸飞开涮,让我们接吻,喝交杯酒,我们也不扭捏,他们的要求全都满足。 一直high到半夜,大家才尽兴而归。 因为喝了酒,我和乔宸飞都没有开车,看天气不错,就决定散步回家。 我们手牵手走在街上,乔宸飞突然叫了我一声,“小颖。”他今天喝的有些多,说话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嗯?” 我扭头看他,他视线盯着前方,握着我的手收紧了些,“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疑惑地盯着他侧脸,“什么?” 他停住脚步,转头凝了我片刻,缓缓道“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当时是故意和楼少棠较劲才那么说的,现在回头想想,我有些冲动欠考虑了。 其实,也不是说不想嫁他,而是现在我还没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之前就说过,虽然现在和他复合了,但我已找不到当年那份感觉,我需要时间重新找回。 但如果我告诉他实话,估计他会内伤吧。 “你呢?愿意娶我吗?”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说,就把皮球踢给了他。 “当然,我一直都愿意的,不然我为何要等你这么多年?”生怕我不相信,乔宸飞表情一下郑重,语气也变得恳切。 我突然发现刚才的话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可现在已没办法填补,只好就势开玩笑地说“如果这是你求婚的方式,我可不答应。” 乔宸飞神情一松,笑说“鬼灵精!” 说话间,他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看了眼,皱起眉头。 “hello~”他一接起便用英文和对方讲话,我猜测可能是国外来电。 果不其然,接下来他满口英文,我因为也喝了不少酒,脑子发胀,就没细听。 过了会儿,他挂上电话。见他神情凝重,眉头皱得紧紧的,我预感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沉默了几秒,才低沉着声嗓说“我刚接到总部通知,我,被解雇了。” 058 没有我允许,看谁敢给你幸福 我大脑空白了几秒,“你说什么?” 我难以置信,作为dk首席执行官,乔宸飞成就斐然,而且今天刚又打了场胜仗,怎么会…… “是不是搞错了?”我不相信。 乔宸飞摇头,冷静地说“这么重大的决定,不会搞错。”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无法理解,这太突然,也太不符合正常逻辑了。 乔宸飞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走吧,先回去。” 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好像不那么在意,但我了解他,他这人一向骄傲,这对他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宸飞……”我很担心,想安慰他,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 “我没事。”也许知道我想说什么,他打断我,“走吧,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我们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他本要先送我回去,但我想陪陪他,就算帮不上什么忙,至少能给他个心灵慰藉,所以就说去他那儿。 回到家,他像没事人一样,给我放了洗澡水让我泡澡,还给我泡了杯牛奶,一点也不提自己的事。 本来还想陪他说说话的,但他硬让我睡觉,说自己也累了要早点休息,没办法,我只能听他话。 可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还有种感觉,这事可能和楼少棠有关。想起那天他对我的警告,难道他这次不拿我开刀,直接把刀子捅向宸飞了? 我心烦意乱的,起来想去厨房倒杯水喝。走出房间,我看见乔宸飞的房门大开着,有些奇怪,刚要过去,听见对面书房里隐约传出他说话的声音。 我走过去,书房门没关实,我从门缝向里望去,乔宸飞正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不知在和谁打电话。 我仔细一听,他说的是英文,听内容好像是在说他被解雇的事。因为前面的我没听见,所以具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正打算先去喝水,等他打完电话再来问他,却突然听见他说“楼少棠”三个字。 我心猛然一沉。 楼少棠,真的是他?! 乔宸飞打开门,见我愣怔地站在门口,吃了一惊。 我回神,急问他,“宸飞,是不是楼少棠搞的鬼?” 乔宸飞不意外我知道,“你都听见了?” “太过分了!”我火气一下蹿出来,穿上衣服就要去找他算账。 乔宸飞拉住我,“小颖,现在是凌晨。”他提醒道,然后又说“再说,你去找他能做什么?这件事你别插手,我不想你和他再有牵扯。” 我气得直喘气,看了眼窗外,天还没亮,但我真的已等不及要去找他了。 见我气呼呼的,乔宸飞给我倒了杯水让我冷静一下,我一口气喝完。 我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久才冷静下来。 “你说他怎么会有这么大能耐,能左右一个国际集团的任命决定?”我想不通,若说在海城,楼少棠是能只手遮天的,但现在竟能把手伸到国外。 “那是你对楼少棠和‘天悦’在整个大中华区商界的影响力还不了解,他楼少棠跺跺脚,就能让整个商界震三震。dk若想在中国顺利发展,就不能得罪他。” “……”我确是没想到楼少棠会这么厉害。我很自责,“对不起宸飞,都是我连累了你。” 乔宸飞拉过我冰凉的手,包进他温暖的大掌里,宽慰地说“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手是暖了,可心却透凉透凉。坚定地认为,楼少棠之所以对乔宸飞下狠手,就是因为我没听他的话,和他分手。 我气闷极了,可又束手无策,“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任他欺凌?” 乔宸飞温润的脸上浮现一抹少见的阴鸷,“我不会让他继续独霸下去了。” “独霸?”我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解地盯着他看。 乔宸飞没再说什么,只让我快去睡觉,虽然我毫无睡意,但也不想让他再为我忧心,只好回房间。 我睁着眼一直熬到早上9点,起床吃过早饭后我就说去公司,其实是去天悦大厦。 虽然乔宸飞不让我去找楼少棠,可这股气憋闷在我心里,不出我不舒服。 到了那里,我直奔45层总裁办公室。秘书很有眼力见儿,见我气势冲冲就知道来者不善,赶忙挡住我,不让我进去。 我在气头上,管她是玉皇大帝还是王母娘娘,一把推开她,冲了进去。 楼少棠看见我,愣了下,但还保持环胸倚坐的姿势没有动。 他倨傲凌人的气势,让我更生气了。 我冲向他,“楼少棠,你这个卑鄙小人!” 怒骂他的时候,我瞅见桌上正好有杯咖啡,就直接抄起朝他脸上泼去。 刚泼完,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我扭头,顿时傻眼。 7、8个高管模样的人正黑压压坐在会谈区沙发上,每个人都在望着我,脸上一片震惊。 办公室瞬间陷入可怕的安静。 我呆愣地站在原地,咖啡杯还忘在手里没有放回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楼少棠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不知怎地,心头突然就掠过一丝歉疚。 “滚出去。”半晌,楼少棠含怒的声音阴冷响起。 我回神,强制压下那丝不该有的歉疚,直视他铁青的脸,硬着头皮,不示弱地把杯子重重置到桌上。然后,就鬼使神差地听他话,转身朝门口走。 “站住!”楼少棠冷声喝止,“不是你。” 我脚步一顿,还没细想,下一秒,坐在沙发上的那帮高管们就齐刷刷站起来,像得到特赦令似地,一溜烟全跑出了办公室。 我心随着门“砰”一声的关上颤了下。但想到自己来就是为了找他算账的,有什么好怕的? 我捏了捏拳,回转过身,硬气地迎视他。 楼少棠的脸森冷,他手里抽着纸巾,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住我。 我被他看得心里虽有些发毛,但还是故作镇定,我警告他,“楼少棠,要报复直接冲着我来,别找宸飞麻烦。” 楼少棠轻蔑地冷哼一声,“怎么,他就这么孬,要一个女人替他出头?” 我冷笑,“他不是孬,是觉得和你这种人说话太掉身价。” “身价?”楼少棠挑眉,勾唇蔑笑,“一个失了业的高级打工仔能有什么身价?” 我不以为然,“就算他不在dk,还有很多可去之处。”乔宸飞能力很强,我一点也不担心他没饭吃。 “你以为还会有其他公司敢用他?”楼少棠笑了,笑我很幼稚。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是要对乔宸飞赶尽杀绝。我怒了,提高声嗓质问他,“楼少棠,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过了,和他分手。”楼少棠不冷不淡地说。 我瞪着他,怒火攻心的,“楼少棠,我是刨你家祖坟了?还是杀你全家了?你就这么恨我,不肯放过我?!见我幸福就刺瞎你眼了?!” 楼少棠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喉结滚动了下。 “对,我就是恨你。”他启开薄冷的唇,“涂颖,没有我允许,看谁敢给你幸福。” 他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气得捏紧拳头,定定望着他,恨不得将他撕碎。 可是,我不是他的对手,宸飞也不是。 与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楼少棠不同,宸飞出生在普通工人家庭,他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不能因为我,毁了他的前程。 我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是不是只要我和他分手,你就不再为难他?” 楼少棠嘴角勾了勾,不置可否。 “好,我答应你。”我心有不甘,满腔愤怒,却不得不妥协。“那你什么时候让他重回dk?” 楼少棠拿出手机递向我。 他意思我明白,是要我当着他面和乔宸飞说分手。 我没有接他手机,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握在手里。我犹豫着,一直没有拨出去。 楼少棠脸色越来越阴沉,“就这么不舍得?” 我怒嗔了他一眼,按下拨号键,电话响了很久,乔宸飞没有接。 我挂断电话,对楼少棠说“他现在可能有事没听见。总之,我已经答应你,就不会骗你。”顿下话,我哼笑了声,“我也骗不了你。” 楼少棠想了想,点下头。 “希望你也说到做到。” 说完这句话,我不想再在这里逗留,转身走出办公室。 “等等。”没走几步,楼少棠又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转身,不知他还要说什么,我等着。 “这周末……” 他声音听上去有些消沉,只说了这几个字便没了声音。 我心突得一沉,这周末是他和钟若晴订婚的日子,他是要告诉我这个? “什么?”我不确定是不是,问他。 “算了,没事。你走吧。”他突然又变得烦躁。 我也突然胸闷,什么也没再问,抬脚就走。 出了天悦大厦,我对着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再重重吐出,可心里的闷气还是无法排出。又想到要和乔宸飞分手,心里就更堵了,倒没有那种不舍的难过,而是感叹与他终究没有缘分。 我开车在街上胡乱转悠了几圈后把车停回自己公寓,打算走到乔宸飞家,反正离的很近。 快到他公寓的时候,看见前面有家咖啡馆,我就想先进去坐坐,好好想想等下该怎么和他说,才能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我走过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眼睛无意一瞟,看见乔宸飞正坐在临窗一张桌前,而他对面居然坐着楼元海。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乔宸飞脸上有笑意,却很淡,但楼元海看上去似乎非常开心。 就在我疑惑时,乔宸飞目光正巧瞥向窗外,他看见我,诧了下,然后朝我招招手。 我冲他笑笑,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059 妹妹订婚,我是来送祝福的 因为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呼楼元海,看见他,我只点了下头,就当是打招呼了。 楼元海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间就收起了笑脸,也只淡淡对我点了点头,和以前在楼家对我的态度差不多。 我拉开乔宸飞旁边的椅子,刚一坐下,楼元海就站起来了,他拍了拍乔宸飞的肩膀,笑得和蔼可亲的,“那我先走了,那天你一定要来,我们等你。” 宸飞郑重点头。 我很疑惑,一贯严肃的楼元海居然会对乔宸飞那么亲切,而且看两人样子不像是谈公事。 等楼元海一走,我就问乔宸飞“你和楼元海很熟?” “还行。” 听他答得挺随意的,觉得可能使是自己太敏感了。 我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随口一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他让你去哪儿?” “小颖,周末你有时间吗?陪我去个地方。”他没回答我,自顾问我。 他很少这样答非所问,我刚散去的疑云又飘回心头。 放下杯子,我疑惑地看着他,可他表情挺自然的,我看不出什么端倪。 “去哪儿?”我问他。 他犹豫了下,笑笑,说“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不会是干什么坏事吧?”我口气是开玩笑的,但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不是坏事,是好事,喜事。”他啜了口咖啡,笑得很得意。 “喜事?”我挑眼看他。 他手指轻弹了下我额头,阻止我继续套他话,“好啦,你就别问了。” “对了,你刚才去哪儿了?我听秘书说你没进公司。” 他突然转移话题,我眼皮一跳,忙扯谎说“有个客户临时约我,去和他谈事情了。” 乔宸飞点头,没有怀疑。 我微低下头,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撕起纸巾来,心里愧疚又不安,到底该怎么和他说呢?看他现在心情这么好,加上我确实没想好,所以决定还是晚两天再说,等周末他说的喜事过去以后吧。 后面的几天过得很平静,一眨眼就到周末了。 下午,乔宸飞带我去了造型工作室,到了那里我才知道,他前几天就预约过了,看他搞得这么隆重,我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他“你不会等下是要参加总统就职典礼吧?” “差不多。”乔宸飞笑答,转头嘱咐造型师,“麻烦帮我女朋友打扮得漂亮点。” “你觉得我现在不漂亮?”我佯装生气,故意逗他。 “漂亮。”他凝视我,眼眸深情又明亮的,“但我想让你更漂亮,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一个。” “……”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越来越没底了,他到底是要带我去哪儿? 但他显然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我只好收起好奇心。 折腾了几个小时总算搞定,照着镜子,我都被自己光彩夺目的形象惊艳到了,更别说其他人。 乔宸飞从背后搂住我,贴着我的脸,在我耳畔柔声赞美“小颖,你真美。” 见他对我深情爱恋的模样,我内心那股愧疚感又爬升上来,我脸在笑,心底却在默念宸飞,对不起。 从造型室出来,他开车载着我到了天悦酒店。 “怎么来这里?”我心里一咯噔。 乔宸飞笑笑不解释,帮我解开安全带,“下车吧。” 我蹙了下眉,不明白他究竟在隐瞒些什么,但我还是信任他的,所以没再问,推门下车了,可心里揣揣不安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进了电梯,看他按了顶层键,我一诧。 那里是最顶级奢华的宴会厅,当初老爷子80大寿就是在那里举办的,也是在那里,我和楼少棠的关系彻底破裂。 乔宸飞带我到这里做什么?他说的喜事难道是……? 不会,应该不会。 楼少棠和钟若晴订婚和乔宸飞有什么关系? 我懊恼那天钟若晴把请柬给我时只象征性瞄了眼,没注意举办地在哪里,但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楼家大大小小的宴会基本都是在这里举办的。 矛盾的想法不停在我脑中撕扯。 “宸飞,你说的喜事到底是什么?”我已没有耐性等他揭晓答案了,心里特别忐忑。 乔宸飞还是神秘地笑,“不会让你失望,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他的话让我原已忐忑的心跳得更乱了,什么叫等着看好戏?看谁的好戏?楼少棠? 我紧捏着手,眼盯着不停向上跳跃的数字,手心里不知不觉地冒出一层薄汗来。 叮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 “走吧。”乔宸飞牵起我的手,我们一起走了出去。 脚步接近宴会厅,我的心就跳得越快,乔宸飞可能也感觉到了,他停下来,侧头对我一笑,说“别紧张,到了那里自然些。” 我点头,刚准备抬脚继续往前走,眼朝前一瞥,看见宴会厅门口的巨幅海报,我有一瞬间的窒息。 我的猜测没错,他带我来的真是楼少棠和钟若晴的订婚宴。 “宸飞,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尽管心是乱的,脑子也是乱的,但我表面却是镇定自若,还开起玩笑来,“你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不,我是来祝福他们的。”乔宸飞否认,嘴角划开抹笑,“顺便给他送上份大礼。” 我心一沉,定定看着他,他的笑容毫无善意,还带着我看不明白的得意。 我忽然想起那天楼元海的话,猜想是不是楼元海邀请他来观礼的?可是,为什么? “进去吧。” 他的催促打断我思绪,我回神,也不及细究了,迈开步子和他一起朝前走。 到了门口,乔宸飞弯起手臂,示意我勾住他。我想,既然来了,那就大大方方的,何况我的身份还是楼少棠的前妻,我可不能让别人笑话我,被楼家扫地出门就光彩不再。 又想想,乔宸飞这么花心思打扮我,不也为了给我长脸?我就更不能拂了他好意。 我勾上他手臂,挺胸,抬起下巴,扬笑地和他一起走进宴会大厅。 我们甫一出现,就有人眼尖地认出了我,然后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表情是那种嘲笑和鄙夷的。 呵,她们在说什么,不用猜都知道。 我视而不见,以骄傲如孔雀般的姿态从她们身旁走过,还顺带对她们抛出一个轻视的眼神。当然,收回的都是白眼,我才不在意,笑如灿花的。 这时,楼元海在离我们老远的地方看见了我们,脸上公事化的笑容立刻变成由衷的灿笑。他和边上人打了声招呼,就疾步朝我们走来。 乔宸飞拍拍我手,“小颖,你先自己去吃点东西,我过会来找你。” 想他可能要去应酬,我也不便参与,应了声“好”就向餐点区走去。 走没几步,我又好奇地回头看了眼,见乔宸飞正随楼元海往休息室的方向去,我有些奇怪,总觉得他们哪里不对劲,真的很神秘。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耳边就响起一道尖锐且充满敌意的女声。 “小贱-人,谁让你来的?”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我勾起唇角,扭头,迎视眼前顶着厚重粉妆的脸,“今天是我妹妹的好日子,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是来送祝福的。” 杨梦竹信我才怪,她双眼喷火的盯住我,“你想搞破坏?” 她警惕又紧张的模样让我觉得特别可笑,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呀,被你看出来了?”我装出一副诡计被戳穿的样子,脸上堆的全是坏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开玩笑的。 可杨梦竹没把我这话当笑话听,她当真了,声音一下扬得老高,“你敢!我警告你小贱-人,要是你敢捣乱,我就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切~和楼家攀了亲家果然不一样了,口气大得都能补天了! “哟,我好怕呀。”我挑笑地端起一杯香槟,慢悠悠啜了口。哪里是怕的样子,明摆着在讽刺她。 见我把她的警告当个屁,又看到周围有些人在偷笑,杨梦竹觉得很没面子,气得扬手要打我,却被我手快地扣住了手腕,反把她向后重重一推。 她身体撞到了桌子。 哗啦一声,桌上的香槟塔被撞翻了,随之,近百只盛满酒的酒杯乒令乓啷一下全都摔碎到地上。 啊—— 周围人失措地大声叫了起来,会场里其他人都看向我们这里,工作人员急着跑来看是什么情况,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望着满地碎玻璃渣和酒,杨梦竹吓傻了,半张着嘴,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 我翘起唇角走到她面前,语气却是极为替她担忧的,“啊呀,你闯祸了,这可怎么办?” 说完,我手故意一松,手里的杯子掉到了地上。 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杨梦竹回神,见我幸灾乐祸地在笑,立刻扭曲着脸朝我扑了过来,“小贱-人,我杀了你!” 我笑她自不量力,就这张牙舞爪的三脚猫架势还杀我?切! 我朝旁边轻轻一闪,她扑了空,因为穿的是高跟鞋,她没站稳,一下以狗啃泥的姿势跌到地上。 这下我再也撑不住了,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我得意的笑声激怒了杨梦竹,她不顾狼狈,也忘了自己今天是准新娘她“妈”的身份,迅速爬起来,顺手抓起桌上一只盘子朝我砸过来。 我刚准备偏头躲,一只手就抢先挡在我面前,接住了那只盘子。 以为又是乔宸飞及时英雄救美,我欣喜地扭过头,一看,笑容立时僵住了。 060 这就是“天悦”总裁的待客之道? 楼少棠站在我边上,但他没看我,在看杨梦竹,脸上藏不住的愠怒,接着盘子的那只手还横在空中,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看得我都替那只盘子疼。 虽然他脸冷得和冰块无异,但我心里却是莫名淌过股暖流。 我悄悄咽了下唾沫,稳了稳心神,也朝杨梦竹看去。刚才还斗志昂扬的她,此刻像只瘪了的丝瓜,定在原地,满脸畏怯地觑着楼少棠。 我冷笑地勾勾唇,这个女人只会对我横。想想还挺可悲的,我是她亲生女儿,她却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 我又朝四周扫了圈,不得不说,楼少棠的气场太强大了,从他一出现在这里时,混乱的场面瞬间就被控制住了,刚才看热闹的人现在全都做鸟兽散,地上的狼藉也迅疾被工作人员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我的一场幻觉。 “少棠,这个小贱-人不请自来,她要砸场子!”片刻,见楼少棠脸上怒色稍稍褪去,杨梦竹立刻抬手指向我。 以为楼少棠会和自己一样立刻赶我走,但他并没有,依旧是冷着脸看她,一言不发的,这让杨梦竹又变得不安了。因为吃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她也不敢随便再说话,只能拿眼讨伐我。 我也一样,搞不清楼少棠什么意图。按以往,他一定会对我不客气。 就在我以为他可能顾及今天是他大喜之日,想息事宁人时,他突然把目光扫向我,我被他眸子里的寒戾之气惊了下,身体不自觉地站直了。 “谁准你来的?滚出去!” 他声音比他眸光还要冷,我整个身体一下僵硬住,想立刻拿话反击他,但喉咙像被人掐住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看来他是信了杨梦竹的话,以为我是来搞事的。 我心里堵得发酸。 隔了几秒,我挑起唇,冷笑一声,“前夫和妹妹订婚,我来祝……” “滚!”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楼少棠就再次冷吐出这个字打断我。 我再也笑不出来了,就连一丝假笑也挤不出,直勾勾地盯视他,眼眶突然发热。 就在这个时候,乔宸飞冷讽的声音由远及近向我们这边传来,“把受邀观礼的贵宾无礼驱逐,这就是堂堂‘天悦’总裁的待客之道?” 我心里一喜,立刻深吸了口气,掩住酸涩的情绪,向他看去。 他走到我身边,柔笑地牵起我的手,紧紧握住。我知道,这是他传递给我的无声的勇气。 我勾唇,回以他微笑,也无声告知他,我没事。 再次看向楼少棠时,我冷静了很多。但他平静的脸庞却起了波澜,脸色阴煞无比,眼角也抽跳得很厉害,他很快把投在乔宸飞脸上的视线扫向我,那眼神凌厉得能杀人。 我心忍不住颤了下。我懂他的意思,他以为我又耍了他。 虽然很担心他会用更狠的手段对付乔宸飞,可这个当口我不可能示弱,更不可能下乔宸飞面子,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勾住乔宸飞手臂。 楼少棠脸色越来越阴冷,乔宸飞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用怕他。 我真的就表现得不再怕他了,挺直背脊,傲气地迎视他。 “受邀?”楼少棠把冰冷的眸子从我手上移开,转向乔宸飞,薄唇轻溢出一丝冷哼,“我不记得有邀请过你。” “是你二叔楼元海邀请我的。” 楼少棠轻皱了下眉,似是不相信地在乔宸飞脸上盯看了半晌。我猜他和我有一样的疑惑,乔宸飞和楼元海的关系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乔宸飞也看出了他的质疑,冷蔑地哼笑一声,“不信你可以问他。” 楼少棠表情松了松,冷勾下唇,“不用。既然是二叔邀请的,我没话说。” 乔宸飞傲然地扬起下巴,冷睨他,“那你是不是该为你刚才的无礼,跟我女朋友道歉?” 我差点没被他的话给呛住,哪知道他会这般得理不饶人?让楼少棠道歉,这不是跟到天上摘星星一样,根本不可能的事。 果然,楼少棠朝我看了眼,轻蔑一笑,视他的话如空气。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那天打架的情形突得就跳进我脑海里,怕“战争”再次爆发,我赶紧劝乔宸飞,“算了宸飞,我们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完,我又拽了拽他手臂,头朝自助餐区点了下,“我饿了,陪我去那里吃点东西。” 乔宸飞心疼我,不再和楼少棠计较。他刚应了句“好”,司仪就走过来,提醒楼少棠吉时已到,让他准备上台。但楼少棠没有立刻走,又冷凝了我片刻,才转身离开。 他一走,我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快了,轻吁口气,我擦了下额头,那里不知何时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不是要吃东西嘛。” 见我站在原地没动,乔宸飞搀起我手就要往餐区走,这时,我看见钟若晴从后面的化妆间里出来了,我不自觉地停住所有动作。 她身着一袭粉色礼服,那设计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把她本就还算不错的气质衬托得更优雅,加之又是订婚之喜,她气色别提有多红润了,笑得春风得意,面若桃花的。 其实和我今天的妆扮相比,她还是略逊一筹的,但我就是觉得她特别刺眼,尤其是那笑,看得我心里疙疙瘩瘩犹为不舒服,我食欲顿时全无。 “不想吃了。” 我收回视线,抽出被乔宸飞牵住的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香槟,乔宸飞刚想拦却晚了一步,我已仰头一口气全喝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把空酒杯从我手里拿走,“空腹不要喝酒,伤身体。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在这里等我。” 不一会儿,他端了个盘子回来,我看里面有几片小曲奇和巧克力布丁,都是我平时爱吃的。我本不想吃,但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就在我准备放下盘子的时候,场内灯光一下全暗了下来,只留一束追光灯照在台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那里。 只见司仪走上台,向大家宣布订婚仪式现在开始。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心却不知为何,随着雷鸣的掌声在一点点下坠。 司仪说了一连串的开场祝福辞,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点什么,空的很。直到音乐想起我才回神,往台上一瞧,楼少棠和钟若晴已站在上面。 楼少棠表情虽淡淡的,不似别的准新郎般把喜悦都写在脸上,但我想他一定是满心欢喜的,毕竟是和最爱的女人订婚。 钟若晴更是不用说,她做梦都想嫁给楼少棠,现在美梦成真了,脸上自然绽满了灿烂的笑容。 定定望着这对男才女貌,养眼又登对的壁人,我心如浪涛翻飞,一股酸意直涌向眼眶。 我被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难过情绪弄得措手不及的,赶紧深呼吸了下。 这时,楼少棠视线朝场内轻轻一扫,我俩目光碰到了一起,我呼吸猛得一窒,但他却很自然地匆匆掠过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钟若晴也看见了我,她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下意识转头去看楼少棠。见楼少棠表情没什么变化,也没在看我,她神色一松,对我露出一个得胜的笑容。 我勾了勾唇,用不屑的笑容回敬她。 司仪又开始说话了,不过我已完全不在状态了,只盼着早点结束,这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真不明白乔宸飞怎么会到这里来? 见我在发呆,乔宸飞碰碰我,俯到我耳边小声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神思再次被他拉回到现场。 “没事,在想公司的事。”我朝他笑笑,随口敷衍了句,这才注意到全场灯光已经亮起。 我再次看向台上,只见老爷子正走上台,他红光满面的,笑容是那种我从来没见过的开怀,看来他很满意这门婚事。 我忽就想起当初我和楼少棠结婚时,什么排场也没有,只把身份证和户口本交给律师就完了。 我苦笑地扯扯唇,这就是土鸡和凤凰的差别。 司仪恭敬地将话筒递给老爷子,老爷子接过,在说了一席祝福的话之后,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台下,然后视线定格在了乔宸飞这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挺疑惑的,侧头看向乔宸飞,他也正笑着凝视老爷子。 老爷子朝他点点头,拿起话筒缓缓开口,“今天我非常高兴,除了我孙子少棠订婚外,我们楼家还迎来一喜,可谓双喜临门。” 双喜?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老爷子所说的双喜还有一喜是什么? 老爷子顿了顿,待大家安静下来后,继续说道“大家可能有所不知,我们楼家除了少棠、季棠外,还有一个孙子,叫楼仲棠,但很不幸,在他3岁的时候走失了。如今,承蒙老天眷顾,我们又终于找回了他,他今天也来了。” 他话音一落,我心突得往下一沉,他说的该不会是…… 我还没敢往下想,就见老爷子已朝乔宸飞招手了,“宸飞,上来。” 061 这捡PO鞋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随着老爷子的视线,所有人目光齐齐看向我们这边,表情有不可思议的,也有好奇的。 我僵在原地,大脑无法思考了,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事? 乔宸飞是楼仲棠?! 我难以置信,转头看乔宸飞,他冲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解释就朝台上走去。 跟随他的身影,我看向台上,楼少棠目光紧紧攫住乔宸飞,脸又冷又僵,脸色难看极了,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我想,他内心肯定是受到极大冲击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他从来没放在眼里过的“高级打工仔”竟会是自己堂弟。 我又朝台下的楼家其他人看去,除了楼元海和夏佩芸,他们两个激动得眼里都噙着泪,别人全都惊得瞪大眼睛,那震惊错愕的表情,绝不亚于当初在老爷子寿宴上见到楼少棠突然出现时那样。 尤其是徐曼丽和沈亦茹,她们除了震惊外,眼里还聚满敌意。 是了,好端端的,突然多出一个分财产的人,她们怎么可能会热烈欢迎?况且乔宸飞不像楼季棠,不仅不是个吃干饭的窝囊废,还能力出众,他在海城商界也是小有名气的,一旦他进了“天悦”,势必会对楼少棠造成威胁,沈亦茹这个护犊子的母老虎现在肯定很心慌吧。 我勾了勾唇,这下精彩了! 之前对乔宸飞的所有担心全都抛飞到九霄云外,想到他从此以后有资本和楼少棠抗衡了,楼少棠也再不能拿他威胁我,我特别解气,不过很奇怪,我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可心里却有股隐隐担忧的感觉,怎么会这样? 我在担忧什么?难道是担忧楼少棠还是不会放过乔宸飞,会用更恶劣狠戾的手段对付他?还是担忧乔宸飞真会对楼少棠的地位造成威胁,或者会报复他? 我肯定不是替那个混蛋操心!是乔宸飞,我担忧的是乔宸飞。 乔宸飞挺直脊背走上台,他冷瞥了眼楼少棠,嘴角微微一勾,那笑里夹杂着轻蔑、得意和挑衅。 “爷爷。”他站到老爷子身旁,亲切地叫了声。 老爷子笑眯眯地点头,拍拍他肩膀,把话筒递给他,“跟大家说两句吧。” 乔宸飞笑着接过。 看两人熟稔的样子,想必相认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是找了今天这个契机宣布而已。 “大家好,我是楼仲棠。”乔宸飞开始向大家做自我介绍,“不过以后我还是会继续叫乔宸飞这个名字。” 台下响起一片不理解的声音,乔宸飞笑笑,解释说“因为这个名字我已经用了20多年,习惯了,不想改。而且,我也喜欢听某个人叫我‘宸飞’,我想一直听她这样叫下去,直到白发苍苍。”说着,他眉眼温柔地看向我,唇边绽起一抹宠爱的笑。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朝我看来,见是我,神情全都变了。 我也没料到乔宸飞会在这个重大场合向我表白,但看之前那些轻视我鄙夷我的人,一个个都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个“弃妇”怎么命这么好,被楼家大少爷扫地出门,竟又勾搭上了二少爷!我就说不出的得意,于是,直了直腰杆,把下巴扬得高高的。 不过,也有很多人依然对我很不屑,但我全不在意。 我瞟了眼楼少棠,他脸色比刚才更铁凝了,又看了眼他身边面色同样不霁的钟若晴,想本来今天他俩是主角,却被乔宸飞和我抢了风头,我突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极爽感。 我弯起嘴角,灿笑地与乔宸飞对望,故意表现得对他也是深情一片。 乔宸飞说完这席话之后就搀扶着老爷子下了台,场面又交还给了司仪,不过楼少棠已经完全没心思继续了,他让司仪立刻结束仪式,丢下钟若晴,跟在他们后面一起下去了。 钟若晴傻眼了,没想到楼少棠会丢下她,她一个人站在台上不知所措的,我趁势抛给她一个得胜的笑眼。 她紧捏裙摆,忿恨地瞪着我,却硬是拿我没辙。 我哼笑了声,转而看向乔宸飞那边,见他正俯在老爷子耳边不知说什么,然后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心里有好多疑惑想问他,可还没等我开口,他就拉起我的手,“小颖,跟我来。” 我莫名其妙的,“你带我去哪儿?” 他冲我调皮地笑笑,“见家长。” 我惊讶地啊了声,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他带到了休息室。 楼家人全在里面,老爷子坐在沙发正中间,楼元海和夏佩芸分别坐在他两旁,其余人都随意站着,楼少棠靠在墙上抽烟,见我进来,他站直了身体,本就冷沉的脸,再次一沉。 我是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与楼家人再次碰面。但我却没多少尴尬,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过我估计楼家人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尤其是夏佩芸。 早在刚才乔宸飞当众向我示爱时,我就见她看我的眼神跟把刀一样,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了,我当时就回给她一个很嘲讽的笑。 难怪那天她会“好心”地要帮我介绍男朋友,原来是她已经知道了乔宸飞是她儿子,千方百计地要让我离开他呢。 不过可惜,算盘没打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晚乔宸飞说有事不陪我看电影,应该是去找她责问了。 乔宸飞把我带到沙发前,“爷爷,爸,妈,这是涂颖,我女朋友。” “仲棠,别胡闹!”听他这样介绍我,夏佩芸立刻扬起声嗓制止,然后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装没看见,嘴角还勾起抹笑,气得她直握拳头,我想要不是老爷子在这里,她一定会打我。 “我没胡闹。”乔宸飞脸一沉,“我是认真的。” 说完,他看向老爷子,似是在等待他的表态。 老爷子的笑容早在我出现在休息室的那一刻就消失了,此刻,他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一句话也不说。一旁的楼元海在暗暗给乔宸飞使眼色,示意他现在不要说这事。 “哎~我还以为仲棠找了哪个大家闺秀呢,原来是捡了只破鞋呀!”就在氛围很僵的时候,徐曼丽尖酸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我很佩服这女人,怎么总能见缝插针地找到讽刺人的机会。 被徐曼丽这样挤兑,夏佩芸脸色一下发青,握成拳头的手又紧了几分。她可从来没在这个女人面前这么没面子过。 不过她的嘲讽对我而言实在太小儿科了,毫无杀伤力。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看向徐曼丽,“小……”在“妈”字差点冲出口的时候,我立马改口,“徐女士,你呢,不知道情况就别乱吠。捡破鞋?”我甚是好笑地嗤了声,把手环在胸前,说“我第一次可是给宸飞的,这真要说捡破鞋的话……” 我故意顿下话,朝楼少棠看去,他目光阴冷地睇着我,脸极寒极冰冻,我心里划过一丝涩然,不过很快被我掩去,用嘲弄的口气继续说“这捡破鞋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说完,我轻笑地别开眼,不再看他。 而本来气定神闲站在一旁,打算坐山观虎斗的沈亦茹,听见我这话,脸立刻垮了下来,像要吃了我似地瞪着我。 切~我以前就没怕过她,更别说现在了。我白她一眼,直接把她当空气。 徐曼丽没料到我会这么“厚脸皮”,一时噎住说不出话了。 被我挽回点面子的夏佩芸脸色比刚才是稍缓了些,但还是绷着。 见我这么坦然地对大家说这事,乔宸飞很高兴,他搂住我腰,对老爷子说“我和小颖是初恋。如果不是三年前……”他顿了顿,朝楼少棠轻蔑地睇了眼,继续道“如果不是出了点意外,我们早就结婚了。所以……” “这件事,以后再说。”乔宸飞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冷冷打断了。 很显然,他不同意。 嫁给过哥哥的人怎么能再嫁给弟弟?又不是古代。这要传出去,楼家的脸往那儿搁?! 乔宸飞怎会听不出老爷子的意思?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和小颖在一起,那么楼家,我是不会回来的。” 我惊讶地看向他,他话虽说得平和,但神情却是坚定,像是早就打定了这番主意,谁也无可动摇。 “仲棠!”夏佩芸急地站了起来,“仲棠,你……” 乔宸飞皱眉打断她,“妈,你还是叫我小飞或宸飞吧,这名字我不习惯。” 夏佩芸愣怔了下,很是无奈地点点头。 “好了好了,小飞,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话做事怎么还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冲动。”见场面有些僵持不下,楼元海出来打圆场,“时间不早了,你先送涂颖回去吧,这事晚点我们再谈。” 乔宸飞想了想,同意了。 他淡扫了一圈楼家人,牵起我手,“小颖,我们走。” 我本来就不想待在这儿看他们脸色,于是也不和他们任何人打招呼,就随他一起离开了休息室。 经过宴会厅的时候,我看见宾客们已走得差不多了,钟家人都还在,他们站在一起。钟慕华手叉着腰,样子很生气,杨梦竹垂着头不说话,活像个犯了罪的人; 而前面还一脸幸福笑的钟若晴显然是哭过了,眼睛又红又肿的,现在还在拿手帕不停抹眼泪,她那不学好的弟弟在她边上,袖管捋得高高的,一副准备随时揍人的架势。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楼家今天这样冷落他们,显然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让他们颜面何存?这事明天就会传遍海城上流圈,他们将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活该!谁让他们喜欢高攀! 不过我也挺搞不懂楼少棠的,他不是深爱钟若晴嘛,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订婚仪式上撇下她一个人?看来,在利益和爱情面前,男人是果断选择利益的。 进了电梯,我再也憋不住满肚子的疑惑,问乔宸飞,“你真的是楼仲棠?”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太不真实了。 乔宸飞点了下我鼻子,笑说“你以为我撒谎?” 我摇头,“不是,就是觉得太神奇了。”想了想,又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楼仲棠的?” “一个多星期前。”他说“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餐馆吃饭,楼元海过来找我吗?” 我回想了下,“记得。” “就是那次,他看见我手臂上的胎记,怀疑我可能就是楼仲棠。当时我觉得很荒唐,不相信,但他很坚持,还强烈要求我和他做亲子鉴定。看他这么肯定,我就给我爸妈打电话问他们,起初他们不承认,但后来楼元海去找了他们,他们才说出实情,说我是他们当年在马路上捡到的。” 听完他说的,我感觉自己看了一部狗血伦理剧,也真切体会到什么叫蝴蝶效应了。 如果那天我没有为了故意气楼少棠而喂他吃饭,我就不会撞翻服务员的菜,乔宸飞衣服也就不会脏,那楼元海就没有机会看见他手臂上的胎记。 我失笑,世上竟真有这么巧的事,太不可思议了。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我挺奇怪的,乔宸飞一向不隐瞒我任何事,没想到这次保密工作做这么好。 刚说完,我又想到一个问题,“还有,既然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是楼仲棠,老爷子为什么不早宣布,非要等今天?”按老爷子的脾气,这种认祖归宗的事他一分钟也不会耽搁的,他竟然会沉得住气。 他勾下唇,说得特别轻巧,“我本来不打算认他们。” 我很吃惊,“为什么?” 他不说话了,只定定看着我,目光灼灼。 “因为我?”我有点不敢相信。难道是因为我和楼少棠的这层关系,他怕会影响到我和他之间?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顾虑是对的。 “不然呢?”乔宸飞笑着反问我。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确切说是很过意不去,他为了我竟然连父母都不愿相认了,而我还在琢磨着要和他分手。 见我愣着不响,他勾起我下巴,“小颖,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谁都不能。” 他语气特别郑重,眼神也很执着,执着的近乎执拗,我突然觉得压力好大,想万一哪天我辜负了他怎么办,他会不会想不开?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我和他可能不会有结果。 心里像被块大石头堵着,有些喘不过气,我只好转移话题,“那你现在决定回去是因为楼少棠?” 宸飞回答得斩钉截铁,“他太嚣张了,我不会再让他继续霸道下去!” 他眼眸微敛,嘴角勾起抹冷冽的弧度。 我虽不知道老爷子会怎样安排他在“天悦”的位置,但可以预见的是,楼少棠只手遮天、独断专行的日子结束了。 走出电梯,自己脚步变得沉重,之前那股担忧的感觉,再次从我内心深处油然而升。 半路上,乔宸飞接到楼元海电话,说让他去景苑,有重要的事和他谈,所以到了公寓后我没让他送我上楼。 我走进楼道,快要到电梯时,一道人影突然从旁边蹿出来挡在我面前,我吓一跳,刚要叫,但在看清楚那人的脸时,叫声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062 今天就让你看看谁更强! 这几天楼道里的灯坏了一个,所以光线很暗,楼少棠的脸本来就阴冷,现在昏暗的灯光下就更显得阴森可怖了。 我心跳得很快,后背也渗出了冷汗。 不过我并没有表现出我的害怕,暗暗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对他扬起抹讽刺的笑,“怎么准新郎不好好在家安慰心肝宝贝,三更半夜跑我这来做什么鬼?” 说完,又故意用极度轻蔑的眼神瞅他,但心里却在咚咚打鼓,揣测他会有什么反应? 可他脸上没有半分动容,依旧抿唇不语,冷冰冰地盯视我,这让我内心愈加发毛了,搞不懂他又抽什么疯? 我目光警惕地在他冷硬的脸上转了几圈,但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意图。也是,他这个人向来高深莫测,没有人能轻易窥视到他内心。 既然他不说话,我也没必要和他干耗下去,累了一天,我困死了。 捏了捏拳头,我给自己壮壮胆,脚步往旁边一挪,绕过他,按下电梯键。 电梯门开了,我胆颤地走进去,心里祈祷他千万别跟进来,可是,祈祷没用,他进来了,还迅速关上了电梯门。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蠢,干嘛要进电梯,现在连逃的路都没有。 但我还是强装无畏,冷下脸,转身,“楼少……” 我刚张嘴准备大声骂他,整个人就被他一把推到电梯壁上,我后背一阵生疼,眼前也一片眩晕,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就压-到了我嘴上,将我所有将说未说的话全数堵在了嘴里。 下一秒,他就开始吻我,疯狂地吻我。 我大脑瞬间陷入混乱。 几秒后,我总算反应过来,拼命捶打他,推搡他,反抗他。可我的力气于他而言就像是挠痒痒,他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猖狂。 与其说他在wen我,不如说是在咬我。 他毫不惜力地允吸肯噬我嘴唇,我很痛,但把牙关咬得紧紧的,死也不让他更进一步侵-略我。 见我顽抗他,他像是恼了,牙齿叼-住我唇瓣用力一咬,我痛得叫出声,趁这时,他舌-头一下钻-了进来,和着我唇上的血,将我牙齿、舌-尖再到整个口腔,疯狂扫荡了一遍,然后直-抵-我喉咙-深-处。 在楼少棠面前,我坚强的心理防线总是轻易就土崩瓦解。此刻,竟然就被他这霸道的wen给弄得晕晕乎乎的,还有种特别甜蜜舒-服的感觉。 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弃抵抗的,反正当我意识又回来点的时候,发现自己双手已覆在冰冷的电梯壁上无-力地抓-挠着,全身心地沉-浸在与他的齿-交-缠里,无可自-拔。 见我降服了,也回应他了,楼少棠的wen从最初的凶悍渐渐变得柔和,我们就这样忘我地wen着wen着,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我才惊慌地推开他。 也许是刚才wen得太过-激列,又也许是因为羞恼,我脸涨得通红,像被火烧了一样。我气息-不稳地着气,拿出手机,看是乔宸飞给我发了条微信,我心一紧,还没来得及点开,手机就被楼少棠抢了过去。 “还给我!”我伸手要去抢回来。 他长臂向上一举,仰头点开,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后,他冷笑了声。 生怕他别给乔宸飞回什么不该回的内容,这种恶事他做的出。我急了,跳起来去够,“还给我!” 出乎我意料,他并没有。 他把手机往我身上一扔,我眼疾手快地接住,瞪他一眼,点开手机,没想到那条微信竟然被他删了。 “楼少棠!”我很生气,朝他吼道“你凭什么删我消息?”又问他“他刚才发了什么?” 见我怒火滔天的,楼少棠不以为然,只冷冷一笑,捏住我下巴,“你以为那个人成了楼仲棠能改变什么?”他不屑地冷哼了声,“告诉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的狂妄自大和依旧对乔宸飞的轻蔑不屑,让我气得牙痒痒。于是,我沉下火,掰开他的手,用嘲讽的口气激他“楼少棠,你哪儿来的自信?你以为你今后在‘天悦’还会只手遮天,一人独大?” 然后我也学他,冷哼一声,“宸飞可不是楼季棠那个废-物,在某-些-方面他可更强于你。” 和一出生就被人捧上天的楼少棠相比,乔宸飞的情商高于他,不似他那般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为人比他亲和,处事比他圆滑,甚少得罪别人,这在生意场上是犹为重要的。 其实楼少棠不是不知道这点,只是他不在乎。因为凭他的身份地位,没人敢诟病他,即使他再对别人无理,人家也还是会对他点头哈腰,卑躬屈膝。 “某-些方面?”楼少棠冷挑眉梢,“哪些方面?床上?” “……”呵,他总是把我想的如此不堪。那我就成全他! “对!”我环匈,轻靠在电梯壁上,扬唇,勾起一抹挑衅意味极浓的笑容,用称赞的口吻说“他在g上也比你强多了,不像你软-趴-趴的,他每次都能让我-爽-上-天!”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脑子里浮现的全是楼少棠对我狂放的画面,身体不由微微发热。 我tiantian干燥的唇,又悄悄吞了吞唾沫,强制把这股有点冒头的yu压下去,然后换上讥讽和嘲笑的表情。 听了我这席话,楼少棠的脸一下阴沉,眼角狠狠抽-动了下,眸子里瞬间迸发出森寒的光。 我心一颤,不好! 刚才只一心要刺激他,忘了男人是最忌讳别人质疑他那-方面能力的。 在我还没准备好应对他即将要爆发的怒火时,楼少棠已死死扣住我的肩,“他比我强?”他声音阴冷含怒,“好!涂颖,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和他到底谁更强?!” 说完,不及我反应,他就粗-暴地扯-脱我身上的礼服,我全身汗毛惊起,不禁打了个颤。 “放开我!”我大喊,拼命抗拒他,“楼少棠,你这是qj!” 他抬起头,tian了tian嘴角,邪笑道“对,就是qj!” 他话音刚落下,我身体就被一股强悍的力量guan穿了…… 刚才被我努力压下去的星点yu瞬间被重新点燃,并以燎原之势越烧越旺。 我丢盔卸甲、神智涣散,满脑子都是飘飘荡荡的飞絮,不多时,身体就投降了。 “爽-了吗?嗯?”他动作不停,粗-喘-着-气在我耳边问我。 我双眼-迷-离地望着他,身体大脑早就沉-浸在这番令我极致舒-爽的感觉里,哪里还回答得了任何问题? 见我不作声,以为我没过-瘾,他又加快了速度,加大了力-度,我被刺激得尖叫出来,一下就冲到了云巅。 就在我还在享受这份欢-愉后的余-韵时,楼少棠突然抽-离了我身体。 见我满脸红-潮未退,没有一丝气力地倚靠在电梯壁上,他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一句话也没说,打开电梯门走了出去。 我呆若木鸡。 电梯门再次关上,一切又回归安静,望着电梯镜中的自己,我羞愤难当,又心乱如麻。 我发现自己对楼少棠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明明恨不得咬死他,可每次他一对我用-强,我就立刻车欠了,不但如此,还很轻易地就沦陷进去,什么仇啊恨的,全都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太ji渴了,所以就算他是我仇人,我也接受?可如果是这样,为何我对乔宸飞就没有一点冲动呢? 乔宸飞不是没有对我表示过这-方面的要求,但每次他一提出,我都很抵触,可又不能明确表示自己不愿与他做,只能找各种理由说自己不方便或没准备好。好在他也不勉强我。 想不通。 我甩甩头,算了,不想了。可能楼少棠是我的克星吧,下次见到他还是离远点。 因为没有看到乔宸飞的微信,怕他有什么事,回到家我澡也不洗就先给他打电话,扯谎说我不小心点错键把消息删掉了,他没有怀疑,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让我早点洗洗睡。 刚才被楼少棠狠狠折-腾了一顿,我确实很累了,和他说了没几句就挂了,洗澡睡觉。 我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起床后匆匆吃了点饭,就去了留学咨询公司。小宇还有1个多月就出院了,最近我一直在忙着帮他找国外的西点烹饪学校,打算等他出院再休养半年就送他去留学。 这家留学咨询公司设在一家星级酒店里,我把车停在酒店门口的停车位上,刚准备下车,就见一对男女从对面的车里下来,然后搂搂抱抱地走向酒店大门。 我本来没在意,但目光突然被那女人手里拎的包吸住了,那包是lv限量款,全海城只有一个,我之所以对它印象深刻,是因为我脑袋曾经“有幸”被这个豪包砸过。 而这包的主人就是……杨梦竹。 063 去楼家吃饭 杨梦竹是吃熊心豹子胆了嘛,竟敢背着钟慕华偷人?! 想起昨晚她还哭丧着脸在钟慕华边上,一副怕他怕得要死的怂样,没想到竟有胆送给钟慕华这么大顶绿帽子。 不错,太好了!我还正愁找不到对她下手的机会呢,她倒自己送上门了。 我坐在车里,看见他俩进了旋转门后才下去。 进了大堂,我什么开场白也没有,直接甩给前台小姑娘10张毛爷爷,让她把那对狗-男女的房间号告诉我。 小姑娘一看见钱,两眼立马放光,那些职业操守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连个格愣都没打就告诉我了,不但如此,她还无比热心地和我说了他俩每周在这儿固定开-房的时间。 我一听笑了,让她把他们所有开-房记录拉出来给我,一看不得了,快1年了,这要让钟慕华知道,杨梦竹还不是死得连渣都不剩?! 心里打定了个主意,我做电梯上了他们所在的楼层。电梯门一打开,就瞧见走廊里有个客房服务员,我立刻走过去,如法炮制,给了她1千块,让她帮我做件事,她爽快地答应了。 1个多小时后,我从留学公司办完事出来,又去找那个服务员,拿到了杨梦竹和她奸-夫酣战的录像。画面被拍得很清晰,他俩也是够激情的,花式还挺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岛国动作片呢。 我笑笑,关掉录像,给杨梦竹打电话约她见面。在我意料中,她不肯来,还在电话里骂我,什么难听字眼都用上了。我一点不生气,就让她先逞逞威,等下有她哭的时候。 “你不来也行。”我挑玩头发,慢悠悠地说“如果你不来,那我手里这些东西就交给你老公了。” “什么东西?”听我这么说,她一下紧张起来。 “好东西。”我哼笑了声,故意在笑声里添了点奸诈的味道。 杨梦竹听出来了,“把地址给我。” 我报了个地址给她,说只等她20分钟,如果不来我就直接去找钟慕华。 她咬牙切齿,“你要是敢耍我,我要你好看!” 死到临头还横呢!呵~ 我当她放屁,挂上电话,招呼服务生再给我来杯咖啡。我要振奋精神,接下来要好好收拾这个女人,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再我快喝完这杯咖啡的时候,杨梦竹到了。我瞥了眼表,比限定时间早了5分钟,心里冷笑了下,这么心急火燎的,她果然心虚。 她见到我也不叫我小贱-人了,一屁股坐我对面,开门见山,“到底什么东西?” 看她额头上都出汗了,我想和她玩玩。 “急什么?”我笑得不急不燥的,把菜单推到她面前,“喝点什么?我记得爸爸说你喜欢苹果汁。”提到爸爸,我心里一下发酸,强忍着泪继续装笑。 杨梦竹脸一白,“我什么也不要。” 我都没气,她倒气上了,我笑弧更深了,“那就吃点,海苔曲奇怎么样?”这也是当年爸爸经常给她买的点心。 “你耍我!”她怒了,抓起包就走。 我没拦她,拿出手机给她发了张照片。她人都已经快到门口了,看到照片后,脸一下惨白,站在原地呆住了。 我得意地朝她勾笑。 几秒后她回神,箭步冲向我,“你,你,你怎么会,会有这个?”她指着手机上的录像截图,舌头都打结了。 “你还要吗?我还有很多,不仅有静态的,还有动态的哦~”我边说边点开了录像播放键。 看见屏幕上翻滚正high的自己,她眼瞪得溜圆,瞬间明白了,“那个服务员是你安排的?!” 我用笑代替回答。没错,我让那个服务员找了个借口进到他们房间,然后把手机放在个隐蔽的地方,拍下了这段录像。 “给我!”因为恐慌,她嗓音惊得拔高,伸手就来抢我手机。 我敏捷地背转过身,把手机丢回包里,又转回来,“想要?”我挑眼看她,然后下巴朝我对面,也就是她刚才坐的位子点了下。 她领会了我的意思,是要和她谈条件,不带一点犹豫地坐了下来,敢怒不敢言地死瞪着我。 看见她这样,我很解气,不过与她对我的伤害相比,这些还远远不够。 我环起双臂,靠进椅背里,“我要送小宇出国留学,大概需要200万。” 我说得很轻飘。杨梦竹尖声叫了起来,“什么国要200万?去外太空啊?”她气得大喘了口气,又说“200万你会没有?” 哼声一笑,“但我要你出。” 我这就是明摆着敲诈她了,她胸口急剧起伏,脸抽得厉害,手也握得紧紧的,像是要把我掐死。 我冷笑了下,继续说“这200万不仅是留学费用,还有你对他没尽到抚养义务的补偿。” 说完,我又补了句,“杨梦竹,这个数便宜你了。” 确实便宜她了,这20多年的亲情空白,是多少钱都补不回来的。 她一口拒绝我,“我没这么多钱。” “少跟我哭穷,做了快20年的钟太太,会连200万也没有?”我冷嗤,不客气地戳穿她,“是你把钱都贴你奸-夫了吧。” 杨梦竹惊得朝我干瞪眼,这表情明显就是默认了。 “既然这样,那我只好找你老公要了。”我拿起边上的包,作势要走。 “等等。”她急得叫住我。 我本来就是作样子的,知道她一定会拦我,暗笑了下,重又坐回椅子上。 她拿纸巾按了按额头,一脸吃憋,声音也软了许多,“200万也不是小数目,总要给我点时间去凑。” 我想了想,杨梦竹一肚子坏水,绝对不能给她应对时间,否则夜长梦多。 “不,就现在。” “涂颖!”她一拳头敲到桌上,杯子都跳了起来,脸上的粉已遮盖不住她的怒色了。 捏着她死穴,我随便她气也好怒也罢,根本不怕,还装腔地看了眼表,“你没有多少考虑时间哦~” “把你银行账号给我。”她一点没考虑。 呵,就知道她肯定会妥协。 我得意勾唇,提笔把账号写在餐巾纸上,推到她面前。 见我一脸春风的,她眼睛瞪得鼓鼓的,鼻孔也是,比平时要大一倍,丑死了。 我轻蔑地白她一眼,看向窗外。几秒钟后,我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我笑笑,点开一看,就是到账通知。 “现在可以把东西删了吧。” 我把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向杨梦竹忿忿的脸,摇头轻笑,“不行。” 杨梦竹脸一僵,“你到底要怎样?!” 她几乎已经是用吼的了,周围人全都朝我们这里看来,她意识到之后,赶紧收声,压低嗓门咬牙道“我都已经把钱给你了,你怎么反悔?” 钱被我坑了,证据还在我手里,杨梦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我摆这一道,刚才所剩不多的嚣张气焰此时已荡然无存了。我想,即使我现在拿刀捅她几下,她都会乖乖受着的吧。 杨梦竹,你也有今天! 我冷冷一笑。 “我没反悔。”我说“不过是还有件事,想让你给我说明白。” “什么事?”她自知已无任何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了,只得乖乖任我宰割。 我身子重又倚进沙发里,很自然地把手插进口袋,问她“钟若晴是怎么知道楼少棠醒的?” 杨梦竹愣了下,神情明显一松,估计是没想到我问的问题与她无关。 她端起咖啡喝了几口,定了定神后,毫无保留地把事情始末全都告诉了我。 和我之前想的一样,那次在酒吧门口,钟若晴看见楼少棠的背影时就已经怀疑了,后来是狗仔的那张照片让她最终确定。她之所以能进我手机删除照片,是猜到了我设的密码是小宇生日,她问了杨梦竹。 这个答案有了,我又顺势让她把那天绑架的事,再详详细细地跟我说了遍。 等她倒豆子似的全说完,我当着她面,把录像和照片都删了,她这才放心地走了。 直到她车开远了,我才从口袋里把录音笔拿出来,又把她刚才说的话重新听了遍。 我很满意地笑了。钟若晴,这次我也要你栽个大跟头。 从咖啡店出来,看时间尚早,我又回家补了一觉。 乔宸飞来找我的时候我刚起床。 “病了?”见我脸色不好,他摸了摸我额头,又见我眼角挂泪,眉头一紧,“怎么哭了?” “没,就是没睡好。”我否认,笑了笑,抹去眼泪。不想告诉他其实我刚才是梦见爸爸了,在梦里我把先前对付杨梦竹的事告诉了他,还和他聊了好多话,直到现在心都在痛着,我好想好想他。 见我起床气挺重的,他没怀疑,脱下外套,挽起衬衣袖子,“最近你工作太累了,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旅行放松一下。” 说完,他就把餐桌上,我中午吃了没洗的碗拿进厨房清洗。 我挺不好意思的,想跟他说我自己洗,但想想还是算了,说了他也不会听的,就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 “好啊,我也很久没旅行了。”我倚在门框上,回想上次旅行还是1年前,带公司里的人去的泰国。 他打开水龙头冲洗碗筷,问我“想去哪里?欧洲还是澳洲?” “现在澳洲是冬天,不去。欧洲……”我想了想,好像兴趣也不是很大。 他了解我这人有点选择困难症,笑笑,说“没关系,慢慢想。” 他把碗放到碗架上,转过身,边拿毛巾擦手边催促我,“别站着了,快去换衣服。” 我不紧不慢地拧开橙汁盖,喝了口,“换衣服干嘛?”我不记得今天和他要外出。 他拿下我手里的橙汁放到桌上,拉着我就往卧室走,“去楼家吃饭。” 064 桌下伸来一只脚 “啊?”我诧得抽回手,想也没想,斩钉截铁地说“不去。”我对应酬楼家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见我站着不动,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乔宸飞无奈地轻叹口气,“小颖。”他重又拉起我手,“昨晚我和爷爷爸爸谈过了,他们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怎么会? 我难以置信,张大眼睛盯着他看。 “你是不是也答应他们什么条件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依老爷子的脾性,根本不会再让我踏进楼家半步的。一定是他用什么和老爷子作了交换。 他笑起来,刮了下我鼻子,“女人太聪明是会让男人害怕的哦。” 我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急问他“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想知道?”他眉梢微挑,笑得一脸狡黠的,“想知道,就跟我去楼家。” “……” 我想了想,去就去吧,既然和乔宸飞在一起,总要面对他们的。再说,我还要把录音给楼少棠听,扒了钟若晴的画皮。 “好吧。” 我回卧室换了套衣服,又精心化了个妆,就和乔宸飞去了景苑。 再次回到景苑,我的身份已从大少奶奶变成了二少爷的女朋友,佣人们见了我一时都不知该怎么称呼我了,尤其是刘嫂,她刚习惯性地叫了我声“大少奶奶”,就被乔宸飞一个极度不悦的眼神给吓住了口。 我给乔宸飞递去个眼色,让他别为难刘嫂。 “你还是叫我涂小姐吧。”我笑咪咪地对刘嫂说。 “叫二少奶奶。”乔宸飞立刻重新指示刘嫂,他声音挺大的,我知道他是故意说给其他人听。 果然,大家听了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夏佩芸,但她强忍着没发作。 我也不喜欢这个称呼,名不正言不顺的,刚想让乔宸飞不要这么说,但眼睛瞟到楼梯的方向,见楼少棠和钟若晴正从上面下来,且他们也看到了我,我就没反对了。 不过我倒没想到钟若晴也在,昨晚她哭得妆花的脸,到现在还映在我脑子里,但看她此刻笑靥如花地勾着楼少棠,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难道楼少棠哄过她了?就在电梯里与我酣战后? “好的,二少爷。” 刘嫂听从的应声切断了我的思绪,我暗吸口气,把胸口那股堵闷的气强压下去。 “二少奶奶,我给你沏了杯你最喜欢的伯爵茶,你趁热喝吧。”刘嫂指了指茶几上的一杯茶,对我说。 “好,谢谢。” 我堂而皇之地接受了这个称呼,然后神气地看向楼少棠,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总之就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他什么反应也没有,淡淡扫了我一眼之后,就把视线移走了,径自坐到沙发上。 倒是钟若晴,起初在看到我的时候,脸色风云突变的,很难看,现在看我挺受用这称呼的,又立刻展颜,笑着朝我走过来。 “涂颖。”她亲切和善地叫了我一声。 呵,都到这份上了她居然还装得下去。 我瞟了她眼,轻蔑地勾了下唇,没搭她腔。 她也不嫌尴尬,继续自顾说“我们真有缘份,没想到又要做妯娌了。” 看她一脸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心要和我做亲戚呢。 我暗暗冷笑了下,揭开茶盖,吹了吹茶子里冒出的热气,漫不经心地说“这种事不是看缘分,是看福气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别临门一脚又被人丢下了。” 虽然我正眼没瞧她,但听周围一下没了声音,也知道她现在脸色有多僵硬。 就算楼少棠哄过她又怎样?被未婚夫当着众人面,孤伶伶丢在订婚现场,这种丢脸丢到西伯利亚的事,搁哪个女人都受不了,何况是死要面子的钟若晴,这事一定已成了根刺扎在她心上。 我就是明摆着在她伤口上撒盐了,而且我也料定她绝不会反唇相讥。因为现在这个场合这么多人在,她要装大方装懂事的,不会不顾面子和我对撕,只能哑巴吃黄连,把这亏硬生生吞下去。 我笑笑,自找的! 被我呛了一顿,又见我已经无视她,和乔宸飞聊天了,钟若晴自觉没趣,坐到了楼少棠身边。 我轻瞟了他们一眼,楼少棠正聚精会神地看ipad,好像周围的事与他完全不搭界,他和我们不在同一个空间一样。 钟若晴本想和他说话的,但看他这样认真,只好抿抿唇,识趣地不打扰他,转而去和沈亦茹说话了。 估计是看我和钟若晴没撕起来,徐曼丽很不过瘾,于是她亲自上阵了。 “我说佩芸,以前我倒没觉得,原来你这么大度,要换作我,肯定接受不了。” 她明着在夸赞夏佩芸,实则是在下她面子,夏佩芸又不是白痴,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被气得不轻,脸都涨红了,但可能是碍于乔宸飞吧,她没有答话,只狠狠白了我一眼。 我是吃白眼长大的,根本不在乎,再说夏佩芸的心情我能理解,谁不想自己儿子找个清白的好姑娘?我不清白就算了,离好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当然容不下我。 只是徐曼丽这张贱嘴挺招我烦的,我也搞不懂她,现在她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自从寿宴上我和楼季棠的不雅照曝光后,楼季棠就被老爷子解职了,让他在“天悦”一个三级部门里当个小经理,一点实权也没有。 加之现在楼少棠又醒了,沈亦茹这房重展声威。按理,她该夹着尾巴做人才对,怎么还这么高调不知收敛? “要说还是我家季棠懂事,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是玩玩的,什么样的女人该娶进门。”也不管夏佩芸不搭理她,徐曼丽继续唱她的独角戏。 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乔宸飞,在听到徐曼丽这句话时,面色终于阴了下来,他握住我的手,包在掌心里,冷着声音对她说“小颖就是我该娶的女人,你有这闲心,还是多cao心你儿子。” 他话说得很不客气,且对楼季棠的轻蔑很明显,徐曼丽一听不爽了,伸长脖子,扬高了嗓音,说“我家季棠怎么了?他可比你争气,他女朋友是汤家大小姐。” 听她这么说,我突然记起来了,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说楼季棠最近和汤氏企业千金在约会,传言楼汤两家会联姻。这汤家虽不如楼家,但在海城也算的上号,名望和钟若晴家不相上下。 我说呢,怎么徐曼丽最近尾巴又翘起来,原来如此。 不过,那汤小姐是出了名的刁蛮泼辣,要是她知道楼季棠是双x恋,她情敌不仅有女人,还有男人,会不会把楼季棠给撕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勾起唇瓣,特别期待看到这一幕,尤其是想看看徐曼丽到时候会不会惊得连眼珠子都掉下来? 对于她的炫耀,乔宸飞不屑地冷冷一笑,不再搭理她。 他转脸看向我,见我也在笑,有些不解,“在笑什么?” 我装无事,“没什么。” 楼季棠是双x恋的事只有我和楼少棠两个人知道,此时,我又不自觉地想起那晚他带我去gay吧,然后在街上为我挡机车的那幕,目光下意识地就朝他看去。 以为他还在看ipad,没想到他却抬起了头,我们目光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撞到了一起。 我一愣,竟忘了别开,直直看着他。可他眼神好冷,瞬间就把我内心刚起的一点温暖感觉给浇灭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爷子和楼元海从楼上下来了,所有人立刻噤声,齐齐站了起来,气氛也一下冷下来。 这种情形我司空见惯了,不管先前怎么吵吵闹闹,只要老爷子一出现,楼家人全都小鬼见阎王了。 老爷子轻扫了圈大家,在看到我时,视线停留了2秒,但表情没有波动。 我表面上也没有,但内心还是忐忑的。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楼少棠和老爷子是很相像的,比如在气势上,都很让人有压迫感。 “吃饭吧。”老爷子对大家淡淡说了句。 大家得令后,一齐跟在他后面进了餐厅。 我身份变了,坐的位子当然也跟着变。我被安排到了老爷子左手边那排,也就是楼元海那房的位子。按长幼尊卑,我座位在最末,乔宸飞边上。 坐下后,我朝斜对面看了眼,楼少棠就坐在他老位子上,钟若晴坐他边上,见我在看楼少棠,她敌视地瞪我。我斜勾起唇,朝她冷冷一笑。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大家都在等着老爷子先动筷子,可老爷子却不急,喝了口茶,对大家说“吃饭前,我有件事要跟大家宣布。” 大家全都看向老爷子,一声不吭、毕恭毕敬地等着他往下说。 老爷子放下茶杯,看了眼乔宸飞,“从明天起,宸飞会进入‘天悦’担任副总裁。”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条件反射似地立刻就去看楼少棠,楼少棠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冷静又冷淡。就像他昨天对我说的,不管乔宸飞怎样,于他没有任何影响。 “爸,宸飞刚回楼家,对‘天悦’的业务一窍不通,你就让他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也太草率了吧!” 就在大家全都不响不表态的时候,徐曼丽突然跳了出来,语气有点气不过。要搁平时,她根本不敢对老爷子的决定有任何反对意见的,估计这次是真被刺激到了。 别说她诧异,我也没想到老爷子竟会这么重用乔宸飞,感觉有点不太合逻辑。老爷子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就算要补偿对这个失散多年的孙子的亏欠,也绝不会拿“天悦”这么重要的职位,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 “什么草率?我们小飞的能力摆在那儿,他以前就是国际大集团的ceo,现在让他做副总裁我都觉得屈才了。”夏佩芸可不这样认为,听徐曼丽这么说,她很不高兴,立马反驳她,力挺自己儿子。 “什么国际大集团?再大能和‘天悦’比?”徐曼丽语气轻视地又再呛回去。 这两个女人吵得我头疼,我摇头冷笑,看向沈亦茹。 她沉默不语,但脸色却很黑,我想她现在心里一定很怄,只是她一向沉得住气,不像徐曼丽,一点宫心计都不懂,蠢到家了。 “好了,我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评判。”老爷子脸一板,严厉地喝斥徐曼丽。 徐曼丽吓得一下没了声音,但脸上的不忿却收不住,她气呼呼地瞪着夏佩芸,夏佩芸得胜地回瞪她一眼。 我心里发笑,这两个女人以前就一直掐,没消停过,现在利益冲突又加剧了,以后这个家恐怕是要鸡飞狗跳不停了,想想也挺闹心的。 “少棠,宸飞,以后你们两兄弟要齐心协力,‘天悦’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老爷子略带欣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神,分别看眼楼少棠和乔宸飞。 楼少棠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应了声“好”。 乔宸飞也一样,他冷睇了眼楼少棠,满目轻蔑的,然后就对老爷子表态说一定会全力以赴。 终于可以吃饭了,但除了老爷子、楼元海和夏佩芸,其他人好像胃口都不是很好,大家都不说话,也很少动筷子,桌上菜还是满满的。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下,我食欲也被弄得一点没有了。见我光吃饭没夹菜,乔宸飞给我夹了块鸡肉。 我刚准备塞嘴里,桌下突然斜伸来一只脚,延着我小腿一路向上,直探-进了我裙子里面…… 065 怀孕了?! 我惊得浑身一颤,差点没跳起来,猛得抬头看向楼少棠。 这种事除了他还会有谁做? 楼少棠脸容一派镇定,在优雅自如地拿着筷子吃饭,完全看不出异样,可桌下撩-拨我的那只脚却一刻没停,并且脚趾已经顶在了我的花-芯上,更加可恶的是,他还变本加厉地又往里深-顶-了两下。 “嗯……”我被这突然地刺激弄得一下没控制住,轻叫出声。 我吓得赶紧用手捂住嘴,也顺便掩住脸上难堪的红-晕。 “怎么了,小颖?”见我把鸡肉掉到了桌上,还放下了筷子,乔宸飞以为我哪里不舒服,关切地问我。 我忙摇头,“没,没事。” 本来我想要借口去洗手间的,可一想到楼家规矩,饭吃到一半是不能离席的,只好硬着头皮重新拿起筷子。 我暗瞪了楼少棠一眼,他依然没看我,但冷硬的嘴角却勾起微微的笑意,是那种得逞的坏笑。 我顿时火冒三丈。 好,既然他要玩,那我也陪他玩玩,谁怕谁! 我脱下高跟鞋,抬脚斜伸向他,为免碰到乔宸飞和钟若晴,我动作还是很小心翼翼的,以至于手心都不知不觉出汗了。 我触到了他的腿,然后也学他,延着他小腿慢慢慢慢地向上滑动,在滑动的过程中还不断打着圈地磨蹭挑-逗他。 我装模作样地拨弄起头发,透过手指缝隙偷偷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没想到他不仅面不改色,看上去好像还很享受。 靠!我顿觉很没有成就感。暗暗咬了咬牙,也不麻烦了,直接把脚伸到他那里,用脚趾灵活地勾蹭,他那里立刻就支起了帐篷。 我得胜地勾了勾唇,刚要收回脚,不料却被他一把抓住。我一惊,暗暗使力反抗,可没用,他抓得死紧。 我很恼火,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警告他放开我。 可他看到消息就当没看到,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揣回兜里,下一秒就拉下裤-链,把我脚放进他内-裤里。 我登时倒抽口凉气,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脸烧得滚烫,心里更是怕的要死。这万一要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我紧咬住唇瓣,手握得紧紧的,手心里全是汗,真恨不得把他掐死。同时也有点后悔,明知每次和他博弈输的那人必定是我,也发誓要离他远点的,干嘛又要招惹他?! 就在我气恼交加又心惊肉跳的时候,楼少棠竟无视我紧张的情绪,从容淡定地抓住我脚按在他那里,开始上下套-弄起来。 我惊呆了,心脏也停跳了几拍,根本想不到他会这么大胆无耻,完全没了反应,像只提线木偶一般,任他胡作非为。 这时,老爷子忽然叫我,“涂颖。” “啊?”我一惊,身体虽僵着,但脸已立刻转向老爷子,“什么,什么事啊,爷爷?” 我紧张极了,心都快跳出胸口,赶紧挣了两下脚,示意楼少棠快放开我,可他像是故意的,就是不放,继续抓着套-弄。 我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这孽是我自作的,只能自受! 我放弃了挣扎,故作镇定地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定定看了我几秒,才用严肃的声音说“我本来是不同意你再进我们楼家的,但宸飞说你已经怀孕了,既然如此,看在孩子份上,我就认了。” 怀,怀孕? 我一下懵了,同时感到抓住我脚的那只手也猛得停住。 “怀孕?”徐曼丽尖声叫了出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我,“涂颖你怀孕了?” 她吃惊的叫声让我醒过神,思路一下就理清了,难怪老爷子会同意我和乔宸飞在一起,原来是乔宸飞骗他说我怀孕了。 我看了眼徐曼丽,她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脸色也青了,我又把视线转向沈亦茹,她更是如此,刚才还强撑的无波面色,此刻全部破功,脸垮得难看极了。 她们之所以会这副表情我很清楚,因为我怀的是楼家第四代的头一个孩子,这万一是个男宝,就是楼家的长曾孙,老爷子一定当成心头肉一样宝贝,到时利益的天平定会完全倾向楼元海这房了。她们能不紧张?不嫉妒?不忿恨? 可她们不知道这是假的。我心里也很不舒服,没想到乔宸飞会撒这个弥天大谎,我不动声色地看向他。 乔宸飞是了解我的,从我的眼神里读到了不悦,他也暗暗递给我一个眼神,又握住我的手,捏了捏,我知道他是在暗示我,不要揭穿。 不能否认,但我也不想承认,只好不置可否地对大家笑笑。 我脸上的笑容还没收起,楼少棠就把我脚从他内-裤里拿出来,很嫌弃地一甩,我没防备,身体一歪,幸亏手快抓住桌沿,不然就摔下去了。 我暗瞪他眼。他脸黑压压的,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我心不由打了个颤,赶紧把鞋穿上,埋头吃饭。 这时,老爷子又说话了,还是对我,“以后你要安份守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任何事之前要想想自己身份,不要再给楼家,给宸飞丢脸。” 老爷子语气挺重的,可能怕我会不高兴吧,乔宸飞抢在我前面应道“知道了爷爷,小颖有分寸的。”说完,他报以我一个只有我能读懂的歉意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神灵感应,这天像应了楼少棠脸色一般,突然就下起了狂风暴雨。为安全起见,乔宸飞坚持让我在景苑住一晚,我同意了。 等佣人们把客房都收拾妥当后,我很生气地质问乔宸飞“宸飞,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谎?” 乔宸飞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了,但又显得很无奈,他拉起我手,吻了下,“我也是没办法,爷爷的脾气你比我清楚,如果不这样说怎么办?” 我皱眉,“可我没有怀孕,到时候你怎么圆这个谎?” 以为我生气是担心这个,乔宸飞神色一松,“这你不用担心,我想好了,过几天就说你流产了或医院查错了,爷爷他们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再反对我们在一起。” “……”我挺无语的,这么“机智”的想法他是怎么想到的?! 算了算了,现在再追究也没用,说都说了,只好这样了。 “对了,你怎么会担任副总裁?你爸呢?”我换了个话题,调节下有点僵的气氛。 “这事就是我爸向爷爷提的,他说他年纪大了,想退居二线。” 看着乔宸飞轻笑的脸,我很诧异,据我所知,楼元海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因楼少棠苏醒,被迫退到副总裁的位子,表面看好像无所谓,但心里是不甘心的。 我之所以知道,是有一次我无意听见他和人打电话抱怨这事。现在他竟然为了儿子,连副总裁也可以不做了。父爱真伟大! “想什么呢?”见我垂着眼在发呆,乔宸飞勾起我下巴,深情地望着我。 眼见他俯首要来吻我了,我立刻别开脸,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乔宸飞怔了下,扳过我的脸,用那双漆黑似夜的眼睛凝着我,他眸光很深很深,深得我差点被他吸进去。 “怎么了?”我很快清醒过来,拉下他的手。 “小颖,你爱我吗?” 我微微一怔,从前我们在一起,他很少会问我这种问题,他笃信我爱他,我也是。 可自我们复合以来,他却隔三差五地问我,是因为当年的事让他变得不自信了? 说来也奇怪,每次他问我,明明我很想立刻回答“爱”,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却总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难以脱口而出。最后,不是点头就是淡淡嗯一声,算是作为回答。 但此刻,我竟然连点头和嗯都没有了,因为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楼少棠的脸,心有点发涩。 见我沉默不出声,乔宸飞也不说话,依旧看着我,且目光越来越炬,似是我若不回答,他便一直这样等着。 我不太敢再去看他的眼睛,总感觉会被他看穿什么似的。 “我不爱你,爱谁?”我转开眼眸,笑说。但说完,一股心虚就立时拂过我心头,同时,脑子里突然闪现出楼少棠的脸,很莫名的。 心隐隐发涩。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我很压抑,不自在,刚想找借口让乔宸飞离开,他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就滑进了我耳际,“对,你爱我。” 我把视线再次转向他,他紧盯我眼睛,“小颖,你只爱我。” 他眼神坚定,语气更是。像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但在这份坚定下,我又隐隐感到他好像是在提醒我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这种感觉我说不上来,特别奇怪又复杂。 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我又如往常那般对他笑笑,嗯了声,声音淡得连我自己都快听不见了,还有那笑,即使不照镜子我也知道,很敷衍很虚。 我不知道乔宸飞有没有察觉到,估计没有,他笑得挺会心的,没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我们又聊了会儿,乔宸飞见我面露疲态,就嘱咐佣人给我泡了杯牛奶,看我喝完又安顿我睡下,才回自己房间。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压我肚子,我有点疼,半睁开眼,看见身边的床上好像坐了个人,以为产生了幻觉,我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吓得一下从床上跳坐起来。 楼少棠那双明亮又慑人的眸子正阴恻恻地盯住我。 066 哟,这么迫不及待要做大伯了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迅速打开床头灯,虽心里发毛,但还是故作镇定,生气地瞪着他。 见我要去拉被子,楼少棠抢在我前面一把将被子甩到地上。这时,一阵寒风吹来,我冷得哆嗦了下,转头看向风的源头,瞬间无语。 原本紧闭的阳台门此时正大开着,外面雨已经停了,但风很大,窗帘被吹得飘扬。 我被气笑了,“身手不错嘛,居然没把你摔死。”楼少棠的房间就在我楼上的隔壁,他是从阳台跳下来的。 “几个月了?”不理我的嘲讽,他仍紧紧盯着我,用冰冻三尺的声音问我。 我蹙了下眉,很快就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哟,这么迫不及待要做大伯了?”我挑眼看他,轻笑着把手放到肚子上,甚有母性地轻轻抚摸起来。 “打掉。”他脸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从冷绷的嘴唇里吐出这两个字。 我脸一僵,手也顿住了,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种话,这事虽是假的,但也足以说明他有多冷血无情。 他为什么对我这样残忍?又凭什么这样命令我? “别做梦了!”捏住冰凉的手,我冷笑一声,“你不就是怕我把这孩子生下来,和你抢家产嘛。有本事你也让钟若晴给你生啊!她现在不就睡在你隔壁房间嘛,快去和她交-配吧,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像是很厌恶我的话似的,楼少棠眉头深皱了下,脸也瞬间阴了几分。 我也很心寒,白他一眼,一只脚踩到地毯上,准备下床,他一把又把我拽了回来。 我跌坐回床上,怒火瞬间蹿到头顶,“楼少棠,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这孩子我要定了!” 对我冲他发火,楼少棠毫不在意,神情又恢复到刚才的冷淡,“如果你不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流产。”他声音里多了些戾色。 “你敢!你试试!” 我朝他愤怒地低吼,气得胸口直喘,可还没等我调整好呼吸,身体就被楼少棠一把推倒,随即,他把我双手往头顶上一扣,健壮的身躯向我压了下来。 “放开我!”我挣扎,快气炸了,但同时更害怕,因为我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对我做什么了。 果然,他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开始撕-扯我衣服。 我穿的是很薄的丝质睡衣,根本不经扯,才三两下,我身体就光了。 “楼少棠,你别乱来!”我使劲推他,生气地警告。 他置若罔闻,不顾我反抗,强行挤-进我腿-间,拉下裤-链,掏出那已然昂-挺的将军,抵在我花-心上。 “楼少棠,你放开我!”感觉到那坚-硬正慢慢往我那里钻,我怕的要命,胡乱挣扎,知道再不说实话铁定又要吃苦头了,只好认栽地承认,“我,我没怀孕!” 我一说完,被桎梏的双手一下就得到解脱,腿-间的硬-物也瞬间移开了。 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我仰面躺在床上,微喘着气放松情绪。这时,楼少棠的俊脸来到我上方,冷然的脸上慢慢露出一抹笑。 坏笑。 我懵了几秒,“你知道?” 我张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刚才是故意的,为了让我亲口承认我假孕?! “就乔宸飞这点小伎俩,骗得了我?” 楼少棠很不屑地哼笑了声,理了理衣服,下床,坐到沙发上。 又被他耍了,我气闷极了,蹭一下坐起身,刚要骂他,见他两眼灼灼地在盯着我身子看,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光溜溜的,赶紧下床拿起外套披上。 再回头,见他已悠哉悠哉地点起根烟,开始一脸得意地吞云吐雾了。我再也憋不住心里的火,咬牙骂他,“楼少棠,你有病吧!这是我房间,滚出去!” 他无视我的恼怒,不但没起来,还把两条大长腿搁到了茶几上,从嘴里吐出口烟圈,“你房间?”他挑起眉尾,不以为然地笑了声,“这里所有东西哪样不是我的,包括你……” “放屁!”我气得打断他,“我可不是你的。” 他看我眼,戏谑一笑,“我说的是,包括你的房间。” “……”我暗暗咬牙,很想冲过去掐死他,但忽然想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便沉住了气。 “你来的正好,有样东西我正要给你。” 见我先前还很生气,现在又突然冲他笑,楼少棠疑惑蹙眉,“什么东西?” 我故意不说,打开包,拿出录音笔,勾笑地朝他晃了晃。 “什么?”他依然坐在那里没动,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声音已透出些许不耐。 我哼笑一声,“秘密。不过我觉得,还是你自己听更好。” 楼少棠锐眸微微眯起,一瞬不瞬地盯住我,眼神里充斥审视的味道。 我不畏地迎视他。 沉默几秒,他慢慢站起来,从我手里拿过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杨梦竹的声音从录音笔里缓缓而出,楼少棠眉头深皱了下,立刻朝我看了眼。 我回给他一个诮笑,环胸坐进沙发里,等着看他接下来,在听到钟若晴做过的那些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一定想不到钟若晴是披只着羊皮的狼,他会是震惊,生气还是痛心?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楼少棠已面无表情地坐到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静静聆听起杨梦竹的叙述。 我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细细捕捉他表情的变化。可让我意外的是,他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波澜,平静的令我不可思议。 如果换作别人,我会以为是在硬撑,可凭我对楼少棠的了解,绝对不是,他是真的无动于衷。 为什么? “你说的秘密就是这个?”楼少棠不屑的轻笑声切断了我思绪。 我回神,错愕地盯住他,原本准备了好多话嘲弄他讽刺他,现在喉咙却像被人掐住一般,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你早就知道她做过的这些事?”好半晌,我才缓过劲儿来,想不到还有第二个原因会让他如此淡定。 楼少棠瞥了我一眼,满脸轻蔑地摇头,“涂颖,晴晴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挑拨我们的感情?”他像丢垃圾一样,把录音笔丢到茶几上,对我冷冷一笑,“劝你以后别再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 我愣住了,原来他不知道,而是认定我在诬陷钟若晴。 “楼少棠,你少自以为是!”强压住从心底突然冒上来的酸楚,我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干嘛要挑拨你和钟若晴的感情?你和她贱人配狗,天长地久,我祝福还来不及!” 无视他黑下来的脸,我艰涩地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既然你对她情比金坚,现在就该守在她身边,干嘛还来缠着我?滚,赶紧滚!” 我声音掩不住的愤怒,心被酸涩堵得快呼吸不畅了。 楼少棠,你就真的这么爱钟若晴吗?爱的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了。 我闭了闭眼,暗吸口气。房间里瞬间陷入令人窒闷的沉默。 待我睁开眼时,楼少棠已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我想别开脸,可不知怎么,眼睛像定住了一样,就是粘在他脸上无法移开。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我看见他喉结轻轻一滚,嘴唇也微微嚅动了下,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打开门,走了出去。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我很莫名,搞不懂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痛,为什么会这样难过? 不就是他相信钟若晴,不相信我嘛。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哭个屁啊! 我骂了自己一句,警告自己不要在乎他对我的想法,擦干眼泪,回床上睡觉去了。 我没把楼少棠知道我假孕的事告诉乔宸飞,他们两人本来仇就结的够深了,要让他知道楼少棠昨夜来我房间,还是用那种不堪的手段逼的我,他还不爆炸了?! 但这事肯定是不能再装下去了,我也不想装。所以我就跟乔宸飞说要向大家坦白,他想了想,建议我还是晚两天,不然这欺骗就太明显了。我觉得也有道理,同意了,只祈祷楼少棠别这么快揭穿我们。 吃过早餐,乔宸飞要送我回公司,我们刚到车库取车,佣人就过来找他,说老爷子有事找,让他去书房。他让我等他会儿,我看天气挺不错的,阳光明媚,就去了花园。 我沿着鹅卵石小径慢慢散步,见前面就是花房,那儿种了我最喜欢的郁金香和马蹄莲,就想进去看看。 我走到花房门口,见门是虚掩着的,以为是工人在里面,刚想推门进去,没想到就听见沈亦茹的声音,“你也争点气,别什么都让那贱货抢了先。如果你现在能怀上,和她相差1、2个月问题不大,我们是长房,到时候老爷子还是会偏重我们。” 原来是看我“怀孕”了,她急了,在给钟若晴施压呢! 突然想起之前,她还打算让我和楼少棠做试管的事。现在,她不但算盘没打成,还反被我倒戈,帮助二房拔得头筹。她一定胸闷死,也恨死我了。 尽管全是假的,但能把她气到,我挺开心的。勾勾唇,我往门缝里瞄去。 由于被绿植挡着,我只瞧见沈亦茹那张怒其不争的脸,没看见钟若晴,虽然不知道她什么表情,但听里面没声音了,料定她一定是愁眉苦脸的。 昨晚吃饭,她听见我怀孕时那一脸吃惊的样子,现还在我脑子里刻着呢。我勾笑的唇瓣又上扬了几分,微微屏住呼吸,继续往下听。 “你现在和少棠是什么频率?” 听沈亦茹居然一点不拐弯抹角地直接问钟若晴这么隐私的问题,我差点没笑喷出来,赶紧拿手捂住嘴,但与此同时,心里突然升起股很不舒服的感觉,特别特别闷,还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也很想知道钟若晴和楼少棠,他们到底多久做一次? 不过看楼少棠每次对我那狠劲,还有他隔三差五的就来找我发泄,我猜他们的频率应该不是很高,估计钟若晴在床上没什么情-趣,满足不了他旺盛的x欲,他虽然爱她,但在这方面对她却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挺奇怪的,想到这里,我心里竟然觉得稍稍舒坦点了。 钟若晴肯定也是被沈亦茹这么彪悍的问法给问呆掉了,一直不发声音。 “一周一次?”她不说话,沈亦茹只好诱导地问。 “二次?” 钟若晴还是没回。 我心里冷嗤,这女人也够矫情的,这种事问问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这么害羞不说嘛,又不是国家机密。 “妈,你就别问了,总之我会听你的,争取让自己早点怀上。”钟若晴总算说话了,但声音听上去窘迫的不行。 沈亦茹叹了口气,“晴晴,不是我说你,在讨男人喜欢这点上,你还真要多学学那贱货。” “我可不会像她那样发-骚!”一听沈亦茹竟然让自己向我学习,钟若晴像受到极大侮辱似的,嗓门一下拔高。 我也觉得很好笑,沈亦茹以前最诟病我的不就是这点嘛,老骂我骚-货荡-妇的,怎么现在突然把这当成我优点了? 还在这么想着,只听沈亦茹又是叹了口气,“但你要知道,男人骨子里还是喜欢女人骚的。” 她声音里染了点戚然,“我当初也和你一样,觉得女人要矜持,可最后呢?少棠他爸这么正派的男人,还不是经不住徐曼丽那老狐狸精的勾引?!现在我再后悔也没用了。所以,你不能再步我后尘。” 她话最后说得变成了语重心长的劝导。 钟若晴又沉默了,我猜她是在消化沈亦茹的话吧。 我也收住了笑,想想沈亦茹其实也蛮可怜的,名门闺秀出身,20岁就嫁给楼少棠他爸了,没过几年幸福缱绻的日子,男人就在外养小的了,还生了个野种,跟她儿子抢财产。后来,老公又短命,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她这母老虎的性格估计也是为命运所迫吧。 “妈,你放心吧。”就在我正极为难得地同情沈亦茹的时候,钟若晴发话了,“我不会让别的女人抢走少棠的。我这次一定会怀上孩子,不会让你失望。” 听她口气像宣誓般,信心满满的,我暗嗤一声,她以为怀孕是买大白菜嘛,想要就有?哪来的自信?! 我还在聚精会神地听着,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谁?谁在那里,出来!” 沈亦茹也听到了,她怒气冲冲地朝门口疾步走了过来…… 067 不该沾手的,千万别碰 我只慌了2秒便镇定下来,快速朝后退了几步,大大方方地接起电话,“喂~”我边说边慢悠悠地向前踱步,装作自己是经过这里的样子,“我在花园散步,你在哪儿?” 这时,沈亦茹已打开花房的门,我继续和乔宸飞讲电话,同时抬头看向她,露出一副见到她有些诧异的表情。 沈亦茹眼神疑惑地在我脸上扫了2圈,但见我毫不心虚,神色淡定自然的,也就没响了。 我淡淡地移开视线,“好,我现在就过去。” 收起电话,我不紧不徐地朝车库的方向走,听见身后花房门关上的声音,我翘起嘴角。 送我去公司的路上,乔宸飞跟我说“小颖,我明天要去日本出差。” “去日本?”我一诧,想到刚才老爷子找他的事,问“是老爷子让你去的?” 乔宸飞点下头,“‘天悦’要在日本开发一个温泉酒店项目,我要过去和那里的合作方洽谈。”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才刚进‘天悦’就让你跟这么大的项目?” “是我爸提议的,让爷爷给我机会锻炼锻炼。” “又是你爸?!”我没想到,看来楼元海之所以把副总裁的职位拱手让给乔宸飞,是想把自己的野心转移到自己儿子身上实现。 也对,他年纪这么大了,无论从智慧还是体能上,都无法超越正值30的楼少棠,只能寄希望于乔宸飞了,而乔宸飞也有足够的能力和楼少棠抗衡。 楼元海的野心到底有多大?他是仅仅想让乔宸飞坐稳副总裁之位,还是进一步想把楼少棠挤下台? 看我在盯着仪表台发呆,乔宸飞问“在想什么?” 快速掩去内心的隐隐忧虑,我摇下头,笑笑,“去几天?” 他思路被我带着走,“目前暂定3天,具体还要看事情谈的进展。” 从乔宸飞意气风发的笑容看得出来,他已完全进入状态,准备在“天悦”大展鸿图了。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突然就静不下来了。 我打开车窗吹风。可能是天气比较好吧,没一会儿,我阴郁的心情就恢复明朗了。 点开手机里的工作日程表,看最近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挺空的,就对他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他愣了下,“你跟我一起?” 我点头,把手机放回口袋,“你上次不是说要去旅行嘛,我觉得日本不错,又近,还有好多东西可以买,比去欧洲什么的要好多了。” 他没说话,只是皱了下眉头。 看他好像挺犹豫的,还有点不太情愿,我跟他开玩笑,“怎么,不方便?不会是要带小秘去吧?” 他笑起来,对我这听上去像是吃醋的话很受用,“不是,哪来的小秘!”不过说完,他又没声音了。 “真不方便?”见他神色凝滞,想他可能挺为难的。毕竟他是去谈公事的,带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同行,的确不太妥当。 “没事。”不想他难做,我说“不方便就算了,我们下次再去吧。” “不是不方便,就是……”他顿了顿,撇下嘴,表情起了些反感和厌恶,“楼少棠也会一起去。” 我微怔了下,“那又怎样?” 我不屑地轻哼了声。 老实说,我表面挺平静的,但内心还是起了丝涟漪,但很快被我抚平。 乔宸飞看了我一眼,大概是看我对楼少棠一副很轻蔑无谓的样子,他脸上的神情松了许多,“好吧。”他同意了。 由于历史原因,很多人对日本带有浓烈的抵触和敌视情绪,我倒没有,以前上学时经常看日剧,还在大学里选修了日语。我日语水平很高,只是平时没什么机会说,这次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飞机是中午的,但因为要提前2小时进关,吃过早餐,我和乔宸飞就去了机场。 坐在头等舱休息室里,我心不在焉地翻着杂志,想等下见到楼少棠,他会不会说出那晚来我房间的事,他这人做事的路数我从来就没摸准过,万一他发神经说出来,怎么办? 正在我揣揣不安的时候,休息室的门开了,我下意识看去,心猛一沉,怎么钟若晴也来了? 心里挺不悦的,不过我神色不变,很镇定。钟若晴却不一样,看到我,她明显一愣,那表情直接把她心里想法全出卖了。 我冷笑了下,看了眼楼少棠,他微蹙下眉,又立刻恢复冷然,坐到乔宸飞对面的沙发上。 “文件呢?”他扬起下巴,声音很硬,口气就是上司对待下属的那种居高临下。 我有点不爽,就算他职位比乔宸飞高,可有必要这样嘛,怎么说他们也是堂兄弟,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但再一想,他给过谁面子?! 乔宸飞没答他腔,只瞥他眼,冷笑一声,同样也不给他好脸,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到茶几上,推给他。那态度也是极轻谩的,全然没有下属对上司的尊重。 手里的杂志早被我丢到一边,我心里打着鼓,却佯装淡定地拿起咖啡,作样子地喝着。 借着杯子的遮挡,我目光集中到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争的两个男人身上,尤其是在楼少棠这里,千祈万祷他别抽风,把我假孕的事说出来。不过看他这副专注看文件的样子,想他应该不会说。 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是最帅的。一点不假,楼少棠就是最好的诠释。 “小颖。” “啊?”乔宸飞温和的叫声让我立刻收住看得有些痴迷的眼神,我有点囧,脸不自觉地发烫起来,赶忙低下头掩饰。 “什么?”我问,浑然不知好端端地他干嘛叫我。 他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往我胸口处擦,“怎么喝到身上也不知道。”他语气丝毫没有责备,全是宠溺。 我诧了下,低头一看,还真是,胸口的衣服上多了几溜咖啡渍。应该是我刚才光顾着偷看楼少棠,没注意喝漏下来的。 我有点尴尬。 乔宸飞拿纸巾在我胸上按压,想要把水分吸干,我没阻止。 突然“砰”一声响,我和乔宸飞都惊了下,同时看向对面。 楼少棠黑着脸,眼睛并没在看我们的脸,却是紧紧盯在乔宸飞顿在我胸口的手上,那目光像把利箭一样。而刚才还在他手里的文件夹,已被掷到了茶几上,有几页文件纸还掉到了地上。可见他摔的力气有多大。 我搞不懂他又发什么神经,难道是对乔宸飞的工作不满意? 他这副黑面煞星的模样,我一点也不害怕,乔宸飞更是不怵。 “有什么问题?”他冷眼直视他。 楼少棠把视线移到我脸上,就这么紧紧盯着,一句话也不说。我吃不准他什么意图,干嘛看我? 我白了他一眼,从乔宸飞手里拿过纸巾,“我自己来吧。”低头继续擦身上的污渍。 “少棠,你怎么了?”钟若晴刚才也是被他唬得一愣,现在才回过神,问他。 “不该沾手的,千万别碰。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楼少棠阴冷夹杂股隐隐杀气的声音窜进我耳朵里,我惊得抬起头,见他已重新拿起文件夹,眼睛并没看我们任何一个人,而是在浏览文件。我疑惑地蹙了下眉。 这句警告是对谁说的?什么意思? 我看向钟若晴,毕竟刚才是她在问楼少棠话。 只见她也是轻蹙着眉,一头雾水的样子,我猜应该不是对她说的了,既然不是对她,那唯一就是…… 我扭头朝乔宸飞看去。 果然,他心知肚明,嘴角微微一勾,表情似笑非笑的。 “没错,不是你的,终究会失去;是我的,终归会回来。” 我本来就被楼少棠没头没脑的话弄得够疑惑的,现在乔宸飞又说了这通更为高深的话,我更糊涂了。 分别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楼少棠视线已从文件移向乔宸飞,两人四目直直相对,楼少棠眸光冰冷危险,乔宸飞轻蔑冷诮。 我暗暗捏了捏手,不知何时,手心里已沁出层薄汗。 楼少棠把文件夹丢还给乔宸飞,然后脸就这么一直阴冷着。 乔宸飞却在与他对峙后恢复温柔面色,与我聊天说笑,直到登机。 日本与海城相距不远,飞机2小时就到了,一下机,我们就被对方派来的人开车送到了他们酒店。 由于对方不知道我和钟若晴也会来,事先只安排了2间房间,本来想另开2间的,但现在是旅游旺季,没空房了。于是我就和乔宸飞住一间,钟若晴自然和楼少棠一间。 进了房间我眼前一亮,里面的装修陈设均是具有和风韵味的,淡雅的墙色,日式传统纸拉门、榻榻米,浅色原木矮几上还放着一套精致的日式茶具,整个环境看上去颇具禅意,见到这些,我浮躁的心瞬间就变得安宁了。 因为衣服脏了,我放下行李就去洗澡,等我出来,乔宸飞不在,见茶几上压了张纸条,我过去拿起一看,是他留的,说楼少棠让他去会议室谈方案,让我自己先在房间里休息。 楼少棠也真是的,才刚到,怎么连口气也不让人喘?! 我抱怨了句,不想闷房里,就换上衣服去了酒店的户外。 没想到外面的景色更美。因为酒店座落在山里,又以温泉著称,四面翠峰环拱、溪流潺潺的,举目望去,不远处就是终年积雪的富士山。 我微仰起头,对着湛蓝的天空深吸了口气,新鲜的空气令我心情格外舒畅。 又呆了会儿,见乔宸飞没给我打电话,想他应该还在忙,看了下时间还早,就想去山下的商店街逛逛。 我给乔宸飞发了条消息和他说了声,顺便问他有没有要带的东西,他回我说帮他买几条内-裤,他昨晚收拾行李马虎,忘带了。 我摇头失笑,他很少这么粗心的。 坐酒店的巴士到了商店街,由于有目标,我先去了内衣店。 一进去就见不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是钟若晴。她手里正拿着两件睡衣比对,我一瞧,哟,蕾-丝深v,超性-感的。 我不屑地嗤了声,突然想到昨天她和沈亦茹在花房里说的话,我脚步不自觉地就朝她走了过去。 068 内-裤不是给我买的嘛! 她从镜子里看见了我,立刻转过身,见我在盯着她手里的睡衣,原本还在皱眉不悦的脸,瞬间变成洋洋得意。 这赤-裸-裸挑衅的笑脸让我觉得很可笑。她这是在向我炫耀,她晚上要勾引楼少棠,和他大干一场,生孩子? 呵~我朝她轻蔑地冷笑了下,可心里却突然又闷又酸的,脑子里已开始自动脑补两人滚床单的场景了。 原本心情还蛮好的,被这么一想,一下就变得乱糟糟一团麻,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居然还有点火。 但我表面却是装得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见我这副表情,她脸色暗了暗,到是识趣地没有拿话挑衅我,又转向镜子比试睡衣。 看她试得不亦乐乎,我暗暗嗤笑,这睡衣一点也不适合她。她身材虽也挺不错的,但胸比我小,腿也没我长,穿这种款式只会暴-露她的缺点。 但我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她穿得越丑越好,最好让楼少棠看得一点也硬不起来。 不过,他会吗? 心忽得又闷痛了。 我沉吸口气。 涂颖,你脑子坏掉了!楼少棠那么爱她,当然硬得起来。他们是未婚夫妻,做那种事不是很正常,你干嘛介意?! 正在我暗骂自己的时候,只见钟若晴用英语和店员说要买左手这件,但这件尺寸不合适,需要换。 店员英语不好,听不懂,钟若晴只好用手比划,可连说带动地搞了半天,店员还是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她有点急了,加上我又在边上,像看笑话似的看她,她觉得很没面子,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都渗出汗了。 我这人吧,有时候就容易莫名其妙地心软,看她这一脸憋屈加窘迫的样子,突然就不忍让她难堪了。 “要不要我帮你?”我斜勾起唇,语气挺傲的。 “谁要你假好心!”她冷哼了下,不相信我会真心帮她。 就猜到她不会接受,我轻笑,“不要算了。” 刚准备抬脚走,她突然说“昨天你在花房门口偷听了吧。” 她口气很笃定。我抱胸笑看着她,不否认也不承认。 但我这样,让她更肯定了,脸上旋即就扬起抹讽刺的笑,“还以为你多傲呢,原来也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倒算了,可从她钟若晴口中说出来,我觉得万分可笑。 “还不是跟某人学的。”我轻鄙地笑了笑,“我至少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像某人,喜欢半夜摸黑。” 听我这么说,钟若晴很震惊,脸一下红白交错的。 我得意地勾唇,她怎么会知道,那天杨梦竹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了,说她住在楼家的那段期间,每天半夜都到我房门口偷听,所以才会知道我和楼少棠之间那么多的秘密。 不过她皮厚的功力也是日渐纯熟,很快就恢复镇定,“其实被你听到也没什么,实话跟你说吧,我之所以跟少棠一起来日本,是因为今天是我排卵日。” 呵~难怪她会信誓旦旦地向沈亦茹保证。 “排卵就一定能怀上?”我笑,“那也得看楼少棠是不是百发百中,万一他枪法不准,又或者子弹不给力,你就是每天排卵,排100颗,也还是不会下蛋的。” 听我又在乌鸦嘴,钟若晴气呼呼地直瞪我,胸口喘了半天才反驳我说“少棠,少棠很厉害的。” 我心蓦地被这句话蜇了下,脸上的笑也微微变得有点僵硬。 “噢?多厉害?”我立即抑住这股刺痛,冷笑,“我怎么不觉得?” 钟若晴脸瞬间一僵,但很快就对我露出鄙夷的笑,“那是因为他不爱你,当然不会卖力。他只把你当成发泄的工具,说白了,就是一只鸡。” “可你婆婆要让你跟我这只鸡学习呢!” 我片刻不作想地回敬她,她脸刷白,气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早说了,跟我斗嘴,她除了输还是输! 我朝她得胜地勾了勾唇,把她一个人晾在那里,转身去了男士专柜。 买完所有东西,我在站台等巴士准备回酒店,看见对面有家药房,我脑中突然跳现出一个“坏”主意,于是想也没想就朝药房走去。 回到酒店,我坐电梯上楼,电梯到了某层停了下来,门一开,我愣了下,楼少棠和乔宸飞正站在电梯口。 两人全都冷着脸,嘴绷得紧紧,周身散发着冻人的寒气,整个空气里似还飘着股硝烟味,好像刚才这儿发生过什么战争。 我不由蹙了下眉。 “刚回来?”见到我,乔宸飞冷脸瞬间一变,温柔又高兴的,比楼少棠先一步进来了,“买什么了,这么多!”他从我手里把大大小小的袋子全都接到自己手上,然后往袋子里瞄,“我东西没忘吧。” “没忘。” 我打开其中一个袋子,也不管楼少棠在这里,大大方方地从里面把一盒内-裤拿出来给他。 乔宸飞瞥了眼楼少棠,嘴角浅浅一勾,接过内-裤,看了看,蹙眉说“尺寸不对。” “啊?”我诧了下,“不对吗?”从他手里拿回内裤,仔细看外盒上的尺寸表。 “没错啊,180-185。” “身高是对的,但臀围和体重都不对,我穿大了。” “……”买的时候我倒没注意这些,光看身高了。“那怎么办?要不我再去买。” 乔宸飞把内-裤放回袋子里,不介意地笑了笑“不用了,你也累了,等下我自己去楼下商品部买。” 我的确是逛累了,不太想再动,于是点头说了声“好”。 说完,我看向楼少棠,刚才我和乔宸飞完全视他为空气般,在讨论乔宸飞内裤尺寸问题,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挺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我们,目视前方,冷硬的脸庞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看来,他也把我们当空气。 我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回到房间,乔宸飞匆匆洗了把脸就去楼下商品部买内-裤了。我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照着购物清单开始整理买的东西。 刚把其中一个袋子打开,门铃突然响了。 不会是乔宸飞忘记什么东西又踅回来拿了吧?我边这样想边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我吃了一惊。 “干嘛?”我很快稳住心神,对像座高山一样站在我面前的楼少棠沉下脸。 我不悦的口气并没让他面色有半分动容,还是那样无波无澜的。 见他光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话,我心里微微有些发毛,因为每次他这样总没好事。 “你到底要干嘛?”我强作镇定,把双手环在胸前,用很不耐的口吻再次问他。 他依然不回我,只伸手朝我一摊。 “什么?”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眉头一皱。 “内-裤呢?”他脸还是像块冰,但声音却是温温的。 “……”我眨眨眼,一时没法理清头绪,“什么内-裤?” “那些内-裤,不是给我买的嘛。”虽是句问话,但他语气却很肯定。 我愣了下,终于反应过来,又气又恼,“你有妄想症吧,谁说是给你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 “那为什么是我的尺寸?”看着我气红的脸,他嘴角竟然勾起抹淡笑,话说得更为笃定了。 “……”讲真,我当时还就是按照楼少棠的尺寸来买的,想乔宸飞虽身高差他点,但两人身材差不多,却忽略了腰围和臀围的差别。 “你刚才耳朵聋了?都说是我买错了。”我冷笑地骂他,坚决否认。 “既然买错了就别浪费,给我。” 听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我很无语,“楼少棠,有病就吃药,别跑我这儿来发病!” 说完,我就要关门,他手快地挡住,“你要不给我,我就一直站在这儿。”他作势看了眼腕表,“乔宸飞应该快回来了吧,你说我是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你假孕的事,还是告诉他,那些内-裤是根据我尺寸买的?” 我咬牙,气咻咻地瞪他,他除了会威胁我,还会什么? 不忿地白了他一眼,我转身回房间,从袋子里拿出内-裤。 “拿去,滚!” 我把内-裤朝他脸上一扔,重重摔上门。 转身往里才走了2步,想想不对,万一他使坏,没走怎么办? 赶紧走回门边,趴在门上往猫眼里看,见他已捡起了内-裤,还站在我门口没走。 我很生气,他果然耍诈。刚要开门骂他,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在对着那些内-裤笑。 我懵了。 他这笑很奇怪,并不是威胁我得逞的那种,感觉更像是得到某个礼物后的开心和心满意足。 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我用力眨了眨眼,再朝外看去,想要确认,他已经走了。 我仰面躺在榻榻米上,盯着天花板,眼前出现的全是楼少棠刚才在房门口勾笑的脸,心烦意乱的。想他脑子大概是真的有病,买不起内-裤嘛,非稀罕我的? 不一会儿,乔宸飞回来了,见我一脸烦躁的,地上那堆购物袋他走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疑惑地问我“不是理东西,没理?” “太累了,休息会儿。”我搪塞,闭了闭眼,把楼少棠的脸快速眨走。 见我还躺着没起,乔宸飞以为我真累了,坐到我边上帮我捏腿,边捏边替我担心,“才第一天,你就买这么多,行李箱放不放得下?” 我被捏的好舒服,闭着眼睛,不以为然地说“哪里多?这只是我购物清单上的十分之一。” “啊?”乔宸飞吃惊地叫了声,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睁开一只眼看他,他正看向地上的那堆袋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暗笑,难道他不知道女人血拼起来,疯狂得连上帝都害怕?! 他转回头,失笑地摇摇头,对我说“那明天我们再去多买几个行李箱,不然肯定不够放。” “嗯,是要买。”我脑子里回想了下清单上的东西,大多数是护肤品和零食什么的,零零散散的,必须要有容纳的箱子。 “你一个人用得完吗?”他问我。 “哪是我一个人的!还有舒俏的。”我笑起来,朝他伸出4根手根,“她知道我来日本,开了4张清单给我。” 乔宸飞无语地张了张嘴,然后一脸“败给你们”的笑了,“真狠。” “对了,我们晚饭吃什么?”逛了一下午,我早就饥肠辘辘。 “合作方请我们吃怀石料理,就在一楼的日式餐厅。” 我腾一下坐起来,“那钟若晴和楼少棠也会一起?”。 见我这么激动,乔宸飞以为我是不愿意与他们同桌吃饭,无奈地说“对。其实我也不想去,但别人都邀请了,礼貌上不能拒绝。如果你实在不想去,就自己去别的地方吃吧,我尽量早点回来。” 我激动可不是因为不想与他们一起吃饭,恰恰相反,刚还愁我计划找不到下手机会,现在踏破铁鞋,自己送上门了。 “怀石料理多好,傻子才不去。” 我勾唇,一点也不掩饰脸上的坏笑,起身去换衣服。 069 又掉进他挖的深坑里 入乡随俗,我换了件和服,是比较素雅的那种。我平时很少穿这类素色衣服,现在穿上,倒还别有一番清丽的味道。配合衣服,我把发型也绾成日式的,又化了个淡彩的妆。 见到我这番打扮,乔宸飞眼中光芒闪烁,“小颖,你怎么穿什么都漂亮?!太美了!” 他勾起我下巴,望着我,眼神如痴如醉,忍不住就吻上了我的唇。 就在他刚要探进我檀口里时,我轻轻推开他,“走吧,时间到了,别让人等。” 乔宸飞一愣,目光中刚染上的情-欲色泽瞬间消退,他定定凝视我,我被他看的心虚,却故作坦然地对他笑。 见我挺坦荡自然的,他也淡淡勾了勾唇,在我唇上轻啄了下,“走吧。” 到餐厅的这一路,我引来超高的回头率,这让乔宸飞觉得特有面子,环着我腰的手一直没放下来,还越收越紧,像是对全世界宣誓主权般。 进到包厢,楼少棠他们已经坐定了,见到我,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尤其是楼少棠。 我清晰地看见他眼眸里闪现惊艳的光,他原本拿杯子喝水的手也顿住了,在一瞬不瞬地盯住我看。 想到刚才他来讨要内-裤的事,我又气得暗瞪了他眼,他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淡淡地别开眼,继续喝茶。 我也不再看他,眼眸一转,正巧与钟若晴直勾勾看我的目光撞在一起,不过她眼神可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的欣赏赞叹,而是妒忌含恨的。 呵,我心里冷笑了下,又把视线转到合作方的人身上。 先前见过的两个人都在,但另一个中年绅士我没见过。乔宸飞给我们彼此作了介绍,原来这人是合作方的大老板,姓田中。 听我用日语和他打招呼,他很意外,楼少棠也是,看他表情显然没料到。 切~他不知道的事多着呢!我朝他得意地勾了勾唇。 楼少棠他们原本和田中洽谈沟通是通过翻译,那翻译是日本人,虽然会说中文,但口音听了特别费力,于是我主动请缨做他们的翻译,见田中和乔宸飞都已欣然同意,楼少棠也便不能反对。 用餐接近尾声,公事也都谈得差不多了,大家开始闲聊起来。田中突然问楼少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说晚上帮他安排几个。我诧异极了,想他怎么能当着钟若晴面和楼少棠谈论这个?也太不礼貌了! 楼少棠虽不懂日语,不知道田中问什么,但见我满面讶然的,他微蹙下眉,问我“田中先生说什么?” 想田中可能是为了调节气氛,开个玩笑而已,我便抛却了疑惑,如实翻译,“他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楼少棠的答案会是什么我很清楚,他的答案就在他的身边。心口突得泛起股涩痛,我赶紧喝了口茶,强行压下。 放下茶杯,我故作坦然地再次看向楼少棠,他脸上微怔的表情不见了,双眸正紧紧盯住我,眸底仿佛还有簇灼灼的光在跳动着。 我心跳刹时加快,轻咬住唇,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手指都被我捏得有些痛了。 就在我快抵抗不住这股眼神灼烧的时候,楼少棠终于缓缓开口了。 “我女伴就是我的理想型。” 他眸底的火光瞬间不见了,又变得像冰一样冷。随之,他视线从我脸上淡淡别开,看向钟若晴,嘴角勾起抹柔笑。 我捏住手指的手骤然僵住,指尖冰凉,心也随着这句话急速坠沉,刚才已努力压住的那股涩痛又奔涌而出。 我是怎么了?不是早就知道的嘛,为何还会感到震颤?就因为听他亲口说了? 不过等等,女伴?他怎么说钟若晴是他女伴,而不是未婚妻? 我顾不得自己心里的涩痛,诧异地看向他。难怪田中会无所顾忌的问他这个问题,应该是在我和乔宸飞来之前,他已经这样对田中介绍过了。 可是,为什么? 楼少棠没在看我,也没看钟若晴,而是若无其事地拿起茶杯喝水。 我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思路,眼朝钟若晴看去,她情绪明显低落,估计是因为楼少棠没把她真实的身份说出来。 正在我这么揣测的时候,钟若晴忽得抬眸,见我在看她,微蹙了下眉,然后立刻扬起唇瓣,对我得意一笑。 我能不知道她这笑的涵义? 有什么可炫耀的?楼少棠爱谁谁! 我掩住不快,轻蔑地白了她一眼。一瞬间,一个促狭的念头从我脑海里迸出来。 “楼总说他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妖艳风-骚型的女人,最好在床上主动点,放得开的。”说完,我瞥了眼楼少棠,暗暗坏笑。 田中非常吃惊,他目光在钟若晴脸上又扫了几圈,然后问楼少棠”那您怎么会选择她做您女伴?” 我端起茶杯,遮住勾笑的唇。 不怪田中会这样惊讶。钟若晴的形象气质属于优雅纯美的,就是世人眼中那种不染淤泥的白莲花型,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女人何止外在白莲花,内在更是。 现在我使坏地把楼少棠喜欢的类型说成与她截然相反的曼珠沙华,他当然觉得不可思议。 “田中问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放下茶杯,我又毫不心虚地把田中的话“翻译”给楼少棠。 我神情装得特别自然,一点都看不出是在胡扯八道,所以楼少棠没怀疑,如实回答了。 强憋住心里的笑,我一脸正经地告诉田中,楼少棠说现在这个女伴,也就是钟若晴,只是他带来应酬的,并不是因为喜欢。 然后,我又私下悄悄告诉他,楼少棠有恋母情结,口味很重的。如果他晚上要送女人过去给他玩玩,就找比他至少大10岁以上的。 田中一听表示懂了,还谢谢我提醒他,随即就对边上的下属耳语了几句,下属立刻起身出去了,我猜应该是去帮楼少棠安排老女人了。 想楼少棠在见到那些老女人时,脸一定气得发绿,我真的快忍不住笑出来,在桌下使劲扭自己大腿,憋住。 呵,谁让他又惹我的,活该。 除了捉弄楼少棠让我解气外,还有另一件事让我心情更爽快。就是前面吃饭的时候,我趁所有人不注意,将在药房买的安眠药粉渗进了钟若晴的水杯里。 想和楼少棠造人?呵呵? 由于心情大好,散席后,我问乔宸飞要不要去泡汤,他说累了想休息,于是我就自己去了。 因为现在很晚了,温汤区除了我,没有一个人。我转了圈,最后挑了个对皮肤有滋养益处的美肌汤。 美肌汤汤温在45度左右,不冷不烫,特别舒宜。我泡在池子里,把毛巾盖在脸上,仰头枕着池沿闭目养神。 就在我全身心放松享受的时候,脸上突然一凉,毛巾被人拿走了。我惊了下,睁开眼,一张阴冷的俊脸兀地出现在我上方。 在几秒的懵怔后,我反应过来,惊得立刻直起头,坐正身体。 “你,你怎么会……会在这儿?”我扭过身,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话也说不顺了。 楼少棠蹲在池边,犀利的双目紧紧盯住我。他身上浴衣带子系得松松垮垮的,壁垒分明的蜜色胸肌明晃晃地袒-露在我眼前,而他引以为傲的大家-伙也在浴衣下若-隐若-现。 一时间,我突感口-干舌-燥,脸像被沸水煮了,又红又烫的,更要命的是,心跳也越来越快,快得连呼吸都不畅了,身体也跟着发热起来。 我艰涩地吞了口唾沫,又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 “怎么,我不该在这儿?”楼少棠没注意到我的小动作,他挑起眉梢,薄冷的唇瓣冷诮一勾,“那你说我应该在哪儿?老女人床上?” “……”我惊愣,呼吸彻底窒住。他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个,难道他知道了是我…… “什么老女人?”我强制稳住心神,告诫自己不要慌,楼少棠不可能会知道的。 又板下脸,生气道“楼少棠,你又发什么神经?这里是女汤,出去!” 楼少棠哼哼地笑了声,“不是说我有恋母情结,喜欢风-骚的老女人嘛。” 我全身僵住了,一口凉气倒抽进惊得张开的嘴里。 “你,你懂日语?”隔了好半晌,我才意识到,我好像又掉进他挖的深坑里了。 他勾了勾唇,虽没有正面回答,但脸上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却将答案昭示得明明白白。 我恼了,瞪眼冲他吼道“楼少棠,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耍你?”楼少棠像是怒极反笑般,“不是你在耍我嘛。”他捏住我下巴,阴笑的脸朝我逼近过来,“涂颖,你就这么希望我跟别的女人上-床?还是不堪的老女人。嗯?” 他虽然在笑,但从他下手的力道,我知道他很生气。 我下巴被捏得有点疼,可却忘了去扯他的手,我在想他说的话。 说真的,我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整整他罢了,而且我也笃定他不会和那些女人上-床,他还没饥不择食到那地步。不过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起了些不太舒服的感觉,好像是有点介意。 “什么希不希望,你爱和谁上-床关我屁事?放开!”我快速拂去这股不该有的情绪,用力扯掉他的手。 拿过池沿上的浴巾,我站起身,裹住赤-裸的身体。就在我准备踏出池子的时候,楼少棠一掌将我推了回去。 我猝不及防,跌回池子里,鼻子和嘴巴里被灌进几大口温汤,我被呛得猛咳,身上的浴巾也散开了。 我顿时火冒三丈,腾得站起来,刚要骂他,只见他把浴衣一脱,赤-条-条走下汤池…… 070 她只是目垂着了,又不是死了 我惊得噎住了,根本没料到他也会下池子,直愣愣地盯着他,同时,脑中炸响起一阵警铃。 很快,我便缓过神,见他正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心惊胆颤的,想要逃,可脚像被人绑住似的,一点也动弹不了。 “警告你别乱来!”我只能靠强硬的声音壮胆。 听见我的话,楼少棠嘴角浅勾了下,很明显没当回事儿。 想想也对,他什么时候怕过我? 我恼怒地咬了咬牙。 虽然白色的温汤令我看不见他身-下风光,但直觉告诉我,那个“大将军”已昂-首廷姿,做好蓄势待发的准备了。 “楼少棠,想写火去找你的心甘宝倍!”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昏身发热,但好在汤也很热,不会让楼少棠以为我是因为他而满shen满脸的发hong。 “呵?”楼少棠冷冷一笑,站定在我面前,“你不是给她下yao了嘛。” “……” 我又是一惊,他竟然连这个也知道!心里郁闷极了,为什么我的一举一动就这么难逃他法眼? 见我抿唇不说话,楼少棠哼笑了声,说“你把我好事搅了,怎么办?” 好事?呵,原来他也期待着和钟若晴上。 “什么怎么办?”压住蹭蹭上蹿的火,我斜勾唇瓣,笑得极为讽刺,“她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这样不是更好,你想怎么g她,就怎么g。多爽!” 可能是我说话的表情态度实在太过可恶,且又听我在说钟若晴死不死的,楼少棠脸色忽得一沉,眼角抽跳得很厉害。 见他这样,我心里是有点发毛的,因为知道他又要发火了。但我依旧死撑着,故作不畏地迎视他。 就在我心里默数,想他大概还有多久爆发的时候,只听楼少棠突然冷笑了声,说“可我现在就想g你!” 他“你”字的音说得很重,且阴恻恻的话音一落,在我还不及反应时,就一把掐-住我腰,把我推到池壁上,将滚汤的硬-物准确无误地di在了我月退间。 我又惊又怒,抬手就要去抽他,他眼疾手快地扣住我手腕,我都没来得及反抗,他就强旱地冲-了进-来,同时,吻-住我张开想要骂他的嘴,开始放四允yao。 我大脑一片空白,别说抵抗了,就连刚才还积压在头顶的怒huo,也在他一下下疯狂的状机中渐渐熄灭。 我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我又一次仑馅在他霸道的侵站中了。 温re的汤水被及起层层水花,拍打在我身上,我舍予服又痴醉的闭上眼睛,低低申-口今,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抱-住了他。 这一刻,我什么都不再去想,不去想他曾经对我的残忍狠辣,不去想他爱着的是另一个女人,只静静感受着他在我身ti-li有li的魔擦和冲状。 第一次充上巅风后,楼少棠又把我扳转过身,身ti紧帖-住我后倍,再次急-闯-了进-来。我不仅不反抗,还十分配合地迎合他。 见我身心完全沉米在与他的又欠ai里,他像得到了鼓舞,抱-住我的手愈发收紧,身-下也更-卖-力地奔-腾-起-来。 我整个人都轻-飘了,酉禾车欠得像朵云,任他带着我上-天-入-地。身体的季度享shou让大脑开始变得神智不清,一瞬间,我竟然产生了“就算这样被他zuo死在淮里也值了”的荒唐想法。 “小颖?” 就在我即将又要登峯时,乔宸飞的叫声蓦地窜进我耳窝,我和楼少棠身-体同时一顿。 我猛得睁开眼,以为听错了,可没过几秒,乔宸飞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小颖?你在里面吗?” 我瞬间从云-端跌落。 “快,快出去!”我惊慌失措地拼命扭-动身子,要挣脱楼少棠怀抱,更要把他那玩-意-儿ji出去。 可楼少棠不但不放开,反把我抱得更紧了,在我理面的蟒-龙也更-石更-了,又加足了马力,飞-快-冲-刺。 我被ciji得尖叫了一声。 “小颖,小颖是你吗?”我的叫声将乔宸飞引了进来。 看见不远处地上那道修长的影子,我吓得噤声,紧张得心跳都快停止了。要是被乔宸飞看见我和楼少棠这副样子,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个时候我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于是回头,用急怒的眼神警告楼少棠别玩火。 楼少棠视而不见,唇角邪四一勾,继续大力的song-动,且每一下都直底我最-深-处。 在这样紧张的情绪和他狂-放-动-作的双重ci激下,我一下就飞到了云霄。 强列的快敢让我全-身-失-控-般-不-停-哆-嗦,我死死yao住-唇,强忍住不让自己发出难堪的叫声。 而这时,楼少棠突然张嘴yao住我肩头,身-下的那条蟒-龙在剧列脖动。我知道,他也到了。 很快,楼少棠就平息下来,但他并没放开我,而是又迅速把我转回到他面前,紧包在怀里,亲吻住我已经yao破的嘴唇。 我已没有力气拒绝,任他勾禅锁取,我眯缝着米离的双眼,望见地上离我们越来越近的影子,心想,完了! “小颖,小颖你没事?” 乔宸飞焦急又关切的声音滑进我耳际,我瞬间惊醒。见他已向我走来,我吓得朝池子环视了圈。 楼少棠不见了! 怎么回事? 看我怔愣地站在池中,面色惨白,嘴唇红月中还石皮了,乔宸飞眉头狠狠一皱,“你怎么了?嘴怎么石皮了?” “哦,没事。”我秒回他。刚才在脑子里迅速转了转,猜测楼少棠应该是潜在池下了。 算他识相。 不过我还是挺心慌的,怕他万一故意使坏再浮上来怎么办,可现在再担心好像也没什么用。 “刚刚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yao到了。”我又抬手莫莫嘴,强装淡定地对乔宸飞笑说。然后赶快转移话题,“你不是目垂了嘛,怎么过来了?” 他走到我跟前,蹲下,“看你这么久没回来,怕你出事,就来找你。” 大概是看我满面同红,还满头大寒的,他想要帮我擦脸,于是去拿池边的毛巾。 他刚碰到毛巾,就瞥到了楼少棠月兑在池边的浴衣,手倏得一顿。 我呼吸一窒,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但脑子里立刻有个声音跳出来提醒我, 镇定! 我悄悄咽了下唾沫,伸手比他先一步拿过毛巾,表情装得自然又轻松的,“我能出什事?我这么厉-害,谁敢欺-负我?” 我的调侃成功将他视线转移回我这里。他笑笑,又从我手里把毛巾拿了回去,温柔地帮我擦拭脸上的汗。 想到楼少棠还在池下,我一分钟都不敢再让他呆在这里,我拉下他给我擦脸的手,“你先回去吧,我再泡会儿。” 乔宸飞手又一顿,紧凝我眼睛,我立刻心虚地别开。 “好,别泡太久,泡太久身体也不舒服。”片刻,他淡笑着叮嘱我。 “他走了。”楼少棠带着几分胜利者得意的笑声突然出现在我颈后。 我浑身一颤,视线立刻从乔宸飞消失的方向收了回来,转身。 见他就站在我身后,脸上得意的笑比他声音里的更甚,我顿生火气。又想到他刚才疯kuang的ju动,我更加愤怒。 “楼少棠,你个疯子!”我yao牙切齿地骂他。 可我的怒态在他眼里就像个笑话。 “不ciji吗?”他嘴角挑起抹邪魅的笑,“你刚才可是很兴分的。” 他口气嘲讽至极。 我羞愧难当,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我刚才确实shuang了。 但我是坚决不会承认的。 “楼少棠,你到底想怎样?” 071 你很快就做婶婶了 见我恼怒地瞪着他,楼少棠挂笑的脸瞬间收住,向我走近一步,“这次是警告。”他捏起我下巴,用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说“下次要再敢耍我,我就当着他面,艹死你!” “……” 我直直盯着与我近在咫尺的俊脸,泡在温汤里的身体阵阵发凉。眼前这个面容淡漠,眼神冰冷的男人真的是刚才与我热烈拥吻,激列-交-缠的人吗? 此刻,我还能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液在我身体里流动,可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冷下去。 原来,他的霸道与温柔全是满满的恶意。 我自嘲地勾起唇角,背脊挺得又硬又直。 见我不畏地迎视他,还在笑,楼少棠轻蹙了下眉,却也没再说什么,冷冷甩开我下巴,走了。 当他身影消失的一刹那,我突感到一阵酸痛,不是身体传出的,好像是我的心。 回到房间,因为我手脚比较轻,乔宸飞没听见,还半侧着身站在窗前,眼睛盯视窗外某个点,像是在思索什么,他脸色看上去很阴沉,似还带着股隐隐的戾气。 我愣了下,这样的表情他以前从未有过,他一直都很温煦柔和的。 “回来啦。” 他含笑的声音将我从愣怔中拉回神,见他扬笑着朝我走来,我想刚才一定是我眼花看错了。 他拿起桌上一瓶矿泉水,打开,倒进杯子里递给我。这是我的习惯,洗完澡都会喝一杯水。 我接过,喝了几口,只听他问我“怎么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我下意识摸了摸脸,朝边上的镜子看了眼,是挺白的。 “没,就是累了。”我是不舒服,心里不舒服,因为楼少棠对我的冷酷无情。 “那早点休息吧。” “你呢?你不睡?”见他在穿外套,我疑惑。 乔宸飞嘴角斜勾了下,露出一个冷诮的表情,“楼少棠让我去开会。” “开会?”我难以置信,火气一下冒上头,“现在几点了还开会?还让不让人休息?他是不是故意的?” 见我生气,乔宸飞笑着安慰我“你别管了,睡吧。这个项目是挺重要的。” 听他这么说,我也觉得楼少棠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幼稚,如果他要整乔宸飞,他会有无数种更狠更恶劣的手段,没必要用不让他睡觉这招。 乔宸飞帮我把床铺好,又给我泡了杯牛奶后才走。 他走后,我躺在榻榻米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起他对我的温柔体贴,我心里特别内疚,同时也觉得自己真的很贱。 明明是恨楼少棠的,可身体又那么渴望他依恋他,并且似乎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而乔宸飞对我这么好,我不是也爱他嘛,可为什么对他没有了感觉?要知道曾经我是很喜欢和他做的,但现在只要一想到和他做那事,我内心就十分抵触。 我想我是不正常了。 乔宸飞一夜未归。 早上起来,我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告诉我说还在忙,什么时候忙好不确定,让我自己出去逛逛。 挂上电话,我又把楼少棠骂了顿,朝窗外看去,外面竟然下雨了。我不想出去,就去了酒店健身房健身。 刚大-汗淋-漓地从跑步机上下来,就见钟若晴从旁边的瑜伽房里出来。 会碰见她,我不意外,酒店就这么丁点儿大。她也是,见到我,习惯性地冷笑了下。 我轻蔑地勾勾唇,本想越过她走人,哪知道刚经过她身边,她就突然揉捏起胳膊,像是浑身酸痛的样子,又状似自言自语地说“哎,昨晚真是累死了~” 我顿停下脚步,瞟她眼,见她得意地瞅着我,怎会不知道她是在暗示我说,昨晚楼少棠在她身上卖力了。 呵~我差点没笑出来。这谎说的! 先不说她昨晚被我药倒,睡得跟死尸似的;就是楼少棠有那心也没那力了,他所有子弹都充公给了我。 “怎么了?和周公打架了?”我装什么也不知道,笑笑,调侃她。 钟若晴噎了下,清清嗓子,才又笑说“装什么傻,我说什么你不知道?” 看她那得意劲儿,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就逗她玩儿。 “哦~那我就等你们好消息了,希望别是‘空、穴’来风。” 我着重音在“空穴”两个字上。说来也好笑,这么隐晦的下-流话,钟若晴这个“优雅”的女人,竟然听懂了。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羞赧,她脸一下涨得通红,我心里冷笑了下。 但她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挺直腰杆,一脸神气地对我说“你就等着吧,你很快就做婶婶了。” 我挑眉笑笑,任她做梦做得美! 我擦过她肩朝前走,没走几步又停下,“哦对了。”我故作想起什么,又回过身。 见她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我勾下唇,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拿出昨晚楼少棠落在池边的浴衣带子,拎在手里,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楼少棠昨晚忘在我那儿的,麻烦你帮我还给他。” 钟若晴笑脸瞬间僵硬,脸色比手上的毛巾还白。她死死瞪着我。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我想我现在应该已经见阎王了。 不过可惜,我活得好好的,还非常可恶地对着她在笑。 见她呆立着一动不动,我把浴衣带子强塞进她手里,趾高气扬地越过她走了。 一整个下午我都没再见到钟若晴,想她应该不会在房间里哭吧?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谎言被我无情拆穿,又明确让她知道我和楼少棠之间做的那事,想必她现在心都被撕-裂了。 活该! 乔宸飞给我发了条消息,说可能要再晚些回来,如果我饿了就先自己吃,不用等他。 因为心情好,我中午吃了不少,一点也不饿,看外面雨停了,就决定到后山走走。 由于接近傍晚,又刚下过雨,后山没什么人。我一个人慢慢沿着山路走,边走边欣赏满山如火的红叶,心也跟着醉了。 不知不觉走了快1个小时,有点累,就停下来,本想找个地方坐坐,可四下看了看,没有合适的,就站着歇脚。 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美景照,想传给乔宸飞看,发现竟然没信号。 算了,等下回去给他看吧。我收起手机,正打算下山回酒店,忽然听见背后好像有悉索的响声,像是人脚踩在树叶上发出的。 我刚要回头,身体就被一股猛力推了把,我重心不稳,惊叫了声,整个人就滚下了山坡…… 这片山很高很陡,从上面滚下来,不死也残。但好在我命大,被下面一棵树挡住了。 我躺在铺满树叶的地上,浑身疼痛,好半天都没从惊恐中回过神。 我肯定是被人推下来的,那个人是谁? 心里有个想法,但不敢确定,因为我还不相信她会丧尽天良到这个地步。 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来,这里杳无人烟,我又在深山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我,来救我,如果我不自救,就只有等死了。 我摸摸口袋,手机没了,估计是刚才滚下山的时候掉了。不过有手机也没用,这里没信号,打不出去。 于是,我手撑着地想要爬起来,可刚一动,手臂和脚踝处就传来钻心地疼。 我朝手臂一看,手肘破了,血肉模糊的,小臂也划开了几道长长的口子,流了好多血。 难怪这么痛。 又动了动脚,发现没骨折,只是扭伤。叹口气,庆幸自己还算运气好。 我咬牙忍着疼,使出全力坐起身,靠在树杆上,没喘几口气就开始大声呼救。我祈祷能有人正好经过这里,听见叫声来救我。 可希望终究是希望,叫了半天,整个山谷回应我的,除了自己的回声和呼啸的风,连鸟啼都没有。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 别看我平时硬气的不得了,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似的,可现在,在这空无一人的深山里,我又饿又累,还满身伤痕。 我害怕了。 不,是极度恐慌。 这感觉就和当初我沉在海底时一模一样。 可当初乔宸飞跟踪了我,我获救了。而现在,我到后山来他不知道,他发现我失踪一定会找,但这里离酒店有段距离,他会想到我在这里吗? 就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前方突然有束强光向我照来。我拿手微微一挡,遮住刺眼的亮光,眯眼看过去,由于天黑还背光,我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见是一道挺拔的身影。 我大喜过望,有人来救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激动,这时我竟发不出一丝声音,只呆愣地看着那人。 那人把手电筒往我脸上照了照,停顿了下,随即快步朝我跑来…… 072 钟若晴不是他初恋? 乔宸飞,是乔宸飞吧?! 看这身形很像,应该是他。 为什么每次在生死关头总是他来救我?! 我悲喜交加,眼泪夺眶而出。 可能是见我哭了,他脚步越发走得急了,树叶都被他踩得沙沙作响。 可是,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呆住了。 “是你?” 我仰头,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楼少棠,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这道充满怒气的声音令我心颤的同时,也确认了我不是在做梦,没有产生幻觉。 楼少棠就在我面前。 他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疑惑地看着他,借着手电筒的光,我见他面容并不像他声音这般怒气腾腾,反倒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一滴汗从他额角滴落下来。 难道他是来救我的? 但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没这么好心。 不过,在这个最孤独绝望的时候见到他,我还是很感欣慰的,甚至觉得很有安全感。就像一只在大海里风雨飘摇的小舟,终于找到停靠的港湾了。 但我不想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即使我现在狼狈不堪,急需要他的解救。 “笑话!这山是你家的,我不能来?”我轻笑一声,口气还特别嘲讽。 楼少棠明显一愣,估计是没想到我都残成这样了,还和他怼。 看了眼我肿得像馒头的脚踝,他眉头深皱了下,又立即松展,“能来。”他哼笑,口气也变了,变得和我一样嘲讽,“那你怎么没本事能回去?” “……”我暗恼地咬了咬牙,嘴硬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去,这里风景美不胜收,我乐不思蜀,想再多坐会儿。” 说着,我又靠回树杆,装模作样地东张西望,摆出一副在欣赏美景的样子。其实四周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见。 “呵~”楼少棠冷笑了声,那笑像是被我气着了。 我装没听见,也不去看他,故作平静,但心里却在不停打鼓,不安极了。照他这脾气,说不定真会扔下我一走了之,那我怎么办? 我眼睛盯着脚下的树叶看,余光却在偷觑他,生怕他走了,双手握得紧紧的,手心里全是汗。 就在我冥思苦想怎么用话把他拖住的时候,只听他问我“还能不能走?” 他声音虽还是冷的,语气却平和许多。我很诧异,抬头看他,他目光锁在我脸上,眉头皱得很紧。 我下意识抬手摸脸,在滚下山的时候我脸也擦破了,刚才没觉得疼,现在被他这么看着,忽然就觉得很疼。 我咬咬牙,忍住。 想他可能见我伤得太重,突发善心了吧,那我也不再逞强了,机会就这么一次。 于是,我抿了抿唇,摇头。 见我如此,楼少棠勾了下唇,也不知道是得意我服软了,还是嘲笑我也有今天。 算了,随便他吧,谁让我倒霉被他撞见?只要能救我出去,他爱怎样怎样,不管了! 楼少棠蹲下身,把手电筒递给我,“拿着。” 我接过,忽觉身体一轻,看见自己被他抱了起来,一惊,刚要反抗就被他抢断道“不想死在这里就闭嘴。” 他声音恢复一贯的冷硬,不容置喙。 我吞了吞口水,识相地不再说话,主动勾住他脖子,以免自己掉下来。 他抱着我走了一段,这期间我们谁也不说话,加上深山里安静异常,我觉得气氛挺尴尬的,就想找点话题聊聊。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散步?”我问他,不过依我对他的了解,这可能性很小,他没这么无聊。 他瞥了我眼,仍旧面无表情的,“你管我。” “……” “乔宸飞呢,你有看见他吗?”既然他到这里来,就说明乔宸飞也忙完了,那他应该已经发现我失踪了吧。 楼少棠蓦地停下脚步,怒气瞬间浮上脸庞,“你要想他,就让他来救你。” 说着,他就把我往地上一放,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楼少棠!”我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叫他,可他不理我,继续朝前走,我又急又恼,“楼少棠,你站住!” 我忘了自己脚扭了,急着站起来。 啊—— 我疼得又摔倒在地上。 听见我痛叫,楼少棠立刻转身,疾步朝我跑了回来。 他眉头蹙起,看上去像是在生气,又好像是紧张。不过想想,他不会是担心我,所以肯定是生气。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乱发什么脾气?乔宸飞是你堂弟,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听到他名字就甩脸子嘛!”我也很生气,觉得他在乔宸飞的问题上太过敏感了。 想不通他平时这么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的,怎么提到乔宸飞就像变了个人?就算他们以前不对盘,但现在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不该这样吧。 而且他说丢下我就丢下我,也太无情了。 可转念一想,他对我从来不都是如此?! 我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他本在检查我的脚,听我这么说,一下抬起头,脸阴沉到极点,“警告你,不许提他。” 我被他冷戾的声音噎了下,知道再惹他肯定没好果子吃,只好咽下这口气,闭嘴。 见我脚伤没加重,他重新将我抱起来。 他抱着我,顺着一条陡峭的坡道向上走,由于刚下过雨,地上潮湿泥泞,他脚不小心一滑,身体没稳住,向一旁摔去。 我吓得叫了声,紧紧闭上眼睛,就在我以为会被摔得头破血流时,只听咚一声,好像是骨头撞击在地上发出的闷响声,但我没感觉到任何疼痛。 我疑惑地睁开眼,只见楼少棠躺在地上,一只手将我紧紧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手肘撑在地上,我头正枕在他这只手的手臂上。 我一惊,抬头看他,他紧闭着眼,浓眉深锁,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很明显是在强忍着疼。 我心狠狠一缩,好疼。 “楼少棠。”我不禁叫他。 他睁开眼,脸上痛苦的表情瞬间消失了,立刻问我“你没事吧?” 他表情竟然是很担忧的,我愣了下。 “我没事。”我摇头,被他这样护着,我当然安然无恙。从他怀里退出来,坐起身,看了眼他手肘,我担心地问“你呢,手能动吗?” “不能。”他十分冷静地说完,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将自己撑起来,坐到地上,“我们今天回不去了。” 点下头,”那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一点也不害怕在这个深山里过夜,也许是有他在吧。 他想了想,头朝我后面点了点,“先去那儿。” 我朝后看去,那里有块很大的石头,很适合靠坐着休息。于是,我们两个受伤的人相互搀扶着过去。 已是深夜,山里寒气特别重,我又穿得单薄,靠在石头上,我抱着身子冷得直发抖,听我在打喷嚏,楼少棠立刻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扔给我。 我诧异地朝看他,觉得他今天特别反常,好心过了头。 他什么话也不说,冷然地把脸转向一边。 我撇撇嘴,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把衣服盖在身上。衣服上还留有他的体温,我瞬间被温暖包围,心也跟着暖融起来。 “我们要怎么回去?”虽然有他在,我不害怕了,但这个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先睡吧,等天亮再说。”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有办法,但看他毫不慌张,我也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自然就相信他一定有办法。 我把风衣往脖子上拉了拉,下意识又朝他看了眼,他已经闭上眼睛了。 他脸色有点发白,想到他也受伤了,忽然有些心疼。想了想,我身子朝他那边挪了过去,与他紧挨着坐,然后把身上的衣服分一半盖到他身上,我看见他睫毛颤动了下,以为他会睁开,但他没有,估计是真困了。 我也闭上眼睛,可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心咚咚咚地跳得杂乱无章的。 我复睁开眼,微侧过头,凝着他俊朗的侧脸,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就问“楼少棠,你有多爱钟若晴?” 问完我吓一跳,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赶紧噤声,祈祷他睡着了没听见。 可是…… “你呢?有多爱姓乔的?”他还闭着眼没睁开,面容很平静,但声音听上去有些发紧。 我微微一愣。 “他姓楼。”虽然他没看我,但我还是白了他眼,纠正他。 他不屑地哼了声,“别打岔。” 我清了下嗓子,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他是我初恋,你说呢?” 说完,我心里一下变得好堵好酸,特别难过,我都搞不懂到底难过点什么,赶紧深呼吸了下,把这股莫名的感觉压回心底。 楼少棠忽地睁开眼,扭头,定定凝视我,深如浓墨的眼底似有股意味不明的暗涌。 我被他盯得心没来由地发虚,却故作坦然地对他笑笑。 他眸子骤然一缩,立即用一声轻蔑的冷笑回应我。 我心一颤,又诮笑了声,“你不一样,钟若晴不也是你初恋。”我想起港口办公室里的那张他视若珍宝的照片,心被刺痛了下。 “不是。”他回答的很快,连1秒钟的停顿都没有。 不是? 我不可思议地张大眼睛看他,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说钟若晴不是他初恋? “那你初恋是谁?”我脑子又一热,脱口问他。 073 原来楼大少喜欢吃别人的残余 我一瞬不瞬地紧盯他,表情看似轻松无谓的,其实内心特别在意,想要知道答案。 我也奇怪了,楼少棠初恋和我没半毛钱关系,我为什么要知道? 但,就是想知道。 想知道那个女人长得漂不漂亮?什么样的性格?他爱她哪点?他们为什么分手? 我突然发现,我竟对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产生了很大好奇,想问的问题很多。 太不正常了! 听见我的问话,楼少棠面色猛得黯沉,深眸骤缩了下,目光随即变得幽深幽深的。 我望进他深邃的潭底,竟然在这股幽深里看见了一抹淡淡的哀然。 他这样的神情和那天在港口办公室,拿着蝴蝶酥凝视钟若晴照片时一模一样。 好奇怪,他怎么了? “楼少棠?”我叫他一声,想他别是没在想我的问题,而在开小差想别的。 “你问太多了。”他忽地就变脸了,回复到往日的冰冷淡漠。 我一诧,立刻“切”了声,嘲笑他,“是被甩了吧。” “你不困?”他不接我话,冷瞥了我眼,“不困,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 我咬牙嗔瞪了他眼,“睡了。”闭上眼睛。 自从和楼少棠离婚后,我睡眠质量一直很差,失眠是家常便饭,但昨晚我却睡得特别香,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发现自己脑袋正倚在楼少棠肩上,立刻直起身子,扭头看他,他竟然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目视前方。 我一怔,“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他斜了我一眼,没理我,依旧千年不变的冰山脸。 我也习惯了,坐在原地扭了扭睡得有些酸疼的脖子和肩膀后,想要站起来直直身子,可腿刚一动,就痛得叫了声。 “怎么了?” “腿麻了。” 我没看他,在捏腿,但听他声音好像是有点紧张。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抬起脸看他,想确认一下,没想到他已从地上站起来。 他轻嘶了声,眉头一蹙,看那表情,我猜他腿应该也麻了。但他没管自己,蹲到我边上,曲起我腿撑在地上。正在我不解他要做什么时,他大掌开始帮我揉捏起麻了的小腿了。 我惊呆了,微张着嘴,直愣愣地看他。不知道是被震惊到,还是他手力温柔,我竟一点也感觉不到刺麻的疼痛。 “楼少棠,你是不是吃错药了?”片刻,我回神,敛眉盯紧他。 想不通他前一晚还在汤池里对我态度残冷,怎么从昨晚开始就像变了个人?虽表面还是冷若冰霜,但做出的事却满是温情暖意的。 为什么? 他轻抬眼皮,淡扫了我眼,我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但不屑回我。 “你什么目的?”我毫不掩饰内心的狐疑,直截了当问他。 见我表露出警惕的神情,他蹙起眉头,声音不悦,“怕我害你?” “不是害我,难道还是爱我?”我嗤了声,口气嘲弄。 他手猛一顿,“爱你?”他冷哼了声,颇显嫌弃地推开我腿,站起身。 “……”我很无语,不过是句嘲讽的话,他至于反应这么大? 以为他会再对我说些什么讽刺鄙夷的话,但竟没有,而是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根烟点燃。 因为背对我,我看不见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但从他抽烟的手势和吐烟圈的速度来看,他好像很烦躁。 我挺莫名其妙的,但又想他一向喜怒无常,也就不再深究他为何会如此。 我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楼少棠。” 听我叫他,他把烟扔到地上,脚轻碾了几下,转过身。 看他脸色平静无波的,我微愣了下,看来刚才我猜错了。 “我们到底怎么回去?” 盯了我几秒,楼少棠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你有手机?”我一下激动,嗓门都提高了,“你有手机昨晚为什么不报警?” 当时我手机丢了觉得没关系,但后来想到即使手机没信号,也是能报警的。因为昨晚发生太多事,我忘了问他有没有带手机了,他竟然也没主动说。 一把火突得蹿上我头顶。 “我忘了。”他边按键边说,口气轻飘得不得了,非常不以为然的。 “……”这也能忘?我咬牙瞪他,气得直喘气。 报完警,见我还坐在地上,脸气得通红,他走过来要把我扶起来。 我甩开他的手,生气地斥他,“别碰我。” 直觉告诉我,他是故意的,但又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好像一点也不介意我对他这么不客气,蹲下来,问我“饿不饿?” 他表情冷冰冰,但声音却柔和。 我懵了。 见我呆看着他不说话,他又说“救援人员还要一会儿才能到,你要饿了……” “不饿。”我回神,摸着饿扁了的肚子,没好气地打断他。 像是知道我在故意赌气似的,他没当回事,朝四周看了圈,什么话也没说,径自朝不远处一棵树走去。 我不解地朝他看去。 楼少棠来到树下,仰头朝树上看,我也顺着他视线朝上看。 原来这是棵果树。 由于从昨天傍晚开始我就滴水未进,现在见到这满树大大小小鲜红的果子,我肚子条件反射地咕噜噜叫起来。 他是要给我摘果子吃? 就在我内心否认这个可笑的想法时,只见楼少棠突然举起手,奋力向上一跳。 我难以置信,怔愣地看着他。 他左手受伤了,不能动,只能靠右手去摘,果树又挺高的,楼少棠跳了好多下也没够着,但他并没放弃,一直在那儿跳啊跳的。 见他跳得那么卖力,我嘴角不由勾起,估计他长这么大都没干过这事儿吧? 同时,我又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我扶着石头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他走去。 “别摘了,我不饿。” 我站在他身后,望着他奋力跳跃的背影,觉得特别不真实,如梦似幻。 这人真的是楼少棠吗? 那个从来只会对我冷眼相待,鄙夷我蔑视我,羞我辱我的楼少棠? 听见我声音,楼少棠回过头,他满头大汗,手上握着2个果子。 我心微微一荡,一股暖流瞬间流进我心底。 “这是什么果子?”我不认识这是什么品种,以前从没见过,但看样子应该蛮好吃的,就问他。 “吃不死你。” “……”才萌发出的感动瞬间被这句冷呛连根拔除。 我嘴角讥诮一勾,刚想回讽他,见他把果子往自己衣服上擦,还擦得挺仔细的,我又愣住了。 他平时非常注重自己形象,从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一点瑕疵,现在竟然这般不讲究了。 “发什么呆?” 冷冷的声音将我从愣怔里拉回神。 他已把果子递到我面前,也不说“吃吧”,直接用头点点示意我拿。 我没拒绝,伸手接过,咬了口。如想像中那样,果子很甜,水分很多,果汁都溢出了我嘴角,我伸出舌尖舔了舔。 想问楼少棠要不要吃,抬眸,就见他深邃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紧锁在我唇上,眸光灼灼似有把火在烧,我心突得荡漾了下,脸微微发烫。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不自然,我赶紧暗吸口气,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尝尝?”想他应该也饿了,我把手里另一只果子递给他。 他瞥了眼,没接,视线再次回到我脸上。就在我疑惑他到底要不要吃的时候,他突然扣住我手,一把将我拽向他,温热的唇立时盖住我正在咀嚼的嘴。 手蓦地一松,果子从我手中滚落,大脑瞬间空白。 在我惊愣中,他的舌已灵活钻-进-我檀口里,像在品尝一道可口美味的甜点,轻-舔吸-允每一寸,每一个缝隙。 与以往的霸道侵略截然不同,他吻得极尽温柔,温柔得让我心都软化了,我情不自禁地与他回应。 就在我被他勾-缠得灵魂都快出窍的时候,他戏谑的笑声突然滑进我耳畔,“味道不错。” 我打了个激灵,猛得睁开眼睛,他英俊的脸与我近在咫尺,好看的薄唇微微上翘,只是噙着的却是玩味的笑。 感觉自己又被他耍了,我又羞又恼,却故作无谓地冷诮一笑,“原来楼大少喜欢吃别人的残余,那下次我有什么吃剩的就给你打包。” 对于我的嘲讽,楼少棠好像一点也没生气,勾勾唇,笑得意味不明的。 说来也奇怪,其实我挺气的,可心底怎么却冒出一股甜津津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吃了那颗甜果子? 不久,救援人员就到了,我们被第一时间送到了附近的医院。乔宸飞和钟若晴得到消息也很快过来。 看见我和楼少棠在一起,他们两人都很震惊,特别是钟若晴。 “少棠,你,你不是去见客户的嘛,怎么,怎么会和涂颖在一起?”说这话时,钟若晴看了我一眼,眼底闪过抹暗暗的恼恨。 不过我根本没把她放眼里,我的关注点在她说的话上,所以注意力全集中在楼少棠这里,乔宸飞也是,他定定盯视着楼少棠,像是在等着他解释。 楼少棠看向我,见我紧盯着他,又立刻别开眼,声音淡淡地说“回来的时候抄近路,无意碰到的。” 原来是这样!我想呢,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小颖,你怎么去后山也不和我说一声,你知道找不到你,我有多着急?” 听见乔宸飞对我紧张的关切,楼少棠冷哼一声,“急?也没见你找着她!” 他极度不屑的语气令乔宸飞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我没想到她会在那里。”他冷着声音对楼少棠说。 我从他敛眸嗔瞪楼少棠的眼神里看得出,他为是楼少棠找到我而不是他,觉得很怄很窝火。 听他这么说,楼少棠鄙视的表情更浓烈了,冷笑了声,“那我……”他突然又收住话,朝我看了眼,清了清嗓子,才又说“那我真要怀疑你的办事能力了。” 看不惯他对乔宸飞这样轻蔑,我也嗤了声,拿话讽他,“你又不是能力强才找到我的,不也是无意路过。” 楼少棠刚还挺得意的脸,瞬间就被我这话刺得一僵,然后像是生气地哼了声。 我白他眼,装没看见。 “对不起小颖,都是我不好。”乔宸飞轻抚我脸上的伤口,满面心疼的。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我用很轻松的口气说,然后也不知为什么,目光又瞟向楼少棠了。 见他眼直直盯着我脸,确切地说是盯着乔宸飞抚在我脸上的手,那目光锐得像把箭。我心一凛,像受了蛊惑般,不自觉地就拉下了乔宸飞的手。 这时,我眼往他边上一瞟,看到钟若晴正很紧张地在帮他检查伤势,手在他光裸结实的手臂上又触又摸的,一股无名火就突然蹿上来,然后我又想到了我摔下山的事,于是就问钟若晴,“钟若晴,你昨天傍晚在哪里?” 听我这么问,钟若晴放在楼少棠手臂上的手猛得一顿,也就在这一瞬间,我立刻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让我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 074 真的怀孕了 乔宸飞和楼少棠也明显一怔,目光齐齐看向她。 但钟若晴这人调整状态的能力也是一流,不过2秒,就反应过来了,“你什么意思?”她用满含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我,“涂颖,你不会以为是我推的你吧?”她声音也满满是被我冤枉的委屈,听不出一丝心虚和慌张。 我刚还在佩服她演技是越来越高超,但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我立马给她扣分。 “我有说是你吗?”我轻笑一声,颇为漫不经心地说“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人推下山的?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我话音一落,病房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钟若晴脸刷一下惨白,她面容僵硬,直勾勾地盯着我,哑口无言。 看见她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我勾勾唇,想她现在心里一定紧张惊慌极了,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吧,竟然自己说漏嘴了。这下,看她再怎么狡辩! “她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沉默片刻,楼少棠淡淡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我诧异,“你不是和宸飞在开会嘛?” “昨天下午晴晴说她不舒服,我就在房间里陪她,没去开会。” “……” 我盯着楼少棠,看他一脸正色,不像是在包庇她。 可我还是不相信,疑惑地看向乔宸飞,乔宸飞看出了我向他求证的意思,朝我点点头。 我再次看向钟若晴,她眼中的惊慌已经消失了,刚才就十分委屈的表情此刻更显受伤难过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哪知道你这么敏感。涂颖,为什么你总以为我要害你?” 呵,随口一说都能说这么准。我心里冷笑。 虽然她有楼少棠做人证,可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又何必这么紧张?”我勾唇轻笑了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心虚呢!” 钟若晴又被我这句话噎了下,把嘴唇抿得紧紧的,不敢再搭我话了。 可我心情并没因她又在我这里吃憋而灿烂,相反,很不好。 不是为了没能证实我的猜测,而是一直在想楼少棠刚才说的话,昨天下午他一直都在陪着钟若晴,陪了她一整个下午。 一整个下午,那么长时间,那他们两人会不会……会不会做那事了? 我在钟若晴脸上仔仔细细地逡巡了两圈,看她气色好像是蛮红润的,胸口瞬间像被块大石头压住了,又堵又闷的。 呵,楼少棠,你可真能“干”!“精”力挺旺盛的嘛! 我强压下这股令我有点气闷的情绪,抱胸,冷笑地瞅着楼少棠。 楼少棠微蹙下眉头,凝视我的目光里起了些不解,应该是在想我干嘛用这种眼神看他。 别说他不解,等我把床头柜上那满满一杯水喝完后,我也扪心自问,刚才为何会胸闷生气? 简直不可理喻! 呼—— 我吐出闷气,把脸别向窗外,不再看楼少棠一眼。 因为这场意外,我们提前结束行程,第二天就回到了海城。 听闻我坠山,夏佩芸把我痛骂了一顿,说我明知怀了宝宝还不知道安生,索性宝宝没事,要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她饶不了我。 她这气势汹汹的架势让我想起了沈亦茹,这两人还真是妯娌,连训斥儿媳妇的表情和说的话都像是同一个培训班教出来的。 不过我只当她是疯狗,根本不搭理她。过两天我就会“流产”,到时候她狂犬病肯定还会再发一次的,这次就当是给我提前预习了。 在家休息了几天我闷坏了,看脚好得快差不多了,就打电话约舒俏出来吃饭,顺便把买的东西给她。 知道我在日本经历的这场风波,舒俏比我还心有余悸,然后一口咬定是钟若晴干的。 “这女人怎么这么心狠手辣?太过分了!”她一脸的义愤填膺。 “还不是因为楼少棠。”我诮笑一声,“而且她知道我怀孕了,对她造成很大威胁,这么做她一箭双雕。” “你怀孕了?”舒俏惊叫一声。 看她差点把嘴里的咖啡都喷出来了,我笑说“假的。是宸飞为了让楼家人接受我,撒谎骗他们的。” 舒俏听了笑着夸赞乔宸飞,“他还挺聪明的嘛,不愧是‘海大’第一才子。”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讪讪地笑了笑。和别人比,乔宸飞的确智谋超群,可和楼少棠一相较,就显得略逊了些。否则,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他识破。 “哎,最近我也烦死了。” 舒俏烦躁的抱怨声切断了我思绪,我快速把楼少棠从脑子里赶走。 见她愁眉苦脸的,我疑惑地问她“怎么了?”她一向乐观,很少有什么事会让她烦心的。 “我大姨妈晚了快3个礼拜还没来,你说我会不会中招?”因为担心怀孕,舒俏脸都白了。 还当什么事! “才3个礼拜,急什么,我都快3个月了。”我笑她瞎紧张,不以为然地拿起小勺调弄杯子里的咖啡。 “噗~”我的这句话终于让舒俏喷了。 “你说什么?3个月?”她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我,都忘了拿纸巾擦嘴,“小颖,你不会怀孕了吧?” 我手一顿,心瞬间漏跳一拍。 “不可能!”我很快否认,“我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内分泌失调,以前也有过,估计过几天就来了。” “失调3个月?”舒俏那眼神像看怪物一样,明显就是不认同我这个说法。“我看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真是怀孕了。”她提醒我。 我皱起眉头,细细想来以前大姨妈就算再晚,最长也不会超过1个月,这次的确是迟得久了些。但我每次和楼少棠做完后都会吃药的,除了和他签离婚协议那次,因为我意外坠海没来得及吃,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偏偏就让我中招吧?! 平静的心瞬间被这一想法搅得波澜惊起。 和舒俏分开后,我立即去了医院。抽血验尿,怀揣着不安做了一堆检查,祈祷千万别被舒俏说中。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不想发生什么,就越会发生。 当见到化验单上“妊娠阳性”4个字时,我像被人打了记闷棍,怔住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怀孕了。 “要不要?”医生冷漠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把我从懵怔中唤醒。 我抬起头,茫然地望着医生,“要……不要。”我大脑空白,一点想法也没有,木愣愣地重复医生的话,捏着化验单的手在微微发颤。 估计像我这样一下懵掉的病人医生见多了,他有些不耐烦的,“问你要还是不要,想好没有?没想好回去好好想想,想好再来。下一位。” 拖着同样木掉的双腿,我走出诊室,坐到走廊的椅子上,心里和脑子全都乱糟糟的。 很多年了,我没有像此刻这般完全失去方向,茫然不知所措。这种情况只在当年听到小宇被诊断出白血病时才出现过,不过那时我也只慌了不多时便已拿定主意。 可现在,我该怎么办? 我怀孕了,是楼少棠的。 但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即使没有离婚,我想他也不可能会要这个孩子,在他眼里,我这种下-贱的女人,根本不配给他生孩子。 想到这里,我突然好难过,像有人正拿把刀子在狠狠剜我的心一样。同时,又觉得很不可思议。 在日本,我从那么高山上摔下来,伤得那么严重,竟然都没摔流产!还有之前那么多次,他在我身体-里粗暴的侵略,孩子都安然无恙。 楼少棠这种子是有多强?! 就在我感叹的时候,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是小宇。 我掩面做了个深呼吸,镇定住混乱不堪的情绪,接起电话。 “怎么了,小宇?” “姐姐,你不是说要过来嘛,还没到吗?”小宇声音听上去有点急,可能以为我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我这才想起,来医院前和他打过电话,说要看他。 “哦,我刚停好车,马上上来了。”我骗他,不能让他知道这事。 由于他病房就在隔壁住院部,我很快就到了,所以他没怀疑。见到我,他高兴极了,“宸飞哥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今天有事。”我随口说了个理由。 小宇撇撇嘴,有点失落地说“他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他最近太忙了。” 这点我没骗他。自日本回来后,乔宸飞正式进入“天悦”担任副总裁,现在他每天都很忙,忙着熟悉业务,忙着建立自己的关系网。 小宇无奈地叹口气,瞥见我手上拎着的袋子,笑问我“给我买什么好东西了?”他知道我去了日本,但我摔下山的事却没让他知道。 我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几盒手工点心,小宇眼前一亮。我扬笑,就猜他会喜欢,并不是因为他爱吃,而是日本点心都做得很精致很漂亮,小宇要学习,寻找创作灵感。 我拿起其中2盒想要给小茜,这才发现她不在。 “小茜呢?”我问小宇。 “她刚才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出去了。” 我没多想,把点心放回桌上,就和小宇聊他过几天出院的事。 不一会儿,小茜回来了,我一眼就瞧见她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而且面色也很白,像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就问她“小茜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我坐在门边的沙发上,她进来时没注意到,现在听见我声音,她一下扭过头,怔了2秒后,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075 再次见识他的无情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一跳,也愣了下。 “你干嘛?快起来!”我迅速回神,忙起身去扶她。 她执意不起,情绪一下失控,拉住我手哭求道“涂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哥哥!” 我皱眉,“你哥哥?” 我想起以前听小宇说过小茜有个哥哥,好像在一家汽车维修店做维修工。 “你哥哥怎么了?”我问。能让她哭成这样,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茜哭哭啼啼地告诉我,一个有钱人把车送到她哥维修店修理,因为是百万级豪车,她哥从来没开过,所以就私自开出去溜溜,哪知道出了车祸,那辆车被撞报废了,现在那人要她哥赔偿。她哥一个修理工,一个月工资才几千块,哪赔的起?那人说如果不赔就告他,让他坐牢。 “那你求我有什么用?”我觉得有点好笑,要说几万块,看在她照顾小宇尽心尽力的份上我会给她,而且还不用她还,但现在是几百万。虽说我有,但也不会借。 小茜看出了我想法,摇头说,“我,我不是问你借钱。只是,只是想求你,求你帮我去求求情。” “求情?”我很疑惑,我又不认识对方,哪来的情可求? “那人,那人……是你母亲的继子。”小茜这才道出实情。 我一愣,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钟浩杰?” 我挺惊诧的,万万没想到小茜哥哥招惹的竟然是钟若晴弟弟。 这钟浩杰是出了名的纨绔不学好,最爱仗势欺人,比楼季棠还混蛋。每次看到他,我都会不自觉想到《红楼梦》里的薛蟠。 见我不说话,小茜估计是担心我会拒绝,不但哭得更凶了,还连连给我磕头,“涂小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我哪受得起这大礼,赶忙制止,“别这样小茜,你先起来。” 她还是不起,我故作生气地说“你要不起来,那这事就免谈。” 听我这么说,小茜立刻站起来,我把纸巾盒递给她,她接过,抽出几张纸胡乱地擦了擦脸,“涂小姐,谢谢你。” 她扯了点笑,眼里闪现出感激和期望的光芒。 我失笑,都还没答应她就先谢我了,是让我再不好意思拒绝吧。这小姑娘平时看着闷声不响蛮老实的,倒还挺小滑头的。 照我平常的性子,这事我绝对不会管,但和小茜相处了这么多年,而且也多亏她对小宇的照顾,帮我减轻了不少负担,我不忍见死不救。只是想到对方是钟浩杰,我又挺矛盾的。 正在我做思想斗争的时候,小茜手机响了,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她听完后脸色惊变,挂断电话后又激动地拉住我手,哭起来,“涂小姐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出什么事了?”我被她哭得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我哥,我哥刚才去找钟少,一冲动把钟少给打了,现在他被钟少扣住了,让我带钱去赎人。” 我无语,想小茜哥也太没脑子太冲动了,自己什么资本都没有,还敢单枪匹马去寻衅钟浩杰,这不是找死! “姐姐,你就帮帮小茜吧。”看小茜已哭成泪人,小宇也不忍心了,在一旁劝我。 我想了想,如果我不帮她,这事还真没人能帮了。 “好吧。”虽不太情愿,但我还同意了。 因为业务关系,我和钟浩杰也算认识,那小子和楼季棠一样,对我有色心,曾不止一次的撩我,但每次都会被我弄得一鼻子灰。我看到他就反胃,但现在为了小茜,我不得不主动去找他。 也不知道见我去求他,他会不会使什么坏心眼,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捞人要紧。 我和小茜到了会所,进到包厢,一眼就见到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正中间的钟浩杰。他左眼和左脸颊都肿得高高的,我猜应该是被小茜哥揍的。 他没看见我们,手正往他搂着的那个陪-酒小-姐的裙子里伸。 我冷笑了下,眼朝旁边无意一扫,看见另一侧沙发上坐着的人时,我怔住了。 楼少棠! 他怎么也在? 从日本回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差不多快一周了。 其实这些天,我总是有意无意地会想起他,想他手伤有没有好?很想问乔宸飞,但又怕他不开心,只好闷着。 见他现在正端着酒杯,悠悠地啜着酒,我心豁然一松。 “哟,这谁啊?!”这时,钟浩杰斜眼看到了我,很吃惊,一下放开那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 楼少棠本没注意到我,现在被他这一叫也朝我看来。 我们四目相对。 他诧了下,随即眉头一皱,那表情像是很不愿见到我似的。 我也轻蹙了下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见他已把视线移开,继续若无其事地喝酒,我自嘲地勾了勾唇,也不再看他,把眼转向钟浩杰。 钟浩杰已站定在我跟前,“你怎么来了?”他挑笑,色眯眯的眼睛在我脸上溜溜打转,“找我有事?” 扬唇,朝他划开抹从未给过他的灿笑,“我是来找你卖个人情的。” “什么人情?”他淫-邪的目光已从我脸上慢慢往下移向我胸-部。 我今天穿的是件有点半透的裸色衬衣,里面的旖旎春光若隐若现的,比直接暴-露更为引人暇想。 钟浩杰看得眼都直了,他吞咽了几下口水。 我在心里扇了他一耳光,面上依旧笑得好看,“听说你扣了个人。”我说“那人是我干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得罪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你看,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他一马吧。” “哦~原来是为这事。”听我是来替小茜哥求情的,钟浩杰头一歪,小指挠挠眉毛,盯着我胸,笑得更为不怀好意了。 “行啊。”他一口答应。 因为太过爽快,反让我提高了警惕,但我没有表现出来,笑道“就知道你大度,那就谢了。他人呢?” “别急嘛!”他走回沙发,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往一只空杯子里倒,“先过来陪我喝一杯。” 看见斟满的酒杯,我心里冷笑了下,他果然有下文。 我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朝楼少棠看去,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一个是他未来小舅子,一个是他前妻。我想看看,他会不会容忍钟浩杰当着他面调-戏我。 出乎我意料的,楼少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仿佛眼前的事与他毫无关系,他连做个冷眼旁观的看客都不屑。 我心急速坠沉。 也爽快地答应。 既然他无所谓,我又何必在乎。 我把视线从楼少棠那里收回,握了握冰凉的手,轻笑着走到钟浩杰跟前,接过他手上的酒杯。 刚举起准备要喝,突然想到我现在怀孕了,手蓦地顿住。 说来也奇怪,明明已经决定不要这个孩子的,但这一刻,我竟然在顾忌喝酒会伤到他。 见我愣怔,小茜怯生生插嘴说“我,我喝,我喝吧。” “谁他妈要你喝,滚!” 钟浩杰怒眉冲她吼了句,把她吓得往直我身后躲,不敢再吱声。 我回神,冲他笑笑,“抱歉,想起来今天大姨-妈来了,不能喝酒,要不改天我请你吃饭。” 听出我这是借口,钟浩杰没耐性再跟我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不陪酒,那就陪人。” 说着,手就朝我胸袭来。 我眼疾手快地挡住,笑脸早没了,“钟浩杰,别太过分。” 见我板下脸,钟浩杰不以为然的,反痞笑地嘲讽道“哟,不是来求情的嘛,求人就是这个态度?” “就是,既然是来求我们钟少的,那他提什么要求,你就该满足。”钟浩杰才说完,一旁的他某个跟班紧跟其后溜须地说。 紧接着,包厢里其他人也都笑着起哄。 他们的笑声贱得要命,直让我想抽死他们。 轻扫了他们一圈,我抱胸,冷笑地瞅着钟浩杰。 想他以前在我这儿吃的瘪太多,一直心有不甘,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肯定要报回来。不过,我本以为他会顾及楼少棠的颜面,不会这么放肆的,没想到…… 呵呵,我太低估他的厚颜无耻了。 “怎么样,想好没有?”钟浩杰朝我逼近过来。 我一点不怵,站在原地,勾唇,轻蔑地哼笑了声,“想好什么?” “是直接在这儿办,还是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快活?” 他刚说完,还没等我开口,又立刻说“我看还是在这儿办更刺激。” 随着他一声淫-笑,我手腕一把被他扣住,整个人被他粗暴地推到了墙壁上。 “钟浩杰,别乱来!”眼见他手就要来撕扯我衣服,我火冒三丈,挡住他手,大声警告他。 这时,见形势不对,小茜也急着上来拉扯钟浩杰的手,央求他“求求你钟少,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哥吧,我给你当牛做马,什么都可以。” 钟浩杰停下手,斜睨她一眼,扭头,淫-笑着对手下人说“兄弟们,这女人说要给我们当马骑,你们还等什么!” “哈哈哈哈?”随着一片淫-贱的笑声,钟浩杰手下那帮兔崽子们一个个朝小茜走来。 小茜吓得脸惨白,呜呜大哭着步步后退,“不要,不要。” 我大惊。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有很多种方法治这帮流-氓色-胚,可现在小茜在,她又被他们吓成那样,我若和他们硬碰硬,必定吃亏。 情急之下,我看向楼少棠,“楼少棠。”我叫他,希望他还不至于太无情,能出手制止。 楼少棠抬眸,淡淡瞥了我一眼,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 我紧绷的神经立时一松,暗自欣喜。 “还有事,先走,你们慢慢玩。” 他冷冷丢出这句话后,随意理了理衣服,目不斜视地走出了包厢。 我彻底震住了。 难以置信他就这么视若无睹地走了,就在我面临别人的侮辱和轻薄时。 听见包厢门关闭的声音,震惊,愤怒,屈辱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下在我胸腔内交织,心像被人狠狠攥紧揪扯一般,疼得快要不能呼吸,眼眶一下发热。感觉到有潮湿快要涌出,我赶紧咬牙,将它强逼了回去。 趁我在愣神,钟浩杰开始急不可耐地扯我衣服,小茜也被几个男人压到了沙发上。 “呜呜~不要不要~” 小茜呜呜哭叫的求饶声让我瞬间回神,看见衬衣钮扣已全被扯落,钟浩杰那张肮脏的嘴就要上来啃我胸,我愤怒极了,抬起腿就要朝他胯下撞去。 就在这时,头顶上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刚还亮堂的包厢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076 孩子是谁的? “怎么回事?”就在所有人都愣神的时候,钟浩杰率先反应过来。 他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人大力踹开,我惊得看去,外面冲进来几个人,我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看见走廊也全都是黑漆漆的,其他包厢也是,大家全都出来了。 听他们嚷嚷才知道,原来是停电了。 就在这时,刚才还钳制住我,准备非-礼我的钟浩杰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拽扯开,随之就听见一阵狠踢暴揍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钟浩杰和他手下人的惨叫声。 我惊得说不出话,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我很快又反应过来,“小茜。”因为周围很黑,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大声叫她。 听见我声音,小茜朝我这里跑来,“涂小姐。”她声音抖的厉害。 “我们走。”我当机立断,拉着她疾步跑出了包厢。 坐到车里,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我惊魂未定,心狂跳不止。 小茜也是,一直在哭。 我喝了几口矿泉水,把心里的惊慌压了下去,扭头看小茜。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想她一定是吓坏了,我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轻声安慰她,“好了,别哭了,没事了。” “对不起涂小姐,都是……都是我……我连累了你。”她抽抽泣泣地向我道歉。 低头看了眼被扯坏的衬衣,我无谓地笑了笑,“我没事。” 小茜抬起眼泪汪汪的脸,看着我,眼里全是迷惑不解,“涂小姐,你说刚才……刚才冲进来打他们的那帮人是……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也迷惑,摇头。 但想想像钟浩杰这种人,平时做事那么嚣张,肯定得罪不少人,说不定刚才就是他哪个仇家上门来报复的,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我还挺感谢他们的,真是我救星,时间怎么能掐得这么准,要不是他们在关键时刻闯进来扁钟浩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看小茜还在抽抽泣泣的,我轻叹口气,“你哥的事我会再想办法,今天先回去吧。” 因为想到楼少棠的所作所为,我心里气堵得发闷,把小茜送回医院后,我没有回家,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 已进入秋季,夜晚的风很凉,灌进车窗打在我身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脑中突然就浮现起那晚在深山,我也像这样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楼少棠将他风衣脱下给我御寒的情景。 那天的他,脸庞也很冷漠,但周身散发的却是柔暖温情的气息。此刻,我还能感觉到风衣上他的体温,可我的心却如夜风般沁凉。 顺着这个画面,我又想到他为保护我不被摔伤而将我紧紧护在怀里,反把自己手摔伤了;他为我摘果子时奋力跳跃的背影,满头大汗仔细擦果子时的认真;还有,还有那个温柔到让我融化的吻。 虽然我揶揄他嘲弄他,但当时我内心有多暖多感动,只有我自己知道。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又变回那个对我冷血无情的人了?眼睁睁看别人侮辱我欺负我而无动于衷。 难道,那天只是我的一场梦?一场让我想到就会忍不住嘴角上扬的美丽的梦?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思绪瞬间被切断。下意识摸了摸脸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濡湿一片。 我拿出手机一看,立刻抹干净脸。 “宸飞。”我划开接听键,用充满笑意的声音说话。 “小颖你在哪儿?怎么还没回来?”乔宸飞焦急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 我诧了下,“你在我家?” “嗯,我刚下班,给你买了点宵夜。” 看了眼表,快11点了。 “我在路上了,现在就回去。你等我。” 挂上电话,先前难过的情绪即刻被收起。想想自己真是可笑,竟然会为楼少棠不再对我温柔心怀酸苦! 那个对我温暖又温柔的人从来就不是他啊! 我自嘲的勾了下唇,用力踩下油门,朝家驶去。 因为衬衣破了,不能让乔宸飞知道这事,上楼前,我把放车里的外套穿上。 进了家门,见他正往碗里倒粥,我走过去,问他“买了什么?” “窝蛋牛肉粥。”他说。 我心里一暖,这是我最爱喝的。 我拉开椅子坐下,一瞬不瞬地盯看他倒粥。 看白花花的粥缓缓流淌到碗里,思绪不知不觉飘到几个月前,想起曾经我也给楼少棠煮过粥。那时,我们住在城南公寓,每天早晨我都会做早餐,粥就是我经常做的一种。 每次喝粥时,楼少棠都是一脸嫌弃的,还老说“难吃”,但奇怪的是,他最后又全都喝完了,一滴不剩的。 “想什么呢?”乔宸飞柔和的声嗓滑进我耳畔。 我思绪被拉了回来,感到心底又有涩涩的酸意泛出来,我赶忙压住,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怎么又犯贱地去想楼少棠那混蛋了?! 快速把他从脑子里赶走,我对乔宸飞笑笑,摇头,“没什么。”又问他,“怎么突然给我买粥?” “你今天不是加班嘛。” 被他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之前没告诉他,我去帮小茜哥求情的事,只骗他说在公司加班。他知道我一加班就常常忘了吃晚餐,所以才会不放心地买了宵夜给我。 我定定望着他,橘色灯光打在他脸上,使本来就很疲惫的面容显得更加憔悴了。 想到最近他也很忙,几乎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可现在他怕我饿肚子,忙完工作不顾自己疲惫,特意买宵夜给我送过来。我就觉得特别过意不去,还特别的感动。 看他已把粥全都倒进了碗里,我肚子也确实饿了,于是心急地把粥挪到面前。 刚拿勺子舀了口准备放进嘴里,就被乔宸飞挡下了。 “别急,还烫着呢。” 他又把粥碗拿了过去,拿勺子一勺一勺地把粥舀起,边舀边吹。 看着他脸上温情暖融的笑,我心也跟着热乎了起来,在心底问自己,究竟是修了哪门子的福气,能让我遇到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人。 我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心里做的那个决定越来越坚定。 第二天是周日,按惯例,晚上又去楼家吃饭。 饭吃到一半,刘嫂走进来。 “二少奶奶,我在客厅捡到张化验单,看好像是你的。”她把手上的一张纸递给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化验单是什么,就被徐曼丽手快的抢了过去。 “呀,涂颖。”她看了眼,惊讶地叫出声,“原来你怀孕已经12周啦!” 我刚夹起的菜掉到了碗里。 糟糕! 见我面色微白,神情也有些怔愕,徐曼丽勾勾唇,继续说”照这时间推算,你那时应该还没和少棠离婚吧,那岂不是说,你和宸飞早就已经……“ 她故意不再说下去,可接下去是什么话,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的很。 她明显就是挑事儿的! 还没等我朝她冷笑,她又嫌不够地开口了,“哎?幸好你生活在现代,这要在古代你可是要被浸猪笼的。大姐,你说是吧?”说着,她朝沈亦茹看去,满脸的等着看好戏,幸灾乐祸的笑。 餐厅瞬间陷入静默,所有人全都噤声,除了徐曼丽,大家脸色都不太好,以沈亦茹为最。 她脸色煞黑,垮得难看极了,瞪视我的双眸都快喷出火来,恨不得把我焚化了。 可我视而不见,也没空管其他人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我只担心乔宸飞,他现在一定很震惊。 我扭头朝他看去。 在我意料之中的,他脸微微发僵,举着筷子的手定在碗边一动不动。 他万万没有料到我会真怀孕的,更要命的是,昨晚我只字未提。 我是故意瞒他的。原本我计划的很好,想背着所有人悄悄地把这件事处理了,怎能想到刘嫂会捡到化验单。估计是我刚才从包里拿手机的时候掉出来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蹙眉,紧抿住唇,内心很不安,还有些愧疚。 “小妈倒是挺想活在古代的。” 就在我盯着饭碗,满脑子思量等下该怎样和乔宸飞解释的时候,他讥诮的笑声传进我耳朵里。 我一诧,抬眸看他,他僵硬的脸庞消失了,又恢复到先前的柔和。 他朝我看了眼,温柔一笑,大手顺势握住我的手,我手被突然的冰凉触感颤得缩了下。 他握得更紧了些,又看向徐曼丽,语气表情满满都是轻蔑和鄙夷,“要在古代,你好歹还有个妾的名份,现在什么也不是。” 这句话成功戳中了徐曼丽的痛点,她气得立刻拍桌子,冲乔宸飞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急速粗-喘了2口气后,顶着气胀的红脸继续骂”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有人生没人教!” “你说谁没人教?”她这话刚出口,夏佩芸就炸毛了。这是她的痛点。 “谁跳出来就是谁喽!“徐曼丽斜嘴哼笑,一脸讽刺的,“捡破鞋还得意了!” “徐曼丽,我撕烂你的嘴!”夏佩芸腾一下站起身。 就在她气咻咻要冲向徐曼丽的时候,啪一声,一双筷子响亮地被拍到桌上,所有人都惊了下。 我勾唇,前面就已经在心里发笑。这两个女人眼都瞎了,也不看看老爷子还坐在这儿呢,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开撕了。 刚才还像两只斗鸡的徐曼丽和夏佩芸,此刻见到老爷子威怒的脸,吓得一声都不敢吭,低着头坐在位子上。 大家也全像之前那样安静不说话,整个餐厅气压一下变得很低。 “以后这个家里,我不想再听到‘破鞋’两个字。”老爷子声音很严厉,与此同时,还用同样严厉的眼神向我看来。 很明显,对于我给楼少棠戴绿帽子这件事,他是很生气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他不好再说什么。 我别开眼,垂眸盯着面前的饭碗看。 “佩芸。”沉默了片刻,老爷子又发声了,不过口气比刚才要稍缓些,“宸飞和涂颖的婚事你也可以准备起来了,不用大办,就亲朋好友一起吃顿饭,算是通知一下。” 我被老爷子的话惊到了,立刻抬眸,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第一眼看的竟是楼少棠。 他依然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个眼神也没给我,面色也如刚才般冷淡,毫无波澜。 呵,他都能容忍别的男人当着他面侮辱我,那我和谁结婚他当然更是不会关心不在意了。 就在我内心自嘲的时候,只听乔宸飞叫了声,“爷爷!”他声音听上去很不满。 我知道他是对老爷子简办我们的婚礼有意见。但我能理解,我的身份太尴尬,大cao大办显然不合适,非被人笑死不可,就这样已经是老爷子的底线了。 我在桌下拉了拉他衣摆,示意他不要说了。楼元海也向他递来一个眼色,暗示他别再说话。 乔宸飞面色很不悦,但到底还是听我话,没再发声。 这时,老爷子又开口了,“另外,涂颖怀的是我们楼家第四代的第一胎,我决定,不管是男是女,到时候我会把我名下5%的股份赠予给这个孩子。” 老爷子此话一出,如同颗炸弹般把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我也是,没想到他竟这么大方,5%可不是小数目。 “爸,”徐曼丽没忍住,又第一个跳了出来,“你这也太偏心了!”她满脸不悦,口气也很不满。 “你这说的什么话?”还是徐曼丽的老对手,夏佩芸。她面上掩不住地得意,“这是老爷子对长曾孙的一片心意,你怎么能说是偏心?”随即,她又故意刺激徐曼丽,说“有本事,你也让你家季棠生啊,不过现在好像也来不及了。” 徐曼丽听得又要发作,可看老爷子又沉下脸了,就不敢再吱声,只气怒地直瞪她。 看着夏佩芸得胜的笑脸,我暗暗冷笑了下,她都不知道她笑不了多久,这孩子我是不会要的。 想到这里,我又下意识朝楼少棠看去,见他已若无其事地吃饭了,我在心里又把自己嘲笑了一番,并告诫自己,犯贱到此为止! 晚餐后,乔宸飞被楼元海叫去说商量什么事情,我就一个人去了花园散步。 才转到凉庭,就撞上一堵高大的肉墙。闻见那股熟悉的烟草味,我冷笑了下,眼皮也不抬,脚步就朝旁边一挪,欲越过。 楼少棠立刻扣住我手,一把将我拉了回来,鹰锐的眸子紧盯住我,“孩子是谁的?” 077 你的种子竞争力很差 他声音听上去有些发紧,像是在强抑某种说不出来的什么情绪。 我没心思细究,只被他开门见山的问话惊得心一慌,难道他猜到了? 但我马上又镇定住。 我拂掉他的手,轻笑地看他,“你的。” 见他眼眸骤缩,平静的脸倏得一怔,似是震惊却又好像不那么意外,我才又慢悠悠地把后面两个字补完整,“才,怪。” “你说什么?”楼少棠眼角抽动了下,扣住我手的大掌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涂颖!我再问你一遍,孩子,”他顿下话,喉结深深地滚动了下,说“孩子,究竟是谁的?” 见他冷硬的脸绷得更紧了,看上去好像特别在意我的答案,我翘起嘴角,“这么紧张做什么?”我笑得很嘲讽,口气也是,“楼少棠,你不会以为孩子是你的吧?” 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挺忐忑的,想他到底是什么意图?如果他知道这孩子是他的,要怎样? 是告诉楼家人,借此羞辱乔宸飞?还是逼我打掉,再次借机侮辱我? 但不管是哪种,我都不可能让他得逞! 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让他知道的。 我勾唇,冷笑地瞅着他,用这种极度讽刺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答案。 “真的不是吗?” 他好像还是不信,再次问我,脸上严肃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这是场心理战,谁能扛得过去,谁就赢。 而我,坚决不能输! 我“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世界上怎么还有人上杆子的要喜当爹?”我用看笑柄的眼神看他,语气嘲弄地说“楼少棠,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见他一语不发,直勾勾地盯着我,想他会不会还是不相信,我有点急,但一点没有显露出来。 我想了想,因为楼少棠不是个好骗的人,如果不下狠手,直接跟他挑明,估计他是不会死心的。 于是,我把心一横,“楼少棠,你别自作多情了。你的孩子?”我轻蔑地哼笑了声,“你不配,也没这个福气让我给你生孩子!” 我话音刚落,就见楼少棠眸光瞬间冰封,脸也更肃冷了,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阴冷气息。 我心不由打了个颤,但身体依旧站得笔直,没有一丝动摇,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呵,真是乔宸飞的。”片刻,他冷笑出声,“你和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他声音如严冬里呼啸的寒风,我虽觉得冷,却轻飘一笑,“你猜。” 我一说完,他也笑了,很鄙夷的。 我愣了下,就在我还在揣测他这笑的涵义时,楼少棠又突然将笑容尽数敛起。 “婊薄唇微启,盯着我的眸子比夜空里的月光更幽冷。 我笑容一下僵住。 他已经很久没对我说过这两个字了,以前我听到就像听风声似的,毫无感觉,可不知为何,此刻再次听到,我心口却像被人重击了一下,闷痛得不得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承受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在心里把自己嗔了顿,我很快又稳定住情绪,回复到刚才的气势。 “我是什么人,你不是早知道,何必再重复?” 我冲他无谓地笑了笑,然后又颇为嘲讽地拿话刺他,“看在我们夫妻一场,我好心提醒你一下,老爷子对第四代可是盼着呢,你和钟若晴也要抓紧了,他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别到最后你连在‘天悦’说个标点符号的资格都没有了。” 说完我就盯着他看,脸上还露出特别得胜的表情。 他脸色果然如我所料的那样难看至极。 就在我想他接下去还会不会反击我的时候,乔宸飞的声音从旁边的小径上传来,“小颖。” 我应声扭过头,见他正朝我走来,手里还拿着件我的外套,我冲他灿然一笑。 由于之前被树挡着,乔宸飞没看见楼少棠,直到走近我,才发现楼少棠也在,他脸瞬间阴沉。 他朝我们两人分别看眼。 “在聊什么?”他问我,脸上露出柔和的笑,但眼底却裹着深深的探究意味。 我瞟了眼楼少棠,见他脸色铁凝,就想趁此再羞辱他一把。 于是,我勾唇,用调笑的口吻对乔宸飞说“大哥刚才问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还犹为加重了“大哥”两个字,一说完,乔宸飞脸上的笑容瞬间定格,阴鸷的目光横扫向楼少棠。 “你什么意思?”他声音带怒地质问他。 楼少棠脸色不变,但睇着乔宸飞的眼神却很轻蔑,“没什么。”挑唇冷笑,“不过就是想确认一下,毕竟你女人的肚子曾经埋过我的种子。” 我本来笑得还蛮好看的,但在听见楼少棠这句话后,笑容立时就僵在了唇边。 不得不承认楼少棠的厉害,他简单一句话,不但羞辱了我,同时也羞辱了乔宸飞。 我微白着脸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怎样出言反击他。 关键时刻,还是乔宸飞比我镇得住场。 他丝毫没被楼少棠激到,立刻哼笑了声,反讽他“那看来你的种子竞争力很差,你得加强锻炼了。” “……” 我朝乔宸飞看眼,差点没被他的话给呛住。原来一直以为他不是那种嘴巴很恶毒的人,没想到讽刺起人来也挺狠。 再看向楼少棠,见他眼角抽动了几下,冰冷的眼底似有股火苗在窜烧,我心一下提了起来,猜想他该不会恼羞成怒地要暴揍乔宸飞了吧。 有了这个意识,我赶紧对乔宸飞说“我们进去吧,起风了。” 听我这么说,乔宸飞这才想起来找我的目的,立刻把手里的外套披到我身上,“下次出来别再忘穿衣服了。” 他声音又恢复到温柔宠溺,让我凉飕飕的身体瞬间变暖。 我笑着嗯了声,“走吧。”勾上他手臂。 不屑地瞟了眼楼少棠,乔宸飞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将他手抚在我手上。 然后,我们两人就完全把楼少棠当空气处理,越过他,朝屋子的方向走去。 大概走了十几步路左右,确定楼少棠已经看不见我们身影了,乔宸飞才停下脚步,半转过身看着我。 “孩子……”他脸上的笑容已隐去了,浮现出淡淡的郁气。 “孩子,是楼少棠的吧?”他问,声音也很艰涩。 但刚问完,还没等我回答,他就又立刻笑起来,笑得很苦涩,很自嘲,就像在说自己问得有多可笑。 “宸飞。” 我定定看着他苦笑的脸,心里很闷,很难受。我又一次伤害了他。尽管这是意外,我也不想的,可事实却是如此。 “对不起,宸飞。”此刻,除了道歉,我真不知还能对他说什么。 他紧盯着我,沉默了几秒,问”你打算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我自嘲地扯扯唇,“难道你认为我会生楼少棠的孩子?” 听我口气是已经打定主意不要这个孩子,乔宸飞凝重的脸瞬时一松,他扣住我肩膀,“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打掉?” “当然。”我确定地说“这个孩子没有存在的理由。” 我表情和口气都显得很轻松很不屑,可说完,心却像被一只拳头猛锤了下,又闷又痛。 宸飞眼里闪现欣喜,像是坚定我决心一般,提醒我,“你和楼少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个孩子不能生!” 我紧捏住外套领口,强压下心口的疼,淡笑地点头。 乔宸飞的心情因我的决定而变得豁然明朗,“小颖,婚礼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我才想起这个棘手的问题。 “宸飞,结婚的事我们能缓缓吗?” “为什么?”乔宸飞不解,看上去也有点不太开心了,“你不愿嫁给我?” “不是。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拖,但潜意识就是挺排斥的,并不想结婚。 我在脑中使劲搜刮合理的理由,可又找不到,只好说“算了,还是等做完手术再说吧。” 乔宸飞脸色又暗了几分,但他没再逼我,只笑笑,点了下头。 和医生预约的手术日期是三天后。当天,乔宸飞问我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想他昨晚提过今天有个重要的董事会议,而且我觉得挺愧对他的,他又不是经手人,陪着去算什么事,所以就跟他说舒俏会陪我。 其实舒俏和她男朋友去旅行了,不在海城,我是一个人去的医院。 因为好几天没见小宇了,到了医院我先去了住院部。 小宇病房在走廊最后一间,按往常,出了电梯我就笔直朝前走,在经过某一间病房时,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去,吃了一惊。 竟然是钟若晴! 她脸上全是眼泪,本来就大的眼睛现在哭肿得像两个大核桃,看上去像个外星人似的。 看见我,钟若晴也愣了下,然后赶紧擦掉脸上的眼泪。 我疑惑地瞅着她,心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干嘛哭?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出一个男人嗷嗷的叫声,听上去很痛苦,还带着哭腔。 我立刻朝里面看,当看见病床上躺着的人时,我怔住了。 078 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钟浩杰。 他看上去伤得很严重,脸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伤,脑袋上绑了圈纱布,脖子上还套着个颈托,右手和左腿都打着石膏,应该是骨折了。 他闭着眼痛得直嚷嚷。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一定是那天那帮神秘人打的,只是没想到那帮人下手会这么狠,到底是和他有多大仇恨? 又一想,难怪最近都没在楼家见到钟若晴,原来是一直在这儿照顾这兔崽子。 “看够没?”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钟若晴充满怒恨的声音打断了我思绪,随之病房门也被她关上了。 “你弟他怎么了?”我嘴角一勾,明知故问。 “涂颖,你装什么!浩杰怎么会这样,你不知道?!”听我装傻,钟若晴更怒了,用质问的语气问我“那天你为什么不报警?你见死不救!” 呵,她居然知道了。 不过,她这话说得是不是也太可笑了。 “报警?”我挑眉,呵呵笑起来,嘲弄地说“我要报警,那警察到底该抓谁啊?” 想到那天钟浩杰对我做的恶心事,我胃里一阵翻腾,有点想吐,但被我忍住了。 看钟若晴因我的话被气得满脸通红,拳头握得紧紧的,像要打我。我心里发笑,谅她也不敢。 “别激动嘛。”我得意地翘起嘴角,假意安慰她,“我看他伤的也不是很重,养几天就好了,出来又会是条英雄好汉。” 我这风凉话说得太明显了,钟若晴气得声音一下扬高,“小伤?”她瞪着我,眼睛里全是怒火,“你知不知道浩杰他,他……” 她情绪很激动,说到一半就哽塞地说不下去了,眼泪一下又滚出眼眶。 “他怎么了?”我原本才不关心钟浩杰死活,但见钟若晴这么激动,我特别不解,也很好奇,所以就试探地问她。 估计是意识到在我这个仇人面前情绪失控了,钟若晴立刻拿手帕把眼泪擦干,恢复到以往的高傲和对我的敌意。 “和你无关!”她怒视着我,语气充满仇恨。 切?不说算了,反正钟浩杰死不死和我没半毛钱关系。 我无所谓地笑笑,转身。 才刚走了2步,就听钟若晴在我背后,用带着恨意的声音警告我“涂颖,我们走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听,呵~她这是要跟楼少棠夫唱妇随? 楼少棠喜欢威胁我,她也来? 不过,她算什么东西!想吓住我?! 我斜勾下唇,脚步一步都没停,全把她的话当放屁。 从小宇那儿出来,我就去了妇产科。 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能很坦然平静地面对,可真到临阵了才发现,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我整颗心都是揣揣不安的,心悸的很厉害,那种感觉像是紧张,又像是难过,好像还有点……不舍。 我被这荒唐的感觉搅得心烦意乱的,深吸了几口气,闭上眼睛,暗暗骂自己。 涂颖,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这是楼少棠的孩子,有什么可不舍的?就算你不舍又怎样,生下来楼少棠要会?他不会!再说,那个混蛋也不配让你给他生孩子。 他不爱你,你也不爱他! 这个孩子生下来得不到任何的爱,只会受人耻笑。 所以,没什么可不舍的,也不用受到什么良心谴责。 这个孩子要打掉,必须打掉! “阿姨,你这里是不是也有小弟-弟了?” 就在我再次坚定自己的决心时,一道稚嫩的童音滑进我耳际。 我睁开眼,见是一个4、5岁大的小女孩,她正站在我边上,抬起粉嫩嫩的小脸笑嘻嘻地看我,小手还指在我肚子上。 看她露出一排洁白的小乳牙,特别可爱,我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你怎么知道是弟-弟?”我问她。 “因为我妈妈肚子里的就是弟女孩很认真的告诉我,随即回头看向我对面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我视线也随她而去。 女人冲我笑笑,大概以为我和她一样也是来做检查的吧,她关心地问我“你几个月了?” “3个月。”我回给她一个笑容,但笑弧并不是很深。 “现在反应大吗?” 我摇头,心想若是反应大就好了,也不至于这么晚才知道,弄得现在这么被动。 “现在才刚开始,是没什么感觉,等过几个月,像我这样肚子大出来,你就知道有多辛苦了。”女人边说,手边自然地抚上隆起的肚子。 看她虽抱怨着,脸上却满是母性光辉的幸福笑容,我勾勾唇,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心里反倒还挺苦涩的。 我不会知道了,这个孩子永远没有机会让我知道。 可能是看我脸上的笑容淡了,以为我是初为人母很紧张吧,女人安慰我,“你不用太紧张,孩子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天使,他与我们心灵是相通的,知道你辛苦,他也不会折腾的太厉害。” 我虚虚地笑了笑。这时,广播里叫我名字了。 轮到我了! 我心一下乱了频率,突突狂跳。 艰涩地吞了几口唾沫,我站起身,缓慢地走向手术室。 换好手术服,我躺到手术床上,越来越紧张,手脚全都凉了。我握了握拳,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要怕不要怕,很快的,很快就解脱了。 可能是我紧张的情绪泄露的太明显了,医生走过来,象征性地宽慰了几句,然后按流程问了我一些问题,我一一做答。 觉得我各方面状态挺好的,医生就给我注射了麻药,随即就去一边准备等下手术要用的器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麻药起作用了,我躺在那里,忽然就觉得昏昏沉沉的,有些想睡觉。 我慢慢瞌上眼睛…… “妈妈?” 突然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一惊,猛得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仔细一看,像是一朵朵的白云。 这是哪儿?我疑惑地朝四周望了望,可看了半天,发现这里除了我,一个人也没有。 “妈妈?”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听上去像是从我身后传来的。 我转过身,就见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小男孩站在离我不远的前方,他身后还长着对很大的翅膀。 看见我,小男孩咧开嘴,冲我甜甜地笑起来。 我愣了下。 天使? 但很快又被吓住了,因为我发现,他长得竟然有点像楼少棠! “你,你是谁?”我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心里还有些发毛。 “妈妈,我是你儿子呀。”他走向我,脸上的甜笑一分不减。 “……”我倒吸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在他稚嫩的小脸上仔细逡巡了几圈,别说,他和我长得也有点像,尤其是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那是我五官中最美的。 我惊得说不出话。 他站定在我面前,见我惊愕的一动不动,笑脸突然就消失了,拉住我手哭泣起来,“妈妈,求求你,不要抛弃我!我不想离开你!” 他哭声悲恸,身后的那对翅膀正随着他渐大的哭声慢慢断裂。 我心突然疼痛不已。 “妈妈,妈妈,求你留下我,留下我?”他泪流满面,苦苦哀求。 他翅膀已经全断了,落在地上瞬间消失,这时,他的小身体也开始慢慢隐去。 我害怕极了,“不要!” 我大叫一声,睁开眼,眼睛被强烈的手术灯照得刺痛了下。 我瞬时清醒,原来是做梦! 我抬手一把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见医生正拿鸭嘴钳准备往我下面伸,我急叫,“医生,我不做了,我不做了!” 说着,我立即跳下床,任医生怎么在身后大声叫我,我都不听,飞快地逃出了手术室…… 079 我们结婚 我一口气奔到停车场,准备掏车钥匙时才发现身上还穿着手术服。 我甩甩头,心和脑子全都乱得一塌糊涂,双手捂住脸,倚在车门上。 等我平静下来,已经是半小时后。 我回到楼上,医生见我又回来了,一脸不悦的,口气差到极点,“你怎么回事?到底做不做,不做别浪费大家时间。” 我抿抿唇,“抱歉医生,做,我做。” 是的,刚才在停车场我想了很久很久,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为了一个梦落荒而逃,差点就动摇,要留下这个孩子。 “做也要等下个礼拜了,全都排好了,你以为谁都围着你转!”医生白我眼,重新在电脑里给我做了排期。 一口答应。无非再多等一周而已,没关系。 从医院出来没多久,乔宸飞就打电话给我,约我一起吃午餐。 “还顺利吗?”才坐下,他就问我。 “顺利。”我答得毫不心虚。 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这事不能告诉他,否则他又会多心,反正下周就会解决的,也不算欺骗。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我这句话刚说完,他眉心好像蹙跳了下,但看他脸却没什么异样,如往常那般柔和。 他双眸定定凝着我,什么话也不说。 他目光挺柔的,但不知怎么,我故作平静的心却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发虚了。 “干嘛这样看我?”我强制掩住这股心虚,笑问他。 他勾下唇,摇头。 见我伸手要拿果汁喝,他抢先把它拿到一边,“刚做完手术,别喝凉的。”他提醒道,然后就叫来服务员,给我点了杯热牛奶。 我习惯了他对我的温柔体贴,笑笑,把话题转到他身上,问他上午的会开得怎么样。 其实我潜台词是楼少棠有没有故意为难他,但他没说,只说挺好的,随即就把话题岔到了别的地方,我也就不便再问了。 不一会儿,牛奶就被端上来,我一看到,突然就觉得很反胃,一点也不想喝。 见我盯着牛奶看,却没拿,乔宸飞又把牛奶往我面前推了点,“别看了,快趁热喝吧。” 想他是关心我,我不能拂了他的好意。于是,我拿起牛奶,可刚放到嘴边,一股奶腥味就直往我鼻子里冲,我皱紧眉头,强忍着想吐的冲动。 可能是我表情显得太难受了,乔宸飞不忍心我强迫自己,说“算了,别喝了。” “没事。”我笑笑,“不喝浪费了。” 说完,我举起杯子,嘴唇才刚碰到牛奶,杯子就被乔宸飞一把夺了过去。 “别喝了!”他喝了声,声音听上去很生气,像是在发火。 我吓了一跳,懵怔地看着他。 他把牛奶往桌旁的花盆里一倒,然后把杯子砰一声置到桌上。 我心一颤。认识他这么多年,我几乎从没见过他生这么大气。 他怎么了?到底在气什么? “宸飞,你怎么了?”我疑惑地看着他,他脸上显露出少有的怒色,胸口也在起伏微喘着。 乔宸飞深吸了几口气,看得出,他是在强压着某股怒火。我更加不解了。 片刻,他右手搓了把脸,情绪又回复到先前的冷静平和。 “对不起,小颖,我……”他声音和表情都是对我满满的歉疚。 我对他笑笑,摇头,问他“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 我想,除了这点,应该没什么会让他突然这样暴躁,可能又是楼少棠为难他了。 他想了想,点头,“对,是工作上的事。” “是楼少棠?”我进一步问他。 听我提楼少棠,乔宸飞立刻又变脸,满面不屑的,“他算什么东西!”他冷哼一声,“就他,能把我怎么样?” 他这句话刚说完,也不知是不是刚才那杯牛奶的延续作用,胸口又开始变得不舒服,很闷。 我喝了口热柠水,将这股不适的感觉强压下去。 “对了,你不是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是什么?”看乔宸飞脸色因楼少棠而又起了不悦,我转移话题。 因我这句话,他一扫阴郁神色,又扬起笑脸,“小颖,”他拉过我手,紧握在他两只手中,黝亮的双眸深情凝视我,说“我和爷爷谈过了,我们的婚礼不会简办。” 我愣了下,不料他会重提婚礼的事,上次已经和他说过要暂缓的,难道他以为我不同意是因为婚礼简办? “其实婚礼只是个形式,我无所谓的。”我不在意的笑笑。 我说的是真心话。也许是因为和楼少棠的那段可笑婚姻,我对婚礼从来就不抱希望,也没什么期待,我真不在乎那种形式主义的东西。 在我看来,如果两个人相爱,即使没有别人的祝福一样可以幸福;如果没感情,就算有再多鲜花香槟和掌声又怎样?那样的婚礼只是演给别人看的一出戏。不要也罢。 但我不想结婚却不是因为婚礼怎么办,而是……哎,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莫名抵触。 “不,我在乎。”乔宸飞表情十分郑重,语气坚定又执着,“我绝不会让我的女人受委屈。我要给你一个最隆重最豪华的婚礼,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说着,他走到我面前,单膝下跪,将嵌了一枚钻戒的首饰盒递到我面前,“小颖,嫁给我,好吗?” 我惊讶地望着他,没料到他会向我求婚,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但讲真,虽然我是不在乎什么婚礼形式,可这一刻,听见乔宸飞这番真挚动情的话,我还是被深深感动了。我想,任何一个女人都抵抗不了这样的表白吧。 凝着他深情缱绻的眸子,脑中突然间闪现出某个作家说的一句话,他说勇敢去爱吧,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乔宸飞现在不就是这样? 我曾那样深深伤害他,但他却忘了伤痛,依然爱我如初,爱我至深。 难道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去珍惜,好好去爱吗?我到底还在抵触什么,犹豫什么呢? 见我沉默,可能以为我又要找理由拒绝吧,乔宸飞面露忐忑,“小颖?”他叫了我一声。 我稍仰起头,眨去眼眶里微起的潮湿,因为说不出多余的话,感觉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但我已做好决定。 对他灿然一笑。 “你答应我了?”乔宸飞眼眸瞬间绽亮,声音都变得激动了,但又有些不敢相信,重复地问我“小颖,真的答应嫁给我了?” 看他似乎要哭了,我笑了,笑他傻,笑他爱我爱得太痴狂。 点头,表情语气都很郑重,“宸飞,我答应你,我们结婚。” “太好了小颖,太好了!” 乔宸飞激动地站起来,不顾现在是公众场合,那么多人在看着,将我一把抱起,在原地旋转,边转边向周围人大声宣布“我女朋友答应嫁给我了!我女朋友答应嫁给我了!” 他抛却了平时的矜持和克制,笑得像个快乐幸福的孩子,声音里掩不住的骄傲和得意。 我也被他感染了,笑得也很灿烂,紧紧抱着他,吻住了他的唇瓣。 因为闭着眼在吻他,我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但凭热烈的掌声和祝福声,可以想像现在的气氛有多高涨。 可能是转得有点久,当我脚重新着地的时候,头有点晕,还有点想吐。于是,就跟乔宸飞说去洗手间。 才刚向前走了2步,转眸瞥见大门口站着的人时,脚步不由一顿。 我不知道楼少棠进来多久了,只见他双眼直勾勾地定在我脸上,脸阴云密布的,薄唇也绷得又冷又硬。 猜想他可能已经看见刚才我和乔宸飞幸福的一幕,我勾唇,朝他冷冷一笑,随即转脸,径直朝洗手间而去。 之前忍着不吐还没事,现在这口一开就止不住了。 我弯腰对着台盆,胃如翻江倒海般,把先前吃进肚里的东西全都吐了个干净。边吐边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孕吐吧,还真是难受。 又吐了会儿,觉得舒服点了,我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脸,直起身准备拿纸巾擦脸,一抬头,镜子里一张阴沉沉的脸忽得就撞进我眼中。 080 你真要嫁给他? 我只惊怔了2秒就缓过神,朝镜子里的楼少棠冷勾下唇,随即不再看他,慢悠悠地去抽纸巾。 “你真要嫁给他?” 他如冷冽寒风般的声音吹进我耳朵里,我心一凛,却只当没听见,依然保持先前的姿势没有转过身,照着镜子一点一点擦脸上的水渍。 “回答我。”见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楼少棠脸又沉了几分,声音也隐含几分怒气。 我漫不经心地把纸巾丢到一旁的纸篓里,又装腔地捋了捋头发后,才缓缓将视线重又转向他。 “楼总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我冲他冷笑一声,语气极尽嘲讽,“刚才在外面,大家那么热烈地鼓掌祝福,你没听见没看到?” 楼少棠眼眸紧紧攫住我脸,眼角抽动了几下,脸色难看至极。 “你敢。”半晌,他才启开冷绷的薄唇,吐出两个字。 我轻蹙了下眉,以往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口气都是强势的,是那种绝不容许别人有半点违背和反抗的霸道。可现在,非但完全没有这种味道,怎么觉得好像还有些无能为力的不甘和无法接受的心酸? 可能是我吐晕了,产生了错觉。 快速把这一错觉从脑子里挥走,我半转过身,装作像是听见个笑话似地对他呵笑起来,“我为什么不敢?”然后故意挑衅他,“楼少棠,我不但要和宸飞结婚,我们的婚礼还会在你和钟若晴之前,我们的孩子也是,会比你们的先出生。到时候,楼家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我们占尽先机,你最后还能拿到多少?”我哼笑一声,说“那就要看你造化了。” 虽然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老爷子又不是没脑子的人,不可能只凭一个长曾孙就把楼家所有都给二房。而且哪来的长曾孙?肚子里这个要打掉,下一个还没影呢!但这么说我特别解气。 尤其是此刻,见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握成了两个紧实的拳头,骨节都泛出骇人的白色了,我积压在心底多时的怨气和愤怒一古脑全都排解了出来,神清气爽的很。 “呵?”我又冷笑了声,继续不遗余力地刺激他,“是不是很想打我?”我勾笑地看他,拍拍肚子,“来,朝这儿打。”我说“到时候一失两命,你不仅可以拔除我这个眼中钉,还能除掉和你分家产……” “够了!”我带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楼少棠一声暴喝打断。 我笑容立时一僵,心也随之颤了下,直直盯着他铁青的脸,想不到一贯冷静的他会突然变得暴怒。 “涂颖,你够了。”见我脸上又浮笑,楼少棠深吸口气,重复了遍。 他声音虽很平静,但一听就是在努力压制着火。 他紧凝住我,眼角猛烈地抽动,胸口也因强抑火气而剧烈起伏着,不知为何,我心头突然划过一丝涩然,本想把刚才那些未说完的话再说掉的,可此刻,那些话竟全卡在喉咙里,出不去也咽不下。 但一想到过去他对我做过的那么多恶劣残忍的事,我就立刻把这股不该有的涩然给压了下去,挑眼看他,再次扬起讽刺的笑,“哟?只是这样说说就受不了了?我们楼大少的承受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看他喉结在艰涩滚动,握紧的拳头由于又加大了几分力道都颤抖了,我想,他现在杀我的心都有吧。 虽然表面上看我气势占了上风,可见他这样,我内心还是挺发毛的。想想还是趁他彻底爆发前先走为妙,不然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于是,我轻笑地对他说“抱歉,不能再和你聊了,我老公还在外面等我。” 说完,我傲气地扬起下巴,越过他,走出洗手间。 这天以后我住到了景苑,只因老爷子十分重视我肚子里的宝宝,生怕会有什么闪失,让佣人悉心照顾我的起居饮食。 我本不愿意,毕竟再过几天就会和他们说流产的事,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很失望,尤其是夏佩芸,我都能想像她会是怎样一副脸。但乔宸飞说既然演戏就要演得逼真,免得他们起疑,我想想也有道理,就同意了。 在景苑住了快一周了,我一直都没见到楼少棠,不知他去哪里了,可能是出差吧,我也没问乔宸飞,他的事和我没半毛钱关系。 这天下午,我睡完午觉起来,想去花园散散步,经过客厅的时候看见钟若晴正坐在沙发上,她手里端着杯茶,在优雅地啜着。 我一诧。 这时,刘嫂正好过来,我立刻问她“楼少棠回来了?” 刘嫂摇头说“没有”。 我奇怪了,既然楼少棠不在,那她来干嘛?可转念一想,她和楼少棠是订过婚的,说起来,她呆这儿比我更名正言顺。 我勾勾唇,冷笑了下。 “二少奶奶,我给你沏了杯安胎茶,在茶几上呢,您去喝吧。” “好,谢谢。”我朝刘嫂笑笑。 和几天前在医院见到我时愤怒的态度不一样,钟若晴见我过来,脸上又扬起往日做作的笑容。 我环视了圈客厅,哼笑了声,“现在又没别人,别装了!” 钟若晴无视我的讽刺,继续笑说“听说你和宸飞要结婚了,恭喜。” 她会真心恭喜我?就算鬼信,我也不信。 “是啊。”我可没空陪她演戏,嘲笑地说“某些人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 钟若晴笑容顿时一僵,知道我说的是她,却一反常态没有回讽我。 她看了眼我面前的安胎茶,“孩子还好吗?”她问我,也不等我回她,紧接着又说“听说怀孕的人都会有各种不舒服,而且还会吐,我怎么看你好像没什么反应,和正常人一样。” 关心我婚事不成,开始关心我孩子了,呵~ 我心里冷冷一笑,不急着回她。 端起茶杯,喝了几小口,才慢悠悠地说“你没怀过孕当然不知道,反应这种事是因人而异的。” 那天从医院回来后我上网查过,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孕吐反应的,我就属于几乎没什么反应的那种人,除了嗜睡,别的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听我嘲弄她没怀孕,钟若晴脸又是一僵。估计是怕再说下去,又会像以前那样反被我刺激被我气,她闭嘴了。 我心情一下舒畅,没几口就把安胎茶全喝完了。把茶杯搁回茶几上时,我才注意到茶几上放了几碟点心,其中有一碟是蝴蝶酥。 突然想起那次楼少棠让我帮他去买蝴蝶酥的事,就是那次,他为了钟若晴的照片差点掐死我,想到这里,我心里刚起的得意瞬间就被一股酸涩掩盖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钟若晴,她正伸手拿桌上的点心,但让我诧异的是,她并没有拿她最爱的蝴蝶酥,而是拿了块绿豆糕。 见我面露疑惑地盯着她手里的绿豆糕看,钟若晴很是炫耀地笑说“少棠知道我最喜欢吃绿豆糕,这是他特意请点心师为我做的。”说着,她把绿豆糕的碟子往我面前推了推。“你也尝点?” 我一怔,钟若晴她最喜欢吃的是绿豆糕,不是蝴蝶酥? 那楼少棠为什么让我去买蝴蝶酥?还拿着蝴蝶酥对着她照片深情款款的凝视? 就在我被这个疑惑困扰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是舒俏,挺诧异的,想她现在不是正在希腊和她男朋友同游爱琴海嘛,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喂,俏俏,想我了?” 我一接起就揶揄她,哪知道她竟然在电话那头哇哇哭起来,我愣了下,“怎么了,俏俏?” 081 你为什么要出现? 舒俏性格一直都很乐观,从认识她到现在,我从没见她哭过,但此刻听她哭得这么伤心,想必一定是出了大事。 我心不由提了起来,“出了什么事,俏俏?”她担心地问她。 “小颖,我失恋了。” “……”我瞬间无语,就这事也值得哭?又不是小女生了。 但她毕竟是我闺蜜,我不能置之不理,总要安慰她,于是就约了她晚上去酒吧坐坐。 只隔了几个小时,刚才电话里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不见了,又成了往日的女汉子。 啪—— 舒俏一巴掌拍在桌上,杯子里的酒都被震出来了。 “这渣男别再让我见到,再让我看到他,我非扒了他皮不可!” 我瞅她火气冲天的,心里直发笑。 就说嘛,她怎么可能会为失恋哭? 舒俏思想比我还开放,又在美国留学了几年,对性态度特随意,交的男朋友基本都是“月抛型”。 原来是这个男人把她钱给骗了,还不是小数目,是她这几年在华尔街辛辛苦苦赚的,差不多有200多万。 虽说她不缺钱,没了这200万也影响不了她生活质量,但她觉得丢人、憋屈! 也是,舒俏很精明,被人骗还是第一次。 “你这算是阴沟里翻船,就当买个教训吧。” 我拿起酒杯,刚要和她碰杯,手下意识地又放下了。 我的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舒俏的眼睛,她视线从我手上的酒杯移到我脸上,问我“小颖,你不会心软吧?” 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刚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酒就突然不想喝了,但我不认为是因为肚子里那个。 “心软?”我翘唇,很不以为然的,“你觉得可能嘛?” “那可不一定。”舒俏和我唱反调,“女人一旦怀了孕,有了母性,再硬的心都会变软。” “我不会。”我斩钉截铁地说。对楼少棠那样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看我表情挺坚定的,舒俏像是放心了似地笑起来,“那就好。小颖我跟你说,宸飞可是千年难遇的好男人,你可不能再辜负他了。” 我笑笑,“我知道,我们要结婚了。” “真的啊?!”她两眼放光,比我还兴奋,“什么时候?” “日子还没定,他让老爷子去挑。”我说“婚纱已经让设计师去做了,估计下周能好吧。” “婚纱照呢,你们去哪儿拍?” 我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我根本就没细考虑过这些东西,就连订婚纱这事也是乔宸飞帮我去张罗的,他专门从国外找了名设计师上门给我量身订做。 “去法国吧,浪漫之都。”见我还没主意,舒俏提议。 “法国?” 我想了想,法国的确不错,埃菲尔铁塔、薰衣草园、塞纳河、红酒庄园,每一处都又美又浪漫。 “嗯,我回去和宸飞商量商量。” “什么商量?”舒俏笑起来,揶揄我,“只要是你说的,那就是圣旨,宸飞绝对不会反对。” 我也笑了,确实如此。 又聊了会儿,我起身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经过vip区,见领班正在训斥一个服务生。 “你知道里面那位财神爷是谁?”领班头朝身后的包厢点了下,“是‘天悦’总裁。”他嗔瞪着服务生,说“你要把他得罪了,咱俩都得滚蛋!” 我一凛,“天悦”总裁? 楼少棠? 我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 这时,只听服务生用为难的声音说“我知道,可他……” “他什么他?!”领班不悦地打断他,“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废什么话!”他说,随即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快去!” 见领班有发火的势头,服务生不敢再反驳,愁眉苦脸地转身走了。跟着,领班朝包厢看了眼,叹口气也走了。 我皱眉,怎么回事?楼少棠要他们做什么了,服务生这么为难? 出于好奇,我向包厢走去,想看看楼少棠到底搞什么鬼。 之前以为包厢门是关着的,等我走近才发现门没关,开了条缝。怕被楼少棠发现,我贴着墙站在门边,小心翼翼地朝门缝里望进去。 只见楼少棠仰头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臂大展着搭在沙发背上,我看不见他的脸,但看他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杯酒,还有个水果盘,但没有任何吃过的迹象。我又往地上看去,他脚边七倒八歪着好些个空酒瓶,我数了数,至少有5、6瓶,这些酒都是烈性洋酒,一般人喝个1瓶就能上头,酒量好点的也最多2?3瓶,没想到他竟然喝了这么多,不怕酒精中毒吗?受什么刺激了? 就在我思忖的时候,刚才的服务生过来了。他看见我,愣了下,我也是,但我的关注点不是服务生,而是他手上多了的那瓶洋酒。 难道服务生愁的就是楼少棠明明已经喝醉了,却还要让他拿酒? 想到这里,我立刻问服务生,“酒是他让你拿的?” 被我这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服务生一诧,但立刻又像见到救星似地问我“你认识他?” 不否认,“他怎么了?干嘛喝这么多酒?” “不知道。”服务生耸耸肩,一脸的习以为常,“每天都这样。” “每天?”我吃惊。 “对啊。”服务生说“可能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 “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听服务生说楼少棠每天都来这里喝酒,我突然有点急,就问他“他这样几天了?每天都喝这么醉吗?” 服务生点点头,“都一个礼拜了。”他说“不过前几天没像今天这样,至少还能自己回家。” 然后大概是看我对他挺关心的,又说“对了,你不是认识他嘛,要不你把他送回去吧,不然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认识他家。” 他后面的这些话我都没怎么听进去,满脑子都在想他说的一个礼拜,我最后一次见楼少棠就是一个礼拜前,也就是说那天之后,他每天都到这里来买醉? 为什么?难道是被我刺激的?因为我说他在“天悦”快没地位了,楼家财产也快被我和乔宸飞抢走了? 不可能! 我很快就笑自己异想天开,楼少棠哪会这么不堪一击,被我几句瞎扯淡的话就刺激到,他心里强大得令人发指。估计是别的什么事。 见我没回他,服务生大概以为我想拒绝,便故意把后果说得挺严重的,他说“你要不带走他,那他今晚就只能睡这儿了,等我们下班就没人管他了,他要出点什么事,没人知道。” “知道了,我带他走。”听他这么说,我竟不假思索地回了他句。 但一说完,我就立刻在心里骂了自己,好端端的干嘛又脑抽疯地管楼少棠?他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巴不得他死嘛? 但话已经说出来,再收回去就难堪了,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包厢。 刚走进去,就被浓烈的酒气熏得脑门一疼,我挥了挥面前的空气,看向沙发,“楼少棠。” 我态度很不好地叫了他一声,他没反应,依然保持先前的姿势纹丝不动。 想想也是,喝了这么多,他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于是我走到他身边,踢踢他脚,“喂,楼少棠,醒醒。” 可能是我踢得蛮重的,他终于有反应了,身子动了动,慢慢直起头。 见他醒了,在眯眼看我,但我不确定他脑袋是不是清醒,就又叫了他一声,“楼少棠。” 他没回我,而是盯着我看,那眼神像是在确认有没有看错。 “呵?”突然,他哼笑了声,这笑声还挺嘲的,“涂颖,你为什么要出现?” 082 悉心照顾他一夜 也许是因为喝多了酒,楼少棠声音很低哑,听上去有点消极。 我蹙了下眉,有点疑惑他怎么会这样,不过我没心情去探究,因为他这话说得实在让我很不爽! “你以为我跟踪你?”我冷笑一声,跟他说“我只是刚好路过,正好见到你这副鬼样子。不过,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走好了。” 说完,我立刻转身。 “晚了,来不及了。”这时,他声音又在我背后缓缓响起。 我愣了下,脚步一顿。不是因为他这句话,而他声音已经不似刚才的消极了,而是多了几分苦涩酸楚的味道。 奇怪,他今天真的很反常,到底怎么了? 还有这话,说得比他的口气更奇怪,什么叫晚了,来不及? 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疑虑,觉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楼少棠那么强大,无坚不摧的,怎么可能会有事让他苦让他难受? 不可能! 于是,我回头朝他讥诮地笑笑,“有什么来不及的。”我说“我现在就走,不妨碍楼总你消遣了。再见。” 我白他眼,转身朝门口走。可脚才迈了2步,背后就传来“哐唐”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下来的声音。 我疑惑地回头,只见刚才还坐在沙发上的楼少棠已经栽到了地上。 “楼少棠!”我心没来由地一慌,迅速跑回沙发,把他从地上扶坐起来,“楼少棠,你没事吧?”我拍拍他脸。 他耷拉着头,一声不吭。 看他颓丧又满身酒气的,全然没有半点往日高冷总裁范儿,和普通喝醉酒的人没两样,我不禁皱了皱眉。想如果我不带他走,他铁定是回不去的,于是,我极少才犯的心软病突然就抽风地跳了出来。 我立即叫来服务生,让他一起帮我把他从地上拖起来。要知道,喝醉酒的人特别重,我和服务生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抬进我车里,然后我给舒俏打了个电话,跟她说我有急事先走了。 挂上电话,看了眼躺在后座上昏睡的楼少棠,我叹口气,暗恼自己刚才太冲动了,只一心想把他带走,却没考虑该带去哪儿。现在仔细想想,好像没地方可去。 景苑,不行。让楼家人看到是我送回来的,指不定怎么想,到时候徐曼丽又要借题发挥,搞点是非出来,造成我和宸飞误会就不好了。 去酒店开-房,也不行。万一被狗仔拍到,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坐在车里想了半天,我突然想到有个地方很合适,就是城南公寓。那里是楼少棠的秘密住所,没人知道,去那里最保险。 做好决定,我立刻发动车子往公寓驶去。 时隔几个月再次到这里,我心情怪怪的,说不出的感觉,有点恍如隔世吧。以为楼少棠早把指纹锁上我的指纹给消除了,没想到我只是抱着侥幸态度试试的,门竟然开了。 但我顾不得意外,只想赶紧把他弄进去,他太重了,我快撑不住了。 进了客厅,我鞋也不高兴换,直接架着他往沙发去,到了那儿把他往沙发上一放,我整个人瞬间轻松了。 擦了擦头上的汗,我无意朝四周环扫了圈,不禁吃了一惊。 楼少棠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他的房间总是整洁干净、一尘不染的,而现在,客厅却是一片狼藉。 地板上七零八落地丢着好几本杂志,还散倒着7?8个空啤酒罐,餐桌上的餐盘里有半块三明治,明显就是吃剩的,盘子边上还有包拆了封的饼干,饼干屑弄得一桌都是。 好脏。我忍不住皱眉,又看向沙发前的茶几,茶几也是脏得一塌糊涂,烟缸里的烟蒂都满出来了,到处都是烟灰。 难怪这几天没在景苑看到他,原来是住这里了,我想。 但下一秒我更疑惑了,楼少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会让他这么颓废? 我扭头看向睡在沙发上的楼少棠。 因为喝得太醉,他满面通红的,脸庞虽不似往日那般冷硬,却还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估计是真有什么烦心事,他眉心浅浅地皱着。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喷嚏,朝风吹来的方向看去,一看窗户开着,我立刻想到楼少棠正睡着,这样吹风会着凉,就快步走过去把窗关上,再拉上窗帘。 按之前的计划,把楼少棠安全送到家后我就回去的,可现在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又走回沙发,开始帮他脱鞋子了。 看着手里的皮鞋,我呆了半晌,回过神后,我站起身,明明是想往门口走的,可脚却像不听使唤似地去了房间,还拿起床上的被子再次回到客厅,帮楼少棠盖上。然后,又去洗手间搓了块热毛巾帮他擦了把脸。 做完这些事后,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想我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不行不行,现在我必须走了。 我甩甩头,让自己清醒点。 拿起包我准备走人,这时,楼少棠突然嘟囔了声,我没听清,就回头看他,他的样子看上去挺难受的,手扯着脖子像是很渴,想到喝醉酒的人都会渴的,于是,我只犹豫了一下下,又放下包,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 我坐到沙发上,把他扶起来靠在我身上,把水杯放到他嘴边一点点喂他喝。喝了会儿,看他好像舒服点了,才又把他放倒回沙发。 把杯子搁到茶几上,我捏了捏累得酸疼的手臂和肩膀,抬眼看挂钟,凌晨2点多了。自把楼少棠从酒吧架回来到现在,已经折腾了几个小时。 我吁了口气,又环视了圈杂乱的客厅,然后竟鬼使神差地起身去收拾了。 等全部收拾完又过去了2多小时。看着重新变回干净敞亮的客厅,我咒骂自己涂颖,你有病! 可事已至此,我总不能再把它弄乱吧。 在心里抽了自己一耳光,又开解自己,算了算了,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我打了个哈欠,本想回家的,可想想就算现在回去也睡不了多久,索性就不走了,等过会儿天亮了直接去公司。 由于一晚上做了太多活,体力消耗太大,我感到肚子有点饿,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打开冰箱,看除了啤酒什么也没有。 楼少棠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我小声抱怨了句。 想到之前我住这里时买过米,就决定煮粥喝。我打开橱柜,米桶还在原来的地方,我舀了2把,淘完米倒进锅里,加水再搁到煤气上煮。 盯着蓝紫的火苗,我思绪不禁又飘到我和楼少棠住在这里时的那段日子。 那时,没有楼家人的挑剔和白眼,我和他就像普通小夫妻那样在这里过日子,白天我们各忙各的,晚上回来就在一起吃饭、聊天。虽也成天互相嘲讽,彼此看不顺眼,但关系绝不像现在这般恶劣,甚至是在往好的方向走。 回想那段期间,我心情是很舒畅的,脸上经常不自知地挂笑,以至于秘书还以为我遇到了什么好事。 可后来发生的太多事,都是我始料不及的,也非我所愿,让原本我与他正逐步缓和的关系再次破裂,最终,支离破碎。 “扑次”一声,粥溢出了锅子,把我思绪瞬间拉了回来,我赶紧关小火,打开锅盖,拿勺子在锅里舀动几下,又煮了会儿,看好了才把火关掉。 我走回客厅,楼少棠还没醒,看眼挂钟,已经6点了。 我把粥端到餐桌上,给自己盛了碗,又把冰箱里仅有的一包榨菜拿出来。刚准备动筷子,包里的手机响了。 我边疑惑是谁这么早找我,边去拿手机,一看吓一跳,是乔宸飞。 我一手紧握手机,一手按住心脏乱跳的胸口,努力平稳住慌张的情绪。 片刻,我恢复镇定,滑开接听键,“喂?”我故意含含糊糊的说话,佯装还没睡醒。 “小颖,你昨晚没回家?”乔宸飞担忧的声音急促地传进我耳朵里。 我一惊,想他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去了我家吧? “哦迅速反应,“我住舒俏这儿了。”他知道我昨晚和舒俏在一起,所以这么说,我想他应该不会怀疑。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音了,不过只有几秒,乔宸飞就又说“你也没跟我说,我还特地买了早餐给你。” 听他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昨天跟他提过想吃某家粤式酒楼的早茶点心,他说今天会给我买。 一股歉疚瞬间掠过心头。 “对不起,我忘了。”我立刻向他道歉,说“要不你自己吃吧。” 乔宸飞又沉默了。 “好吧。”片刻,他叹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随即又叮嘱我,“那你别忘了吃早餐。我中午再来找你,我们一起吃饭。” “好。” 盯着屏幕上“通话结束”几个字,我心里很涩很涩,知道他不喜欢我和楼少棠再有牵扯,可我也不知受了什么蛊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他大忌。 深吸口气,我把手机揣回兜里,准备回餐桌那儿继续吃早餐,刚一转身,就见楼少棠坐靠在沙发上,冰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083 你就这么想我死? 啪—— 我惊得一下把手机掉到了地上。 “你醒了?”只隔了几秒我就快速定神,对他露出以往那种无谓的轻笑。 “谁准你进来的?” 睡了一夜,楼少棠酒醒了,表情和语气也恢复到贯常的冷硬。 “……” “你不记得了?”我勾勾唇,想喝醉的人断片儿也正常,就告诉他,“你喝醉了,是我送你回来的。” “滚?” 我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想我累死累活为他忙了一夜,虽然没指望过他能对我说句“谢谢”,可也万万想不到他会对我说“滚”。 我心里很气,但硬撑着没表现出来。 睨着他阴鸷的脸,我重展笑颜,不过是很讽刺的那种,说“你还是真是沈亦茹的亲儿子,这过河拆桥的本事遗传的真好。” 听我连带着把他妈也骂进去,楼少棠脸又阴了几分,但他没有反击我,掀开被子,起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 我视线跟随他身影而去。 刚才他没有注意到,现在走到客厅中间,见到重又恢复整洁的客厅,他表情稍微愣了下,看得出有点意外,但他什么也没说,也没看我,继续朝前走。 在经过餐桌时,他看见了桌上冒着热气的粥,脚步倏得一顿,然后站在那里不走了,眼睛直直盯着粥看。 我挺尴尬的,想他不会以为这粥是特意煮给他喝的吧?虽然在煮这粥的时候我的确有他那份算进去,多煮了点,可初衷还是因为我自己饿了。 但转念一想,他要这么以为就让他去吧,煮个粥而已,又没什么特别含义。 谁知,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楼少棠突然长臂一展,将桌上的粥和其他东西通通扫到了地上。 哐啷当啷的响声刺得我耳膜一疼,我惊呆了。 盯着满地白花花的粥和破碎的碗,想到心血瞬间就被他糟蹋了,我火气一下蹿上头顶。 “楼少棠,你发什么神经!”我冲到他面前,梗着脖子冲他吼。 可楼少棠丝毫没被我的怒气震到半分,脸比先前更冷鸷了。 “干嘛对我这么好?”他捏紧我下巴,鄙夷地冷笑,“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舍不得我,还想让我艹你。” “……”我脸一僵,没想到他竟会说这话,但知道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差辱我,要是我表现得很气,那不是正中他下怀? 于是我收起怒脸,挥掉他的手,指着窗外微白的天,讥诮地笑道“楼少棠,天亮了。” 楼少棠是多聪明的人,怎会听不懂我意思,是让他别做梦了。 可是,他不以为然,“不是嘛?”他哼笑了声,“那我现在就给姓乔的打电话,说你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说着,他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我了解他,从不会装腔作势,他是真打。 我不淡定了,急上前去抢他手机。 他却比我快一步地闪过身。 我重心没站稳,一下就朝地上摔去。 情急之下我伸手胡乱抓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没想到就抓住了他的腿,更要命的是,脸偏巧不巧地就扑到了他那个地方。 我脸瞬间爆红,心跳得飞快。 该死! 我心里咒骂了句,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听楼少棠轻蔑的笑声在我头顶响起,“呵?还不承认!涂颖,你真就这么欠艹,一个乔宸飞还满足不了你,又来找我?” 他语气里满满都是鄙夷。 我羞愤难当,立即站起身,脸虽已烧得快化开了,但气势上却很强硬,“楼少棠,你少自作多情!” 我顿下话,暗暗压住狂乱的心跳,将不稳的情绪调整好后,故作无谓地睨着他,冷冷一笑,“昨晚算我多管闲事,以后你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只当没看见。” 不屑地说完这席话,我转身就走,谁知楼少棠一把拽住我胳膊,把我往椅子上一推。 我跌坐到椅子上,刚压下去的火又蹿了上来。 “楼……”我仰起头刚要骂他,他阴森可怖的脸就向我逼压过来。 我吓得噤声,吞了口唾沫,定定看着他。 “涂颖,你就这么想我死?” 他又捏住我下巴,且这次用的力道很重,我被被他捏的痛极了。 他死死盯着我,双眸似快要喷出火来,可声音却冷得让我汗毛直竖。 其实我内心挺恐惧的,但却强抑住,想绝对不能让他看出来。 于是,我掰开他的手,对他扬起抹轻笑,“对!”我故意气他,承认地说“你死了,楼家的所有财产就都是我老公的了,到时候,我们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看见他眼角在狠狠抽动,我一点也没有气到他后的爽感,反而心一颤一颤地抖跳,很是发毛,知道自己彻底惹怒他了。 可我死撑到底,就是装得一点也不害怕,还特别得意又轻视他的样子。 见他一直死盯我不说话,我心理防线在一点点坍塌,有种预感,再这样下去倒霉的还是我。 所以我准备站起来走人。可手将碰到桌上的包,手腕就又被他一把扣住,随即我整个人就被他粗暴地从椅子上拽起来,甩到地上。 因为太怒了,他用的力气很大,我被摔得很疼,也火了,腾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楼少棠!” 我刚冲他怒吼了句,小腹突然传出一阵闷痛,我一下噤声,抬手捂住肚子。 见我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瞬间就没声音了,脸也惨白,楼少棠疑惑地盯着我。 我捂着肚子,死咬住唇,痛得额头都冒出了虚汗,这时,我感到下身有股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我心急速下沉,不会是…… 想到我有可能是流产了,我心没来由地慌乱,可一想到现在楼少棠还在这里,我不能让他看见我狼狈的一面。于是,我强忍着痛,拿上包,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就往门口走,脚步还显得特别轻松。 估计是气消了,楼少棠也没再拦我,一动不动地站在我身后,眼睁睁地看着我走。 直到进了电梯,我才卸下伪装,虚弱地靠到电梯壁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头一看,下-身出血了。 这下我确定自己是真的流产了。 我赶快给舒俏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送我去医院。 知道我情况危急,舒俏飞车到了这儿,可到医院时还是晚了一步,孩子没了。 做完清宫手术,我倚坐在病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苍白的墙壁。想不通,明明就算没有流产,过几天我也会打掉的,可现在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难道是因为这个孩子是被他的父亲亲手害死的? 可这有什么?他本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是现在走的方式在我意料之外而已。 “小颖?”见我眼圈泛红,还有湿气,舒俏很担心地叫了我一声。 我抹了抹眼角,笑笑,“我没事。” “要不要给宸飞打个电话?”她问我。 我摇头,“不用。” 之前就瞒他的,说已经把孩子打掉了,要是现在给他打电话不就穿帮了嘛,而且他也会知道我骗他,昨晚其实是和楼少棠在一起,他肯定会很生气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但刚才我还是给他发消息了,不过不是说这事,而是本来我们约了中午一起吃饭的,现在骗他说公司有事去不了。 “那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流产而已,又不是生孩子。”我笑她太紧张,掀开被子,“俏俏,陪我去个地方吧。” “啊?”舒俏吃一惊,“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出去,还是再住一晚,观察一下。” 我不以为意,穿上鞋,说“有什么好观察的。要在这住,宸飞不就知道了?你还嫌不够乱呀?!” “那你要去哪儿?”见我坚持不肯住院,舒俏也知道我脾气只好依着我。 “龙隐寺。” “啊?”舒俏又是一诧,随即开玩笑地说“你不会要出家吧?!” “不是。”我摇头,手下意识抚上小腹,“我想给这个孩子超度一下。” 是的,之前再怎么自我安慰,说不会有心理负担,不会受到良心谴责,可事实上,我现在内心特别沉重特别压抑,觉得自己造了孽,害死了一个无辜的生命。 看出了我的心思,舒俏也赞成,帮我办了出院手续后,我们就一起去了龙隐寺。 给孩子烧了些纸,立了个牌位,又请老和尚念经超度了一番后,我负罪的心才稍感安慰些,却还不能完全释怀。 送我回景苑的路上,看我闷闷的,一声不响在看窗外的风景,舒俏叹了口气,问我“小颖,你打算怎么和楼家人说?” 我扭过头,“我早想好了,就说在公司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到。” “你这么说他们肯定会骂你。” “随便。”我不在意地哼笑了声。 楼家人知道这事会怎么对我,我能想像,也早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一场暴风雨的侵袭。只是不同的是,之前我是假装流产,现在却是真的。 我重又看向窗外,平和的心境忽如窗外的天气,蒙上了一层灰暗。 见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舒俏无奈地摇摇头。 回到家,我和乔宸飞说了这事,他愣了下,看上去有点意外。也难怪,因为原本我手术是在后天的,之前有跟他商量过,说等过几天再告诉他们,现在却提前了。 不过他没问我原因,同意了。 如我所料,知道我流产,楼家炸锅了。 084 你敢骗我 ?! 此时,看我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因为没了孩子而感到歉意或哭泣,反像没事人一样挺自在轻松的,夏佩芸气得浑身发抖。 但碍于老爷子在,她没直接冲上来抽我,只是咬牙指着我鼻子痛骂,“上次你在日本坠山我就警告过你,要小心再小心,你却把我话当耳旁风!现在好了,孩子没了,你满意了?!” “妈,这是意外,小颖也不想的。”见夏佩芸骂我,乔宸飞很心疼,紧牵着我手,帮我说话。 “就是,没都没了,再骂有什么用!”一旁的徐曼丽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却也因为老爷子,她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装得一副很惋惜的样子,用半劝半安慰的口吻对夏佩芸说“你呀也别太激动,涂颖和宸飞都还年轻,又不是再也生不出了,再怀就是了。” 但紧接着她又立刻补了句,“不过流产不能马上再怀的,至少得要过半年。到那时,说不定我家季棠和lily应该早有了。”说完,她就笑了,那笑里的得意掩饰不住。 不怪她会这样,她口中说的那个lily那位汤小姐的英文名。楼季棠和汤小姐的婚事基本已敲定了,两家决定跳过订婚仪式,直接让他俩结婚,日子初定在下个月,不过具体哪天,现在还没最终定下。 徐曼丽这话什么意思,夏佩芸会不懂?她的弦外之音就是,长曾孙的名份几乎是轮不到二房了。 好端端的被突然截胡,夏佩芸哪咽得下这口气,现在又被徐曼丽这样直接点出来,她更气了,再次把火发我头上,“涂颖,本来我是看在孩子份上才勉强接受你,既然现在孩子没了,那你和宸飞的婚事就休想!” “妈!”乔宸飞一听生气了,从沙发上站起来,义正词严地说“我和小颖结婚不是因为孩子,这婚,我们结定了!” “我不准!我不同意!”夏佩芸气得嗓门拔高,直嚷嚷。 “我不需要你同意。”乔宸飞满面不悦地说。 “宸飞你……”本来就被我流产的事气得半死,现在又见自己儿子也跟自己唱反调,夏佩芸怄得胸口直喘,再也说不出话了,只狠瞪着我,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 但我一点不生气,很理解她。她原本是满怀希望的要抱孙子,还因为这,这段时间在徐曼丽沈亦茹她们面前趾高气扬的,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接下来肯定要被那两个女人耻笑,她哪里受得了?!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朝沈亦茹看去。 不像徐曼丽小丑跳梁,她和往常一样,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在端庄得体地喝茶,但唇边微弯的弧度却轻泄出她内心的喜悦。 我冷笑地勾唇,视线又瞥向她身边的钟若晴,这女人和沈亦茹还真是婆媳,同沈亦茹一样,她也表情淡淡的,看上去好像一点也没有幸灾乐祸,但眼底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却还是被我捕捉得清清楚楚。 呵,她当然高兴,只要我倒霉,她都会拍手称快的。 “好了。”就在大家都不再说话的时候,此前一直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老爷子终于缓缓开口,“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他看了我眼,很严厉也很不悦的,随即转向乔宸飞和楼元海,说“你们跟我去书房。” 其实我心里有点清楚老爷子找他们是什么事,我扯扯唇。 等老爷子他们一走,徐曼丽立刻变脸,露出本来面目。 “哎,所以说,这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有了,最后还是白瞎!”她歪着嘴角,边说边看着夏佩芸,脸上掩不住的嘲笑和得意。 夏佩芸还没从刚才的气愤中缓过劲,现在又被她这一通讽刺,气得直捶胸口,可愣是反驳不出一句话。 她是真被气惨了。 看徐曼丽笑得脸上的粉都快掉了,也不知怎么,我就想替夏佩芸出出气,其实前面我就想呛她了,但到底还顾忌老爷子。 既然现在她又主动犯贱,那我还跟她客气什么?! “小妈这话说的有道理!”我笑如灿花,故意夸赞她,“这板上定钉的事儿都能落得个白瞎,更何况还是那些只露了个苗头的,说不定哪天就让人白高兴一场了。” 徐曼丽也不是笨蛋,听出我是在“乌鸦嘴”楼季棠和汤小姐的婚事会有变,她瞬间拉下脸。 “你放屁!” 她气指着我骂道。由于用力过度,星点唾沫都喷到我脸上,恶心死了,我立刻拿纸巾擦脸,然后故作惊讶地问她“小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你在担心季棠和汤小姐的婚事会黄?” 徐曼丽被我说得脸都绿了,气得直咬牙,但她知道说不过我,只好识相地休战。 我蔑笑地白她眼,拿起颗樱桃塞嘴里,津津有味地嚼吃起来,心情特别舒畅。 这时,一个佣人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个文件袋。 “二太太。”他把文件袋递到夏佩芸面前,说“这是您的快递。” 夏佩芸蹙了下眉,像是蛮意外自己会收到快递,疑惑地伸手接过。 我也好奇,就看了过去。 夏佩芸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叠东西,看上去像是照片。 她一张一张地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又从里面抽出一张纸,看后她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冲到我面前,对准我脸狠狠落下一巴掌,“涂颖,你敢骗我!” 所有人都被她这一粗暴的举动弄得一懵,盯着我看。 我更是懵得不得了。 她在说什么?我骗她什么了? 刚要问她,她就又先一步地冲我吼道“你说你是搬东西撞到肚子,孩子才没的,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说完,她把手里的照片和那张纸往我脸上狠狠一扔。 我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弯腰捡起那些东西。 和她一样,我先看的是照片,整个人一下就呆住了。 这些照片不是别的什么,竟是那天我在医院手术室外等候手术,还有我穿着手术服走进手术室的情景。 我忙又看那张纸,更震惊了。 到底是谁?不仅拍了这些照片,还拿到了我签字的手术同意书? 见我惊愕不说话,夏佩芸不解气地又扇了我一耳光,随后揪起我头发把我从沙发上拽起来,嚣骂道“你这个贱货,骗子,还我孙子,还我孙子!” 她边骂我边把我推搡到地上,然后像发了疯一样把我头往茶几上撞。 剧烈的的疼痛让我瞬间回神,我用力掰扯她手,生气地警告她,“放开!” 但夏佩芸已经气红眼了,力气大得惊人,我根本抵抗不过她,被她撞得头晕眼花,下身好像又有血冲出来了。 我肚子很痛,虚弱无力地坐在地上,毫无反手之力,任由夏佩芸又打又撞,而坐在边上的几个女人没一个上前拉劝的,就连装装样子说句劝话都没有,一个个全像看好戏似的,冷眼旁观着。 我不生气,太正常了。她们会出手制止才叫见鬼! 只是他妈的我头真的很痛,估计脑震荡了。 眼见我头又要撞上茶几了,突然,一道身影疾步冲到了我边上,同一时间,我感到头皮一松,夏佩芸的手已不在我头发上,还听见她“哎哟”一声,像是被那人推倒了。 我松了口气,想一定是乔宸飞,欣喜地抬头。 愣住了。 楼少棠一脸阴冷地盯着夏佩芸,双眸像含了千万把冷箭,他这骇人的表情让我突然想到那天在他订婚仪式上,他接住杨梦竹对我飞来的那只盘子。 085 两个男人都帮我 “少棠。” 是沈亦茹的声音,这是我回到景苑后听她说的第一句话,她语气有些不满,一听便知是让楼少棠不要管我的闲事。 但楼少棠没理她,而是看着我,估计是嫌弃我现在这张脸伤得很难看,他眉头狠狠一皱。 我也盯着他看,不说话,做梦都没想到阻止夏佩芸继续暴打我的人竟会是他。 早上我们还在城南公寓大吵了一架,他不是恨死我了嘛?!怎么还会来救我? 就在我百思不解的时候,夏佩芸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气咻咻地指着楼少棠鼻子吼道“楼少棠,这里还轮不到你插手!” 呵~听她竟敢公然和楼少棠叫板,我心里冷笑了下。 以前她可从来不敢和楼少棠这么说话的,但现在有了乔宸飞这个优秀的儿子在,她腰杆子硬了。 “就是。”这时,唯恐天下不乱的徐曼丽也跳了出来,口气十分嘲弄地说“护得这么起劲,不知道的以为她还是你老婆呢!” 说完她就笑,笑得特别讽刺。这下沈亦茹可不干了,立刻瞪着她骂道“徐曼丽,你放什么屁!” “切,我有说错嘛?!”徐曼丽嗤笑一声,“你自己看看他都气成什么样了?!” 其实楼少棠的脸哪有生气,只是很阴森吓人而已,但徐曼丽故意这么说,明显就是挑拨离间。 这不,她马上就转脸看向钟若晴,“晴晴,别怪小妈没提醒你。”她装好人地说“你呀可得当心点,某些人勾引男人的本事可大着呢,这离都婚了还能让前夫为她挺身而出,说不定哪天一个不注意,人家就旧情复燃了。”说着她就朝我看,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 我冲她冷笑,一脸无所谓,随她怎么挑事儿的样子。 不过钟若晴可不一样,先前见楼少棠帮我的时候,她脸就已经很不好看了,现在又听徐曼丽这么说,脸一下垮了,像确信徐曼丽说的话会实现一样,她两只大眼睛像吃了我般恨恨地瞪着我。 蠢货! 我轻蔑地白她眼,她也不看看,我和楼少棠都已经相杀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会旧情复燃?! 才刚这样想完,就听楼少棠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小妈的嘴若是闲得慌,我不介意把你送到‘天悦娱乐’重cao旧业。” 他冷冷的话音一落,只见刚还笑得得瑟的徐曼丽,脸立刻像刷了浆糊一样,僵住了,再放不出半个屁。 我暗暗发笑,楼少棠不愧是楼少棠,一句话直接打了徐曼丽的七寸。 别看徐曼丽现在一副贵妇派头,其实在傍上楼少棠他爸这棵大树前,她不过是演艺圈的三线小歌星,靠张嘴卖唱混饭。 而楼少棠口中的“天悦娱乐”是天悦集团旗下的传媒公司,专门为演艺圈培养和输送影星和歌星。 这段黑历史连徐曼丽自己都快忘了,现在却被楼少棠这样毫不留情地揭了老底,她能不噎住?! 而且她也很清楚,如果真把楼少棠惹毛了,这心狠手辣的男人绝对能干出把她驱逐出楼家的事儿,到时候,她不争气的儿子肯定是指望不上的,老爷子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吃亏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就在气氛冷却下来的时候,乔宸飞和楼元海从楼上下来了,估计是刚才动静太大,他们听见了。 “小颖。”见我蓬头乱发,满脸是伤,乔宸飞吓得脸都白了,箭步朝我跑来,“怎么回事?” 他忙问我,而后,转眸瞥见楼少棠站我边上,脸立刻阴了下来,眼神充满敌意。 楼少棠同样不悦,直视着他,脸也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见儿子来了,夏佩芸刚被楼少棠打压的气焰瞬间又高涨起来。 “小飞。”她怒指着我,对乔宸飞告状道“这贱货骗了我们,她是自己打胎的,根本不是意外!” 乔宸飞一惊,看向我,暗暗用眼神问我怎么回事,怎么会穿帮? 我也暗暗回递给他个眼色,示意他,我也不知道。随即,又立刻看向楼少棠,不知为什么,非常下意识的。 只见楼少棠眼眸骤缩了下,满是惊愕地凝着我。 是了,不怪他会这样的,先前我那么得意有这个孩子,还几次三番拿这个孩子刺激他,现在却说被我打掉了,他怎么会不吃惊,不愕然? 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孩子是因为他粗暴的推搡才流掉的。 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之前涌现过的难受情绪再次泛起,可又立刻被我压了下去。 不应该,我不应该难过,相反,要高兴才对,因为他会遭报应的。 我定定望着楼少棠,很想对他笑,可任我怎么努力,一丝也挤不出。 “妈,这事是我不对,是我让小颖骗你们的。”就在这时,乔宸飞的声音恰时响起,转移了我注意力。 “因为小颖之前不知道怀孕,吃过些感冒药,我们怕孩子有问题,咨询了医生,是医生建议我们打掉的。”见事已败露,乔宸飞一力将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向夏佩芸解释说。 “噢~原来是这样。”乔宸飞才刚说完,夏佩芸都还没发话呢,此前吃憋的徐曼丽就又急不可耐地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这就怪不得涂颖了。”她说,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哪是在偏帮我说话,满满都是幸灾乐祸,“既然吃药了,那肯定是要打掉的,不然生个怪胎出来就惨了。” 夏佩芸本来就在气头上,现在又被她在伤口上撒了把盐,脸气得都发青了,除了剧烈地喘气,别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可能是天生的母性吧,虽然我本意就没打算让那个孩子来到这世上,但现在听徐曼丽这样诅咒他侮辱他,我很气愤,很想冲过去撕烂她这张贱嘴。 但我还是忍住了。 “那小妈当年怀孕的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药吧!”我勾唇,朝她轻屑地看哼笑了声。 这徐曼丽别的本事没有,听话的领悟能力却是无人能敌的。这不,我这话刚出口,她就立刻尖声叫起来,“你说什么?!你骂谁是怪胎?再说一遍!” 看她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副要打我的样子,我轻蔑地笑了笑。她根本不敢,因为乔宸飞和楼少棠两个人此时都在用阴冷的眼神盯着她呢。 乔宸飞这样我能理解,可楼少棠怎么也会偏帮我,我想不通。 算了,不想了。头刚被夏佩芸那样猛烈的撞击,到现在都还疼得要命! “行了,吵什么吵!”见我们几个吵个不停,甚少插手女人间争斗的楼元海也憋不住地火了,冲我们喝道。随后,对乔宸飞说“小飞,你先带涂颖上楼休息,这事我们明天再谈。” 乔宸飞早想把我带走了,现在听楼元海这么说,立刻应了声“好”,随即把我抱了起来。 我一惊,没料到他会当着他们面把我公主抱,我本想要下来,但见他们一个个都错愕地瞪大眼睛看我。 尤其是夏佩芸,看她脸像吃了臭鸡蛋似的,我突然就很解气,好像头也不那么疼了。于是,我不但没再拒绝,还索性勾住了乔宸飞脖子,嘴角含笑地一一扫视他们。 当我目光触及到楼少棠那张阴鸷的脸时,脸上得意的笑容下意识地僵了下,但我很快又恢复,且更加大了笑弧。 回到房间,乔宸飞边帮我处理伤口,边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把照片的事告诉了他,他十分震惊,说一定要查出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插我刀子。 我笑笑,让他不用去查了,刚才我仔细想了圈,基本已经知道是谁了。 钟若晴,你等着,我们明天见! 086 你这红包讨的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当我把那些照片和手术同意书推到钟若晴面前的时候,这个女人还舔着脸跟我装傻。 “什么意思?”钟若晴瞟了眼桌上的照片,朝我勾唇一笑。 “别装了。”我也勾笑,下巴点了点照片,“不是你干的还有谁?” 昨天刚看到这些照片时我的确懵了会儿,后来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遍,终于让我想起来,那天在医院我只碰到过钟若晴,猜想一定是她跟踪了我,拍下照片,再贿赂医生拿到手术同意书。 “是我干的,怎么样?”钟若晴视线定在我贴了创可贴的脸上,唇边的笑弧又加深了几分,很得意地说“我又没捏造,只是把事实真相公之于众而已,有错吗?” 我倒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地承认,摇头哼笑,“没错。”我说“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拍照,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在她还没搞清楚我这话意思的时候,我抄起面前的咖啡就朝她脸上泼去。 “啊——”她被突然的袭击惊得尖叫一声。 这时,我立刻拿出手机对准她,多角度地将她将她狼狈的一面拍了下来。 “涂颖,你要干什么?” 见我在给她拍照,钟若晴虽不知道我有什么用意,但凭她对我的了解,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她吓得顾不得擦脸和身上的污渍,赶紧站起来抢我手机。 “给我!” 但我身手一向敏捷,已先她一步把手放到了桌下,斜眼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 “不错,挺上照的。”我冲她坏坏一笑,“等下我就把你这些照片放到娱乐版头条,你说我该起个什么样的标题博大众眼球好呢?” 听我说要把她这么不堪的形象公布于世,钟若晴惊得脸刷白,噎得说不出话。 盯着她胸前的咖啡渍,我打了个响指,“想到了!”故作灵光乍现地说“就叫‘豪门长媳遭遇‘褐色杀手’袭胸’。怎么样,是不是挺劲爆的?” 我一脸促狭地笑看着她。 “涂颖,你敢!”钟若晴瞪大眼睛怒视我,双手握得紧紧的。 看她怒气咻咻,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我无谓地轻笑了声,“钟若晴,你要态度好点,求我呢,或许我还能放你一马。但现在嘛~”我故作可惜地咂了记嘴,哼笑地说“抱歉,你就等着做明星吧。” 说完,我就把照片传给了我在门户网站做主编的朋友。 昨晚我就已经打定主意,既然她又跟我玩阴的,那我也绝不对她手软。 这些照片一旦上了娱乐新闻,她钟若晴苦心维系的优雅形象就会被毁于一旦。加上沈亦茹又是个极要面子的人,知道后肯定会训斥她的,她们婆媳关系不是融洽嘛,那我就帮她们制造点裂痕。 我那个朋友办事效率还真神速,不到1分钟,那些照片就被挂到了他网站娱乐版的头条。 “哟,你成网红了。”看了眼迅速暴增的点击,我调笑地说。 钟若晴也正在看那条新闻,气得胸口直喘。 “涂颖,我警告你,马上把它撤下来!”她气急败坏地把手机往桌上重重一敲,全无往日矜持优雅的形象。 “警告我?”对于她搞不清楚状况,还跟我横,我觉得特别可笑。 “钟若晴,你把话说反了吧?”我不屑地哼笑一声,随即立刻又收住笑,用警告地声音说“今天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记住,以后别再惹我。” 说完,我拿包,起身就走,刚越过她身边,只听她冷笑了一声,“涂颖。” 她叫住我,声音已不似刚才那么气闷,而是带了点得胜,我虽有点疑心,却还是没理她,继续向前走。 “我和少棠要结婚了。”她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停下脚步,继续说。 本还在朝前走的我,脚步瞬间因这句话顿住了。 她和楼少棠要结婚?怎么这么突然?应该是昨晚才做的决定吧。因为徐曼丽挑拨的那番话,她急了,所以逼婚。 切~我干嘛要用“逼”这个字?楼少棠不也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我无声地冷哼了下,迅速把自己调整到刚才那般轻飘无谓的状态,转身,“这和我有关系吗?”我扬笑地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钟若晴并没因我的不屑而消了气焰,像铁了心要刺激我似的,加深了脸上的笑弧,“我怀孕了。”她把手放到小腹上,得意地笑看着我,“你很快就要做婶婶了。” 如果说刚才我是还真挺无所谓的,想他们结婚就结婚呗,有什么了不起。 可此刻我却无法再淡定了,这消息就像颗炸弹,一下投进我平静的心湖,乍起惊涛骇浪。 她怀孕了! 她怀了楼少棠的种! 我笑容凝结在脸上,心急速下坠。一时无法消化这一讯息 我立刻朝她肚子看去。那里还是一马平川的,估计是刚查出来吧,月份很小。 难道是在日本的时候怀上的?就在楼少棠来深山救我的那天下午? 我暗暗猜测,心没来由的涩痛起来。 见我僵在原地,也不说话了,钟若晴笑得一脸得胜的。 可我不想让她得逞,以为把我刺激到了,赶快镇定住自己情绪,强力勾起抹嘲弄的笑,“我说钟若晴,你这红包讨的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怎么会?”可能是我表现得真挺牵强的,钟若晴一眼就看穿了,她无视我嘲弄,说“我和少棠的婚礼就定在这个月月底举行,你先给的是这份,不早。” “好啊。”我死撑到底,神气的笑一分不减,“到时候我和宸飞定会包个大红包给你们,保准亮瞎你们的钛合金狗眼。” 听我又在骂她,钟若晴笑容一下收住,瞠眼气瞪我。 可我一点也没觉得多解气多高兴,反而有点胸闷,想快点出去透透气,所以我不再和她废话,转身就走。 出了咖啡店,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觉得舒坦点,然后掏口袋准备拿车钥匙,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掌肉上全是深深的指甲印,小指指甲也断裂了。刚才不觉得疼,现在轻轻一摸,好痛。也许是十指连心,我心也跟着疼痛不已。 坐进车里,按下启动键,本来想好要去办什么事的,可现在脑子里除了钟若晴刚才说的话,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怀孕了。她要和楼少棠结婚了。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越收越紧,弄不懂自己,这事明明和我毫无关系的,却为何会这么在意,甚至还有些……难过。 他们早就订婚,现在结婚是水到渠成,再说孩子,他们迟早也是会有的。 我到底在介意、不爽,难过些不什么? 我打开车窗,想让冷风把我吹醒,可事与愿违,这风越吹我心越凉,从头到脚都被一股凉意贯穿着。 就在我准备关窗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我才想起约了客户谈下个季度的订货事宜。 看下时间已经迟到了,我赶紧和对方打了声招呼,说路上堵车,随后立刻发车赶往约定地点。 差不多20分钟我就赶到了和客户约的饭店,上到二楼,我一间间地看包厢上的名字,找客户那间。 当经过其中一间时,听见里面突然传出一声盘子还是茶杯什么的被敲碎的声音。我惊了下,下意识转头朝那间包厢看,包厢门恰巧没关实,留了一小溜,我朝里望去,没想到竟是钟慕华。 我挺诧异的,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钟慕华脸上的表情很怒,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方,“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做完上个月就结束。你怎么反悔?” 我微蹙下眉,想他这么怒火冲天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环顾下四周,见没人,就把身体向前倾了几分,侧耳仔细探听。 “我说过了,不做就是不做。”还是钟慕华在说话,他口气很强硬。 “呵~”一声冷笑,从钟慕华对面传出。 我一诧,想这人是谁,竟敢对钟慕华这个态度?要说钟慕华在海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少有人会不给他面子,得罪他的。 “你以为我们做的那事,是你说断就能断的?” 听见这道声音,我震惊不已。 是楼元海! 他们两人怎么会搭在一起? 据我所知,他们没什么交集的,平时见面最多就是礼节性的打打招呼。但现在看这情形并不如此。 虽然我没听到他们之前说什么,但从刚才这几句推断得出,他们应该是在一起做什么生意,但现在钟慕华半途不想干了要退出,楼元海不同意。 我很不解,既然他们是合作伙伴,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装不熟?难道他们有什么秘密? 正这么想的时候,只听钟慕华生气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事我早不想干了,但一直给你面子才硬拖着。” “呵~”楼元海又是一声冷笑,“钟慕华,你肚子里有几根蛔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觉得搭上那小子的大船,今后就风平浪静了。” 听他声音一下变得阴冷,我惊诧之余,身体不禁打了个寒噤。 楼元海这人平时虽很严肃,但说话却很温很平和,我从没听他用这种声调说过话,这活脱脱就是一老奸巨滑的老狐狸才会有的口气。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样? 听里面瞬间没声音了,我也顾不得再去细想楼元海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疑惑地看向钟慕华。 只见他脸红白交错,一副很窘迫的样子,看来是被楼元海说中心思了。 就在我还想继续往下听的时候,眼朝楼梯处无意一瞥,见一个服务员上来了,赶紧离开。 等我和客户谈完事情出来,再经过那间包厢时,见包厢门敞开着,里面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楼元海和钟慕华不在了,估计是走了。 回公司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虑他们说的话,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生意,楼元海会那样强硬地不同意钟慕华撤出?合作方半途撤资不是很正常嘛。他也是在商海里浮沉几十年的人,不会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怎么会为此连往日温善的态度都改变了? 还有,楼元海说的那小子又是谁?听起来好像来头挺大的,就连钟慕华都要靠他保驾护航。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车子却已到了公司楼下。 我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停好车,刚要关引擎,副驾驶门突然被人打开。 我一惊,转头看去,楼少棠已强势地坐了进来。 087 不想让她当寡-妇,就他妈离我远点! 怔了几秒后,我回过神,不知道楼少棠又想玩哪出,总感觉他最近神经错乱的厉害。 一会儿反常地喝醉酒说些不知所云的话,一会儿像从前那样对我凶横残冷,再一会儿又变脸,为我挺身而出。 不过此刻,不管他想干嘛,我已没心情去猜测。看见他,我又想起刚才钟若晴说的话,心情一下就莫名其妙变差了。 “下去!”我冷下脸,用很严厉的声音说。 “晴晴上新闻的事是你做的?”无视我驱赶,楼少棠面无表情地问我。 呵~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冷笑,“是我做的,怎样?” 看我满面不以为然的,还笑得很不屑,楼少棠眼眸微微敛起,用警告的声音说,“涂颖,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敢欺负她……” 他顿住话,没再往下说。可我不爽了,什么叫欺负?难道他不知道钟若晴对我做过什么? 呵,也对,即使知道又如何?他一向无条件相信钟若晴,站在她这一边的。 但一想到他昨天还在为了我威胁徐曼丽,今天却为了钟若晴,转头来威胁我,我就觉得特别可笑特别讽刺。 于是,我轻笑,挑衅地问,“怎么样?你是要掐死我?还是杀死我?” 楼少棠冷绷着脸一语不发,紧紧盯住我,我也不畏地直直看着他。 车厢里安静得令我窒闷,刚想打开窗,呼吸点新鲜空气,就听楼少棠的声音响起“涂颖,你这张嘴真是太可恨了!” 他声音听上去有些艰涩,还带着恼意,但我也在气头上,才不管他生不生气,恼不恼的,一步不让地继续挑衅他,“是可恨。怎样,你咬我?” 这边刚解气地说完,我连气都还没来及换,只见楼少棠一个扑身向我压来,在我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低头攫住我的嘴,开始疯狂吮-噬起来。 我懵了,毫无心理准备,根本没想到他会真的来“咬”我,大脑瞬间短路,像个任他摆布的玩偶般,由他在我口中狂风骤雨地索取,竟一点也没有反抗。 渐渐地,我好像又被他这霸道强势的吻给吻出感觉了,手也慢慢攀附上他腰身,就在我即将又要沦陷的时候,突然钟若晴的脸闪进了我脑子里,我顿时清醒过来。 我怒火冲天,想要骂他,可嘴还被他死死堵着,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使劲捶打他,可他丝毫没反应,不但不松口,还越吻越激-烈,凶猛得像要把我生吃进他腹中。 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已被他吻肿了,再这样下去非破出血不可,情急之下,我手摸向仪表台,抓起上面的水晶摆设就朝他头砸去。 啊—— 他痛得低呼一声,立即放开了我,摸了下头。 当看见他手上的血时,他很镇定,可我却惊到了。 但我并没把这种惊慌表现出来,而是很生气地警告他,“楼少棠,我不管你是发疯还是发-情,如果不想让钟若晴当寡-妇,让你孩子生下来没爹叫,就他妈离我远点!” 我怒瞪着他。他视线猛得从手上转向我脸,冷峻的脸庞浮现一抹震惊,像是很意外我会知道这事儿似的。 我觉得好笑,有什么可意外的,这事迟早全都要知道,只不过钟若晴为刺激我,提前告诉了我。 见他冷绷的嘴角微微一嚅,深邃的眸底似有股暗涌在渐渐浮动,喉结也轻滚了几下,以为他要反过来警告我,可等了半天,他都没有说话。 其实我现在心抽跳的很厉害,倒不是怕他警告我什么的,而是在担心他头上的伤,怕万一真伤得很严重怎么办? 但又一想,这都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又来轻薄我?权当抵销了。 于是,我硬下心,冷着声音说“楼少棠,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请你快滚!” 楼少棠依然看着我没有说话,但目光却似在一寸寸冰冷。 我被他盯得很不舒服,后背都出汗了,很想别开脸,可脖子像被固定住了,转动不得丝毫。 我们就这样直直对视着。 我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但我的心却咚咚乱跳,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可我不想被他看出来,手暗暗紧握成拳,强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勾起唇瓣,对他露出一个不屑的笑。 “呵~”突然,楼少棠冲我冷笑了声。 我心瞬间漏跳一拍,却还像没受到任何影响一般,不说话,冷淡地睇着他。 见我对他轻视无谓,楼少棠冷勾了下唇,又瞥了眼手上的血,随即一声不响地推开车门,下车走了。 直到见他车影消失,我才如释重负地吁出口气,抱住方向盘,把头枕在手臂上,想要让心情恢复平静。可是,我坐了很久,情绪都无法稳定。 我这样的状态已经无法再回公司工作了,于是就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说了声,开车回了景苑。 刚进门,刘嫂就跑来告诉我说,夏佩芸刚才吃安眠药自杀了。我一惊,问是怎么回事,她说是因为乔宸飞执意要和我结婚,夏佩芸不同意,就以死相逼。 我心里冷笑了下,亏夏佩芸平时标榜自己有多高贵,这种市井泼妇才会耍的无赖招术她使得倒也挺溜。 但既然刘嫂说了这事,我不可能装不知道,还是得去看看她,于是就去了医院。 才到病房门口,夏佩芸尖细的哭叫声就直往我耳朵里钻,“我不同意!” 我顿住脚,发笑,这4个字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她嘴里反反复复,少说也有800遍了,她就不能换点台词?而且听她声音中气十足的,哪像是吃药自杀的人,早猜到她是做做秀,以此要胁乔宸飞的。 我刚冷笑了声,就听她哭腔中夹杂气忿的声音又响起,“小飞,就凭你现在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那个烂货?!她到底哪里好,把你迷成这样?” “妈,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小颖。”听夏佩芸又骂我,乔宸飞很生气,声音都变得严厉了。 “我有说错嘛!”夏佩芸听不得乔宸飞维护我,嗓门一下提得老高,“她的臭名声,全海城谁不知道?老大不要的破鞋,你干嘛要捡起来当个宝?!” 乔宸飞没说话,我猜他也是懒得跟夏佩芸争。 可夏佩芸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继续道“现在老大和钟家联姻,老三也要和汤家结亲家,就我们……”说到这里,夏佩芸顿住,又伤心地呜呜哭起来,“小飞,算妈求你,和那女人分手,好不好?!” “不可能!”尽管夏佩芸近乎是用哀求的口气了,但乔宸飞依然强硬不妥协,“我这辈子非小颖不娶。” “你……”夏佩芸气结地说不出话。 里面再次沉默。 我紧捏着手,脚像被粘住了动弹不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以前不觉得,现在听夏佩芸这么说,也觉得自己是有点配不上乔宸飞的。 撇去乔宸飞对我的付出和深情都甚于我千百倍不说,就以他今时的身份地位,财富权势,像我这样的女人连给他提鞋都是不配的。可他始终对我不离不弃,甚至为了我,冒着自毁前程的危险,不惜和家人反目。 “涂颖?” 正在我想得心里发涩时,楼元海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我惊了下,回头。 “怎么不进去,站这做什么?”楼元海边说边推开了病房门。 我跟在他身后,脑海里下意识就浮现出中午他和钟慕华在一起时的场景,不过我也没多余时间再想,因为这时,一个苹果正朝我扔来,砸中了我脑袋。 接紧着夏佩芸怒气冲冲的声音就蹿进我耳朵里,“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佩芸。”见夏佩芸还想继续冲我发火,楼元海及时出声制止。 别看夏佩芸平时蛮横不讲理,对楼元海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只好不再响,忍气瞪我。 乔宸飞见我捂着脑袋很疼的样子,他也顾不得再和夏佩芸生气,忙把我搀到沙发上坐,随即去了洗手间,搓了块热毛巾过来帮我热敷。 见我昨天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添了块,他很心疼,边敷边问我,“是不是很痛?” 我当然痛,但见他这样,要说实话他肯定更担心,就摇头说“不痛。” “她皮厚,怎么会痛?”看乔宸飞心疼我,夏佩芸气不过,冷冷一哼。 “妈!”乔宸飞刚才就已经很生气了,现在又听夏佩芸讽刺我,脸一下沉了,“你要再这么说话,我现在就走。”说着,他就牵起我手,往门口走。 我觉得夏佩芸这人也是够拎不清的,乔宸飞在我和她之间会选择站在谁这边,她现在应该很清楚了不是,怎么还当着乔宸飞面对我这样说话,不是自找不痛快? “小飞,别耍脾气!”这时,估计楼元海也看不下去乔宸飞为了我,对自己妈这么不客气,有些生气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走,跟小孩子一样。” 我想想也是不妥,就算夏佩芸再刁蛮,毕竟还是乔宸飞亲妈,我不想他真为了我,跟夏佩芸关系弄的这么僵。 于是,我给他递了个眼色,乔宸飞见了只好坐回沙发,但没再说话。 夏佩芸也气,靠坐在床上直拿眼瞪我,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我。 我只当没看见,自顾喝水。 这时,楼元海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场面,“关于你和涂颖结婚的事,我和你爷爷商量过了。” 他这话一出口,我和乔宸飞还有夏佩芸就同时朝他看去…… 088 该不会是想逃婚吧? 乔宸飞目光里掩不住有些紧张。 看得出,尽管他执意说就算大家反对,他都会坚持娶我,但心底还是希望能够得到老爷子首肯的。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如果得不到家人朋友的祝福,总是一种缺憾。 和乔宸飞相比,夏佩芸更是一脸的急不可待,想要知道老爷子对我们婚事到底持什么态度。 楼元海看了我一眼,见我不像他们两人那般紧张,挺平静的,他倒也没什么特别情绪,淡淡地转开视线,对乔宸飞说“你也知道爷爷之前对你们之间的事是什么态度,他之所以同意,都是看在孩子份上。现在孩子没了,他心情肯定不好,所以你们的婚事暂时要搁一搁。” 他这么说,乔宸飞急了,“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急什么?!”楼元海皱眉,声音带了几分斥责的味道,继续说“只是暂时搁置,又没说取消。看你这急躁的样子,能成什么大事!” “啊!”夏佩芸的关注点可不在乔宸飞的态度上,一听老爷子居然还同意我和乔宸飞的婚事,她立刻惊叫出声,十分不满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取消?” 楼元海转头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她立刻会意,识相地噤声,但藏不住心中的怒气,满脸忿恼地瞪着我。 “那要搁置到什么时候?”不理夏佩芸的不忿,乔宸飞深吸口气,一脸胸闷地问楼元海。 “至少也要等到少棠和晴晴的婚礼之后。” 乔宸飞一听,立刻解开西装扣子,一手叉腰,一手不停搓脸,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副样子不仅是生气,也更是无奈。 是的,我和他都清楚,这决定已是老爷子最大的让步,如果他再坚持,最后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笑笑,对楼元海说“其实我本来也打算和你们商量要晚点的,现在这个季节结婚太冷了,各方面都不太方便。” 知道我是在给大家台阶下,楼元海对我颇为赞赏地笑点了下头,随即看向乔宸飞,对他说“好了,你看涂颖都同意了,你就别再有意见了。” 乔宸飞闭了闭眼,像是在强压住心里的气恼,待睁开眼后就立即看向我。 我知道,他是想确认我是不是真不介意。 讲真,我现在的确一点结婚的兴致也没有,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心情就是很差,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现在也算是正好找到个合理的理由,不然,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和乔宸飞说。 见我表情很自然地对他在笑,乔宸飞确信了我是因为季节原因才同意晚结婚的,也就顺着我,不再固执己见了。 因为楼少棠和钟若晴大婚在即,又加上钟若晴怀孕,双喜临门,脸上许久没放过晴的沈亦茹,最近每天都笑容满面的,老爷子也重展笑颜。我的事就自然没人再提。 按理说,我应该庆幸才对,可不知为何,我心情却像六月的黄梅天,阴霾潮湿。白天在公司还好,下班一回到景苑,见到满屋喜气洋洋的氛围,那胸就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闷得喘不过气,晚上也睡不好,不是失眠就是多梦,梦见的还全是和楼少棠没离婚时发生的一些事。 醒来后,心口就疼得像被人紧紧攥在手心里死捏,更让我莫名的是,枕头还大片大片的湿-掉,都不知道是口水还是眼泪,估计是口水,反正我肯定是不会哭的,因为根本没流眼泪的点! “大姐,最近怎么都没见到少棠?都要结婚了,这个新郎倌怎么连人影子也没有,该不会是想逃婚吧?” 徐曼丽半开玩笑半乌鸦嘴的话,把我从游离状态中拉了回来,我视线从杂志移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沈亦茹和钟若晴。 只见钟若晴脸色一下变了,却抿唇一句话也不说,像没听见一样。其实她现在心里是气的,我知道,但和以往一样,面子上在强装大度。 和她假装无视不同,沈亦茹是真把徐曼丽当小丑。自从我流产,钟若晴宣布怀孕后,徐曼丽就把枪口从二房转到了大房这里,成天对沈亦茹说些明讥暗讽,酸不溜丢的话,可惜沈亦茹不是夏佩芸,任她怎么上窜下跳,沈亦茹愣是不搭腔,只当她是猴耍戏。 看她俩不响,徐曼丽不但没闭嘴,还越说越来劲,“前几天我听季棠说,少棠头受伤了,好像还挺严重的,这结婚前见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我一听,心不由颤了下。 楼少棠头受伤了?该不会是我砸的那下吧? 想那天他脑袋的确是出血了,可当时也没见他怎么样呀,怎么现在听徐曼丽说的很严重的样子? 我暗暗捏住手指,心一抽抽跳得很厉害,背脊上都出汗了。 其实那天之后我有担心过他的伤,但一直都没见到他,猜他又住到城南公寓去了,就想他肯定没什么事。 “少棠受伤了?”一听楼少棠受伤,沈亦茹很吃惊,看向钟若晴,问她“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受伤的?” 以为钟若晴知道,谁知她也是一脸意外,睁着大眼睛对沈亦茹摇头,“我,我不知道,少棠没跟我说。” 见她一无所知,沈亦茹皱眉,很不满地斥道“你这个老婆怎么当的,连自己老公受伤了都不知道?!” 说着就立刻起身,让佣人备车说去“天悦”。钟若晴讪讪地紧跟其后。 她们一走,见没嘲讽对象了,徐曼丽不甘寂寞,撇撇嘴,把焦点瞄准了我。 “哎?婚纱做再贵又怎么样?派不上用场还不是跟块破布一样!” 听她阴阳怪气的声调,我冷笑,这女人又在作死了。 “这倒是,不过好歹还有块破布。”我看也不看她,边翻杂志边漫不经心地说。 虽然我点到为止,但之前就说了,徐曼丽听话的领悟力是很强的,我这话的后半截意思即使不说,她也明了,是在讽刺她连做破布的婚纱都没有。 果然,徐曼丽被我噎得不出声了,我猜她是在满脑子苦想再用什么话怼回我。 我抬起头,朝她挑衅地勾了下唇。 “哼?神气什么?”她白着脸,把手往胸前一环,冷哼道“之前还有个孩子给你撑撑腰,现在孩子都没了,你以为你还有资本在这个家里趾高气扬?” “噢?小妈的意思是,你就是靠楼季棠才在楼家张牙舞爪的?” 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快,徐曼丽一下又噎住了,瞪着我,气得直咬牙,好半晌才又说“我家季棠就是给我长脸,不是人人都能和汤家结亲的。” 看她一脸得意的,好像楼季棠和汤小姐结婚,楼季棠就立马上天了似的。我轻蔑地笑笑,不再搭她腔,看眼座钟,差不多该去医院接小宇了,今天他出院。 快到医院的时候,在路口吃了个红灯,因为天气不错,秋高气爽的,我拉上手刹,打开车窗透透气,见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门口有两个男人在拉拉扯扯的,好像是在吵架,我仔细一瞧,那不是楼季棠嘛! 我诧异,又看向正拉住他手不放的男人,更是吃了一惊。 娘炮! 嗬?我顿时笑起来,看样子这“小两口”是在闹别扭。 正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只见楼季棠生气地把膀子一甩,长得跟小鸡似的娘炮就被他生生甩坐到了地上,趁娘炮还来不及站起来,楼季棠快速上了自己那辆超跑,扬长而去。 见娘炮气得直跺脚,一个主意突然跳进我脑子里,于是立刻把车开到了咖啡店门口。 089 你是不是曾经出过车祸? “hi?”我手搭在窗框上,灿笑着对还在朝楼季棠消失的方向张望的娘炮打招呼。 娘炮斜眼瞅我,满面疑惑的,看来是不记得我了。 “你不记得我了?”我说“我是季棠的……”我刚想说“大嫂”,想想不对,立马改口,“我是他朋友,你忘了?之前我们在饭店见过。” 经我这么提醒,娘炮想起来了,“噢?”然后看我的眼神又立刻带了点警惕和敌意。 想他一定是把我当成楼季棠花名册里的某人,我暗嗤了声,笑问他“现在有时间吗?进去坐坐怎么样?”我头朝咖啡馆点了点。 “我跟你又不熟,有什么好聊的。”娘炮桃花眼一挑,对我还有点不客气呢! 我可不在乎他对我什么态度,我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就行。 “怎么没有?”我不介意的笑笑,“难道你不想知道关于楼季棠结婚的事?” “他,他真要结婚了?”听我这样说,娘炮眼一瞠,既像是惊讶又像是不那么意外。 “姐,你说得是不是真的?小棠棠真的要结婚了?”他对我态度一下来了个180度大转变。 “我诓你干嘛?!”忍住浑身泛起的鸡皮疙瘩,我笑说,“我还知道很多事,包括他们婚礼在哪儿举行,蜜月又去哪儿?还有……” 我引-诱的话还没说完,在我预料中的,娘炮就急不可待地说“姐,姐,我请你咖啡吧!” bingo!我心里打了个响指。 说请我喝咖啡,可刚坐下,连咖啡都来不及点,娘炮就心急火燎地问我有关楼季棠结婚的所有事情,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喝他那杯咖啡的,也就半分不隐瞒地全都告诉了他。 听完我的叙述,娘炮气得脸都红了,让本就清秀白净的脸更添了些潋艳,看得连我这女人都觉得美。 难怪楼季棠会动心,我勾勾唇。 其实我对同x恋和双x恋并不反感,更无歧视,纯粹是因为楼季棠这个人,才会产生些抵触。 又和娘炮聊了会儿,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听到风声说楼季棠要和汤小姐结婚,所以今天才来找楼季棠对质。哪知道楼季棠不仅不否认,还要和他分手,他不同意,刚才在咖啡店门口就是为了要挽回他。 他还告诉我,他和楼季棠在一起已经快1年了,他很爱他,也知道他是双x恋,但他不介意,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都可以牺牲。 从他说起楼季棠时含波带水的眼神,我看得出,他对楼季棠一往情深,对他们的感情是无比认真的。 可是,认真又如何?这个世界上,不管是感情还是别的什么,认真的人最后都会输。尤其他碰到的还是楼季棠这种纨绔子弟,那混蛋一开始就是玩玩的,根本没当真。 “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气愤过后,娘炮静下心,反而伤心起来,红着眼眶,把我当知心热线地问我。 老实说,我原本告诉娘炮这些事,是为了让他去楼家闹的,因为徐曼丽太得瑟,我想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丢丢人。现在,听了娘炮的经历,我更坚定了这个想法,除了要让徐曼丽好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我有点同情娘炮,想要惩罚惩罚楼季棠。 “姐?”见我盯着杯子发呆,以为我没听到他说的话,娘炮又叫了我一声。 我回神,扬了扬唇,“看你叫我一声姐的份上,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帮你,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去做?” “什么办法?”娘炮眸光一闪。 我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他听后立刻皱起眉头,看似很犹豫,也很矛盾。 “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帮不了你了。” 我也理解他,他对楼季棠是有很深感情的,一旦他照我话去做了,那楼季棠必定会遭殃,后果会惨到什么程度就连我也吃不准,他于心不忍是在情理之中的,而且他至今还天真的幻想楼季棠会回心转意。 但我知道,楼季棠绝对不会。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鱼死网破。 见我拿包要走,娘炮有些急了,“姐忙叫住我。 我重又放下包,看着他,直到这时我才算是真正地打量起他。 他年纪和小宇差不多,两人长相气质也相近,都是白白净净的,很秀气,性格也有点像,都属于比较重感情的一类,看见他,我自然就想到了小宇。 可能是情感代入吧,见他被楼季棠伤成这样,我突然也挺不好受了。 “kevin,”我说话的语气一下变得柔和了,似对小宇在说,“有句歌词相信你一定听过,‘女人独有的天真和温柔的天分,要留给真爱你的人。’你扪心自问一下,楼季棠真的爱你吗?” 虽然娘炮的性别是男人,但人生角色已是女人,现在我套用这句话是直击他内心的。 他怔怔望着我,半晌都没有说话,但眼眶里的眼泪却在不停打转。 我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很想安慰他,可感情的伤,不是别人三言两语的心灵鸡汤就能愈合的,还得靠自己慢慢舔舐,才能吃一堑长一智。 “他一开始就是玩我的,对吧?!”过了好一会儿,娘炮哽咽的声音才忧忧响起。 见他在擦拭眼角,知道他有所醒悟,但我终是不忍把他的心彻底击碎,“也不能这么说。”我说“我相信楼季棠起初和你在一起的确是因为喜欢你,毕竟他是人,不是动物。只是,感情哪有什么天长地久?曾经你以为会与之白头偕老的人,却在人生的某个路口,猝不及防地与你分道扬镳了。” 不知为何,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楼少棠的身影。 我很莫名,明明和他并无任何感情可言,怎么会想到他?而且我的心也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把,好痛好痛,痛得我也像娘炮一样,快流眼泪了。 意识到自己情绪微微有些失控,我赶紧深吸口气,再沉沉压下。好在娘炮还沉浸在失恋的悲伤中没有发现我的不自然。 喝了口咖啡,我情绪已完全镇定如先前那般,见他还没有拿定主意,我也不想再逼他。而且讲真,这时我也有点不想让他那样做了,毕竟要亲手毁了自己爱的人是件非常残忍的事。 算了算了,这孽我还是不造了吧,要治徐曼丽和楼季棠还会有其他法子的。 看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刚才和小宇打过电话说晚点到,现在也该去了,于是,和娘炮道了别,我就匆匆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小茜和小宇已等在大厅,我拎过其中一个行李催促他们,“快走吧,等下要下雨了。” 小茜忙拦我,“涂小姐,你先等一下,我哥在外面停车,马上就过来了,他说要请你们吃饭。” “请我们吃饭?”我诧异,“干嘛请我们吃饭?” “我哥说要谢谢你上次帮了他。” “……”我笑笑,“不用了,我又没帮上忙。” 我可不是假客气,是真没出上力。 那天从钟浩杰包厢逃出来后,送小茜回医院的路上,她就接到她哥电话,说有人把他救出来了,当时我们很惊讶,想是谁?问他,他也说不知道,只说是有人打开他被关的仓库门,让他立刻走,别的什么也没说。 之后因为我也忙,就没再关心这事,后来听小茜提过,说钟浩杰也不知道怎么了,最后竟同意让他哥按月把赔款给他。 整件事我什么忙也没帮,我哪好意思让人家请我吃饭? 正想着,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瘦的男人朝我们走了进来,小茜看见他立刻叫了声,“哥。” 小茜哥对她憨憨一笑。 “哥,这就是涂小姐。”小茜拉着他哥走到我面前,介绍说。 小茜哥看向我,原本带笑的脸一下僵住了。 我蹙了下眉,奇怪他怎么会这个表情? “哥?”见他哥愣着没和我打招呼,小茜很尴尬,碰了碰他手肘。 小茜哥回神,看着我,笑得更尴尬,“涂,涂小姐。”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敛住疑惑,冲他笑笑,点下头。 “哥,你饭店订哪了?”见他哥又不说话了,小茜只好主动问他。 就在大家都在等他回答时,小茜哥突然问我“涂小姐,你是不是曾经出过车祸?” 090 万万没想到 听他这样问,我顿时一惊,望向他,“你为什么这么问?”但我还是故作淡定,没承认,却反问他。 小茜和小宇也很懵怔,全都看着小茜哥。 小茜哥皱眉,唇抿得很紧,似是在酝酿该如何说。 看见他这样,我更觉得事有蹊跷,心一下抽紧,但表面还像刚才那样平静,极有耐心地等着他继续开口。 半晌,小茜哥清清嗓子,说“我同事之前接过一活儿,对方让他把某个人的车子刹车弄坏,他曾给我看过车主照片,那人和你长得很像。” 听到“刹车弄坏”这几个字时,我震惊不已,全身绷得紧紧的。 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没给车子做保养,刹车才会出问题。原来并不是,是有人蓄意破坏的。 见我怔着没说话,小茜哥又说“不过可能,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我回过神,基本已确定他说的话是真的,因为小茜哥是汽车维修工,他同事也是,所以那人才会找他们这样专业的人在我车上动手脚,只是我还想要做最后的确认。 “是什么车?”我问。 “玛莎拉蒂ghibli。” “姐!”这时,不仅是我,就连小宇也肯定了,“是真的嘛,你真的出过车祸?!什么时候的事?” 他同样很震惊,脸都吓白了。 “姐!”看我没反应,小宇急了。 我深吸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强制让自己变得平静。 “前几个月。”我说,反正事情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现在说出来也无妨,再说也瞒不住了。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没想到我瞒他这么久,小宇很惊讶,连声调都变急了。 “因为没什么事,就没说。”我避重就轻,不想让他知道我是掉海里差点没命。 小宇可不像我这么轻松不当回事儿,十分气愤,立刻转问小茜哥“是谁干的?到底是谁这么狠毒,要置我姐于死地?”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做的,是谁这么狠想要我的命?就也看向小茜哥。 小茜哥像是刚要摇头,忽然目光在看见我身后时,眼眸瞠大,手一指,“就是她!” 我和小宇齐齐回头看去,当看见小茜哥所指的那人时,全都愣住了。 钟若晴和沈亦茹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我,在惊讶过后,她们两人脸上的表情立刻转为不悦。 而我只短暂地惊怔了几秒,注意力就已全然不在她们身上了。 因为楼少棠就站在她们身旁,他头上包扎着一圈纱布。 我心一下震颤得很厉害。记得我好像没用多大力,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视线从他头上移向他脸,他也正直直看着我,眼神和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 我心又再微微一涩。 “钟若晴,你这个坏女人!” 这时,小宇愤怒的声音滑进我耳际,我立刻收回目光朝他看去,见他正冲向钟若晴,我赶紧追上去想要拉住他。 小宇平时是个性格很温和的人,很少与人发生冲突,可一旦触到他底线,真把他惹怒了,他就会像火山一样爆发。 看小宇怒气冲冲地朝自己冲来,还骂自己,钟若晴很意外,更有点害怕,脚步不自觉地朝后退了2步。 沈亦茹和楼少棠见他这怒气冲天的架势也很惊诧。 “你要做什么?”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沈亦茹临危不乱,严厉地喝道。 小宇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见,一心要找钟若晴算账。他冲到钟若晴面前,怒推了她一把,质问她“钟若晴,你为什么要害我姐?” 钟若晴猝不及防,啊的叫了声,就摔到了地上。 这下,沈亦茹可吓坏了,脸刷一下就白了,也顾不得再去喝斥小宇,立刻去扶钟若晴起来,“晴晴你没事吧?” 看她在抚着钟若晴肚子左看右瞧的,我心里冷笑了下,还以为她担心的是钟若晴呢,原来是她孙子。 “你干什么?!” 楼少棠冷喝一声,挡在钟若晴面前,将她保护在自己身后,随即就把小宇推到了地上。 我又惊又怒,立即朝他冲过去,“楼少棠,你干嘛推他!他刚做完手术,你不知道嘛?!” 我边吼边也猛推了他一把。 楼少棠被我推得向后趔趄了几步,表情微微一凛,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 我把小宇从地上扶起来,再次怒瞪向他,气得胸口直喘。 “是他先无理取闹的。”很快楼少棠表情也恢复到刚才的沉怒,但声音却比脸要平和了很多。 “我没有无理取闹!”小宇怒不可遏,指着他身后的钟若晴说“这个女人找人在我姐车上动手脚,害我姐出车祸!幸亏我姐命大没出事!” 小宇愤愤地控诉完,楼少棠立即深皱了下眉,疑惑地转头朝钟若晴看去。 钟若晴一脸无辜不知的表情,“没有!我没做过!”她急切地摇头否认,配合这句话,眼泪也刷刷地流了下来。 “你还赖?”小宇知道钟若晴的本性,见她死不承认,还一脸被我们冤枉了似的,他更气愤了,索性把话挑明,“告诉你钟若晴,我们可是有人证的,你赖不掉!” 听小宇说我们有人证,钟若晴哭泣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很短暂。其他人有没有发现我不清楚,我却是飞快地捕捉到了。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钟若晴非但没有自乱阵脚,反而比刚才更镇定了。 只见她伸出3根手指,对所有人说“我发誓,我没做过。”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看向我,露出一个很无奈的笑,说“当然,你们若真想赖我头上,随便找个人出来说是人证,那我也没办法。” 呵?我被她反咬一口的本事折服了,失笑地冷瞅着她。 就在这时,楼少棠冷然地声音再度响起,“人证呢?” 小宇回头朝小茜哥一指,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小茜哥身上。 小茜哥是老实人,早被我们刚才相互怒掐的架势吓得不敢吭声,和小茜两人呆呆地站在一旁。这时,见我们全都在看他,他更显紧张了。 楼少棠扬起下巴睨他了片刻后,才缓步朝他走去。 可能是受楼少棠强大的气场压迫,从刚才楼少棠看他时,小茜哥的脸色就开始泛白,手也交握在一起不停绞着,总之,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紧张局促。 楼少棠站定在他面前,用又冷又平的声音问他“你是亲眼看见,还是听见是她找人做的手脚?” 盯着楼少棠冷硬的脸,小茜哥缩了下脖子,又艰涩地吞了吞口水,然后扁扁嘴,摇头。 我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摇头? 小宇也吃惊,“成哥。”他疾步走到小茜哥面前,“你刚才不是说,指使你同事的人就是钟若晴嘛!” “我,我只是看见她和我同事说话,但,但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我,我没听见。”小茜哥脸十分尴尬,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的。 我和小宇都傻眼了。他刚刚口气明明就是很确定的,怎么现在突然反口了? “那你凭什么就认为是她?”我不甘心,觉得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联想到是钟若晴。 “因为,因为她一走,我同事就跟我说那事了,还把你照片给我看。我,我就猜指使的人是,是她。”小茜哥知道因自己的一时口快,酿出了祸端,把我和小宇置到一个很难堪的境地,满面歉意地跟我们道歉,“对,对不起。” “哥!”小茜也被他哥这么不负责的行为给气着了,“没根据的事,你瞎说什么呀!” “我……”小茜哥自知没脸再为自己辩解,低下头。 事情突然反转是我万万没料到的,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呵?”楼少棠轻蔑地哼笑声传进我耳朵里,“搞清楚了?”他说,语气满是讥诮。 我睁开眼,沉默地看着他,不是我忍着,而是这一刻,我真是吃憋得什么话也说不出。 啪—— 一阵风从我脸颊掠过,随之,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了我脸上。 091 这女人跑得够快的,哪像怀孕? “没教养的贱货!” 沈亦茹恶狠狠的声音穿透我被打得嗡嗡作响的耳膜。 我转过被打偏的头,看向她。 好久没吃过她耳光了,没想到她功力不减,手力仍大得惊人。 “我警告你涂颖,要是晴晴和孩子有什么事,我让你赔命!”她用像要吃了我似的凶煞眼神瞪着我。 我舌尖顶了顶口腔,忍住脸颊如火烧般的疼痛,冷冷勾唇,“你放心,楼少棠的种子强的很,摔不死的!” 我在日本从那么高山上摔下来,孩子都安然无恙,钟若晴才跌了这小小一跤,怎么可能会有事? 除非,除非是被楼少棠自己推倒。 想到这里,一股酸涩突然从心底上涌,我赶紧暗吸口气,将它强压下去。 见我说风凉话,沈亦茹气得身体发抖,再次举起手准备打我,却被楼少棠一把扣住手腕。 “少棠!”见楼少棠拦她,沈亦茹很不满,“这种贱货就是欠教训!” 楼少棠蹙了下眉,表情看上去像是有点不悦。 “你凭什么打我姐!凭什么骂她!”这时,小宇已从刚才沈亦茹那记耳光的震怔中回过神,气得冲她怒吼。 “小宇!”想到小宇今天才出院就动这么大怒,对养病是大忌,我忙喝住他。 小宇不忿,“姐,他们太欺负人了!” “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你别管。”我劝他。 小宇一向听我话,见我不让他再插手,也就只好强忍住怒气,不再发声了。 因为楼少棠的阻止,沈亦茹也没再要打我,只凶怒地瞪着我。 此时,我和楼少棠对面而立,相互对视着。我背脊挺得笔直,表情也是很倨傲的,一点都没有那种冤枉了别人后的理亏。 我当然不理亏! 因为尽管证据不足,可直觉告诉我,这事就是钟若晴干的。就像我也很肯定,在日本推我下山的人,也是她。 楼少棠盯视着我,目光一片冰凉。 “今天的事,我和晴晴就不计较了。滚。” 他声音冷至冰点。 我站在原地,全身像被一股刺骨的风贯穿,感觉到自己有点微微发抖,我赶紧握住拳头强力控制住,并将表情调整到最傲慢的状态,朝他勾起抹冷笑。 见我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一脸的趾高气昂,楼少棠似是不悦地蹙了下眉,却没再说什么,转过头,对沈亦茹和钟若晴说“我们走。” 望着他温柔搀扶钟若晴离去的背影,我唇边的笑弧更大了,可不知为何,心却随着笑弧的扩大在一点一点地发酸发疼。 我盯着医院大门发怔,小宇叫了我声。 我回神,迅速将这股没来由的酸疼压下,淡淡一笑,“走吧。” 为了让小宇有地方住,我把原来租住的公寓买下了,让小茜也住在这里,继续照顾他。 等一切安顿好,差不多快7点了,预计乔宸飞要到了,我给小宇打“预防针”,让他不要把我们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告诉乔宸飞。 “为什么?”小宇很不解,忿忿地说“这种渣男就该让小飞哥来对付!” 听他把楼少棠叫成“渣男”,不知怎么,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像是有点点不舒服。但转念一想,楼少棠的所做所为的确挺渣的,这个称呼很配他。 “你小飞哥已经够忙的了,你就别再拿这种小事烦他。”这事若让乔宸飞知道,他和楼少棠的矛盾又会加深,我不想。 “你们在聊什么?什么小事?”我刚说完,乔宸飞突然进来了。 我赶快给小宇使个眼色,但小宇当没看见,还是把事情说给乔宸飞了。 乔宸飞听后,很生气。 “小颖,这不是小事,你为什么要瞒我?”他皱眉,对我不愿告诉他这事有些不太开心。 但很快,又一脸心疼地轻抚起我被沈亦茹招呼过的脸颊,问“脸还疼吗?” “不疼。”我瞪了小宇一眼,拉下乔宸飞的手,不在意地笑笑。 从医院一回来,我就用冰敷过了,现在脸除了肿点,其他没什么感觉。 乔宸飞沉了口气,温柔的面色不见了,转而变得严肃,“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彻查。”他眼中浮上一层鸷色,说“这个钟若晴,我还真是小看她了。” “你也相信是她做的?” “当然!这么明显。只有楼少棠那个蠢货才会相信不是她。”和楼少棠提到乔宸飞一样,乔宸飞在提到楼少棠时,表情立刻变成轻蔑和鄙夷。 我扯扯唇,楼少棠可不是因为蠢才相信钟若晴的,而是因为爱。他太爱她了,所以才会变成了一个选择性失明失聪的人。 爱让人变得盲目,这话是真理。 “你上次说那些做手术的照片也是她拍的,对吗?” 我点头,“嗯。” “好,这次我就让她连本带息的还回来!”乔宸飞脸极阴沉地说。 我不知道乔宸飞会怎么做,但无论他用何种狠厉手段我都不会阻止,因为钟若晴实在太可恶太可恨了。 之前她拍我做流产手术的事,现在我不再生气了。因为前面回来的路上,小茜哥告诉我说,钟浩杰那天被那帮神秘人暴打得很严重,恐怕今后再也不能人道。 钟若晴觉得都是我的错,没有及时报警,才把钟浩杰害得这么惨,所以才报复我的。 但其实关我屁事!可想想,毕竟钟浩杰这辈子算是毁了,让她出口恶气就出吧。再说,我也以牙还牙了不是。说到底,那件事,她钟若晴并没真的出到气,反倒是被我气了把。 可破坏我刹车这事儿与照片的事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是谋杀! 我绝对不会原谅,也一定会究查到底! 虽然乔宸飞不让我再插手这事,说他会查,但我这人的性子哪里是坐得住的?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小茜哥工作的汽修店,没想到他那个同事辞职了,小茜哥说那人走的很急,连自己东西都没来得及拿,这更让我肯定了这事就是钟若晴所为。 可现在唯一的人证没了,车也早就报废,不可能再找得到物证,我根本拿她没辙。 郁闷的不行,我就打电话约舒俏出来逛街散心。 我们几乎把海城所有高档商场扫荡了个遍,可我心情还是没见好。坐在咖啡馆里,舒俏瞅了眼脚边几十个购物袋,揶揄我,“你这是故意找借口血拼吧?!” 我一点也没被她逗乐,无精打采地拿小勺舀动咖啡。 见我不说话,一脸胸闷的,舒俏又说“我要是你,哪这么麻烦还去找什么证据,直接找人也把她车子刹车给卸了。以牙还牙!” 我嗔怪地瞪她眼,“好歹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还在华尔街和那些高智商的金融大鳄过过招,这么低能的招,你也好意思给我支!” “老娘要的就是简单粗暴。”舒俏没心没肺地哈哈笑起来,眼瞥向窗外,“呵,还真是白天不能说人。” 我疑惑,顺着她视线朝外看去,也瞬间失笑。 是钟若晴,她正站在对面的冰淇淋店门口买冰淇淋。 我挺诧异的,她不是怀孕了嘛,怎么还吃冰淇淋?还有,一直把她当“国宝”重点保护的沈亦茹竟然不在,她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 但转念一想,孕妇也不是完全不能吃凉的,只要适度就行,至于沈亦茹,说不定去洗手间了。 正这么想着,只见一个长得贼头贼脑的男人走到钟若晴身边,斜眼朝她看了看,见她正和营业员买单,没注意到他,一下抢走她放在柜台上的包,夺路而逃。 钟若晴愣了2秒,反应过来,立刻追上去,“抢劫!” 我也惊住了。 “哇靠!这女人跑得够快的,哪像怀孕?” 舒俏调笑的话让我惊怔的大脑瞬间打了个激灵,一个大胆的想法跳现出来—— 钟若晴真的怀孕了吗? 092 是自首,还是让我揭穿你? “小颖?”见我盯着钟若晴奔跑的方向发呆,舒俏手在我眼前晃了2下,“想什么呢?”她问。 “俏俏,”我沉吸口气,稳定住自己略微激动的情绪,说“我怀疑钟若晴是假孕。” 舒俏脸上的笑容定了几秒,眼眸豁然一闪,“嚯,你还别说,真有这可能嗳!”她兴奋地拍拍我手,“小颖,我们去查查!”立即又犯难,“她在哪家医院做产检?” 我不以为意地笑笑,想要知道这个一点也不难! 我立刻给杨梦竹打了个电话。 自从上次被我敲诈了200万后,我们就没再有交集过,现在接到我电话,杨梦竹劈头盖脸的骂我,用的字眼比以前更难听几百倍。 她之所以又变得这么横,无非是因为那些视频已被销毁,她觉得没有把柄再被我拿捏。 呵呵?我勾起抹坏笑。 “杨梦竹,我再给你次机会,告诉我,钟若晴在哪家医院做产检?”我边说,边漫不经心地调出云盘里她那段香-艳视频。 “做梦!你个贱b又想做坏事!告诉你,没门儿!” “那算了。”我轻笑一声,挂断电话,下一秒就把视频给她发了过去。 我手指轻点桌面,心里跟着手指的节奏默数,杨梦竹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要快好多,才点了5下,她电话就进来了。 一接起,她怒火冲天的嘶骂声就轰进我耳窝里,“涂颖,你个骚-婊-子烂b浪货,竟敢骗我!” 对这些不堪入耳的骂话,我毫不在意,骂吧骂吧,她越气急败坏歇斯底里,我就越得意越开心。 这一刻,我特别感谢上天,只让我遗传了杨梦竹的美貌,没让我遗传她的蠢。 当时拿到这段视频,我就立刻上传到云盘了,当着她面删的只是存在我手机上的,这么好的资源,我怎么可能会轻易删掉! 我哼笑,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再问“哪家医院?” “我告诉你的话,你能保证把视频删掉吗?彻底删掉!” 隔着电话我都能听见她气得急喘的粗气。 我摇头直笑,“杨梦竹,你怎么还没搞清状况,现在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我说“会不会删得看我心情,更要看你听不听话!” “你……”她气结,刚再要说什么,我又立即打断她,“我时间很宝贵,你要再不说……” “禾睦。”她也不等我把话说完,立刻告诉了我。 我得胜地勾了勾唇,算她还没蠢穿地心。 意识到我要挂电话了,杨梦竹急得叫起来,“等等!” 听我还在听,她用颤巍巍的声音问“那视频……”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会让你继续安安稳稳地做钟太太。”说完,再不等她回应,我就挂了。 我本就没打算破坏杨梦竹的婚姻,只是把这段视频作为戴在她头上的紧箍咒,要用的时候拿出来念念,保管她对我服服贴贴的,也让她再不敢对我造次。 “走吧。”把手机放回包里,我对舒俏说。 我们很快到了医院,同之前一样,用粉红爷爷开路,我们很顺利就拿到了钟若晴所有就医记录和体检报告。 我的猜想是对的,她根本没有怀孕! 把报告塞进文件袋里,我笑了,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也会耍这招。 不过,为什么? 我有点想不明白,她马上就要和楼少棠结婚了,有孩子是迟早的事,她何必要现在装孕? 但不管她在打什么主意,她这鬼把戏很快就会被我揭穿。想到沈亦茹知道她是假孕后,那张脸会是怎样的精彩缤纷,我嘴角不自禁地上扬。 可很快我又有点涩然,因为我突然想到了楼少棠。他现在是期待这个孩子的吗?如果他知道了,会失望吗? 靠!我有病吧!干嘛考虑他的感受?! 他失望死最好! 也不知道是气他还是在气自己,我一甩手,把文件袋丢到副驾驶座上,猛踩下油门,朝景苑飞驰而去。 刚进屋子,就听徐曼丽尖细的嗓音从客厅那边传来,“有什么了不起,那点股份我还看不上眼呢!” 我冷笑下,这话酸得我牙都快倒了,亏她还有脸在装清高。 “可不是,才3%而已,当初老爷子可是要给我们小飞5佩芸不屑中夹杂着酸味的声音紧接而出。 我真是对这两个可笑的女人无语了,前几天还撕得跟动物世界似的,现在一转眼又结成统一战线了。 “哟,今天下班这么早啊!”见我提前回来,徐曼丽先是愣了下,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我冲她假笑了下,又朝夏佩芸看眼。夏佩芸对我依旧是白眼加冷脸,我也不甩她,连假笑都懒得给,径自坐到沙发上,问徐曼丽,“小妈,你刚才说什么股份?” “噢?”徐曼丽悻悻地撇撇嘴,语气很吃味地说“中午吃饭的时候老爷子说,要把他‘天悦’股份的3%赠给少棠,说是送给未出生长曾孙的见面礼,还赠了2栋‘天悦城’的公寓楼给钟若晴。”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那有什么,赠得再多也要等宝宝出来才拿得到啊。” 我保证不让她拿到! “谁说的,刚才老爷子已经请律师来办过股份和不动产转让手续了。” “……”我微愣了下,“为什么?怎么这么快?” “鬼知道!”徐曼丽的清高装不下去了,气恼的神色爬满脸庞,“老爷子的想法有一出没一出的。反正就是偏心大房就对了!” “的确偏心。”夏佩芸突然插进来,声音也是忿忿不平的,“我刚才问过管家,说这件事是老爷子之前主动找钟若晴许诺的,说只要她能在1个月内怀孕,就把股份和公寓给她和少棠。” 呵,原来是这样。困扰在我心头的疑云,瞬间因夏佩芸的这番话迎刃而解了。 难怪钟若晴要装怀孕,闹来闹去还是为了楼家财产。 也是,楼家家业这么丰厚,他们哪个不觊觎?! “所以说,我们对老爷子再百依百顺有屁用!到最后楼家大部分财产还不都是给老大!”徐曼丽气得把茶杯往茶几上一置。 “可是你不百依百顺,最后连个屁都没有。” 我闲闲地说罢,再不理这两个心理严重不平衡的女人,上了楼。 回到房间,我换了件衣服,就拿着文件袋去花园找钟若晴,因为之前问过刘嫂,知道她在那里。 到了花园,远远就瞧见她坐在池塘边喂鱼。 倒挺有闲情逸致的嘛!我冷诮地勾勾唇,朝她走去。 瞟见我脚走近她,钟若晴喂鱼的手一顿,却没抬头,装没看见地继续喂鱼。 她肯定知道是我,因为我脚上穿的这双jimmychoo全球限量款高跟鞋,当初她也要买,可惜付款的时候手慢,被我抢先了。由于仅此一双,最后她不得不买其他款。想到她当时气得那样儿,我忍不住又勾起唇瓣。 “今天没去产检?”站定到她边上,我故作关心地问她。 “和你有关吗?” “我这不是在关心大侄子嘛。”我诮笑。 钟若晴冷哼一声,“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少替我cao心。” 她收起手上的面包屑袋子,站起身。就在她快要越过我的时候,我迅速伸出手臂,挡住她去路。 “干嘛?”她没注意到我手上的文件袋,不悦地瞪我。 我收回手臂,移步到她面前,“钟若晴,你怎么不去演艺圈发展?”我口气和表情全是嘲弄,“我看你演技不错,而且最适合演的就是……”我故意顿住,目光牢牢定在她脸上,见她表情不变,我勾勾唇,一字一字地说“孕、妇。” 我这两字刚说完,钟若晴脸刷一下就白了,嘴角也微微发僵。但她心理素质一向不错,不但没慌,脸上不悦的表情还加剧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推开我,“让让!”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任她走。 “冰淇淋好吃吗?”我背对着她,把嗓音提了几分。 听见身后脚步声顿住了,我缓缓转身,看钟若晴站在我前方2米不到的地方,整个人僵硬得像尊雕塑,我勾笑,走过去,重新站到她面前。 见她眼直勾勾地盯住我,眸子里满是惊愕,我又补了一刀,问“对了,你包后来追回来了吗?” 她彻底震住,脸白得跟鬼似的。 她这个表情我实在太满意了,我得意地挑动下眉梢,“想不到吧?”我笑说“这戏瘾还没过足,就被我发现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还装。 呵,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行!我等下就让她哭! 我把文件袋递给她,她瞥了眼,冷声问“什么?” “自己看。”我斜勾起唇,故意让笑容显得奸诈。 她蹙了下眉,抿抿唇,犹豫了2秒,才伸手拿过文件袋。 见她打开文件袋的速度很缓慢,而且手也在微微发抖,我嘴角忍不住又上扬了几分。 “你查我!”看完所有文件,钟若晴抬起头,满脸惊怒地瞪视我,“涂颖,你凭什么查我?!” 我嗤笑,“笑话!就允许你拍我照片,我不能查你?!” 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钟若晴浑身发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手里的文件袋都被她攥皱了。 我把文件袋从她手里拽了回来,问她“你是要自首呢,还是让我揭穿你?” 钟若晴死死瞪着我,目光里全是冷刀子。 以为她要认栽了。谁知,她突然冲我冷冷一笑,脸上惊怒的表情瞬间不见了。 我愣了下,这不该是她应有的反应才对,她怎么会……? 我还没来得及再往下想,只见她快步走向池塘,旋即转身背对池塘,向后倒去…… 093 你失算了! “救命,救命啊!”钟若晴在池塘里浮浮沉沉,拼命挣扎哭喊。 而此时,我已完全惊愕住,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忘了反应。老实说,我想过很多种她应对的法子,可怎么也料不到她会这么做。 正在我思索她意图为何时,几个佣人已匆忙朝这边跑来,他们见钟若晴掉进池塘里,全都很震惊,然后朝我看来。 我回过神,一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一定以为是我推的钟若晴。 不怪他们会这样想,我和钟若晴是仇敌,楼家人人皆知。 “还愣着做什么,再不救人,她就要死了!”我不屑地诮笑一声,随他们怎么想好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听我这么说,其中一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跳下池塘,把钟若晴救了上来。 这时,沈亦茹和徐曼丽她们也得到消息,全都赶了过来。 见钟若晴像个落汤鸡一般坐在地上,边呛咳边痛哭,沈亦茹吓得面色惨白,赶紧让刘嫂把她扶起来。 然后看了我一眼,见我没事人似地抱胸站在一边,她皱了下眉,问钟若晴“怎么回事晴晴,你怎么会掉池子里?” “是,是涂颖,涂颖,推我的。”钟若晴哭得伤心欲绝,抬手指向我。 我不当回事儿,冷笑地瞅着她,任她继续演,倒要看看她究竟演哪出。 沈亦茹听罢,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我晓得她是要来抽我,不过我已做好阻挡的准备。上次被她打是我没注意,这次要再让她得手,我就别混了。 就在我不畏地冲她俩勾笑时,只见钟若晴突然捂住肚子,表情极其痛苦地说“妈,我肚子……肚子好痛。” 听见她这句话,我瞬间醍醐灌顶。 原来她演的是出“流产计”。 我冷笑一声,望着她“痛”到扭曲的脸,口气极为嘲弄地说“钟若晴,为了诬赖我,你够拼的!不过可惜,智商是不是也太低……” 我后面的话刚要说出,就瞥见几股血流从钟若晴双腿间缓缓流出。 我顿时惊呆了。 “晴晴!”沈亦茹也看见了,她大惊失色,疾步奔到钟若晴身边,边扶着她边对佣人急嚷嚷“快,快送医院!” 这时,徐曼丽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叫起来,“啊呀,不得了了,这肯定是流产了!” 听徐曼丽这样乌鸦嘴,沈亦茹狠瞪了她一眼,但情况危急,她已顾不得再去斥责她,手忙脚乱地和佣人一起将钟若晴送去医院。 不消几分钟,周围已恢复一片安静。 我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一样,大脑却兵荒马乱的,怎么也想不通,钟若晴明明没有怀孕,为何会出血? “涂颖,这下你可闯祸了!” 就在我困惑不解的时候,徐曼丽幸灾乐祸的声音滑进我耳畔。 我回神,朝她看去。 她嘴角挑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我冷勾下唇,懒得搭她腔。转眸又看向她身边的夏佩芸,夏佩芸也和她差不多,虽没她笑的这么明显,但唇边的弧度还是一目了然的。 这两个女人早巴不得我倒霉遭殃,现在总算如愿了。 我冷冷一笑。 见我好像一点不惊慌,反而很无所谓的,徐曼丽略显失望地扁扁嘴,转身走了。她一走,夏佩芸也没再待,跟着回屋了。 走吧,全走干净,省得在这儿碍眼。 我轻蔑地嗤了声,坐到池边的石凳上,凉风阵阵吹袭,将我混乱的大脑吹得清醒许多。 之前还在疑惑钟若晴为什么会愚蠢到用这招,现在明白了,应该是她来大姨-妈了,所以正好利用这点来诬陷我。 可也不对!就算她装“流产”,这一送医院不是马上就穿帮?而且我手上还有铁证,这戏她是怎么也演不下去的呀? 盯着被风吹皱的湖面,我刚理顺的思绪又乱了。 不行! 我站起身,决定去医院看看,看她钟若晴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去的路上我给乔宸飞打了个电话,把这事大致和他说了下,怕我会受到沈亦茹的打骂,他让我在医院门口等他,一起上去。 到了医院,我刚按下遥控车锁锁好门,就见楼少棠从对面的车上下来,他也是刚到。 我脚步不由定住。 自从上次医院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说来也挺奇怪的,都快结婚了,他却一点也不上心,不但一次没回过景苑,听徐曼丽说,连婚事他也一点没插手管,全是沈亦茹和钟若晴在cao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新郎呢。 而且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他现在看上去脸色很晦暗,人也瘦了一圈,丝毫没觉得他有多喜悦。 不过头上的纱布倒是没了,伤应该是好了,想到这里,我心没来由地一松。 这时,他也看见了我,眼眸骤然一缩,眉头也一下皱紧,刚还挺平静的脸瞬间变得说不出的复杂,既像是不忍,又像是不悦。 切~什么不忍! 我害他心肝宝贝进了医院,他恨我还来不及,哪会不忍?! 是天太暗,我眼花了。 这样想着,我迅速镇定情绪,朝他无谓地勾勾唇。 见我笑,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正在想他会不会冲过来教训我一顿的时候,一道汽车喇叭声突然从右方传来,我转头看去,是乔宸飞的车。 “等急了吧?”他把车开到我面前,放下车窗,笑问我。 “没,刚到。”我也冲他笑笑。 “等我下,我先停车。” 说完,他就把车开到了空位上,迅速停好下来。 冷瞥了眼对面的楼少棠,他走到我身边,牵起我手紧紧扣住,柔笑地对我说“没事,有我在。” 其实我本来就不怕,不过他这样说,我还是很感动,下意识朝楼少棠看去,不知是天色渐暗的关系还是什么,他面色看上去比刚才又阴沉了几分。 “走,上去吧。”见我在看楼少棠,乔宸飞提醒我。 我点下头,和他一起朝医院大门走去。楼少棠还在我们身后,好像并没动。 我有点疑惑,老婆孩子都出事了,他怎么一点不着急?但转而一想,他这人遇事一向冷静沉着,很少会慌乱的,也就没再多想。 如乔宸飞所料,见我来了,沈亦茹立刻像只暴怒的母老虎朝我冲过来,举手就要打我。 但被乔宸飞手快地扣住了。 “大妈,有事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乔宸飞板下脸,声音极度不悦。 “好好说?”沈亦茹怒瞪着他,声音也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她把晴晴害流产了,你让我和她好好说?!” 流产?呵,我冷笑一声。 “钟若晴根本就没有怀孕。”我现在可冷静了,钟若晴想要陷害我,没这么容易。 我从包里把文件袋拿了出来,递给沈亦茹,说“她一直在骗你,她怀孕是装的。” 出乎我意料,沈亦茹没有对我的话感到半分惊讶,连文件袋也是一眼没瞄。 她转头看向老爷子,“爸,我说的没错吧,她早就预谋好了。” 我心一凛,不仅为她反常的反应,更不知她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预谋好了? 见我怔愣,沈亦茹冷笑了声,“涂颖,你不知道吧,自从晴晴怀孕后,就没在‘禾睦医院’就过诊,是我专门请的妇科权威在帮她看。” “你失算了!” “什么?”我难以置信,惊讶地盯着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见我不信她的话,沈亦茹生气地哼了声,然后一脸笃定地说“我这里有医生亲笔签字的就医记录,还有宝宝的b超照片,刚才老爷子都已经看过了。” “……” 她的话如一盆冰凉的水瞬间将我全身浇透,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不可能! 杨梦竹不可能会骗我,而且她也不敢,钟若晴一定是在“禾睦”就诊的,而“禾睦”的医生没理由对我说谎,这些就医记录不可能造假或无中生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宸飞也被弄懵住了,一时说不出任何话。 我知道他是相信我的,但沈亦茹说得言之凿凿,且证据比我更充足,他现在难以找到反驳的话语,我理解。 “爸,这事您看怎么办吧!” 就在我百思不解时,沈亦茹突然卸下盛怒的表情,拿出手帕开始抹眼,声音也变得戚戚哀哀的,对老爷子说“涂颖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孩子没了,她满意了!” 我被她说得莫名其妙的,“你这话说得真可笑,什么叫我满意了?你把话说说清楚!” “你装什么!”沈亦茹放下手帕,两眼喷火地瞪视我。 “哎~我早说了,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连自己孩子都能杀,何况还是别人的。”见我要遭殃了,徐曼丽趁机落井下石,“只是没想到她下手这么快,下午才刚知道爸把不动产和股份给晴晴和少棠,她就坐不住了。” 说完,她似乎还嫌不够,又把矛头对准了夏佩芸,“我说佩芸,这该不会是你出的主意吧?!” 听徐曼丽要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夏佩芸立刻扬眉怒怼她“你放屁!” “哟~我只是开个玩笑,看你激动的。”徐曼丽掩嘴笑了笑,说“这种事啊谅你也没胆做,只有涂颖才敢!”说着,她又看向我,一脸的坏笑。 “徐曼丽,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听徐曼丽对我泼脏水,乔宸飞语带警告地说。 徐曼丽不屑地“切”了声,“我哪里有说错?这个女人为了钱,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的!” 呵~敢情他们全都以为我是眼红钟若晴得了楼家财产,才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可笑至极! 见乔宸飞还想说话维护我,我拉了拉他衣袖。他懂我意思,和这帮势利眼没必要再浪费唇舌,因为就算否认他们也是不会信的。 老爷子始终一言不发,沈亦茹像是提醒地又叫了他声。 虽然从各方证据来看,我现在处于绝对劣势,可我不相信老爷子会是个轻信表面现象的人。所以,我也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这事,怎么处理我? 于是,我转头看向老爷子。 只见老爷子也正定定看着我,他脸色铁青,紧绷的嘴角微微下垂,眸子里聚满了风暴。 认识他这么久,我还从没未见过他如此慑人的神色,我身体不由打了个颤。 见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心跳得飞快,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赶紧握住拳头,强制自己稳住心绪。 可还没等我调整好状态,“啪”一声,一个重重的耳光就甩到了我脸上。 我怔住,脸顿如火烧。 “爷爷!”乔宸飞大惊,跨前一步,把身体挡在我前面。 老爷子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和几个佣人立刻上前,拿出绳子,“对不起二少爷,得罪了!” 说完,几个人就开始捆乔宸飞。 “你们要干什么?!” 乔宸飞哪会料到老爷子会出这招,怒急反抗,可是他一个人根本抵不过。 见自己已被五花大绑,他赶紧向楼元海求救,“爸!” 楼元海皱眉,一脸无奈地朝他摇摇头,“小飞,这事是涂颖不对,你就别管了。” 乔宸飞没想到楼元海会撒手不管,又气又急的,于是,又转向老爷子,“爷爷,你到底要对小颖做什么?” 我也被这阵势吓懵了,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但表面却装得很镇定,我挺了挺背脊,不怵地看着老爷子,“你要做什么?”我声音也装得很平静。 “执行家法。” 老爷子掷地有声地落下四个字。 我不知道这所谓的家法是什么,但听周围一片倒吸气的声音,猜出一定很厉害。 不过,我又不是楼家人,他凭什么对我用家法? 我勾勾唇,不屑地轻笑,“你没权利对我这么做。” 我说的在理,谁都知道,可谁也没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老爷子更是不以为然。 冷声对管家命令道。 “等一下!” 就在这时,楼少棠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响彻整个走廊。 094 原来他也是有感情的 刚才还闹哄哄的场面,此刻一下静默,所有人都朝楼少棠看去。 只见楼少棠迈着很急很快的步子朝我们走来,他面庞布满阴云,尽管离他有好几米远,我仍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沉怒气息。 他怎么会不怒?我把他的孩子弄没了。 “少棠。”见到楼少棠,沈亦茹立刻温笑地迎上前,关切地问“这几天你去哪了?也不回来。” 楼少棠看了她眼,却没回她,随即就把视线投向我。 其实我现在的处境很糟糕,老爷子是铁了心要对我执行家法,我再反抗也是无济于事的,而唯一能帮我的乔宸飞已无能为力,这场厄运我在劫难逃。 可我下巴仍扬得高高的,背脊也挺得很直,只为不想被楼家任何一个人看扁,尤其是楼少棠。 也许是看我都死到临头了,却还在不自量力地与他傲气地对视,楼少棠觉得我很可笑,他勾了勾唇,虽然勾得弧度很浅,可我还是看出来了。 我暗暗捏了捏拳,在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涂颖,让他笑吧,只要你笑得比他更灿烂,你就赢了。 想到这里,我翘起嘴角,对他拉出一个嘲讽的笑。 但楼少棠丝毫没把我的自尊和骄傲放在眼里,他面无表情地别开眼,走到老爷子跟前,“爷爷,孩子……” “少棠!”楼少棠才刚开口,沈亦茹就立刻喝断他,而且语气是从未对楼少棠有过的凌厉,“这事你不清楚,别插嘴!” 楼少棠瞥她眼,微蹙了下眉,然后继续对老爷子说“爷爷,其实这个孩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楼少棠脸颊上,成功打断他即将要说的话。 所有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沈亦茹。 谁不知道楼少棠于沈亦茹就是命,从小到大她从不舍得动他一根指头,就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可刚才,她不仅那样凶的对他说话,现在竟然还打了他。 估计沈亦茹也没料到自己会动手打楼少棠,她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发红的手掌,一时回不了神。 我也早被震惊得瞪大眼睛,不明白沈亦茹为何反应如此过激?难道她以为楼少棠是要为我求情?可即使如此,也没必要动手打他吧。 我看向楼少棠。老实说,沈亦茹刚才那巴掌落在他脸上的时候,我心也是跟着狠狠震颤了下的,就像那巴掌是在打我似的。 现在见他脸上除了五根鲜红的指印外,表情与刚才比没有任何变化,似乎还更冷静些,我不由轻舒口气。 此刻,所有人像心有灵犀似的,全都不说话,看向老爷子,都在等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老爷子脸绷得紧紧的,脸色极为难看,很明显,是为沈亦茹的动粗起了怒意,但他极力隐忍着没发作。 “少棠,你刚刚要说什么?”半晌,老爷子缓缓开口,问楼少棠。 这时,沈亦茹已从惊愕中醒神。 “少棠。”她叫了楼少棠一声,声音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强盛气势,听上去有些哀然。 她紧紧盯视他,表情挺紧张忐忑的,目光还透着点哀求。 楼少棠回眸看了她片刻,随后微仰起头,闭上眼深吸口气,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都凸起了,骨节也全都发白。 我挺奇怪的,沈亦茹不就是让他不要给我求情嘛,怎么看他这样子像是在做一个多艰难的决定似的。 不多时,楼少棠复睁开眼,他看向我,目光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看不透彻,只清晰见到他喉结艰涩地滚动了几下,冷峻的脸庞微微浮上层黯色。 沉默了几秒,他慢慢松开拳头,转头看向老爷子,“没什么。”他说,声音很淡很淡,“爷爷,您是一家之长,这事就由您来定夺,我没意见。” 老爷子定定看了楼少棠2秒,点点头,“好。” 我听见沈亦茹重重呼出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了似的。 而此时的我与她截然相反。尽管早猜到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可不知为何,听见楼少棠亲口让老爷子惩罚我,我犹如跌进了一座冰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透凉彻骨。 我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楼少棠看,可他并没看我,而是别开脸看向窗外的天边,表情一如往常的淡然冷漠。 管家和佣人已经接到老爷子的命令,上前来捆我,乔宸飞见状,急得替我求情“爷爷,小颖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说完,又立刻气怒地冲楼少棠破口大骂“楼少棠,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小颖她是女人,哪里受得了家法?!” 听见乔宸飞在骂自己,楼少棠转过身看向他。 见他眼角猛烈抽动,手再次握成拳头,薄唇冷绷成一条直线,我知道他在强忍怒火,强忍要暴打乔宸飞的冲动。 我朝他冷冷一笑。 无谓的,挑衅的,嘲笑的,绝决的。 当然,还有自嘲的。 因为刚才我竟然真的以为他会为我求情。可事实证明,我真傻。 我害死了他的孩子,他恨我还来不及,怎么会为我求情? 咽下堵在喉咙里的苦涩,我挺直腰背,扬起下巴,以高傲地姿态扫视了一圈楼家人,大声说“不用捆!我自己走。” “小颖!”乔宸飞难以置信我会心甘情愿受罚。 楼少棠也是,他眼眸骤然一缩,眉心好像也跳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 楼家的其他人都很震惊,料不到我这样刚烈性子的人竟会乖乖束手就擒。 我冲他们笑笑,极为轻蔑又不屑的。 直到进了老爷子书房,见他拿出一根两指粗的藤条我才知道,所谓楼家的家法是鞭刑。但凡楼家子孙有触犯家规的都会受到这根藤条的伺候。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至今为止,只有2?3个楼家人受过此罚,而我是第一个不是楼家人却尝到这皮肉之痛的。 原本是要跪着受罚的,可见我死犟着不跪,老爷子也没勉强,就让我站着,但他并没因我是女人而手下留情,一挥手,狠狠地抽了我2鞭子,我细嫩的后背当场就皮开肉绽了,我痛得浑身哆嗦,冷汗直冒,却死死咬住牙,愣是一声都没吭。 打完后,我也硬撑着没倒下,乔宸飞第一时间冲进书房,见我背上都是血,他紧紧抱住我,心疼得都哭了。 “小颖,你忍着,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他抱起我,奔出书房。 一出书房,我意外地看见楼少棠靠在书房外的墙壁上,他脸色看上去很苍白,眼睛红红的,好像还有些湿润。 他是为他失去的孩子哭了吗? 原来他并不是冷血动物,他也是有感情的啊! 我心里冷冷一笑。 见我们出来,他立刻抹了抹眼角,站直身子,双眸紧紧盯住我。 应该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很难看,他眼睑狠狠一跳,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无波无澜的。 “滚开!”看他挡在我们面前,乔宸飞金刚怒目地嗔他。 尽管我虚弱得说不出话,可见他像没听见乔宸飞话似的,仍站着没动盯住我看,我用尽全力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个字,“滚。” 然后就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这张可恶的脸,但听声音他是让开了。 我们很快到了医院。我趴在病床上,医生帮我处理伤口,见我紧攥着枕头,满头冷汗的,乔宸飞知道我还在死撑,边帮我擦汗边心疼地说“小颖,你要痛就叫出来,这样可以减轻些。” 我摇摇头。不是我不痛,而是我发现,身上最痛的地方不是背,是胸口里的那颗心。 尤其是此刻,我又想到楼少棠那张无动于衷的脸,和他说的那些无情话,心痛的感觉就愈发加剧了。 我很莫名,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我紧握住拳头,将这股莫名其妙的痛强压下去,在心里告诫自己,楼少棠是我的仇人,总有一天,我要把今天所受的屈辱加倍奉还给他! 不多时,医生就处理完伤口,他向乔宸飞交待了下注意事项后就走了。 乔宸飞拉开椅子,刚要坐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看了眼,眉头一皱,接起,“什么事?”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神情骤然不悦,“什么会议这么突然?还必须要我参加?” 他叹口气,无奈地说“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是不是公司有紧要事?”见他收起电话,我问。 乔宸飞点点头,“海外有个紧急视频会议,对方指定要我参加。” “那你去吧,我没什么事的。” “不行。”他不放心,重又拿出手机,准备拨号,“我打电话给管家,让他派个人过来照顾你。” “不用。”我立刻严辞拒绝,“楼家的门我不会再进,楼家的人我也不会再见。” “小颖!”听我说出这样绝决的话,乔宸飞一惊。 “除了你。”知道他是在担心我也与他撇清关系,我补了句。 可他并没因此宽心,反而沉重地叹了口气,“小颖,”他声音听上去很歉疚,“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伤害很大,但是……” “别说了。”我打断他,他想说什么我清楚。 “我想过了,宸飞,”我态度十分坚决地说“我不会再与楼家有任何瓜葛,就算以后我们结婚,我也绝不再踏进楼家一步。如果你没办法接受,那我们就只好……” 也同样知道我要说什么,忙阻止我说出那两个字,“我接受。”他坚定地说,“我们结婚后就搬出来住,不与他们来往。” “宸飞。”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也是要与他们断绝关系,我很吃惊,“宸飞,你不用这样的,他们是你的亲人。” 乔宸飞无所谓地笑了笑,帮我掖被子,“好了,别多想了,你先休息,我回公司晚点再过来。有什么事按呼叫铃,或打电话给我。” 见他不愿再谈这话题,我也觉得是挺扫兴的,就点下头,“知道了。” 等他走后,我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觉得是不是我太自私了,不该让他在我和楼家人之间做选择的,就算他们再可恶,也是他的血缘至亲。 我这样做,是置他于不孝。 可是,让我再去面对楼家人,也是万万做不到的。我讨厌再看见他们的嘴脸,讨厌再与他们明争暗斗,太累了。 我更讨厌看见楼少棠,每次看见他,尤其是看见他和钟若晴在一起,我都心烦意乱,又心浮气躁的。 不想,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了! 我要过安稳平淡的生活。 让那些人通通见鬼去吧! 因为用了药,很快我就困了,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睡意朦胧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抚摸我后背上的伤口,那触感特别温柔,就像羽毛一样,令我伤口一点也没觉得痛,反而还有点凉凉的,舒服极了。 以为在做梦,所以我仍闭着眼睛不让自己醒来,继续享受这舒服的感觉。可下一秒,我就意识到不对劲,因为那根羽毛好像变了,变得像是两片柔软的棉花,在一寸一寸轻点我伤口。更奇怪的是,这棉花的触感并不是干的,而是湿湿润润的。 不对,这不是棉花。 是嘴唇! 我被这一意识惊得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 095 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房间里亮堂堂的,大片阳光透进窗户,洒在地面上,窗帘也被徐徐的风吹拂得一飘一飘的。 原来真是做梦。 可这梦也太真实了,真像是谁在轻吻我的背。 我擦去额头上惊出的冷汗,动了动后背,感觉伤明显没昨晚那么痛了,但因一整晚都保持趴睡的姿势,现在整个身体很不舒服。 我手肘撑着床,刚想侧转身体调整一下,病房门就被打开了。 以为是乔宸飞,我抬眸望去,一看是护士,她推着医药车走进来。 见我在看她,护士微微一笑,“你醒了,正好,换药了。” 没辙,我只好再次躺回原来的趴姿。 护士拆下我背上的纱布,惊讶道“你的伤……” “怎么了?”我被她吃惊的表情吓到了,忙问她“不会又严重了吧?”可问完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我没感到痛。 “不是。”护士否认,说“是比昨天好了很多。”她一脸不可思议的,问我“是不是你先生给你用了什么特效药?” “没有啊。”我很懵,摇头,随即开玩笑地说“可能我是外星人,自愈能力比较强。” 护士也笑起来,附和“可能。” 换完药,乔宸飞还没来,猜他可能还在忙,也就没打电话给他。我给小宇发了条消息,骗他说我去外地出差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这事可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肯定要冲到楼家找他们拼命的。 以后的几天,我每晚都会做的那个让我身心备感舒服的梦,早晨醒来护士就会发现,我的伤比前一天又要愈合很多。 原本像我这样的伤最少也要半个月才能好,现在只不过1个星期就全愈了,就连医生都觉得很神奇。 出院回家的路上,我把做的那梦告诉了乔宸飞,又和他开玩笑说自己说不定真是外星人。 乔宸飞却并不觉得我这话有多好笑,他很敷衍地扯扯唇,目视前方,一句话也不答。 看他面色不霁,眉头也蹙着,像是有很重的心事,想他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人太累了。 说来也挺巧的,从我住院那天起,他就突然变得非常忙碌,每天都要通宵加班,只有白天才抽得出一两个小时的空,过来照顾我。 “等下回去你先睡会儿,我做饭吧。”看了眼后座上他买的菜,我说。 “不用,我不累。” 猜到他会这么说,我无奈地笑笑,也不再和他争了,他要做就做吧,反正我做饭也没他好吃,大不了等他忙完帮他按摩按摩。 一时无聊,我打开收音机想听听音乐,广播里正好在播一条有关车祸的新闻,突然想起来前几天,乔宸飞说他做警察的朋友已经帮我查到,小茜哥同事偷渡去了越南,就问他“对了,你朋友那边有消息了吗?” 宸飞摇头,“还在查,没那么快。” 他转头看我眼,见我神情恹恹的,有些失望,安慰我说“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我点头“嗯”了声,其实心里清楚,要在国外找个没根底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事最后基本上是不了了之的。 想到钟若晴就这样逍遥法外,我很不甘心,可也无可奈何。不过这口气我是一定要出的,不止为这事,更为她害我挨的那2鞭子。 看我心情挺低落的,乔宸飞关掉收音机,对我说“和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我问。 “钟慕华被抓了。” “……”我大脑短路了几秒,“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 我很诧异,记得前几天还在新闻里看到他,说“丽姿”又得到新一轮融资,当时他意气风发的,怎么才几天功夫就进局子了? “商业欺诈、贿赂、走私、总之罪名挺多的。听说在国外还有个空壳公司,专门用来洗黑钱。”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想到那天在饭店里听见楼元海和钟慕华的对话,第六感告诉我,这事可能和楼元海也有关系。于是脱口就问“宸飞,你觉得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爸?”乔宸飞挑眉看我,不解我的意图。 点点头,继续问“你和他相处也有好几个月了,觉得他为人怎么样?” “我爸他……”乔宸飞努嘴想了想,说“他人挺严肃的,看上去不太容易亲近,但接触久了就知道,其实他很谦和,没什么架子,也不喜欢争权夺利。” “怎么了小颖,不是在说钟慕华,你怎么突然问起我爸?”乔宸飞疑惑地盯着我。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随便问问。” 我故作无事地笑笑,心里却对楼元海越来越起疑。 乔宸飞说的没错,楼元海这个人表面很正派,一副与世无争的,但他的野心已被我撞破好几次了,尤其是那天在饭店亲耳听见他那么阴冷地警告钟慕华。 所以我可以肯定,这人不简单,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但他隐忍潜伏这么多年的目的是什么? “天悦”? 应该也只有“天悦”吧。 如果是这样,那楼少棠就是他最大的绊脚石,他一定会铲除。那楼少棠呢,知道他的真面目吗?看他和楼元海关系那样亲近,对他那样信任,应该不知道吧。 想到这里,我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也不由突突直跳,变得慌悸。 见我皱眉不说话,乔宸飞以为我又有哪里不舒服,问我“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我回神,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去替楼少棠那混蛋担心了,在心里恼怒地骂了自己一句,摇头对乔宸飞说“不是。”随即转移话题,“对了,周末我想带小宇出去玩玩,他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年,现在总算出院,也该透透气了。” “好啊,周末我正好有时间,想好去哪儿没?”看我露出笑容,乔宸飞也眉头舒展,笑起来。 “他刚出院,也不能走太远,就近郊吧,欧罗巴庄园。” “好。” 住回原来的公寓,和小宇一起生活已好几天了,没有了楼家人的和稀,我现在每天心情都很轻松惬意,但失眠问题却始终不见好,而且还越来越严重,有时好不容易睡着了,楼少棠那混蛋又总跑我梦里来,搅得我醒来后就心烦意乱,胸闷气躁的,然后就越来越厌恶他,憎恨他。 好在我已经离开了楼家,与他再不会有什么交集。 转眼到了周末。 一大早,乔宸飞就开车来接我们,因为不算太近,开了1个小时才到欧罗巴庄园。 说起这欧罗巴庄园,是汤氏企业,也就是楼季棠的那位汤小姐家开发的。庄园占地面积近百公顷,里面不仅有游乐设施,娱乐表演,世界餐饮,豪华赌场,还有六星级酒店,是目前国内最大的连锁主题庄园。 进到园里,小宇立刻就被眼前气派壮观的欧式建筑群所吸引,赞叹道“哇,好漂亮!”又埋怨我,“姐,你怎么早不带我来。” “现在带你来不一样。”我笑说“我们会在这里住2天,让你玩个够!” “太棒了!”小宇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见他兴奋地奔向前方的许愿池,我既高兴又有些心酸。 不怪他孩子气,小宇虽只比我小2岁,但从小是在我庇护下长大的,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刚毕业实习,准备融入这个社会,没想到就生病了。 这么多年住在医院里,他平时见到的只有医生护士,小茜和我,几乎没与其他人接触过,社会阅历等于零。性格自然就没我成熟,处事也不老练,很单纯,有时单纯得还有点傻气。 “怎么哭了?”看我眼眶湿润,乔宸飞猜到我在想什么,温柔地帮我抹去眼泪,说“出来玩就高兴点,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我笑笑,点头。 去酒店,放完行李后已近中午,我们都饿了,于是决定先去餐厅吃饭。 可在刚踏进餐厅大门,见到靠窗那张桌的人时,我大好心情立时就被泼灭了。 096 我要杀了你! 真是见鬼! 望着围满一长桌坐的楼家人,我暗骂一句,随即朝乔宸飞看去。 他也是一脸惊讶的,见我看他,以为我误会他知道,立刻摇头对我澄清,“我不知道他们会来。” 我当然知道他不清楚,不然他肯定不会带我到这儿,只是很诧异,为什么楼家大大小小全来了,今天什么日子? 正这么想的时候,就见夏佩芸扭着腰朝我们这边走来,她不悦地狠白了我眼,就不再看我,把焦点集中到了乔宸飞身上。 “小飞。”她走到乔宸飞跟前,语气带点怨责地说“你不是说今天出差吗?” “临时取消了。”乔宸飞蹙了下眉,像是不太愿意多解释,然后他朝楼家那桌看眼,问夏佩芸,“你们怎么都来了?” 夏佩芸回看向楼家那桌,笑了笑,说“是lily邀请我们的。” 听她这样说我才注意到,楼季棠身边坐了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原来那人就是传说中的汤小姐。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还没钟若晴好看呢!不过有钱人结婚可不是看长相,能长成这样已经很对得起楼季棠了。 我心里嘲讽地笑了笑,突然就想起了娘炮。上次加过他微信,但我没再和他联系过,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从楼季棠这段情伤里走出来了? “本来没打算来,但少棠和晴晴今天也要在这里拍婚纱照,老爷子就说过来看看,也当一家人出来散散心。” 夏佩芸兴味索然的声音将我思绪立时打断,我心突得被“婚纱照”几个字撞击得震动了下,目光下意识就朝右边移了几位,定在了楼少棠脸上。 见他视线并没在我们这里,而是殷勤地在给钟若晴夹菜,我勾勾唇,冷笑了下。 这时,钟若晴也看见了我,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楼少棠,见他没看我,立刻对我得意一笑。 呵,拽屁! 我暗嗤了声,也反应极快地回她个不屑的白眼,收起目光,看回夏佩芸。 “既然来了就去跟老爷子打声招呼吧,省得他老人家不开心。”夏佩芸气恼地瞟了我眼,提醒乔宸飞。 我明白她在气什么。因为我害钟若晴流产,老爷子明确表态不同意我和乔宸飞的婚事,也不准我再踏进楼家半步。但乔宸飞同样执拗,说坚持娶我。为这事,老爷子和乔宸飞最近正在冷战。 夏佩芸都急死了,就怕乔宸飞最后真把老爷子惹毛了,老爷子一生气什么家产也不给他。 为此,她前几天还特意来找过我,软硬兼施地让我离开乔宸飞。不过我没答应。她当时气得差点没打我,但因为在公众场合,她要顾面子就忍住了。 此刻,我本也想回敬她个蔑视的眼神,但想想算了,她现在比谁都怄。于是我勉强扯扯唇,对她拉出那么一丢丢的假笑。 夏佩芸却一点不领情,把脸板得更难看了。 犹豫了下,乔宸飞头朝离楼家很远的一张桌子点了点,对我说“你们先去那里坐吧,我和老爷子打个招呼就过来。” “好。” 我笑笑,也不屑再给夏佩芸一个眼神,拉着小宇去了那桌。 才一会儿,乔宸飞就过来了,问我们“菜点好了吗?” “没,姐说等你一起。”小宇抢在我前面说。 “我随便什么都行,捡你们爱吃的。”乔宸飞笑,把菜单推我面前。 “我也随便,小宇你点吧。”我又把菜单给了小宇。 小宇不和我们客气,点了好多,不过也不全是自己喜欢的,也有我和乔宸飞爱吃的。 “小宇以后肯定是个疼老婆的。”见小宇如此周到会照顾人,乔宸飞夸道。 “别怕老婆就行。”我笑着接了句。 “怕老婆怎么了,怕老婆会发财,你看我就知道。”乔宸飞一把将我搂到怀里,在我唇上重重吻了下,笑得一脸幸福的。 “去!” 我嗔笑地捶了他下胸,刚要从他怀里退出,忽然感觉有道冷光朝我们这里射来,我不禁打了个颤。想去寻那光源,一抬眸,就见楼家人齐刷刷地在看我,且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的。 虽说我们这桌离他们那桌很远,但因为餐厅现在没什么人用餐,我们之间的餐桌都是空着的,所以他们在做什么,我们一目了然,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也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刚才我和乔宸飞打情骂俏的一幕,已全被他们收进眼里去了。 呵?我无谓地朝他们勾笑,然后目光一一掠过他们的脸。 老爷子和楼元海两人脸都绷得紧紧的,满面不悦;夏佩芸咬牙怒瞪我,像只快喷火的怪兽; 徐曼丽嘛,老样子,表情是一贯看好戏的;她旁边的楼季棠和她一样,狗改不了吃屎,依旧色咪咪地盯我,而且视线还是在我胸上;汤小姐对我无感,所以面无表情,没什么情绪。 沈亦茹和钟若晴面上继续装无视,但嘴角却噙着不加掩饰的讽笑; 最后就是楼少棠。 他是楼家唯一一个没看我们的人,他脸别向窗外,也不知道窗外有什么风景吸引他,那双眼一瞬不瞬的,脸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像是与我们不在同一个的空间。 我冷挑下唇,把目光从他脸上收回,冲楼家人勾起抹挑衅的笑,随即就扭头,捧起乔宸飞的脸,吻上他的唇,并将舌一路探进他口中。 乔宸飞愣了下,显然是没料到我会突然与他热吻,但马上回神,与我激烈回应。 我俩就这样无所顾忌地在楼家人面前缠-绵激-吻,这时,感觉刚才那道冷光又向我射来了,且这次更凌戾,我身体不禁微微发冷。 我不知道那道光是来自谁的,但可以肯定不是楼少棠。 切,管他的! 我不禁又抱紧了些乔宸飞,让他暖暖我有点发冷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叫声突然划破餐厅安静的氛围。 “楼季棠,你这个混蛋,我跟你拼了!” 听见这道声音,我猛得睁开眼睛,朝餐厅门口看去。 果不其然,真是娘炮! 见他手上攥着把匕首,怒气汹汹地朝楼季棠冲过去,我惊得一下站起身,“不好!”抬脚,疾步朝他走去。 “kevin!”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跑这里来,但看这架势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怕他一时冲动做傻事,我立刻叫他,想要阻止他。 可他好像没听见,一步不停地继续往楼家那桌冲。 我急了,也加快脚步走向楼家那桌,并朝楼季棠看去。 平时一副天王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这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煞煞白,“你,你,你要干,干什么?”他吓得话也说不顺溜,脚步不自觉向后退。 “我要杀了你!” 娘炮愤怒叫嚣,举起匕首朝他冲了过去。 “啊!杀人啦!” 徐曼丽估计是头一次见这阵仗,吓得抱头惊叫,脸上的粉都掉了几层,人也躲到了墙边。 我真是服了她,这要遭殃的人可是他儿子,她竟然只顾自己逃命,不管楼季棠死活了。要在战争年代,她铁铁的汉奸! 不过现在情况危急,我也没空鄙视她,赶紧大声喝制娘炮,“kevin,你冷静点!” 这时,楼家其他人也全都惊得站了起来,夏佩芸她们几个女人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全往一边躲,餐厅其他人也生怕娘炮殃及池鱼,纷纷逃出了餐厅。 场面一片混乱不堪。 “住手!”这时,老爷子已率先镇定下来,他怒目嗔瞪娘炮,厉声喝止他。 可娘炮现在也是红了眼,什么话什么人都听不进看不见,一心只想找楼季棠算账,根本不停手,继续挥动匕首,直冲向楼季棠。 楼季棠已经吓傻了,什么反应也没有,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眼见娘炮就要挥到楼季棠了,我一着急,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抓住他手,可他挥得特别快,我不仅抓了个空,而且匕首还惯性地向我手落来,我一惊,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小颖小心!”乔宸飞也看到了,但他来不及跑来救我,只能急得大声叫我。 就在这时,一只宽厚的大手突然遮到我手上,下一秒,匕首锋利的刀刃准确无误地划到了这只手的手背上…… 097 那个被你打掉的孩子是我的,是吗? “啊!”见到如注的鲜血,我条件反射地惊叫出声,立即抬眸。 当看见这只手的主人时,瞬间怔愣住。 “少棠!”钟若晴和沈亦茹两人惊慌的叫声同时响起。 我立刻回神,定定看着楼少棠,想不到,更想不通他会在这样危急的时候冲出来替我挡刀子。而且他现在好像一点事也没有似的,一眼都没瞧自己手上的伤,就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双眸紧紧盯在我脸上。 他目光虽还是那样冰冷,可不知为何,我却在他眸底看见了一丝异样,说不出来是什么,有点像是紧张担心。 就在我疑心,想要仔细辨认的时候,乔宸飞已快步跑到我身边,“小颖,你没事吧?”他一把扯掉楼少棠还盖在我手上的手,将我揽进怀里,担忧地左看右瞧。 见他脸都吓白了,我摇下头,对他抚慰一笑,“我没事。”视线下意识又朝楼少棠看去。 “少棠。”沈亦茹满面心疼地把手帕按到楼少棠手背上,手帕瞬间就被鲜血浸染透了。 我心一下抽紧,还有点点疼。 楼少棠却如先前那样,一脸无谓的,目光还胶着在我脸上。 我直勾勾望着他,百思不解他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刀?难道是因为上次我受了家法,他觉得对我有所歉疚? 不会的,没理由。 我很快否定。 “少棠,我们去医院吧。”见楼少棠流了这么多血,钟若晴又急又怕的。 “对对,快去医院。”沈亦茹立即附和,拉起楼少棠的手就要走。 “不用。”楼少棠将目光淡淡地从我脸上回收,然后拿开沈亦茹的手,自己按住手帕。 “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还愣着做什么?快报警把这个疯子抓起来!”见场面已被控制住,先前还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的徐曼丽,这时胆子又大起来了,颐指气使地指着餐厅服务员命令道。 “等等!”我立刻出声制止已拿起电话准备报警的服务员,“别报警,这人我认识。” 我此话一出,除楼少棠外,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我。 “什么?这人你认识?”又是徐曼丽先跳出来,声音尖锐地冲我叫起来。 我烦透了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走到娘炮跟前。 早在刚才他把刀子划向楼少棠,见到那股涌出的鲜红时,他就瞬间清醒了,当时就吓得把刀子丢到了地上,呆怔地站在原地。 叫他,见他呆滞的目光有所波动,知道他回神了,就继续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娘炮视线缓缓看向我,定晴看清楚是我后,一下拉住我手,失控地嘶声痛哭起来,“姐,我早该听你的,不该对那混蛋余情未了。现在他把我给毁了,我完了,完了!”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他哭得撕心裂肺,预感事情可能挺严重的,我疑惑地看向楼季棠。 楼季棠脸色比刚才是好些,但还是很白,而且看上去又尴尬又紧张的。 “你,你瞎说什么啊?”他紧张地直咽口水,却还硬着头皮装傻。 因为娘炮的打扮,再加上他说的话,徐曼丽好像听出了点门道,但又不敢确定,更不敢相信,她严厉警告娘炮,“就是,什么,什么余情啊?再胡说八道,小心,小心我抽死你!” 娘炮胡乱地抹掉眼泪,理直气壮地说“我没胡说!我和楼季棠是恋人,我们在一起已经1年多了。” 他话音一落,大家都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尤其是汤小姐,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震惊。 不顾大家的惊愕,娘炮继续抽抽泣泣地对我说“姐你说的对,像楼季棠这种人渣就该下地狱。”说着,他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又要弯腰去捡地上的匕首。 看他样子是不死心,还想去杀楼季棠,我赶紧制止他,“冷静点!你也说了,他是人渣,那为这种人渣搭上自己值得吗?” 娘炮摇头,又呜呜哭起来,重复刚才的话,“可是现在,他把我毁了!我完了,完了!” “好啊涂颖,原来……原来是你教唆的!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要这么抹黑我家季棠?”听到这里,徐曼丽看出我和娘炮关系匪浅,认定是我让娘炮来闹事,诬陷楼季棠是同x恋的。 看她手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我冲她冷笑,“是不是抹黑,你让楼季棠自己说。” 说完,我就看楼季棠,想看看这混蛋到底会不会承认。 大家也全把目光投向他。 “他,他胡说八道。我根本,根本就不认识他!” 呵,果不其然,这孬种死不认账。 “你不认识我?那这是什么?”娘炮也早预料到他会不认,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朝他甩了甩。 徐曼丽箭步上前,一把抢了过去。看了照片后,她惊得脸色惨白,捂住嘴。 照片随即又被汤小姐拿了过去。 汤小姐看完后,像被雷劈了似地,怔在原地,几秒后就晕了过去。 楼元海赶忙让人将她扶到椅子上,对她又是扇风又是喂水的。 我心里发笑,想她还是多晕会儿吧,省得醒了再受刺激。 就在大家伙忙汤小姐的时候,老爷子已“欣赏”过那些照片了。 由于信息量太大,尺度令人喷鼻血,这个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老江湖,此时也被震住了。 楼季棠本来就怕老爷子,现在见他脸色铁凝地盯着自己,更是吓得双脚直打颤,都快站不稳了。 这时,徐曼丽回过神,看她那样其实是已经相信了,但还硬着头皮力挺楼季棠。“爸,你别相信他们,这些照片肯定都是电脑做的。” “徐曼丽,你就接受事实吧。”我笑,毫不留情地将她踹下深渊,“告诉你,你儿子楼季棠不是同x恋,他是双x恋,男女通吃。”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我这句话刚说完,就狠狠打在我脸上。 “臭婊-子,让你胡说八……” 啪—— 另一个巴掌在徐曼丽怒话未落时,毫不客气地狠甩到她脸颊。 所有人全都惊得倒抽口冷气。 “警告你们,以后谁再敢碰小颖一根指头,我对你们不客气!” 乔宸飞冷怒地盯着一脸惊愕的徐曼丽,但话却是对所有人说的。明显的杀鸡儆猴。 徐曼丽哪里受过这样的污辱,而且还是小辈。以前就算她再怎么嚣张,楼少棠也最多是出言警告,从没对她动过手。现在,乔宸飞竟然当着大家面抽她耳巴子。 “啊?”她歇斯底里地大声哭叫起来,跑到老爷子跟前控诉道“爸你看看,为了个女人,这混崽子要造反啦!” 要搁以前,徐曼丽这样嚣骂乔宸飞,夏佩芸是铁定要站出来怼她的,但此刻,估计她也觉得乔宸飞做得过分了,一声不响地站着,但目光却是很紧张忐忑地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对乔宸飞本来意见就已经很大了,现在他又以下犯上,触犯了楼家家规,她生怕老爷子会对乔宸飞动用家法。 别说她,我也怕,根本没料到他会为了我去抽徐曼丽,虽然这个女人确实欠抽。 刚才我已是准备要回抽她的,却被他抢了先。这我抽和他抽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够了!”就在我为乔宸飞担心的时候,只听老爷子重重敲了下拐仗,怒声喝道“全都给我滚回去,还嫌不够丢人?!” 大家立时被老爷子震怒的喝斥吓得噤声,一个个立得笔直,动也不敢动。 老爷子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楼少棠,楼季棠和乔宸飞,“你们,跟我来。” 说完,他率先朝餐厅大门走,三个男人谁也没看谁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一走,我也不想再呆了,看娘炮情绪还没稳定,不放心他,就让小宇搀着他,一起离开了餐厅。 我们三人去了小宇房间,我让娘炮把整个事情仔仔细细给我说遍。 原来那天之后,娘炮又找过楼季棠几次,楼季棠看他死缠烂打,怎么也甩不掉,就把之前他们在一起时给他拍的床照发到同性恋网站和他公司,然后又把他骗到酒店,让5、6个男人轮-奸他。现在,他不仅被公司解雇,身心还受到极大创伤,每晚都做噩梦。 我听后很震惊,怎么也没想到楼季棠竟会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见娘炮哭得伤心欲绝,我也无能为力,只有极力安慰他。 花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说得口干舌燥的,总算让娘炮平静下来,本打算送他回去,但他说自己走,我也就没再坚持。 他走后,我看了眼表,已经快6点了,乔宸飞还没回来,我越来越担心,但又怕他还和老爷子在一起,不敢冒然给他发消息。 小宇提议我和他一起去看表演,但因为娘炮说的那事,我一点没心情,就让他自己去,我一个人去户外走走,透透气。 出了酒店才发现变天了,风比下午大了很多,向天边望去,天空中浮动着大片大片的乌云,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但已经出来了,我不高兴再踅返,想就在附近走走,若真下雨就回来。 沿着酒店后门的小路走了大概几百米,见前方有座教堂,因为以前从没进过教堂,出于好奇,就想去看看。 刚朝那方向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个人从教堂里出来。 宸飞?! 我诧了下。 他没看见我,又回头看了眼教堂大门,唇边勾起抹笑。他这笑挺怪异的,得意中似乎带着点阴冷。 这样的笑我以前从没在他脸上看见过,太令我感到陌生了。 我有些疑惑,想会不会是因为距离太远,看错了。刚要再确认,他却已疾步拐向另一边,走了。 我叹口气,算了,可能真是我看错了,乔宸飞那么温润一人,绝不可能会有那样的表情。 但马上又起疑惑,他为什么到这里来?他不是跟老爷子在一起吗? 嗯,估计是刚从老爷子那儿回来。看他刚才健步如飞的,应该是没受老爷子家法伺候,但斥责肯定是逃不掉的,所以心情不爽,出来透透气吧。 这样想,我也便没再多虑,往教堂走去。 我推开教堂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十分安静。 我缓步朝里走,边走边抬头欣赏顶上的壁画。这幅画我认识,是米开朗基罗的《创世纪》,很有名。 正在我看得出神时,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扣住,我惊呼了声,随即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拽向一边。 “咚”一声,我后背被重重磕到墙上。因为之前背上就受过伤,虽愈合了,但现在被这么猛烈地撞击,还是被扯痛。 我皱眉“嘶”了声。很生气,却并不惊讶,因为我已经知道这个突袭我的人是谁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我再熟悉不过。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楼少棠紧紧扣住我肩膀,脸色阴鸷得骇人,盯视我的双眸里布满猩红。 他? 谁? 我蹙眉不解。 突然想到刚才乔宸飞从这里出去。难道先前他们两人约在这里谈什么事情? “什么真的假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敛住疑惑,怒目凶他。 无视我的不忿,楼少棠紧盯我眼睛,问“那个,”他又顿住,喉结深滚了下,“那个被你打掉的孩子是我的,是吗?” 098 把孩子还给我 ! 我一惊,他知道了?! 是乔宸飞告诉他的? “是不是?回答我!” 见我瞪大眼睛一声不吭,楼少棠没有耐心再让我沉默下去,他低吼,扣在我肩上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目光里也涌动起明暗不定的光,可见他有多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我不明白这是为何,那个孩子于他根本没有意义,无足轻重,他为何要追究是不是他的?但既然他想知道,那就告诉他好了。 我暗吸口气,稳定住震颤的心,无所谓地轻轻一笑,“是。” 我这个字刚落到空气里,楼少棠眼眸就狠狠一缩,阴冷的面庞骤然抽动了下,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看他死死盯住我,眼眶似要喷出火来,我更疑惑了,他在怒什么? “为什么?”就在我惴测他心思的时候,他又开口发问。 他声音很紧,一听就是在强忍怒火。 “什么为什么?”我猜不透他意图为何,也不想猜。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打掉?为什么?” 他不再冷静,掐我肩膀的手在不断使劲,像恨不得将手指都嵌进我肩胛骨里。 见他表情像是受了多大刺激似的,我越来越迷惑,却更觉得十分可笑。 “笑话!我凭什么不打掉?”我忍住肩上的痛,挑眉冷笑,“楼少棠,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又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孩子是你的又怎样?你会要?” 说起那个逝去的孩子,我不由悲从中来,眼眶也渐发热。 但我绝不能将这脆弱的情绪曝露在楼少棠面前,于是赶紧憋住,翘起嘴角,讥诮地笑起来,继续说“我们已经离婚了,记得吗?还是你用卑鄙的手段强逼的我。所以,楼少棠,别装得自己好像很想要对我负责似的。很恶心,我也不需要。” 以为这样说完他会立刻放开我,不再纠缠,可是他并没有,还是死死将我按在墙壁上,目光忿忿地瞪着我。 我被他这一脸痛恨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也是恼了。 “放开我!”我怒脸,扯他手。 他手撼然不动,身体也没有移动半分。 见他胸口剧烈起伏且满身怒气,我不太敢再妄动,垂下手,站在原地,视线别向一旁。 “把孩子还给我。” 片刻,他压抑的声音传进我耳畔。 我怔了下,转眸看他。 他表情很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的。 我简直无语了。 “神经病!”我只当是他故意刁难,气恼地推开他,迈步就走。 他又把我拽了回来,用力推到墙壁上,“把孩子还给我!”他失控地怒吼。 我也怒火冲天,爆发了,“楼少棠,你发什么疯!想要孩子,找钟若晴去生,别他妈来找我!我跟你早玩儿完了!” 我的话又不知道触到他哪根神经了,他暴喝一声,“涂颖!”随即就举起拳头向我脸挥来。 我惊得呼吸瞬间停止,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可预想中的重击并没来,耳边却响起“咚”一声重响,随之,墙壁也随这声响震动了下。 极力稳住狂跳的心脏,我疑惑地睁开眼睛。 只见楼少棠的拳头砸在了我左边的墙壁上,因为太过愤怒,他整条手臂都在颤抖,臂膀上青筋暴凸,手背上先前包扎的纱布又渗出大片的血渍。 盯着染血的纱布,我眼皮突突直跳,心也跟着抽紧,彻底怔住了。 认识楼少棠至今,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控,这样愤怒。他一向冷静自持的,即使再怒,也会把情绪控制得很好,让人无法摸透他所思所想。 可现在,他竟然…… 为什么? 我不解地转过头,见他闭着眼睛,睫毛颤动得很厉害,额头上已渗出大颗汗珠,在不停深吸着气,似是在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 我冷硬的心突然莫名不忍了,产生了一个猜测,他会不会是很想要那个孩子?他和我的孩子。 可这个想法才刚跳跃出来没几秒,楼少棠就复睁开眼,他眼眸重又变得冰冷如霜。 “这是你欠我的,必须还给我。” 听见这道毫无温度的声音,我顿觉自己真是太可笑了,怎么会产生这样荒诞的想法?! 楼少棠怎么可能会要我的孩子!他是不喜我欠他任何东西。 又想起那天,他无情地让老爷子对我执行家法,仇恨的情绪瞬间将我席卷。 “楼少棠,我不欠你任何东西。”盯着他冰冷的眸子,我勾起唇瓣,轻笑道“实话告诉你,那个孩子不是被我打掉的。是被你,被你,亲手弄死的。” 我整句话都说得轻飘无骨的,唯独在“被你”两个字上加了很重的音。 “你说什么?” 果然,如我所料的,楼少棠像受到极大的冲击,满脸震惊。 他不可置信地盯凝住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听他声音很紧,还微微有些发颤,我冷冷一笑,“你还记得嘛?”我说“那天在城南公寓,因为我说了句什么话触怒了你,你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狠狠甩到地上。就是那时候,你把你的孩子给摔死了。” “楼少棠,是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 轰隆隆—— 随着我轻笑的话音落下,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骤然划破宁静的夜空。 我和楼少棠身体同时惊颤了下。 但我很快镇定住,而他却怔愣了。 我知道他并不是被这声雷给震慑住的,而是被我的话。 见他沉默不语,面庞渐渐浮上一抹哀痛,想他定是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我再接再厉,继续打击他,“打雷了,楼少棠,你怕吗?做了这么造孽的事,你怕被雷劈吗?” 我说完,楼少棠身体就猛得一颤,眸光瞬染上浓浓戚色。 见他真被我刺激到了,我笑了,笑得极为讽刺。可不知为何,我的心却感觉像被刀在狠狠剐割,每呼吸一下,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在剧烈疼痛。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明明刺激的是他,自己却并没觉得解气,还万分心痛难过,难过得快不能呼吸了。 但我依然强撑笑意。因为我发过誓,不会在楼少棠面前掉一滴眼泪。 我手暗暗扭自己大腿,把快要冲出眼眶的泪逼回肚子里,也不走,就这样直直看着他,将表情调整到最讥诮的一面。 楼少棠虽也定定看着我,但眼神却是涣散的,明显是还陷在震惊中无法走出来。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我们两人似忘记了空间,忘记了时间,如沉默的雕塑,静静对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楼少棠终于缓缓回神,将目光焦距重又定格在我脸上。 “涂颖,”他哀哀地看着我,用暗哑又略带凄然的嗓音,问“如果……如果那个孩子……没被我……失手弄没,你……会要吗?” “不会。”与他继继续续,艰难出口的问话相反,我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说完,我就冷冷别开脸不再看他。 不是心虚无法面对他,而是真正的答案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了。 当时那个孩子我是坚定不要的,但当真没有了,那股切肤之痛令我至今回想起来都痛得呼吸困难;愧疚,自责和依依不舍的情绪从那天起就在心间蒸腾,始终无法散去。 我已不敢确定,如果时光倒流,我是否会留下那个孩子。 但是,时光是不会倒流的,发生的事也无可逆转,孩子没有了就是没有了,现在再去说会还是不会,是多么没有意义的一件事。 盯着彩色窗户,我的心一片灰暗,也越来越痛,痛得我快忍不住要哭了。 “呵?” 就在这时,楼少棠突然冷笑一声,这声笑似是自嘲又像是鄙夷。 我心微微一颤,强忍住眼泪,扭头看他。 他神情和目光都已不再如刚才那般幽哀,而是又变回冷酷淡漠。 以为他会对我说些什么恶毒的话,可等了半天,他始终闭唇不语,只定定凝视我。 我也不说话。能说的都说完了,该刺激的也全刺激够了。 偌大的教堂里,又是一段长久的静默。 就在我自以为坚固的心理防线快要在他这逼视的目光里寸寸崩塌的时候,楼少棠突然放开了我,他目光仍一瞬不瞬地盯视我,身体却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他退了连半米都没有,可我却觉得将要和他远隔千山万水了。 一股没来由的心慌和心酸,瞬间让我身体不受控的微微颤抖起来。 我赶紧握住拳头,暗吸口气,再暗暗用力,极尽全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咽下喉咙里的苦水,我勾笑,淡定无谓地看着他转身,然后消失在眼帘。 “砰”一声,教堂大门被重重关上,我心也随之震颤了下,同一时间,我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虚弱地沿着墙壁一点一点向地面滑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当乔宸飞看见我时,我已浑身湿透,精神还恍恍惚惚的。 “小颖,你怎么了?你去哪了,怎么会这副样子?”他有点被我吓住了,紧抓着我冰凉的手。 “姐姐,你怎么了?”小宇焦急万分的声音也传进我耳朵里。 我瞬时回神,“没什么,刚才出去散步忘带伞了。” 见我在笑,说话口气也很轻松,乔宸飞和小宇没有怀疑,两人神情豁然一松。 怕我生病,乔宸飞赶忙拿浴巾裹住我,“我去放水给你泡澡。”又嘱咐小宇,“给你姐倒杯热水。” 小宇立刻照做。 喝完水,乔宸飞从浴室出来,催促我,“水放好了,快去洗吧,别着凉了。” 我点头,去了浴室。 对着浴室镜子,看着满脸湿嗒嗒的自己,我轻抹把脸,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尝了尝手指。 奇怪,雨水什么时候变成咸的了? 我甩甩头,把这奇怪的疑惑甩掉,跨进浴缸。 我很快洗完澡,出来后,乔宸飞第一时间把一个茶盅端给我,“趁热喝,驱寒的。” 我打开茶盖,看是热姜茶,心里一暖。 虽然刚泡了澡,但身体还是感到很冷,所以没几口就把它喝完了。 放下茶盅,我突然又想起刚才教堂里的事,就问乔宸飞“宸飞,你为什么要告诉楼少棠?” 乔宸飞愣了下,立刻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事。也许早预料到楼少棠会来找我核实,他没太惊讶,问我“你刚才就是和他在一起的?” 我点点头。 乔宸飞微蹙了眉,然后看我面色不太好,以为我生气了,他歉意地说“对不起小颖,是我一时冲动说漏嘴了。” “一时冲动?”我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他所谓的一时冲动是个什么情况。 “是楼少棠先刺激我的。他说……”乔宸飞顿下话,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 “他说什么?” 听我语气是执意要知道,他继续说“他说我们永远也结不了婚,还说那个孩子的死是老天在帮他,他叫我等着,说要把我所有一切都夺走,让我一无所有。所以,我一气之下就告诉他了,就是想灭灭他的气焰。” 呵,楼少棠,你果然嚣张!不仅对那孩子的死幸灾乐祸,竟然还威胁乔宸飞。 不过你做梦也没想到吧,那个孩子是你的,而且还死在你自己手里。 先前,我在想到他那双受伤的眼睛时,心中还有所发痛,但此刻,在听完乔宸飞的这席话后,那些闷痛感瞬间就一扫而空了,甚至很是解气。 见我脸色发白一声不吭,拳头也握得紧紧的,乔宸飞以为我刚才受到了楼少棠什么威胁,紧张地问我“小颖,是不是楼少棠他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勾笑,态度明显是对楼少棠很轻蔑的,说“他能把我怎么样?倒是他……” “他怎么样?”我话还没说完,乔宸飞就迫不急待地问。 “没什么,他也无所谓。”我摇头,不愿再回想刚才教堂里的事,转移话锋,“宸飞,楼少棠不是说我们结不了婚嘛。”我气笑地说“好,这婚,我们就结给他看!” 099 和他同一天结婚 听我这么说,乔宸飞紧敛的眉头一下舒展,眼眸瞬如灿亮星辰,“小颖?”他似是又不敢确信,忙追问“什么时候?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想了想,“和他们同一天怎么样?” 乔宸飞愣了下,很快同意,时间虽然紧了些,但现在准备起来还是来得及的。”说着,他立即起身,“我现在就去联系。” 我忙拉住他,“你急什么,都几点了?!” 他看了眼表,笑说“没事,你先睡吧,一切交给我。”说完就出去了。 以前,再怎么失眠,只要听见雨声我就会很快入眠。可今晚,外面下着飘泼大雨,我却翻来覆去毫无睡意,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也静不下心。 其实,我本没打算这么快与乔宸飞结婚的,全是为了与楼少棠较劲,他越想踩着我和乔宸飞的头,打压我们,我就越不让他如意。 但很奇怪,明明是喜事,也知道这样做楼少棠一定会被气到,可我却心绪不宁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很烦躁,起来吃了颗安眠药,最后在药效的帮助下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我从乔宸飞口中得知,楼季棠和汤小姐的婚事竟然没有告吹,他们的婚礼会在下个月如期举行。 我无语了,问原因,乔宸飞语气颇为讽刺地说,全因楼家是棵参天大树,那汤家好不容易攀附上,不可能再下来。所以,汤小姐明知楼季棠人品低劣,取向特殊,却仍飞蛾扑火。 呵,这些所谓的有钱人,真是丑陋不堪。 我鄙夷地扯扯唇。 又问他,老爷子是怎么处理他打徐曼丽那事儿的,他说老爷子只轻描淡写的责了他几句,让他给徐曼丽去道个歉就完事儿,不过他没去。 我蛮意外的,没想到老爷子竟会这样轻视徐曼丽,可见这女人在楼家地位有多卑微,现在又出了楼季棠这档子丑事,她今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不过我一点也不同情她,看她以后再怎么得瑟! 吃完早餐,小宇提议去天鹅湖,听说电视台美食节目在那里出外景,他想去看看。我和乔宸飞也蛮有兴趣的,就一起去了。 与昨天糟糕的天气不同,今天阳光明媚,晴朗无风,加之又有电视台来做节目,天鹅湖边聚集了好多人。我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看到黑压压的人头就脑子发胀。于是,我让乔宸飞陪着小宇,自己则去了不远处的大草坪。 虽然是秋天,但这里却是一派盎然春色,听说为了打造天鹅湖景区四季如春的景色,汤氏花了近1个亿。 我站在一棵法国梧桐旁,放眼朝不远处看去,那里有对新人在拍婚纱照。眯眼仔细一瞧,靠,居然是楼少棠和钟若晴! 此刻,他们两人在摄影师的指意下,正摆出要接吻的姿势。 钟若晴面若春桃,笑中带羞地微微抬首凝视着楼少棠。 而楼少棠不愧是楼少棠,才一夜功夫,他气色又恢复如以往,全然没有了昨天的苍白和戚然,若不是他手背上还缠着纱布,我都怀疑昨天发生的事只是我自己做的一场梦。 他一手搂住钟若晴的纤腰,一手温柔擒起她下巴,望着她,笑得深情缱绻的。他缓缓俯首,两人嘴唇只差1公分就要触碰到一起。 一瞬间,我的心像突然被人打了拳,有点发闷发痛,不过这股情绪很快就被我敛住。 我朝他们走了过去。 离他们还有十几远的时候,钟若晴就瞄到了我,见我在看他们,她朝我勾勾唇,笑得甚是得意,然后惦起脚吻住了楼少棠的唇。 楼少棠身体明显一顿,随即就回吻她。 而刚还对我一脸挑衅的钟若晴像被人点了穴,任楼少棠在她唇上辗转,她傻愣愣地没一点反应。 我也怔愣住,脚步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先前被我敛住的闷痛感又不受控的从胸口蔓延出来。 楼少棠没吻多久,很快就放开了钟若晴,然后问摄影师什么话,太远我听不见,只见摄影师点了下头,他转身就去了另一边的休息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见我。 想我一向走哪儿都很扎眼,什么时候这么没存在感了? 再想想,也好,我也不愿与他正面相视。 “涂颖。”这时,钟若晴已从楼少棠那个激狂的吻中回过神,她叫了我一声。 看她面染红霞,得意的笑比刚才又深了几分,知道她是在向我炫耀,我冲她冷冷一笑。 “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她走到我面前,高高扬起下巴。 我不接她岔,语带嘲笑地说“钟小姐不是一向很有格调的嘛,怎么在这么low的地方拍结婚照?” 钟若晴笑脸一僵,“去哪拍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和你一起拍照的人。” “哟,觉悟变高了。”我挑笑,嘲弄她,“不过你心挺大的,老爸都进局子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钟若晴毫不介意我的讽刺,脸上又扬起先前的灿笑,“有少棠在,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口气得胜至极,“再告诉你个消息,少棠已经入股‘丽姿’了,你猜他接下来,第一个要打击的是谁?” 她话意有所指的这么明显,我若不知道就别混了。 我脸还在维持着笑容,但心在阵阵发凉,楼少棠是要开始报复我了吗? 我转头朝他看去,他依然没有看到我,侧对着我,坐在沙发椅上打电话,表情冷峻又严肃。 握了握冰凉的手,我故作无谓地笑笑,“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丽姿’和‘雅妍’到底谁先倒下?” 别看我说得自信十足的,其实一点底气也没有,虽然“丽姿”这次因钟慕华的事受到冲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上现在又有楼少棠的资本助力,“雅妍”和他斗,无疑是以卵击石,但即使如此,我也不会不战而降的。 警铃已经响起,我一刻也不在这里逗留,也顾不得去找乔宸飞和小宇,一个人先回了酒店,然后立即给王总打了个电话。 这个王总就是之前“雅妍”遇到危机时我找过的那个投资公司老板,那次之后,见雅妍又发展得风生水起,他又来找过我几次,说想继续投资。因为那次的教训,知道资金的重要性,我没直接回绝他,只说考虑考虑。 听我说同意他入股,王总很高兴,约我明天去他公司谈。 我没把这事告诉乔宸飞,怕他又为我担心,不过看我一整天都没什么笑脸,他还是嗅出点端倪。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问我。 我很不走心地扯了个笑,摇头,转移话题,“对了,我们婚纱照去哪儿拍。” 说这话时,我不禁想起白天楼少棠和钟若晴激吻的画面,心又莫名发涩。 见我主动提婚礼的事,乔宸飞舒展笑颜,说“上次你不是说去法国嘛,我联系好了,明天就走。” “明天?”我诧了下。明天我约了王总,去不了。 我惊讶的神情让乔宸飞一愣,“怎么了?” “太赶了,还是在海城拍拍算了。” 乔宸飞很郑重地说“那不行,一生就这么一次,时间虽然赶,我也不能让你随便将就。”又说“机票我都买好了。” 我蹙下眉,问“这事,他们都知道了吗?” 我说的“他们”是谁,乔宸飞心知肚明,立刻说“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们。”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等我们办完婚礼。” 想到夏佩芸要知道我们先斩后奏,脸一定会气歪,我嘴角不自觉上扬。 “那好吧,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问。 “下午3点。我们直接在机场碰头。” 和王总约的是上午,我想应该来的及,就同意了。 出乎我意料的,王总看也没看我带去的项目计划书,也什么条件不和我谈,见到我就直接拿出合同要我签。我有点疑心,这人可是个人精,别存什么猫腻才好。 见我第三次审看合同,王总笑起来,信誓旦旦地说“你就放心吧涂总,我可不会坑你。” 呵呵,人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要当点心。 我虚虚地笑了笑,“小心使得万年船。”然后半开玩笑半存疑地问他,“当初你不是说只投500万,怎么现在是5000万,不会是你手抖,多打了个零吧?” “咳!”王总笑我矫情,“钱多还不好?!人家可都求着我多投钱,我都没肯。我呀,是看‘雅妍’发展潜力无限,将来一定能赚大钱。” 我没被他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打消疑虑,可我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只好笑笑,说“你这么说,那我压力可大了,要不能让你赚钱,我还对不起你了。” 王总一脸笃定的,“怎么不赚?一定赚!” “这做生意的事哪有一定,将来要是亏,你可别怪我。”我认为他对我对“雅妍”都过分看好了,怕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给他打“预防针”。 “我亏不了!”他脱口而出。见我疑惑地蹙了下眉,他尴尬地笑了笑,立刻解释,“我是说不怪你,我愿赌服输,你就放心签吧。”他把笔递给我,有点等不及了。 我又最后看了遍合同,的确没发现什么不妥,就盖章签字了。 签完后,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也没和他多聊,告辞直奔机场。 到了机场,我给乔宸飞发了条消息,他没回我,猜他估计在开车没听见,就去了家咖啡店,在那里边喝咖啡边等他。 由于坐的位子是靠窗的,机场里人来人往能看的很清楚,我又是个喜欢看风景的,就倚在座位上,看向窗外。 此时,不远处一个年轻女人引起了我注意,因为她穿着打扮不仅时髦,上下都名牌;更重要的一点是,她还是个混血儿,长得非常漂亮,身材气质都一流。和她比,我都有点逊色了。 我不妒忌,以纯欣赏的目光看她。 她站在那里打电话,身边立着2个超大行李箱,看情形应该是刚从国外过来,在联系来接机的人。 不一会儿,她收起电话,刚才还带笑的脸变得有些生气了,就在我猜测是不是因为来接她的人迟到了,她不爽时,我手机响了,看是乔宸飞的,立刻接起。 “还要多久?”不等他开口我就问。 “对不起小颖,公司突然有急事要我处理,要不你先去吧,我坐下一班飞机过去。” “……”我有点不悦,“什么事,非要你处理吗?” 乔宸飞默了2秒,也不多解释,就说了声说“嗯”。 我郁闷地呼了口气,“好吧。” 挂上电话,我下意识又往那女人的方向看去。她不见了。 看眼表,该进关了,我也买单走人。 因为是头等舱,上了飞机,空姐根据我机票上的座位号把我引到位子上,又周到地帮我把行李放好。 等她走后,我刚要坐下,眼瞟到与我相邻座位扶手上的那只缠着医药纱布的手时,顿时傻眼。 100 如果你想睡我,我不介意 如果我命犯天煞孤星的话,那这颗天煞孤星的名字一定叫“楼少棠”。 看着坐在座位上翻看杂志的楼少棠,我胸闷地直想骂人。 他脸像往常一样冷冰冰,面无表情的,眼皮一下也没抬,像是没看见我似的。但他一定知道,因为刚才我和空姐说话了,他不可能听不出我的声音,只是视而不见罢了。 既然他把我当空气,那我也装无视。 我暗吸口气,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地坐下。拿出手机又给乔宸飞发了条消息,告诉他,我已经上机。 他依然没回我,知道他在忙,也就不再打扰他,关了机,从包里拿出眼罩往眼上一戴,心想,庆幸带了它,可以正大光明的装瞎。 我闭上眼,也真是奇怪了,以前在飞机上从来睡不着的,没想到等我再次睁眼,行程已过了大半。 低头一看,身上多了条毛毯,应该是空姐给我盖的。面前的桌板上还放了杯柠檬水,一摸,竟是温热的,估计也是空姐刚给我倒的。 到底是5星航空公司,服务就是不一般! 我内心赞叹。继而又想,这空姐也太神了,竟然知道我睡醒后要喝水,而且还必须是温的柠檬水。 我拿起水杯,一小口一小口把水全喝了。 喝完后,我用余光悄悄瞟楼少棠,看他好像在睡觉,我心一下放松,拿起座位前的杂志翻看。 才看了几页,飞机突然开始剧烈抖动,我也吓了一跳,但因为经常坐飞机,所以知道是遇到了气流,就没当回事。 以为很快就会平稳,没想到抖动越来越猛烈,桌板上的水杯也摔落到地上,后面经济舱内传来阵阵恐慌的尖叫声,随之,飞机开始陡降。 我也再淡定不了了,双手紧紧抓着扶手,脸色惨白,身上渗出的冷汗把我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脑子里除了“空难”两个字,一片空白。 这时,头顶上的氧气面罩掉了下来,广播里机长通知大家立即做遇险安全措施。 尖叫声、哭泣声、骂声等等各种惊慌的声音嘈杂地充斥着整个机舱。 巨大的恐惧也将我重重笼罩。 完了! 我心顿陷死寂。 “你还愣着干嘛?”楼少棠气怒的声音滑过耳际,随即我头顶上的氧气面罩被拉下戴到了我脸上,一件救身衣也穿到了我身上,腰间的安全带重又被系好。 我渐缓过神,见楼少棠在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穿救身衣,我突然就忘记了他是我仇人,拉着他手,失控地哭起来,“楼少棠,我们要死了!我们要死了!我不想死!” 我猛摇他,哭得伤心欲绝,长这么大我还从没流过这么多眼泪。 对,我就是怕死!而且更怕是以这样的死法死。 因为与在海底和深山里遇险不同,在那里我至少还能留个全尸,可要是坠机,必定粉身碎骨。 还有小宇怎么办?他人生才刚重见光明,我们的生活正在走向阳光。如果我死了,他一定无法承受失去我的痛苦,万一伤心过度,再发病怎么办? 还有乔宸飞,他爱我甚过爱他自己,失去了我,他要怎么活下去? 想到这些,我眼泪越流越凶。 可楼少棠却无视我悲伤,他定定看着我,一语不发,面容更是波澜无惊的,好似什么事也没有。 我气急,冲他吼道“楼少棠,我们要死了!你怎么还这么冷静?!” “如果真要死,你这样大喊大叫有用吗?”他冷冰冰地说。 “……” 没用。 可再没用,现在都临界死亡了,他就不能抛下对我的恨意,对我说些宽怀的话,来减轻我对死亡的恐惧吗? 楼少棠,你对我真的很无情! “如果你想死得更快一点,就继续这么坐着。”见我仍怔愣不动,楼少棠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又起。 说完,他就不再理我,弯腰,低头抱膝,做好救生坐姿。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冰凉的身体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飞机抖动突然停止了,安全警示灯也熄灭了,紧接着,广播里响起机长的声音,告知我们已安全穿越强气流。 机舱内瞬间沸腾起死里逃生的欢呼和唏嘘声,可我一点没有劫后余生的雀跃。 看着楼少棠重又坐正身体,他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我,面庞依旧冷漠。 我冷冷一笑,心坚硬如磐石。 直到下飞机,我们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出关后,我拿好行李就直接去了出租车候车点,站那儿等我预订的车去酒店,看见不远处,楼少棠上了一辆宾利商务车。 原来他是来公干的。 我哼了声,不屑地勾下唇。 到了酒店,我给乔宸飞打电话,可电话关机了,想他可能已经在来的飞机上,我就把房间号发消息给他,然后睡觉倒时差。 等我睡醒,拿手机一看,乔宸飞还没有回我,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到法国了,我立即给他打。 电话通了,但响了好久都没人接,估计刚出关还在机场,太吵了听没见,我打算等下再打。 就在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被接起了。 “喂?” 是个女人接的,声线非常优美。 我诧了下。 “乔宸飞呢?”我确定没有拨错电话,问她。猜测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接乔宸飞的电话? “他在洗澡。”女人口气十分自然地说。 我一怔。 “你找他有事吗?”女人又问,而且口气比刚才还带了些主人的味道。 “你是谁?”我满心疑惑,还有点不悦。 “我是他……” “喂,小颖。”女人还没说完,电话那端突然变成了乔宸飞的声音,他声音听上去似乎有点紧张。 我更疑心了,直接问他“那女的是谁?她怎么说你在洗澡?” “她是我秘书,刚才不小心把咖啡洒我身上了,我就去休息室冲了个澡,换身衣服。” 他没打一声隔愣的解释让我疑虑瞬间消除。我笑起来,和他开起玩笑,“还以为你背着我藏了哪个女人呢!”随即又说“不过你秘书的中文怎么说得这么差?她是abc?”刚才听那女人说中文很生疏,不像是土身土长的中国人。 乔宸飞像是愣了下,说“噢,对。” 他声音听着挺尴尬的。 “对了小颖,公司里的事还没处理好,我可能要再晚2天过去。”他立即调转话锋。 我一诧,“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么麻烦?” 我心存狐疑,想如果真这么棘手,楼少棠不可能会放任不管,到法国来。 “你别问了,总之我会尽快处理好,过来和你会合。你一个人先在法国玩2天。” 他口气变得有点烦躁,猜事情可能真的很棘手,我无奈地说“好吧,公事要紧。你也别太累了,多注意休……” 我嘱咐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愣怔地盯着手机,以前他都是等我先挂电话才挂的,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但转念一想,一定是他急着去处理公司的事了。 我不在意地笑笑,把电话放到床头柜上,就开始为未来几天的行程做详细攻略。 按计划,我们会先在巴黎待2天,然后再南下去普罗旺斯和马赛,最后一站是世界著名的红酒产地波尔多。 想到钟若晴和楼少棠只在“欧罗巴庄园”那个假欧洲里拍婚纱照,而我和乔宸飞却要把法国所有圣地、美景拍个遍,我心情大好,特别爽快! 合上计划本,我舒展了下筋骨,看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因为住的是巴黎最豪华的酒店,就位于香榭丽舍大道上。于是,我换了身衣服就出去逛街。 香榭丽舍大道闻名遐迩,我却是第一次来。我由东往西,一路逛一路买,等走到戴高乐广场时,我手已快提不下手里的购物袋了,脚也走得肿痛。 乔宸飞要是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准又笑嗔我是个“购物狂”。 我失笑地勾勾唇。见前面有家咖啡馆,走过去,选了个露天的餐桌坐了下来。 放下购物袋,瞬间轻松。 点了杯咖啡,边慢悠悠地啜着,边眺赏不远处的凯旋门。 “hi美女,不介意一起坐吧?” 一道极好听的男声兀地蹿进耳朵里,同时,一股伴着乌德琴木的琥珀香也萦绕进我鼻息。 我抬眸,见是个长相极帅的男人。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回他,他就已经自顾坐到了我对面的位子上。 “一个人?”一坐下,他就笑问我。 我没回话,目光仔细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他长得很高,只是坐着,我头都要微仰起来看他。 白净的皮肤,额头挺阔,眼眶深凹,鼻梁又挺又直,嘴唇薄而性感,五官立体精致的犹如巧夺天工的雕塑;他头发是深褐偏黑色的,带点自然卷,深邃的眼眸也是深褐色的。 又是一个混血儿! 我在心里暗叹,不到24小时,我竟然碰见了2个混血儿。 我淡笑了下,又去看他的穿着打扮。 他全身黑色,毛衣、裤子和皮鞋,脖子上戴着根银色豹头项链,左耳还有颗钻石耳钉。 尽管他举手投足全是散漫不羁的痞态,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蕴着股隐隐危险的气息。 见我不说话,只淡淡在笑,以为我听不懂中文,他又用英文问了遍。 “如果我说不是,你还会坐这儿吗?” 听我终于开口,用的还是中文,男人先是一愣,继而笑起来。 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的样子更帅。 不过我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不是我不爱帅哥,只是不爱这款。 “但你是一个人。”他注视着我眼睛,语气十分肯定。 我也笑了,他一定注意我挺久了,确定我是一个人,才过来的。 他瞄了眼我脚旁的购物袋,“来旅行?” 我想了想,点下头,“算吧。” “一个人旅行很寂寞的,要不要我作陪?” 呵,原来是个情场玩家。 可惜,搭讪的功力实在不怎么样。 我嗤笑了声,“你能陪我什么?吃、玩还是……睡?” 听我在“睡”字上的发音很特别,男人微微一诧,挑眉,舌尖顶了顶口腔。 “什么都可以。”他很快又露出刚才的痞笑,说“如果你想睡我,我不介意,能被你这样美的女人睡是我的荣幸。” “多少钱?”无视他奉承,我直接把他当“鸭”。 他又一诧,“不要钱。” 我蔑笑,“免费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我没说免费。” “……”我疑惑地睇着他谑笑的脸,等待他说下去。 “我叫f,你呢?” 他突然调转话锋,我愣了下。 勾唇,瞎扯了个名字,反正谁也不认识谁,说不定他也是假名。 “不像。”他笑笑,摇头。 “什么不像?”我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名字和你的长相,不太相配。”他说。 “那你觉得我应该叫什么?”我失笑,只觉他是没话找话说。 “ying。” 我笑容一僵,“什么?” 101 给我生个孩子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他不可能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刚刚叫我什么?”我僵笑,又问他遍。 缓慢又清晰地重新发了音。 我暗吁口气,“伊琳”和“颖”的发音很像,真是我听错了。 “名字只是个代号,何必认真。”我放松心情,端起咖啡啜了口。 f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从兜里掏出个银色打火机。我一看,上面也有个豹头,和他项链上那个一模一样。 “你是做什么的?”我疑心这会不会是某个组织的图腾,就问他。 “自由职业。”他弹玩火机,语气轻飘地说。反问我“你呢?” “无业游民。”我觉得他没说真话,也扯谎。 他笑起来,“那我们不是正好一对!要不发展一下?” 我挑唇笑说“晚了,下辈子赶早。” “难道你结婚了?”他不太相信地挑了下眉,看向我左手,痞笑道“不过结婚也没关系,我不介意做小三。” 我也瞥了眼自己空荡的无名指,对他玩笑的话回应道“好啊,我考虑考虑。” 他知道我也是在逗他玩儿,笑得挺开心的,刚想再和我说什么,眼一瞥,看见了我身后什么东西,眼睛豁然一亮。 “steven,here!”他招招手,叫了声。 我诧了下,原来他不是特意在这钓女人的,是约了朋友。 我放下杯子,漫不经心地扭过头,当看见那个叫steven的人时,惊得倒吸口气。 楼少棠看到我,也是明显一愣,随即又看了眼f。应该是意外我和他怎么会认识。 “eon!”见他停下脚步站着不动了,f不耐地又向他招了下手。 楼少棠重新抬起脚,朝我们这桌走来。 “你迟到了。”楼少棠刚站定到桌旁,f就说,不过他口气没一点埋怨,好似习以为常。 “刚才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楼少棠解释。 他们说话间,我始终坐在位子上,不屑看楼少棠,若无其事地喝咖啡。 以为他们会坐去别桌的,没想到f却说“给你介绍个朋友,我新认识的。” 我暗皱了下眉,根本不想和楼少棠打招呼,但碍于f的面子,我不能表现出来,却也不想让f知道我们是旧相识。 于是,就装不认识楼少棠一般,抬起脸,对他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其实心里在用刀子戳他。 楼少棠也看向我,目光还是如往常那般淡漠,没有任何情绪。 我们表现得真像两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所以f一点没看出来,头朝我点了下,“这是lisa。” 听他介绍我名字,楼少棠蹙了下眉,估计是反感我在骗人,但他没揭穿。 不过话说回来,我都不知道,原来楼少棠还有英文名。 steven,挺好听的,“王冠”的意义也很配他高高在上的王者气质。 靠!我怎么又不知不觉夸赞起这个混蛋?! 意识到自己又干蠢事了,我立刻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lisa,这是steven,我哥们儿。”f的介绍将我思绪拉回。 “你好。”我大方地朝楼少棠伸出手,露出一个“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的礼貌笑容。 楼少棠眉头再次一蹙,立刻冷哼,别开脸,没回握我的手。 f像是见怪不怪,对我说“抱歉lisa,我朋友性格比较古怪,别介意。” 我毫不尴尬地收回手,摇头笑笑,“看得出。” 我哪会介意,早就习惯了,这点算什么,比这更恶劣的态度我都尝过。 见楼少棠还杵着,f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别站着了,坐吧。” 楼少棠犹豫了下,朝四周扫了圈,见没有别的空桌了,不情不愿地坐下。 不管楼少棠,f重新捡起刚才的话题,问我“前面我们聊到哪儿了?” “噢,结婚、小三。”他瞬时又想起来,习惯性地弹玩起火机。 听见他话,楼少棠深皱了下眉,紧盯我,目光里轻泄出探究的意味。 我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现在楼少棠来了,他之前不是威胁乔宸飞嘛,那我就灭灭他嚣张的气焰。 于是就对f“其实我真要结婚了,这次到法国就是和我未婚夫来拍结婚照的。” f火机的手瞬时一顿,“你真要结婚了?” 他收起笑容,诧异地盯着我。我却不在意他,直把视线移向楼少棠。 楼少棠表情没变,还是一副冷漠不关己事的,但我却捕捉到了他眼底一瞬而逝的惊诧。 想他肯定是没料到我和乔宸飞真要结婚了,我们这样公然挑衅他,他一定很不爽。 我心情特爽,勾唇,继续说“对,这个月最后一个周日。” “那和steven是同一天!”f又是一讶,“他也在那天结婚。” 我装傻,“是嘛,真巧。” 我紧盯楼少棠,见他眼角抽动了几下,我笑意更深了。 “我真嫉妒你未婚夫,能娶到你这样的大美人。”f脸上重新展露出笑容,不过那笑很是嘲弄,随即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说“如果你以后离婚了,一定要先考虑我。” 我失笑,也不介意他乌鸦嘴,说“好。” 接着,f和我就把楼少棠当空气一般,热络地聊了起来,他问了我很多问题,大多数都是关于我个人的,看得出,他对我真的很有意思。 也不怕楼少棠拆穿我,我半真半假地回答他。 可能意识到自己冷落楼少棠太久了,对我的了解也差不多了,f转头看向他“对了,上次你让我帮你订制的那对钻石耳钉,到底是送谁的?”他问,旋即一脸坏笑地说“三百多万,应该不是送你老婆的吧!” 钻石耳钉? 我心猛得一荡,突然就联想到我生日那天,他送我的那对。 我狐疑地看向楼少棠,楼少棠也正好朝我看,我们目光陡然撞在一起。 但他立即转开,声音淡淡地说“是送老婆的。” f表情有点意外,“可我觉得那对耳钉并不适合她。”他看向我,笑说“到是挺适合lisa的。” 刚才心情还挺好的,可就在楼少棠说完那句话后,就突然很不舒服了。 “我可没那福气。”我自嘲一笑,说“我只收到过用积分换的免费品。” “下次我送你。”f反应极快地跟了句。 我心里闷闷的,没心情再回他,把脸转向一边。望着前方的喷泉,心跟着一点一点变得湿嗒嗒。 “你今晚话真多。”楼少棠冷淡的声音滑进我耳际,把我注意力又转了回来。 “随便聊聊嘛。”f挑眉痞笑,又说“对了,你婚礼我没空去参加了,不过过段时间我会去海城。” “你去海城干嘛?”楼少棠问,脸仍面无表情。 f我眼,颇为神秘地笑了笑,“无可奉告。” 像是料到他会这么说,楼少棠哼笑一声。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我无心再在这里待下去,向f告辞。 f很不情愿我走,挽留我,“别急啊,还早呢!美好的夜晚才刚开始。” 我站起身,“那你们慢慢玩。再见。” 说完,我干脆利落地抬脚就走。我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是什么表情,但听身后一下安静,猜测他们挺懵的。 回到酒店差不多快11点了,放下东西我就去泡澡。 我闭着眼躺在浴缸里,满脑子出现的都是我生日那晚,楼少棠送我钻石耳钉的画面。 想到当时,我戴上耳钉时还有点小感动,就觉得自己真他妈蠢爆了。 他送钟若晴的是专门请名家设计的百万奢品,给我的却是借花献佛,不要分文的廉价货。 呵~也是,我在他眼里就是一贱-货,他愿意送我东西已经是抬举我了。 我自嘲地扯扯唇,团积在胸腔里的闷气被我一笑而解。 穿上浴袍,我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向起居室。 当看见沙发上双腿交叠而坐的人时,我一惊,脚步倏地一顿。 以为是刚才想楼少棠过度,现在产生幻觉了。我用力眨眨眼。 可楼少棠没消失,他依旧坐在那里,手里端着杯红酒。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放了杯矿泉水。 我瞬间无语,不惊讶他有办法进来,却是十分恼怒他又来骚扰我。 我冲到他跟前,“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不是要拍婚纱照嘛,怎么就你一个人?”他挑眼看我,毫不在意我在向他发火。 “关你什么事!滚!”我怒瞪他,口气火爆。 他哼笑一声,继续自顾说自己的,“他不会来不了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皱眉看着他。 “是你搞的鬼?”片刻,我反应过来。 楼少棠眉毛微动了下,随即勾笑。 看他不置可否地在笑,我更加确定让乔宸飞公务缠身,不能准时到这里来的人就是他。 “楼少棠,你到底要干嘛?”我怒不可遏,“你以为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就能阻止我和宸飞结婚?”我不屑地嗤了声,“幼稚!” 楼少棠不以为意地笑笑,口气嘲弄地说“连拍结婚照都放你鸽子,那婚礼,你确定他会出席?” 我盯着他,心里起了警惕,“楼少棠,你又想做什么?”我很生气,“我警告你,如果你敢破坏我婚礼,我也不让你安生!” 楼少棠不屑地嗤笑了声,“你就这么想和他结婚?” “当然!”我瞪他,理直气壮地说“我爱他,他也爱我!这辈子,他非我不娶,我非他不嫁!” 楼少棠眼角骤然抽动了下,他缓缓站起身,双眸紧紧盯住我,“你爱他?非他不嫁?”他声音一点点冷下去。 “对!”无视他即要发火,我用力回答。 他冷勾下唇,“好,那就给我生个孩子。”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把孩子还给我,我就让你和他结婚。” 他口气是那样的理所应当,表情也绝不是开玩笑的,更不是吓唬我。 我惊得张大眼睛,无语了。 “楼少棠,你没病吧?”我笑起来,是被气的,说“孩子是被你弄死的,你凭什么让我还?” “我不管!总之,你要想和姓乔的结婚,就必须给我生孩子。” “……”他竟然耍无赖!我真的怒了,咬牙骂他“去你的!楼少棠,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生孩子!你少做梦了!滚!” 我一骂完,楼少棠眼角又是狠狠一抽,我轻蔑地哼笑了声,别开脸。 谁知下一秒,我身体突然悬空,还没反应是怎么回事时,我人已被楼少棠打竖抱起。 他快步走向卧室。 我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对我做什么,急怒地拼命挣扎,捶打他,“楼少棠,你放开我!” 可楼少棠不为所动,几步就走到了床边,把我往床上一摔,在我还来不及起身的时候,整个人就朝我扑来,开始斯扯我浴袍。 我浴袍本就系得松垮,在刚才的挣扎中早已敞开得差不多了,现在又被他一扯,光结的身体瞬间就报露在空气中。 “楼少棠,你混蛋!快放开我!” 因为双手已被他紧扣在头顶,双腿也被他压着,我只能愤怒地嚣骂他。 他紧凝我,目光燃火,“涂颖,是你逼我的。” 我气得胀红脸,“我逼你什么了?”瞪眼警告他,“楼少棠,你别乱来!” “不!” 坚定吐出这个字后,楼少棠立刻俯身吻住我嘴,不再准我说话…… 102 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楼少棠一如以往那般强势、霸道、凶猛,我被他口勿得喘不过气,又骂不了他,恼怒极了。想要咬他,可他似乎清楚我意图,很巧妙地避开了,并变本加厉地肯噬我,我无能为力,只能井井夹柱褪,不让他对我进一步侵略。 可没用,楼少棠若是铁了心要做的事,是无人可撼动的。 只稍一用力,他就轻而易举地分开了我褪,将衮烫的坚石更准确无误地直送进我堔处…… 唔—— 因为太甘瑟,我痛得闷呼,身体猛得瑟缩了下。 估计楼少棠也被扯疼了,他一下停住,抬起脸看我。 见我皱紧了眉头,额头上全是冷汗,他也深皱了下眉,旋即又俯下-身,轻添起我耳垂,手边在我峯尖的红逗上夹-弄-轻-捻…… 我如过电般轻颤。 只能说楼少棠他太熟悉我身体了,我哪里最闵感,最易使我快速动晴,他了如指掌。 在他温柔的添弄下,最初的疼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苏麻和难以压抑的块感。 见我动晴了,楼少棠开始缓慢地云力起来…… 我感到羞愤又屈辱,可又无法抗拒他带给我的这份欢俞。 片刻,我身体彻底倒戈向他,和他作起了最佳拍档。 我恨死自己了,在心里不停咒骂涂颖,你真是下-贱,不争气,为什么总是败给楼少棠! 以为他很快就收兵,可他却像不知疲倦的马达,枞情池骋,一播又一播地在我替内视放,最后,我架不住他不停不休的折藤,累得昏睡了过去。 我是被手机闹铃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感觉到月匈上被什么东西压着,低头一看,是一只宽厚的大手。 我一凛,瞬间清醒,昨晚的记忆尽数回笼进我脑子里。 我一下坐起身,看见身旁熟睡的楼少棠,我怒火中烧,抬起手,对准他脸狠狠抽了一巴掌。 楼少棠蓦得惊醒,不知是因为被我打了,还是因为刚睡醒,脑子没转醒过来,他愣怔地得看着我。 我可不管他有没有清醒,反正我是愤怒至极。 “楼少棠,我要告你强间!”我冲他怒吼。 莫了莫被我打红的脸颊,楼少棠慢悠悠地坐起来,点燃根烟,“好啊,去告吧。”他不以为意地笑了声,轻巧地吐出口烟圈,“这样也好,”他说“我到要看看,姓乔的知道他被戴律帽子了,还会不会非你不娶?!” 我浑身一震,盯着他诮笑的脸,吆牙切齿地说“楼少棠,你混蛋!” 我恨得牙痒痒,直想吆死他,这样想着,我还真就这样做了。 我一把抓住他手臂,俯首,发狠地咬了下去。 楼少棠没有料到我会吆他,他身体一顿,却没有推开我,任我咬,而且连吭都不吭一声,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似的。但我知道不可能,因为我嘴里已全都是血腥味了,可我还是没松口。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吆了多久,只感觉牙都疼了。 “解恨了?”感到我渐渐松了力道,楼少棠哼笑一声。 我抬起头,看了眼他手臂上被我吆出的那圈血印,眼皮一跳,看向他。 “解恨就快穿衣服。”他目光在我身上转了圈,嘴角浅勾,“你这副样子,只会让我想再艹你一次。” “……”我蹙下眉,瞥向对面的镜子。 镜子里的我一斯不刮,头发稍显凌乱,瓷白的几肤上布满深深-浅浅的口勿拫,嘴角还沾着血渍,真有种残破的美,的确任男人看了很想柔蔺。 我气得掀开被子,下g捡起地上的浴袍套上,背对着他,气怒道“楼少棠,你可以滚了,昨晚就当我被狗吆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楼少棠又笑了声,还是那种不当回事的声调。 “涂颖,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他口气很坚定地说,“除非,我死了。”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气愤转身,抄起g头柜上的台灯就朝他头砸去。 他眼明手快地扣住我手,“杀我之前,先跟我去个地方。” 我这边气得都着火了,他却还是一副云淡风清无所谓的模样,我火气更盛了,咬牙,从齿缝里恨恨迸出两个字“去死!” 他勾笑,“你不想让你弟留学了?” “……”我一下怔住,“你说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小宇留学出了问题? 之前我帮小宇联系了法国好几所有名的烹饪学校,可对方都要求小宇必须有托福或雅思成绩。但因病,小宇从未参加过任何相关学习和考试,所以这些学校都拒绝了他的入学申请。 我最近正为这事愁呢,本来打算今天去那些学校,当面再和校方商量商量的。 见我愣着没反应,楼少棠说“如果不想就算了。”说着,他把烟捻进烟缸,起身向浴室走。 “等等。”我叫住他,刚才盛怒的气焰一下灭了。 是的,只要碰到小宇的问题,我都会无条件妥协。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他。 他半转过身,“这你别管。”语气一贯地不容置喙,头朝浴室点了下,说“去换衣服。” 楼少棠带我去的正是我给小宇挑的最好的那所学校,也是学费最贵,入学要求最苛刻的。 只用了10分钟,入学手续就全办妥了,效率之高令我咋舌,又看校长对楼少棠态度敬重有礼,我更是满心狐疑。 “楼少棠,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想不明白,他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帮我解决这么大难题。 楼少棠斜我眼,哼了声,却没回答。 “你到底什么目的?”他不会这么好心的,我确定。 听我这么问,楼少棠脸一下沉了,停下脚步,“你说呢?”他定定看着我,反问。 我也定定看着他,“如果你是想让我给你生孩子,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不可能。” “为什么?”他声音冷下来。 “……”我觉得他实在是不可理喻,竟然问我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 “楼少棠,你脑子没病吧?”我压住火,失笑地说“你让我给你生孩子,凭什么?你搞搞清楚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是我未来老公的哥哥,我是你弟妹,有弟妹给大哥生孩子的吗?滑天下之大稽!” “你不会是我弟妹。”他声音平静,口气却匈有成竹的。 “楼少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不屑地哼笑一声,语气也很坚定,“乔宸飞,我嫁定了。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阻止不了。” 见他冷绷着脸,一语不发,我又诮笑地说“再说,孩子是要跟最爱的人生的。请问,你爱我吗?” 楼少棠眼眸因我的话瞬时一缩,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下。 看他这样,我确信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不知为何,心莫名涩痛了下。 我深吸口气,抑住这股疼痛,继续说“你不爱我。相反,你恨我,恨我入骨。”盯着他渐显黯淡的眸子,我顿了顿,嘴角挑起抹讽刺的笑,说“楼少棠,我们之间没有爱。试问,无爱的两个人怎么能生孩子?太可笑了吧。” “可我要。”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 我很无语,搞不懂,道理说了一堆,软硬兼施的,他为何油盐不进,还一根筋要我给他生孩子? 难道他很喜欢孩子? 可再喜欢也轮不到我给他生啊! “楼少棠,你喜欢孩子的话,就让你爱的人去生吧。”我抿了抿唇,说“钟若晴,让钟若晴给你生。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嘛,结婚以后,你们可以尽情地生,想生多少生多少。”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又痛了,脑中不自觉地开始想他们造-人的画面,手不由握紧成拳头。 楼少棠不再说话了,气氛顿时陷入静默,周围的空气一下变得压抑,让我呼吸都渐渐困难起来。 我别开脸,看向一边,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 片刻,觉得舒畅点了才又转回头,故作平静地看着楼少棠,说“虽然之前你对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但小宇的事我还是要谢谢你。” 然后,不等他回我,我又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我立即转身,脚步凌乱地快速走出学校。 半路上,我接到乔宸飞电话,他很歉意地跟我说,因为公司遇到了麻烦,他实在脱不开身,来不了法国了,婚纱照只能等我回去,在海城拍了。 很奇怪,听到这一消息,我竟然没有失望,更没有生气,只淡淡回他说没事。然后买了机票,准备第二天回海城。 因为是在法国的最后一晚,晚餐我去了塞河纳左岸的一家知名米其林餐厅享用。没想到在那里,我又遇见了f。 103 我爱你 看到我,他好像没多大意外,脸上开心又自然的笑容像是早就预料到会与我偶遇似的。 “lisa,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脸痞笑地瞅着我。 “巴黎又不大,遇到不是很正常。”我不为以意,低头,继续吃饭。 f笑了声,笑声里满是自信的,“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他说。 我放下刀叉,抬眸,“你是不是和楼少棠做朋友太久了?”我口气嘲弄。 “什么意思?”他挑动下眉尾,不解我意。 “他盲目自负的毛病,你也被传染了。”我勾勾唇,笑说。 f爽朗地笑起来,“你真幽默后,突然收笑,冷然地睇着我,问“你觉得我是个很容易被人影响的人?” 说完,他习惯性地弹开火机。 不料他会变脸这么快,而且还是这样冷的表情,我一愣。盯着那只被他摩挲得发亮的豹头,我感到他身上那股暗藏的危险气息越来越浓烈了。 就在我思忖要怎么回他的时候,只听他声音又起,“你未婚夫呢,2次见你,他都没在你身边,他去哪儿了?” 我回神,他脸又恢复先前的痞笑。 “他有事先回国了。”我再次对他说谎。 他挑眉,吹了声口哨,“真可惜,本来还想见见他,认识一下。” 我轻屑地笑了声,“他和你可不是一路人。” “你又知道?!”他也不屑地嗤了声。 “当然。”我很肯定地说。 他倾身向前,手支在桌上,撑头问我“那你说说,我是什么人?” 凝着他笑得一脸流气的脸,我难得对他说了句真话,“不像个好人。” 他顶了顶口腔,依旧笑看我,毫不生气。 老实说,我对他越来越起警惕,总觉得他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的无谓随性,应该是个隐藏得很深的人。 他和楼少棠的性格截然不同,怎么两人会是哥们儿? 惴着这股疑惑,我清了清嗓子,问他“你和楼少棠是怎么认识的?” “你对他感兴趣?”他一针见血地问我。 我怔了下,摇头否认,“不是,就是好奇。” 说完,心头瞬间掠过一抹心虚,很莫名的。 f凝着我,舌尖顶了顶口腔。 “我和steven很早以前就是生意伙伴。”片刻,他漫不经心地说“只是他成植物人之后就失联了,我们也是前不久才重新联络上。” “生意伙伴?”我很诧异,想过他们可能是校友或者是别的什么,却没想过竟然是这层关系。 “怎么,很意外?”f穿了我心思,颇为自嘲地笑说“是不是没想到我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却是个正经生意人?” “正经?”我轻笑一声,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你做的是正经生意?” 我有点不太相信,他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个做正经行当的,可我又觉得楼少棠应该不会沾染那些不干净的生意。 听出我话里的试探意味,f正色起脸,沉默地紧盯我,弹玩火机的手也顿住了。 我也紧凝住他,心里挺忐忑的,揣测他到底会怎么说? 不一会儿,他突然又笑起来,“应该不是。” 他笑容不羁,口气也很戏谑,一副玩世不恭的痞态,可我却从他深褐色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抹深沉冷冽的光。 我不禁捏了捏手。 看我招呼服务生买单,f从口袋里夹出张卡,抢先递到服务生面前。 “这怎么好意思?”我笑笑,嘴里虽说着不好意思,可却一点没有拒绝的举动。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就再多陪我会儿。”f边签单边说。 “抱歉,我还有事。” 像料到我会这么说,f眉眼挑笑,说“没关系,反正我也闲着,那就我陪你。”然后就问“下一站去哪儿?” 我想了想,接下来我要去好多景点,如果有他这个当地人做地陪好像不错,于是也不再拒绝,说“埃菲尔铁塔。” “好,走吧。”他爽快应道,站起身,绅士地帮我穿上外套。 由于太晚了,我们只去了埃菲尔铁塔和巴黎圣母院,他说第二天再带我去卢浮宫,但我告诉他,明天我就回海城了。他挺意外的,说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走,后来又说没关系,以后我一定会再来。 听他口气像个预言家似的,我觉得有点好笑,就说“那可不一定,一般去过一次的地方,我不太会再去第二次。” “不,你会的,而且还是定居。” 定居? 我心一凛,盯着他看,他表情语气都特别笃定,不知为何,先前那股不安的感觉又从心底升腾上来。 像是没有看见我脸上表露出来的狐疑,f抬头看了眼天,说“走吧,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扬手招了辆出租车。 巴黎是个多雨的城市,加之又正值初冬,气温就更低了,即使坐在出租车里,我仍感觉到浑身发冷。 “是不是很冷?” f富有磁性的迷人嗓音滑进我耳畔。就在我把脸从窗外转向他的时候,我冰凉的手突然一暖,低头一看,他大掌正紧包住我手。 我条件反射地抽了回来。 看眼空了的手掌,f抬眸看向我,见我似乎有点不悦了,他习惯性地顶了顶口腔,歉意地笑道“抱歉,我只是怕你冷。” “谢谢,我不冷。”我扯了个毫无笑意的笑,将手插进口袋。 他紧盯我眼睛,“lisa,你在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说心里话,我现在确是对他产生了警惕,但还不至于到怕的地步。 听我语调放松,表情也是那种无谓的轻笑,f挑眉,笑起来,“那就好。”他说“lisa,你相信嘛,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不相信。”我答得斩钉截铁。 不是故意和他的过分自负抬扛,而是我确信自己绝对不会爱上他。先不说我就要和乔宸飞结婚了,即使没有乔宸飞,他也不是我钟意的类型。 “会的。”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变得一脸正色的,且语气比我还要肯定。 我扯扯唇,不当回事,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又把头转向窗外。 此后,我们彼此沉默着,直到车子抵达酒店。 下了车,见他有要送我上去的意思,但我以太晚不方便为由拒绝了,他也没再坚持。 就在我准备与他道别的时候,他突然说“翟靳。” “什么?”我有点懵,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的中文名。”他说“我父亲是中国人,姓翟。” 会意地点点头,也没感到太意外,因为他的长相还是偏东方的,之前我就有猜测过他基因里中国血统的占比更多些。 “你呢?”他问。 我犹豫了下,觉得告诉他也无妨,反正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涂颖。”我说。 他勾起抹浅笑,上前拥抱住我,和我做贴面礼。 &轻声在我耳边说了句。 我心微微一荡,虽然我不会法语,但这句话的意思我却是知道的。 是“我爱你”。 我挺意外的,感觉到他对我是很有好感的,但万万没料到他会这么大方对我表白。不过转念一想,他受的是西方教育,对情感的表达不矜持,想说就说。再说,他这样性格的人说不定对无数女人说过这句话。 于是,我也不当真,大方地笑笑,说“再见。” 不等他上出租车,我转身就往酒店里走。 走到电梯间,刚要按键,一道带着隐隐怒气的男声在我颈后响起。 “你今天一整天都是和他在一起?” 104 他的温柔和妥协 听见这道声音,我皱了下眉,转过身。 “楼少棠,你有完没完?”盯着他冷冽的俊脸,我生气地说“你是我谁啊,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爱和谁在一起关你屁事!” 看我怼他,楼少棠脸又阴沉了几分,眼角也抽动了下。 “离他远点!他不是你能惹的人。” 听他口气不仅是命令的,还带着浓浓的警告,我更不爽了,反过来警告他,“楼少棠,我也警告你,离我远点,否则我报警!” 说完,电梯正好来了,我不再理他,一脚跨了进去。 楼少棠紧跟了进来。 我气得咬牙,立即拿出手机。 我是真要报警,我受够他了。 见我在拨号,楼少棠一把夺过我手机,朝电梯外一扔。 他刚扔完,电梯门就关上了,我来不及出去捡。 “楼少棠,你神经病啊!”我火气一下冲顶,朝他怒吼。 无视我气得脸红直喘气的,楼少棠面无表情地重申“我再说一遍,离f远点!否则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声音比之前又厉了许多,听上去真挺严重的。 可我丝毫不买他账,怒不可遏地说“楼少棠,我他妈就是死了也和你无关!” “涂颖!”见我根本不把他警告放在眼里,还顶撞他,楼少棠终于动气了,脸色铁青地瞪着我。 “怎样?”我不怵地仰头回瞪他。 一瞬间,电梯里的氛围陷入剑拔弩张的状态。 就在我气势正盛的时候,突然感到后背和大腿内侧阵阵钻心的痒,我难受极了,想去抓挠,可楼少棠在这里,不方便。 看我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一下没声音了,在拧着眉不停扭动后背,双腿也夹着在互搓。 楼少棠疑惑地蹙起眉头。 “怎么,下-面-痒-了?”片刻,他把视线从我腿移到我脸上,嘴角勾起抹坏笑。 我一诧,“你怎么知道?”想他怎么这么神,光看我这样就猜到是在痒。 楼少棠愣了下,旋即戏谑地说“那,要不要我给你止痒?” 说着,他走近我,高大的身躯紧贴在我身上,手也顺势罩抚上我雪锋。 “……”我瞬间意识到他所谓的痒是指什么,气得推开他,“滚开!” 他向后趔趄了2步,突然,挂笑的脸一变。 “涂颖,你怎么了?”他看着我,声音一下紧张。 “什么怎么了?”我注意力全在后背和腿间,没好气地呛他。 “你的脸。” 听他这样说,我立即看向电梯镜,惊得张大嘴。 只见我脸颊上起了许多小红点,刚才没觉得,现在突然好痒。 “别抓!” 见我抬手要挠,楼少棠立刻拉住我手阻止,然后轻捏起我下巴,左右瞧了瞧,“应该是过敏了。”他颇为肯定地说,又问“你刚才吃什么了?” 我仔细想了圈,晚餐我吃的是牛排,鸡茸蘑菇汤还有几小片蒜香面包,好像没什么会致敏的东西。 “你是不是吃蟹了?”见我不说话,楼少棠等不及的问。 我又再仔细想了下,因为我点的是套餐,有个送的配餐是海鲜土豆泥,但我对蟹过敏,本放在一边没吃的,可当时和f聊天聊得有些忘我,最后好像不经意就拿起来吃了。 “哦,好像是。”忘记了我刚才还在和他吵架,我回答。 楼少棠咬了下牙,说“你干嘛吃蟹,想死吗?” 看他好像很生气,我有些不解,不过还没等我想明白他为何如此时,他已将我打横抱起,迅速走出电梯。 “楼少棠,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惊得叫起来。 “别乱动,老实点!”楼少棠声音严厉地喝道。 若是之前,他这样凶我,我肯定毫不客气地回敬他,可现在也许是我身上奇痒难忍,让我失去了战斗力,我竟然乖乖闭嘴了,很老实地待在他怀里。 楼少棠飞车送我去了医院。他的判断没错,我确实是过敏了。幸好那份土豆泥里的蟹肉成份很少,我症状不是很严重,只有脸、后背和大腿内侧出了疹子,其他地方都没事。 折腾到半夜我们才回到酒店。一进房间,楼少棠就让我脱衣服,我一惊,“你要干嘛?” “你以为我要干嘛?上你?”见我紧抓领口,一副怕被他强的样子,楼少棠诮笑一声,“放心,我还没饿到要吃赤豆糕。” “……”我暗暗咬牙,但还是杵着没动。 楼少棠有些不耐烦了,“快脱衣服,给你上药。” 我诧了下,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后背你涂得到?”他立刻反问。 我被噎住,紧抿着唇不说话。 似是看穿了我心思,楼少棠促狭一笑,“你不会是害羞吧?” 见我脸微微发红,他又笑了声,“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没碰过,再深的地方都进过,装什么处!” 听他笑得这么讥诮,我挺气的。以前在他面前脱光了那都是被他所逼,并不是我自愿的,可现在却是要自觉脱,我有点别扭。 但我后背真的很痒,如果没有他帮忙,自己肯定是涂不到的。 就在我思想做着剧烈斗争的时候,楼少棠不耐的声音又起,“我耐心有限,你要再不脱,就别怪我对你用强。” 知道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与其被他扒,不如我自己来,于是我咬咬牙,把心一横,脱了上衣,往床上一趴,“来吧。” 见我已自觉躺到了床上,还唤他过去,楼少棠嘴角勾起抹笑,挺得意的。 他拿起药膏走到床边,“把裤子也脱了。”他说。 “干嘛?”我神经一下紧绷,从床上爬起来。 他头朝我腿指了下,“先涂腿。” “腿我自己来。”我手下意识遮住腿。 楼少棠哼笑,“这么能,那别的地方你也自己来。”他把药膏往我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又威胁我! 好,自己来就自己来! 我气咻咻地打开药膏,把药挤到手上,反手往后背抹。 可因为看不见,有些地方又够不着,我只能乱抹一通。 看我没服软求他,楼少棠停下脚步,转回身。 我白他眼,继续别扭地给自己涂药。 他咬了咬牙,看上去也挺气的,随即重新走到床边,抢过我手里的药膏,“躺好。” 我很惊讶,没想到他竟会向我妥协,这可是我认识他以来的第一次啊。 心里有些得意,但我面上没表露出来,强撑冷脸,趴到床上。 不一会儿,背上就感觉到阵阵清凉。 楼少棠给我抹药的手极轻极柔,就像一根羽毛。 羽毛? 我打了个激灵,突然想起前不久我被老爷子抽鞭子住院那几晚做的梦,这情景,这触感和那个梦简直如出一辙。 这时,楼少棠手指又在后背的鞭痕上轻滑。 “还疼吗?”他问,语气里带着心疼。 我一诧,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见我蹙眉看他,楼少棠也皱起眉头,表情似是有些担忧地问“还疼?” 其实伤口早就不疼了,但一想到那天他的态度,心口却一下疼起来,对他的怒意也瞬间再起。 “你说呢?”我板下脸,冷着声音反问。 楼少棠嘴唇微微一嚅,“对不起。” “……” 他说什么? 对不起? 是我听错了吧! 倨傲不可一世的楼少棠竟然会低声下气地对我说“对不起”?! 我错愕地盯住他,想他是不是神经搭错了,又或者是我在做梦。 只听楼少棠轻叹了口气,既像是自责,又像是无奈的,我才确信自己没在做梦。 心湖刹时漾起圈圈涟漪。 但我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而是故作不耐地说“涂好没?快点!” 以为楼少棠会对我这样恶劣的态度很生气,可他竟然没一点反应,继续轻轻柔柔地在我后背打圈抹药,而且嘴角好像还微微勾起点弧度。 见我满面惊讶地瞠眼盯他看,楼少棠疑惑,“看什么?” 我清清嗓子,装无事,“没什么。” 然后突然想到个问题,就问他“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对蟹过敏?”关于这点,我挺不解的,不记得自己有跟他说过。 “以前你说过。”他唇边的弧度又加深了一些。 “?” 我又努力回想了下,依稀记起来了。好像是我和他住在城南公寓的时候,有一天他说要吃蟹,我说我过敏,就没买。拢共也就说过那么一次,他倒记住了。 想起我们在城南公寓生活的那段日子,我心情一下又低落,真的蛮讨厌去回忆的,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像那样平静又安好的生活不会再有了吧。 暗叹口气,我闭上眼睛,极力放空脑袋不再去想。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我醒来,楼少棠已经不在了。 我坐起身,腿间传来凉凉的感觉,掀开被子一看,裤子不知何时已被脱掉了,大腿内侧,昨晚还很红的疹子现在全都退了下去。 一定是楼少棠趁我睡着了,帮我脱裤子涂药的。 靠!又趁人之危。 我咒骂了句,可心里却毫无恼意,反而还有股甜甜暖暖的感觉在蔓延。 我很迷惑,发现最近自己的忘性怎么越来越大了。明明上一秒还恨楼少棠恨得要咬死他,可下一秒他稍微对我好点,我就把那些发誓要刻骨的恨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但更让我迷惑的还是楼少棠,不知他为何会对我这样温柔这样好?他不是恨我嘛? 我摇摇头,想不通。 闭眼靠坐在床上,脑中不禁又回想起昨晚,楼少棠温柔地为我抹药,给我掖被子的情景。对了,他好像还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话,貌似是三个字的,但我睡得迷迷糊糊,不记得了。 手机铃音突然响起,瞬间切断我思绪。拿起一看,是乔宸飞发来的微信,问我几点的飞机,他到机场接我。 定定盯着手机屏幕,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就要和他结婚了,可此时我竟然满脑子都是楼少棠。 伴随着自责和愧疚,我又有些困惑不解。 以前和他恋爱时,我一天要打好几通电话给他,哪怕只是听听他声音也是开心的。可现在,在法国好几天了,我竟然一点也没想他,也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一通电话,发过一条消息。 老实说,我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爱他了。 可不管我爱不爱他,我是一定要和他结婚的。不为别的,只为他爱我,不在乎我曾经伤害过他,等我、守护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再辜负他了。 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意志,我把楼少棠从脑袋里赶走,给乔宸飞回了消息,告知他航班号。 我不知道楼少棠去哪了,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还会再来找我,但我不希望他再来找我,我不想再与他纠缠不清了。 于是,我没有留任何字条,也没有给他发消息,退房去了机场。 回到海城已是第二天下午,到了机场,乔宸飞已等在出口。 见到我,他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对不起小颖,都是我不好。” 看他满面疲惫的,而且我也确实心无埋怨,就宽慰他“没关系,就当是旅行了。”然后又问他“你呢,事情解决了吗?” 乔宸飞默了2秒,点头,淡淡嗯了声。 因为肚子饿,我们没有先回家,去了餐馆吃饭。 吃到一半,乔宸飞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立刻挂断。 “怎么不接?”我有些不解,他从不会不接电话的。 “推销的。”他笑笑,把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 我没在意,继续和他聊在法国的见闻,当然,自动跳过了楼少棠和f那几段。 但乔宸飞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在瞟手机。 “你在等电话?”在他第n次看向手机的时候,我问他。 似是惊了下,抬头看我,“没有,没等电话。” 他笑容有点僵硬,刚说完,手机又响了,是微信提示音。他赶忙拿起看。 看他蹙起眉头,好像有点不安的样子,我问“是不是有事?如果有事,你就先走吧。” 他皱眉,犹豫了下,说“那好吧,我晚上再来找你。” 他站起身,如往常先走时那样,把信用卡给我。 接过卡,放到桌上。 望着他步履匆匆又显疲惫的背影,我微微叹了口气,在心里斥起楼少棠,全是因为他的故意刁难,乔宸飞才会这么忙碌劳累。 想到楼少棠,我突然也没食欲了,买单走人。 在商场逛了圈,买了些东西后我坐电梯下楼,准备回家。由于按错了楼层,电梯到了地下车库。 刚要按键关门再重新坐上去,眼无意朝前方一瞥,看见不远处乔宸飞正侧身站在一辆红色跑车旁,他双手叉着腰,一脸怒气的,看样子像在和谁吵架。 我很惊讶,想他走了已经有段时间了,怎么还在这儿?不会是开车和那个红色跑车车主碰擦了,两人发生争执了吧? 由于有道墙挡着,我看不见他对面那人,也不知道自己猜测对不对,所以就想去看看。 于是,我走出电梯,朝他走去…… 105 我们车可不载bitch 刚走了几步,就见乔宸飞拉开跑车副驾驶车门,弯腰坐了进去。车子即刻发动,朝我视线看不到的那个方向开走了。 我更诧异了,立刻给乔宸飞打电话。 “宸飞,你现在哪儿?”不知为何,我没告诉他,我看见了他,而是故意问他。 他没直面回答我,反问我,“怎么了,小颖?” “哦,我刚给你买了件衣服,想你如果还在附近,就直接给你。因为我时差还没倒过来,想回去休息,晚上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乔宸飞声音带着一贯的柔笑,说“哦,我已经到公司了,你明天再给我吧。” 我心猛得一沉。 他撒谎了。 故作什么也不知道,笑着回道。 挂上电话,我疑窦丛生,乔宸飞对我一向坦白,从不撒谎的,可刚才为什么要骗我? 那辆红色跑车一看就是女人开的,难道他有别的女人? 可马上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因为我确信,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劈腿了,乔宸飞也不会。他应该是真有不方便告诉我的事吧。 这样想,我就没再把这事放心上,回家去了。 我和乔宸飞的婚纱照是在2天后拍的,拍摄地正是半年前,我和楼少棠来过的那片海滩。不是我故意挑在这儿,而是这里是海城最著名的情侣沙滩,几乎每对新人都会来这里拍照。 站在沙滩上,望向广阔无垠的大海,我不禁又想起那个黄昏,那对新人邀请我和楼少棠拍照时的情形,平静的心瞬时如拍岸的波涛。 那张照片至今还存在我手机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删,甚至有许多个失眠的夜里,我还会调出来看。 每次,当我看着照片上楼少棠严肃的俊脸,心都会感到酸涩疼痛,再然后,眼眶就莫名潮湿。 楼少棠…… 我心里不觉默念起这三个字。 从法国回来好几天了,我和他没有碰过一次面,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那天我不辞而别,他会不会生气? 切~我干嘛又要去想他?!为何要在意他的感受,他气不气和我有什么关系?! “新娘笑一笑。” 摄影师的指示将我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压住从心底上涌的涩意,我牵起嘴角,强力扯出抹笑。 “是不是累了?”乔宸飞扭头,柔笑地问我。 “嗯,有点。” 捋顺我被风吹乱的头发,他勾起我下巴,看着我,“小颖。” “嗯?”我也看着他,却不敢望进他深如浓墨的眼底。 “你终于要嫁给我了。”他唇角微微上扬,“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望着他浮起淡淡忧然的脸庞,我点头,“知道,三年了。”心间翻涌起浓浓苦涩。 三年前,他向我求过一次婚,当时我已经答应了,却在我们即将要领证的时候,小宇被查出得了白血病。 命运之轮一夜逆转。 我与他分手,嫁给了楼少棠;他带着对我的满腔恨意,远走美国。 “是啊,三年了。”他望向大海,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切就要划上句号了。” 我不解地盯着他,觉得他这话说得怪怪的,口气也是,怎么听着像是要和什么做告别似的。 我想,他可能是在喟叹我们过去的不愉快吧,就说“怎么会是句号?我们幸福的序幕才刚拉开,还有许多美好等着我们。” 乔宸飞视线缓缓移回到我脸上,表情有些郑重地问“小颖,你觉得你现在幸福吗?” 我顿了下,心脏突然抽痛。 幸福……我似乎没有这样的感觉,相反,心情有些沉重,整个人感觉像被一把枷锁困住了。 但和他结婚的选择,我不会反毁,即使前方看不到光,我也要坚持走下去,只要他觉得幸福就够了。 “嗯,幸福。”我微笑点头。 “你不怕我辜负你?”他又问。 “那你会吗?”我反问。 乔宸飞面色一凝,喉结滚动了下,“不会。” “那不得了。”我故作轻松地一笑。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心里太闷了。“好了,拍照吧。”我头朝摄影师那儿点了下。 拍完婚纱照的第二天,我约了舒俏,要把在法国买的香水和包包给她。 车开到车库,正准备把车倒进停车位,突然,后方一辆车加速冲了上来,抢在我前面开进了车位。 我懵了下,打开车窗,刚要和那人理论,却在定睛看清那辆车时,心微微一凛。 这辆红色跑车很像前几天乔宸飞坐的那辆,但又不确定是不是,那天我也没仔细看。 就在我疑心猜测的时候,驾驶室的门被打开,我顺势看去,吃了一惊。 是机场见过的那个混血美女! 女人目光紧紧盯住我,嘴角勾起抹笑,那笑很是得胜。 我挺无语的,不就是抢到个车位嘛,至于这么得意?这素质和她的长相还真是大相径庭! 本来对这女人还蛮有好感的,现在瞬间将她拉进黑名单。 我不屑地朝她勾勾唇,踩下油门,朝另一个停车位驶去。 有段时间没见舒俏了,我把前些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听我说被抽了2鞭子,她气得把楼家人从上到下全骂了遍。 但当我把和楼少棠在法国发生的那些事说出来后,她噤声了,片刻,对我说“小颖,有句话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看她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认真的,我有点不解。 “说吧,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我说。 “楼少棠爱你。” “……”我端咖啡的手倏地一顿,心也窒了下。 “你胡说什么!”我嗔她眼,很肯定地否认,“他怎么可能会爱我,他恨我。” “你白痴!”舒俏瞪眼骂我句,分析给我听“哪个男人恨一个女人会帮她挡刀子,帮她弟解决留学问题,又带她看病抹药的?而且还那么执着地让她给自己生孩子。除非那男人有病!” “他是有病!” 我就是觉得楼少棠最近脑子极度不正常,一会儿对我冷酷无情,一会儿又对我好得过分,不是有病是什么? “是你有病!”舒俏嗔我,又说“小颖,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没有。” 我不假思索,心里却微微荡起涟漪,大脑不禁浮现起在日本深山里,楼少棠因救我而受伤,奋力跳跃为我摘果子吃,他制止夏佩芸殴打我,还有在法国,他着急抱我去医院看病,温柔帮我抹药的那些令我暖心的画面。 但我马上又想起他让老爷子对我执行家法,任钟浩杰侮辱我而袖手旁观,在飞机遭遇气流时他无情的态度,还有过去他对我的种种残忍狠辣的事情。 他对我的恶甚过对我的好千百倍。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又不是只让我一个人给他生孩子,他也让钟若晴怀孕了,不是嘛?! 想到这里,我波动的心立刻平静,坚信地说“楼少棠爱的人是钟若晴,不是我。” 说这话时,我的心感觉被刀子狠狠戳刺了下,很痛很痛。 我莫名其妙。 舒俏很不屑地嗤了声,“你是当局者迷,不信算了。” “好了好了,我们能不能说点其他的?”我不想再去谈楼少棠,本来挺好的心情,此刻变得心烦意乱了。 舒俏无奈地撇撇嘴,眼朝旁边一瞥,问我“嗳,那女人你认识?” 我疑惑,偏头顺她视线看去,瞬时一愣。 又是那个混血美女。 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目光里还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我皱眉,觉得很奇怪,我和她素不相识,她干嘛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就因为刚才抢车位赢了我? 幼不幼稚! “不认识。”我不屑再看她,转回头对舒俏说。 因为约了客户谈事情,没聊多久我就走了。 去车库取车。当走到车旁时,我顿时傻眼,车玻璃被人砸得四分五裂,车盖上面还被红色喷漆喷了个大大的英文字母“bitch”。 我顿时火冒三丈,正准备去找管理处时,一道充满惊讶的女声从身后侧传来。 “呀,涂颖,你车怎么被人砸了?” 是钟若晴。 好极了,这么狼狈的场面被她撞见。 我沉下火气,扬笑,转过身,当看见她勾着的人时刹时一怔,刚准备回敬给她的那些话瞬间堵在嗓子眼里。 楼少棠看了眼我车,微皱下眉,却很快别开眼,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 我心微微一坠,不禁怀疑那个在法国为我温柔抹药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冷冰冰的他。 “涂颖,你这是又得罪谁了?看这喷的。”钟若晴幸灾乐祸的声音将我神智拽了回来。 抑住有些发涩的心绪,我把视线转回她,见她摇着头,似是很替我担心的模样,我不屑地勾勾唇,这女人一天不惺惺作态大概浑身难受。 看我不说话,以为我吃憋,她更得意了,装好人地问我,“去哪儿?要不要我们载你一程?” 我轻蔑地笑了声,“不用了,你们的车载不起我。” “这到是,我们车可不载bitch。” 没想到钟若晴反应还挺快的,盯着她挑笑的眼,我插在口袋里的手捏起了拳头,嘴角却勾起无谓的笑。 “不是要去试礼服嘛,走吧。”楼少棠有些不耐的声音响起,似是很不愿再待在这里。 “对哦,我差点忘了。”听见楼少棠说话,钟若晴立刻又变身优雅小女人,然后从包里抽出一张请柬,递到我面前,“这个周日我和少棠结婚,你有空就来观礼吧。” “抱歉,这个周日我也结婚。”我微仰起下巴,傲然地笑睇她。 “你也结婚?”钟若晴一听,惊得双眼瞪得溜圆。 呵,就知道她会是这副表情。 我勾勾唇,也从包里拿出请柬递给她。 她看了眼,接过,打开一看,立刻不悦地皱起眉头。 “你是故意的吧,和我们同一天。”很快,她反应过来。 “是故意的。”我大方承认,还笑得很神气挑衅的。 钟若晴看上去有点被气到了,脸微微发红,哼了声,说“楼家人不会接受你的。” 这话说的也太可笑了! “我是和乔宸飞结婚,又不是和楼家人,要他们接受干嘛?” 我语气嘲讽又不屑,随即也不知怎么又转眸看向楼少棠。 他毫无反应,一眼都没朝我瞟。 我不禁疑惑,之前他听我要和乔宸飞结婚不是挺怒的嘛,怎么现在无感了?难道他想通了,决定不再纠缠我,不再扰我幸福了? 奇怪,不是应该高兴的嘛,为什么我会觉得有点失落呢? “走了。”楼少棠面无表情地说,说完也不等钟若晴,转身就朝自己车走去。 “少棠!”见楼少棠甩下自己走了,钟若晴顾不得再刺我,急忙追上去。 望着他俩重又勾在一起的身影,我紧抿唇瓣,心突然酸得发疼。 深吸口气,我快速收回视线。 我找到管理处,让他们调出监控看是谁干的,但管理处说这几天监控系统坏了,看不了。我一肚子火,可也无可奈何,只好打电话给拖车公司。 等把车拖走,看看和客户约的时间快到了,我赶紧到路边,打算打辆出租车过去。可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打了半天,没一辆空车。 就在我心急火燎的时候,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我身前,我诧了下,因为这车我认识。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落下,楼少棠转头看向我,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对我说“上车。” 106 其实你真正爱的人是我 我很意外,他不是和钟若晴去试礼服了嘛,为何又踅返? 见我蹙眉站着没动,楼少棠又说“不是赶时间嘛。” 我看眼表,约的那客户是出了名的讨厌对方迟到,若现在再不走,肯定来不及。于是也不再多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上车,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就脱口问他“你老婆呢?” 问完,我自己就莫名先不爽起来,楼少棠好像也是,原本勾着浅笑的脸瞬间一沉。 “她不是我老婆。”他声音听上去还有点生气。 我愣了下,哼笑一声,“过几天不就是了。”只差几天而已,这么较真! 楼少棠不答话,脸依旧绷着。“去哪儿?”他问。 我把客户公司的地址报给他。他踩下油门,车缓缓启动。 我把脸别向窗外,佯装看风景,其实整个注意力全在楼少棠身上。 楼少棠在专注开车,也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 车厢里很安静,安静得让我浑身不自在,背后还出了点汗,我不自觉地动了动后背。 “过敏还没好?”楼少棠转头看我,声音柔了许多,还带了些关切。 我微微一愣,意识到他是以为我还在痒才动的,说“没,好了。” “那你乱动什么?”楼少棠冷嗔了句。 “……”刚还为他的关心起了点暖意的心瞬间一凉,“出汗,不行啊!”我口气带了点赌气的意味。 楼少棠蹙眉看我眼,没再说话,伸手按下空调键。 阵阵凉风从四面吹来,我不由打了个喷嚏,撸了撸手臂。 楼少棠立刻又把空调关掉,“冷也是你,热也是你,麻烦。” 他抱怨了句,但我一点也没听出抱怨的味道,倒更觉得有点像是带了责备的关爱。 就在我发怔,疑惑他态度怎么和刚才停车场的冷漠截然不同时,只听他又说“那天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 这回,他声音里暗含了些不悦。 会意他说的是我不辞而别离开法国的事,我立刻说“我干嘛跟你报备,你是我谁啊!” 说完,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太冲了。但转念一想,我也没说错什么,他又不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跟他打招呼?再说,他不也没和我打招呼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就因为他带我看病,帮我抹药,我就要对他感恩戴德,将过去他对我做的那些卑劣的事一笔勾销? 不可能! 这样想着,我对他稍软的心再次坚硬起来。 听我这么说,楼少棠表情明显不悦了,冷绷起脸,问“你真要和姓乔的结婚?” “当然!”我一秒不做停地回他。 “你敢!”他也立刻反应,声音陡然变回以前的霸道和冷戾,警告我,“涂颖,你敢和他结婚试试!” 我一怔,火气也一下爆发,“楼少棠,你成天这样威胁我有意思嘛?你自己就要和钟若晴结婚了,凭什么阻止我结?不让我结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气红着脸,劈哩啪啦冲他一顿吼完,脑中突然跳现出舒俏说的话,瞬间又诮笑起来,对他说“别告诉我,其实你真正爱的人是我,只是迫于无奈才娶钟若晴的。” 我本是把这话当笑话来说,想嘲弄嘲弄他的,哪知楼少棠听完,脸色突然一变,急踩刹车。 “吱”一声,伴随刺耳的刹车声,我身体猛得朝前一冲,若不是系了安全带,我人就飞出挡风玻璃了。 “楼少棠你会不会开车?想死啊!”我吓得脸色惨白,按住跳得飞快的胸口骂他。 可楼少棠似乎没听见我骂声,他紧攥方向盘一动不动,冷峻的脸庞绷得紧紧的,若不是喉结剧烈地滚动,我都以为他被人点穴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反应这么奇怪?以前我要这么说,他不是鄙夷地嗤我,就是不屑地反讽我,像这样木愣愣地一言不发还是头一回。 “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我轻笑,尽管口气依旧是像刚才那样不当回事儿的嘲弄,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猜想不会是真的吧? 我心跳加速,紧盯他,手指都被我捏得发痛,手心里渗出汗。 可他就是迟迟不说话,我有点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非窒息而亡不可。 就在我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楼少棠缓缓转过头,“你说呢?” 他凝着我,唇角微勾起一弯弧度,怎么看怎么像是嘲弄的。 他是在嘲笑我吧,笑我异想天开。 没错,是我异想天开了。楼少棠会爱我才怪! 抑住莫名被刺痛的心,我自嘲地挑起抹笑,“既然如此,那你结你的婚,我结我的婚,我们今后就各自幸福各不打扰。” “各自幸福?”楼少棠立即冷哼,“你做梦!” 听他又这样威胁我,可能是已经产生抗体了吧,也可能是他刚才的嘲笑令我更冷静了,总之,我已不像之前那样气恼了。就随他威胁吧,反正和乔宸飞的婚我是结定了! 懒得再和他争论,我解开安全带,一脸平静地对他说“停车。” 可楼少棠置若罔闻,车还在向前行驶。 这下我有点火了,声音拔高了几分,“停车!” 我刚喝完,楼少棠猛踩下油门,车子一下加速。 眼见车速越开越快,有好几次还险些撞到其他车,我有些害怕了。 “楼少棠,你又发什么疯?!快停车!”我紧抓头顶侧方的安全把手,带点威胁地吼道“你要再不停,我就跳车了!”说着,我就去提车门锁。 看我真要跳车,楼少棠终于把车停了下来,我立刻去拉车门,可手还没碰到拉手,另一只手就被楼少棠扣住,下一秒,我整个人就被他拽了过去,跌进了他怀里。 我火气冲天,抬头,再次吼他,“楼……” 刚说了一个字,嘴就被他的嘴堵住了。 虽然他已不止一次地吻过我,可我还是被他这突然的举动给惊愣住了,心脏骤停,大脑瞬间短路。 当我回神的时候,我舌已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口中全是属于他的好闻的淡淡烟草味。但我没像以往那样沦陷,此刻,我脑子特别清醒,我是要嫁给乔宸飞的,不能再让他随心所欲地欺辱我了。 这样想,我就狠下心,用力咬了他一口。 他痛得低呼一声,松口放开了我,趁这时,我立刻拉开车门,跳下车…… 跑了一小段,我回头看,楼少棠的车已经不在了。我松了口气,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下,等情绪完全稳定了才又重新打了辆车去客户那里。 晚上,我把车子被人破坏的事告诉了乔宸飞,他一听,脸色瞬间阴云密布,却反常地没有生气,也没说要帮我追查是谁干的,而是劝我,说有可能是人家认错车了。 我想想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能自认倒霉。 吃完饭他没坐多久就走了。他刚走,我看沙发上他外套忘了拿,立刻追出去。 到了楼下,见他站在车旁打电话,我走过去。还没到他身边,就听他声音恼怒的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警告你,别再乱来!” 我一诧,他很少这样发火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我这样揣测的时候,只听他又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为什么不信我?就这几天也等不了?”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很不耐烦地说“太晚了,不过去了。” 说完他就挂了。 见他在捏眉心,看上去很疲累很烦躁的样子,我走向他。 “宸飞。” 听见我叫他,他身体猛一顿,立即扭头,“小,小颖。” 他脸色微微泛白,还有点发僵,“怎么下来了?” 想可能是我突然叫他,他惊着了,我没在意,头朝手上的衣服指了下,“你外套忘拿了。” 宸飞笑笑,接过我手上的外套穿上。 看他已恢复平心静气,我就问他“刚才和谁打电话?怎么发这么大火?” 他愣了下,淡淡地说“一个合作伙伴。” 以为他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没再说,只让我快上去,说外面冷。 看他无意解释,我也知趣地没再问,上楼了。但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以前他大事小情都会跟我说,可自从法国回来后,我就觉得他变得怪怪的,总感觉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猜又是楼少棠吧,净给他穿小鞋,丢难题。他不告诉我也是怕我烦。 楼少棠,一想到他,我的确是又烦了,脑中不自觉回想起下午他在车里威胁我,强吻我的情景。 又想到周日他就要和钟若晴结婚了,从此以后,他结婚证上的配偶栏里不再是我的名字,而是钟若晴,我烦躁的心更添了股没来由的酸涩和痛楚。 我强抑住胸口的疼痛,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再想他了。可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满脑子是他,以至于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个小时才睡着。 但睡着后,他又追到我梦里来了。 我梦见我趴在酒店的床上,他手轻柔地在我后背涂抹药膏,然后看我好像是睡着了,他俯下身,温柔地抱住我,亲吻我,从头发、额头,再到鼻尖和嘴唇,最后又来到我耳垂,并在我耳边轻声低喃了句“我爱你。” 我被这句话一下给惊醒了。 睁开眼,我心跳得特别厉害,脸也微微发烫。我手抚上嘴唇轻轻摩挲,总感觉那吻特别真实,梦里的情景也好像真实发生过似的。 可这怎么可能?! 梦,就是梦。 我自嘲地笑了笑,看眼挂钟,8点了。起床,随便吃了两片面包,我就去了公司。 一进公司,秘书就拿了个快递盒我,说是有人一大早送来的。 以为是供应商寄的样品,我立马打开了。 啊—— 看见里面的东西,我吓得惊叫一声,一下把盒子扔到了地上。 107 有胆做没胆认,孬不孬?! “这,这是谁送来的?” 望着地上浑身染血的新娘娃娃,我面色煞白,说话的声音不由发抖。 秘书也吓得浑身哆嗦,脸比我还白,语无伦次地说“我,我不知道。早上,早上一来,就,就已经在,在我桌上了。” 我抚住胸口,深吸了几口气,又喝了几口水,好半晌才稳定住被惊吓得狂跳的心。 我重新拿起快递盒,看是哪家快递公司寄的,可找了半天,上面除了我名字,别的什么信息也没有。 我有点疑惑,但马上就想到肯定是钟若晴干的,一定又是她在报复我,故意与她在同一天结婚。 之前的账还没结清,没想到她又变本加厉新添一笔。真当我是软柿子随便她捏嘛?! 我怒火中烧,立刻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冲出办公室。 因为知道钟若晴现在像只跟屁虫一样,每天跟在楼少棠身边,所以我直接开车去了“天悦”大厦。 楼少棠秘书见过我好几回了,而且每次我来都是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以前她都会拦着,估计是知道拦也没用,这次她索性当没看见,任我闯进办公室。 见我满脸怒容地冲进来,楼少棠讶了下,旋即蹙眉,疑惑地盯着我。 我目光刹时被他结了血痂的嘴唇吸住,也愣在那里。 这应该是昨天被我咬的吧。 但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迅疾挥走。我来可不是关心他嘴巴有没有被我咬伤的! 于是,我不再看他,迅速扫了圈办公室。 果不其然,钟若晴正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她手里端了杯咖啡,腿上还放着本杂志,惊愣地瞪着我。 呵,挺悠闲的嘛,还在喝咖啡看杂志。 我冷冷一笑,压住火气,慢悠悠地朝她走过去。 见我刚才还一脸怒气的,此刻却在朝她勾笑,钟若晴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表情一下变得警惕起来。 “你来干嘛?”她仰着头,故作不畏地问我,但声音已泄露出她胆怯的情绪。 看了眼手里那个染血的新娘娃娃,我冷勾下唇,朝她脸上冷冷一丢。 钟若晴措手不及,懵了下,当看清楚掉到她腿上的娃娃后,她啊一声尖叫起来,一下扔掉手里的咖啡杯,站起身。滚烫的咖啡洒了她一身,她却浑然不觉。 看她吓得面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楼少棠迅速朝我们阔步走来。 “怎么回事?”他眉头深皱,边走边问。 我没甩他,依旧抱胸冷瞅着钟若晴。 装,继续装。 “少棠!”见楼少棠已走到自己身边,钟若晴像见到了保护神一样立刻扑进他怀里,眼泪也如开了闸的洪水,哗哗直流。 她指了指地上的娃娃,随即又指向我“她,她……” 她嘴唇直哆嗦,一副吓得说不下去的样子。 楼少棠疑惑地看向地上的娃娃,脸刷一下变了,立刻抬头看我,满目震惊的。 “涂颖,你要做什么?”他脸上浮起怒气,声音也是抑不住的恼怒。 他竟然以为这是我做的!呵? “什么做什么?”我冷哼一声,“你老婆干的好事,你来问我?” “什么?”楼少棠眉心狠狠一跳,转头看向钟若晴。 钟若晴一脸茫然无知,边哭边使劲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做过。” “别装了。”看惯了她演戏,我不屑地嗤了声,说“钟若晴,你有胆做怎么就没胆认?孬不孬?!” 听了我的讽刺,钟若晴真像被我冤枉了似的,一副百口莫辩的委屈样,头摇得都停不下来。 我也依旧冷笑,为她炉火纯青的演技默默叹服。 “不是她干的。” 这时,楼少棠冷然的声音响起,将我注意力成功从钟若晴那儿转向他。 看他一脸笃信钟若晴的样子,我心被狠狠刺痛了下。 “楼少棠,护老婆是对的。”我冲他扯出抹讽刺的笑,口气也是嘲讽至极,说“但像你这样,眼睛瞎到太平洋的护法,可就不好了。” 楼少棠一语不发地紧盯我,眼角抽动了几下。 看他要为钟若晴大动肝火了,我脸上的笑越来越讥诮,心却在一点一点冷却。 片刻,楼少棠像是压住了火,平静地说“我说了,不是她干的,就不是。” 他语气十足肯定,我冷笑,“呵,你说不是就不是?证据呢?” “那你呢?有什么证据说是她干的?”他寸步不让地反问我。 我一下噎住。 敛起眼眉,我定定凝视他,他也冷冷盯视我。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整个房间的气压低得令周围的空气都变稀薄了。 半晌,看眼缩在他怀里抽泣的钟若晴,再看眼把她揽得严实的楼少棠,我环胸的手紧紧掐住手臂,自嘲地勾起唇瓣。 舒俏竟然说楼少棠爱我。 可笑! 我暗吸口气,咽下卡在喉咙里的苦涩,对钟若晴冷诮一笑,说“钟若晴,等着,你这份大礼我一定会还的!” 说完,我连一个眼神都不屑再给楼少棠,挺直背脊,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我坐电梯上楼,准备找乔宸飞,和他一起吃午餐。 刚出电梯,就见前面2米开外的地方站了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看侧面有点眼熟。 我迈步走近他,这时,他正好也回过头来。 看见他正脸,我脚步倏地一顿。 是他! 我迅疾就想起了他是谁,朝他走去。 看见我,他明显一诧。 想他可能也很意外会在这里遇见我,我冲他微微一笑,打招呼,“你好。” 可他却像不认识我一般,冷淡着脸,别开眼看向一边。 我微蹙下眉,“你不认识我了?”我走到他跟前,提醒他“我是上次和楼……” “楼先生!”他出声打断我,目光越过我,对我身后的人恭敬地点了下头。 我一诧,转头,万分震惊。 楼元海! 楼元海疑惑地分别看眼我们,问他“你们认识?” “不认识。”他抢在我前面否认,然后立刻调转话锋,说“楼先生,车子已经等在楼下了。” 楼元海没再怀疑,谦笑地点下头,“好,走吧。” 直到电梯门阖上,我才从惊怔中缓过神。 刚才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半年前楼少棠带我去见过的那个律师,难怪当时我觉得他面熟,现在终于想起来了,他是楼元海的私助兼私人律师。因为曾在楼家见过他1、2次,所以有那么点点印象,但不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楼元海的人为什么会为楼少棠办事?而且还是秘密的。 记得当时他给楼少棠看过些照片,楼少棠为此情绪很低落,让我带他去了海边,就是因为这,我们才有机会拍了那张合影。 “小颖,你怎么来了?”就在我思绪飘荡在那个黄昏的时候,乔宸飞惊讶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飞速收回记忆,扬笑转身。 “正好路过,就来找你吃午餐。”我不想把血娃娃的事情告诉他,怕他又去找楼少棠理论。 “那来了也不进来,站那儿干嘛?” 乔宸飞牵过我手,把我带进他办公室。 “我刚才碰见你爸了。”我解释说。 他会意地哦了声。 “还有你爸的助理。”我又补了句。 看他没反应,我只好再问“他叫什么?” “秦朗。”乔宸飞不疑有他地回道。 我点点头,又问“他跟你爸多久了?” 他边帮我脱下外套边说“不清楚,应该好多年了吧。”疑惑道“干嘛问这个?” 我故作无事地笑笑,“哦,没什么,就是看你爸挺信任他的。” 乔宸飞认同地点头,“听我爸说他办事能力挺强的。小颖,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一听他就是在开玩笑的,我笑起来,也逗他,说“是啊,怎么办?” 乔宸飞佯装遗憾地摇头,“那也没办法,来不及了,我们周日就要结婚了。” 听他说“来不及”我突然又想到了楼少棠,那晚他喝醉了也曾说过这句话,不过他们两人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走吧,去吃饭。”乔宸飞的话再次切断我思绪。 因为下午还要上班,我们就去了“天悦”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刚落座,我无意往门口处一瞥,见一个女人正推开玻璃门走进来。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混血美女! 那女人像跟我有心灵感应似的,头一扭,视线准确无误地定在我脸上,蹙起眉头,神情很不悦地看了我几秒后,就转眸去看乔宸飞,脸色立刻又阴了些。 我觉得挺奇怪的,又不认识她,怎么每次见我跟见仇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钟若晴的化身呢。 “在看什么?”见我目光在看他身后,乔宸飞问我,随即扭过身。 下一秒,他蹭一下站起来,桌上的水杯也被他碰翻了。 我吓一跳,“怎么了?” 他回过头,脸很白很白,看上去既震惊又紧张的。 我更疑惑了,下意识就朝混血美女看去。 她不在了。 “没事。”他重新坐下,马上又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盯着他疾步匆匆的背影,我心头掠过一股念头,立即站起来,也往洗手间走去…… 108 涂颖,等我 就在我快到洗手间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拽了把,随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拽到了边上的安全通道。 “嗒”一声,随着安全门的门锁落下,我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没想到会是他,但我很快收敛起讶色,冷下脸,“楼少棠,你又想干嘛?” 毫无不介意我对他冷脸,楼少棠蹙眉,反倒一脸担忧关切的,“你最近得罪谁了?” 我一下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白他眼,口气特别冲地说“什么得罪谁了?莫名其妙!” 说完,我就把脸别向一边,不看他。 他扳过我脸,“没得罪人,那车为什么会被砸,还有那个血娃娃。” 原来是问这个。 呵?他不提那娃娃还好,本来我火气都下去了,现在嘭一下又爆发。 我一把拍掉他手,冷笑,“那就要问问你老婆了。” “不是钟若晴干的。”他依然像先前那样肯定。 我不爽,嘲弄他,“哟?承认她是你老婆啦。”昨天还说不是,切! “涂颖!”他有些生气了,“你非要这么说话吗?”可声音却透着对我的无可奈何。 我也在气头上,没心情细究他表情和口气为何不一样,说“楼少棠,你这么关心我得罪谁干嘛,和你有关吗?” “有关!”他口气十分霸道地说。 我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怼了。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是不是被那个娃娃吓到了?”他语气一下又软下来。 我暗暗吞了口唾沫,嘴硬地不承认,“笑话!这种小把戏会吓到我?!”又讥讽他,“倒是你老婆,被自己的杰作吓得脸都白了。怂!” 楼少棠立刻哼笑,“我老婆说她不害怕。”目光灼灼盯住我,“她胆子大极了,天不怕,地不怕!” 听他已习惯把钟若晴叫成老婆,我心里莫名堵得慌。 “是嘛,我怎么没看出来。”我轻蔑地笑了声,“我只看到她吓得快尿裤子了。” 楼少棠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视线慢慢往我身下移,定格在我腿间。 想他该不会因为我讽刺钟若晴,而又要对我那什么,来惩罚我了吧? 我条件反射地抬手拢住领口,暗暗夹紧腿。 我提前预警的动作太明显了,楼少棠怎会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虚眯起眼,笑弧更大了。 但出乎我意料的,他竟然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只淡淡地说“这件事我会帮你查。” 见我愣怔地在看他,他挑眉,“很失望?” “什么?”我回神,又白了他一眼。 “没艹你,很失望?”他一脸促狭的坏笑。 “……” 我脸通红,放下手,松松腿,尴尬的要命,因为刚才我的确已做好要被他那什么的准备了。 但我是绝不会承认的,再说我也没失望,只是很意外而已。 咬牙,刚要怒怼他,他手指就轻抚上我脸颊,勾笑地说“不急,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保证让你天天爽得下不了床。” 他声音极具蛊惑和暧昧。我脸更红了,心跳加速,脑中不自觉开始幻想我们一起滚床单,他对我用尽各种姿势,在我身上疯狂驰骋的画面。 停!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羞地胡思乱想,我赶快打住,气恼地挥掉他手,“滚!”推开他,想要出去。 哪知手又被他抓住,“涂颖。”他突然收起笑容,变得严肃,“有些事看到,就当没看到。”他说。 我蹙眉盯住他,“你是说秦朗?”我有些不确定。 他不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 “楼少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楼元海的真面目?”我本来只是猜测,但现在看他这样,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再前前后后串在一起想,秦朗当初给他看的那些照片,估计是和楼元海有关。我不禁为他担心起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查楼元海?” “别问。”他眉目紧敛,表情似有难言之隐,“总之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千万别插手。” 他口气也不是以往的冷声警告,而是很担忧的。 我有些不解,更为惴惴不安。可又一想,我干嘛担心他?他有危险和我有关吗? 于是,我轻笑地说“你放心,你的事,我才不管。”想想,又说“但楼元海是我公公,你就不怕我告诉他,告诉乔宸飞?” 他面色一沉,“你会吗?” 不会。 我不做任何犹豫地在心里回答。 见我抿唇不语,楼少棠沉吸口气,说“涂颖。”他顿住话,喉结滚动了下,“等我。” 他声音听上去带着些无可奈何的恳求。 我微微一怔。为他这样的态度,也为他说的话。 什么意思? 他让我等他什么? 等他帮我查出,是谁砸我车? 我感觉应该不是。 凝住他深邃的眼眸,我想在他清澈的眸光里,捕捉到一丝他说这话的心思。 可是,他是楼少棠,他的心思怎会轻易让任何人捕捉到。 但我也没再问他,拉下他手,打开门出去了。 回到座位上,乔宸飞已经回来了,看他面色很阴沉,暗含隐隐怒气的样子,我很不解,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却说没事。 但我并不这样认为,有种很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 这种预感一直延续到周日,我们婚礼这天。 我和乔宸飞的婚礼设在一个小教堂里。说是婚礼,其实十分简朴,没有任何婚礼该有的装饰,除了舒俏、小宇和小茜,也没有邀请其他朋友。我们就想简简单单地走个仪式,然后再去民政局领个证就行了。 按照规矩,婚礼正式举行前,新郎新娘是不能碰面的,所以我们四人就先到了教堂。 眼看仪式时间就要到了,可乔宸飞却迟迟未来。 “这乔宸飞怎么回事,电话不接,人也不来。” 舒俏焦急的抱怨声传进我耳朵里,我目光定在化妆镜上,想的却不是乔宸飞为何还不来,而是楼少棠和钟若晴。 这个点,他们应该正在宣誓吧。宣誓成为彼此的终身伴侣,无论健康疾病、贫穷富有,都不离不弃,相亲相爱。 他们现在也应该收到我送去的大礼了吧。 999个花圈。 没错,这是我对钟若晴送我血娃娃的回礼。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感觉高兴和解气,反而心很痛很痛,像被人千刀万剐后,再揉碎了一般。 那天和楼少棠分别之后,我夜夜梦见他。 梦见三年前,我嫁给他那天的新婚夜。 那是我第一次正式见他,以前只看过照片。 那晚,我走进贴满喜字的新房,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却还像模像样地身穿新郎礼服的他,心里在嘲笑,嘲笑沈亦茹自欺欺人,嘲笑我自己将要守一辈子活寡。 应沈亦茹要求,在刘嫂的帮忙下,我和他碰了杯,喝了所谓的交杯酒,然后又亲吻了他。 那个吻没有丝毫温度,更无半点意义,我好厌恶好反胃。所以,等沈亦茹一走,我立刻就去刷牙,刷了无数遍,把嘴都刷破了。 一整个晚上我都没瞌眼,坐在床上,一瞬不瞬地盯着身旁面容冷硬的他,心一片荒凉。 我曾一瞬间有想过,如果他此刻醒来,看见我,会怎样? 我还梦见,我们在城南公寓生活的那段无忧无扰的时光。 他坐在阳台上喝咖啡,我在晒衣服,突然下雨了,我来不及收,让他帮忙,他却不理我,转身回了客厅。 待我收完,浑身湿透地进到客厅,迎面就被他扔来的毛巾砸中,不等我反应,他一把抢走我手里的衣服,骂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弄脏他衣服。 我气得回骂他冷血、坐视不理袖手旁观,并去抢回衣服。在争抢中,把他最喜欢的那件衬衣扯坏了。 以为他会骂我骂得更凶,还会把那件衬衣扔掉,哪知他只是气得咬了咬牙,把衣服扔我身上,命令我帮他补。 补衣服我是好手,可我生气,故意给他瞎补。他竟然没看出来,好像还挺满意的,嘴角微勾着把衣服穿到身上。 望着在照镜子的他,我坏笑,心里骂了句傻逼。 “小颖,你怎么哭了?” 舒俏担心的脸蓦地闪到我眼前。 我思绪一下被切断,抹了抹脸颊,真是湿的。 以为我是因为乔宸飞没来而心急,舒俏赶忙安慰我,“你别急,我再打。” 说着,她又拿起手机,拨给乔宸飞。 “奇怪,怎么还是没人接?”舒俏疑惑地皱眉,“到底怎么回事?不会……”她话说一半突然刹车,猛拍自己的嘴,“啊呸呸呸。” “可能静音了,没听见。”我抑住心酸,抹干净脸,笑笑,口气轻松地说“我们先出去吧。”站起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宸飞还是没有出现。 站在牧师台下,我越来越心悸,那股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舒俏他们也是急得没方向了,小宇坐不住,已经去到外面等。 就在这时,教堂大门突然被打开,铿锵的脚步声在我背后响起。 呼—— 我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地。 我缓缓转过身,当看见朝我走来的人时,惊呆了。 109 抢婚 虽然背着光,我看不真切他的脸,但凭对他身影和走路举止的熟悉程度,我判定是他。 可是,不应该啊。 一定是我出现了幻觉。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 待复睁开,他已走到我面前。 “你怎么来了?”看了眼楼少棠身上的白色礼服,我既惊讶又疑惑,心也突突乱跳的,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没想过他会来这儿破坏我婚礼,只是料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来。因为此刻他应该正在和钟若晴行礼,不可能会撇下她过来。 看他面色冷凝,表情还很沉重,像是遇到了什么很严峻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我送的花圈把他惹怒了,所以他等不及,跑来找我算账? 我疑惑地皱眉,紧紧盯住他。 “跟我走。”楼少棠没有解释,拉起我手就往外走。 我一惊,“干嘛?”甩开他手,“你没看到我在结婚?” 虽然我在很生气地质问他,可内心却为他的到来而感到松了口气,甚至还有点……开心。 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开心? “结婚?”楼少棠挑眉,哼笑了声,“一个人结吗?” 他口气十分讥诮,我心中那点点开心的感觉瞬间就被打散了。 原来他是不知从哪里收到消息,知道乔宸飞还没来,过来嘲笑我,看我好戏的。 我暗咬了咬牙,轻笑,“宸飞有事耽搁了,等下就……” “他不会来了。”他冷声打断我,语气十分肯定。 “……” “不可能!”我懵了2秒,也很肯定地回他。 “你不信?”又是一声哼笑,他说“那就跟我走。” 说完,他重又拉起我手。 “放开我!” 我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是绝不可能让他得逞,被他牵着鼻子走的。 我掰他手。他却扣得更紧了,我掰不开。 听见我叫声,舒俏从怔愣中回神,见我被楼少棠强拉着走,气得冲到他面前,对他喷火,“楼少棠,你干嘛,抢婚啊?!” 楼少棠冷扫了她一眼,就把她当空气般,从她旁边越过。 “楼少棠,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姐!”这时,小宇也从外面奔了进来。 他冲到楼少棠面前,一把揪住他衣领,挥拳就要打他。 “小宇!”我惊得叫出声。 可拳头还是落到了楼少棠脸上。 我眼皮一跳,心跟着一抽一抽的,有点疼,像是自己被打了似的。 可楼少棠却像没事人一样,连脸都没摸一下。 但他已失去耐性,直接把我打竖抱起。 这下我急了,“楼少棠,你快放我下来!” 可任我怎么挣扎捶打,楼少棠都不为所动,抬步就朝外走。 小宇火冒三丈,展臂拦他,“楼少棠,你要再不放开我姐,我就报警了!” 楼少棠停下脚步,声音冷厉地说“如果你真为你姐好,就让开!” 也许是他气势太过慑人,语气不容置喙,小宇愣了下,竟真的放下了手臂。 舒俏也懵怔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将我带走,没有再拦他。 孤掌难鸣的我,就这样被他“劫持”到车里。 坐在飞驰如箭的车中,我已认清现实,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平静下心,问他“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楼少棠目不斜视地说“到了你就知道。”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我朝外一看,竟然是天悦酒店。 我诧异极了,“楼少棠,你到底想干嘛?” 他和钟若晴的婚礼就在顶楼宴会厅举行,他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来观礼吗? 呵呵,太可笑了。 楼少棠一句话也不说,下车转到我这边,拉开车门。 见他要来拉我手,我板下脸,说“楼少棠,如果你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楼少棠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想知道乔宸飞为什么没去教堂?” 我心一凛,皱眉,疑惑地盯着他。 “下车。”他声音虽淡,却是不容我拒绝的口吻。 我抿了抿唇,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跟在他后面,坐上电梯,看他按下23层键,我很不解。 天悦酒店12层到32层全是客房,也就是说,乔宸飞现在在其中一间客房里。 他在客房做什么? 我再次疑惑地看向楼少棠,楼少棠也在看着我,但他一点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 叮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他拉起我手走了出去。 到了某间房间门口,他停了下来,头朝门点了下,问我“你敲,还是我敲?” 看他一脸严肃的,我更觉得奇怪,这敲门还分什么你我? 于是,我想也没想,果断按下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当看见站在我面前的女人时,我怔住了。 见到我,混血美女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回神,看眼我身上的婚纱,她嘴角勾起抹讽刺的笑。 “你是来找hugo的?”她问。 她生疏的中文发音让我一愕,瞬间想起在法国给乔宸飞打的那通电话。 “你是她秘书?”我记得乔宸飞当时是这么告诉我的。 听我这么问,混血美女呵呵笑起来,却没回答我。 但她的笑声很明显是在否认,而且还带着嘲讽的意味,我心里更加起疑了,不由想起先前几次与她碰面的情景。 一直以为和她都是巧遇,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难道她是…… 不,不会的。 不可能! 乔宸飞那么爱我,他不可能会和别的女人有染。 见我蹙眉不说话,混血美女哼笑了声,“你不是来找他的吗?”她说。 随即就把半开的房门全部打开,头往房里偏了下,示意我进去。 我片刻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看见站在窗前,背对着我的高大身影,我先前的猜测瞬间打消了。 因为乔宸飞身上穿的不是什么浴袍之类的捉奸必备服装,而是新郎礼服。 我不由失笑,笑自己竟然会以为他出轨,不过疑惑马上又起来了。 既然他没有忘记结婚,那他干嘛不来? 于是,我叫了他一声,“宸飞。”问“你怎么没去教堂?” 乔宸飞缓缓转过身。 我微微一怔。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神出了问题,又或者是光线关系,怎么他像变了个人,往日柔和的面庞线条荡然无存,一脸的阴沉冷郁,望着我的目光里也是一片冰冷。 看我们两人都不说话,混血美女抱胸走到乔宸飞身边,挑唇笑说“hugo,她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 听她对乔宸飞说话的态度很是居高临下的,我十分诧异,问乔宸飞“宸飞,她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混血美女扭头看向乔宸飞,似是也在等他回答。 沉默了2秒,乔宸飞揽住女人的肩膀,嘴角浅勾,道“她是我太太,yvonne。”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什么?你说她是谁?”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宸飞,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没有跟你开玩笑。”这时,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发声的楼少棠突然插话进来。他走到我边上,“涂颖,乔宸飞2年前就已经结婚了,这个女人就是他太太。” 轰——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被炸得嗡嗡作响,身体惊怔得不能动弹。 结婚了。乔宸飞已经结婚了?! 这……不可能。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相信,定定看着乔宸飞。 宸飞冷冷吐出个字。 我倒抽口冷气。 “为什么?”我满面惊愕,“既然你已经结婚了,为什么又说爱我,还要娶我?” “为什么?呵~”乔宸飞冷笑一声,用阴冷无比的声音说“因为,我也要让你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110 你的真心是在我这吗? 我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定住了,怔怔望着他。 乔宸飞很满意我的反应,脸上冷笑的表情又深了几分,“涂颖,告诉我,你现在什么感觉?”他问“难过吗?心痛吗?有没有心痛得想死?” 我紧紧握住拳头,极力控制自己开始不住发抖的身体。 是的,我难过,我心痛,但不是因为被他抛弃。 而是我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因为忘不了我,所以千里迢迢回国与我再续前缘;替我遮风挡雨,扫平困难险阻;为我不惜与家人反目的男人,他所说所做的一切竟然全是假的。 全是为了报复我。 望着眼前笑得一脸胜利的他,我发现自己竟然连怪他、恨他的资格也没有。 因为当年,他的确被我伤得体无完肤,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这恶因是我种的,恶果自是由我来食。 我不该怨,更不该恨。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堪的往事瞬时如潮水涌进我脑海…… “小颖,我求求你,别跟我分手!小宇治病的钱我会想办法,大不了……大不了我去卖肾。”乔宸飞紧紧抱住我,泣不成声。 我仰起头,把眼泪逼回肚子里,抑住疼得快要死了的心,推开他,“你别再说了。”我表情已被我伪装得一派冷酷无情,“我已经决定了。刚才楼家已经把小宇第一笔治疗费打给我了。宸飞,就当我们有缘无分吧。” “不,不要。”他无法接受,拼命摇头,“小颖,不要抛弃我!没有你,我会死!” 我忍住泪,淡淡一笑,“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说完,我转身就走,任他在身后叫我,也没有回头。 我不能回头。回头,他就会看见我泪流满面;回头,我怕我再也狠不下心。 安静的病房里,看着乔宸飞生无可恋地躺在病床上,我心如刀绞,却装得冷若冰霜。 “你还来做什么?看我有没有死吗?”瞟我眼,他自嘲地扯扯唇,有气无力地说。 我从包里拿出结婚证,递到他面前,“宸飞,昨天我已经和楼少棠结婚了。” 看见他本已黯然的眸子再次一黯,表情是彻底的心如死灰,我继续说“别再绝食了,好好活下去,未来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女人。” 他沉默不言,直勾勾地盯住我,眼里满是恨意。 病房里一片寂静,寂静得让人绝望。 “涂颖,我恨你!”许久的沉默后,他用满腔愤恨的声音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滚!” 我紧紧攥住结婚证,心痛得快要窒息,却冲他无谓一笑。 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刻,我眼泪汹涌决堤,心里默默地说宸飞,祝你明天更美好! “怎么不说话了?” 乔宸飞冷诮的声音将我从遥远的记忆里拉了回来。 睁开眼,眼前这张冰冷无情的脸瞬间将记忆里那张痛苦绝望的容颜盖住。 3年,他足足恨了我3年。 可这3年,我又好过到哪里去? 内心也在倍受煎熬! 只是,我咬牙挺过来了。 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住难受的情绪,我声音低低地说“宸飞,我是真心要嫁给你的。” “真心?”乔宸飞轻蔑地嗤了声,“涂颖,你的真心是在我这吗?” 说完,他朝楼少棠冷瞥了眼。 我被他的话问得心不由一颤,喉咙像被人扼住,说不出话。 从法国回来后,我仔细思考过我对乔宸飞的感情,确定自己已经不再爱他了。但我确实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这点我没有说谎。 因为念及他爱我,不忍再辜负他,哪怕自己这辈子可能不会再幸福,也无怨无悔地与他共度一生。 可现在看来,我心甘情愿的牺牲却是一个悲凉的笑话。 见我怔愣不说话,乔宸飞又说“你和楼少棠背着我做过多少龌蹉事,你以为我不知道?真心。”他冷哼,“亏你说的出口!我看你是真心下-贱!” 我惊得睁大眼睛,身体不受控地晃了晃。 他说什么? 他知道我和楼少棠所有的事!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不是想不通,为什么我明知道被戴了绿帽子也装不知,还对你更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乔宸飞嘴角挑起抹讽刺的冷笑,说“因为我就是要让你感到对我愧疚和自责,这样你才会更念我对你的深情爱意,答应与我结婚。” “涂颖,说到底,这把报复的刺刀是你亲手交到我手上的,你今天所受的一切羞辱也是你活该,自找的。” 他笑得愈发得意了,而我如坠冰窖,浑身寒凉彻骨。 “乔宸飞,你他妈够了!” 见我被乔宸飞刺激得哑口无言,不知为何,楼少棠竟然怒了,冷声警告他。 乔宸飞不畏地哼笑一声,“楼少棠,你现在充什么好人?!你对她做过的恶事可比我多千倍百倍,在折磨她报复她这点上,我还真要跟你多多学习呢!” 他嘲讽的话语刚落,脸上即刻就遭到一记重拳,人向后趔趄了几步。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手掌按了按被楼少棠殴打的脸颊,乔宸飞颇为讽刺地笑道。 “你找死!” 楼少棠怒不可遏,揪住乔宸飞衣领,紧接着,如雨点般的拳头就落到了他脸上。 “你快放手!” 见乔宸飞被楼少棠暴打一点也不还手,yvonne急地上前去拉。却被楼少棠狠狠一推,摔到了地上。 “够了!”再也受不了这乱哄哄的场面,我大喝一声。 吵闹的房间顿时安静。 楼少棠的怒拳定格在半空中,回头看向我,脸庞像是浮现起一抹愧色。乔宸飞视线也移向了我,满面是血的脸上,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冷蔑,而是有股说不出的复杂。 可是此刻,我毫无心思去探究他们为何会是这样的神情。望着他们,我眼泪止不住地滑出眼眶,内心极度崩溃。 两个男人,一个是肆无忌惮明着欺辱我,一个是处心积虑阴谋报复我。 他们,都在深深地恨着我。 好,很好。 涂颖,想必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女人像你这样可悲了吧。 闭了闭眼,我深吸口气,抑住体内撕心裂肺的疼痛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 “涂颖。”楼少棠叫我,声音听上去很是担忧。 但我一刻也没有停下脚步,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不想再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我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已被这两个男人狠狠踩在了脚底下。 我恍恍惚惚地向前走,快走到电梯的时候,楼少棠追了上来。 他拉住我手臂,将我一把拽进他胸膛,紧紧搂住。 冰冷的身体瞬间一暖。 “涂颖。” 我听见他喉结艰涩滚动的声音。 “别哭。”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声音还是以往那般冷淡,可听起来却又比我还要难过。 我微微一愣,是我听错了吗? 他怎么会安慰我?现在他不是应该最高兴的嘛。 我回神,冷冷推开他,尽管眼里还噙满泪,但嘴角却勾起笑弧,“楼少棠,你如愿以偿了。”我自嘲地说“如你所愿,我结不了婚,得不到幸福了。” 楼少棠俊容绷得紧紧的,脸上一点高兴的神色也没有。 “他给不了你幸福!”他凝视我,目光深邃又坚定,说“涂颖,能给你幸福的人不是他!” “那是谁?”我立刻嗤笑,口气极为嘲讽地说“你吗?” 可笑! 毫不犹豫,简洁有力地吐出这个字。 “……”我懵怔住。 “楼少棠,你真是太可笑了!”片刻,我像听见个笑话似地呵笑起来,刚止住的泪又被我笑出来了,“你给我幸福。”我含泪,不屑地笑问他“凭什么?你凭什么给我幸福?又拿什么给?” 说完,我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不是应该在和钟若晴结婚嘛。怎么,为了看我笑话,连老婆也丢下不管了?” 楼少棠依旧紧绷着脸,凝视我,声音平静地说“我没有和她结婚。” 111 我不准,也不会再让你哭 什么? 我大脑短路了2秒,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见我一脸错怔的,楼少棠一字一句,缓声重复道“我说,我没有和钟若晴结婚,也永远不会和她结婚。” “……”我再次懵怔,难以置信地盯住他。 他一脸严肃,根本不像是说谎,或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为什么? 我无法理解,他不是深爱钟若晴嘛,不是护她护得毫无底线和原则嘛,怎么会…… “哦?知道了。”我恍然,失笑地说“你也是在报复,报复她当年因为你成了植物人而毁婚!” 原来,他竟和乔宸飞耍了相同的招术。 “不是。”楼少棠斩钉截铁地说,“是报复,但不是这个原因。” 我蹙起眉头,疑惑万分。 不是这个原因,那会是什么? 这时,电梯门突然开了,两个警察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我,其中一人问“你是涂颖吗?” 我心存狐疑地蹙起眉头,“我是。” “现在有个案子,需要请你跟我们回所里协助调查。” “什么案子?”我一诧,心不由提起。 “你认识钟若晴吧?”警察问,然后不等我回,又继续说“她涉嫌杀人未遂,现在已被我们拘捕,而你是受害人,所以需要你配合我们回去录一下口供。” 我惊得说不出话了。 钟若晴被逮捕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满目惊讶地看向楼少棠。 他一脸淡定自若的,丝毫不感到意外,也毫不关心,连对警察询问一句都没有。 这很不正常。 我疑惑地皱起眉头。不过很快又敛去,脑中将警察刚才说的“杀人未遂”“我是受害人”这几个关键词迅速串联,刹时就理出了头绪。 “你们找到那个破坏我刹车的人了?”我有点不太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问警察。 警察点下头,“对。” “你们是怎么找到的?”我抑制不住激动,对于能找到那个人,我早就不抱希望了,没想到竟然被找到了。真是奇迹! “是昨晚有人把他送到我们局子门口。” “有人?”我诧异,“谁?” “这个,具体事情还是等你到我们那儿之后,再详细说明吧。”警察明显不愿在这里多透露。 没关系没关系,不管是谁,人到案就好。 这次,钟若晴死定了! 抹掉眼泪,高兴地应道。 就在我还未从这个惊喜的消息中缓过神,只见走廊那头,乔宸飞疾步匆匆地朝我们这边走来,看他一脸凝重又很焦急的样子,我很诧异。 也许是没料到我和楼少棠还在,他目光里闪过丝意外,但随即就把注意力转到警察那里。 他快步走到警察跟前,“警察先生,请问我父亲为什么会被你们带走?” 什么? 我又是一惊。 楼元海也被抓了?! 我再次朝楼少棠看去。 和刚才一样,他满面从容,情绪没有半分波动。 为什么? 我内心的疑虑越来越重,难道钟若晴和楼元海会被抓,他事先都知道? “你父亲?” 警察不解地问话把我从乱成麻的猜测中拉了回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着急而忘了自报家门,乔宸飞此时已略稳住情绪,说“楼元海。我是他儿子,乔……”估计是觉得说了自己名字,警察又会多一层疑问,乔宸飞立马又止住,转话锋道“我父亲到底犯了什么事?” 警察立刻换上公事公办的脸,说“抱歉,这个恕我们无可奉告。” 听见这话,乔宸飞脸色更为沉凝了,问“那我现在可以去见他吗?” 警察想了想,“可以。”然后又转过脸对我说“涂小姐,我们也走吧。” 乔宸飞讶异地看向我,从他这样的眼神我判断,他对那个嫌犯到案的事一无所知。那么,那个将嫌犯送到警察局门口的人到底是谁? 带着满腹狐疑,我去了警局。去的路上,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楼少棠的车紧紧跟在我们后面。 进到警局,我不由想起了爸爸。 记得小时候他总是对我和弟弟说,生不入公门,死不入地狱。所以当初就算杨梦竹为了和他离婚,天天派人到家里打砸吵闹,他也不报警,最后还是我溜出家悄悄报的警。 犹记得那天,爸爸一脸颓败地从警局回来,一回到家就开始喝酒,一杯接一杯,最后喝醉了,他抱着我和弟弟痛哭流涕,嘴里不停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喝醉,也是第一次见他哭。 第二天我就得知爸爸和杨梦竹离婚了,又过了没几天,爸爸被查出得了肺癌,几个月后他就永远离开了我和弟弟。 这次钟慕华和钟若晴同时出事,她杨梦竹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爸爸在天之灵会感到安慰吗? 想到这里,我眼泪不禁又流了下来。 一块素色手帕递到了我面前,我回神,抬眸一看,楼少棠正定定看着我,目光流露出我看不懂的疼惜。 见我没接手帕,楼少棠抬手帮我擦眼泪,“好好的,哭什么?” 他声音淡淡的,透着不解。 他不懂,他当然不懂。他只知道我是个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毫无下限的女人,我的过去和背后的故事他又何曾知道?不,应该说是他没兴趣知道。 迅速敛起悲伤的情绪,我冷着脸,拿开他手。 楼少棠似是不悦地蹙了下眉,把手帕放我手里,“以后别再哭。” “楼少棠,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我是哭是笑和你有半毛钱关系没?”我烦躁他突然对我的温柔和关切。 少棠用一贯霸道的语气说“我不准,也不会再让你哭。” “……” 我盯着他,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但心里却瞬间流进一股暖流,把才坚硬的心瞬间又热软了。我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瞥见警察朝我们这里走来,楼少棠说“先去录口供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随警察去了审讯室,他们例行对我问了些问题,都是关于案发那天发生的事,比如遇见过什么人,和钟若晴又发生过什么等等,我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了,还把小茜哥跟我说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说早就知道了,先前已请小茜哥到局里录了口供。 我也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个对我车做手脚的人已全都交代了,说是钟若晴给了他20万,让他做的。然后前不久,也就是那天在医院揭露出这件事之后的当晚,钟若晴又找到他,给了他200万,让他跑路,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我很好奇,究竟是谁把犯人从越南掘地三尺挖出来,再送到局子的?警察也觉得这事蹊跷,说犯人被送来的时候明显已被拳脚伺候过,但问他,他又说是自己摔的。 反正人都抓到了,我也不去追究了。现在人证有了,钟若晴给那犯人的钱,那人也没用完还剩点,这物证也算是有,钟若晴的罪基本是定了,不出意外的话,她至少被判5年。 按理说,她被绳之以法我应该是很高兴的,可不知为何,我并没有,心情反而还挺沉重的。 也许我这个人骨子里做不到完全的铁石心肠,就像对楼少棠,即使他曾对我那样残忍无情,我还是硬不下心,就算会对他冷言冷语,冷脸相待,但过不多久又不攻自破了。 见我从审讯室里出来,面色很差,走路还慢,楼少棠走上前,语带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皱眉看着他,想到刚才警察说,他们是在婚礼上将钟若晴逮捕的,那时,楼少棠也在现场,且刚刚当众宣布毁婚。 “你为什么不和钟若晴结婚?”我忍不住把从先前就一直囤在心里的疑惑吐了出来,问他“你之前说是报复她,报复她什么?” 我这边刚问完,还没等到楼少棠的回答,就见乔宸飞从另一边的审讯室里出来了。 看他眉头紧锁,一脸阴郁的,我猜测可能是楼元海的事很严重很棘手。 这时,乔宸飞也看见了我们,他目光立时锁在楼少棠脸上,阴郁的面容瞬间变得煞冷,随即和身边的律师耳语了几句,就朝我们走过来。 “谈谈?”他对楼少棠说,声音里似是隐着股怒意。 楼少棠冷勾下唇,扭头对我说“先去车里等我。”说着,把车钥匙递给我。 我本不想接,想自己回去,但看现在他俩这情形,我内心的疑团越来越大,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听从地接过钥匙。 乔宸飞看了我眼,可能是没料到我又犯贱地和楼少棠搅和在一起,他蹙了下眉,眸子里泛起抹像是痛心的波光。 痛心。呵? 事到如今,他还有必要再对我这样演戏嘛。 我不再看他,越过他,去了车里。 坐在车里,我注意力始终关注在里面的两个男人身上,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两人神情都很阴冷,只是区别在于,乔宸飞脸容是含怒的,而楼少棠却是淡定的。 难道楼元海被抓是楼少棠所为? 联想到之前种种,我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看他们还在说话,而且一时半会儿好像不会结束,我把头转回车里,拿起瓶矿泉水打开喝。 由于喝得有点急,水漏到了身上,我连忙去抽纸巾,却发现抽巾盒空了,因为记得手套箱里好像有包新的,我就去拿。 一打开手套箱,几张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我弯腰捡起,一看,是照片。照片画面全是钟若晴。 我心瞬时被刺痛。 呵,还说永远不会和她结婚,却把她的照片放车里时刻不离身。 骗子! 我气得把照片扔回手套箱,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刚才照片上的背景似乎很眼熟。 于是,我又重新拿起,仔细一看,怔住了。 112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这不是我们当初在日本住的那家温泉酒店嘛。 我一张一张的看,这些照片有钟若晴朝酒店大门走,推开酒店玻璃门出去,还有她从外面走进酒店的各种画面。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酒店监视器拍的。 我又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出酒店的时间点正好是我被推下山的前20分钟。 尽管此前,我一直断定推我下山的人就是钟若晴,可因为她有楼少棠帮她做不在场证明,而且看楼少棠不像是故意包庇的。所以对于这点,我是始终没想明白。 但现在这些照片证明了,钟若晴当时并没和楼少棠在一起。 换句话说,楼少棠真的包庇她了。 一股怒火刹时在心口点燃烧起。 “咔”一声,驾驶室门被打开,楼少棠坐了进来。 “我们……” 啪—— 他刚开口和我说话,我就把照片往他脸上狠狠一扔,推开车门下车。 估计楼少棠一时不知怎么回事,没反应过来,他没追我。 我往前走,越想越怒。前一晚他还为了救我受伤,后一天就为钟若晴作伪证了。 好极了! “涂颖!” 不一会儿,楼少棠的声音就从我背后传来,我不理他,脚步一步不停。 “涂颖,你给我站住!” 听他声音里有了些怒气,不知为何,我竟不自觉停住了,但我没回头,手捏成拳头站在原地。 片刻,楼少棠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在为这个生气?”他把照片举我面前,浓眉深锁,也是一脸愠怒的。 我脸一看就是在生气,他这不是明知故问! 我气上加气,别开脸,不看他。 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人无一不朝我们看,目光全是八卦看好戏的。也难怪,我俩一个穿婚纱,一个穿礼服,现在都是气呼呼的,人家一定在想,怎么新婚就吵架?! 见我脸气得发红,一声不吭的,楼少棠脸上愠怒的表情渐渐退去,然后似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涂颖,你能不能别这么武断?就是犯人,判刑前法官也会听听他的证词。” 我抱胸,没好气地说“好,你说。你解释。”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他都这么说,我就听听。 “先上车,上车再告诉你。”他头朝我后方的车子示意了下。 犹豫了2秒,我跟他回了车上。 “我没有撒谎。”一坐上车,楼少棠就缓缓开了口,“那天下午,我确实和她在一起,因为她说她不舒服,让我陪她,后来没过多久,她说想出去透透气,我也陪她一起去了。回来后她就说自己好像发烧了,要去医务室,然后她就在医务室里看病,我在外面等她。差不多1个小时后,她才出来的。” “所以,当时你问她在哪里时,我就如实说了,而且也一点没怀疑是她推的你。” 我蹙眉看着他,他不像说谎,就问他“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就是那天在医院,你说是她找人弄坏你刹车的时候。” 我很惊讶,“可你当时不是很相信她嘛,还那样对我。” 想到那天他护着她,还冷声让我滚,我心又是一疼。 见我面色又起了些气恼,楼少棠轻笑了声,语气带了点得意地说“我是故意的。” “……”我不解,“为什么?” “涂颖,你公司是怎么被你做大的?” 他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我句,我一愣,“什么意思?” “智商这么低。”他轻笑一声,“什么叫打草惊蛇,不懂?” 我诧异,脑中在咀嚼“打草惊蛇”这几个字,从他这话的意思,怎么觉着他是老早就开始防钟若晴了。 为什么? 看我眉头皱得很紧,楼少棠抬手抚平我眉心,“在想什么?” 我下巴朝照片点了下,“后来你就去日本调查了?” 楼少棠点下头,“嗯。第二天我就去了日本,这些照片就是从我们住的那家酒店的监控里调出来的。” 想到那几天他一直没回景苑,还以为他是住在城南公寓,原来是去了日本调查我被钟若晴推下山的事。 心间突然感到一阵温暖,同时还有些涩然。 因为我想起了那天,在医院门口见到他时,他面容消瘦又憔悴的。那时他应该是刚从日本赶回来吧。 压住胸腔里那股酸意,我又问“那车子刹车的事呢,你也查了?” 楼少棠淡淡嗯了声。 “那么……”我抿抿唇,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那么那个搞坏我刹车的人,也是你找到的,然后把他交给警察的?” 他勾勾唇,“还不算笨得无药可救。” 我惊呆了,难以置信,“为什么?”更想不通,“楼少棠,你为什么要帮我,让钟若晴去坐牢?” 我百思不解,脑中一下闪过他之前说的“报复钟若晴”,难道他是为了替我报仇? 不不不,不可能的。 没理由! 见我在摇头,楼少棠像是知道我内心想法似的,他轻笑了声,说“涂颖,都到这步了,你还不明白?” 我一愣,怔怔盯着他,脑中慢慢被一个念头锁住。 但很快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去?涂颖,你又在做什么白日梦! 虽然不相信,但我还是勾起唇瓣,用轻松无谓又调侃的语气说“别告诉我,是因为你爱我。” 说完,我心跳得特别厉害,目光紧紧攫住楼少棠的脸,观察他的面部表情。 楼少棠也在凝视我,他目光柔得快沁出水来。 我呼吸瞬间一窒,心也漏跳了几拍。 片刻,见他紧抿的唇角渐渐勾起一弯浅弧,我笑容彻底僵住。 “楼少棠,别开玩笑。”看着他昭示答案不言而喻的笑脸,我声音止不住地发颤。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爱我?! “我像是开玩笑?”他挑眉反问。 他灼灼的目光令我突然觉得好热,心也狂跳得厉害,大脑更是混乱不堪的。 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我想。 我暗暗掐住自己大腿。 好痛! 是真的。 楼少棠真的爱我。 这…… 不,我不相信。 “楼少棠,你把我当白痴吗?”短暂的混乱过后,我清醒过来,“既然你说你不爱钟若晴,只是因为报复才和她结婚,那干嘛还让她怀孕?” 想到他曾和钟若晴滚过无数次床单,又在她身-体-里播种,我心口突得像被火烧了一般,我很莫名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生气吧,生气他竟然还能厚颜无耻地说爱我。 “她没有怀孕。”盯着我有些被气红的脸,楼少棠说“她永远不会怀上我的孩子。” 我一诧,这话什么意思? 当时我是确信钟若晴没有怀孕的,可沈亦茹拿出的证据很确凿,而且她也没理由帮着钟若晴说谎。 “为什么?”我百思不解,猜测地问“你,你死精?” 楼少棠像是被我的话噎了下,脸一黑。 看他这表情知道我猜错了,继续试探地问“难道是你……不-举?” 但刚一说完,立刻就我自己否定了。因为我们曾许多次的翻云覆雨,就在上周的法国,他还勇猛用力得我差点被他做死过去,所以,他绝不可能不-举。 听我越说越离谱,楼少棠脸愈发青了,嘴角也直抽抽,说“我没和她上过床。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 什么? 他没碰过钟若晴?! 我大脑一下短路,懵怔住。 半晌,我反应过来,一下愤怒,“既然她没有怀孕,那你和你妈为什么要撒谎,说她流产?” 就因为如此,我挨了老爷子2鞭子! “呵,楼少棠,这样,你怎么还有脸说爱我?!” 我无法抑制体内熊熊燃烧的怒火,胸口剧烈起伏,后背上早已愈合的伤口瞬时又痛了起来,那股痛还传到到心脏。 “对不起。”见我紧握着拳,气得浑身发抖,楼少棠深了口气,似是也很痛苦的。 “对不起?”我怒极反笑,瞬间恍然,“难怪那次在法国你对我说‘对不起’,原来是指的这个。” 楼少棠望着我,沉默不语,喉结不停轻滚。 “为什么?”我也深吸了口气,强制令自己冷静下来,“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想听什么道歉,只想知道他既然说爱我,又为何要对我如此残忍? “对不起,涂颖。那件事我也很内疚很痛苦,但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可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够了。”听他避重就轻,还在信誓旦旦说爱我,我觉得很可笑,还无比讽刺,冷声打断他,“楼少棠,你别再恶心我了!”我说“就算你爱我,我也不会爱你。” 是的,楼少棠予我太多伤害了,我不可能因为他的一句“爱我”,就把它们当橡皮擦一样统统擦掉。 尽管他有对我好的时候,也承认他在对我好的时候,我也会感动。可和那些伤害相比,那些好就全都不值一提了。 尤其是此刻,我又想起他为了逼我离婚耍的卑鄙手段,拿钱砸我脸时说的那番羞辱我的话,还有那个被他亲手推掉的孩子,虽然他也是无心的,但把所有这些加在一起,就成了我和他无可逾越的鸿沟。 楼少棠与我注定不会成为爱人。 也许是知道自己曾经对我有多么狠辣无情,他理亏。楼少棠再次沉默了。 我想推门下车走人,可不知为何,脚像被胶水粘住了,半步也挪不动。只好强忍心酸和心痛,别开脸看向窗外。 车内一片静谧。尽管我没看他,但能感受到他盯视我的幽幽目光,还有他周身散发出的浓浓哀伤。 突然,就心疼他了。 我被自己又对他心软弄得有些烦躁和莫名。 想想可能是因为他向来骄傲自负,想要的从没有得不到的。但现在,他对我这样放低姿态地认错和表白,或许都是生平第一次,却被我无情拒绝了。 他一定很挫败很难过吧。 不过好像我又错了,因为这时,他十分自信地声音飘进了我耳朵里,“涂颖,我知道你恨我,也不会轻易原谅我,但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我心蓦然一荡,不禁回过头看他。 他嘴角浅勾,表情比声音更坚定。 很想说“你做梦!”,可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了,闷得发不出半个音节。 冬至前一天,我和小宇一起回家乡为父亲扫墓。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回去,但今年意义却大不相同,不仅是因为小宇病愈了,还因为杨梦竹遭到了报应,我要来告诉爸爸,让他高兴高兴。 子临近老宅的时候,小宇突然叫了我声。 我惊了下,“什么?” 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大,小宇一愣,“想什么呢?” 我撇撇嘴,“没什么。” 其实刚才我满脑子在想楼少棠。 那天之后,他没再来找过我。听说因为楼元海被捕,现在楼家乱套了,老爷子动用了几乎所有能动用的关系,还是没能把他保出来,夏佩芸天天以泪洗面,乔宸飞也是一愁莫展的。 老爷子已把这事全权交给了楼少棠处理,还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一定要把楼元海安然弄出来。 虽然不知道楼元海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严重到连老爷子做保都放不出来,但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事和楼少棠有关,应该是他从中作梗了。加之那天在警局,乔宸飞一脸怒容地和他对峙,我更加认定楼元海的被捕是他所为。 但那天他什么都没告诉我,我也因为他对我突然的表白,而没有心思再去管其他。 现在想想,有很多不解的地方。 楼少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只是单纯的争权夺利,铲除异己,凭他的本事,有很多方法可以把楼元海驱逐出“天悦”。再说,他现在已经是“天悦”掌门人,楼元海对他根本构不成什么大威胁,他有必要将他置之死地吗? 不过,楼少棠这人做事一向狠辣,要么不出手,一出必是一招致命。想当初他对楼季棠不就那样,只是后来被我搞砸了。就因为这事,他才恨上我的。 但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转恨为爱的? 见我又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小宇再次叫我。 我迅速收起对楼少棠的思绪,问他“什么事啊?” 小宇盯住我,嘴微微嚅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我最受不了别人有话说又不说的。 他噘噘嘴,犹豫了下,说“宸飞哥……”立马又改口,“乔宸飞……”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表情,见我没什么反应,才继续,“我昨天碰见他了。还有……” 听他顿下话,我瞥他眼,“还有什么?” 113 别看他有钱,其实是个铁公鸡 小宇咂巴了记嘴,说“还有他老婆。”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神情恹恹的。我清楚他心里是不高兴,他一直都很崇拜乔宸飞,也早把他认作姐夫。 那天回家,我把真相告诉他之后,他很震惊,也很生气,立刻就去找了乔宸飞,把他痛打了顿,之后伤心了好几天,茶饭不思的。最近才好些。 “……”我佯装不悦,“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刺激我?”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却是毫无波动的。 我也很奇怪,当时刚知道乔宸飞是为了报复我时,我特别伤心难过,可事后没多久我就没什么感觉了,甚至还有种卸下沉重包袱的轻松感。 也许这真的说明,我对他已无半分爱意和留恋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看见他俩在吵架。”小宇连连摆手,否认。 “夫妻吵架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不以为然,他和yvonne吵架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不是就在停车场见过一回?! “他们在吵什么?”虽说对乔宸飞没有爱了,但让我把他彻底当个无感的陌生人,我做不到。我还是忍不住关心他,像对待一个老朋友那样。 “不知道,听不懂。” 见我疑惑地瞅他,小宇耸耸肩,解释“他们说的英文,语速还快,我没听懂。”又说“但他们吵得很凶很凶,跟仇人似的,一点也不像夫妻!” 我微皱起眉,脑中不自觉开始构想小宇说的他俩吵架的画面,无法想像乔宸飞吵起架来很凶很凶是什么样子。 因为他向来温柔,以前我们恋爱时也吵过架,但他从不会凶我的,最多是生闷气。按理对他太太yvonne也应如此才是。 突然又想到那天,yvonne对他说话那居高临下的态度,我皱起的眉头不禁又深了深。 难道他们夫妻关系不是很好? 算了,那是他的家事,我管不着。 微叹口气,我对小宇说“别人的事你就别管了。”调转话锋,“对了,等下见到二姑和小叔他们,你别跟他们说我公司拿到投资的事,还有你要出国的事,一个字也别提。” “知道,我不会说的。那帮势利眼!”小宇朝椅背上一靠,拉开咖啡拉环喝了口,口气和表情极为不屑的。 不怪他会这样。自爸爸去世后,那些亲戚就如躲瘟疫一样的躲我和小宇,我也很识趣地不去找他们。但小宇刚被查出白血病那会儿,我没办法,曾硬着头皮去问他们借过钱,可他们不是闭门不见或装不认识,就说自己比我还穷。 后来知道我嫁进了楼家,成了阔少奶奶,一个个又瞬间变脸,跑来楼家找我重新攀亲。 要不是念及他们是爸爸的兄弟姐妹,我早用打狗棍把他们打出去了。 这3年里,他们找遍各种理由问我借钱,说是借,可没一次还的。我也不想和他们计较,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说着,车已开到了老宅。我抬眼一瞧,那帮人正在门口,估计是知道我每年都是这时候来,他们就候在这儿迎接我。 停好车,我和小宇还没来得及下来,车后备箱就被小叔打开了。 见他迫不及待从里面把我给他们买的东西拎出来,我心里冷笑了声。 “哟小颖,才多久没见,又漂亮了。”二姑奉承的笑声在我刚下车时就等不及地传了过来,随之,人也迅速走到了我面前。 看着眼前这张笑得跟拧干的抹布似的脸,我心里又是一声冷笑。想当年,对我脸最冷最臭的就是她。 我敷衍地笑笑,没搭话。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讨好我。 她亲昵地拉过我手,“开车累了吧,快进去休息休息,你姑夫正给你们做饭呢,有你最爱吃的清蒸河鳗和鱼香茄子,还有小宇喜欢的炒花蛤。”说着,就把我往门里领。 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在衣服上擦了2下。 她没看见,又扭头看向我身边的小宇,笑嘻嘻地说“小宇啊,二姑我和你姑夫、露露可想你啦,早就想去看你了,但就是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你可别怪我们啊。” 小宇虽是个温吞的性格,但遇见看不惯的事,那嘴比我还不留情面。现在听二姑这么假惺惺的,他也假假地笑了笑,说“忙了3年,那二姑和姑父一定发财了,借我姐的钱可以还了吧。” 二姑一下噎住,脸也微微涨红了些,在她一旁的她女儿露露见了忙打岔,说“表哥表姐,我找到新工作了,就在你们海城。” 我一听这话头是有下文的,直接装没听见。 见我不接话,露露撇撇嘴,刚想继续往下说,就看小叔和小婶拎着我买的东西跑到了我面前。 “小颖,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呀?”小婶拎着礼盒左看右瞅的,问我。 我看也不看地说“补品。” 听是补品,以为我这种身家的人买的定是什么参燕鲍翅之类的,小婶和小叔眼睛同时发亮,“那一定值不少钱吧?”他们又同时发问。 “还好,超市买的。”我实话实说。给他们买东西我从来不费心思,也不亲自去买,全让秘书代劳。 我话音一落,见他们刚亮的眸子立马又暗了下去,之前还当宝的礼盒被他们随便往桌上一搁,虽然嘴上没说,但脸上嫌弃的表情却很露骨。 我勾勾唇,内心无限鄙视,继而又想到了爸爸。都是一娘所生,怎么他和他们就那么不一样呢。 我爸做人特别有骨气,不说视金钱如粪土吧,但绝不像他们这样嗜财如命,见钱眼开的。而且我爸人格还很高尚又有文化,年轻时在这小县城也是个人物,可惜,最后折在了杨梦竹这个坏女人手上。 想到这里,我又心酸了,感觉到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我赶忙垂下头,悄悄抹掉已溢出眼角的潮湿。 听说我来了,平时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近亲远戚,全都陆陆续续登场了。看他们一个个见我跟农民见到了解放军似的,我内心冷笑加白眼,面上却是陪笑。但小宇同我不一样,他比较率真,直接不甩他们。 吃饭的时候,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聊的不是家里拮据,就是生意失败之类的,反正说这话的目的就一个——借钱。 这不,姑父正举着筷子,第n次对我抱怨现在世道差不景气,他那生意难做,但我故意装傻,不接他翎子。 说起我这姑父,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可看在他和我爸生前关系还不错的份上,我还是借给他钱,前前后后差不多有近30多万。他一分没还不说,那生意现在都已快歇菜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还有脸来问我开这个口。 看我不说话,似乎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他有些急了,悄悄用手肘碰了碰二姑。 二姑立刻会意,端起酒杯,冲我笑得一脸殷情的,“小颖,来,二姑敬你一杯。” 我扯了个假笑,杯子一下也没碰,说“二姑,你这个‘敬’字说得我这个做小辈可不敢喝了。” 二姑嘴角尴尬地抽了抽,随即眉眼挤笑地说“嗨,瞧你上纲上线的。我们又不是楼家这种豪门大户,没这么多讲究,谁敬谁不一样!” 看她一直举着杯子,一副要是我不喝她就不罢休的样子,加上小叔和其他亲戚也在边上劝,我勉为其难地拿起杯子。 这边酒刚下肚,她就急不可耐地切入正题了“小颖,刚才你姑父的话你也听见了,眼下他那生意也半死不活的,但好在最近他有一朋友说正在投资个很好的项目,想带我们一起做做,但我们手上钱还差点,所以想问你再借些凑凑,等年后就还你。” 她的话不是询问我可不可以借的疑问句,而是直接让我借的肯定句。 我暗自嗤笑,说“二姑,不是我不借,只是最近我手头也有点紧。你知道的,我和楼家已经没关系了,现在吃用都是自己的,公司工厂还有一大帮子人要养,我比你还急需要钱呢。” 我拒绝的很明显,二姑一听,堆在脸上的笑瞬间垮了下来,沉着脸,很不开心。 “那楼家大少爷跟你离婚就没给你赡养费?”姑父似是不相信的目光在我脸上不停扫量。 我摇头。 给了。不过那钱拜钟若晴所赐,沉进海底喂鱼了。 “那你怎么不问他要?”看我不像说谎,姑父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置,瞪起眼,一副为我抱不平的样子,“他这么有钱,怎么也得要他个2、5千万的,不然你这青春不是白浪费了。” 呵,胃口够大的!真把楼少棠当凯子了。 我心下冷笑,真假掺半地说“你别看他有钱,其实是个铁公鸡,还很阴险,耍了点卑鄙手段让我净身出户了。” 他们虽然没和楼少棠打过交道,但楼少棠的大名如雷贯耳,对于他在商场上狠辣作风和杀伐果决的传说,他们多少还是听过些,所以现在听我这么说,也就没怀疑。 只是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对于我被楼少棠扫地出门连半根毛都没捞到,很不满意。 看问我借钱没戏了,大家吃饭的兴致一下减了,话也不怎么说了,各自闷头喝酒吃菜。 我倒挺开心,落得个清净,筷子动得也比刚才勤了。 就在我给小宇夹菜的时候,小叔惊讶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呀,姑爷!”随之,蹭一下站起身。 我纳闷,姑爷?谁? 这里能被小叔称姑爷的,只有我和露露的老公。露露才刚毕业,还没结婚,肯定不是她,而我离婚了,肯定也不会是……等等。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脑门。 我立刻扭头朝门口看去…… 114 我们马上会复婚 咚—— 筷子上的菜掉进了汤碗里,汤水溅到了白色毛衣上,可我一点没在意,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楼少棠。 大家也和我一样,面面相觑,都很惊讶又莫名。 楼少棠倒是不显尴尬,而且看表情,对于刚才小叔的那声“姑爷”受用的很。 “楼少棠,你怎么来了?”此时,我已从怔愣中回过神,立刻站起身,问他。 楼少棠无视我口气完全是生气的质问,他嘴角勾起抹迷人的笑,朝我走过来,“给咱爸扫墓,怎么也不叫我?” 他这声“咱爸”让在场的所有人又是一讶,继而齐刷刷看向我。 听他口气还颇带点了埋怨我的味道,我气得瞪他,“楼少棠,你胡说八道什么!别乱认亲戚!” 楼少棠应该是早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不但不生气,还笑得更厚脸皮了。 虽然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姑父到底是做生意的,极会察颜观色,见我俩一个在生气,另一个满不在意的,还有点讨好的意味,猜到定是内有乾坤,立刻起身,笑呵呵地招呼楼少棠,“啊呀,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吧。楼,楼……” 他没像小叔那样习惯性,改不了口地叫楼少棠“姑爷”,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叫我少棠就行了,姑父。”楼少棠看向姑父,一改往日对别人冰冷倨傲的态度,笑容和善,语气也十分谦和有礼。 没想到会被叱咤风云的楼少棠尊称“姑父”,刚还一脸紧张窘迫的姑父受宠若惊,嘴咧得更大了,说话声音也宏亮了,“来,坐,坐。” 他忙殷勤地把自己上座的位子让给他,又拿袖子把座位使劲擦了擦。 楼少棠礼貌地笑笑,头朝我的方向指了下“不了,我还是坐涂颖边上。” 我边上一边是小宇,另一边是小叔儿子,小宇自是不会让他的,小叔儿子本来也木讷地坐着没动,现在却被小叔一个严厉的眼神一扫,立刻站起身,给楼少棠让了座。 楼少棠连句客气的话也不说,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满肚子火,又不好在亲戚面前发作,只得咬了咬牙重新坐下。 刚一坐下,就听二姑疑惑地发问了“小颖,你不是说和楼家没关系,离婚了嘛,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没想到楼少棠会这么厚脸皮地找上门,还不把自己当外人地与我们同坐一桌。瞪了楼少棠一眼,“是离婚了。”我说。 刚要继续继续解释,不料被楼少棠抢断了,“是离婚了,但我们马上就会复婚。” 他语气笃定,任谁都不会以为他是在说笑。 “……”我无语地看着他,胸口里顿生出股怒气。 他冲我淡定浅笑,然后把手抚到我手上,握住。 我挣了2下,没挣开,还被他握得更紧了,我气得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但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痛,面不改色的。 “啊?”二姑和其他人异口同声,满面讶异的,随即又看向我,“小颖,这么大事,你刚才怎么不说?”她语气里明显带了些责怪,那眼神也似在怪我为什么要故意瞒她。 “就是。这又不是坏事,干嘛藏着掖着,怕我们知道。” 与二姑不同,小婶话里不但没有不满,还很高兴,说完就给身旁的小叔使了个眼色。 小叔立刻心领神会,站起来给楼少棠倒酒,“复婚好!”他边倒边讨好地笑说“以后我们就又是一家人了,来来,姑爷,我敬你一杯,今后还请你多照应照应我们呀。”说着,就先行端起自己那杯酒,敬楼少棠。 我又气又恼,气的是楼少棠不请自来,还胡说一通,恼的是这帮亲戚对楼少棠点头哈腰,奉承谄媚的嘴脸。 楼少棠看了眼杯子里的酒,微蹙下眉。他是从来不喝白酒的。 看楼少棠迟迟没举杯,小叔有点尴尬,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了。 于是,我敛住气,给他个台阶下,说“小叔,你不用敬他,他胡说八道的。你们也知道,他做了3年植物人,脑子早睡坏掉了。” 说完,我白了楼少棠一眼。 楼少棠竟然不生气,在笑,而且那笑还透着股子“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你怎么说”的味道。 我更气了。一使力,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他没再来握,端起酒杯,笑着对小叔说“小叔客气了,您是长辈,这杯该是我敬您才对。” 说完,他轻碰了下小叔的酒杯,然后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 见楼少棠喝了小叔倒的酒,话还说得那么谦逊,其他人早把我的否认当成耳旁风,他们巴不得和楼少棠沾亲带故,一个个不放过这个讨好他、与他套近乎的机会,纷纷起来给他敬酒。 楼少棠一个也没拒绝,全都喝了。 然后如我预想的,很快就醉了。 “活该!”看着躺床上,醉得满脸通红、不省人事的楼少棠,我恨恨骂了句。 真把自己当我们涂家姑爷了。而且明知道自己从来不沾白酒,酒量也不怎么好,还来者不拒地喝。喝死算了! “姐,现在该怎么办?”小宇边擦头上的汗,边问我。刚才是他把楼少棠架到床上的。 我无奈地叹口气,“还能怎么办,等他醒了再说吧。”等他醒了就把他赶走。 心里这么想,但脚步却径直往卫生间去,打了盆热水,拿着毛巾重新回到床边。 “姐,我来吧。”见我在拧毛巾,小宇伸手欲来帮忙。 我把他手一挡,“不用,你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小宇瞅着床上已睡得昏沉的楼少棠,说“你说这楼少棠是不是有病啊,干嘛说要和你复婚?” “你也说他有病了,我怎么知道。” 想到刚才他自说自话的胡说,我像出气似地拿毛巾在他脸上重重擦了把。 楼少棠毫无反应。 看我又在仔细地帮楼少棠擦手,小宇语气很不放心地又问“姐,你该不会真要和他复婚吧?” “怎么可能!”我立刻否认。 然后为了表决心,我把毛巾扔回水盆,不再帮楼少棠擦了。 “对。姐,你千万不能和他复婚!我讨厌他。”小宇一脸对楼少棠厌恶的表情。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被他说的心里突然烦躁,不耐地催促道“你快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山上看爸爸呢。” 小宇一走,我把水倒了就去外面透气,想解解烦躁的情绪。 走到院子里,见露露正坐在葡萄架下玩手机。听见我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我,立刻笑眯眯地走过来。 “表姐。”她亲昵地叫我声,说“没想到姐夫这么帅,还好man哦!” 我没料到她第一句话竟是夸楼少棠,一愣,突然想起刚才在饭桌上,她目光就一直粘在楼少棠身上,一刻都没移开过。 当时我没在意,只当是她对楼少棠好奇,现在听她这样说,又看她眼里满满透着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景仰爱慕的光泽,我顿时悟过来。 “这么好,那你拿去吧。”我无谓地挑笑,内心没来由地从烦躁转为气闷。 露露一噎,嘴角抽抽,满脸尴尬的,“我,我开玩笑的。” 呵,我也是开玩笑的。就算我不爱楼少棠,也轮不到她沾。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反正想到她在觊觎楼少棠,心里就有把无名火在烧。 我勾起唇瓣,借着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仔细打量起她。 可能是会打扮了,一年不见,这丫头倒是比以前好看些了,皮肤水灵,唇红齿白的。眼角下那颗小小的美人痣,在笑脸的映衬下显得很勾人。 不过她也的确是很会勾人,从小就会。以前还住在老宅的时候,我就曾见过好几次,她对不同的男同学撒娇发嗲,故意让人家吃豆腐,目的不是为了抄作业,就是让他们给她买好吃好玩的。 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勾人的技巧该是更有长进了吧。 见我一语不发地在打量她,露露下意识摸自己的脸,“表姐,是不是我脸上弄花了?”她问我。 心里哼笑了声,头往她脸点点,“这妆你自己化的?” 听我这么说,露露略微紧张的表情立刻松了下来,点点头,“是啊,瞎化的。”又一脸崇拜地赞我道“说起化妆,我一直都想跟表姐你学习呢,你化得可好看了!” 这个露露除了会勾人,还有个特色,就是和她妈一样,嘴跟抹了蜜似的特别甜,特别会哄人。当然,是要看人的。对于3年前的我,她们连半个标点符号都不跟我说。 见我勾笑,以为我对她的马屁受用了,露露又得寸进尺地说“表姐,要不现在我们去你房里吧,你教我化妆怎么样?” 去我房里? 呵呵?恐怕她去我房里不是学什么化妆,而是去看楼少棠吧。 “大晚上的化什么妆,去演《聊斋》吗?” “……”没想到我会突然呛她,抱着满腔欢喜和希望的露露脸瞬时一僵,噎住。 回到房间,我走到床边,抱胸瞅着睡得又香又沉的楼少棠,“不错啊楼少棠,挺会招蜂引蝶的嘛。”我语气嘲讽地自言自语,“只不过吃顿饭,就成功把小姑娘给迷住了,这要明天去街上转一圈,都能开个后宫了!” “那你就是皇后。”楼少棠立刻回道,咬字十分清晰。 我吓一跳,忙捂住嘴,屏气,瞪大眼,小心翼翼地盯着楼少棠看。 楼少棠仍旧和刚才一样闭着眼睛,不像醒过来的样子。 难道他在做梦,在梦里和我对话? 我蹙眉,不敢确定。 “楼少棠。”我轻声叫他,拿手指轻戳了他下肩膀。 楼少棠忽然抬手扣住我手腕,一把将我拽了过去…… 115 你以为什么女人都能享受我的服务? 啊—— 我惊呼一声,扑进了他胸膛,随之他手臂就圈住我,将我牢牢抱在怀里。 几秒后我才回过神,立刻抬起脸看他。 他双眼仍然紧闭眼睛,呼吸十分均匀,不像装睡,刚才应该就是在做梦说梦话。 我如释重负地吁出口气。 我那话其实说得挺酸的,我意识到了,幸亏他没听见,不然还以为我在吃他醋。 笑话,我怎么可能会吃他醋?! 我在心里坚决否定。 我抬手想要推开他,可他抱得很紧,任我怎么推,怎么掰他手都撼然不动。 实在没办法,又不想把他搞醒,只好任他这么抱着睡。 也不知是他温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在我脸上,还是被他紧裹在怀里,我感觉全身发热,脸也如火烧。 我解开衣扣,想要散散身体的热度,谁知楼少棠的手突然就钻进了我衣服里,覆罩到我雪软上,然后轻揉了一把。 “嗯~”我不自禁地婴宁出声,身体瞬间似被把火点燃,滚烫燥-热的。 靠!睡着了还这么色! 我暗骂了句,同时也会这么容易就对他起反应而懊恼。 于是拉他手,想把它拉出来,但他手像打了粘胶似的,拉也拉不动。下一秒,他又把腿缠到了我腿上,这姿势简直就是一熊抱。 我恼得直咬牙,但想想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喝醉了谁知道!被吃豆腐也只好被吃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无奈地轻叹口气,我也闭上眼睛睡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什么梦也没做,醒来时,天已蒙蒙亮。 下意识就扭头朝身边看,身边空了。 楼少棠不在了! 我蹭一下坐起来,也不知自己在急什么,连鞋也顾不得穿,光着脚就下了地。 “楼少棠。”想他会不会在洗漱,我边朝浴室走边叫他。 但楼少棠没应我。 去哪了? 我疑惑,拿起手机刚准备打给他,房门开了。 我抬眸望去,楼少棠走了进来,两手端着口小锅,锅盖上还扣了2个小碗和2把勺子。 见我站着,估计没想到我已经起床,他诧了下,随即说“起了?” 他已完全看不出宿醉的样子,精神气色都很好,尤其是心情,好像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嘴角上扬的很明显。 我暗暗松了口气,但立刻又尴尬了,因为意识到昨晚我们是睡在一起的,他不会认为是我主动爬上他床的吧? 但楼少棠好像并没在意这件事,他唇边的笑一刻没有松懈,把锅放到桌上,问我“刷牙没?刷了就过来吃早餐。”说着,打开锅盖。 我暗自庆幸,却故作不悦地问“一大早你在搞什么?”眼往锅里瞄去。 诧了下,是粥! 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出锅的。 别告诉我是他做的。 我不信! “还站着干嘛,凉了不好吃。”见我没动,他催促我,一边开始盛粥。 我撇撇嘴,疑心地问“你做的?”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挑眉看我,“是不是没想到?” 的确没想到,这个从小就被人伺候惯的大少爷居然还会煮粥! 我走到桌旁,看了眼碗里的粥,竟然还是我最爱的窝蛋牛肉粥。 我很吃惊,煮这粥挺考验功夫的,不是做几次就能做好的,我当初也学了很久。 不过我没把吃惊表现在脸上,依旧保持对他不待见的态度,口气带点嘲讽地说“能不能吃啊?不会吃了拉肚子吧。” “能不能吃,你吃了不就知道。”楼少棠把粥推我面前,又把勺子递给我。 “放着吧。”我没接,还是冷着脸,故意拿腔拿调地说了句,转身去了浴室洗漱。 不一会儿,我洗完出来,楼少棠拉开椅子,“过来吃吧。”他招呼我。 我也是饿了,就没再和他抬扛,坐了下来。 因为对他的厨艺实在存怀疑态度,我只舀了很一小勺,还犹豫了下,才往嘴里送。 当幼滑的粥流入唇齿,我意外极了。 太好吃了! “味道怎么样?”见我吃完没发表任何意见,楼少棠等不及地问。 “你是第一次做?”我不太相信,除非是厨神附体才能做得这么好吃。 看我又吃了勺,楼少棠颇为得意地勾起唇瓣,“是第一次给你做。” 说完,他自己也吃起来。 “什么意思?”我定定看着他,难道他还给别的女人做过?是钟若晴? 想到这里,刚和缓的脸瞬间又冷下来,心里突然很不爽。 见我表情有点带气了,还扔下了勺子,楼少棠像会读心术似的,“别胡思乱想。”有点气笑地说“你以为什么女人都能享受我的服务?” 我蹙眉,想想也对,他倨傲不可一世,怎么会为别人服务。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伴着心间一股无端而来的甜丝丝的感觉,我讽刺他。 “谢就不必了,以身相许就行。”他凝视我眼睛,坏坏一笑,语气却不是开玩笑的,很认真。 “做梦!”我嗔他,又往嘴里送了口粥。 “怎么会,昨晚你不已经迫不及待爬我床了嘛!” 噗—— 刚吃进嘴的粥,一下喷了出来。 靠,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放下勺子,拿纸巾擦下嘴,故作坦然地轻笑了声,“楼少棠,我没说你,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行了。”他立马打断我,狡黠一笑,“我知道的,你不用解释。” “……”他知道什么!看他那样,倒像是我占他便宜似的。 我气得牙痒痒。 见我要发作了,楼少棠及时打住我,说“吃好没,吃好就去换衣服吧,不是要去山上给爸扫墓嘛。” 被他这一提醒,我看眼表,时间是差不多了,赶紧起身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看楼少棠也在穿大衣,就对他说“楼少棠,你乡村一日游结束了,该回去了。” “谁说的。”楼少棠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理着头发,说“我还没给爸扫墓呢!” “……”见他还像昨天那样厚脸皮,把“爸”那字叫得比我还顺溜,跟叫自己爸似的,我无语。“谁是你爸?别乱叫。” “你爸不就是我爸。”他答得理所应当,低头看腕表,“快走吧,再不去爸要生气了。” “……” “姐。” 听见小宇在门外叫我,我懒得再和楼少棠扯皮下去,打开门。 “走吧。”我对小宇说。 看楼少棠一本正经地跟在我身后,小宇立即皱眉,沉下脸,“楼少棠,我们去扫墓,你跟着干嘛?” 楼少棠笑笑,没回他。 眼见小宇又要冲他发火,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二姑小叔他们看到,赶忙制止,“算了算了,他要跟就让他跟着吧。”指了指他手上拎的最重的一袋香烛,“这个给他拎。” 既然楼少棠死皮赖脸地要去,那就让他出出力气。 知道我是故意的,楼少棠却不生气,勾笑地伸手往小宇面前一摊。 见我同意了,小宇很生气,可也没辙,气咻咻地对楼少棠哼了声,把袋子朝他手上一置。 爸爸的墓在老宅附近的一座山上,因为距离不是太远,所以我们徒步过去。 一路上,我心情很沉重,当初选择把爸爸葬在这座山,是他临终前的遗愿。那时我很纳闷,他为何要选择这里?后来听二姑说才知道,这里是他和杨梦竹初次相遇的地方。 我实在无法理解,杨梦竹伤他伤得那么重,连命都没有了,他为何到死都对她念念不忘? “撒次”一声被沙石滑脚的声音将我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 我抹掉眼睫上的泪,回头,见楼少棠正低头掸裤脚上的灰,他鞋面上全是泥尘,额头也渗出汗。 走这样长而崎岖的山路,对于我和小宇来说驾轻就熟,但对从小就养尊处优,出入均以车代步的楼少棠而言,却是极大的考验。 “活该。”小宇幸灾乐祸地小声说了句,转头继续朝前走。 朝山上看了眼,我对走得有点吃力的楼少棠说“我看你还是别去了,还有很长一段路,你吃不消的。” 可能是看我小瞧他,楼少棠面色有些发黑,“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日本的深山里救上来的。” “……”我被他的逞能弄得有点哭笑不得,说“那座山和这座不一样。”那座山虽然高,却不如这座陡,而且路也宽。 “没什么不一样,走吧。”他不以为然,越过我,加快了脚步。 到了山顶,楼少棠已是满头大汗,大衣也脱了。但他全然没当回事,打开手上的袋子,把香烛拿出来放到我爸墓前,点燃。随后起身站到我身边,一言不发,神情十分尊敬肃穆地注视着墓碑上我爸的照片。 这一刻,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他真是我爸的女婿。 但这感觉一瞬而逝,很快我就被心酸与悲伤的情绪笼罩住。 凝着爸爸的照片,我眼泪夺眶而出,“爸,我和小宇来看你了。一年没见,你好吗?我们都很想你。”吸了吸满腔酸涩的鼻子,我又说“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我……”我想告诉爸爸我和楼少棠离婚了,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又咽了下去。 下意识朝楼少棠看去,他也在看我,只是他不知道我想说的话,所以表情和刚才一般,没有任何变化,但望着我的眸子里似是染着抹疼惜。 我把视线移回爸爸照片上,“爸,你知道嘛,杨梦竹……”我又顿住了,这次不是因为莫名的不想说,而是被眼泪哽咽住。 仰起头,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稳住有些激动的情绪,继续道“杨梦竹出事了,她终于遭到报应了。爸,你高兴吗?” 我知道他不会高兴。他那么爱杨梦竹,就连死后的栖身之所都要选在和她初遇的地方,那杨梦竹遭殃,他肯定是不愿见到的吧,兴许还会不忍和难过。 可不管如何,我很高兴。老天终于开眼,收拾那个坏女人了。 和小宇又跟爸爸说了会儿话,楼少棠点起9支香,分别给我和小宇3支。 也许是太伤心,小宇没有多余心情再对楼少棠冷脸冷语,含泪默默接过他手里的香。 “爸,我们走了,明年再来看你。” 我向爸爸告别,鞠了3躬,把香插进香炉。小宇紧随我后,也跟爸爸敬了香。 最后是楼少棠。 以为他也和我们一样,只是鞠躬敬香就完了,可没想到…… 116 你这个妈做的真是天下无双 “爸爸,我是楼少棠,您女婿。很抱歉,因为某些原因,我到现在才来见您。” 听他语气十分郑重地对我爸说是他女婿,我和小宇同时一诧,吃惊地看向他。可他却毫不脸红,一派自然淡定的,仿佛这就是事实。 如果换作其他时候,我一定会很生气地制止他这样胡言乱语,可此刻,我竟默许了,不知为何。可能是不想叨扰到爸爸安宁,又或许是想听听他接下去要说什么吧。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只见他面容严肃地看着我爸的照片,说“爸爸,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涂颖和小宇的,以后不会再让他们吃苦,也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们。” 他语气比刚才更为郑重了,如起誓般的。 一滴眼泪滑出我眼眶。 见小宇像是要去怼他,我赶紧拉住他衣袖,对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小宇不解地看着我。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真的被楼少棠的话感动了。尽管我不会接受,更不确定他的承诺是否可靠。 楼少棠把香插进香炉里,看向我,肃然的面容浮起脉脉温柔。 我有点尴尬,毕竟刚刚他那样说,我没有阻止他。他不会以为我接受他了吧?! 强稳住还在激荡的心,我清清嗓子,说“谢谢你哄我爸开心。” “哄?”楼少棠脸一下阴沉,声音也不悦了,“涂颖,你以为我刚才是随便说着玩的?对一个逝者开玩笑?” 看他胸口不停起伏,好像真被我气着了,我突然有些不忍和歉疚,但还是故作不当真地说“不管是什么,总之谢谢你。” 说完,怕自己真实的情绪被他看出来,我立刻转身。 才朝前走没几步,就见前面有个女人向我们这边疾步跑来。因为离的比较远,我看不见她长相,但看那身姿却是有点眼熟,有点像杨梦竹。 呵,杨梦竹。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来?! 我鄙夷地嗤了声,瞥开目光,继续往前走。 “小颖!”这时,那女人突然朝我挥手,大叫一声。 我一惊,这声音…… 脚步登时定住。 我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离我越来越近的女人。 这个称呼上一次从她嘴里叫出来还是20年前,此刻再听见,令我感觉既陌生又遥远,还更刺耳。 “你来干嘛?”睇着站在我面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杨梦竹,我满心疑惑,冷声问她。 无视我冰冷的态度,杨梦竹抚住胸口,气喘吁吁地说“小颖……” “呵?小颖?”我打断她,笑得极讽刺的,“杨梦竹,你受刺激过度,神经错乱了吧。这么叫我,不怕烫舌头?!” 杨梦竹脸一下僵白,想要说的话全被噎住。 “杨梦竹,你怎么还有脸到这里来!来做什么?”与我冷蔑的态度不同,小宇见到她立刻火冒三丈。 杨梦竹像犯了错似的,微低下头,闷声不吭。 此时我才注意到,她面色憔悴,精神颓败,身上虽还穿的是名牌衣物,脸上也顶着妆,却已全然失去往日贵妇的光华。 看来她最近的日子,过得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惨。 太好了! 我冷冷哼笑了声,“你到底来做什么?” 听我再次问她,杨梦竹黯然的目光瞬间一亮,吞了吞口水,拉住我手,“小颖,妈是来求你的。” 听她低声下气对我说“妈”,又说“求”,我笑得更冷更讽刺了,故意扭头朝天边望了眼,“今天什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知道我是讽刺她,杨梦竹毫不介意,一脸乞求地继续道“小颖……” 她一口一个“小颖”听得我耳膜疼,我不悦地打断她,“行了,杨梦竹,有屁快放,别跟我玩这些虚情假意的。” 杨梦竹又噎了下,才说“求求你,撤销对晴晴的起诉吧。” 我微微一怔,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刚才说什么? 让我撤销对钟若晴的起诉? 呵,太可笑了。 “杨梦竹,你这个妈做的真是天下无双。”我脸上尽绽嘲讽的笑,心却在滴血。 万万没想到我的亲妈再次开口叫我,低声下气的来求我,竟是为了别人的女儿。 多么讽刺,多么悲哀。 “小颖,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是,可是……”见我冷睨着她不说话,杨梦竹清楚我不会轻易心软,姿态放得更低了,眼泪也落了下来,哭求道“你就当行行好,放过晴晴吧。眼下,慕华是没的救了,我不能再让晴晴有事,她要是再进去,我……我……”她哽咽住,用期盼乞求的目光看着我。 “你什么?”我冷勾起唇瓣,无视她眼中的哀求,讽刺一笑,“你怕她因为我,迁怒于你,将来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见她脸色微微一白,表情变得有些窘迫,我知道我猜对了。杨梦竹这个女人骨子里的自私是至死不会磨灭的,她做任何一件事都是只为自己。不过以她这智商是想不到来求我的,恐怕是钟若晴的意思,钟若晴应该威胁她了。 呵,好一个钟若晴,进了棺材还要找个垫被的。但我一点也不同情杨梦竹,活该! “小颖,你就可怜可怜妈吧。你看你,现在过得这么好,就不要再……” “所以呢?”我被她的话气笑了,打断她,“因为我过得好,所以就不要再记仇,应该宽容那些曾经伤害我,甚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我冷笑,“呵,凭什么?” 杨梦竹也自知她的话毫无道理,蹙着眉,似是在酝酿其他能说服我的话。 但我不给她这样的机会,继续说“杨梦竹,你搞搞清楚,不是我要起诉钟若晴,是警察,知道嘛?她犯的是刑事案,不是民事。” “我知道我知道。”听我这样说,她脸瞬间一松,眸子也放光了,说“但律师说了,只要你撤销口供,说没有出过车祸,那案子就会因没有受害人,证据不足而自动撤案。” 呵呵?原来是这样。 所以她才腆着脸来求我。因为只要我同意,钟若晴就能安然无事,逍遥法外;她也能保住自己,继续做她的名门贵妇。 “闭嘴!杨梦竹,你要再说,信不信我让钟慕华老底坐穿?” 就在我内心再次为有杨梦竹这样的亲妈而悲凉的时候,楼少棠冷酷的声音滑进我耳畔。 我一诧,看向楼少棠,不明他这话的意思。 只见楼少棠面色阴鸷地冷睇杨梦竹。 杨梦竹本就怵楼少棠的,此刻见楼少棠如阎罗般望着她,眼神全是狠戾,她脸比刚才更白了。 但出乎我意料的,她没有闭嘴。只几秒,便舔了舔唇,用又气又怕的声音说“楼少棠,你为什么这么狠?我听慕华说了,他之所以栽进去,都是你的阴谋。” 她话音一落,我惊诧不已。 什么?他的阴谋? 钟慕华被抓也和楼少棠有关? 我不可置信地紧紧盯住楼少棠。 我的疑惑毫无保留地全写在脸上,楼少棠看的懂,但他只淡淡看了我一眼,便又扫向杨梦竹,阴冷一笑,“知道还不识相地快滚。” 可能是见我铁了心不肯松口,现在又被楼少棠警告威胁,杨梦竹如一只丧家犬般垂下了头,随即缓缓转身。 “等等!”看她要走,我叫住她。 杨梦竹脚步一顿,立即回转过身,眼中再次燃起希望的光。 小宇和楼少棠诧异地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是不解我为何又突然不让她走。 我朝他俩看眼,答案他们等下就会知道了。 117 爱得一发不可收拾 “杨梦竹,要我撤销口供可以。”我对杨梦竹高傲地扬起下巴,说“只要你给我爸下跪磕头,我就答应你。” 杨梦竹眉心一跳,似是很意外也很震惊我会提这样的要求,不过很快就点头答应地说“好,只要你同意,让我磕多少都行。” 说着,她二话不说就快步朝我爸的墓碑走去,到了墓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带半点犹豫地磕起了头。 一阵呼啸的寒风吹来,将墓前烧尽的冥纸灰卷起。望着在飞扬的灰烬中不停磕头认错的杨梦竹,我笑了。 这一幕我期待了20年,现在终于成真了。 “爸,你看见了,这就是你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我对墓碑上我爸的照片说“为了别人女儿的生死,她可以抛下自尊,不在乎自己亲生女儿受过多少伤害。” “爸,你到底……爱她什么?” 感觉到自己的脸湿湿的,我抬手抹了把。 奇怪,明明是高兴的,我怎么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杨梦竹停了下来,她额头已肿得高高的,还破皮渗出了血。 我冷诮地笑了声,“怎么,才磕了这么会儿就磕不动了?!杨梦竹,你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杨梦竹一听,也顾不得自己已被磕得头昏脑胀,身体直打晃,赶忙说“好,我继续磕,继续磕。” 说完,又弯腰磕起来。 “不用了。”我制止她,极鄙夷地说“地都被你磕脏了。” 杨梦竹不介意我把她当垃圾,白着脸问我“那,那你是不是答应我了?” 我抿唇不语,视线别向天边的一朵云,心也跟着那朵流云空荡地飘浮。 虽然我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但杨梦竹看出我是同意了,激动万分,立刻站起身。 见她要来谢我的架势,我心里直犯恶心,及时打住她,“闭嘴!杨梦竹,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滚!” 望着杨梦竹因达成目的而显然变得轻松的背影,我凄然地勾了勾唇。 “姐,你为什么要放过钟若晴?”小宇不满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扭过头,见他一脸义愤填膺,显然很生气我对钟若晴心慈手软。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放过她了,这不是我贯常的作风。 我恨钟若晴是真的,她对我做过太多不可饶恕的恶事,在她被逮捕之前,我想尽办法要治她,将她绳之以法。 可现在,当这些成了既定事实,我却同情她、可怜她了,想她毕竟还年轻,要真坐了牢,这辈子就毁了。 算了吧,只要她以后不再犯贱,主动招惹我,就饶了她吧。 “小宇,你姐有她自己的想法。”楼少棠像是很能理解我的心思,在一旁劝小宇。 尽管小宇不理解,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气闷地朝前走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我看向楼少棠,自嘲一笑。 丝毫不留情面。 我无所谓地笑了声,再次看向爸爸的墓碑,问“那你觉得我爸呢,傻吗?” 答得坚定如铁。 我微微一诧,“为什么?” “深爱一个人怎么会是傻?!” 听他口吻跟情圣似的,我发笑,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摇头道“可如果深爱是以如此悲惨的结局收场,那我宁愿一开始就不爱。” “但爱是不受自我意志所控制的,有时候明明再三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爱,可最后还是爱了,还爱得一发不可收拾。” 楼少棠话音一落,我瞬时怔愣住,不是他说得多有道理,而是他在说这话时,双眸是直直凝住我的,且目光深邃又深情。 他是在说他自己吗? 他爱我已经爱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眯眼盯着他,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 像他这般高傲自负又自我保护意识强烈的人,即使爱我,也不可能会像我爸那样毫无保留,至深到至死不渝的。 于是,我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不再与他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因为又想到刚才杨梦竹的话,我自然地把话锋一转,问他“钟慕华被抓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说是你的阴谋?” 楼少棠脸刹时一黯,眉头微蹙,似是在犹豫。 “这事比较复杂。”片刻,他缓缓开口,说“以后我会再慢慢跟你解释。” 见他不愿意说,我也不便再追问下去,但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事和楼元海被抓也是悉悉相关的,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 如果说他对付楼元海是因为争夺“天悦”,铲除异己,那钟慕华到底又哪里得罪了他? 回到老宅已近正好是饭点,见我们回来,二姑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回来啦,快过来吃饭吧,大家伙儿都在等你们呢!” 我心里冷笑了声,她说等我们,目的是什么我清楚的很。 不过楼少棠不知道,真以为是他们热情,比我率先进了屋子。 和昨天一样,他还坐我边上,但没像昨天那样猛喝酒了,一杯酒从开始吃饭时就放在面前,到现在过了个把小时,依然还在,且滴毫未少。 不是亲戚们不给他敬酒,而是因为我随口说了句“喝酒伤身体”,他原先已拿起酒杯的手,就立刻放下了,之后没再碰过杯子。亲戚们见状也便不再敬他。 我很莫名当时为什么会说这话,总之就是突然想到他喝醉时难受的样子,有点心疼,不愿让他再喝了。 估计是瞅着现在气氛不错,楼少棠心情也很好,亲戚们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各自说起了自己的难处。 楼少棠是多聪明一人,这话音才听个头,便全了然了。他嘴角若有似无地一勾,偏头看我。 呵,他一定是在嘲笑我竟有这样一帮贪婪嗜财的亲戚吧。 我有些无地自容。又想我原先在楼少棠面前所有的傲气,现在就这么分分钟被这群人给丢尽了,我很生气。 不知是羞还是恼,我脸微微涨红,不自觉地垂下头,躲避他目光。 就在我盯着面前的饭碗暗自不爽的时候,我冰凉的手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紧紧包覆住。 我一诧,立刻抬眸看向楼少棠。 没错,那只手就是他的。 楼少棠也正凝着我,他嘴角的弧度已不似刚才那般寡淡,而是温暖又安抚人心的,我心瞬时一漾,却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出,可又被他及时握紧,并顺势带进了另一只手的掌心里。 我没有再倔强地挣扎,而是任他握住。因为此刻,手中的那股温暖已传进了我心里,让我全身暖意洋洋的,这种感觉令我舒服又心安。 见楼少棠也和我一样对他们的话装傻,姑父终于忍不住地挑明了,“那个……”他咳了2声,掩住自己稍稍有些窘的表情,继续说“少棠啊,姑父的意思呢,其实是想问你借些钱,周转一下,等生意一有起色就还你。” 听见姑父的话,楼少棠把定格在我脸上的视线转向他,面容浮起商人的那种精明的笑,说“姑父,你知道我是生意人,在我字典里从没有借钱一说,只有投资。” 不知道姑父是真没听出来楼少棠在婉转拒绝,还是故意装傻,他忙改口,“哦,那就投资,投资。” 楼少棠随即笑了声,那笑声虽然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内心一定和我一样是对姑父轻视和不齿的。 果然,他接下去又说“但我从不随便投资,尤其是对那些毫无投资价值的。”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 楼少棠都把话说这份上了,要是姑父再听不出来,那就是真蠢了。 他脸尴尬得不行,涨得通通红。而其他那些原也想问楼少棠借钱的亲戚,此时一个个像吃了哑药,全都噤声了。 就在气氛一下僵凝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118 如果喜欢,以后我每时每刻都喂你 在我对面的露露半笑半埋怨地对姑父说“你也真是的,竟然和姐夫开这么大玩笑!” 姑父一愣,没反应过来自己女儿其实是在给他台阶下,仍怔着不说话。 我也挺诧异的,没想到这丫头脑子转的这么快,而且以往这种场合,她都是只管自己吃喝,基本不说话的。 露露没注意到我在看她,她转脸看向楼少棠,说“姐夫,我爸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说着,她就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站起身,“来,姐夫,从你来到,我这个做妹妹的还没过敬你呢。现在,我敬你一杯。” 她嘴角噙起抹甜笑,眼角下的美人痣也被弯起的眼睛往上一带,清纯的脸蛋瞬时变得妩媚动人。 我心里突生出股怨气,不由看向楼少棠,想看看他到底喝不喝,他要是敢喝,我就……我就…… 就在我还没想好,如果他喝了我该如何对他时,只见楼少棠转头看我,问“我能喝吗?”他语气完全是请示的。 我微微一怔,强压住瞬间狂跳的心,勾起无所谓地笑,“问我干嘛?你想喝就喝。” 听我同意了,楼少棠浅勾下唇,抬手擒住酒杯。我一看,胸腔一下燃火。 很好,楼少棠! “抱歉,你姐姐不喜欢我喝酒。”他把酒杯往前一推,手随即松开。 估计是根本没料到楼少棠会拒绝,露露挂笑的脸顿时僵硬住,举杯的手定在空中,迟迟忘了放下。 我也没料到楼少棠会这么说,而且还是拿我当挡箭牌,已蹿到头顶的火瞬间就莫名其妙地熄灭了。 “没想到姐夫还是个妻管严啊!” 露露终于回神,放下酒杯,状似调侃地说。但看向我的眸子里,那簇嫉妒的火光只有同是身为女人的我才能看得见、看得懂。 本来还想呛呛楼少棠的,让他别乱说话,此刻,见露露这样看我,我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冲她笑笑,颇有点得胜的。 而楼少棠也并不否认,重新看向我,脸上全是温柔宠爱的笑。 我从没见他对我这样笑过,盯着他,我内心被搅得荡漾不堪。好在我很快就稳定住,若无其事地别开脸,继续吃饭。 吃完饭,听我说要回海城,二姑立刻说让我把露露也一起带上,因为她在海城找了份新工作,宿舍就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又说人生地不熟的,露露她人老实,怕别被人欺负了,让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照应她。 我心里发笑,难道她不了解自己闺女的能耐,是根本不可能会被人欺负的? 看她刚才又是给姑父打圆场,又是给楼少棠敬酒的。这么圆滑,能说会道,不去做公关也是可惜了。 但我嘴上没有拒绝,想到底还是自己表妹,就同意了。 打开后备箱,刚把一件行李放上车,就听见站在后车门旁的小宇吃惊地说“姐,你车胎怎么瘪了?” 我一讶,顺着他视线看向后车轮。 果然瘪了。再一看,何止是这个轮子,其余三个也全都被人用小刀划破了。 “靠!谁这么缺德?”我气得骂了声。 “坐我车吧。”这时,楼少棠声音在我身旁悠悠响起。 我转头看他,他虽蹙着眉,可嘴角却勾着一丝若无似无的笑。 “不会是你干的吧?”我觉着他这笑有点点不寻常。 见我怀疑他,楼少棠似乎有些不悦,嘴角一绷,“我会这么幼稚?!”反诘我。 想想也是,他不会做这么low的事。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楼少棠已提起我行李走向自己的车。 虽然有点恼,但现在没办法了,只能坐他车走。 打开副驾驶门,见露露已经坐在了里面,我一诧。 “表姐,能让我坐前面吗?我晕车。”她对我灿然一笑,用商量的口吻说。 她心里的小九九我一清二楚。 呵,跟我玩儿这套,太嫩了! “你不是已经坐了嘛,还问我?”我勾笑。 我口气挺讽刺的,不相信她听不出来,但她却装傻,说“谢谢表姐,你最好了!” 看她笑得无邪又纯真的,我也装大方地笑,坐到了后座上。 车行了1个多小时,见我一句话也没说过,楼少棠看着后视镜里的我,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不舒服?头晕?” 声音很冷淡地回他。 听我不是身体不适,楼少棠神情一松,继而又问“那怎么不和我说话?” “不是有人陪你说吗?”我朝露露看眼,口气颇嘲弄地说。 从车子发动到现在,露露就一直不停找话题和楼少棠聊,从问他有什么兴趣爱好到向他请教为人处事之道,还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崇拜他,俨然就一楼少棠的迷妹。 不过楼少棠态度始终不冷不淡的,几乎没怎么回答。但这并没打击到露露的热情,她依然孜孜不倦地和楼少棠说话。 我觉得聒躁的很,以至于心里也变得烦躁不堪的。估计小宇也是,早把耳机往耳朵里一塞,听音乐。 听我这样说,楼少棠嘴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长的,没再说话。 大概是我不佳的心情太过明显,之后露露也识相地闭嘴了。 快到我住的公寓附近时,楼少棠手机响了。 他看眼,接起,“什么事?”口气秒变成往日的高冷。 “什么?”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脸瞬间一沉,眼角抽动了下,“知道了,你先按兵不动,我等下就回去。” 看他挂上电话后重又握住方向盘的手很用力,指节都泛白了,脸也比刚才更阴暗了几分。 我不禁皱起眉头,心里也变得没来由的忐忑,犹豫了下,问他“出了什么事?” 楼少棠从后视镜里看我眼,立即勾笑,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公司业务上出了点小问题。” 但我觉得他撒谎了。依楼少棠的个性,如果只是业务上的小问题,他轻松就能对付,绝不会这么严肃又冷沉。不过既然他不想说,我也没再追问。 到了公寓楼下,见他要送我上去,我拒绝了,“不是还有事嘛,你去忙你的吧。” 我表面上很冷淡,还带了点不耐烦,可内心却有些为他担忧,因为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好像要发生些极不好的事。 楼少棠想了想,点头,在我转身的时候,他拉住我手,“涂颖。” 我回过头,“什么事”这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冲出口,嘴就被楼少棠吻住了。 我心猛得一窒,大脑也跟着空白了,任由他在我唇上辗转研磨,再撬开齿关长驱直入,与我唇舌激烈交舞而忘了反抗。 片刻,楼少棠依依不舍地离开我双唇。 “好吃吗?如果喜欢,以后我每时每刻都喂你。” 他戏谑的笑语立时将我从失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见他正勾着我下巴,笑得一脸流-氓的,我咬牙推开他,“滚!” 刚骂完,一股甜蜜瞬时从口中渗进心里,我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当意识到的时候,楼少棠的车早已消失在眼帘。 接下去的几天,他没再出现在我面前,本来是挺好一事,但我却觉得心空落落的,白天在公司上班也心不在焉,晚上继续失眠,躺在床上睁眼思索他究竟在忙些什么?那天他接到的电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这天下午,我又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想这件事,一个供应商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合同出了点问题,我赶紧开车去他工厂。 他工厂在港口附近,离原来楼少棠的港口办公室不太远。处理完合同的事,看时间尚早,也不知是何原因,我突然就想去那里看看。 到了那里,我吃惊地发现大门的锁被人撬开了,门也虚掩着。 我心里顿时一咯噔。 这绝不可能是楼少棠干的!据我所知,自从他公开苏醒的事之后就没再来过这里。即使来了,他也不会撬锁进入。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时从心底升腾而出。 握了握拳,我深吸口气,壮着胆子推开门,走了进去。下一秒,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原本整洁干净的办公室被翻得乱七八糟,文件夹和文件被丢得满地都是,楼少棠之前用的那台电脑也被砸得稀巴烂。 这是谁干的?! 难道是遭贼了? 我赶紧给楼少棠打电话,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甚。 不行,我要去“天悦”找他! 心惊地回到车上,正准备发车,一抬眼,看见不远处停着辆黑色商务车,一个人正被另两个人扭着膀子要往车上塞,那人在拼命反抗,看他脸上有好几处伤,还出了血,像是被打的。 我虚眯起眼定睛细看,吃了一惊。 秦朗!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被人打了! 就在我还处于惊讶和揣测时,秦朗已被那帮人硬塞进了车里,车随即扬长而去。 我片刻都没有犹豫,立刻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一路跟到了集装箱装卸区,在一处像是废弃仓库的门前,那辆车停了下来,我也马上停车。怕他们发现我,我停的位置还是比较隐蔽的,他们看不见我,但我却能清楚地看到他们。 我紧紧盯住他们,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攥紧,手心里也渗出汗来。只见商务车的门打开了,秦朗被他们粗鲁地拽下车,这时,从仓库里又走出来两个人,他们一人嘴里叼着根烟,一脸凶相,其中一个带金链子的男人脸上还有一道又长又丑的疤,拽住秦朗的那两人和他不知说了什么,几个人就一起进了仓库。 见仓库门关上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胆,我下车朝仓库走去。 到了仓库门前,我提心吊胆地扒在铁门上往门缝里望去…… 秦朗身体蜷缩着倒在地上,脸上的血比刚才更多了,表情十分痛苦。看来只刚刚一会儿,他又被他们暴打了顿。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帮人一看就不是善岔,他到底哪得罪他们了? 就在我揣测的时候,丑疤男已把脚踩在了秦朗身上,“说,u盘在哪儿?”他凶神恶煞地俯视着他,语气很是威胁性的。 不知是被打得说不出话,还是不肯说,秦朗闭着眼一声不吭。 丑疤男像是失去了耐性,蹲下身,把烟往秦朗脸上重重一吐,“不说是不是?”他表情又恶了几分,用力拍了拍秦朗的脸,“不说,就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他撩开夹克,从腰后抽出把足有一尺多长的西瓜刀。 眼见他就要举刀插向秦朗,我吓得捂住嘴,脸色惨白,腿也软了,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发抖。 这时,我衣服后领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住,我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人就被一股大力推进了仓库…… 119 想跟他做亡命鸳鸯? 我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刚稳住身体重心,身后就传来一道男人粗矿的声音,“老大,这女人在外面鬼鬼崇崇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小子一伙的。” 说完,男人就走到我身旁警惕地瞅我,右手上的木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左掌。 我狠狠一惊,神经一下全都紧绷起来,暗暗恼自己刚才太心急太大意了,只顾看里面,没注意到他们竟然还有同伙在外边把风。 现在糟了!虽然不清楚秦朗到底和他们有什么过节,但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和秦朗是认识的,那肯定没好果子吃。 正在我思索该如何解释我会出现在这里时,丑疤男已站起身,如鼠的小眼睛在我身上审视了几圈,然后目光就定在我脸上,猥琐地笑开了。 我心微微颤抖,因为他那笑的含义我不陌生,曾经在楼季棠和钟浩杰的脸上都见到过。 我后背不禁渗出冷汗,不自觉朝地上的秦朗看去。 他也在看着我,眼中的震惊掩饰不住。但幸亏那些人的关注点现在都在我这里,并没注意到他。 我把视线移回到丑疤男身上,看他瞅我的眼神越来越淫邪,我不由想到当初遇到的那帮海盗,内心开始恐慌了。 但我大脑又出现一个声音,告诫我不能慌张,一定要镇定,尽量想办法脱身,然后去报警。 于是,我暗暗吸了几口气,又捏了捏拳,故作镇定地扯起抹笑,对丑疤男说“抱歉大哥,我只是刚巧路过这里,听见里面有声音,出于好奇才看的。”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相信,但预感却是很不好,所以余光悄悄瞥向仓库大门,想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趁他们不备,逃出去。 可丑疤男像是知道了我的企图,立刻对我身旁的木棍男命令道“把门关了。” 听见铁门被关上的声音,我心一下沉进谷底。 唯一可以逃的路被堵死了,接下去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秦朗颤巍巍的声音响起,为我解围道“这事和这位小姐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要牵连无辜。” “哟,这小子死到临头还想英雄救美呢!”木棍男看他眼,口气嘲弄地笑起来,然后怂恿丑疤男,“老大,这妞长得不赖,放了太可惜。” 我一听这话,立刻打了激灵,紧张地朝丑疤男看去。 “可不是!”丑疤男立即接话,淫邪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笑道“老子也憋了好几天了,既然这妞自己送上门,那就正好快活快活。” 他一说完,其余几个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附和道“老大说的有道理,等我们先做了这小子,再来干这妞。哈哈~今天真是太他妈爽快了!” 丑疤男听那人这一说,估计也觉得很爽,脸上奸佞又淫荡的笑容更加深了几分。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小姐,你很不走运,谁让你好奇心这么重,就当买个教训吧。” 我内心恐慌极了,但脸上的镇定却不变,对他说“大哥,放了我吧,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而且保证不会报警。” 我不知道用钱这招管不管用,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钱?”丑疤男似是意外地挑了下眉,随即奸笑了声,“钱我们可不缺。”他说“现在就缺能让我们好好爽一把的女人。你来得正好!” 说完,他立即伸手来抓我,我敏捷地朝旁边一闪,转身就向大门跑,可还没跑2步,就被木棍男抓住了。 “放开我!”我自知逃不掉了,态度也从刚才的服软变得强硬。 “哈~还挺烈的嘛,干起来一定够味儿!” 木棍男没想到我会变脸,表情流露出异常的兴奋,把我往丑疤男那儿拽。 我拼命挣扎,但我的反抗于这些恶贯满盈的人而言就是小打小闹,反还让他们觉得很可笑。 “小妞,我劝你还是别反抗,好好享受吧。” 丑疤男邪笑地说,随即就来撕扯我衣服。 “撕拉”一声,毛衣领口被他扯破了,丰满的匈部瞬时暴露在空气里,丑疤男眼中邪光一闪,见我要抬手捂住,立刻要来拉下我手,就在这时,他兜里手机响了。 他皱了下眉,一脸好事被打扰的不悦,拿出手机看了眼,没接,挂断了,然后转头对木棍男说“人来了,开门。” 我一诧,还有人要来?也是他同伙吗?如果是,那我岂不是更遭殃。 我还没想完,铁门就被打开了。 我胆颤地看向门口…… “楼少棠!” 当看见门口站姿挺拔的人时,我吃惊不已,激动地叫出声。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他!害怕的情绪瞬间一扫而光。 我这一声情不自禁地叫声不但让楼少棠震惊万分,更让那些歹徒们很意外。 丑疤男的小眼在我和楼少棠之间精溜溜地转了几圈,见楼少棠看我的眼神很是惊讶和紧张,而我却是惊喜的,他判断出我们是认识的。 “呵呵,原来还真是一伙的。”他阴森一笑,看着楼少棠,目光流露出一抹占上风的优势。 我浑身一凛,蹙起眉头,疑惑他为何会是这样的眼神,同时也从刚才的惊喜中缓过神,暗自揣测楼少棠怎么会来? 此时,楼少棠早已收起惊异的神情,脸容一派淡定,对丑疤男说“东西我带来了,放了他们。”他口气十分强硬,几乎是命令的。 “他们?”丑疤男无视他强势的态度,邪笑地挑下眉,“你想用一样东西换走我两个?是不是太便宜了!” 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楼少棠头朝地上的秦朗点了下,平静又冷然地说“东西换他。”而后看向我,“我,换她。” “好!爽快!”丑疤男立刻答应。 我惊怔住,大脑一团乱麻。 楼少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换我? 换我之后呢,他会怎样? 就在我还未理清思绪的时候,只听楼少棠对我说“涂颖,你快带秦朗走。” 我回过神,“那你呢?” “你别管我。快走。” 脱口而出,语气十分坚定。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却能猜到楼少棠留下来必定很危险,这帮人全是亡命之徒,尤其我想到刚才丑疤男差点就把秦朗给杀死了,我恐慌极了。 心里和大脑都只有一个声音绝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哟小妞,你是想跟他做亡命鸳鸯?”这时丑疤男调笑的声音滑过我耳际。 亡命? 我被这两个字深深地震击了下,更加确定我的猜测是对的,内心的恐惧更甚了。 见我不听他话,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走,楼少棠脸色一下沉凝,转头对秦朗说“秦朗,你带她走。快!” 听见楼少棠的吩咐,秦朗咬牙忍住全身疼痛,吃力却快速地站起身,趔趔趄趄地疾步走到我跟前,催促我,“快走吧,涂小姐!” “不!”无视他一脸焦灼,我意志比刚才更坚定。 是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总之,就是想到楼少棠将独自面对危险,更有可能会丧命,我特别害怕。 怕他受伤,怕他出事。 怕……怕会失去他。 所以,我不能走,必须留下来和他共同面对!就像当初我们在海上一起抵御海盗那般。 虽然我对他来说有可能会是累赘,可我不管! “涂颖!”我的固执彻底将楼少棠激怒了,他用浓浓警告的声音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快、走。” 话音一落,又立刻给秦朗使了个眼色。 秦朗会意,即刻扣住我手,把我强拽出仓库。 “你放开我!”我又急又怒,吼他,用力掰他手。 可我也是奇怪了,他伤得那么重,这会儿哪来这么大力气?!任我怎么掰都撼动不了半分。 很快,我就被他拽到了仓库外面,身后的铁门“砰”一声关上了。 “楼少棠!”我扭头,对着紧闭的铁门,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 “涂小姐,你冷静点!”见我要冲向仓库,秦朗手快地拉住我,劝我道“现在我们当务之急不是救人,是报警!” 我瞬间被他的话点醒,“对,报警。”说着就去摸口袋。 发现口袋空了,这才想起刚进仓库的时候,手机已被木棍男收走了。 秦朗的手机也同样被他们没收了。 “怎么办?”我心慌地大脑空白一片,完全没了主张。 秦朗比我冷静多了,他简洁明了地说“去警局。” 我心急速下沉。 这里是集装箱区,要走到外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警局在哪里,就是知道,这一来一去肯定要花费很多时间,我怕等警察到了,楼少棠他……他…… 我不敢再往下想,可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 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我哭了。 楼少棠,你要挺住,千万不能有事! 我在心中默默祈祷。 “快走吧!”见我站着不动,在望天,秦朗再次催促我。 我擦了擦眼泪,跟在秦朗后头向前跑,可越跑我就越心痛,眼泪又不受控地流了下来,且愈流愈凶。 楼少棠,楼少棠,楼少棠。 此时此刻,我满心满脑都是楼少棠。 他的笑,他的怒,他对我的厉声斥喝,他对我的温柔细语。 还有唯一一次对我表白的那句“我爱你”。 不!我不能离开,不能留他一个人在仓库! 我下定决心了! “哎哟~”我一下跌坐到地上,捂住脚踝,假装脚很痛,“秦朗。”我大声叫住已跑在我前面10几米远的秦朗,对他说“我脚崴了,走不了路了。” 秦朗立即转身,“那怎么办?” 见他紧张地朝我走来,像是要来看看我伤势,我赶紧朝他甩甩手,催赶他,“你别管我,快先去报警!” 秦朗顿住脚步,皱眉犹豫了几秒,点头嘱咐我“那好,你就待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我同意地说了声“好”。 见他走远了,我迅速站起来,转身朝仓库狂奔而去…… 120 我不会让你有事 在快到仓库的时候,我从地上捡了根长棍,虽然知道这棍子和那帮歹徒的西瓜刀相比简直就是玩具,可也至少比赤手空拳来的好。 提着长棍跑到仓库门前,以为门依旧关着,我早做好踹门的准备,但没想到门竟然开了一个身位的空当。 我心陡然一凛,该不会是楼少棠逃出来了吧?! 就在我怀着这一侥幸想法的时候,仓库里突然传出一声痛叫,紧接着就是一阵打斗的声音。 “妈的,还挺能打!”很快,打斗声消失,伴随着不同声线的嗷叫声,丑疤男恼怒的声音从中赫然响起,然后像是吐了口唾沫还是血,说“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你的拳头厉害,还是老子的刀厉害!” 我听得心惊胆颤,楼少棠还在里面,而且丑疤男准备对他动刀子了! 我不再多想,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在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是时候,举起长棍就朝丑疤男头上重重一打。 “当啷”一声,丑疤男手里的刀掉到了地上,随即他手捂着头,朝边上晃了几步后便倒到了地上。 我被自己竟然能使出这么大力给惊怔住,一时没能回神,呆呆看着地上的丑疤男。 “你回来做什么?”楼少棠愤怒的质问声传进我耳朵里,将我从怔愣中惊醒。 “楼少棠,快,我们走!”我立刻上前要去拉他手,催他快逃。 这时,楼少棠目光突然越向我身后,眉心骤然一跳,“小心!” 他声音紧张得让我感觉他心都要跳出胸口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已经箭步上前,一个旋身,迅速将我抱在怀里了,手还紧紧护住我的头。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刚本能地闭上眼睛就听见背后传来“哗啦”一声,像是衣服被什么东西割裂的声音。 我心狠狠一颤,一股极度恐慌和不祥的感觉将我笼罩住。 “楼少棠?” 我心惊地微转过头,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从他吃痛的呼吸声中判断他有可能受伤了。而且没猜错的话,是刀伤。 想到这里,我立刻转过身,“楼少棠?” 我扶住他,见他额头上已渗出豆大的冷汗,身体也有些站不稳,我心抽跳得更厉害了。 朝他身后看去,丑疤男不知何时已站起来了,掉在地上的那把西瓜刀也被他重新拿在手里,刀刃上还沾着鲜血。 我浑身震颤,害怕地摸向楼少棠后背,当从手掌处传来湿乎乎带着点粘腻的触感时,我整个人都发抖了。 “楼少棠!”我颤着声音再次叫他。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死死咬着唇,唇瓣已失了血色,一看就是在强忍着痛。 “哼?小妞,胆子不小啊!”这时,丑疤男阴笑的声音响起,并提着亮晃晃地刀一步步朝我逼近,“既然又主动送上门,那老子就不客气了。” 我怔怔盯着他,很害怕,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楼少棠感觉到我身体在颤抖,不顾自己受了重伤,他重又把我紧揽进怀里,抬头看向丑疤男,“警告你,别碰她!”他声音虽虚弱,却不失往日的凌戾和威赫。 丑疤男却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不怵且邪佞地哈哈大笑起来,“姓楼的,死到临头还跟老子横!好!那就让老子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就对一旁的几个喽罗使了个眼色,喽罗会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黑布条。 我一惊,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可能看出了我的惊惑,丑疤男奸笑地说“跟你们做个游戏。密室逃脱,玩过吗?” 听他这样问,我又是一颤。这个游戏我没玩过,但听小宇说过,是把人困在一个机关重重的密室里,需要找到相关的线索才能逃出去。 可那是游戏,如果出不去,规定的时间一到人还是会被放出来的,就是输而已。可现在丑疤男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地和我们做游戏,如果逃不出去,那结果只有一个! 我不禁倒吸口气。 “别怕!”见我脸色惨白,楼少棠嘴角轻轻一勾,柔声宽慰我,“涂颖,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的这句话像具有神奇的魔力一般,令我动荡的心瞬间就平静了,我抬眸定定望着他。其实他整个人都已虚弱不堪了,脸比我还白,满脸都是冷汗,手也冰冰凉。 从客观来说,凭他现在的状态,要让我没事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我信他,不知为何,就是无条件的相信他。 “楼少棠。”我为他的承诺和安慰而感动,眼泪像决了堤的潮水,除了叫他名字,说不出别的半个字。 “别哭。”他微蹙了下眉,抬手帮我轻轻拭掉眼泪,提醒我“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我不准,也不会再让你哭。’” 听他这么说,我眼泪反而成串地往下掉,但又马上把它掉,吸了吸鼻子,点头。 是的,我不能哭。虽然不知道丑疤男会把我们带去哪儿,但至少也是个逃脱的机会,现在他受了重伤,我意志不能再垮掉,否则,我们连最后能逃脱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了,准备好了吗?游戏要开始了。”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丑疤男邪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要你们能成功逃离那个地方,就算你们命不该绝,老子认了。反之,你们就一起去见鬼吧,黄泉路上结个伴,也不寂寞。” 随着他哈哈的笑声,我和楼少棠的眼睛就被黑布蒙住了。眼前瞬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可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楼少棠还紧紧搂着我,他给了我无形的力量和勇气。 楼少棠,我也不会让你有事。一定! 我在心里默念了句。 我们被他们推着往前走,感觉走出了仓库。我和楼少棠谁也没说话,我知道他和我一样,正竖着耳朵仔细辨听周围的声音。 大概向前走了300多米,又向右转走了100米左右,他们便让我们停下。 不知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屏住气息,静静聆听。 ”刚“一声,像是一道很沉重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从我前方传来,直觉告诉我这应该是一个集装箱,难道他们要把我们关在集装箱里? 我被这一猜测惊得浑身紧绷,原以为他们会把我们关在某个废弃仓库,没想到竟然是集装箱。 这下真是凶多吉少了! 要知道,如果是仓库,或许我们还有被秦朗和警察找到的可能性,但集装箱就难了。先不说这里有上万个集装箱,要从中找到我们不易,这集装箱和密闭的电梯一样,没有透气的地方,如果不尽早出去,就会被窒息在里面,而门的插销又是在外面的,要想自己逃出去,几率几乎为零。 楼少棠应该也听出来了,他揽住我肩膀的手又紧了紧,虽然什么话也没对我说,可我知道他在给我勇气,让我不要怕。 我深吸口气,回握住他的手,也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告诉他,我不怕。 是的,我已经想好了,最坏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死。 以往遇到死亡我都会恐惧,可现在,一想到有楼少棠陪在我身边,我竟不畏死亡,还觉得很欣慰。 并不是说我连死都要找他做垫背,而是觉得能和他死在一起是件很幸福的事。我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总之,就是如此。 “进去!” 木棍男恶狠狠地命令道,随即把我和楼少棠往前一推。 楼少棠低低地“嘶”了声,我猜是木棍男碰到他背后的伤口了,我心狠狠一疼,对木棍男凶道“你推什么!我们又看不见。” “少他妈废话,快进去!”木棍男可不管我们是不是看的见,继续凶巴巴地说,随即又把我们往前推了把。 我和楼少棠向前踉跄了几步,进了集装箱。下一秒,身后的门就被嘭一声地关上了。 121 不想我女人被人看光光 周围一下安静。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远去了,我立刻扯下眼睛上的黑布条,其实扯与不扯没什么两样,因为里面同样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楼少棠还搂着我,只是手劲比刚才要松一些。大概是因为那些恶棍不在了,他觉得暂时安全。 听他不发声音,我不放心地叫了他一声“楼少棠。” 很快回我,但声音很轻很轻。 我心一松,抬起手,刚准备去帮他扯布条,他身体突然向下一滑,整个人跌到了地上。 “楼少棠!”我大惊失色,连忙去拉他,想要把他拉起来,可却被他制止住,“别管我。”他十分吃力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我口袋里……有个……有个打火机,你把它……把它……拿出来。” 听见他潺弱不堪的声音,我知道他现在是在极力忍着伤口的疼。我心也跟着痛起来。 “快点!”见我愣着不动,楼少棠催促道。 “好。” 我忙蹲下身,摸了摸他口袋,掏出打火机,弹开。 货柜瞬间被照亮。 迅速向四周环顾了圈,发现这是个大约40尺的货柜,里面除了我和楼少棠,什么东西也没装,更没有可帮助我们逃脱的任何工具。 不过现在我也顾不得想这些了,赶紧去看楼少棠后背上的伤。 他穿的是白色毛衣,此时已被鲜血浸染透了,看他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而身体在微微发抖,我心如刀绞,恨不得这刀是砍在自己的身上。 捂住嘴,我强抑住又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颤巍巍地掀起他毛衣…… 感觉到楼少棠是想要制止的,但估计他痛得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再动一动,只能任由我去了。 虽然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当我亲眼看见这道足有10几公分长还鲜血淋漓的伤口时,我心脏猛得一窒,呼吸骤停了几秒。 “是不是很痛?” 我含泪问他,问完就觉得自己好傻,这么长的伤口,怎么能不痛? “不痛。”楼少棠答得毫不犹豫,随后似是转移我注意力,问我“有发插吗?” 我摇头。我很少绾头发,几乎是不用发插或发夹的。 见楼少棠轻蹙起眉头,像在思索什么,我问他“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可以出去?” “如果有发插……或许……或许可以,现在……” 他顿下话不再往下说,但我已知道意思,刚燃起的一线希望瞬间破灭了。 看我低垂脑袋,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楼少棠孱弱地笑了声,说“其实刚才……进来前……我……悄悄扔了张名片,他们……他们应该没有……没有看见,就是不知道秦朗……能不能……发现。” “真的吗?”我瞬时又激动了,希望之光再次点燃,祈祷秦朗聪明点,能看到这张名片将我们救出去。 我笑了,楼少棠苍白的嘴唇勾起一弯弧度,眼中也添了笑意。 但兴奋没有维持几秒,我立刻又担心起来。因为此时,楼少棠脸上已全是冷汗,一点血色也没有,身体比刚才颤得更厉害了。 见我把打火机放到一边,要脱毛衣,楼少棠立刻意识到我是要用衣服帮他绑伤口堵血,他沉下脸,口气十分强硬地说“穿上!” 以为他是怕我着凉,我无所谓地说“我不冷!” “谁怕你冷?!”他虚着声音说“我是不想我女人……被人救到的时候……被……被看光!” “……” 脱到一半的手倏得一顿,我怎么也没料到他是这个想法,无语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楼少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及着我会不会被人看光光?!”又突然想到,“对了还有,我可不是你的女人!” “你是。”他声音越来越虚弱,但口气却是异常坚定。 “……”好吧,我承认我嘴上在反驳他,其实心里甜蜜无比。 我很迷惑,都不知是从何时起默认自己是他女人的?难道是因为他总这样说,就像谎言说了一千遍就成了真理,我也在潜移默化中认可了这个身份? “但你的伤口要是不堵住肯定不行。”意识到自己思想跑偏了,我迅疾拉回,也很坚持地要继续脱衣服帮他绑伤口。 “脱我裤子。”他当机立断。 我即刻反对,“不行!这样你会更冷的。”他身体已经虚弱得不行,不能再受凉。 “这样吧。”我想了想,说“我先脱下来帮你止血,等他们来了我再穿上。这总行吧?” 楼少棠皱眉想了几秒,无奈地嗯了声。 我脱下毛衣,帮他包扎伤口。脑中不由自主想到上一次帮他包伤口,还是与他一同出海遇到海盗时。那时候的我们还跟仇人似的,而这次他已深深爱上了我。 世间的事还真是无常又玄妙。 我嘴角不禁上扬。 “好了。”我打好最后一个结,拍拍楼少棠的肩膀。 他头靠在柜壁上,没有反应。 “楼少棠?”我把他转了个身,见他眼睛闭着眼睛,我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一提,怕他别是昏过去了,心急地叫他“楼少棠!” 因为据我所知道的常识,受重伤的人是千万不能失去意识的,否则很有可能会永远也醒不过来。 他还是没反应,我慌了,“楼少棠,醒醒!” 我拍拍他脸,又晃了他一下,想把他弄醒。 可他依然一声不吭,脑袋无力地耷拉在我肩膀上。 一瞬间,强烈的恐惧感将我重重笼住。 不会的,楼少棠不会这么轻易就…… 我快速甩掉不吉利的想法,颤着手指放到楼少棠鼻子下。他呼吸十分微弱,头无力地垂着,全身也软绵绵的。 “楼少棠,你别睡!”我恐慌到极点,大声唤他,使劲晃他,“别睡,醒醒!楼少棠!” 随着一声声呼唤,我眼泪从眼眶奔流而出。感觉到他整个人似乎在渐渐失去生气,我突然觉得支撑我精神的某根钢柱就要坍塌了。 “楼少棠,如果这次我们能死里逃生,我就嫁给你!还给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我抱着他,恸哭地哀求,“楼少棠,你听见没有?快醒醒!”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也许因为这是他的愿望,他听见了就会撑过来。 可是他没有听见,依旧无声无息地倒在我怀里。 这一刻,我绝望了,往日的记忆瞬间排山倒海般向我袭来…… “迟到的洞房,喜欢吗?” “涂颖,你到底是有多爱钱?” “涂颖,你会背叛我吗?” “涂颖,你为什么要出现?” “涂颖,把孩子还给我!” “涂颖,等我!” “涂颖,我真的爱你!” 他说的每一句狠话情话还言犹在耳,他每一个喜怒哀乐的表情还历历在目,我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眼泪模糊了视线。 “楼少棠,我爱你。” 我哽咽着低喃,吻住他冰冷如霜的唇。 是的,此时此刻,我已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心,其实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霸道又强势的男人。 可现在似乎已经晚了,他也许再也听不见了。 我很后悔,后悔没能早点认清对他的感情,后悔和他抬扛、与他争吵,后悔在他对我表白之后还狠狠伤他的心。 我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倒流回他说爱我的那一刻。那一刻我一定会紧紧抱住他,对他说“好,我也正好爱你!” 可是,楼少棠,请你告诉我,我们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哐哐哐—— 哐哐哐—— 一阵激烈的敲击声从集装箱的大门上传来,我一惊,瞬时收住悲痛的情绪,瞠大眼睛朝门的方向看去。 122 表白 “楼先生!涂小姐!” 是秦朗的声音! 我惊喜过望,立刻叫起来,“秦朗,我们在里面!” 听见我呼叫,秦朗赶紧砸锁。 我激动得低头对早已昏迷不醒的楼少棠说“楼少棠,我们得救了!” 刚说完,门就被打开了,秦朗箭步冲了进来,紧张地问我“涂小姐,你没事吧?” 我摇头,“我没事。”头朝怀里的楼少棠指了下,敦促他说“快,快送楼少棠去医院,他受伤昏迷了!” 秦朗一听,立刻抱起楼少棠上了外面的警车。我也跟了上去。 等上了车,从警察诧异的眼神里我才恍然,自己现在只穿了件内衣。 尴尬地抱住身体,我不由又想起楼少棠,要是他知道我被人看光光了,估计脸会气到发抽吧。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勾起唇瓣。这时,一个女警好心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递给我。我回神,道了声谢,穿上。 经过连夜抢救,楼少棠终于脱离危险,但仍处于昏迷状态没有醒。 见我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病房边,也不检查身体,更不吃任何东西,秦朗有些看不下去,劝我“涂小姐,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不用。”我无所谓地笑了笑,突然想到个问题,“对了秦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他们要楼少棠什么东西?” 听我连珠炮似的发问,秦朗原本无波的脸色一下变得犹豫。他皱起眉头,似乎在酝酿该怎么和我说,又像在思忖该不该告诉我。 看他这样,我想事情一定很复杂,于是也不着急,平下心静静等他回答。 过了片刻,秦朗终于想好了,说“他们都是楼元海的人。” “楼元海?”我诧异,“他不是被抓起来了嘛?” 秦朗淡淡地嗯了声,表情添了些许不甘心地说“本来是。但前几天又被放出来了。” 我有点困惑,不确定地问“是……楼少棠把他保出来的?” “不是。”他摇头,“是钟慕华帮他把所有罪都背了。” “钟慕华?”我又是一讶,脑子有些混乱了,一时搞不清所以然来。 见我满面惊讶的,秦朗轻叹了口气,说“其实有件事楼先生一直瞒着你,没有告诉你。” 我心口微微一凝,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 秦朗朝躺在病床上的楼少棠看了几秒,随后才把视线转向我,表情添了几分沉重。 “其实楼先生3年前坠海不是意外。” “什么?”我惊诧了声,望着他,难以置信。 楼少棠坠海的事虽然我了解的不多,但依稀记得报纸上说,是他在游艇上海钓时失足坠进海里的,当时被人发现救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没想到最后他命大没死,却是成了植物人。 后来嫁给他之后,我也曾听刘嫂提过几句,说楼家事后让警察调查过,并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所以大家都认定那是场意外。 可现在秦朗却说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联想到他之前说楼元海的事,我突然想到会不会和他有关,就问“是……楼元海干的?” 我不敢确定,更不敢相信。 楼元海野心是大,可再怎样他应该也不会为了权利和金钱要了楼少棠的命吧,毕竟楼少棠是他亲侄子啊! 见秦朗沉默地点了下头,我浑身一凉,万没想到楼元海真会如此丧尽天良,欲望真能让人变成魔鬼? 我转头看向楼少棠,他脸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面容也如往常那般严峻冷硬,毫无一丝情感,我的心一下像被人揪住般,很疼很疼。 他不是天生冷酷无情,狠辣绝决的,是因为遭遇过太多太多的背叛和迫害,如果他不变得更狠更强,那死的人就会是他。 一颗眼泪从脸颊滑到了我紧握住的那只大手上,大手微微动了下。 我一惊,立刻欢喜,叫他,“楼少棠?” 我激动地站起来,俯身,正准备要再去叫他,这时,楼少棠慢慢张开了眼睛。 “楼少棠,你醒了?”我声音也抑制不住激动。 不像其他刚从昏迷中苏醒的病人那般,楼少棠一点不迷怔,双眸很是清澈。 他定定看着我,轻蹙了下眉,“怎么又哭了?” 因为长时间滴水未进,他嗓音略微干哑,可在我听来却十分性感。 我迅速抹掉眼泪,不承认,“你眼花了,我没哭。” “楼先生。”站在我身旁的秦朗见楼少棠苏醒也是很高兴。 楼少棠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向他,问“你没事吧?” 秦朗下意识看眼自己打了石膏的左手,笑笑,不在意地说“我没事。” 楼少棠点下头,再次看我,大概是见我眼中流露出的光芒与以往大不相同,他虚眯了眯,随即嘴角向上一勾。 看他笑得有点贼,我心里毛毛的,这种毛毛的感觉不是害怕,而是有点心虚的。 “笑什么?”我清清嗓子,故作坦然地问。 “没什么。”他笑容不减,转脸对秦朗说“这里没你事了,先走吧。” 秦朗一愣,看我眼,立即会意地笑了笑,“好,那我明天再来。” 病房门刚关上,楼少棠便自己坐起身,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拉我,“过来。”他语气柔和,但依然强势。 我被他不顾伤还未愈就这么大动作弄得吓一跳,“喂!”手敏捷地往后一缩,没让他抓住,“你刚醒,伤还没好呢,又想干嘛?” 无视我佯装的不悦,楼少棠像什么伤也没受似的,无谓地一笑,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诧了下,摇头,“没有。” 斩钉截铁,口气十分肯定。 “……”我想不出,“什么话?”问他。 看我不像装傻,楼少棠挑了挑眉,提醒我,“你在货柜里对我说过什么?” “……”我一下懵住,旋即在货柜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就悉数回笼进脑海中。 他说的难道是我对他的表白? 不对啊,他不是昏迷了嘛,怎么会听见? “想起来了?”我的表情将我内心想法毫无掩饰地袒露出来,楼少棠笑意更深了。 见他笑得一脸得意,我确定他是真听见了,但现在我顾不得细究他会何昏迷了还能听见,只一心要装傻。 没错,当时我是很动情地说爱他,也后悔和反省自己没早点承认对他的感情,可那时是因为我以为我们会双双殒命,说那些话既是情之所至,又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们活下来了,再要我当着他面承认爱他,我做不到,太难为情,也太没面子了。 “我忘了。”我快速稳住心神,硬着头皮装傻。 似是猜到我会这么说,楼少棠不介意地勾勾唇,说“好,我提醒你,三个字的。” “……” “楼少棠你当时是不是装昏的?”我不得不怀疑,也顺便转移话题。 楼少棠不置可否地笑起来,催促道“别打岔,快说。” 看来今天他听不到那三个字是不罢休了。 见我绞着手指,就是不肯拉下面子,楼少棠看上去有点气,“涂颖,”他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却全是对我的没辙和无奈,“面子对你真有那么重要?比我还重要?“他看着我,目光沉沉,“是不是要让我再经历一次死亡,你才肯把那些话再说一遍?” 听见他说“死亡”2个字我心狠狠一颤。 不,我不愿再让他经历死亡了! “我……”我脱口而出了一个字,却又立刻顿住。 其实那2个字已经到嘴边了,可就是吐不出来。想想,除了面子上挂不住,也许是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害怕。 我曾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当时以为那样的爱会永远,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伤人又伤己。 和乔宸飞的情伤,我是用了3年时间才慢慢愈合的,这其中所经历的痛和苦,恐怕除了自己没人能体会。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想,也不敢再去品尝那份让人痛不欲生的滋味了。我可以勇敢面对生活的挫折和艰难,却没有勇气再接受多一次的爱情打击。 我害怕,真的害怕。 “你什么?”见我久久没有说话,楼少棠耐心有点被磨尽了,口气变得不依不饶,想逼迫我开口。 我深吸口气,艰难地把那2个字又咽回了肚子里。 “我去叫医生。”转身,想要逃,手却被楼少棠一把抓住。“涂颖,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看穿了我心思,脸上浮起微微恼意,“涂颖,你为什么不敢说?难道你还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我摇下头。我不怀疑,经历了那么多事,我确信他是真爱我的,甚至爱我甚于我爱他,也甚于爱他自己。 可是…… “楼少棠,给我点时间好……” “不好!”他知道我要说什么,霸道地打断我,“你还想浪费多少时间?”他有点气恼地说“涂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洒脱,这么矫情?!” 我不知道他这招算不算是激将法,但不管是什么,他成功了。 “好!我爱你!行了吧。” 我豁出去了,说就说吧,反正是事实,至于那些害怕什么的以后再说。 “什么叫行了吧!”听我终于说了,楼少棠面容藏不住的得意和愉悦,然后更得寸进尺了,说“好好说,就说中间那三个字。” “……”我气得瞪他,他却眸光含笑地看我,那眼神是从所未有的温柔似水,我气一下就被灭了。 清了清嗓子,我眼睛紧凝住他双眸,用平静又缓慢的语速说“楼少棠,我爱你。” 刚一说完,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被楼少棠一个倾身,扣住脑袋给吻住了…… 123 原来你那时候就爱上我了 他的吻激列而狂热,似是要将我吞吃进肚子里,我舌头被他搅得发麻发疼,却一点没推搡他,还完全沉浸其中,享受至极。 慢慢地,他由狂风骤雨的肆掠变成温柔缠绵的撷取,手同时往我衣服理钻,攀覆上沣盈的雪软,浃弄勾-拨我最为明感的那一小点。 “嗯~”我情不自禁地泄出一声轻吟,身体也跟着轻颤起来。 就在我即将又要被他领向沉沦之渊的时候,最后一丝理智还是让我迅速清醒过来。 我抓住他到处点火的手,将他轻轻推开。 他眸中已染满谷欠火,我也不好受,却装没看见,说“你躺回去,我让医生过来给你检查身体。” 虽然没有得到满足,但因心情大好,楼少棠十分听话地躺下了。 医生给楼少棠做了个全面检查,说一切都很好,只要注意饮食不要太刺激,平时行动别太剧烈即可。 起初楼少棠在听医生嘱咐这些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当听到行动别太剧烈时,他皱起眉头,问医生“那要多久才能x生活?” 我被他的问话诧得噎住,嗔瞪他眼,尴尬地看向医生。 医生倒是见怪不怪,和蔼地笑了笑,说“等你伤口完全愈合后1个月。” “这么久!”楼少棠似是很不满,立刻给苏医生打电话。 这个苏医生就是当初楼少棠成植物人后的主治医生,听楼少棠问他要伤口愈合的特效药,我又好气又好笑。 “楼少棠,几个月不做-爱不会死!” “别人不会,我会!”他一本正经地说,把手机搁回床头柜。 见他又要来拉我,而且看架势是要把我往他怀里拽,我赶忙制止,笑呛他 “那我看你当了3年植物人一直没爱做,不也没死!” 听我这么说,楼少棠手一顿,嘴角坏坏勾起,说“你都不知道,其实那时候我天天想艹你。” “……”他的话让我不禁将一直埋在心底的疑问重新挖出来,“楼少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苏醒的?” “在你知道那晚的3个月前。” 他语气极轻飘,像是在说天气一般。我却诧异不已,脑中迅速回想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和楼少棠的表现,可仔仔细细想了遍,并没想到有什么不一样。 心中不禁暗暗叹服,楼少棠的伪装实在是太好了。 “知道我是怎么醒的?”看我盯着他不说话,楼少棠轻笑了声,问我。 我挑下眼,很好奇,“怎么醒的?” “是被你吵醒的。” “被我吵醒?”我不可思议,半信半疑地瞅他。 楼少棠勾了下唇角,似早知道我会是这反应,说“你可能不记得了,那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你和我妈怼起来,吵得声音很响,我就这样被吵醒了。” 我是不记得了,但听他说是和沈亦茹吵架,我立刻白他眼,说“那你是被你妈吵醒的,不是我!” 我这人和别人吵架是从不会张牙舞爪,声嘶力竭的。可沈亦茹就不一样了,别看她平时人前一副端庄得体的贵妇架子,其实骂起我、打起我来跟市井泼妇没两样。所以我很肯定,楼少棠是被她的声音吵醒的。 “都一样。”楼少棠又是轻笑了声,满不在乎的。 “那然后呢?”此时,我好奇心已彻底被他挑起,见他没再往下说,就憋不住地追问。 “然后?”他看着我,撇了下嘴,眸光暗了些许,犹豫了几秒,说“然后我就一直装死,知道了你很多恶行,就厌恶你痛恨你,想以后一定要惩罚你报复你。” 他说这通话时语速极快,感觉像有心要避开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我愣了下。所以他才会在暴露苏醒的那晚,在我身上那样疯狂的发泄,原来是早计划好了的。 “生气了?”看我低垂下头,神情也一下黯然,楼少棠问。随即拉起我手放进他掌心里轻轻抚摸,语气柔缓又歉意地说“那时,我们彼此不了解,有误会在所难免。”又低低笑出声,“你不是对我也很不客气嘛,都忘了?” 经他这一说,我想起了那段日子我们的确是相恨相杀,彼此憎恶,他折磨我,我也不手软地把他往死里整。嘴角忍不住扬起,问他“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话音一落,就见楼少棠脸微微泛红,表情看上去有点窘,这就更让我想知道了。 看我瞅着他,一脸的不依不饶,楼少棠很是没辙地叹口气,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往我手里一塞,“自己看。” 说完,他就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别开了脸。 我觉得他很奇怪,连“我爱你”这么难开口说的话,他都跟吃家常便饭似地不停对我说,怎么现在反而害羞起来了? 揣着疑惑,我打开手机,见要输密码,也不知哪来的自信,我直接就输了自己的生日。 手机立刻解锁。 我勾勾唇。可下一秒,在见到壁纸时,怔住了。 原先一直以为他手机壁纸就算不是出厂默认画面,也会是那些很无趣的线条方块之类的抽象图,万万没想到竟会是我和他在海滩拍的那张唯一的合影。 可我记得当时我说要蓝牙传给他,被他拒绝了,他拒绝我时的那张冰山脸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这照片他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疑惑万分,抬眸看他。他也把视线移回到我脸上,估计刚才那会儿时间他是做心理建设去了,此刻表情已恢复如常。 见我满脸问号,他清清嗓子,微红着脸解释说“那天晚上趁你洗澡的时候,我偷偷传的。” “……”我难以置信,“原来你那时候就爱上我了!” 现在回想起来,从与他出海回来之后,他的确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但当时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后来更不用说了,他对我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我只认为他恨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心里有点得意,原来他爱我比我爱他要早得多得多。 “起初,我不愿意相信自己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一直在逃避在挣扎,在不断地自我否定。” “什么叫我这样的女人?”本来心情蛮爽的,瞬间就被他这话给炸毛了,口气不悦地打断他“我这样的女人怎么了?” 我这样的女人他还不是爱得无可自拔,乱了方寸?! 见我生气地在咬牙,楼少棠重新拉过我手紧握住,无奈地笑了声,“听我把话说完。”他说,继续道“在我还没有完全确定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你的时候,钟若晴又突然出现了,因为她的挑拨,我又重新对你产生误会,开始憎恶你,甚至一度还很恨你,所以对你做了一些很残忍的事。” 也许是想到了那些事,楼少棠深深地吸了口气,表情显得十分压抑和难过。我也被他这样的情绪感染,同时也想到了那些事,眼眶微微发酸,别过头,不敢再去看他,但感到握住我手的大掌又稍稍用了点力,温热的感觉瞬间由手传进了心里。 不多时,他低沉的嗓音再度滑过我耳际,“和你离婚之后,我每天都过得很空虚,每到夜晚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全都是你。以为只是不习惯突然没有了你的生活,等过段日子就会好的。可那天在医院,当我看见你和乔宸飞那样亲密地搂在一起时,我的心像被人割了一刀,当时就想掐死你,更想掐死乔宸飞。” “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愿意承认,那是因为我还爱你而嫉妒,反而不停告诉自己是因为恨,于是我用这个‘合理’的借口,想尽一切办法,耍尽一切手段威逼你和姓乔的分手。” 他话到这里,我不禁吃惊地回过头,望着他眼里流露出的真情爱意,我心漾起圈圈涟漪,不曾想那时他的冷漠和冷酷,竟全是强装出来的。 再想到那段日子我何尝不是这样?每天每天的在想他,同他一样,也以为是习惯了与他共同生活,殊不知,自己已是渐渐爱上了他。 因为我表面还是很平静的,所以楼少棠并发现我内心在动荡,自顾继续道“直到在日本,听说你失踪了,我急得快要发疯。那时,我才真正开始正视对你的感情,再不能否认自己是爱你的。但我还是没有对你承认,因为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完成。” 听他这样说,我脑中蓦地就想到了秦朗的话,立刻收起激荡的情绪,不是很确定地问他“是楼元海?” 楼少棠诧了下,“秦朗告诉你了?”他虽是问话,但语气已是确定的。 我点头,神情变得严肃“到底怎么回事,你坠海的事真是楼元海干的?” 尽管秦朗很确定地说是他,但我还是不太相信,可能是我认为他应该还尚存一丝良知吧。 但下一秒,楼少棠的回答就立即将我这一想法打破。 他语气坚定地嗯了声,然后将所有事情娓娓向我道来。 原来楼少棠每年夏天都有出海去海钓的习惯。3年前的某天,他像往年那样正准备要出海,楼元海却突然邀他共进午餐,席间给他倒了杯酒,他本不意喝,但楼元海却说是为了庆祝他又成功谈成笔大业务,所以他就没拒绝。 等到了海上,他刚拿出钓竿把鱼线抛到海里,身体一下就失去了力气,头也晕晕沉沉,没几秒眼就一黑,人栽到了海里。 刚掉进海里时,他还有点点意识,就是凭借这仅存的意识,他大胆猜测可能是楼元海给他下药了,但这一猜测还没来得及再等他细细揣摩,他就失去意识,昏迷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昏迷竟是3年。 苏醒后,他大脑第一件记起的便是楼元海给他下药的事,于是就继续装植物人,暗地里调查。 这一查,不仅证实了他坠海的事就是楼元海所为,还查到他和钟慕华之间所做的走私与洗黑钱的勾当。所以,他才策划和钟若晴结婚,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两人关系,让他们狗咬狗。 果不其然,钟慕华自以为攀附上了楼少棠这艘航母,就急着和楼元海划清界线,楼元海岂肯善罢甘休,两人就此翻脸。楼少棠趁势把钟慕华的罪证交给警方,钟慕华被捕,以为是楼元海所为,于是也将他咬了出来。 本来这事已完美收场,可谁料前几天钟慕华突然改口,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罪,楼元海因此被无罪释放。 楼元海也是个聪明人,在被捕没多久后就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楼少棠的圈套。因为知道楼少棠手里还掌握他的犯罪证据,所以他派人绑架秦朗,让楼少棠拿东西去交换。 我会出现在那里完全出乎他意料,于是,他决定赌一把,拿自己同我作交换。他原本很有把握全身而退,可谁料我又中途踅返,他说看见丑疤男向我举刀的那一瞬间,他心脏都停跳了,想都没想就把我护到了怀里。 听他这样说,我很内疚,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但我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因为我不愿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即使他有成功脱险的能力。 “那你怎么会找秦朗帮忙?”我不解地问他,“他可是楼元海的人。” 楼少棠得意地呵笑一声,“他不是楼元海的人,是我的。”他说“是几年前我安插在楼元海身边的,就是为了监视楼元海的一举一动。” 我诧异不已,更加疑惑,“为什么?你那时候不是不知道楼元海的真面目嘛?” “是不知道。”楼少棠敛起笑容,神情和语气都变得有点阴沉,“但楼元海有野心我一直都知道,既然是我劲敌,我就必须提防,更要设法扳倒。只是没料到他比我想像的还要毒辣,竟要置我于死地。” 我被他这席话说得大吃一惊,从没想过真相竟是这样,原来他早已开始布局。 我不得不再次喟叹他的腹黑和谋略。同时,也为他身处在这步步惊心、处处惊险的权利争斗的漩涡中而感到很不是滋味和担忧。 其实3年前他输了,只是运气好,又让他反败为胜。 这一次侥幸赢了,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如果他遇到比楼元海更狠更厉害的角色,还能像这次这般幸运,死里逃生吗? 所谓事不过三,他已经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心惴惴不安的。 见我神色沉凝,楼少棠问“在想什么?” 我摇头,不想让他知道我内心的忧虑,转身要给他倒水,手却马上被他拉住。 我一诧,回头看他。他凝着我,嘴角坏坏一勾,说“我当时好像还听见某个人说要嫁给我,给我生好多好多孩子。” “……”靠!他怎么什么都听到了! “谁?谁说的?”懵了几秒,我立刻装傻,表情装作根本没那回事地说“一定是你昏迷产生幻觉了。” 说完,我心虚地别开脸,拿起桌上的水杯喝起来。 其实我嘴上死不承认,但脸上的红晕已把我出卖了,楼少棠得胜地笑笑,拿下我手里的杯子,一把将我拽向他。 我结结实实地跌进他怀里。但我没挣扎着起来,任他紧抱住,随后他勾起我下巴,温暖的唇瓣覆上我的嘴。 就在我们正沉浸在热烈的激吻中,我听见病房门锁被转动的声音,楼少棠也听到了,他放开我,我俩同时朝门口望去…… 只见沈亦茹正搀着老爷子和徐曼丽站在门外,三人目光齐齐定在我脸上,俱是不可置信的惊怔。 124 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别说他们惊怔,我也没想到。楼少棠在医院昏迷了2天2夜,我谁也没通知,就连小宇也没告诉,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呀~我还以为眼花了呢,原来真是你啊,涂颖。”徐曼丽惊讶的声调率先打破了僵冷的气氛,说完就朝老爷子和沈亦茹看去。 每次遇到这种令人尴尬又难堪的场合,总是这徐曼丽反应最快,只不过她要装惊讶就装得像点,看那满脸掩不住别有用心的笑意,仿佛在等着看一场年度大戏似的。这演技真是要给差评! 我朝她嘲弄地扯扯唇,一脸无谓的,但心跳却乱了频率,极为不安。 刚才只顾着对楼少棠表白自己心意,全然忘了考虑该如何再次面对楼家人,面对我有可能会再次成为楼家大少奶奶的尴尬。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时,沈亦茹已从愕然中醒过神,她怒瞪着我,口气比以前更具敌意。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事,所以索性沉默,让楼少棠去说吧。 我转头朝楼少棠看,他拍拍我手,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笑容,然后声音平静又坚定地对沈亦茹说“我和涂颖要复婚。” 病房内瞬间安静。 “胡闹!” 几秒后,老爷子震怒的吼声爆响,他把拐杖往门上重重一敲,病房里所有东西都被这响声给振了下。 呆怔住的沈亦茹和徐曼丽也瞬间被惊回了神。 我心也猛得一颤,不仅为老爷子磅礴的怒气,更是不料楼少棠会这样开门见山的说。 虽然我已向他表白,可还没有想过要和他复婚。 老爷子恼怒地盯着楼少棠,面容一片铁青,面部肌肉也因太过激动而在微微颤抖。 “少棠,你在说什么混话?看把你爷爷气的。快道歉,说你是开玩笑的。” 沈亦茹脸色早在听到楼少棠那句话时就变得煞白,现在又看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她更是担心楼少棠会把老爷子惹怒而没好果子吃。 楼少棠无视沈亦茹焦急的心情,面色冷静又郑重,说“我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和你们商量,是通知。” 沈亦茹狠抽了口气,也火了,怒声喝道“少棠,别胡闹!” “哎?我说这外面的女人是死光了,还是咱们楼家男人缺胳膊少腿找不到女人了,怎么全都围着一个转?这要传出去,还不让人把大牙都笑掉了!楼家的脸还要不要?!”此时,在一旁看戏的徐曼丽,贱嘴再也闲不住了,趁机往火上浇了把油。 看她一脸显得为楼家颜面着想的样子,但话里却全是讥讽,我不禁冷笑,实在佩服她。这楼季棠的事才过去多久,以为她会就此消停不再兴风作浪,没想到还是狗不了吃屎,这百折不摧的战斗力都快赶上小强了。 不过我没呛她,这时候我还是降低存在感的好。 “楼少棠,如果你还想继续姓楼,就给我死了这条心!” 老爷子阴怒的警告声即刻打断了我对徐曼丽的鄙夷,我惊愕地望向他,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连名带姓的叫楼少棠,可见他是真动怒了。 他这句话的份量何其重,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的很。沈亦茹被惊得身体打了下晃,脸已是死白死白的,而徐曼丽却是嘴角勾笑,明显很是期待老爷子把楼少棠逐出楼家。 我手心不知何时也惊出了冷汗,蹙起眉头,担心地朝楼少棠看去。 与所有人不同,楼少棠面不改色的,表情甚至还比刚才添了些许满不在乎,像是完全没把老爷子的警告当回事。 “少棠,你听话,别再和你爷爷作对了!”不知是急还是慌,沈亦茹声音颤抖得厉害,口吻几近是恳求了。 我也十分不安。楼少棠的脾性是得老爷子真传的,两人同样倔强自负,同样是那种做了决定就坚持到底,不容别人反对和抗辩的人。 如果楼少棠继续一意孤行,与老爷子针锋相对下去,吃亏的必定是他。毕竟老爷子现在还是楼家一家之长,楼家绝对的权威。即使楼少棠再强,也是拗不过这棵粗壮的老槐树的。 “你们都出去,我想单独和爷爷谈谈。” 正这样想着,楼少棠淡然的声音滑进了我耳朵里,我收回思绪抬眸看他,他对我点下头,微微一笑。 我诧了下,他表情波澜不惊的,目光也满是十拿九稳。 我不知他究竟有何盘算。他是谈判高手这个无庸置疑,可谈判也是要有筹码的,他的筹码会是什么,竟能让他如此胸有成竹? 带着满心疑惑我走出病房。门才刚关上,脸上就遭到了沈亦茹一记狠辣的耳光。 这一次她用的力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我立刻就被打得眼冒金星,脑子和耳膜也都被震得发嗡,一时回不了神,只听耳边响起她恨不得要咬碎撕烂我的骂声,“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货!怎么不去死!” 骂完,趁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又立即揪住我头发朝墙上狠命地撞,边撞边骂,“贱货,婊-子,我撞死你!撞死你!让你再祸害少棠,祸害楼家!” 沈亦茹不是第一次对我动手,但像此刻这般恨不得将我撞死却是头一回。 她一下一下重重的撞击,把对我的满腔愤怒和仇恨全都化在她的手力上。 我头痛欲裂,眼前所有景象都变得晃荡模糊,耳朵除了嗡嗡声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人也快被撞散了。 我也怒了,再这样撞下去就是不死也会昏。于是抬手就要反击她,可手刚抬到一半就立刻顿住了,因为我突然想到了楼少棠。 沈亦茹是他的母亲。以前我不把她放眼里,怼她骂她,肆无忌惮地对她还手,是因为那时我不爱楼少棠,根本用不着顾忌她、尊敬她、让着她。但现在不行,我必须要念及楼少棠的感受,不能让他夹在我们中间难做。 想到这里,我把冲到头顶心的怒火强行压下,但我也不会再任她这样打下去,我不想残。于是,我扣住她手,一使劲将她反手推开。 因为用的是巧力,沈亦茹只稍稍向后退了2步,但她不罢休,又朝我发怒地冲了上来。 我脚步敏捷地往旁边一挪,哪知身体却被人推了把,将我重新推到了沈亦茹那里。 我回头一看,是徐曼丽。 她正抱胸,勾着嘴,一脸阴坏的笑看着我。 就在这时,沈亦茹一把揪住我衣领,又对我啪啪甩了两巴掌。 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依然没还手。 “贱货,警告你,离开少棠,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亦茹刚凶神恶煞地说完,病房门就开了,老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所有人注意力瞬时转向了他。 他看上去像是受了什么很严重的打击,神情极为凝重,握着拐杖的手在不住颤抖,身体也有些立不稳。 “爸!”沈亦茹和徐曼丽见状疾步上前扶住他。 但看他这表情,两人又都不敢问什么,全都紧闭着嘴装闷葫芦。 我敛眉看着老爷子,老爷子也正死死盯住我,那目光是比沈亦茹更恨不得杀了我的那种。虽然他什么话也没说,但凭他这表情和眼神我就断定,楼少棠又赢了。 不禁舒了口气。 老爷子冲我气哼了声,便甩开身旁那两个女人的手,沉怒地抬步往电梯间走去,徐曼丽急忙狗腿地跟了上去。 沈亦茹却是愣在原地没有动弹,她不是白痴,老爷子这态度摆明是妥协了。 她转身冲进病房,“少棠,这件事不管谁答应我都不同意!如果你非要和这个婊-子复婚,就别再认我这个妈!” 她气得脸发红,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 绝决的话语意思很明确,老娘和老婆看你选哪一个? 我知道她这么做也是被逼到绝路了。因为一旦楼少棠与我复婚,她不仅会被楼家人耻笑,更会成为外界的大笑柄。届时,她的尊严将被人踩得稀巴烂,她的骄傲也荡然无存,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可依楼少棠的性子,他是绝不会做这种选择题的。 正当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婉转的话劝沈亦茹,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安抚性的言语时,哪知道…… “那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他口气十分清淡,毫不在乎的。 我和沈亦茹同时被惊愕住。 我不可思议,他竟然为了我要和自己亲妈断绝关系! 这不是他的风格! 我紧凝他,寻思他到底是真这样决定,还是吃准沈亦茹的脾性,故意和她来硬的,让她妥协。 他双眸也正紧紧攫住我,眉头皱成川字,目光交杂着心疼与愠怒。 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定是狼狈至极,立刻抬手捂住还辣疼如火烧的脸颊,那里已肿得高高的,我又摸了摸破裂的嘴角,看眼手指上的血渍后,不当回事地把它搓掉了。 “好,好,好。” 沈亦茹满含悲哀的声音将我注意力从自身转向她。 只见她双目噙泪地望着楼少棠,一脸的绝望与怆然,说“为了这个贱女人,你竟然连妈也不要了。好,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说完,她立刻朝墙奔去,随即头就往墙上一撞…… 125 乔宸飞失踪 她动作快得我和楼少棠都来不及反应。等我们回过神,她人已跌到了地上。 “妈!”楼少棠一下吓白了脸,急跳下床向沈亦茹跑去。 我完全没料到沈亦茹会放这大招,吓得心都跳出了胸口,呆立在原地。 尽管刚才楼少棠对沈亦茹的态度很是绝决,可见他现在扶住沈亦茹,满面紧张担忧的,其实内心还是很关爱他母亲的。 这是当然,他们是母子,楼少棠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冷酷无情。 楼少棠将沈亦茹扶到沙发上坐,沈亦茹拿手帕掩住嘴,哭得伤心欲绝的。 看她额上只红了一片并没出血,我松了口气,但心情立刻又变得沉重。 沈亦茹算是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场了,死也不接受我。老爷子那里楼少棠是胜了,但现在自己妈这关过不了。 他会怎么做? 会放弃我吗? 想到这里,我心像被堵了块大石头,闷得快喘不过气。 见他在给沈亦茹喂水喝,我对他说“楼少棠,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楼少棠抬起脸,面色复杂地看着我,刚要跟我说什么,沈亦茹插了进来,“少棠,妈头有点晕。”她扶额,一脸头痛的表情。 但我知道她是装的,刚才她撞墙的动作虽大,可用的力气却像在和墙接吻似的。 妥妥的苦肉计。 可我不会揭穿,一是不想加深矛盾,二来,我不相信楼少棠这样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来。既然他也没有说破,说明他到底还是顾及沈亦茹的感受,那我就更没必要当这个坏人了。 想想挺有意思的,在对付儿媳妇上,不论是豪门贵妇还是市井妇女,其实没什么区别,使出来的招一样下三滥,一样可笑。前有夏佩芸之鉴,今有沈亦茹之证。 “你快带你妈去看医生吧,我走了。”拎起椅子上的包,我冲他努力扯出抹笑弧。 楼少棠看出了我心里不舒服,这笑是强装出来的,他蹙了下眉,无奈地叹口气,点头说“好,我晚点再打给你。” 离开医院我直接去了公司。 因为这几天都在陪楼少棠,积了很多事没处理,一整个下午我忙得不可开交,直到秘书进来问我要不要点餐,我才发现天都黑了。 看眼表,7点半。可我肚子一点也不饿,就跟秘书说不用管我,让她下班了。 捏了捏发痛的眉心,我闭眼靠坐在大班椅上,回想今天与楼少棠互表心迹的情景,内心不由唏嘘感叹命运的无常。 本是两相生恶的人,竟成了相爱的,而原本刻骨深爱的却分崩离析。 思及此,我不禁又想起了乔宸飞。不知道他对我的恨是不是因为那场精心的报复已经消除了?他现在又有没有和他太太yvonne和好? 手机悦耳的铃音将我对他的牵挂打断。以为是楼少棠打来的,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估摸着又是推销的,就挂断了。 可没几秒这人又打来了,我有点烦,又挂了。但对方却契而不舍地继续打。 我火了,接起,警告他“你有完没完,要再打我举报你!” 我几乎是用吼的,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骚扰,更是因为肚子里憋着股气,想要发泄。谁让他犯贱,自己撞上我枪口。 “呵?” 女人阴冷的笑声从电话那端响起。我猛打了个激灵,一下坐直身体,全身竖起防备。 但我没说话,屏住气息等她开口。 “涂颖。” 她刚说出这2个字,我立刻就知道她是谁了,脸当即冷了下来。 “是你?” 这么生疏的中文发音,又是这高高在上的口气,除了yvonne没别人。 我没想到会是她。因为之前的事,我对她没有好印象,所以语气也很不善。 不介意我不友好的态度,yvonne问“现在有时间吗?找你有点事。” 我冷冷一笑,嘲弄道“是向我道歉吗?” 楼少棠全都告诉我了,破坏我车和给我寄血娃娃的人就是yvonne。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yvonne愣了下,说“不是。” 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做错事被人拆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就是钟若晴也不曾如此。这是要多厚的脸皮才能做到?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 “涂颖。”见我要挂电话,yvonne叫住我。 听她在深吸气,像有什么郁结似的,我竟就鬼使神差地没挂,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是真的有事找你,急事。”片刻,她终于开口,口气已不是刚才那般倨傲,软了许多,还带了些恳切和隐隐焦虑。 我眉头微微一拧,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虽然对好还心存戒备,但我这人的好奇心很重,更想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问她“在哪儿?” “夏宫。” 我一诧,“你在我公司楼下?”“夏宫”是家法式餐厅,就在我公司大厦的2楼。 “对。” 我想了想,说“好,我现在就过去。” 说是现在过去,但我挂上电话并没马上动身,而是继续处理公事。 就让她慢慢等吧,也算是给她个下马威。如果等不及,走好了,反正求人的是她。 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她耐心十足,yvonne没有打电话催我。看看已经过去半小时,也差不多了,于是我起身去洗手间洗脸,幸亏之前用冰敷过脸,现在已看不出红肿,就是嘴角破了,但不碍事。 补了个妆,遮住嘴角的伤,又把头发重新吹了吹后,我才坐电梯下楼。 进到餐厅,看她就坐在靠窗的位子,脸色很不好,我勾勾唇,故意放慢步伐向她走去。 见我终于来了,yvonne神情松了松,但依旧很傲。她这份傲气不是强装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换句话说,是与生俱来的。 我之前就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背景阅历造就她这般盛气凌人? 如果是出身豪门,那傲慢、目中无人有据可依。可她不仅是傲,还散发一股很强大的气势,这股气势绝不是豪门千金会有的。而且我总觉得她身上暗隐某种很危险的因子。 这种感觉让我不自觉地想到一个人。 我曾问过楼少棠,但楼少棠说除了她名字、年龄和性别外,别的他什么也查不到。 如此神秘,实在令我匪夷所思。 更令我不解的是,乔宸飞为什么会娶她? 她非他钟爱的类型。 倒不是我自夸,乔宸飞喜欢的是我这一款。他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说喜欢的不仅是我漂亮的长相,更是我张驰有度的性格,强硬中不失柔软,世故里又具天真。 而这个yvonne却是一味的张狂强势,锋芒太露,不懂收敛,像一杯呛人的烈酒。温润的乔宸飞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喝点什么?”yvonne把菜单往我面前一推,我收回思绪,冷冷瞥了眼,“不用了,有什么话你就快说。” 见我态度冷漠,yvonne也冷淡地勾了下唇,说“hugo失踪了。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一怔。她表情很冷静,但眼眸却藏不住焦急的光。 “笑话,你老公失踪,不找警察找我干嘛?”我嗤笑出声,口气嘲弄。 yvonne蹙下眉,半信半疑,“你不知道他在哪儿?他没来找过你?” “他为什么要来找我?”我觉得她这话问的可笑,“该报的仇他都已经报了,还来找我干嘛?忏悔?道歉?” 我讽刺的话让yvonne脸瞬间一僵,很快她冷冷一笑,“涂颖,你是不是很恨他,也很恨我?” “我干嘛要恨你们?”我反问。 我说的是实话,对于那件事虽然我没淡忘,却已根本不在意了,权当是还了欠乔宸飞的情债。 但yvonne却不信,她轻笑了声,说“其实你不用恨我们,即使没有我,没有这件事,你也绝不可能会嫁给hugo。” 呵呵? 我失笑,刚想反讽她,她又说“知道为什么吗?”顿下话,她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懒得理她,不屑地轻哼一声。 她无视,自顾继续道“因为有人不允许。” “你是说楼少棠?”我忍不住回她,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机密大事呢。 楼少棠早跟我说了,那天就算乔宸飞不逃婚,他也早准备好在半路上劫他,把他禁锢几天,等向我坦白所有事后再把他放出来。 yvonne定定看着我,沉默几秒后,说“不是。” 她口气十分坚定,脸上的笑很奇怪,看上去像是真知道些什么我不了解的内幕。可一想到她之前做的那些阴暗的事,我觉得她这是在故弄玄虚。 于是,不当回事地哼笑了声,“抱歉,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我站起身,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只听yvonne含带诮笑地说“涂颖,别把我当仇人,以后我们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呢。” 和她相处? 怎么可能! 我暗嗤,一个字都懒得回她,抬脚就走。 虽然刚才在yvonne面前对乔宸飞失踪表现得很漠不关心,其实我内心很不安,也有许多疑惑。 乔宸飞他怎么会失踪? 他不是这么没有交代的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他是否还恨我,立刻拿出手机给他拨去。 手机关机了。 我心跳得很乱,越来越不安。又打电话给舒俏,问她有没有见过乔宸飞,舒俏说没有。我又找乔宸飞所有认识的人打听了遍,全都说没见过他。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又是个陌生号码,但这次我想也没想就接了。 电话那头立刻响起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涂颖,你好。” 126 我还爱你 她语气温婉,还特别有礼貌。 我微微一诧,“请问您是……” “我是宸飞的……”她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像是在犹豫,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但我瞬间恍然,“您是阿姨?” 是的,这人是乔宸飞的养母,这温柔有礼的语调让我想起来了。 “嗯。” “阿姨,您怎么……会给我打电话?”确认了她的身份,我有点不敢相信,心中刹时激起波澜,同时涌起一股浓浓的酸意。 想当年我和乔宸飞分手,她来找过我,说乔宸飞已经绝食好几天了,她苦苦哀求我不要离开他,差点没给我跪下。可我心意已决,狠心拒绝了。 我记得当时她很气愤,一向温婉和蔼的她,在临走前指着我鼻子痛声骂我,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最没有心的女人,还诅咒我一辈子得不到爱,得不到幸福。 她恨极了我,按理不可能会再联系我的,怎么会…… 就在我思绪还陷在心酸的往事中,耳边又响起乔宸飞养母的声音“宸飞前几天到我这里来过,把所有以前你们的东西全拿走了,他走时情绪很不好。所以我就打电话来问问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吵架了?” 吵架? 我一愣,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乔宸飞养母轻笑了声,“我都知道了,你们已经复合了,还准备要结婚。” “……”我很惊诧,“阿姨,你是不是……搞错了?” 乔宸飞养母像是愣了下,反问我,“怎么,不是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知道乔宸飞2年前已经和yvonne结婚了嘛? 不应该吧。那时候乔宸飞还没和楼家相认,还是乔家的儿子,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会瞒她这个母亲。 “哦,没有没有。我们是闹了点小矛盾。”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又联想到他失踪的事,于是,我将错就错,问“阿姨,宸飞临走前有没有说什么?他有说要去哪儿吗?” “这到没有。”乔宸飞养母说,又想了想,“对了,我听他打电话订了张机票,好像是去函城的。” “函城?”我一惊。 宸飞养母很肯定地说,又问“怎么了?你们没在一起吗?” “不是。”我立刻打消她疑虑,为了让她放宽心,我故作轻松地说“他之前有告诉我要出差,但我不知道是函城。” 乔宸飞养母放心地“哦”了声,“你们没事就好。两个人能重新走到一起不容易,一定要好好珍惜,千万别再吵架,吵架伤感情。” 听她循循善诱的劝导,我眼眶一下发热,“嗯,我知道了,阿姨。” 她没有听出我有点哽咽的声音,笑着说“那你忙吧,有空和宸飞一起回来吃饭,我也好久没见你了。” “好。” 挂断电话,我立刻订机票。 刚才之所以在听到“函城”时我会那样惊讶,是因为那里是我和乔宸飞毕业旅行的地方,也是在那里,他向我求的婚。 我不知道他去那里干什么,又为什么会回他养母家去拿我们以前的东西,可我有种强烈的感觉,一定是与我有关。 去机场前我给楼少棠打了电话,告诉他我要去函城,但没说是去找乔宸飞,只说是出差。 他听后不放心,说要派人跟我一起,但被我拒绝了,要是被他知道事情真相,他必定会生气。我们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变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抵达函城已是晚上8点,一出机场,远远就望见这座城市的地标——南山塔。与乔宸飞的过往瞬间如潮水涌进脑海。 我眯眼望着那座高大的铁塔,塔身上的灯光一如3年前璀璨夺目,而我和乔宸飞却再也回不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吧。 仰头深吸口气,让寒冷的风将心中的涩然与唏嘘冰封住。我又给乔宸飞打电话,依然关机。于是,就给他发了条消息,告诉他我到函城了。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开机,只能试试看吧。 到了酒店房间,放下行李我就去洗澡,刚洗完出来,手机微信提示音就响了。 我迅速点开,看果然是乔宸飞的。他让我现在去南山塔,他在那里等我。 我立刻换衣服,打车过去。 临近深夜的南山塔本来人就不多,又值寒冬,此时,除了1、2个卖纪念品的小摊贩外,就只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 他们应该都是情侣,正站在卖同心锁的小摊前认真挑选。看着他们满脸洋溢的幸福笑容,我仿佛看见了3年前的自己和乔宸飞。 那时的我们也同他们一样,对两人的未来充满希望与美好的愿景。只是世事难料,终究成了一个永远实现不了的梦。 心口又变得压抑,我赶紧别开视线,寻找乔宸飞的身影。望见前方月老像前站着的高大男人,我立刻朝他走去。 “宸飞。”走到他背后,我轻轻叫了一声。 乔宸飞身体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 看见他的脸,我吓一跳。他面容憔悴,人瘦了一大圈,双眸布满血丝,唇边的青胡茬令他更显颓废。 他到底受什么刺激了,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宸飞,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担忧地问他。 “小颖,为什么?”他凝着我,眸光黯然。 我怔了下。 此时此刻,他浑身散发着浓郁悲哀的气息,与那天在酒店痛斥我时的神气和得意判若两人。 小颖。他怎么又叫我小颖? 疑惑地盯着他,我问“宸飞,你在说什么?什么为什么?” 我觉得他很反常,反常地令我忐忑不安,甚至有些害怕。 “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我们……不是很相爱吗?” 我心尖猛然一颤,不可思议他怎么会说出这番话,而且声音和表情还满含哀恸的。 “宸飞,你,你到底怎么了?” 见我一脸惊疑,乔宸飞似是自嘲地笑了声,“你还记得这里嘛,小颖?”他目光越过我望向前方,“我们曾经在这里许过愿,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我顺着他视线看去,心微微一拧。 那是条护栏链,我和他曾经将同心锁挂在那里。 那天的情景瞬间映入脑海…… “小颖,你说我们刻什么话好?”乔宸飞一手握着锁,一手拿着刻刀,灿笑地问我。 我翻眼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又说“就刻飞&颖永结同心,相爱永远。” 我心头甜丝丝的,点头,“好。” 挂完锁,乔宸飞一甩手,把钥匙抛得远远的,然后捧住我脸,轻啄了口,说“小颖,我们会永远相爱的,没人能拆散我们。” 我回吻他,开心地嗯了声,偎进他怀里,与他一声远眺函城美丽的夜景。 “还有那年。”乔宸飞戚然的声嗓切断我的回忆,“我们实习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后,一起买了个蛋糕,你还记得蛋糕上裱的字吗?”他问我。 记得。 我怎么会忘记? 但我不想说,都过去了。 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记得了,乔宸飞像是要唤起我记忆,提醒道“是乔宸飞&涂颖,相爱一生一世。” “宸飞。” 我心很酸很涩,想制止他再说下去,可他已深深沉浸在回忆的泥潭里无可自拔,自顾继续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吗?在图书馆后面的一棵樱花树下。那天阳光明媚,风也很柔和,樱花瓣像细雨般纷纷扬扬地落在我们身上,你穿的什么衣服我也还记得,白色荷叶边衬衫,蓝色牛仔裤和帆布鞋。” “别说了。”我捂住嘴,努力克制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他所说的这一切我都没有忘记,只是不会再刻意铭记,仅仅成了我人生里某个片段,或许偶尔会拿出来缅怀一下,但绝不是缅怀他这个人,而是缅怀那不复再来的青春时光。 那些年,那些事,还有对他的爱情,早已在这3年时光里慢慢消磨了。 我搞不懂他为何突然对我说这些?他不是恨我嘛,为何要回忆这些往事,又为何如此悲痛? 这时,他悲戚的声音再度响起,“小颖,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他也已潸然泪下。 “你没有错。”抑住心酸,我抹去眼泪,哽咽地说“我……好像也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只是败给了现实,败给了命运,败给了……时间。” 小宇的病是意外,谁也不会料到。也许这是上天的旨意吧,注定让我与乔宸飞不能在一起。 “我不甘心!”听我这样说,乔宸飞如一只受伤的小兽,痛苦地低吼出声。 “小颖,我还爱你!”他突然抱住我,很用力很用力的,像是要把我嵌进他身体里。 我惊诧不已。“宸飞,你不是……” “不,不是!”他似是知道我要说什么,立刻抢断我,哭泣地说“我是恨过你,回来也的确是要报复你,可后来我们重新在一起之后,我发现我再也恨不了你,我依然爱你,比从前更爱。” “……”他的话让我怔愣住,大脑空白了几秒,但迅速清醒过来,“你和yvonne不是已经结婚了嘛,怎么还能说爱我?” 我有些不悦,觉得他这样的行为有点无耻了。 “是,我是和她结婚了。可我根本就不爱她!我恨她,恨她!”他放开我,扣住我肩膀大声嘶吼,双眸似要喷出火光。 “为什么?” 我吃惊地倒抽口气,从没见过他这样愤恨的表情,就算当年我那样伤害他,他的恨意也不足此刻的10分之1。 “既然你恨她,为什么和她结婚?”我问他,万分不解。 他眸子里的光一下黯灭,颓然地垂下手臂,“因为……”他顿下话,深深地吸了口气,消沉着声音说“因为,我杀了人。” 127 真相竟然是这样! 嘭—— 我脑中像被人投进一颗炸弹,轰轰作响。 “你说什么?”我惊得目瞪口呆,“宸飞,你,你说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刚才说什么? 杀人? 不,我一定是听错了。 乔宸飞双目紧闭,面容痛苦不堪,不停地深吸气。 他这样的表情无疑昭示着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浑身发冷,颤抖得厉害。 这样温柔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杀人? 乔宸飞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眶里蓄满眼泪。 “那是我在美国的第目光定在远处某个不知名的点,声音平静地说道“那天是你生日,我特别特别想你,就去酒吧喝酒,半夜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黑人打劫我,因为我有点醉了,心情也很不好,就和他硬碰硬干上了,在打斗中,我抢过了他的枪,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拿枪打了他,谁知还那么巧就被我打死了。” “我当时恐慌极了,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就在我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yvonne正好开车经过,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地上,她就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她之前就认识,她一直在追求我,但被我拒绝了,当时在那种情况下看见她,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当她是救命稻草,把事情告诉了她,她说可以帮我找人顶罪,但条件是让我和她结婚。” “我当时很震惊她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但我不想坐牢,也就没再多想,答应了。和她结婚不久我才知道,原来那场打劫是她一手策划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娶她。我知道后很愤怒,向她提出离婚,她不肯,还威胁我,说我若和她离婚就再把我送进牢里。我只好妥协,继续和她保持婚姻关系,但这2年里,我和她从没做过一天真正的夫妻。” “我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于是就把这一切都怪罪在你身上,认为都是你造成的,所以就回来报复你。其实我内心一直都爱着你,一直都爱着,从没变过。” 他说完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却叹不散他周身浓郁的悲痛情绪。 我呆怔地望着他,任我怎样想都想不到事情竟是这样的。 我整个人都崩溃了。 “宸飞,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我紧紧抱住他,痛哭流涕,心痛如刀绞。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与他分手,嫁给楼少棠。也一直认为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以为离开我这个累赘他能飞得更高,过得更好。但现在听完他说的话,我后悔了,后悔极了,更痛恨我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自私和自以为是,他不会负气地远走美国,不去美国,他就不会遇到yvonne,不会碰上那件可怕的事。 他说的对,他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我造成的! 是我,是我毁了他的人生,毁了他的幸福! “宸飞,宸飞。” 我好痛,也好恨!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我在伤害他! 我不知道除了这件事,他在美国的那些年是否还经历过别的,也许还有比这更痛苦更可怕的,可他回国后我竟然一点也没关心过。 我真是个混蛋! 虽然现在对他说再多对不起,再向他忏悔也无法改变任何东西,但我就是无法原谅我自己。 于是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抽去,一下一下,发狠的,毫不惜力的。 “小颖,你做什么?”见我在狠抽自己,乔宸飞紧张地扣住我手,制止我。 “这不是你的错。”他说,苦笑一声,反过来劝慰我,“你不是说了嘛,是命运,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不……”我泣不成声,再不愿承认什么狗屁命运了,只把所有罪责都怪在自己头上。 乔宸飞以前就最舍不得我哭,此刻见我泪流满面,伤心欲绝,他比我还难过,“别哭了,小颖。”他自己一边流着泪,一边满目疼惜地帮我拭去眼泪。 可任他再怎么擦,我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往下落,把我整张脸都浸湿-了。 他对我的温柔是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我对他的亏欠是我此生无法偿还之债。 这一刻,除了恨自己,我更恨上天。恨它为什么要让小宇得病。 因为那场病,彻底改变了我,改变了乔宸飞,也改变了楼少棠,我们三个人的命运。 可是现在,我和楼少棠就要幸福了,而乔宸飞却坠沉在暗黑痛苦的深渊里,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光明。 大概是看我止不住哭,想要缓解我失控的情绪,乔宸飞转了话锋,说“小颖,其实还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我抹了抹泪,声音哽塞地问“什么?”特别害怕他又会说什么让我伤心愧责的事。 乔宸飞抿了下唇,说“原本,原本我是要和你结婚的。” 我微微一诧,疑惑地看着他。 他面容浮起一抹愧色,说“因为我太爱你了,不想放弃你。所以就想yvonne常年都在法国,只要我保密工作做的好,她不会知道。可人算不如天算,谁料到她竟突然来海城找我,而且还知道了我要和你结婚的事。” “我当时特别慌乱,怕她告诉你,只好骗她说我是在报复你。但私底已做好打算,和你在教堂行完礼后,就直接带你去大洋洲某个很小的岛上生活,她不会找到。” 我被他的这席话惊住了,忘了伤心,不可思议地盯住他,“这,这也太荒唐了!”我说“你怎么就肯定我愿意抛下一切,跟你去那里?” “是不能肯定。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能搏一搏了。”他口气显得十分无奈,听得出这的确是他别无选择的出路。 说完,又立刻自嘲地笑起来,“也许真是天意吧,这场博弈注定是我输。” 他顿住话,闭上眼睛,似是在努力压住心中的痛。 我没有说话,不敢说,怕又再掀起他与我内心的波澜。 片刻,他复睁开眼,再次开口,“就在我出发去教堂的路上,被yvonne截住了,她已经知道了我一切的计划。就这样,我又彻底回到她的牢笼里。” “再后来,你和楼少棠就到酒店找我了,对你说的那些话其实全都是她逼我的。小颖,当时看见你哭,我比你更痛千百倍。所以楼少棠打我,我一点都没还手,我还真希望他能把我打死,那样,我就再也不用痛苦了。” 也许是把积压在心中多年的郁结宣泄一空后,心里舒服了。此时,乔宸飞看上去要比刚才平静和轻松许多,只是眼神依旧很悲伤。 我也控制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在寒风的吹拂下渐渐冷静,眼泪却仍挂在脸上。 “冷吗?”一阵风刮过,乔宸飞将贴在我脸上的头发勾到耳后,然后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到我肩上。 看着他温柔的眉眼,我心下凄然,眼泪不自觉又滚落出来。 他不该得不到幸福的! “宸飞,难道你和yvonne就真的离不了婚了?这辈子都要受她牵制?”我很不甘心,也不服气。 “很难。”他摇头,语气似是认命的,“只要她不同意,就离不了。” 我很困惑,“那个yvonne到底是什么背景,为什么这么横?说把人弄死就弄死,说找人顶罪就顶罪,这么无法无天?” 见我对yvonne很是反感和诟病,乔宸飞蹙起眉头,一脸凝重地说“yvonne的家族势力很大,是你我难以想像的那种大。” “她是法国贵族?”想到她身上散发的那股似是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我猜测道。 “贵族?”乔宸飞很轻蔑地呵笑了声,随即抿住唇,感觉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 我越发疑惑,紧盯住他。 可能是我表情太过显得想要知道答案,隔了几秒,乔宸飞说“她不是什么贵族,是黑道。” “……”我震惊万分,“黑手党?”不可置信的同时脑中瞬间跳现出《教父》的画面。 看我反应这么大,乔宸飞轻笑起来,“当初和你一样,我在知道这件事时也很震惊。” “她,她真的是黑手党?”太狗血了!我不相信。 乔宸飞撇下嘴,“他们不叫‘黑手党’,但干的事差不多。” “宸飞,你到底和那个yvonne是怎么认识的?”我听得心惊胆颤,搞不懂乔宸飞是怎么和yvonne这种危险分子和扯上关系的。 “孽缘。”乔宸飞自嘲地哼笑了声,告诉我,那年yvonne去美国旅行,有天在他打工的餐馆用餐,钱包丢了没钱付账,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借给她钱,两人就这样认识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好心换来的竟是这样的恶报。 “宸飞,你必须离开她!”我内心焦灼,很为乔宸飞处境担心,他如果继续和那个yvonne在一起,无疑是与狼共舞。 “是啊。”他赞同地说,然后定定望着我,“所以小颖,你愿意和我私奔吗?” “……” 我怔愣地与他对视,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见他漆黑的眸底闪烁着星点期待的光,我心涩痛。我是不可能与他私奔的,所以注定又要辜负他的希望了。 见我紧蹙着眉不言语,乔宸飞眼眸再次转黯,但很快笑起来,“和你开玩笑的。”他一脸轻松无谓的,“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你爱的是楼少棠。”但他声音却十分消沉。 “你怎么知道?”我很诧异,对楼少棠表白都没过24小时,而且此前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对他的感情,乔宸飞又从何而知? 乔宸飞微微一笑,笑得很淡很淡,“我又不是瞎子,早看出来了。只不过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我微愣了下,终于知道他那天说的话了。原来他早知道,知道我的真心已不在他这里,给了楼少棠。 我抿了抿唇,很想说些什么,可发现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时宜。把别人捅伤了,再说一句对不起或者去他缝伤口,这种行为未免太过假仁假义了。 于是,我只好别开视线,望向山下绵延的城市灯火,心却如何也亮不起来。 对乔宸飞的爱已逝去,对他的愧与疚却永存。 “你们……已经互相表明心意了吗?”好半晌,只听乔宸飞又问。 我回过脸,凝着他哀绝的面容,从喉咙里艰涩地挤出一个淡淡的“嗯”字。 “那就好。”他立刻就笑了,可笑声听起来十分苦涩,“小颖,你一定要幸福。”他说“虽然我非常讨厌楼少棠,但他很爱你,对你很好。我看的出。” 他的话瞬间又击中我泪点。我让他变得不幸,他却反而在祝福我。 他为何要如此伟大?为何又让我对他的愧疚和自责加深? 故意忽略他脸上苦涩的笑意,也强忍住心酸,我含泪微笑,用略带轻松的玩笑口吻说“怎么你又看出来了?!” “当然,旁观者清。” 他说完,我们又都各自陷入沉默,也十分有默契地不再看彼此,望向远方的夜空。 城市的霓虹太亮,照映得夜空看不见一颗星子,只偶有几片浮云飘过。 小摊贩们全都收摊走了,大学生情侣们也不见了。偌大的平台空旷又寂静,刺骨的风在耳边呼啸,整个氛围令人倍觉悲凉。 “小颖。”不知过了多久,乔宸飞忧淡的声嗓滑进我耳畔。 我视线再次转向他。“什么?” 他凝望着我,眼中没有星光,没有希冀,有的只是心如死水的平静。 “谢谢你爱过我。”他淡淡地说,声音透尽无能为力的悲哀。 心瞬间又痛了。可这个时候我不能再表现得同他一样悲伤,那样他会更难过的。于是忍住眼泪,冲他灿然一笑,“宸飞,我也谢谢你,给了我最美好的青春。” 是的,从大学第1年我们就相识相恋了,与他恋爱的4年里,他竭尽自己所能地给我快乐与欢笑,用他的温柔为我撑起一片蔚蓝的天。 他是我青春岁月里最温暖的陪伴,是我永刻在脑海中最美好的记忆。 乔宸飞凄然一笑,紧抿住唇,深吸了口气,眼圈再次湿润。 “小颖,”片刻,他颤抖着声音,说“能……能再让我……最后吻你一次吗?以后我们……我们……就只能是朋友了。” 他满面诀别的悲哀让我心揪疼不已,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捏成拳头,强忍住又要冲出眼眶的热泪。 亏欠他太多太多了,多得恐怕几辈子都偿还不了。他这最后的、小小的请求,我若再拒绝就太冷血、太残忍了。 笑着,用力点头。 乔宸飞是有分寸的人,虽然他吻的是我的唇,却没有探到里面,只在我唇上辗转。 他吻的力度很大,似是要让我知道他对我有多么不舍、不甘和留恋。 是的,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一段感情的结束,令人伤感的不是结束本身,而是一个人已经走出来了, 另一个人却还在里面,迟迟不愿出来。 宸飞,请你相信我,我会帮助你走出黑暗的。 我紧抱住他,与他深深拥吻。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后的温柔。 片刻,我尝到了咸涩的滋味,那是他的泪,还有我的。 我们都清楚,这个吻之后,我们就将彻底告别过去了。 许久,他都没有放开我,直到感觉有道冷戾的光向我们这边射来,我不禁打了个颤,猛然睁开眼睛。 当看见站在乔宸飞背后不足3米的人时,我惊得全身僵硬住。 “楼,楼少棠。” 128 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我心惊肉跳,舌头都发木了,呆怔地望着他。 听见我叫楼少棠的名字,乔宸飞身体微微一顿,轻轻放开我。 是的,因为太过始料不及,我到现在身体都僵着,大脑乱哄哄的,都忘了自己还在和乔宸飞拥抱。 此时,乔宸飞早已收起先前的悲伤,面容变得沉冷至极。他转过身,双手插进裤兜,冷眯着眼盯住楼少棠。 可楼少棠一个眼神也没给他,目光紧紧攫在我脸上,脸色有点阴沉。 我内心很慌乱,手心里全是汗,刚才我和乔宸飞接吻已全数落进他眼里了。 怎么办? 他一定误会了。 我们的关系才刚渐入佳境,就面临了这样的打击。 就在我想从一团乱麻的脑中理出一个清晰解释的时候,只听楼少棠用平静的声音问我“和他谈完了吗?” 我微微一诧,他竟然没有发怒,也没有生气得掉头就走,脸色好像也由阴郁变得和缓了。 我很纳闷,这不像他的风格,不过现在也顾不得寻思这么多,必须要跟他解释清楚才行。 “谈完了。”我迅速冷静下来,一脸坦然地说“楼少棠,其实我……” “谈完就走吧。”他打断我,朝我走来。 站定到我面前,他轻柔地摸了摸我冰冷的脸颊,“看你冻得脸都红了,以后别穿这么少。” 柔笑地责备了我句之后,他脱下大衣,拿下我肩上乔宸飞那件,往地上一扔,披上他的。 我不知道楼少棠是真不生气还是隐忍着怒气,不敢说话,任由他帮我穿。 乔宸飞看眼地上的大衣,冷勾下唇,表情不气不怒的,捡起穿上。 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楼少棠牵起我手,“走吧。” 我点下头,可又不放心乔宸飞,就对他说“宸飞,你也走吧,不早了。” 但乔宸飞似乎并没听见我的话,他目光冷冷定在楼少棠身上,仿佛要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楼少棠。”他凉凉地开口,语气既轻蔑又带着敌意,“你不用得意,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命运。” 楼少棠本是把他当空气的,现在听他这样说,终于把目光缓缓瞥向他,“有区别吗?”他不屑地哼笑出声,“结果不都是一样。”语气满满是胜利者的得意。 不过乔宸飞非等闲之辈,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楼少棠刺激到的。他所有的脆弱和悲伤从来只会在我面前表现,此刻面对他的劲敌,他气势也很强盛,说“小颖我是输了,但‘天悦’我不会再输。” 听他明显是在给楼少棠下战书,我眉心狠狠一跳,下意识就朝楼少棠看去。 楼少棠像是听到件很可笑的事情,嘴角勾起轻视的笑弧,“少说大话!姓乔的,就凭你还想跟我斗?!” “楼少棠,别太自负。我们走着瞧。”无视楼少棠对他的轻屑,乔宸飞也勾笑,语气月匈有成竹的。 我心里很不安,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不愿意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可我又没有能力阻止。无论是在爱情还是亲情上,他们两人都积怨太深,老天仿佛存心要让他们成为宿敌。 在我还没想好该如何消解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时,只听乔宸飞对我说“小颖,回去拿冰块敷敷眼,不然明天眼睛会痛。”说完,他也不看楼少棠什么表情,转身走了。 乔宸飞对我说这话绝对不是故意刺激楼少棠,他是真关心我,也因为这样,我现在心慌慌的,怕楼少棠会生气。 我暗暗吞了口唾沫,稳住心神,看向他,见他依然没有要对我发火的迹象,面色看上去还比刚才更柔和。我很疑惑,“楼少棠,你不生气吗?” 听我这么问,楼少棠的脸倒是一下沉了下来,说“生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马上向他道歉,解释说“其实刚才和他接……” “我知道。”那个“口勿”字还没说出口,楼少棠就即刻抢断我的话,“我都听见了。”他说。 “你都听见了?”我诧了下,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你来了多久?” 他没回答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往我嘴上用力擦了几下,擦完把手帕随手一丢。 手指点在我唇上,一脸严肃地说“以后这个地方不许再让别人碰。” 我笑起来,伸出三根手指,向他保证。“好,下不为例。” 我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我和乔宸飞的对话,但庆幸他来得早,不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看我满面轻松笑的,楼少棠微眯起眼帘,“光口头说不行。” 他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我。 “那应该怎样?”不会让我写保证书这么幼稚的事吧? “敲章。”他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敲章?” 我没听懂,刚想问什么意思,楼下棠就勾起我下巴,俯首口勿住了我的唇。 我呼吸一窒。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敲章。 在我暗自失笑时,他舌已滑进我口中,搅-缠扫-荡每一寸领-地。 他的力度不是很温柔,除了让我感受到小小惩罚的意味,还有在宣示对我的主权。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霸道,霸道得让我无法抗拒,越来越爱。 我勾住他脖子,回应他,热列地回应。 就在我快被口勿得晕眩时,他离开了我的唇,璨若星辰的眸子紧紧凝住我眼睛,“涂颖,每个人都有他的命数。就像你,这辈子注定是我楼少棠的女人,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沾-染,就连觊觎也不行。” 望着他郑重的面容,我心湖荡漾。曾听过许多的情-话,感觉都不如这句来的动人心魄。尽管带有很强-烈的占-有-欲,可正是这份霸道让我深深感受到他对我的爱。 我唇瓣上扬,内心充满幸福的喜悦。 我牵住他手,与他十指紧扣。午夜的街头只有我们两个人,橘黄的路灯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似是要将我们的幸福拉长。 快到酒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打你手机一直不接,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看定位在这里,就过来了。”他声音淡淡的,听上去仿佛这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很正常。 心又是一暖,“哦,我手机忘在酒店了。”我恍然,因为急着来找乔宸飞,手机搁桌上忘了拿。 但随即就想到他的伤,有些责备地说“可你伤都没好,干嘛瞎跑,随便派个人过来不就行了。” 楼少棠很傲娇地轻哼了声,“亏我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你是在会老情-人。” “什么老情-人!”我嗔白他眼,还吃醋了。 “其实宸飞他……”我很想告诉他乔宸飞的遭遇,可想想他们关系那么差,他一定不想听,而且乔宸飞应该不会愿意让他知道吧,于是就打住了。 “我和宸飞……”刚又想告诉他,我和乔宸飞以后就是朋友了,他又一次猜透了我心里的想法,抢在我前面说“你想和他做朋友就做吧。”立刻补了句,“但只能是朋友。” “你同意我跟他做朋友?”我诧异,以为凭他们现在这种敌对关系,他一定会反对的。 他斜我眼,反问“我不同意,你会不做?” “不会。”我不假思索。 即使楼少棠再不喜欢,我也不会和乔宸飞形同陌路,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亲人。只希望他们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再斗下去了。 “那不结了。”楼少棠似是早料到我会这么说,他牵起我手放到唇边轻口勿了下,说“涂颖,我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我要的是你开心快乐。” “楼少棠……”面对他的温柔与g爱,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只感觉眼眶很-热很-热,还湿-湿的。 “又哭。”楼少棠有些无奈地笑起来,用手指勾去我滑到脸颊上的泪,“这就感云力了?”他挑眉,嘴角挑起抹坏笑,“那等下在床上我会让你更感云力的。狠狠的云力!” “……”我佯嗔地捶了他一下,笑说“滚?” 见我脸红了,他开怀地笑起来,把我揽进怀里。 回到酒店,我第一时间就去检查他的伤,因为用了苏医生的特效药,他伤口没什么事,反而愈合的很好,我这才放下心。 正要拿衣服去洗澡,谁知手被他扣住,下一秒我就被他拽到了床上。 我扑倒进他怀里,脸紧贴他温暖的月匈膛,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我也心如擂鼓。 还没来得及抬起头,他手就已不老实地钻进我衣服里了。 “喂,你干嘛?”这下我急了,抬起脸。 不是急他会对我那什么,而是担心他的伤。 “明知故问。你说干嘛?”他暗亚着声嗓笑说,手轻柔曼涅我沣软。 回到酒店,我第一时间就去检查他的伤,因为用了苏医生的特效药,他伤口没什么事,反而愈合的很好,我这才放下心。 正要拿衣服去洗澡,谁知手被他扣住,下一秒我就被他拽到了床上。 我扑倒进他怀里,脸紧贴他温暖的月匈膛,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我也心如擂鼓。 129 你男人在这儿 我脸立刻烧得通红。 其实原本真没什么心情做这事,因为乔宸飞的事让我到现在都很难过。可楼少棠就是有本事三两下就把我潦拨得启了反映。此刻又被这坚廷的大家火气势汹汹地嵿着,我珲身澡热不堪的,特别响要。 但他说让我云力,我哪好意思?别看我表面很放得开,其实在这方面还是相对保守的,也没什么经验。 “快点,老公快蹩死了。”见我杵着没云力,楼少棠已等不及,拉住我手往他那处按去。 我吓一跳,太烫了! 就在我条件反设地要摍回手时,楼少棠抢在我之前把我手拽住,随即掰开我手指,让我渥柱他的铁埲,然后带着我手开始套挵启来。 我呆愣住,手心烫得不行,脸也快烧化了,全然忘了反应,只任他摆布。 “唔啊?”随着一下下的套挵,楼少棠闭着眼,书服地低叹出声。 我渐渐回神,见他如此享受,不忍心扫他的兴,而且说实话,我现在按捺不住享要的冲云力。可一想到每次都是被他潦拨得投降,这次总算让我找到“报仇”机会了,我又强忍住。 把嘴帖到他耳边,也学他对我那样,用佘尖轻轻舌忝他耳垂。 如我所料,楼少棠明感地一颤。 我坏坏一笑,乘胜追击,把嘴移到他颈部,张口晗住他喉洁,轻轻舌忝挵。听他喉咙发出吞咽声,遄起米且气,我用娇眉又极具佑或力的声音问他“响要吗?” “妖米青,马蚤货?”他声音哑得仿佛是从腹腔堔处剂出来的。 我得意地勾唇,跪伏到他褪间,“响要什么?”问他,“是这样?”低头晗住他最明感的鼎端,佘尖在上面轻划着。 “唔……”楼少棠身体倏得绷值,申银声从唇尺间泄路出涞。 见他受不住都叫窗了,我忍住笑,继续使坏,在他放松响受的时候,狠狠一口及。 “呃啊……啊……” 楼少棠被刺机得整个人骤然后仰,猛得廷月要,双褪将我井井夹柱,一手紧捏窗单,一手按住我脑袋,不许我松口。 看他塽得不能自已,哪还有一丁点高冷强势的样子,我快笑疯了。 这些招术全是以前我听舒俏说的,她和他男朋友什么都玩,当时听她跟我说的时候,我脸红心跳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也会用上,而且还是用在楼少棠身上。 就在这时,楼少棠开始廷云力月要身,在我口中九堔壹浅地琎出了。 我没抗拒,配合着他。只是直到我嘴快酸死了,他还没有亭,我暗恼自己自作自受。 大概他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持玖令我难受了,缓缓从我嘴理澈出来,“快,自己座上去。”他呼口及集促,声音满是難抑的谷欠火。 我嗔瞪他眼,却乖乖照做了。 但我说了,我没经验,才坐上去云力了没几下,楼少棠就不瞒足了,一个番羽身将我压再裑下,急冲琎堔林,诳猛地云力了起来。 我瞬间被灭嵿的快敢淹没,早忘了他的伤,双褪缠柱他月要身,警抱柱他,与他共攀高山,同入海底……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听见浴室里有声响,知道是楼少棠在里面。想要起床,可刚云力了下褪,就感到一阵酸痛。 脑海一下浮现出昨晚我们毫无杰制的疯诳,脸微微一红,嘴角愉悦地勾起。 “傻笑什么?”楼少棠含笑的声音猾进耳畔,切断我思绪。 “没什么。”怕被他看穿我心思,我忙敛住笑,故作无事地说。 他坐到床边,一脸谑笑地瞅着我,“是不是在回味?” “……”这么容易就被他拆穿了,我有点窘,嘴硬地呛他“有什么可回味的,技术这么烂。” “烂?”楼少棠挑眉,毫不生气我“鄙视”他技术,勾笑地说“那我今晚继续练习,不艹到你求饶,我不亭。” “……”我咬牙嗔他眼,其实一点没生气,反而还有些期待。 我承认,在这方面我和楼少棠特别契合,也对他堔体很谜恋。他应该对我也是,不然不会每次都口勿遍我全堔,而且口勿我时的表情是又痴谜又贪婪的。 见我在发呆,楼少棠把沙发上我的衣服拿过来给我,“起来吧。” “起来干嘛,我好累。”我浑堔都快散架了,一点也不想云力。 “带你去见个朋友。” “什么朋友?”我问。他在函城居然还有朋友?! 他把被子一掀,拍拍我屁古,“哪这么多废话,快起来!” “我能不能不去?” 楼少棠想了想,“不行。”说“我难得来这里一次,就想把我老婆带给他看看。” 我斜挑眼梢,半真半假地说“谁是你老婆?我可没答应和你复婚。” 他勾起我下巴,“你都把我目垂了,还不想负责?” “……”看他一副不准我赖账的表情,我暗自失笑,但面上却佯装不把他放眼里,“切,目垂过就要负责,那我还不忙死!” 楼少棠虚眯起眼,声音变得有些危险,“你目垂过几个?” 我知道他不是真生气,就继续逗他,“哎~太多了,忘了。” 楼少棠满不在意地一笑,“忘了就好。”口吻再次恢复霸道本性,“从今以后,你就只能记得我,只能目垂我。” “你是在求我?” “是命令。” 看他表情一本正经的,我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但立刻又想起沈亦茹的态度,心情一下低落。 “楼少棠,我们真的能重新在一起吗?” 在昨天之前,我的确没考虑过要和他复婚,因为我还有很多不确定。但昨晚他对我说的那番话,还有他对我的温柔与包容,让我下定了决心。现在我想要重新嫁给他。可前路似乎并不那么光明,我不自信了。 “当然。”他坐到床边,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涂颖,谁也拆不散我们。” “那你妈……” 他手指抵在我唇上,制止我再说,然后微勾起嘴角,说“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全都交给我,我会搞定。” 他的笃定让不容我质疑,我点点头。 去见他朋友的路上,我又问楼少棠,他究竟对老爷子说了什么,老爷子会妥协?他说他把楼元海做过的所有事都告诉了老爷子,并以不让楼元海坐牢为交换条件,让他同意我们的事。 老爷子是个极重面子的人,这事若被传出去,外界知道楼家人为了争夺利益骨肉相残,他定会颜面扫地。再说,楼元海毕竟是他亲生儿子,即使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他也不可能舍得他去蹲大牢。越是年纪大了,越想要子孙绕膝,一个都不能少。 难怪那天老爷子从病房出来后那脸跟被霜打了似的,原来是这样。 楼少棠是在捡他软肋打呢。 我心中不得不再次叹服楼少棠的厉害。 车子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我抬头看标牌,脱口道“濠生酒店。”转头问楼少棠,“你们约在这儿?” 楼少棠帮我解开安全带,“对,他老婆在这儿工作,正好要来接她下班,就约这里了。” “24孝好老公嘛。”我随口说了句,也不是真心夸赞的,接老婆下班的男人多的是。 哪知楼少棠立马接口,“我也可以。” 听他口气好像还有点吃醋我夸人家,我暗笑,斜瞅他眼,顺杆往上爬,“好,你说的。” 牵起我手,我们一起上了楼上咖啡厅,楼少棠环顾了圈,然后带着我走向靠窗的一桌。 那桌坐着一男一-女,那女的手里抱着个婴儿在哄,男的正在笑眯-眯地冲奶粉,一脸的乐在其中,我突然就想到了《绝世奶爸》。 由于他们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婴儿身上,所以没注意到我们来。 “寒时。”站定到他们桌旁,楼少棠叫了那男的一声,男人应声抬头,立刻笑着站起身,“到啦。” 说着,目光就移向我,看我眼后又看向楼少棠,眼中满是询问。 楼少棠领会他眼神,嘴角一勾,“我老婆。” 听他叫得这么顺溜,我都真有点不习惯,不过心里还是蛮甜的。 男人诧了下,疑惑道“你不是离婚了嘛,又结了?” “没结,目前我还是他前妻。”我勾笑,抢在楼少棠说话前,将我俩现在正确的关系告诉他。 男人一噎,嘴角抽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朝我伸出手,“你好,纪寒时。”头朝他旁边位子上的女人点了下头,道“这是我太太简苏。” 我回握了下他的手,朝女人看去。 刚才距离太远没看清楚,现在仔细一看,长得还真漂亮! 与我是两种风格的,属于温柔的美。 她冲我点点头,礼貌一笑。 见她笑起来唇边绽出两朵梨涡,为她娇美的容貌又添了几分清纯。我心中微动,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般界于女人与女孩之间的美貌,瞬间就对她提升了好感。还有种感觉,我会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 “你们好。”我也冲她和纪寒时礼貌地笑笑,自我介绍说“我是涂颖。” 互相认识后,我们便坐了下来,点了餐,边吃边聊。 聊天中我才知道,原来纪寒时就是函城赫赫有名的纪氏集团总裁。我之所以知道纪氏,是以前舒俏就是在那里毕业实习的,后来因为出国才离开。 那时候我经常听舒俏说她老板的传奇故事,不过也只是听听就过了,没想到他竟然是楼少棠的好朋友。 他们两人是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读书时关系就很好,回国后,两家公司又有密切的业务往来。只不过平时大家都很忙,鲜少碰面。他们上次见面还是3年前,楼少棠出事的前几天。 对于一般人而言,阔别三年再见一定会唏嘘感慨一番,但他们两人都没有,就像经常见面的老朋友一样闲聊着,仿佛楼少棠从没出过那事儿。 看楼少棠淡然的微笑,再看眼纪寒时清浅的笑容,我暗叹,果然是物以类聚。 就在我们谈得热络时,一个7?8岁左右的小男孩朝我们这桌跑了过来。 “麻麻?麻麻?”他跑到简苏身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粉色纸币,一脸兴奋的,“我刚在洗手间里捡到100块钱。” 我诧异,她年龄看上去也就和我差不多大,怎么会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可能是我将疑惑表露的太明显了,简苏冲我腼腆地笑笑,转头对小男孩说“念念,怎么这么没礼貌,看见叔叔阿姨也不叫。” 念念知错地吐吐舌头,分别叫了我和楼少棠一声后,又问简苏“麻麻,我可以拿这钱去买吃的吗?” “不可以。”简苏还没回答,纪寒时就先否决了,“这钱不是你的,你没有权利支配。把钱给爸爸。”他朝念念伸出手。 念念噘起嘴,不情不愿地把钱放到纪寒时手上。 纪寒时把钱往桌上一放,随即掏出皮夹,从里面抽出100元钱给他,“想买什么自己去买吧。”又叮嘱道“别走太远。” 念念咧嘴接过,“知道了。”撒欢地朝门口跑去。 “你别老这么惯着他,小孩子拿这么多钱不好。”简苏不满地责备了句。 纪寒时笑笑,不以为然,“没事,原则问题不让步就行。” 我觉得他很睿智,虽然结果相同,但性质完全不同。不仅让孩子懂了道理,还没让他失望。 见我盯着纪寒时看,还一脸欣赏的表情,楼少棠扳过我脸,有些吃味地说“你男人在这儿。” 130 令人震惊的消息 噗—— 简苏刚喝进嘴的水一下飙了出来。 “抱歉抱歉。”知道自己失了风度,她一下红了脸,忙拿纸巾掩住,但脸上的笑意却掩不住。 我尴尬得要命,脸也红得像熟蕃茄,暗瞪了眼楼少棠。 “楼少棠,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个大醋缸啊!”纪寒时也忍不住笑出声。 楼少棠满不在乎他的揶揄,还一脸引以为荣的,反揶揄他,“别五十步笑百步,你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纪寒时光笑不说话,视线看向身旁的简苏,眼波里沁满温柔。 看他这样,显然是被楼少棠说中了。 简苏嘴角的笑弧也加深了几分,“你们先聊,我去帮小雨点换尿片。” 她站起来,拿过椅背上的妈咪包。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站起身。 我们一起去了母婴室。 看她在熟练地换尿片,我一点插不上手,只好无所事事地倚在墙上,问她“你和你先生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 她手一顿,抬眸看我眼,嘴角柔柔一勾,“我们结婚才2年。” “……”我微愣了下,反应过来,“念念不是他儿子?”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说这话,简苏也愣了下,继而摇头笑道“是他儿子。” 我糊涂了,难道是先上车后补票?不过这票补得是不是也太晚了些! 见我一脸在揣测的模样,简苏说“我和我先生之间有段曲折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然后问我“你呢,和你先生又是怎么回事?之前为什么离婚?” “我和他之间也有段曲折的故事。”我勾唇,诮笑地说。脑海里瞬间浮现起这3年间与楼少棠发生的所有恩怨情仇。 简苏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没再问我。 看她把尿湿的尿片扔到垃圾桶里,又抱起孩子喂奶,我又问“带孩子是不是很累?” “是很累。”她望着怀里的“小雨点”,唇边漾开抹满足的笑,“但是很开心很幸福。等你以后有了孩子,自然就能体会到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了。” 孩子……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逝去的孩子,鼻子一下发酸。 听我瞬间没声音了,简苏抬起头看向我。 幸亏刚才我把眼泪给忍住了,不然真丢脸。 “你和你先生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不知道。可能没这么快吧。”因为没想这远,我随口敷衍了句。 “还是早点要比较好。”她以过来人经验之谈的口吻对我说,又问我“你们打算生几个?” 第一个都没有,还几个! “等有了第一个再说吧。” “嗯,也是,那你们要抓紧啦。你先生也快30了吧?” “过完年31了。” 这么一说,楼少棠年龄的确不小了,普通人家这个年龄的男人基本都有孩子了。如果不是3年前那场意外,恐怕他早和钟若晴结婚生子了吧。 想到这里,我又心疼他了,心里开始盘算是不是该给他生个孩子。不过现在我和他复婚的事都还没搞定,好像想这些又太早了点。 呼—— 我烦躁地吁了口气。 回到座位上没多久,念念就回来了。见他一手拿着冰激凌在吃,另一只手拎个袋子,简苏问他“买什么了?” “给小雨点买了玩具,还有我自己的零食。”念念从袋子里拿出个小摇铃,放到“小雨点”眼前边逗边说,一脸小大人的模样。 “怎么没有麻麻的?”简苏故意问他。 念念昂起小脑袋朝纪寒时点了下,咧嘴笑说“麻麻有爸爸买啊~” 纪寒时笑着接话道“对,爸爸已经给你麻麻买了很多很多好吃好玩的,以后你就负责给妹妹买就行了。” 说着,他就把简苏搂进怀里,也不顾我和楼少棠在这儿,在简苏唇上重重一吻。 简苏大概是习惯了,也没觉得害羞,十分享受纪寒时对她的宠爱。 看着他们一家幸福洋溢的笑脸,我很羡慕,脑中不禁构想与楼少棠的将来。不知我们是否也会像他们这样幸福? 与他们分别后,我和楼少棠就回了海城。之后他又在医院里养了大个半个月。 出院这天,沈亦茹打电话给楼少棠,让他立刻回景苑,说是老爷子有大事宣布,让所有人都要到场,包括我。 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事,但既然指名我也要去,估计很有可能是跟我和楼少棠复婚的事有关。 曾经发誓再不踏足景苑半步的,可世事弄人,我又回来了,且身份又变成了大少奶奶。要说不尴尬是假的,但事既以如此,我也就显得挺大方的,挺直背脊,仰着下巴。 佣人们见到我嘴上虽对我很恭敬,但从他们看我的眼神和表情来看,是打心眼里轻蔑我、鄙视我的。除了刘嫂。看得出她是真心欢迎我回来,也对我和楼少棠复合很开心。 “大少奶奶,您喝茶。”刘嫂笑眯眯地把茶杯搁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又把我最爱的玫瑰饼往我面前挪了挪。 我点头,微微一笑,“好,谢谢。” “刘嫂,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吧。”沈亦茹从前就见不惯刘嫂对我好,此刻看她对我这般殷情,立刻不悦地板下脸。 “我说刘嫂,你可别急着乱叫,说不定哪天人家又变成二少奶奶了。”见沈亦茹明显对我态度不善,坐在她对面的徐曼丽也不失时机地踩我一脚。 说完又朝坐在另一边的夏佩芸瞥了眼,嘴角勾起抹诮笑。 我没有在意徐曼丽的讽刺,心情颇为复杂地朝夏佩芸看去。 因为楼元海的事,夏佩芸已不复往日的神气,她消瘦了一大圈,即使脸上顶着妆,也盖不住她的憔悴,看得出她最近过得很不好。 其实她这人心眼不坏,也没什么心机,就是嘴刀了点。不像那个徐曼丽,除了嘴贱,还一肚子坏水。像她这种不懂隐藏的性子在豪门其实是很吃亏的。 此刻,见她没像从前那样毫不嘴软地反击徐曼丽,而是像没听见似的,垂着眼,神情恹恹地坐在沙发上,我不禁想到一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虽然夏佩芸还够不上资格被称为虎,但我想不出比这更贴切的形容。 我转脸看向徐曼丽,瞧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嘲弄地勾勾唇。 她之所以这么得意嚣张,除了因为此刻楼家男人都在老爷子书房,客厅里只有我们几个女人外,另一个原因是楼季棠和汤小姐这周就要完婚了,老爷子赠了2%的“天悦”股分给他们,她得瑟得老早就把之前的丑事忘到了西伯利亚。 见我们几个人把她刚才那句挑事儿的话当空气,徐曼丽觉得很没有成就感,于是又不死心地把枪头调转到沈亦茹身上。 “哎呀大姐,没想到你这脑门儿倒挺硬实,撞墙跟撞豆腐似的,一点事儿都没有。”她掩嘴一笑,继而又装作很为沈亦茹着想的,说“不过你也真是,干嘛寻死觅活的,你要死了还不是正好称了某些人的意。” 说着又看向我,眼里盛满坏笑,一看就是巴不得沈亦茹马上就跟我开撕。 不过沈亦茹在这点上倒是从来不会上徐曼丽的套。她虽恨我,此时也不过是拿吃人的眼神瞪我,其他什么也没说。 如此一来,徐曼丽更觉挫败,但她没有偃旗息鼓,反越挫越勇。看她好像又要开口放屁了,我抢在她前面,截住她话头,说“小妈,这痔疮也会长嘴上吗?” 徐曼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直抽抽。 “你骂谁?!”隔了几秒她反应过来,指着我骂,“贱-货,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兄弟通吃!” 呵,来之前就料到会被她这样嘲讽,我唇角无谓地勾了勾,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说“那也是我本事。如果你想学,我可以传授你几招。” “你,你说什么你?!” 看她被我呛得直打磕巴,气急败坏的。我笑笑,端起茶杯,慢悠悠啜了口。 这时,听楼梯上有动静,我们全都转头看去。 是老爷子他们下来了。 不知他们之前在说什么,楼少棠和楼元海脸色都不是太好,再看乔宸飞,他虽看上去也冷冷的,但嘴角却含了丝笑意。 我心中不禁起疑。 “都坐吧。”老爷子坐到沙发上,示意楼少棠他们也都落座。 楼少棠没坐沈亦茹那儿,而是坐到了我边上,沈亦茹很气,怒瞪了我眼。我别开脸,故意装没看见。 因为感觉到楼少棠心情很不好,我冲他抚慰一笑,握住他手,他立即反手与我十指交扣,又用力握了握,脸上展露出抹笑,示意我放心,他没事。 此时,客厅里的气氛已是一片肃穆,所有人都屏住气,毕恭毕敬地看着老爷子,等待他宣布所谓的大事。 老爷子目光炯炯地环视了大家一圈,在看到我和楼少棠时,眉头微微一蹙,随即移开,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召集大家,是有几件重要的事向大家宣布。第一件事,从今天起,元海将卸任‘天悦’市场总监一职,今后也不再担任‘天悦’任何职务,他会去美国分公司任职。另外,他在‘天悦’的所有股权也会全部被收回。” 老爷子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震惊了,夏佩芸更是目瞪口呆。楼元海神色倒没什么波动,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决定。 “为什么?”就在大家还没完全消化这个消息的时候,夏佩芸突然站起来,情绪十分激动地问老爷子,“爸,元海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把他逐出‘天悦’?” 老爷子淡淡瞥了她眼,没解释的打算。 “妈,你别激动!”看夏佩芸满脸不服,激动得浑身颤抖,乔宸飞忙拉住她,劝说“爷爷话还没说完,你先坐下。” 夏佩芸看眼乔宸飞,半信半疑地重新坐到沙发上。 看她急得脸胀得通红,我挺同情她的,最近她受的刺激太多,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我要是她,也会受不了。 “第二件事。”见夏佩芸情绪已稳定住,老爷子才又缓缓开口,“从即日起,宸飞除了继续担任‘天悦’副总裁外,还兼任市场总监。此外,原本元海的股份将全部划到他名下。” 131 复婚 老爷子此言既出,如一颗鱼雷被丢进平静的湖水,大家比刚才更为震惊了。 “爸,你说什么?” 一向沉得住气的沈亦茹忍不住叫出来,她面色僵白,一脸的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怪她会如此惊愕,我也同她一样。要知道,乔宸飞原本在天悦的股份就只比楼少棠少不了多少,现在他又得到了楼元海的股份,那他在“天悦”的股份占比很有可能会超过楼少棠,如果是这样,楼少棠的地位就将不保。 我很清楚老爷子为什么这么做。就是因为楼少棠不听他话,执意要和我结婚,他这是在变相惩罚楼少棠。 我不安地朝楼少棠看去。 他很淡定,仿佛这事于他亳无影响,可我觉得肯定不会,不然他刚才从楼上下来时脸色不会那样难看定,他内心应该是受到冲击的。 “爸,那季棠呢?我们季棠是不是也……”徐曼丽尖细的嗓音直往我耳朵里蹿,将我注意力拉向她。 她满面期待地看着老爷子,估计觉得老爷子给二房好处,她这一房也会分到点羹。 可老爷子接下来的话立刻就把她这一希望给掐死了。 “你以为凭他能力能担什么大任?”他语气严厉地打断她,说“他能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做好,你就要偷笑了!” 听见老爷子轻视的话,楼季棠一点不脸红,像摊烂泥似地靠在沙发里,两条长腿还不知闲地晃荡着。 老爷子瞧都不瞧他一眼,显然早放弃他了。 而徐曼丽被老爷子这一顿没头没脸的呛,现在也不敢再吱声了。 这时,老爷子苍劲的声音又起,“最后一件事。”他把目光移向我和楼少棠。 我知道他是要说我们复婚的事了,立刻坐直身子。可能是看出了我内心的紧张,楼少棠拉起我手,包进他掌心,对我温柔一笑。 他的这抹笑像是有镇静功能,我一下就放平心了。 只听老爷子说“少棠和涂颖会复婚,以后也还会继续住在这里。” “爸,我不同意!”还是沈亦茹的声音,这次她比刚才更激动了,人都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我也很惊讶,是为老爷子的后半句话。因为之前我和楼少棠已商量好,婚后我们单住到城南公寓的。怎么现在要住回景苑? 我立刻去看楼少棠,用眼神向他求证。 楼少棠对我轻点了下头,看他目光有些复杂,我猜这中间可能有什么事,决定还是等下再问。 “行了。”老爷子态度明显不悦也很不耐,对沈亦茹说“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也不要再有什么反对意见。” 他坚决的语气直接堵住了沈亦茹的嘴。沈亦茹是个非常会审时度势的人,见这情形知道自己再不同意也改变不了老爷子的决定,如果她再坚持反而会没好果子吃,加之刚才老爷子明显已把天平倒向二房了,她更不能不识相地和他对着干。 于是也就不响了,但心里的怒气却是直白得写在脸上。 其他人早已知道,所以谁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更没有什么意见,只把我们当成笑柄。 事情都宣布完了,老爷子回房间休息去了。大老虎一走,客厅里顿时沸腾。 最兴奋最高兴的当属夏佩芸。先前以为楼元海被老爷子赶走,他们二房失了势,她心都快死了,后来看老爷子力捧乔宸飞,她立刻又活过来了。也不管楼元海马上就被流放美国,开心得眉开眼笑的。不怪她这样,毕竟楼元海年纪一大把了,再蹦也蹦不上天,最后靠的还是儿子。 看她又像以前那样神气活现的,沈亦茹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少棠,跟我上来。”她不忿地白我眼,让楼少棠跟她上楼。 “走,上去吧。”沈亦茹根本就没甩我,但楼少棠却让我和他一起。 我没拒绝。因为沈亦茹虽然恨我,但我是已把她当成自己婆婆了,现在我们三人是在一条船上的,心必须要齐。 见我“厚脸皮”的跟着楼少棠进了书房,沈亦茹气得冲上来要抽我,可手刚抬起就被楼少棠一把挡住。 “妈,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打涂颖!她是我老婆,谁也不能欺负她。” 看他冷着脸,口气强硬中还带着点警告意味,沈亦茹既惊又气。但现在争这些不是时候,她不再找我晦气,深吸了几口气,稳住情绪后问楼少棠“你打算怎么办?现在老二的股份只比你少2%。” 楼少棠无谓地轻笑了声,点起根烟,“没什么好怕的!”他说“有本事就让他把我赶走好了,反正这总裁的位子我也做腻了。” “你疯了!说什么胡话!”见楼少棠一副不当回事的,沈亦茹急得上火,不忿地说“你辛辛苦苦打的江山凭什么拱手让他?” 说完,她立刻又把气撒我头上,对我喷火道“看见没,都是因为你,少棠快被你害死了!” 我看了眼坐沙发椅上,在一脸沉思地吐着烟圈的楼少棠,想他嘴上是这么说,但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认输。于是就对沈亦茹说“妈,事情可能没你想得那么糟。” 听我叫她“妈”,沈亦茹脸一沉,看样子是蛮想怼我的,可又马上把火给压下去了,朝我不屑地冷哼了声。 看沈亦茹这样紧张,楼少棠也劝道“行了妈,这事你就别cao心了。还是把身体养养好,等着抱孙子吧。” 沈亦茹一愣,“涂,涂颖有了?”目光定在了我肚子上。 我也愣了下,不料楼少棠会这么说,暗嗔他眼。 “快了。”楼少棠冲我意味深长的一笑。 “……”什么叫快了?他以为怀孕是动动嘴的事? 沈亦茹眼中刚点亮的光瞬间灭了,颇为失落地撇撇嘴,也似对我和楼少棠复婚的事认命了,说“是该抓紧时间。听说老二老早结婚了,不过还没孩子,你们一定要抢在他之前。还有老三,虽然烂泥扶不上墙,但指不定哪天咸鱼翻身。” 以前我就知道沈亦茹心思缜密,处事滴水不漏,此刻听到她后面这句话,我更是为她的步步为营叹服,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哪怕那人现在是蝼蚁。 我想楼少棠的腹黑和善谋也是遗传她的吧,若是他爸,楼季棠怎么就这么蠢? 从景苑出来,我问楼少棠结婚后为什么要住这儿,他说这是老爷子底线,而且他也考虑到沈亦茹年纪大了,想多陪在她身边,就当弥补他缺失的3年陪伴。只是要委屈我了。 对于住景苑我是很不乐意,但听他这样说,我非常体谅,也觉得他与之前我认识的那个冷漠的男人完全不一样了。 “楼少棠,是你变了,还是原本的你就是这样?”十指紧扣住他温暖的手,我问他。 “什么意思?”他偏过头看我,嘴角的弧度堪比天上的月牙。 “你现在好温暖,我都有点不习惯了。”我勾勾唇,略带傲娇的口气说。 楼少棠笑意更深了,“那你可要开始习惯起来,以后还会更肉麻。” “……”我失笑。 楼少棠看了眼表,“快走吧,还有任务呢。” “什么任务?”我不解,不记得我们还有什么事没做。 “造人。”他答得理直气壮,加快脚步。 “……”我停住脚,佯装不悦地说“楼少棠,我可不会未婚先孕。” 其实我是在用这个做借口,说心里话,我并不想这么着急要孩子,虽然沈亦茹在催,楼少棠也在盼。 楼少棠愣了下,“跟我走!” “又去哪儿?”我疑惑,被动地被他拉着朝前走。 “结婚!” 我一诧,“现在?” “对!” “民政局已经关门了。” “我让它马上开。” 楼少棠不是瞎说的,他立刻拿出手机,不知道是给谁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带着我去了民政局。那里果然灯火通明,一个像局长模样的人正等在门口,看见我们,他急迎上来,对楼少棠一阵点头哈腰的,没说几句就知道,他还真是局长。 呵,楼少棠面子可真够大的! 因为是临时起意的,我们什么也没带。但这完全不是问题,只拍了张照,连表都没填,我们就拿到了小红本。 前后不过才10分钟,我和楼少棠又成为夫妻了。我像做梦一样,觉得很不真实,心中也感慨万千。 这一次,我是有名有实的楼少棠太太。 见我盯着小红本一言不发的,楼少棠勾起我下巴,“在想什么?” 我挑眉,故作很嫌弃他的,“你说我怎么又嫁给你这个混蛋了?”和他领证算是一时冲动,可我不后悔。 楼少棠故作认真思考状,想了想,说“那是因为,我这个混蛋把你伺候的很舒服。” 看他一脸坏笑的,还特别加重音在“伺候”两个字上,这意思我能不明白? “滚?”我笑推了他一把。 他顺势抓住我手,笑得促狭,“好,看你急的,我们现在就滚?” 说着,他就按下座椅边上的键,我身体随着椅子向后仰去。 “……”我这才意识到他是要在车里运云力了,“喂,楼少棠!”急得要坐起身。 “嘘?”楼少棠又把我重新按了回去,手指抵在我唇上,说“老婆,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把时间浪费在说话上了,快洞-房吧!” 话落,他就俯身欺压到我身上,急切地吻住我的唇,一手抚上我雪软慢柔轻埝起来。 他技巧高超,对我堔体又熟稔无比,很快我就被他点燃了,伴着我低低的轻口今,他顺畅地琎扖了我…… 132 意外重逢 像之前的每一次,楼少棠热晴似火,不知疲倦地采颉我堔体每分每寸,我也完全沉仑在与他无比甜密的欢俞中。一轮又一轮,无休无止…… 终于,在又一播激列地釋放时,楼少棠井井抱柱我,声音颤斗又动晴地说“老婆,我嗳你。” 我被冲击到体氞的衮烫激的浑堔颤斗,心晴更是澎拜万分。緊婵柱他劲月要,遄息着回应“老公,我也嗳你。” 大概是我满晗快敢的声音让他感到更加心奋,他再一次加足码力耸云力启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楼少棠才亭下来,但他没有马上从我伸体理澈出,依然埋在我理面,很是戀戀不舍的。 “老婆,都多少次了,你怎么还这么緊?” 他似安呒又似挑豆地轻舌忝着我耳垂,嗓音是谷欠火渐消又未完全平息的那种低亚,听起来特别的姓感。 不知是快乐的于韵未散还是又被他添得心洋难奈,我汽息微微不稳地说“緊不好吗?” 听我口气是佯嗔的,他笑起来,手边不老实地在我匈前的红逗上打着圈,边用极銫晴的声调说“当然好。让我每次都感觉自己是在杆處钕。” “……” 在外人眼里楼少棠是个既高冷又霸气的人,恐怕他的闷马蚤和不正经、厚脸皮也只有我知道了罢。 感觉到自己又被他潦播得起了反应,我赶緊拿开他手,“别闹。我好累!” 我是真得累死了,现在全身酸痛。楼少棠不是不知道,笑了笑,从我伸上启来,坐到驾驶位上。 见我也要跟着启来,他立刻制止,“你别启来,躺好。”随即伸手拿过仪表台上的纸巾盒,抽了几张,开始细致地帮我清俚伸体。 我懒懒躺在座椅上,勾笑地看他。 他五官不再冷硬,柔和如皓月,眼眸似春天艳阳下的水波,漾着明媚的光泽。 像是怕会弄痛我,他擦拭的手十分温柔,如夏天的微风轻轻拂过。 这样的他是我以前从不敢想像的。他一向孤桀倨傲、目中无人,现在竟也有放下伸段为人扶务的时候。 哦不,是为我扶务。 只为我! 我得意又感动,嘴角的弧度不禁加大。 清理完,他把纸巾收拾掉,将大衣盖到我伸上,柔笑地问“老婆,你响要什么样的婚礼?” 被他这样突然一问,我微愣了下,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和他领证是一时脑热,婚礼…… “先不办了吧。”我说。 “为什么?”他微蹙起眉,“怕难堪?” “不是。”我立刻否认,外界的流言蜚语我才不在乎。 调直座椅,我说“过完年小宇就要去法国留学了,还有好多东西没准备,我不想济在这个时候再忙其他的。” 楼少棠神情一松,想了想,点头,“好吧。”又问“那你想什么时候?” 其实我不太想办什么婚礼,太麻烦了。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很注重形式的人。 也许是猜测出我的心思,楼少棠把我搂琎怀理,说“涂颖,我要给你一个婚礼。这是我欠了你3年的。” 听他口气带着些许歉疚,我心微微一荡,感云力和涩然在心间错综交杂。 3年时光恍若梦境。在与他的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里,我尝遍辛酸和苦痛,他是觉得对我亏欠吧。 可这份亏欠并不是他主观意愿的,是我为了自己的私谷欠主动选择。怎能怪他? 忍住内心淡淡酸意,我抬起脸,厚脸皮地笑说“那就继续欠着吧。” 他微怔了下,面庞浮起抹黠笑,“好,那我每晚付利息给你。” 懂他所谓的“利息”是何含义,我嗔笑地捶了他一下,“去你的!” 他愉悦地笑起来,勾起我下巴,俯首封印上我的唇。我反手勾住他脖子,与他堔堔拥口勿…… 第二天,我们就住回了景苑,重新和楼家人生活在一起。我很清楚接下来的日子不会风平浪静,但有楼少棠在身边,我便什么也不担心,相信他定会为我撑起一片天。 这天下午,拜访完客户从大厦出来,见对面有家书店,想起前几天小宇提过要买几本西点制作的书,我便过去了。 书店不大,装修却很精致。中间最显眼的位置是2个圆形书堆头,上面全是当季热门书,围墙一圈是整齐的书架,四周也不规则分散着几排,陈列虽错落却不显得杂乱。角落一隅还摆了几张咖啡桌,供买书人坐着喝咖啡,看书休息。 由于是工作日,现在理面没什么人。根据悬挂的导购牌,我走到最后一排,挑了几本觉得适合小宇的书后,就开始漫无目的地看选其他书籍。 当目光掠过某排最上层其中一本书时,脚步瞬间顿住,手不由够上去拿,就在快要碰到那本书时,一只大手突然从我背后伸过来,抢在我前面抽走了这本书。 我诧了下,回过头,愣住了。 “你对这类书感兴趣?” 翟靳身体慵懒地斜倚到书架上,瞥了眼手上这本《教父》,挑眉,一脸玩味地瞅着我。 我没回答他,因为太过意外,从没想过竟会与他重遇,而且还是在这种书香之地。 “很意外?”他嘴角勾起抹痞笑,“是不是更没想到,我这种人也会逛书店?” 被他完全洞穿了心思,我微蹙下眉,很快也挑起一丝笑,“你怎么在这儿?”问他。 记起他是说过要来海城的,但觉得这也太巧了,心里莫名升起股不安。 他沉默不语,深褐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在我脸上,瞳底有抹我看不出意味的光泽在浮动。 这样的眼神令我很不舒福,总觉会被他看穿一切似的。而且我仿佛又嗅到了他身上那股暗藏的危险气息,心不禁提了起来,手心也不自觉地渗出微微细汗。 我紧张的情绪没有逃过他眼睛,他笑起来,依然是散漫不羁的那种,问我“我很可怕?” 暗暗吞了口唾沫,我强定住心神,努力放松自己的脸,对他轻松一笑,“哪里可怕?” 听见我的反问,翟靳似是意外地挑挑眉,又歪了下头,“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有吗?”此时,我已彻底稳住心绪,笑得一脸无畏的。 他习惯姓地鼎了嵿口腔,眯眼凝了我2秒,“lisa,现在你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他唇角斜斜一勾。 他说话总是这样跳跃,我跟不太上。 “什么话?”问他。同时为他脸上浮现的得意与自信起了反感。 “我们……”他突然把脸凑到我面前,姓感的薄唇只差半公分就要碰上我的。 我吓一跳,还没来得及往后退,他磁姓迷人的嗓音就华进了我耳畔,“我们很有缘。” 暗暗压柱乱跳的心,我不以为然地轻笑,“这不叫有缘。”朝后退了2步,与他拉开些距离,说“叫巧遇。” 见我对他有些抵触,翟靳眼角微微一跳,再次嵿挵下口月空,沉默地盯视我。 虽然他脸上笑意不减,可眸子里的光却冷了几分。一股寒意忽然就从脚底窜上我背脊,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对于他,我越发觉得危险,堔堔感觉他绝不是如他表面所展现的那般无害和玩世不恭。相反,更像是一头残酷阴狠的猎豹,他暗藏在某處伺机而动,随时都有将我吞口乞入月复的可能。 想到这里,我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他脖子上那根银色豹头项链,豹眼上的2颗蓝色钻石正迸发出两道熠动的寒光。 我身体不由打了个颤。 “一起喝一杯。”就在我对他渐渐提高警惕的时候,他声音冷不丁地蹿进我耳畔。 我视线转回他脸上。只见他头朝咖啡雅座偏了偏,双眸里的冷光已然不见,恢复了先前的柔和。 我眉心一跳,涅了涅冰冷的手,勉强扯出抹笑,拒绝道“抱歉,我还有事。” 应该是料到我会这么说,翟靳脸庞没有一丝意外,挑眉笑说“我陪你。” “……”我笑容一下凝固,但很快重新镇定住,努力维持着礼貌的笑,“谢谢,不用了。” 以为我的婉言谢绝能让他知难而退,可他像是没听见我这话,把书放回书架,随即就十分自然地拉起我手,“走吧。” 我一怔,完全不料他会如此没脸没皮又自说自话。 我再也撑不住笑了,板下脸,甩开他手,口气很不悦地说“f,我不觉得和你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共同去做一件事的地步。” 我想,但凡是有自尊心的人,此刻听到我这番不客气的话定会知趣地走人。可让我意外的是,翟靳竟然没有。 他视线缓缓从自己空了的手移向我脸。面色比刚才微微沉了些,虽不是生气的,更没有阴鸷之色,可不知为何,我感到全身都被一股森森寒意笼罩住。 暗吸口气,我强制让自己显得无畏而平静。 见我大胆地迎视他,翟靳鼎了嵿口腔,“谁说不能?”嘴角勾起抹不以为意地笑,“现在我就作给你看。” 说完不等我反应,一把扣住我手将我拽向他,我一个趔趄人还没站稳,伸体就被他抵到了书架上。 后背猛得一疼,我惊慌失措不知他要做什么,刚要反抗下巴便被他擒起,下一秒他俊脸向我压来,俯首口勿住了我的嘴…… 133 没有女人敢打我,你是第一个 轰—— 一道白光在脑中乍现,大脑瞬间空白,心脏也骤停了。 除了闻见那股伴着乌德琴木的琥珀香,我毫无知觉,全身僵硬地靠在书架上。 “看,不是做了?”片刻,翟靳得胜的笑音滑进我耳畔。 我从震惊中回神。 他邪魅的俊脸贴近在我眼前,手指摩挲我被他吻得嫣红的唇瓣,用充满魅惑的声音说“除了这个,我们还能一起做很多别的事。要不要试试?” 啪—— 我抬手,愤怒地甩了他一巴掌。 这巴掌我用的力很大,书店又安静,因此显得格外响亮。有几双眼睛朝我们这里看来。 但我全然不在意,恼瞪着翟靳,脸气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可全然不在意的何止是我,翟靳同样如此。 与楼少棠被我甩巴掌不同,他一点都没打愣,只习惯性地顶了下口腔,看着我,表情一如贯常地痞笑。 我气怒至极,为他这样无礼地轻薄,更为他这样无谓的态度。 不能再与他待下去了,必须要离开! 脑海里响起一道警告。 于是我抬起手,想要推开他,谁知手又立刻被他扣住,随即他另一只手就掐住了我下巴,在我毫无预警下,再次俯首吻住了我。 我彻底惊呆了。 趁我怔愣,他强势地撬开我齿关,长驱直入进我檀口里疯狂侵掠…… 因为太过震惊,我忘了反抗,像只木偶般任他肆意肯噬,直到感觉唇上起了痛意,我才反应过来,立刻张嘴在他唇上狠狠一咬。 翟靳像是毫不感到疼痛,一声也没吭,不过却是放开了我。 我怒火冲天,再次抬手要甩他巴掌,却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扣住了。 舔了舔被我咬出血的嘴唇,他嘴角浅浅一勾,“没有女人敢打我,你是第一个。”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神色也是阴晴难测,“但,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缓慢地说完,他目光瞬间闪过一丝幽冷的光,放开我手,向后退了几步。 我脸早白得跟纸一样,看着他,心惊肉跳的,刚才被他扣住的那只手如火烙般灼热,而后背又因衣服被冷汗浸湿,冰冷一片。 冰火两重。 就像他这个人,充满矛盾,两极分化。 紧捏住拳头,我强装镇定,警告他“今天的事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以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说完,我不再敢去看他,低头越过他,疾步朝大门的方向而去。 没走几步,就听翟靳的声音又在我背后响起,“lisa,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语气带笑,满是笃定。我心一凛,脚步不由顿了下,但很快又重新抬脚,几乎是用逃的,离开了书店。 我不知他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但不管如何,这个人已被我判定为绝对不可靠近的危险人物。即使如他所说,我和他还会再见,我也会装作不认识,更不让他有机会像今天这样对我轻薄侮辱。 心有余悸地坐到车上,我打开空调,让冷风将自己身上的冷汗吹干,也顺便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片刻,感觉到自己心情平静了,我才发动车子,去“天悦”找楼少棠。 到了办公室门口,他秘书不在位子上,我就直接推门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怔得身体猛一顿。 只见楼少棠和一个女人正低头站在大班桌后,女人拿着纸巾在他胸前不停擦拭。 听见开门声,他们立刻转头看向我。 “露露!”当见到那个帮楼少棠擦衣服的女人的正脸时,我惊诧地叫出声。 “表,表姐。”露露也显得很震惊,大概是没料到我会突然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此刻我没心思探究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目光紧紧定在她还放在楼少棠胸前的手上。 “我……”她意识到了,赶紧收回手,脸通通红,表情十分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向我解释。 “露露刚才不小心把咖啡打翻到我身上了。”楼少棠的声音打破了冷僵的场面,随即朝我走过来,灿笑着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本就被翟靳膈应了,现在又见到这副场景,心中更是不爽,口气很冲地说“是不是要我预约?” 楼少棠一愣,轻蹙了下眉,转头对露露说“你先出去吧。” 此时,露露已不似刚才那般紧张,对楼少棠勾唇一笑,“好的,楼总。” 楼总? 我惊诧地盯着露露。 露露向办公室外走,在经过我身边时,对我露出一抹笑,那抹笑中明显含有挑衅的意味。 我不禁疑惑,眯了眯眼。 等办公室门一关,还没等我问话,楼少棠就先开了口,“怎么了,心情不好?”他轻抚我脸,关切地问道。 我不悦地挥开他手,“这是怎么回事?露露怎么会在这里?她又为什么叫你楼总?” 我连珠炮似地发问让楼少棠愣了下,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似的。 “她现在是我秘书。”他说,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知道?” “什么?”我惊讶万分,“她是你秘书?” 见我一脸一无所知的,楼少棠点头,“对,她没告诉你?” 很生气,这么大的事他竟然隐瞒我,“你不是也没告诉我?”反呛他。 楼少棠眉头轻拧了下,“我以为你知道,所以就没跟你说。” 见我胸口微微起伏,他问“生气了?” 刚才是挺气的,但看他不像是故意隐瞒我,而且想想他也没必要这样做,于是稍稍消了点火气,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你原来的秘书呢?” 见我不似刚才那般火冒三丈了,楼少棠神情顿松,笑着把我拉到沙发上坐,又给我倒了杯水,随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 原来一周前,露露突然来找他,说自己失业了,哭求楼少棠给她在“天悦”里安排个职位。楼少棠本不愿意,但看在我面子上勉强同意了,正好他秘书又去休产假,他看露露学的专业是文秘,就让她暂代了这个职务。 听他说完我心中冷笑,找工作居然不来找我而找楼少棠,她的动机是什么,我会不知道? 呵? 不过她的小算盘注定要失算。 见我不再追究露露的问题,楼少棠转而问我“怎么今天下班这么早?” 我愣了下,笑笑,“刚去见了个客户。” 我没把碰到翟靳的事告诉他,要让他知道翟靳轻薄我,肯定要跟他翻脸。 但我忍不住对翟靳的窥探,就问他“对了,那个f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楼少棠剥桔子的手倏得顿住,抬眸看我,眼中浮出疑惑的光,“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他?” 我故作无事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上次见他觉得挺神秘的,所以有点好奇。” 听我这样说,楼少棠眉宇略微一紧,声音带了点提醒的说“别对他好奇,这个人不是你能轻易惹的。” 我一下想起在法国时,楼少棠也曾这样警告过我。 能让他说不可轻易惹之的人在这个世上少之又少,这让我对翟靳的身份愈加好奇了。 “为什么?”我追问。 楼少棠把一片桔子喂进我嘴里,“别问了。反正以后你要看见他,离他远点!千万别再像上次那样靠近他。” 见他明显不愿说,却又再提醒我,我更确定自己的想法,那个翟靳果然是头危险的猎豹。 可我很困惑,既然翟靳这么危险,楼少棠为何与他是哥们儿? “你先坐会儿,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楼少棠的声音打断我思绪。 见他重新坐到大班椅上开始忙工作,我不愿打扰他,敛起对翟靳的各种疑惑,起身去了洗手间。 刚关上格间门,就听见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然后洗手间的门被关上了。 “妈,我按你说的做了,不过姐夫好像没什么反应。”女人清甜的嗓音在门关上的那刻就迫不急待地响起。 我一凛,是露露。 她是在和二姑通电话,听这话音似是二姑让她找楼少棠办什么事。 我很疑惑,不由坐直身体,竖起耳朵听。 不知二姑和她说了什么,只听露露又说“可我觉得姐夫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没这么容易被勾引。”她语气颇为焦急又显得力不从心的,说完还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顿时无语,不禁冷笑。 我想呢,露露是对楼少棠有贼心,但对我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怎么刚才会那样大胆地对我挑衅地笑。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是背后有个狗头军师在给她出谋划策,给她壮胆! 不过她也到底是年纪轻,见自己妈力挺她,竟然不懂对我伪装了,直接曝露无遗司马昭之心。 就这智商还想挖我墙角?! 再回她娘肚里修炼500年吧! 说到她娘,我更是气得不轻。 这个精明市侩的二姑从前那样薄待我对我和小宇,我都不计前嫌地帮她,算得上是以德报怨了,没想到她竟反过头来恩将仇报,让她女儿来抢我老公。 好样的! 想到这里,我立刻打开格间门,走了出去。 “哐”一声,露露被我甩门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 看见我,脸刷一下惨白,“表,表姐。” 我没理她,看了眼她手里的电话,还在通话中,勾唇,一把夺了过来。 “二姑,你可真是慈母啊。”我上来就对电话那头的二姑说,语气极讽刺的,“你都教了露露哪些勾引楼少棠的手段,说来我听听,也好让我给你点意见。” “小颖,你,你,你误会了。”二姑狂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我耳膜,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舌头打结地跟我解释,“我是让,让露露再去问,问少棠,借,借钱。” “借钱?”我讥诮地哼笑,“我看你不是让她借钱,是让她卖-淫吧。”刚才露露说的那些话我听得一清二楚,还想跟我狡辩! “……”二姑一下噎住,“小颖,你,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我呵呵笑起来,“这么难看的事都敢做,还嫌话难听?”随即不再顾什么亲情面子,警告她,“二姑,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以后你们全家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不给她说话机会,我把电话一挂,掷到露露身上。 露露早被我这阵仗吓得浑身发抖,白着脸,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手机掉在地上也不敢捡。 “去收拾东西,滚!” 无视她脸上的眼泪,我冷冷丢下一句话,打开门走了。 回到楼少棠办公室,我跟他说露露家里出了点事要辞职,楼少棠竟然什么也没问,就说“好”。 下班后,我们回了景苑,刚进屋子,就听见从客厅那边传来一阵女人的欢笑声。我有些纳闷,就问刘嫂怎么回事,她告诉我,是二少奶奶来了。 二少奶奶? 我一诧,yvonne? 和楼少棠对视了眼,赶紧走去客厅。 134 昂贵的一口气 因为yvonne长得很扎眼,一到客厅,我一眼便看见了她。 但我动静不大,她没注意到我,还坐在长条沙发上,笑容满面地和身旁的夏佩芸,还有对面的徐曼丽说话。 我微微一愣,还第一次见她这样笑,之前她都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我 更疑惑,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她是和乔宸飞结婚了,没错。可乔宸飞根本不承认也不接受她的,不可能会让她进楼家门。 不知他们刚才在说什么,只见夏佩芸亲热地拉着她手,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看来是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 呵,她要知道yvonne真实身份,恐怕会吓破胆,再也笑不出了吧! 夏佩芸高兴我可以理解,但搞不懂徐曼丽开心个什么劲,她和夏佩芸算是敌对,怎么她也跟着笑得一脸褶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夏佩芸有多妯娌情深呢! 就在我满腹狐疑的时候,徐曼丽眼一抬瞥见了我,堆笑的脸瞬间一凝,随即冲我不屑地哼了声。 夏佩芸和yvonne见她刚才还笑嘻嘻的,现在态度突然就180度大转变,疑惑地扭过头,见到是我,夏佩芸也和徐曼丽一样,立刻轻嗤了声。 yvonne分别看眼徐曼丽和夏佩芸,见她们对我这样轻视的态度,唇角微微一勾,看向我,眼神交杂着从前就对我的那种轻蔑和得意。 “哎,小市民就是小市民!”这时,徐曼丽尖细的嗓音裹挟浓浓的讽刺蹿进我耳窝,“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那样懂道理。进门这么多年,连根毛都没孝敬过我们这些长辈。”说着,她目光似有意地朝面前茶几上一个打开的首饰盒看去。 我也顺着看过去,瞬间了然。 难怪她和二房又欢天喜地手拉手了,原来是yvonne送了条翡翠项链给她当见面礼。 呵?呵呵? 心里对她无比鄙视地冷笑了声,我脸上勾起抹好看的笑,偏头捻起肩上的一根头发,递给她,“小妈,给。” 徐曼丽愣了下,随即嘴角抽筋。“你,你什么意思?” 看她脸都被我气红了,肯定是明白我意思,但我当她不知道,笑着解释,“小妈不是要毛吗?”我说,又用歉意地口吻道“抱歉,我现在只有一根,等晚上洗完澡,再集多点给你。对了,你是要卷一点的,还是直一点的?” “涂颖!”被我这样赤果果的耍弄,徐曼丽猛拍了下茶几,蹭地站起来,“你,你……”她气得话也说不顺。 见徐曼丽在我这里吃了憋,夏佩芸立刻“拔刀相助”,“我说曼丽你也真是的。她家穷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指望她给我们送礼物?”她扬着下巴瞅我,一脸的嘲笑与轻蔑,说“就算她送,用的也是从我们楼家搜刮去的钱。哪像我们哼笑了声,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老实说,我被她番话伤到自尊了。如果她只是嘲笑我,我是刀枪不入的,但现在听她说我家,我就想到了我爸和小宇,他们平白被她连带着鄙夷,我很难过,眼眶一下发热。 我紧捏着手,强忍不让眼泪流出来。 “小妈和二婶眼皮子是有多浅?就这点破玩意儿也能让你们高兴的合不拢嘴。”就在这时,楼少棠讽刺的话音从客厅外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我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转头看他,他就走到了我身边,搂住我肩膀,冲我温柔一笑。 我立时就稳定住了情绪,也对他扯出抹笑,虽然这笑有点苦,可心里却是甜的。 楼少棠转过头,温柔的笑意已无影无踪,目光阴冷地俯视坐在沙发上的三个女人。 显然没料到楼少棠会在,徐曼丽脸白得跟鬼似的,吓得不敢吱声。夏佩芸可不同,现在她有乔宸飞这个坚硬的后台,加上又有yvonne这个她自认为门第高贵的儿媳妇,她自是不再把楼少棠放眼里了。 “就是这点破玩意儿,她不是也没有?”她端起茶杯,斜挑起嘴角,口气极轻视的。 楼少棠冷笑了声,“谁说没有?”拍了2下手。 我不明所以地朝他看,其他人也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只见2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其中1人手上还提着1个黑色密码箱。 他们走到楼少棠跟前,恭敬地点下头,“楼先生。”语气似是请示。 楼少棠微微颌首。 那个提密码箱的人立刻半蹲到茶几旁,将箱子轻轻放置到茶几上,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白色手套,戴上后打开了密码箱。 当看见里面的东西时,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夏佩芸和徐曼丽更是惊得倒抽了口气。 这是一套首饰,钻石首饰。项链、手链、耳环和戒指,共四件。 每一件都镶满了璀璨熠熠的钻石,那条项链还有颗硕大的星形蓝宝石吊坠。 “这,这是‘深海之星’?!”徐曼丽不可置信地叫出声。 深海之星? 我微拧了下眉,没听说过。 我对首饰没什么研究,平时戴的也都是些设计简单的铂钻,所以并不懂行。 但徐曼丽不同,她最热衷的就是珠宝首饰。看她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样子,想必这套首饰大有来头。 “这位太太,您真识货。”站在一旁的年轻人笑着对徐曼丽点了下头,开始介绍起来“其实这套首饰是一个系列,名叫‘亚特兰蒂斯’,‘深海之星’只是这条项链的名字,也是这套首饰中最负盛名的灵魂之作。” 徐曼丽并没因这人对她夸赞而高兴,反倒是脸色更僵白了,瞠大的双眼紧紧盯住首饰,满面垂涎三尺的。 这时,年轻人又继续道“这套作品出自著名的珠宝大师雅梵先生之手,灵感来源于‘亚特兰蒂斯’的神秘海底世界。” 虽然他没说价格,但从他的介绍不难推测,这套首饰价值连城。 这时,刚才介绍首饰的年轻人转身向我,礼谦而恭敬地说“楼太太,楼先生刚才已将这套‘亚特兰蒂斯’买下赠予您。”伸出右手,示意我坐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现在请您这边坐,我们为您佩戴。” 刚才? 我不可置信地朝楼少棠看去,是因为听见我被夏佩芸她们轻视了,所以他立刻就买了这套昂贵的首饰替我出气? 虽然我什么话也没说,但我所有心思楼少棠全都看得透。他冲我柔笑地点下头。 稳住激荡到感动的情绪,我看向沙发上那三个女人,除了yvonne依旧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外,徐曼丽和夏佩芸全都一脸震惊又妒恨的表情。 我冲她俩勾起抹讥诮的笑,坐到沙发上。 戴白手套的青年开始为我佩戴首饰。 先是项链。 “楼太太,刚才已经介绍过了,这条项链名叫‘深海之星’,整条项链是由白k金和钻石镶嵌而成,吊坠部分是30克拉的斯里兰卡蓝宝石。”随着项链被戴到脖子上,刚才介绍作品的年轻人又为我做起讲解,“这枚吊坠还可拆卸,单独作胸针。” 话落,吊坠就被白手套青年小心翼翼地拆了下来,别到我胸前。 原来不是4件套,是5件套。我心中暗忖。 看我在对着镜子欣赏耳朵上刚戴上的耳环,年轻人介绍说“这对耳环全以钻石镶嵌,流苏的设计宛若波光粼粼的水面。” 接下来,手腕上就多了一条手链。我一看,也是镶嵌了蓝宝石和钻石的,蓝宝石的色调还各不同,造型是浪花形。 此时,年轻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手链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前仆后继的涌浪。” “楼太太,请您把手给我。”“白手套”示意我伸出左手。 戒指缓缓套入我无名指。 “这是什么品种?”我指着镶嵌在钻石和蓝宝石正中间的绿蓝色宝石,问年轻人。 “切,碧玺都不认识。”徐曼丽鄙视的话语抢在了年轻人之前。 听她口气酸溜溜的,我勾勾唇,没理她。现在她也只能靠这张贱嘴来发泄心里的不爽了。 年轻人也没看她,对我恭谦一笑,“这颗是碧玺,但与普通碧玺不同,它叫iba,是碧玺中的王者,产量极稀少。” 他依然没说什么价格昂贵这类的话,但这句王者,极稀少已很明了地昭示它不菲的价值。 首饰全都佩戴完了。今天的我只化了素素的淡妆,此刻却因这套首饰而让整个人变得明艳照人。 被我抢了风头,徐曼丽和夏佩芸两人气得脸色发青,望着我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 我勾唇轻笑,故意问徐曼丽“小妈,你觉得这套首饰怎么样?” 徐曼丽其实嫉妒得要死,却还死要面子,不屑地轻嗤了声,一脸很看不上眼似的。 我随即就说“要是你喜欢的话……” 她一听立刻变脸,眼放精光,坐直身子紧盯我,等我把话说下去。 看她好像满是期待的,我心里发笑,难道她以为我会说,要是她喜欢就借她戴? 做梦! 我漫不经心地轻挲项链上的吊坠,口气颇显遗憾地说“要是你喜欢的话也没办法了,世上就这么一套。” 徐曼丽脸一僵,知道被我耍了,气得直咬牙,但又不好作,只好把这股憋屈硬逼回肚子里。 气出了,我神清气爽,挽着楼少棠一起上了楼。 回到房间,我立刻收起刚才的得意。 “楼少棠,你疯了!不就出口气嘛,用得着买这么贵的东西嘛?!”我语气虽是责备的,但心里却很暖。 “贵嘛?”楼少棠并不这样认为,挑挑眉,很不以为意地说,“才5000万。” “5000万!”我惊呼。 好贵的一口气! 顿时就感觉脖子和手腕这些戴了首饰的地方跟被火烧了似的。 见我要摘项链,楼少棠忙抓住我手,温笑地说“别摘,戴着多好看。” “是好看。钱也好看!”我不理他,还是摘了下来。 楼少棠嗤笑,“瞧你这点出息。” “我就是没出息。”我笑哼了声。 其实不是我小家子气,也不是被这昂贵的价格吓到。我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而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我随意挥霍他财产,一点不心疼,还觉得特别解气,但现在花他每一分我都会前思后量,为他打算,替他考虑。 也许,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吧。 我把首饰一一放回首饰盒里,楼少棠从背后环住我纤腰,脸紧贴在我脸上,“涂颖。”他看着镜子里的我,如山涧清泉般的嗓音流进我耳畔,“在我眼里,世界上再昂贵的东西都没有你珍贵,懂吗?” 我身体微微一顿,盯着他璨若星河的眸子。他的情话一天比一天肉麻了,也一天比一天令我动容。 压住心中的感动,我轻握住他环在我腰上的手,微微一笑,“楼少棠,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只要你的一颗真心足够。” 虽然我与楼少棠是因钱结缘,但爱上他却不是因为他有钱。 “那你看到我真心了吗?”他紧凝我眼睛,问。 当然看到了!仅仅为了替我出口气,就随便一甩手花了5000万,眼都不眨。 或许在别人眼里觉得这没什么,有钱人花钱讨好女人太寻常了。 可楼少棠是不一样的,他从不会为了讨好某人一掷千金,如若不是把我放在了心尖上,他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见我盯着镜子发呆,楼少棠在我腰上轻轻掐了把,“没看到?”面色略微暗沉。 我扬起唇角,扭头,“你说呢?”吻住了他唇瓣。 应是没料到我会突然吻他,楼少棠身形微微一顿,很快反应过来,与我热情回应…… 一个绵长又激列的吻之后,楼少棠去了书房办公,看离开饭还有段时间,我闲得无事就去了花园散步。 知道我喜欢郁金香,前几天楼少棠特地让人在花房边上新辟了一块地,又给我栽了一批,还是品种罕见的burninglove。 快到花圃的时候,意外地看见yvonne正站在花丛前。她盯着面前一簇簇桃红色的花朵,目光幽沉,看上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微蹙了下眉,缓步向她走去…… 135 以后换了人,还是你大嫂 听见我脚步声,yvonne半转过身,立刻把下巴一扬,秒恢复成往日的高傲,环抱起手臂,“你老公挺爱你的嘛。” 她中文发音还是没什么长进,讥诮的口气却比之前更甚了。但不知是不是我错觉,她眼底似乎浮动隐隐欣羡的光。 不过我没细究,开门见山地问她“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宸飞知道吗?” 可能是听我提到乔宸飞,yvonne眼中敌意立现,“我是楼家二少奶奶,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从她嘴里听到“二少奶奶”这几个字,我觉得特别滑稽。一是因为她发音很奇怪,二是她这半个西方人说出这么具有中国特色的称呼,违和感很强。 但一想到她是用卑鄙的手段威胁乔宸飞才同她结的婚,我便笑不起来了。 我冲她冷勾起唇瓣,口气极讽刺的,“可你这个二少奶奶当得一点也不光彩。” yvonne眉毛一凛,似是很意外的。 “他都告诉你了?”她很快敛住神,脸上浮起不悦。 我没回答她,而是很正色地跟她说“yvonne,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yvonne微蹙下眉,目露疑惑,看这样子是没听过了。于是我继续说“宸飞不爱你,你却逼他和你结婚,你不幸福,他也痛苦,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我劝你还是放手吧。” 听我原来是要她和乔宸飞离婚,yvonne冷笑,气势变得更为凌人,“我凭什么放手?”她说“就算他不爱我,我也要他永远在我身边。” 她的冥顽不灵让我难以理解,不知这是单纯的占有欲还是对乔宸飞爱得太过痴狂,见不得他会被别人抢走。 就在我想继续劝导她时,只听她用极讥讽地口气说“涂颖,你还劝我?!”哼笑一声,“我倒是要劝劝你,离开你老公,不然将来你会把他害死。” 她笑得很诡异,话也说得莫测,我疑心重重,拧眉问她“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以后就知道了。”她不打算告诉我,只阴阴地笑了声。 “谁让你来的?” 乔宸飞盛怒的声音蓦地从我们旁边传来,立时将我满心的疑惑打断。 他如疾风般冲到yvonne跟前,气凶凶道,“滚!” 可能是早有心理准备,yvonne没被吓到,背脊又直了直,满面不畏地迎视他冷戾的目光,“我是你太太,怎么不能来?” 她把刚才对我说的话又重复了遍,只是语气不似先前那般理直气壮,带了点点不甘心和赌气的成分。 “太太?”乔宸飞旋即轻蔑地冷哼,“你也配!” yvonne傲然的神情瞬间一僵,眸光里泄出一丝受伤,不过很快就被她敛住。 “我不配也已经是了。”她轻笑了声,极为得胜地说“而且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 乔宸飞垂在身侧的手因这句话紧握起来,由于太过用力,拳头微微颤抖,骨节也都发白了。 我看在眼里,难过极了,也很生气。 “yvonne,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和宸飞离婚?” “我为什么要和他离婚?”yvonne坚持的态度同刚才无异,看向乔宸飞,“hugo,你以为和我离婚,你就能和她在一起?”她头朝我撇了下,唇角一勾,冷诮地说“别做梦了!告诉你,就算她以后换了人,你还是要叫她‘大嫂’。” 她话音一落,我和乔宸飞同时愣了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的话让我匪夷所思,捉摸不透。 什么叫以后换了人还是他大嫂? 还有,她怎么就肯定我会换人? 可笑! 我冷下脸,不悦地警告她,“yvonne,我们现在说的是你和宸飞,少把事情扯我头上!” yvonne不屑地哼了声。 此时,乔宸飞已镇定住情绪,冲yvonne冷冷一笑,说“我和小颖是什么关系,不用你提醒,如果你想继续当活寡-妇,随便。”招呼我,“小颖,我们走。” 我朝yvonne看眼,她脸色惨白,倨傲的神情荡然无存,身体僵硬得像根木桩,一动不动,眼眶里似还有盈盈水波在涌动。 看得出她是很爱乔宸飞的,只是爱得方式太过极端,让人无法接受。 “宸飞,你打算怎么办?看她样子是要住进来。”走在通往屋子的小径上,我看了眼满面疲惫的乔宸飞,很是担心地问他。 乔宸飞微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随便吧,她想怎样就怎样。”他声音低迷又消沉,语气已是彻底的破罐子破罐。 “可她太危险了!” 乔宸飞苦笑,很笃定地说“她最多也是威胁我,不会杀我。” “我不是怕她会杀你,是怕她再拿楼家人来威胁你。” 乔宸飞脚步一顿,看他面色微沉,想必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那能怎么办呢?”又是一声无能为力的苦笑,他说“她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我除了接受,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的痛苦太让我心疼了。 “宸飞,要不……” “不行!”乔宸飞太过了解我,我一张嘴他就知道我是要说去找楼少棠商量,让他出面解决。于是立刻打断我,声音变得严厉,“小颖,你能给我保留点自尊吗?” 轻叹口气,我歉意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但我是真是担心你。” 见我忧心忡忡,他对我扯出抹宽慰的笑,“不用担心,我不会永远受制于她的。”然后又问“小颖,如果有一天,我把楼少棠打败了,你会恨我吗?” 我微微一怔,“宸飞,你和楼少棠真的就不能握手言和吗?” “不能。”他答的毫不犹豫。 我咬住唇瓣,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太复杂,太揪心了。 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我欠的人,两个人我都不愿意让他们受到伤害。 可现在看来,这场战争无可避免,我到底该怎么办? 大概是不愿让我为难,乔宸飞很是理解地笑了笑,“算了,他是你老公,你应该站在他那一边的。”头朝前方的屋子点了下,“走吧,进去吧。”说完,先我一步往前走。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眼眶发热,心底对他的那份愧疚浓得化不开。 由于之前拉到王总的风投,“雅妍”又陆续新开了好几家门店和一家工厂,发展势头特别好。这天,王总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大老板想见见我。 我很吃惊,问他怎么回事,一直以为他才是老板。王总告诉我,他原本是老板,但就在给我投资的前二周,公司被他们现在的大老板收购了,而且那人指名投资“雅妍。” 我被他的这番话说得满心疑惑,想那人还挺奇怪的,怎么一上来就看上我的公司了?虽说“雅妍”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小公司,在业界也是小有名气的,但还不至于让投资商非我莫属。不过我对那未曾谋面的大老板到是起了好感,觉得他蛮有眼光的。 怀揣着好奇和赞赏的心情,我应约去了天悦酒店八楼的中餐馆。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到了包厢门口。服务员敲了几下门,只听里面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请进。” 我微微一愣,感觉这嗓音有点点熟悉。 在我还没来得及辨认时,包厢门就被服务员打开了。 我走进去,看圆桌上空无一人,视线就往旁边一扫,当目光触及到坐在靠墙沙发上的男人时,一下怔愣住。 翟靳! 怎么会是他? 我满面惊讶,脚像被钉子定住了,呆立在原地。 “hi,lisa。” 翟靳依旧坐在沙发上,嘴角勾起贯常的痞笑,抬手冲我打招呼。 我回神,转身就走。 一定是我走错房间了。 可没走几步,就听他带笑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你没走错,我就是你要见的人。” 我蓦地停住脚,顿觉天眩地转,震惊、错愕、混乱一股脑全交杂在一起,于心间翻腾。 万万想不到王总背后的推手竟是翟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快速在脑中把前前后后的事都捋了遍,认为这绝不是巧合。包括我们在法国的相遇也不是什么萍水相逢,应该是他的预谋。 可是,为什么? 我和他之前素昧平生,互不相识,他为什么要接近我? 在原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我才勉强让自己稍微镇定了点。转过身,重新走回他跟前。 “你到底什么目的?”强抑住心中的不安,我板着脸,质问他。 翟靳换了个更为悠闲的坐姿,语气极散漫地说“我记得好像告诉过你。” “什么?”我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想记得。 他勾笑地凝着我,启开薄唇,缓慢而清晰地说“jetaime。” 法语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他的发音优雅又性感,如果换作平时,我一定会赞赏一番,可现在我只觉可笑至极。 “抱歉,我已经结婚了。”我抬起左手,冷冰冰地说。 轻瞥了眼我无名指上的钻戒,他轻笑一声,“那又怎样?”语气尽是无谓。 我知道他不在乎,但他妈我在乎! “我老公你也认识。”我强行控制自己不发火,用平静的声音说。 “那又怎样?”他一个格愣都没打,态度和说的话同刚才一模一样。 “……”我蹙下眉,看来不告诉他,他不会死心。 “是楼少棠。”我不再隐瞒,直言不讳。 他终于沉默了,眯眼紧盯我,舌尖在口腔内顶动。 我满意地勾勾唇。 呵,不到黄河心不死! 就在我心中挥舞胜利旗帜的时候,只见翟靳慢慢挑起唇角,悠悠道“那,又怎样?”这一次,他语气比之前更添了几分不屑和轻视。 我懵住,笑容一下僵在嘴角。 136 你怎么知道她身材好? 看我像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翟靳笑了笑,并不急着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银色豹头打火机,漫不经心地弹玩起来。 火机一开一合的嗒啪声,是此时包厢内唯一的声音。 我目光牢牢锁在打火机上。 这只打火机他一直傍身,但我从没见他抽过半支烟。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我立刻收回视线,强稳住动荡的情绪。 “翟靳,”我直呼他中文名,用比之前更冷的声音说“你和楼少棠不是哥们儿嘛,‘兄弟妻不可欺’,没听过?” 翟靳抬眸瞥了我眼,然后“啪”一声合上打火机,缓缓站起身。 见他修长的身姿向我徐徐走来,我不禁向后退去,脑海跳现出那天在书店里他强吻我的画面,全身绷紧。 不过他只走了几步便停下了,“如果,你不是他的妻呢?” 我愣了下,立刻嗤笑出声,“可我已经是了。” 翟靳微微挑动了下眉,勾起一边的嘴角,俊朗的眉眼染满不以为意。 “lisa,我说过,你会爱上我。” 看他胸有成竹的,尤其还在“我”字上加了重音,我像听到个笑话,呵呵地笑起来,“请问,你哪来的自信?” 他的狂妄自大与楼少棠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楼少棠是有资本的,他呢?他的资本在哪里? 无视我满面的讽刺,翟靳无谓地挑了挑眉,脸上笑意不减,“不信,我们打个赌。” “可以,赌什么?”我也很有自信,绝对不会爱上他。 “你和楼少棠一个月之内会离婚。” “……”像被人打了记闷棍,我一下震怔住,眼睛紧紧盯着他。 他凝视我,嘴角擒着玩味的笑,但深褐色的眸子里却透现出认真,和对猎物的势在必得。 猎物…… 没错,此时此刻,我就是有这样一种深深的感觉,这头暗夜里的猎豹已呲开獠牙,准备向我咬来。 后背不禁渗出冷汗。我暗吸口气,站直身体,尽量不让他看出我内心的慌悸。 我坚决不信我会输。 “那么,你输了怎么办?”他立刻追问。 “你怎么知道我会输?”笑话! 他没回答我,而是说“要是你输了,就跟我回法国,怎么样?” “好!”我不假思索,一口答应。我绝不会输! 他似乎非常满意我的答案,不羁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那么你呢?要是你输了,就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如何?”既然赌局开得这么大,我就不能让他占便宜,趁此让他滚蛋! 爽快地答应,头朝圆桌点了下,“吃饭吧,菜都已经凉了。” 我一眼没看,哼了声,“看见你,我没胃口。” 说完,我抬脚就走。 他没再阻止我。 听见身后响起盘盏的声音,应该是他自己坐下来吃了。 一走进电梯,我立刻卸下强装的冷静,闭着眼靠在电梯壁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翟靳说爱我,我觉得匪夷所思。当初他在法国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只当是一风硫公子对一偶遇佳人随兴而起的话,根本没放心上。 可刚才,他那表情不似开玩笑的,而且还为此处心积虑地接近我。 我越想越困惑,我都不认识他,他爱我个毛啊? 还有他那毫无来由的过度自信也让我厌恶透頂。 他凭什么说我和楼少棠会离婚? 不会,绝对不会! “老婆?” 楼少棠诧异的声音蹿进我耳朵里,我一惊,睁开眼。 看见站在电梯门口的楼少棠,我愣了下,刚才想得太出神,连电梯到了都不知道。 “老公。”我回神,“你怎么在这儿?” 楼少棠走进来,“我过来巡视。”又温笑地问“你呢?怎么到这里来了?” 和他身后的秦朗礼貌地互点了下头,我对他扯谎说“和客户约在这里谈事情。” 楼少棠没怀疑,问我“吃饭没?” 我漠了漠饿扁了的肚子,“没。” 他皱下眉,看眼表,“走吧,去吃饭。” “你不是还有事吗?” “没有陪你吃饭重要。”他牵起我手,话说得十分自然。 看眼他身旁微低下头在憋笑的秦朗,我脸尴尬一红。 “想吃什么?”他问“中餐?” 见他手要去按面板上的数字8,我赶紧拉住,“我们别在这里吃了,去‘龙凤楼’吧。” 楼少棠颇为寵溺地笑道“好,怎么就这么爱吃粤菜!”按下数字1。 我笑笑,其实是怕他会碰上翟靳,他一再警告我不要靠近他,万一不巧遇到了,我刚才的谎言被拆穿就惨了。 现在翟靳于我而言就是一瘟神,还是怎么都送不走的那种。他是我公司大股东,以后必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哎,廷棘手的! 因为楼少棠吃过饭了,我就随意点了几个,也确实没什么胃口。 看我筷子动得不是很勤,楼少棠关切地问我“怎么吃这么点?”往我碗里夹了块烧鹅。 “嗯,不是太饿。”我咬了口,又放下了。 “涂小姐是在减肥吧。”秦朗猜测地笑道。 “是楼太太。”楼少棠立刻出声纠正。 秦朗噎了下,见楼少棠面露一丝不爽,他失笑地摇了下头。 虽说楼少棠和秦朗是老板与下属关系,但两人私交甚笃,且秦也算是和楼少棠出生入死过的,所以楼少棠待他更像是好朋友。 像是要化解尴尬的局面,秦朗调转话锋,“对了,楼太太,你身边还有没有单身的女性朋友?” “怎么,想让我给你介绍女朋友?” 我玩味地看向他,他年纪看上去和楼少棠差不多,应该也有30了。 直言不讳。 我立刻想到了舒俏,自从上次她和那渣男分手后就单吊到现在,看她和秦朗两人外形上廷登对的,我就说“有啊,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她长得漂亮吗?身材有你好吗?”和所有男人,秦朗也只关注这2点。 “你怎么知道她身材好?”我都还没来得及回答,楼少棠隐含危险的声音就横亘了进来。 秦朗和我俱是一愣,双双看向他。 他眸子虚眯地紧盯秦朗,目光里满是探究和审视。 我马上想到定是那天把楼少棠从集装箱救出去的时候,我只着氝衣的身体被秦朗看见了。但那时情况这么危急,他应该也只是匆匆掠了一眼罢了。 看秦朗窘迫得脸都红了,我想我是猜对了,立刻替他解围,呛楼少棠,“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见好不好?”直起身体,把衣服往身上包紧了些,让魔鬼身材更凸显,还故意廷了廷月匈。 楼少棠见状,忙把我往椅背上一拽,朝我咬了咬牙。 他一副醋劲十足的样子令我忍不住发笑,对面的秦朗闷着头,虽看不到他表情,但从他颤抖的肩膀不难知道,他也在笑。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仪,楼少棠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转移话题“你要把谁介绍给他?” “舒俏。” “她?”一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楼少棠,在听我说是舒俏时,立刻把眉一挑,脸上嫌弃的表情不加掩饰。 “她怎么了,不是很好嘛。” 我觉得舒俏长得好,性格也好,家庭条件各方面都好,配秦朗绰绰有余。楼少棠之所以对人家有意见,无非就是那次他来教堂抢婚,被人怼了,耿耿于怀吧!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正这样想,楼少棠突然丢了句,“她是女的?” 噗—— 秦朗一口水喷了出来。 “……” 我不料楼少棠会如此毒舌,舒俏个性是偏女汉子点,可也不至于像他说得这么夸张。 我表面继续笑眯眯的,手却在桌下狠扭了把楼少棠大腿。 竟敢拆我台! 楼少棠面不改色,似是毫无痛感,并趁势抓住我手,往他那处按去。 碰到那根正在迅速变石更的家火,我一点没躲,一把抓住,涅了下,不过力气没像扭他大腿那般重。这玩意儿要涅坏了,倒霉的是我。可不想再守活寡。 原本是想戏弄我的,不料反被我調戏了把,楼少棠显然没有心理准备,身体猛挫顿了下,随即就扭头朝我看。 见他眸底明显有星点谷欠火在烧,我忍住笑,装没看见,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怎么了,楼先生?”看楼少棠一下没了声音,脸还略微发红,可能是以为他身体不舒服,秦朗关心地问。 “没事。”强忍勃发的谷欠望,楼少棠喉结艰堔一滚,故作镇定地就刚才舒俏的话题对秦朗说“你要想每天被河东狮吼,就去见她那个朋友。” 听楼少棠这样说,秦朗嘴角直抽抽,干笑了2声,“我还年轻,不急,不急。” 片刻,楼少棠招呼服务生买单,我起身去了洗手间补妆。 补完妆,脚才刚踏出洗手间一步,手臂就被股强力一拽,跌进了一具雄健的月匈膛里,闻到那股熟悉的烟草味,我立刻松了口气。 “你干嘛。”我转过身,嗔他又发什么神经。 “灭火!” 他紧着声嗓吐出两个字,随即就拉着我进了男洗手间,迅速关门上锁。 “……” 我反应过来,“在这儿?疯了!” 楼少棠可不管,把我抵在墙壁上,低头就堵住了我的唇。我条件反身寸地启开唇,与他激列交婵。 包裙不知何时已被他推到月要间,当我意识到的时候,那根又烫又石更的家火已熟门熟路地氐进了我蜜霖堔处…… 137 大过年的又挑事儿 虽然我和楼少棠以前也曾在公众场所做过这种事,但那时都是深夜,不怕会被人撞破。可此时此刻,听见外面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想到随时可能有被发现的危险,我紧张得心风狂眺动,呼吸全乱了。但恰恰又是这种紧张感,刺机得我肾上线素标到破表。 楼少棠也同样如此,他异常心奋,抬起我一条褪勾到他月要上,一下一下用力地撞机,边撞边咬-着我耳朵说“老婆,你真井,浃死我了。” 我脑袋“轰”地一声,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粗鄙的荤-话,震惊的同时,某-处也因这言语上的刺机而不自禁地猛缩了下。 我的反应像是给了他鼓舞,不但廷云力得越发块了,连语言也更为肆意,“书服嘛,老婆?喜欢不喜欢我这样艹你?” 我早已被他撞得神智不清,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能哼出“嗯嗯”声。 楼少棠似乎并不满意,他停下云力作,用力捏了下我雪tun,“快说,说出来老公就让你更塽。” 正在兴头上他却突然不动了,我浴伙焚深,难受极了,不停纽云力身仔,夲能地说“喜欢,我喜欢。老公你别亭,快点给我!” 终于从我口中听到他想听到的话,楼少棠变得更为抗奋了,“好,老公现在就给你,全都给你!” 说完,他便顽命地冲次起来。不一会儿,我俩就哆多嗦索地飞上了云颠。 待身心慢慢回落到地面,我软软地趴在他肩上,半嗔半笑地说“楼少棠,你真不要脸!” 楼少棠笑了“是不是很刺机?有没有塽透?” 老实说,这次的体验是我以前从没经历过的,真的像琎入天堂仙境一般,全身透骨的舍予塽。 我抬起脸,扬笑地看他。 见我明显就像只餍-足的猫咪,楼少棠很有成就感,低头轻啄了下我的嘴。刚想和我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直接挂断。 “谁的?”我问。 他笑起来,“秦朗。”把手机揣回口袋,开始帮我理衣服。 我扑噗一声笑出来,因为刚才太过投-入,我俩都把那家伙给忘了。 楼少棠本谷欠让我与他一起出去,但我做贼心虚,怕秦朗看出端倪,就让他先走。 十分钟后,我回到座位上,见楼少棠神情已恢复如往日般高冷,夹着根烟,一本正经地在与秦朗聊公事。我心中暗自发笑,这个闷马蚤男! 转眼就到了春节。楼家历来重视这个节日,每年都张灯结彩,老爷子还会亲自提墨写对联。今年因为楼少棠的苏醒,乔宸飞的认祖归宗,和第三代全都结了婚、人丁愈加兴旺。一连串的喜事,使得老爷子比往年高兴百倍。他老人家一高兴,连带着整个景苑的氛围也变得更为喜气洋洋。 除夕早上,老爷子就带着楼少棠他们几个男人去了龙隐寺祭祖,楼家在那里有间祠堂。以前就说过,老爷子是个重男轻女的,所以那地方我们女人是不准去的。 此时,我们这些女人全都坐在客厅里喝茶闲聊,打发时间。 因为和她们实在没什么好聊的,我一个人低头剪纸,等下要把它们贴到卧室门窗上,给房间增添点年味儿。 “你们说今年老爷子会给我们多少红包?” 徐曼丽尖细的嗓音欢跳地传进我耳朵里,不用抬头也能想像得出,她现在是怎样一副见钱眼开的表情。 “具体数目不知道,但我想肯定要比去年多。”这种话题,夏佩芸也很感兴趣的,所以第一时间接她话。 徐曼丽像是遇到了知音,立刻说“我想也是,今年高兴事这么多,老爷子要不多给点也太说不过去了。”转头问沈亦茹,“大姐,你说是吧?” 我停下手里的活,瞥了眼沈亦茹。 她正低头喝茶,连半点表情都懒得给她。 徐曼丽也习惯了她的轻视,无所谓地撇了撇嘴,随即就问她身边的汤小姐,“lily,我看你这几天老是吐,是不是怀孕了?”说着,她眼又瞥向沈亦茹,嘴角勾了勾。 她那笑什么意思,我全都懂。 果然,沈亦茹拿杯子的手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放下。 “lily怀孕了?”这边,沈亦茹是装得毫无反应,但夏佩芸却是忍不住冲口而出,刚才还在笑的脸,此刻已僵硬住。 汤小姐把嘴里的桔子核往手心里一吐,没好气地扔到茶几上的垃圾盘里,“怀孕?”鲜红的嘴唇讽刺一勾,对徐曼丽说“你孙子大概现在哪个男人的菊-花理。” 徐曼丽一口茶喷了出来,嘴被噎得半张着,一句话说不出来,显然是没料到汤小姐会这样下她面子。 我们其他人也被她这直白又粗俗的话给弄得一怔。刚还蛮热闹的客厅一下安静。 也不知是没意识到,还是故意无视,汤小姐毫不尴尬,又从果盘里叉了块火龙果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吃起来。 我望着她,勾勾唇。 这汤小姐名叫汤柔,不过全身上下没一处柔的,除了匈前那两团。性子泼辣刁蛮的不得了,嘴更是利得和刀子一样。若不是家里有钱有势,就这种教养,连普通老百姓家都不太会把她娶进门。看来徐曼丽算是碰到克星了。 不过人家说的也没错,结婚后楼季棠就没在景苑住过几天,前2天和娘炮在微信上聊天的时候听他说,楼季棠最近新交了个男朋友,两人正如胶似漆呢。 “涂颖,你和少棠复婚也有段日子了,怎么好像也没动静?该不会是你有什么问题吧?” 这时,自我修复能力超强的徐曼丽已调整好状态,把话锋又转到了我身上,她脸已不似刚才那般难看,而是重新露出了笑脸,不过那笑依旧是别有深意的。 我轻瞥她眼,还没等我驳她,只听她又立刻自我否认,“哦,也不对。”她尖着嗓子说“你怀过宸飞孩子的,应该不是你的问题。” 说完,她赶紧拿手捂住嘴,装得好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紧张兮兮地朝沈亦茹和yvonne分别看眼。 望着她卖力的表演,我心里冷笑了下,她哪是说错话?是故意的。而且这话的杀伤力很强,一石三鸟。 一来是打了沈亦茹的脸,二来要挑起yvonne对我的仇恨,最后就是嘲笑楼少棠无能。 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大过年的就想挑事儿! 如她所愿,沈亦茹脸果然垮下来了,把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搁。yvonne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庞掩不住震惊之色,死死瞪着我,目光像把利刃。 我却很淡定,将手上的剪刀和剪纸放到茶几上,端起茶,悠悠地啜了口,“小妈,谢谢你的关心。”我翘起嘴角,对徐曼丽冷冷一笑,说“其实我和少棠是故意晚些要的,今年这属相不太好。” 徐曼丽本来还在坏笑的,现在听我这一说,脸陡然僵住。因为楼季棠就是这属相,她知道我是在变相地说他。 “哪里不好?”她立刻跳脚,反驳我“我看我家季棠好的很!” 我暗鄙,面上故作恍然,赞同地说“哦,季棠倒是例外。这辈子不用做事,躺着就能吃香喝辣,这份福气的确无人能敌。” 我明显在讽刺楼季棠不劳而获、好吃懒做,徐曼丽怎么会听不出?她气得咬牙,可又没底气拿话怼我,因为我说的一点不错。 见徐曼丽在我这里吃了憋,沈亦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但笑意并不深。我想,她对徐曼丽那话还是听进去的,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释然。 客厅里又安静了。夏佩芸看眼挂钟,“老爷子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沈亦茹也看了眼钟,转脸,用不咸不淡地声音对我说“陪我上去换件衣服。”站起身。 平时,沈亦茹连话都不愿和我多说,现在竟让我陪她换衣服,我猜她定是有话要对我讲,于是点头,跟着她起身上了楼。 到了沈亦茹房间,门才刚关上,她立刻怒着脸问我“你是怎么回事?” 我被她问得一懵,不懂什么意思,刚要问,只听她又疾言厉色地说“你到底能不能生?要是不能下蛋就早点让位,别耽误了少棠!” “……”我一下怔愣住。 是知道她对我生孩子的事很着想,也三番五次地催过,却不料她现在竟会说这样伤人的话。 把散落的碎发勾到耳后,我掩住内心的涩然,强撑笑意,对她说“妈,这种事急不来的,我和少棠……。” “不急?”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亦茹一声不客气地冷笑打断了,“那什么时候才急?是不是要等到老二老三的孩子全都满地爬了才急?” 听她这样呛我,我心里很不舒服,紧抿着唇不说话。其实我和楼少棠最近一直都在努力,但怀孕的事真不是你急就能急出结果的,而且往往你越急就越不来。 看我一声不吭,以为我是在无声抗议她,沈亦茹更生气了,说“等过完年去医院检查一下,别真有什么问题!要是真有问题,我绝不会再让你留在少棠身边。”厉声逐我,“出去!” 看着她横眉怒目的脸,老实说,我真的很生气也很难过。以前我在她面前是强势不畏的,但如今我是真把她当成婆婆,对她尊敬又孝顺,但她并不领情,依然像以前那样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当然,在楼少棠跟前她还算收敛,说话做事不会很过分,因为知道楼少棠疼我护我,她要这么做,他会对她发火,可也正因如此,她才更恨我。 深吸口气,我将心里的不爽强压下去,离开了房间。 我去了花园。站在郁金香花圃前,望着一丛丛在寒冬里依旧开得朝气蓬勃的花朵,郁闷的心情渐渐得到释放。 喜欢郁金香还是因为我爸。他对种花草情有独钟。小时候,在院子里种过许多,月季、茉莉、杜鹃等等,郁金香也在其中。但其他的花都很娇气,耐不住风寒,一到秋冬就被挪到室内养护,唯独郁金香不需要。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下辈子不做人的话,做一朵不畏风刀霜剑的郁金香也不错。 “你和hugo上过床?” yvonne冷厉的质问在我背后响起,打断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138 楼家唯一的孙女 快速敛起思绪,我半转过身,直直迎上yvonne那张嚣怒的脸。 “上过,怎样?”我双手环胸,不畏而轻飘地笑了声。 我也不算是骗她,只是故意不说那是3年前的事,为的就是刺激她。 她现在虽住到了景苑,但据我所知,宸飞和她是分房睡的,两人依然没有夫妻之实。既然她非死拽着宸飞不放手,那就让她尝尝这痛苦的滋味。 这是她自找的! 听我承认yvonne脸庞生气地抽跳,又问,“你还怀过他孩子?”汹汹的眼神里难掩涩痛。 其实刚才徐曼丽说的时候,她惊愕又痛心的表情就已经昭示她是相信了,但搞不懂她出于什么心态,现在非要再来找我确认。 我笑笑,不否认。 “bite恶狠狠地从唇缝里迸出一个单词。 我无所谓地轻笑,还故意装腔地掏了掏耳朵,然后小指轻轻一弹。 大概是见我不把她的骂话当回事,嘴角还挑着抹轻蔑的笑,yvonne意识到自己在我面前短了气势,立刻收起怒气,回敬我一个冷笑,“呵?涂颖,你别太得意,再过不久你会比我更痛苦的。” 我笑脸凝了凝,蹙起眉,不明白她为何又说这样的话。上次是提醒我离开楼少棠,不然我会害死他,今天又来警告我。 但我觉得她这是存心在危言耸听,无非是为了挫挫我锐气。于是无所谓地笑笑,就着她的话说“既然你知道痛苦,为什么还不肯和宸飞离婚?难道你真想守一辈子活寡?” yvonne眼皮一跳,眸底飞快闪过抹忧光,冷哼,“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管。” 不得不承认,在女人里yvonne的气势强盛得无人能敌,可一旦说到乔宸飞,她那些凌人的气势就瞬间成了一戳即破的泡沫。 此刻,她虽然下巴扬得很高,一派傲然独立的模样,却掩不住从她内心散发而出的那股浓浓悲哀的气息。 那是一种渴望得到爱,却又得不到的无力和心痛。 许是我也曾感同深受过,一时间,心里竟对她起了不忍和恻隐。 “yvonne,我很同情你。”暂时放下与她的过节,我从同是身为女人的角度对她说“守着一份徒有虚名的婚姻,那种滋味我也尝过,只不过那时我是无从选择,而你却明知是错误,也要飞蛾扑火。” 想起当初为了救小宇,嫁给根本不爱的楼少棠,那份无奈与心酸再次涌上心间。在那段无爱的婚姻里,我的心没有一天是鲜活的。假如楼少棠没有醒,我想我会行尸走肉地过一辈子。 但我是幸运的,楼少棠醒了,还爱上了我,我也爱上了他。 感慨地轻叹口气,我看向盛开的郁金香,继续说“其实女人和花一样,如果得不到爱的滋润,是很容易枯萎衰败的。” 以为我这番肺腑之言,至少能让yvonne有那么点点动容,可我高估了我自己,也高估了她。 她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省悟和思量,还对我很冷蔑地笑了声,“那么,你很快就会枯萎衰败了。” 她的话让我心中跃升起一抹不快,我是好心劝导,她却恶言诅咒。 算了,她非要这样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 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摇下头,刚想转身走,见她目光突然越过我肩膀,看向我身后,随即嘴角勾起弯讥诮的弧度。 我有些疑惑,回头,见楼少棠正缓步朝我们这边走来。 他身上穿的还是早上出门时的那套衣服,显然是才到家就过来了。 他这样迫不急待地来见我,令我不悦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眉眼绽放出笑容,问他。 他走到我跟前,握住我手放到他心口上,脸庞浮起宠溺的笑,“因为你在我这里。” 现在他说起情话来跟吃家常便饭似的。我笑嗔他,“肉麻。”却没把手收回来,反与他十指紧扣。 大概是我们的恩爱让yvonne觉得十分刺眼,她不屑地冷哼了声,走了。 瞟了眼她离去的背影,楼少棠问“你们刚在聊什么?” 不想把她那些诅咒和危言耸听的话告诉他,我随口扯了个谎,说“在聊郁金香。” 楼少棠视线投向花圃,又看回我,“想不想去荷兰?” “去荷兰?”我诧异地张大眼睛,不解他怎么突然这样说。 楼少棠轻笑地点下头,把我揽进怀里,朝屋子的方向走,“你不是喜欢郁金香,那就带你去郁金香之国看看。” 我一听很兴奋,很早以前就想去那里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好啊。”我欣然答应,又提议说“我们可以先送小宇去法国,然后再去荷兰。” 说到小宇我突然想起来,我让他来景苑吃年夜饭的,这时候差不多该到了。 其实这不是我主意,也是楼少棠的,他说小宇一个人过节太冷清,让他过来和我们一起。 小宇本不愿意,他对我和楼少棠复婚的事至今耿耿于怀,而且对楼少棠的偏见也没消除。但因为我坚持,他才勉强答应。 进到客厅不一会儿,小宇就到了。看见楼少棠,他没叫他“姐夫”,依然直呼其名,而且态度也不是很客气。不过楼少棠并不介意,对他很亲切很殷勤,我从没见他对谁像对小宇这般好过。当然,除了我。 见他都有点热脸贴冷屁股了,我看不过去,暗地里说了小宇几句,小宇虽不服气,可还是听我话,态度软了一些。 沈亦茹本就看不起我们家,现在又见小宇对楼少棠这样不礼貌不待见的,她更是不悦了,脸上写满对小宇的轻视和反感,连带着对我的脸也更冷了几分。 除了乔宸飞,其他人嘴上虽不说,但脸上全都表露出不屑与嘲笑。小宇同她们礼貌地打招呼,她们也只是冷淡地点下头,端着架子,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若不是看在我面子上,小宇早就气得走人了。 其实这样的结果我一早就料到的,当时也是顾忌这点,怕小宇看他们脸色受委屈,所以一直犹豫要不要让他来。不过楼少棠却让我放宽心,说一定不会让我们被人家欺负。 他没有食言。 从果盘里叉了2片苹果分别递给我和小宇后,楼少棠冷扫了圈端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女人,“现在是过年,不是清明,别提前板着张丧尸脸,晦气。” 他声音不大,但口气却是极冷极不悦的,且把沈亦茹也涵盖进去了,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沈亦茹脸色很难看,怒扫了我一眼。其他人也没料到楼少棠会说得这么难听,一个个脸都红白交错,哑口无言的。 我也愣了下,老爷子还坐在这儿呢,他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就这样怼了。暗拉了拉他衣摆。 楼少棠轻拍拍我手,对我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我不用担心。 “少棠到底是翅膀硬了,现在说话都没大没小了。”徐曼丽阴阳怪气的声调又一次于其他人之前响了起来。 见她对楼少棠发难了,夏佩芸也立刻跳出来,与她一个鼻孔出气,“可不是。”她眼皮子朝上一翻,轻哼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仗着自己坐稳了‘天悦’当家人的位子,就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眼里了。” 我听这话心里一凛。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为了引起老爷子对楼少棠的不满,好让乔宸飞有机会上位。 如今楼少棠虽仍是“天悦”总裁,但乔宸飞的股分与他相差无几,一旦老爷子发话站在乔宸飞这边,那些股东们一定也是跟着老爷子站边的。 我皱眉,不安地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嘴角微垂地紧闭着,攫住楼少棠的目光里蕴满不悦和责备。 与我有同样担忧的沈亦茹见状,顾不得自己也在气恼楼少棠斥她,立刻浮笑地对老爷子说“爸,听说这几天您关节炎又犯了,我特地请周大夫给您调制了几贴药。您先试试,如果效果好,我就让他再多配点。”说着,她就让刘嫂去她房里把药拿过来。 她的话成功地转移了老爷子的注意力,老爷子阴沉的脸和缓下来,对沈亦茹点点头,似是对她的孝心很赞赏。 见沈亦茹又抢在自己前头拍到了老爷子马屁,徐曼丽暗恼地咬了咬唇,随即笑得一脸讨好地对老爷子说“爸,你关节炎犯了怎么不早说,我也认识一个老中医,治关节炎可有名了,等过几天我带他过来给你诊治诊治。” 沈亦茹立即皮笑肉不笑地说“这种事还要爸告诉我们嘛,当然是要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主动关心。” 听沈亦茹挤兑她,徐曼丽恼得脸都红了,却一时想不出话替自己圆,只好吃憋地闭了嘴。 此时,夏佩芸也在为自己刚才的挑拨没能成功而有些不爽,郁着脸不说话。老爷子突然转脸问她,“安琪还要多久到?” 夏佩芸一愣,旋即扫去脸上的阴霾,笑道“她刚才给我打过电话,说已经到机场了,我想应该快了吧。” 老爷子会意地点点头,打开茶盖,吹了吹茶烟,悠悠道“那就再等等,等她到了再一起开饭。” 他们口中所说的安琪是夏佩芸和楼元海的女儿,也是楼家唯一的孙女,比乔宸飞小4岁,是当年乔宸飞走失后夏佩芸和楼元海才生的。 因为我嫁进楼家的时候,她已经去法国留学了,这3年都没回来过,所以从来没见过她,只在刘嫂口中听过些她的传闻。 听说她性格与楼元海夏佩芸都不像,与一般豪门千金的优雅矜持也截然不同,特别活泼机灵,像个开心果,因此很受全家人喜欢,就连冷冰冰的楼少棠也很疼爱这个小妹妹。 就在我思绪还处在对楼安琪的遐想中时,只听从门口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很快,伴着这串笑声,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翩然而至客厅。 139 以后我们每一年都一起过 “saluttoutlemoour.”(法语各位,我回来了!读音萨吕都了梦!也随呆海都河) 身袭桃粉色茧形大衣,头戴圆边米白羊毛呢帽的年轻女人展开双臂,对我们做了一个闪亮登场的姿势。 “安琪。”夏佩芸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妈咪~”楼安琪欢快地跑向夏佩芸,与她紧紧拥抱在一起。 原来她就是楼安琪。 我心中暗忖,同时仔细打量起她。 不愧是乔宸飞的妹妹,两人长得有7、8分像,都是桃花眼高鼻梁,浓眉薄唇,只不过乔宸飞是男人,更英气些,楼安琪则较俏丽。 心中不禁喟叹,楼家基因真是优良,都个顶个的俊男美女。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就看向楼少棠。 论长相,他比乔宸飞和楼安琪还要好看,不管正面还是侧颜,360度无死角,矜贵的气质也更胜他们一筹。 “看什么?”见我目光着迷地在盯着他看,楼少棠嘴角挑笑地问。 我笑,摇头,再次将视线投向那对母女。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回来看看妈咪。”夏佩芸眼里闪烁泪光,虽在责备楼安琪,但语气里却无半点怪责的意味,满是宠爱的。 楼安琪满脸歉疚,“对不起,妈咪,是我错了。” 夏佩芸抹抹眼泪,“回来就好。”头朝老爷子那儿偏了下,“快去跟你爷爷问安。” 被夏佩芸这一提醒,楼安琪才反应过来,立刻蹦哒到老爷子跟前,“爷爷!”抱住他,语气撒娇地说“安琪想死你了!” 方才在见到楼安琪的那一刻,老爷子脸就收起了往日的严肃,堆满慈爱的笑容。现在又被楼安琪这一抱一撒娇,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哈哈笑道“是想爷爷,还是想爷爷的大红包啊?” “爷爷~”楼安琪拖长音,佯装不乐意地嗔怪老爷子,“瞧你说的,我当然是想你啦!”又嘿嘿笑起来,俏皮兮兮地说“不过要是有大红包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老爷子被逗得乐不可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拿去吧。” 楼安琪亲了下红包,雀跃地说“谢谢爷爷!”转身,刚要把红包放进包里, 目光突然瞥到了我。 “咦,你就是堂嫂吧?”她惊奇地张大眼睛。 只刚那一会儿,我便已经对楼安琪产生了好感,觉得她率真不做作,没有一点大小姐的矫情和架子,在豪门千金中实属一股清流。 于是,我对她诚恳又大方地笑点下头,“你好,我是涂颖。” “嗯,知道知道。”她笑呵呵地猛点头,一脸早就知道我这号人的样子,又说“没想到你真人比照片还漂亮。” 她的夸赞让我愣了下,以为是乔宸飞给她看过我照片,于是立刻朝他看去。 乔宸飞懂我的眼神,对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感觉到我的手就被一股大力捏了把,我立即转眸看向使力的人。 可能是见我与乔宸飞在眼神交流,楼少棠有些吃醋,对我眯了眯眼,以示警告。 小气! 我暗嗔他眼。 跟有七窍心似的,楼安琪看出了我的疑惑,甩甩手,解释说“不是我哥啦,是少棠哥给我看的。前段时间我们在法国见过面。” 我一诧,疑惑地看着楼少棠,但楼少棠只笑笑,什么也没说。 “嗳?这位帅哥又是谁啊?” 楼安琪好奇的声音将我注意力转移,只见她正在上下打量坐我另一边的小宇,一脸饶有兴趣的。 “这是我弟弟,涂思宇。”我忙介绍说。 小宇冲楼安琪无声地翘了翘嘴,就当是打招呼。 楼安琪眉眼一弯,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随后,她又一一与其他人打趣逗乐了一番,还给大家分发了礼物,把大家哄得笑颜逐开的。 我心中暗赞,果真是个开心果!看来有她在,这个年能过得舒畅些了。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也只有楼安琪一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但大家都不觉得烦,反而很乐于听她说奇闻趣事。 “对了少棠哥,我今天在机场看见一女的长得可像可儿姐姐啦!”楼安琪嘴里鼓着块排骨,囔着声音对楼少棠说。 “当”一声,楼少棠手中的勺子蓦地掉到了碗里,淡淡笑意僵在脸上。 一时间,桌上其他人也像停住了呼吸似的,全都不发一声,气氛瞬间怪异到极点。 我不明所以。 “安琪,吃饭。”老爷子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他语气听上去似是有些告诫的,楼安琪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噤声,随即看我眼。见我不解地在看她,她像做了什么心虚的事,飞快低下头,扒吃碗里的饭。 我内心不禁升起疑云,微微蹙眉,看向楼少棠。 楼少棠面色已不知何时回复到了先前那般淡定,又给我夹了筷菜。 “怎么了?怎么不吃了?”看我放下了筷子,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楼少棠似是不解地问。 我扯扯唇,故作无事地摇下头,重新拿起筷子。 可能是见气氛被自己搞砸了,楼安琪立刻又转了个愉快的话题,大家欢畅的情绪又再次被调动起来,这个小插曲也便很快被忽略。 吃完饭,大家去了客厅,喝茶吃点心,一起守岁。 我从洗手间出来见楼少棠不在,就问小宇,小宇说他上楼了。以为他是刚才喝多酒不太舒服,回房间休息,于是我不放心地上去看看。 进到房间,看他不在里面,我又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就见楼少棠站在阳台上,他一手搭在铁栅栏上,一手夹着烟。 虽然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表情,但从烧了一大截的烟灰来看,他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我慢慢走过去。 不知是我走路太轻还是他想得太入神,直到我站到了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 “老公。”我轻轻唤了他一声。 听见我声音,楼少棠身体微顿了下,旋即转身,脸上柔笑一如往常。可不知是不是光线问题,他眸子看上去却很幽暗,不似面容那般悦意,好像还有些盈盈水色。 看了眼他手指间即要燃到尽头的烟,我问“怎么站这里?不冷吗?” 楼少棠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立刻把烟丢到地上,脚轻捻了下,“透透气。”他轻笑一声。 尽管他神色轻快,但我总感觉他藏着什么很沉重的心事,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吃饭时,楼安琪提到的那个“可儿姐姐”,就问他“刚才安琪说的那个可儿姐姐是谁?” 楼少棠面容一滞,很快又笑,轻描淡写地说“一个亲戚。” “亲戚?”我挑了下眉,疑惑未被打消,继续问“那你们为什么反应这么怪?好像不愿提到她似的。” “因为一些不愉快的事,她和我们家断绝来往了。”楼少棠立刻解释。 “哦?”我了然地笑起来,心头疑云瞬间消散。 “对了,你什么时候见的安琪,还把我照片给她看了?” “就是和你一起去法国的那次,你过敏那晚。” “?” 见我满面疑惑,楼少棠把事情和盘告诉了我。 那晚他帮我涂完药,见我睡着了,他本也想留下来的,但突然接到安琪电话,说出了车祸。因为之前就知道楼少棠来法国了,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找他求救,他连夜赶去了她学校。 由于事发突然,他来不及给我留言,以为我会一直在酒店的,所以也没给我发消息,哪知等他回来才发现我已经走了。 听完他叙说,我很惊讶。原来那次他不是故意不辞而别,是事出有因,而我却误会他对我喜怒不定,冷热无常。 可这样的误会全是因为我们彼此都把真实的想法和情感藏着掖着,不让对方知道。 现在幸亏我们在一起了,不然这个误会将永远成为误会。若诸如此般的误会太多而不被一一解开的话,就有可能造成两人的隔阂,有了隔阂,再好的关系也会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我不禁搂住楼少棠的腰,微仰起头看着他,有感而发地说“老公,以后我们要坦诚相待,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好吗?” 楼少棠柔笑的眉眼又深了深,将我被吹拂到脸颊上的发丝轻轻捋到耳后,我脸颊上印上一吻。 下一秒,一声嘭响在耳边爆开,刹那,夜空中绽放开绚烂瑰丽的烟花,我俩同时仰起头。 大概是被这五彩缤纷的烟花和跨年澎湃的气氛所感染,楼少棠偏过头看我,声音抑不住激动地说“老婆,以后我们每一年都一起过,好吗?。” 我觉得他这话说得好傻气,笑嗔他”废话,我是你老婆,不跟我过你想跟谁过?“ 他笑起来,“对,老公只跟老婆过。”开心地说“老婆,新年快乐!” 凝视他漆黑瞳孔里闪耀的亮光,我也心怀激荡,回道“老公,新年快乐!”勾住他脖子,吻上他温热的唇瓣。 楼少棠扣住我后脑勺,热烈回应。 在迷幻炫彩的烟花下,我们深情热吻…… 回到客厅,小宇跑来跟我说他要回去,哪知楼安琪立刻跳到我们面前,拦他,“干嘛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小宇嘴角微微抽了下,“我,我还有点事。” “大过年的还有什么事啊?”楼安琪追着问。 我也奇怪,说好留在这里过年的,怎么突然要走。 看小宇脸色有些不自在,就把他拉到一边,问他“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走?” 140 晚上喂你吃大棒棒糖 小宇朝不远处正和楼少棠嬉笑的楼安琪看眼,面露烦色,“姐,那个楼安琪像只苍蝇一样一直在我耳朵边上叨叨,我受不了。” 我愣了愣,噗嗤笑出声,“人家看你是客人,热情。” 小宇呵呵了声,嘲道“热得烫死人。” “……” 小宇的性子属于温水型,平时不爱说话,喜欢安静,偏那楼安琪像把火,点哪烧哪,嘴也跟机关枪一样没个停,小宇的确招架不住。 “这样吧,你要嫌烦就先回房,反正也守完岁了。” 小宇解脱似地点头,上楼去了。 “堂嫂,小宇呢?”见我一个人回来,楼安琪不解地问我,目光朝楼梯的方向扫,像是在找小宇。 “他困了,先去睡了。”我搪塞。 “这么快就困啦?真没用!”楼安琪讪讪地噘了下嘴,有些扫兴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像打了鸡血。”楼少棠从旁调侃她。 楼安琪扮了个鬼脸,问我“堂嫂,听少棠哥说小宇也要去法国留学?” 我点头。 楼安琪一听,面露兴奋,“太好了!那我以后可以找他玩了。” “……”我虚虚地笑了笑,“你不是已经毕业了嘛?” “是毕业了,但还要继续深造,所以过完年还得回去。” 沉默几秒,楼安琪银铃般的嗓音又起,“对了,堂嫂,以后我能不能不叫你堂嫂,这称呼好见外,一点也不亲切。” “可以啊,你可以叫我小颖,或小颖姐都行。随你。”其实我感觉和她一样,听这称呼怪得要命。再说那汤小姐也是她堂嫂,这叫起来难分谁是谁,还不如叫名字好。 见我同意了,楼安琪笑嘻嘻道“那我就叫你小颖姐吧。” 我没意见,点点头。 “小颖姐,你人真好,我很喜欢你。”楼安琪毫不掩饰对我的好感,又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要你是我大嫂该多好,我哥真是没福气!” 她真心的感叹立刻让楼少棠沉下了脸,楼安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腆笑地跟他赔不是“抱歉少棠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她现在是你堂嫂,不一样?!”不等她找到合适地说辞,楼少棠就打断了她,听声音他的确是不高兴了。 楼安琪嘿嘿一笑,高频率点头,“对对,我就是那意思,堂嫂比大嫂更好!更好!” “……”看她笑得很狗腿,我心里发笑,又转脸嗔楼少棠,“干嘛,安琪也不过是说出自己心里话,你还不让人说啊,有没有人权?” “除了这个,随便她说。”楼少棠语气霸道,一副在这问题上坚决不让步的态度。 我没辙地摇头,目光无意瞥到了对面,yvonne正拿她那双漂亮的深褐色大眼睛死死瞪着我。 看来,楼安琪那话不仅得罪了楼少棠,还把yvonne给冒犯了。 说来也奇怪,yvonne才是楼安琪亲大嫂,按理她应该和她更亲近才对。可自楼安琪回来后,我没见她跟yvonne说过几句话,yvonne倒是挺想和她搞好关系的。但楼安琪对她的态度也只跟其他人差不多,虽好却不似与我这般热络。 我装没看见,转脸继续和楼少棠他们说话。 年没过完,我和楼少棠还有小宇就踏上了去法国的旅程。 把小宇送到学校,想到要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我难过地哭了。小宇也是,他从没离开过我,对我万分依恋千般不舍,也哭得眼泪汪汪的。可是再不舍得也没办法,为了他的前途,只能忍住这离别之苦。 “别伤心了,以后我们每3个月来1次。不,2个月,怎么样?”在去荷兰的飞机上,见我还在抹眼泪,楼少棠心疼地把我搂到怀里柔声安慰。 “你哪有时间?”我很心动,但又顾虑到他工作忙碌。 他色色地挑了挑眉,“时间是乳-沟,挤挤就有了。”说着,手就袭到我匈上涅了把。 我破啼为笑,把他手打开,“去~正经点!” 现在虽已是习惯了他随时随地的耍流-氓,可这是在飞机上,他也不怕被人看见! “我很正经啊,老婆。”他望着我,满脸委屈的,“只是我都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是不是该让我开开荤了?” 我忍住笑,说“又不是我不让你开荤,是大姨-妈。” 楼少棠无奈地叹口气,“哎,大姨妈她老人家也太不懂得关爱小辈了,怎么待这么长时间还不走!” 看他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我再也忍不住了,手指戳了他下胸膛,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楼少棠,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楼少棠也绷不住地笑起来,随即又蹙眉道“不过老婆,你说我们都努力了这么久,怎么宝宝还不来报道?” 讲到这个话题,上次沈亦茹对我说的话瞬间跳现到我脑海,刚明朗的心情又阴郁了。 我抿抿唇,有些郁闷地说“老公,你说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怎么会,你又不是没怀过。” 刚说完,楼少棠立刻就沉默了,面庞浮现一抹黯然。我想他定是想到了那个被他无心推掉的孩子。 我也不说话了,微垂眼帘盯着桌板发呆。 “好了,别胡思乱想。”楼少棠勾起我下巴,语气轻松地说“一定是宝宝太贪玩了。没事,就让他多玩会儿吧,我们也好多点时间过过二人世界。” 我知道他是着急的,只不过为了不给我压力,宽慰我才这样说。 我笑点点头,嗯了声。心里下了个决定,等从荷兰回来后就去医院做检查。虽说我是怀孕过,但毕竟头胎就流了,子宫受过损,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巴黎离阿姆斯特丹很近,只1个多小时我们就到了。 因为有国际驾照,楼少棠事先租了部车,在机场停车场取车后,我们就驾车去酒店。 为了让我欣赏沿途风光,楼少棠故意开得很慢,边开边如数家珍地给我介绍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 我诧异,“你来过荷兰?” 楼少棠颇为得意地笑说“除了南北极和一些荒蛮不知名的小岛,世界上大多数地方我都去过。” 我不可思议地呼出口气,“楼少棠,我真好奇你27岁前的人生。” 楼少棠扭头看我眼,勾唇一笑“有什么可好奇的,不就是走的地方比你多些,见的世面比你广些。”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怎么听怎么像是在炫耀啊! “切?德性!”我嗔白他眼。有什么了不起,要是我有钱也能环游世界。 见我似乎被他刺激到了,楼少棠笑起来,摸摸我头,“逗你的,傻瓜。”语气很肯定的说“前27年再丰富也一定不会有将来好。” “为什么?”我不解。 “因为没有你参与的人生,再精彩也失了颜色。” “……”望着他正色的表情,我心被一股暖流包得紧紧的,伸出手指摸了摸他嘴唇。 “干嘛?”楼少棠一愣。 我舔舔手指,故作困惑,“没吃糖啊?” 楼少棠秒懂我意思,是说他现在说话越来越甜。立刻抓住我手,张开嘴,将我手指晗进嘴里,下一秒,湿-润的舌-头就开始缠绕添舐起来。 我被他突然而来的色晴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抽出手,却被他温柔的舔挵惹得心里痒痒的,身体也慢慢热起来,就定在那里,任他十分享受地享用我手指。 片刻,看我脸颊朝红,呼吸也有些不稳,意识到我是起了反应,楼少棠把我手从嘴里拿出来,又吻了下,嘴角坏坏一勾,“宝贝,是不是想-要-了?” 我觉得很丢脸,怎么随便被他这一潦拨就举白旗?于是吞了吞口水,嘴硬地不承认,“谁想-要-了?”表情一本正经的,“你好好开车,别三心二意。” 楼少棠怎会不知道我是在装?!他笑得更得胜了,爱昧着声嗓说“别急宝贝,晚上老公就喂你吃大棒棒糖。” “……” 很想骂他不要脸,可脑子却被他说的大棒棒糖占得满满的,喉咙一个字眼也挤不出。又艰涩地吞了下口水,我别开脸看向窗外。 如楼少棠所介绍的,阿姆斯特丹果然是“水都”,整座城市百条大小水道纵横交错。运河上水上巴士和浏览船悠闲穿梭,运河两边随处可见保留着黄金时代原貌的教堂和博物馆,还有酒吧、餐馆、礼品店等。这里的建筑大多为红砖,梯阶尖顶外型,精致优雅。 到酒店后我们没有急着出来,而是睡了一觉,去去长途跋涉的疲乏。等我们起床时已是晚上了。 如果说巴黎的夜晚是浪漫美丽,那阿姆斯特丹的夜晚就是激晴活力。此时,运河沿岸和桥上都被灯光点亮,道路上都是川流不息的人潮;酒吧外的桌凳上坐满人,有的大声交谈,有的嬉笑打闹。 我和楼少棠十指紧扣,缓步朝莱兹广场而行。 走到某条路时,他头朝旁边的一条大街点了下,“那是雷古里尔大街,楼季棠最喜欢去那儿。” 我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前方灯火辉煌,很是热闹,但与其他地方相比并没什么突出和特别的。 见我一脸不解,楼少棠解释道“雷古里尔大街是阿姆斯特丹最著名的同性-恋大街。” 我恍然大悟,扬唇笑起来。 这座城市是全球化自由化程度最高的城市,有“世界性都”之称,在这里,红灯-区和同性-恋都是合法的。难怪楼季棠喜欢来这个国家。 又走了一段路,我们到了莱兹广场,一眼就看到了地标建筑——阿姆斯特丹城市剧院。今天正好是周末,广场上有许多年轻人在滑轮板,玩自行车特技,还有几个街头艺人在表演。我们驻足观看了会儿,就去了餐厅吃饭。 “吃点传统的荷兰美食怎么样?”楼少棠边翻看菜单边征求我意见。 “好,你作主吧。”我什么也不懂,听他的准没错。 楼少棠十分内行地点了几道菜,不一会儿餐点就上齐了。 我看眼自己盘中的熏香肠和土豆泥、蔬菜,刚要问他这是什么,他就主动介绍起来“这道菜叫stt,是荷兰的国菜。像现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荷兰人家家都吃。” 我会意地点点头。随后他又给我介绍了这道菜的历史由来,烹饪方法。 凝视他侃侃而谈的俊脸,我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越来越迷恋,越来越崇拜。 他不仅学识渊博,品味高尚,兴趣涉猎也很广泛,举手投足霸气强势又不失温柔优雅。 想到我被这样一个优秀得无出其右的男人深深爱着,我就感到无比幸福,无比幸运。他说过去的人生没有我的参与是苍白的。此时此刻,我也与他有同样的感知。所幸,我们在30岁前找到了彼此,我相信,我们未来的人生会五彩绚烂。 看我痴痴看着他,眼眶里还蓄着晶莹,楼少棠略显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压住内心的悸动,我笑着轻摇下头,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香肠,放进嘴里。 楼少棠手执酒杯,柔笑地看着我,似在欣赏一幅美图画卷。片刻,他啜了口酒,目光向窗外随意一瞟,身体陡然僵住。 看他像被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还满面惊愕的,我疑惑地也往窗外看去…… 141 我也很期待我们的未来 窗外就是广场,人依然如刚才那般多,那些玩耍人和艺人也还在,我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楼少棠站起身,“老婆,我去买包烟,你等我会儿。” 我愣了下,还没来得及点头,他就已经疾步朝餐厅大门而去。 我蹙了下眉,想他可能是烟瘾犯了心焦气躁就没多心,继续低头吃饭。 “巧啊,lisa。” 听见头顶突然响起的迷人磁性嗓音,我手一抖,刀叉差点掉下来,猛得抬头,心瞬间停跳了几拍。 见我惊怔地瞪着他,翟靳轻挑眉梢,嘴角斜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瞥了眼楼少棠坐的位子,又看我眼,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与他是真的这么凑巧碰见,还是他故意跟踪我,但无论哪种,我大好心情因他的出现而彻底被搅乱了。 连伪装的笑容也不屑再给他,我板下脸,“抱歉,这是我老公的位子。” 好似我的话是空气,翟靳毫无反应,自顾从口袋里掏出银色豹头打火机。 “他人呢?”随着“踏”一声火机盖弹开的声音,翟靳的问话也轻飘进我耳里。 “和你有关系吗?”我不客气地说。 翟靳耸耸肩,一脸的理所应当,“steven是我哥们儿,我总该关心一下。” 我冷笑,“你也知道他是你哥们儿,那你还对他太太无礼。” 很无谓地勾了勾唇,翟靳身体慵懒地靠向椅背,一只手闲闲地搭在旁边座椅的椅背上,“离我们的赌约期限还剩3个星期。”他似是提醒地说。 我深吸气,努力压制住体氝狂烧的怒火,“翟靳,这个赌约你必输无疑,我劝你还是别浪费精力了。” 翟靳朗声笑起来,深邃的五官在笑容的映衬下更显生动,“lisa,你的自信真是让我觉得可爱。” 无可否认,他长得真是很帅,尤其是现在这样笑的时候。可因为他的盲目自大和对我的讽刺,令我对他这张迷倒万众女人的俊脸不但毫无好感,反是厌恶至极。 不屑地轻笑一声,我说“不是我自信,是我对我老公有信心。” “噢?是嘛。”翟靳挑眉,嘴角划开的弧度极为嘲弄,“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他。” “我很了解他。”我立刻反驳。 “有多了解?”他也立刻反问,“你知道他的过去吗?5年前他在做什么?10年前他又是怎样?” 我被他问得一噎。老实说,这些我确实不知道。楼少棠的过去我知之甚少,不,确切说是一无所知。我没有问过他,他也不曾说。 但,那又何妨?既然是过去,那就已经过去,没必要再知道。 快速定住神,我无谓笑了声,说“我不需要知道他的过去,我只期待和他的未来。” 我话刚落,翟靳弹火机的手倏得一顿,笑意凝固在嘴角。 呵,他一定是意外我竟然会不在乎楼少棠的过去吧。知道自己的算盘打错了。 我得胜地浅勾唇瓣。 “好一个期待未来!”收起火机,翟靳抬手轻拍了2下掌。放下交叠的双褪,他倾身靠近桌沿,双手交握地放在桌上,“知道嘛lisa,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他定定凝视我,一字一顿地说“我,也很期待我们的未来。” 他又笑了,但这次的笑既不是散漫琅荡,也不是邪魅危险,而是郑重的,像是在告知我一件极为认真严肃的事。 我神思被这反常的笑容怔得有些恍惚,突然觉得他与之前给我的感觉又有了不同,但具体不同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 “我跟你没有未来!”我很快回神,疾言厉色地驳斥他,“翟靳,我跟你什么都不会有,nothing!懂嘛?” 我无情的话话刚掷地有声地落下,翟靳就虚眯起眼紧紧盯视我,舌尖轻而缓慢地顶挵起口腔。 虽一言不发,脸上的笑容也依然浮着,但我却感觉到他周身正散发出一股很强烈的阴冷气息,且这股气息充满危险,随时会将我吞噬进无边的黑暗。 放在桌下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后背也渗出薄薄冷汗来,可我目光却不畏地在迎视他。 “f。” 楼少棠略显意外的嗓声蓦地在我背后响起,我提到嗓子眼的心骤然一落,绷紧的神经一下放松。 “老公!”我激动地站起身,像见到保护神一样,紧紧勾住楼少棠手臂。 “hi,steven,好久不见!”翟靳还坐在座位上,脸上的笑也迅速恢复成往日的不羁。 楼少棠分别看眼我和翟靳,见我脸色不是太好,他微蹙下眉,旋即问翟靳“你怎么在这儿?” 翟靳挑挑眉,痞笑地反问“你能来,我不能来?” 似是知道他会这样回答,楼少棠勾勾唇,“来旅行,还是谈生意?” 拉开我座位旁的椅子,楼少棠坐了下来。 见他落座,我也跟着坐回原来的位子,但心却定不下来,突突直跳,不安地看着翟靳,生怕他会对楼少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翟靳轻扫了我一眼,嘴角一弯,否认道“都不是。来见一个故人。” 楼少棠并不感到意外,倒了杯红酒,“那还真巧。”将酒杯推给他。 翟靳擒起酒杯轻轻摇晃,目光盯着杯中的酒液漫不经心地说“steven你太不上道了。” 楼少棠疑惑地挑眉,“什么?” 翟靳头朝我点了下,“lisa可是我先看中的,现在被你给抢走了。” 他话语虽是责怪的,但口气听上去却是一派无所谓,仿佛是在和楼少棠开玩笑。 我皱眉,十分困惑。他之前匈有成竹地与我打赌,刚才又那样态度郑重地说什么期待与我的未来,到底是认真还是也在与我开玩笑? 我目光紧紧攫在他玩世不恭的俊脸上,想从他一颦一笑中捕捉到些珠丝马迹。可他也如楼少棠那样令人难以捉摸。 只不过楼少棠的让人捉摸不透,是他隐藏自己不让人窥探他的真实,而翟靳却是什么都说,但你不知道他说的哪句真哪句假。 “先?”楼少棠轻笑的声音切断了我探究的思绪。 我看向他,只见他挑起唇瓣,说“你怎么可能先得过我?!” “这话怎么说?”翟靳挑了挑眉,存疑地问“难道你不是和我同一天认识她的?” 楼少棠但笑不语,拿起酒杯啜了口,神情掩不住得意。 见楼少棠不告诉他我们之间的真正关系,我内心权衡了下,决定还是说出来。如果翟靳是开玩笑那最好,就当听听我们过去的故事,如果是认真,也好让他彻底死心。 于是,我清清嗓子,说“我和少棠3年前就结过婚,后来因为些误会离了,前不久才又复婚。” 翟靳愣了下,旋即失笑出声,不可思议道“原来是这样!我还真是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他在说这话时,我好像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但我再定睛细看却又没有,依然是感到意外的讶色。 楼少棠见我大方的承认很高兴,将我揽进怀里,颇为得胜地对翟靳说“所以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f,你都没机会。” 翟靳也嘴角勾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以后的事谁说的准。”看我“是吧,lisa?” 我心尖一颤,沉默地盯着他痞笑的脸,浑身发冷,却仍努力维持脸上的微笑。 楼少棠也只当他是开玩笑没在意,两人又随便聊了会儿,翟靳就走了。 “我来之前你们都聊什么了?”他一走,楼少棠立刻问我,语气似有些担忧。 “没聊什么,就跟他说了我们结婚的事。”那些糟心事还是不要说的好,省得徒增他烦恼。 他放心地点点头,再次提醒我,“别和他走太近。” 我点头,又将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吐了出来,“老公,你和翟靳不是哥们儿嘛,为什么你对他很提防很有成见?” 楼少棠不假思索地说“虽然是哥们儿,但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他很危险是不是?”我追问。 少棠直言不讳。 猜测得到证实,我心没有放下,反而更加惴惴不安,担心楼少棠与他过往从密会有危险。 “既然你知道他危险,那干嘛还和他来往?” 楼少棠满不在意地笑笑,“他是危险,可我并不怕。”又正色地说“但是,你得离他远点。” 现在不是我不想离翟靳远点,是他像只蚂蟥一样叮着我不放。当然,这事我是绝对不能告诉楼少棠的。按楼少棠的脾气,知道了一定会和翟靳翻脸,但翟靳会怎样我心里根本没底,因为我现在连他是不是和我开玩笑都摸不清。 如果是最好,若不是呢?若不是,他那样一个危险的人要真和楼少棠翻起脸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此外,他到底危险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得而知,但只要想到他那暗隐在深褐色眸底的那抹冷光,我就不寒而栗,手心不禁又生出冷汗来。 “不舒服?”见我脸色微微发白,在盯着空盘子在发呆,楼少棠摸-摸我额头,关切地问。 摇头笑笑,拿下他手。想起他之前说去买烟,但刚才是两手空空回来的,就问他“你不是说去买烟的嘛?” 楼少棠愣了下,“哦,没买到。”又问我“吃饱了吗?” “饱了。” “那我们走吧。”他招呼服务生买单。 尽管我对翟靳说不在乎楼少棠的过去,可事实上现在我很想知道,因为正如翟靳所言,我发现自己对楼少棠的了解真的不深。 “老公,你能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洗完澡躺在酒店的床上,我偎在楼少棠怀里问他。 “以前的事?”楼少棠摩挲我手臂的手微微一顿,仍旧闭着眼睛,问“你想听什么?” 我手指在他光倮的匈上无意识地打着圈,“5年前你在干嘛?10年前你又在做什么?”这是当时我被翟靳问噎住的话。 他睁开眼睛,疑惑地觑着我,“怎么突然想知道那些?” “不为什么,就是想知道,想多了解你一些。” 楼少棠愉悦地勾勾唇,“嗯……”拧眉,似是在努力回忆,片刻,说“5年前我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然后进了‘天悦’,一开始在市场部,半年后就被董事局任命为总裁……” “那10年前呢?”我听那段有点枯燥,没什么精彩点,就没耐心再往下听了。 听出我对他刚才的叙述兴致乏乏,楼少棠轻笑,笑声有点拿我没辙的,然后顺着我问话继续道“10年前我在英国留学。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读书学习,很平淡。”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时的生活真如一杯没滋没味的白开水。可我不相信,谁的青春岁月会没有一场恋爱?尤其是像他这样长相出众,家世显赫的男人,追求者肯定众多。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下不舒服了,盯着他,有些酸溜溜地问“就光学习,没谈恋爱?”问完,我心紧张得狂跳,很期待他说没有。 但楼少棠突然沉默了,他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面色也变得有些黯沉,漆黑的眸底似有一抹忧戚的光在微微涌动。 突然记起当时在日本深山里的那个夜晚,我问起他初恋时,他就是现在这个表情。 为什么?难道他还没有忘记那个女人?还在怀念她? 一瞬间,心被这样的想法给深深刺痛了。 看他依旧不说话,整个人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走不出来,我暗吸口气,强抑内心的酸痛,轻轻叫他,“老公?” 楼少棠回神,对我微微一笑,“抱歉,刚才在想公司的事,你说什么?” 我一诧,松了口气,原来他不是在想那个女人!心情立刻又欢悦起来,但我没有表现得很明显,而是用很不在乎的口吻说“我问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说。抬起我下巴,嘴角勾起抹坏笑,对我说“好了,谈心活动结束,接下来要办正事了。” 说完,不等我回应就立刻吻住我嘴,在舌頭探込我檀口的同时,手柔涅起我雪软。 很快我就被他熟练的挑豆技巧潦起晴谷欠,主动打开褪,廛上他的月要,“老公……”我用娇女眉的声音邀请他。 他立刻接收到我讯息,轻轻拉开我褪,俯首跪到我褪间,湿-润的舌尖挑开挡住丛林扖口的屏障,循着潺潺流水一路探琎水源堔处…… 142 三年抱俩,最低标准 “唔啊……”我被这温暖又书服的感觉惹得晖身止不住轻颤,暖流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 “老婆,你好恬。” 神智迷璃间,我听见楼少棠温柔的低喃在我耳畔浅浅漾开,下一秒,一条火烫的蟒龙直直闯入我雨林…… 他没有急于展现勇猛之势,而是温柔地舞动,力道和频律都张池有渡,每一次触石並都恰到好处,同时他低头勾婖轻吆我雪白沣盈上的红苺。难萘的苏氧在全身漫沿,我跟随他的节奏轻轻哼口今,很快就被他抛上云天。 “老婆,书服吗?”待我停止颤抖,楼少棠晗着我耳珠往我耳朵里轻轻吹气。 “嗯~”我惬意地婴泞一声,鼻音娇细的连我都快不认得这是自己的声音了。 他闷哼地低笑,“还要吗?” 其实我已经很累,但身體却发出想要的讯号,于是扭云力月要身,依本能又婴嗯了声。 声音还未消失在空气里,體内的那条蟒龙便迅猛而强焊地抽云力起来,每一下都直邸我尽头…… 第二天一早,楼少棠在当地的朋友给他打电话约他见面,因为昨晚折腾得太厉害,我全身酸痛,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心疼我,就没让我跟着去,在酒店里休息。 睡到差不多下午我才起来,给楼少棠打了个电话,他说还要会儿才能回来,于是我就去了酒店附近的商业街逛逛。 在一家女装店靠落地窗的那排衣架边挑选衣服,忽然余光瞥见窗外好似站了个人,我抬眸,那人却转身疾步匆匆地走了。 我怔在原地。因为那张侧脸我太熟悉了。 是钟若晴! 她怎么也来荷兰了? 是知道她前不久被放出来了,但因为钟慕华的事,现在“丽姿”一片混乱,她应该抽不出身,也没有这闲心逸致来旅行吧。 就在我百思不解时,楼少棠电话来了,问我在哪里,我把方位告诉他,不一会儿他就过来与我会合。 “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一看到他,我就问他。 他接过我手里几提购物袋,“谁?” “钟若晴。” 楼少棠皱眉,“她怎么会在这里?” “鬼知道!”我很无语地撇撇嘴,“可能是来公干吧。”想她应该不会心大到放下丽姿那个烂摊子出来玩乐。 又觉得很神奇,吐槽道“你说这世界怎么这么小,昨天碰到翟靳,今天又碰到她。” “的确巧。”楼少棠扯扯唇,不在意地笑了笑,低头看眼表,“饿不饿?去吃饭。” 答得很快。昨天晚饭后就没吃过东西,晚上还那么大运动量,早饿了。 看我一副饿急的模样,楼少棠笑起来,寵溺地把我搂进怀里,声音嗳眛地说“怎么这么饿,昨晚老公没把你偎饱?” 我拧了他下月要,咬牙佯装生气地说“就因为你昨晚喂太撑,我才饿死了!” 楼少棠坏坏挑眉,“那你今晚是不想了?” “不想!”我是真不想,他太猛了,每次半条命都快被他折腾掉了,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 楼少棠似是很可惜地叹了口气,说“好吧,那只好便宜红-灯-区那些女人了。” 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就故意顺着他说“好啊,反正你目垂一个,我就目垂一打。” 他捏我鼻子,“你敢。” 我笑,“你试试。” 当天晚上,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报复”我说的这句话,他比前一晚更像一匹疯马,在我身-上狂-野-奔-腾。数不清他来了几轮,反正被他抱着去洗澡的时候,我已是瘫-软得像滩泥。他还嘲笑我体力太差,说以后要每天这样锻炼我,我当时就想拿水泼他,可惜没力气。 后一天,我们去了郁金香公园。听楼少棠介绍说,这里的郁金香品种、数量、质量以及布置手法都是堪称世界之最的。 见我在美丽的郁金香花海中流连忘返,楼少棠捧起我脸,“老婆,回去我就把我们的花园也弄成这样。” 凝着他诚意拳拳、深情满满的眼眸,我内心无比感动。知道他会说到做到,他对我的寵爱已经到了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发指的地步,我想如果我现在说喜欢天上的星星,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摘给我。 但若他真把景苑的花园变成郁金香园,那楼家其他人定会对他有意见。上次就弄了那一小块花圃,沈亦茹脸就垮了好几天,当着我面斥楼少棠把我惯坏了。 加之如今老爷子已对他不满,夏佩芸和徐曼丽也时时等着他出错,乔宸飞更是对总裁之位虎视眈眈。他背负受敌,我不能再让他受到非议,虽然知道他根本不在乎。 轻抚他俊逸的面庞,我柔笑地摇头,“不用。” “可我想给你。”楼少棠动晴地说“我想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我眼眶微微发热,灿然一笑,“以后吧,以后总有机会的。”我们有一生的时间,不用急于眼前。 看我执意不要,楼少棠也便不再勉强,轻口勿了下我的唇,“好吧,那就等以后我们买了自己的房子再种。” “自己的房子?”我一诧,不解他的意思。 点头,“我想过了,我们就在景苑住3年,然后我们一家四口搬出来单过。” 我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计划我们的将来,而且还这么周全,连孩子都考虑进去了。我噗嗤笑出来,捶着他月匈嗔他,“什么四口,楼少棠,你把我当猪啊。” 楼少棠抓住我手,使劲亲了口,坚决不让步地笑说“3年抱俩,最低标准。” “……”我哼了声,故意鄙视他,“你种子行不行啊?!” 楼少棠眯起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我行不行你不知道?看来晚上我得再证明一下。” “……”我自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赶忙变脸,噘嘴求饶,“老公我错了。”又夸他,“你天下第一,扬‘鞭’策马无人能敌。” 楼少棠笑得很是得意,得寸进尺地问“那老公这根鞭子抽得你慡不慡?” 我不敢有半分犹豫,立刻说“慡!” “既然这么慡,老公以后就天天拿鞭子抽你。” 靠!原来是在给我下套呢! 现在不管我说好还是不好,这顿“鞭子”肯定是逃不掉了。那我还装什么乖?!咬牙,似是解恨地在他月匈上扭了把,“滚?” 楼少棠不仅不喊痛还哈哈大笑。 我有点看呆了,从没见他如此这般放肆地笑过,也被他感染,跟着大声笑起来。我们就像两个疯子一样搂抱在一起笑,经过我们身边的路人全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们。 但我毫不在乎,心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的。楼少棠也一样,虽然他没说,但从他脸上比阳光还要明媚百倍的笑容可以看出,他现在感到很幸福很幸福。 接下去的几日,我们又去了马斯特里赫特、鹿特丹、海牙、羊角村和豪达,几乎跑遍大半个荷兰,等回到海城已是年初十。 脚才刚踏进景苑的铁门,一股不祥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这股感觉还消散,就见刘嫂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少爷,大少奶奶,你们可回来了!” 看她一脸焦急的,而且又像是一直在这儿候着我们,楼少棠问,“出了什么事?” 刘嫂吞吞唾沫,顺了口气,说“是大少奶奶的亲戚来了,正在里面闹呢!” “亲戚?”我心里一咯噔,“哪个亲戚?” “她说是你二姑。” 我一听差点没昏过去,问刘嫂“她来闹什么?” “这,这……”刚才说话还廷顺溜的刘嫂突然变得支支吾吾,看看我又看看楼少棠,好似难以启齿。 我没耐心再等她说了,立刻松开楼少棠牵住我的手,快步往屋里走。 143 楼家血脉轮不到你擅作主张 “别以为我们是小老百姓就好欺负,这事今天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 还没进到客厅,二姑那响彻方圆几百里地的洪亮嗓门就蹿到了我耳朵里,我脑仁被震得一疼。 揉了揉太阳穴,心中疑云升腾。 自从那次在电话里被我骂过之后,我和二姑一家就彻底撕破脸了,没再联系过。现在她突然到这里来,而且听她说话口气还咄咄逼人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疾步走到客厅。只见二姑正叉着腰站在沈亦茹跟前,她面红耳赤,一副气咻咻找人寻衅算帐的架势。而沈亦茹则端坐在沙发上,捧着杯茶,在不紧不慢地吹茶烟,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泼妇和贵妇立见高下。 我暗叹口气,为有这种亲戚觉得丢脸,随即眼又迅速往二姑身旁一扫,诧了下。没想到露露也在,她垂着头哭哭啼啼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蹙了蹙眉,我走向她们。 “二姑。”我冷冷地叫了二姑一声。 听见我声音,二姑扭过头。本以为她见到我多少会有些尴尬,可没想到她不但丝毫不显理亏,还立刻把腰板一挺,一脸巴不得能见到我似的表情。 “哟,小颖啊,”她晃着脑袋,笑得阴阳怪气的,“你回来得正好,现在人全齐了,正好可以商量下这事到底怎么解决。” 虽然心里的预感很不好,但我表面还是装得很平静,手臂一环,气势力压她几头。 “什么怎么解决?把话说说清楚。” 见我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很拽的样子,二姑脸僵了僵,但马上又理直气壮起来,说“你妹妹露露被你老公欺负了,现在肚子里有了他的种,你们说该怎么办吧?” 我怔住,脑门像被一把棒槌猛敲了下,大脑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楼少棠冷怒的声音滑进我耳畔,立刻将我从闷愣中拉回神。 “你刚才说什么?”楼少棠站定在二姑面前,眸光冰冷地盯视着她。 不知是因为他身材魁伟如山,还是他气势强似山河,二姑背脊一弯,整个人瞬间就矮了下去,声音也没了。 见二姑脸红白交错,闷声不吭,楼少棠紧盯她,追问“你说谁怀了谁的种?”他声音缓慢,但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冷意。 此时,我大脑已完全清醒,迅速看穿了二姑唱的这出戏。 因为之前问我和楼少棠借钱被拒绝,让露露勾引楼少棠也被我识破。所以他现在才使出诬陷楼少棠强-暴露露这招。目的就是为了讹钱! 但楼家不是蠢蛋,不是靠她两张嘴皮上下翻翻就能相信的,想必她今天定是有备而来吧。 正这样想着,只见刚才被消了气焰的二姑胸一挺,朝楼少棠昂起头,拔高嗓门道“哼,你以为板着张阎王脸,我就怕你不成?!告诉你,我们可是有证据的。想赖?没门儿!” 呵,果然! 我心里冷笑了声。 绝对相信楼少棠,他不可能会和露露有那种事,但我很想看看,二姑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于是抱着看小丑的心态问她“什么证据,拿出来。” 楼少棠嘴角也冷冷一勾,双手悠闲地插进兜里,一派等着好戏上演的模样。 不知是给自己壮胆还是要调整不稳的气息,二姑深吸了几口气,对身旁的露露说“露露,别怕,有妈给你撑腰,把东西拿出来。” 露露咬咬唇,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我和楼少棠一眼。看我俩都冷眼觑着她,她迅速垂下眼睑,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二姑抢了过去。 二姑熟练地在屏幕上点滑了几下,随即就伸手到沈亦茹面前,面露得意地说“看!”又从口袋里掏出张纸递了过去,“这是医院的化验单,时间全都对的上号。现在你们还想赖?!” 我和楼少棠同时一怔。因为距离很近,二姑给沈亦茹看的什么我们也俱是看得一清二楚。 是楼少棠和露露睡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上,他们两人都赤-裸-着上身,下伴身是不是光着不知道,因为盖着被子。但单看这些,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俩没上过床。 可我就是不信,但又想不明白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又是什么时候睡的? 我满面狐疑地看向楼少棠。他俊眉紧锁,眼角虚眯,似是在思索什么。但很快,他面容就恢复到先前的漠然淡定。 “呵?”他轻蔑地哼笑一声,目光睇向露露,“我真的上-过你?” 大概是他声音冷得跟冰块似的,露露身体不禁一颤,紧捏着手,把头又往下低了几分。 “哎哟,你这话什么意思?事实不都明摆着了!” 姜还是老的辣!看楼少棠对露露步步紧逼,可能是生怕露露胆怯乱说话,二姑立刻替她挡驾。又转向沈亦茹,一副占上风的气势,“楼夫人,这事你看怎么解决吧?” 沈亦茹一个眼神也没给她,面容与刚才也丝毫没有变化,依旧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我想,她大概是处理过太多这种被人讹诈的事吧,所以才会如此波澜不惊,不当回事的。 “这孩子真是少棠的?”她把茶杯慢悠悠地搁到茶几上,眼睛虽没盯着任何人看,但我们却如心有灵犀似的,都知道她这话是在问谁。 露露身体顿了下,怯怯地看向二姑,二姑表情不变,却清了清嗓子,露露立刻点了下头。 沈亦茹见状,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 “妈!”完全没料到沈亦茹竟会说出这话,一向冷静镇定的楼少棠震惊万分。 被震惊到的还有我和二姑、露露,我们全都难以置信地望着沈亦茹。 我脑中千思百转,怎么也想不透沈亦茹为何这么做。她是相信了露露怀了楼少棠的孩子?可即使相信,这也不是她一贯作风呀。 按她的脾性一定是会花钱打发的,也正是拿准了她会这样处理,二姑才会耍这招的。可现在,她竟然不按牌理出牌,让露露在景苑住下。弦外之音就是她不仅认了这孩子是楼少棠的,还同意露露将孩子生下来。 呵呵,真是太荒唐,太可笑,也太……令人心寒。 先不论她都没去调查,仅凭二姑她们的一面之词就认了是有多么草率。她这样做,完全是在羞辱我,打我的脸! 我生生定在原地,全身被一股凉意贯穿。 “这,这……”此时,二姑已回过神,她脸色发白,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道“其,其实,我们也不是……不是强逼你们认……认这孩子,毕竟我们门第低,攀……攀不上你们这大门大户,这点自知之明我们……我们还是有的。不过是想,孩子这么小就要受罪,我们做父母的舍……舍不得,想讨点公道而已。” 她结结巴巴地说完这通冠冕堂皇的话之后就紧张地看着沈亦茹。她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想要多少?”楼少棠声音掩不住愠怒,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本。 二姑看他掏笔准备写支票,眼立刻闪现精光,刚要开口出价,没想到被沈亦茹抢断了,“我们要这个孩子。”她声音淡淡,却力透坚决。 楼少棠握笔的手顿了顿,头也不抬,继续问二姑“多少?” 见楼少棠把自己的话当空气,沈亦茹不再如刚才那般淡定,“少棠!”她沉下脸,声音严厉地说“这事关系到楼家血脉,轮不到你擅作主张!”转头吩咐刘嫂,“把老爷子请下来。” 144 眼里除了你,还能看见谁? 气氛突然变得剑拔驽张,而且结果也大大出乎自己意料,二姑有些慌了,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应对,只站在原地狂咽口水。 露露也早吓傻了,呆呆地捱在二姑边上,连哭戏都忘了再演下去。 楼少棠也不再从容,他气怒地瞪着沈亦茹,额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支票本已被紧握的拳头攥得皱巴巴。 沈亦茹视而不见,冷冷瞥了我一眼,见我镇定自若,不怒不恼的,她蹙了下眉。 是的,虽然我现在对她的所做所为心凉至极,但我依然表现得不在意。她越是要打击我,我越要屹立不倒! 就在大家陷入沉默的时候,只听从楼梯处传来一阵有规律的“嗒嗒”声,大家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老爷子正在管家搀扶下,柱着拐杖缓缓走下楼。 见到面色肃穆,不怒而威的老爷子,二姑和露露更紧张了,露露勾住二姑手臂,身子又往她身上靠了靠,二姑也紧紧捱住露露,两人手牢牢握在一起。 亦茹迎了上去,接替管家搀扶住老爷子,让他坐到沙发上。 老爷子把拐杖靠放到扶手边,随即环视了圈我们。 “怎么回事?”他用一贯没有起伏的冷沉声嗓问沈亦茹。 沈亦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遍,老爷子听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立刻说“少棠,这件事就按你妈说的做。” “这孩子不是我的!”楼少棠声音压不住怒火。 “是不是,等孩子生出来就知道了。”老爷子语气轻淡,对楼少棠的愤怒视若无睹,目光徐徐投向二姑和露露,问“你们没意见吧?” 二姑没四两肉的精猴脸直抽搐,嘴张了又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和她妈一样,露露也是脸色惨白,半个屁不敢放,但手却在拽二姑手臂。估计二姑脑子全乱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此时此刻,我心情特别平静,因为在沈亦茹把老爷子搬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她是抓准了老爷子的心思,知道老爷子想抱曾孙都快想成心病了,现在听她言辞肯定地说这孩子是楼少棠的,肯定同意她的决定。于老爷子而言,孩子的母亲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留住楼家血脉。 内心冷冷一笑,我对二姑说“二姑,既然老爷子都同意了,你就别再有什么意见了,让露露住这里吧。” “啊啊?”听见我的话,二姑像被雷劈了般,一脸惊愕的。 “涂颖!”楼少棠也没想到,惊诧地看着我,“你也不相信我?”他声音怒中带着失望,失望中又透着受伤。 不,我相信你。 强忍住快要冲出口的这句话,我故意对他冷脸,冷笑地说“事实都已经摆在这里了,你让我怎么信你?” 心里已做了个计划,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他,只能暂时委屈他了。 “你就不想听我解释吗?”他问。 “不想。” 楼少棠眼眸狠狠一缩,定定凝视了我2秒,“好,很好。”怒极反笑,一甩手将手上的支票本扔到地上,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望着他愤怒的背影,我心有不忍,表面却故作平静。 这个结果正是沈亦茹所期待的,虽然与我一样,她脸上并没表现出高兴的神采,但嘴角还是轻泄出一丝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得逞笑意。 “刘嫂,把客房打扫一下,带她上去。”她转头吩咐完刘嫂,就扶着老爷子上楼去了,从头到尾都没再看我一眼,也没看露露和二姑。 待沈亦茹和老爷子一走,露露忙抓着二姑的手,“妈,我……”她满面惊慌,像是要进龙潭虎穴似的,不过才刚说了个头,就立刻被二姑一个眼色挤得闭了嘴。 二姑似是安抚地拍拍她手,看向我得意地笑道“小颖,以后我们露露和你就是亲上加亲了,你可要多照应着点啊!” 她是个精明人,从沈亦茹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和对我的态度,已是看出门道了。 我冷冷一笑,还从没见过哪个妈会为自己女儿做了别人小的觉得光荣的。 “我照应她?”看了眼露露的肚子,我讽刺地勾了下唇,“她现在可是楼家的宝,以后说不定我还要她照应呢。” “嗐,瞧你说的,你们是姐妹,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瞧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我内心鄙视地嗤笑了声,就让她先得意一阵吧,过几天我会让她们娘俩狠狠地哭。 二姑在露露房里又待了会儿就走了,不知她对露露说了点什么,她走后,露露不再像先前那般做了亏心事般惊恐地不敢看我,而是耀武扬威的,走起路来把肚子往外一廷,明显得在挑衅我。 我只把她当小丑当空气。但徐曼丽她们却不同,知道长曾孙的名分落到了大房,一个个真像过清明,脸全都难看的不得了,于是把心里的气化作对我变本加厉的讽刺。 可我现在没空和她们过招,刚才给楼少棠打电话他一直不接,知道他在生我气,我要去找他,跟他解释一下。 我去了“天悦”,但他不在,只好给秦朗打。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听电话背景特别吵,像是重金属的音乐声,我很疑惑,问他楼少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他吞吞吐吐的有点不太想说,我更加怀疑了,最后在我强逼下他才把地址告诉我。 那是一家高级会所,我到的时候楼少棠正坐在沙发中央,左右手各搂着个浓妆艳抹,衣着报露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这里的小-姐,其中一个正要拿嘴给他喂酒。 “楼少棠。”压住心头的火,我朝他走过去。 音乐声太大,我的声音被掩盖,但楼少棠早在我打开包房门的时候就看见我了,只是装无视。此刻看我走向他,他淡淡地斜我眼,却还是没理我,转脸往那要给他喂酒的小-姐嘴边凑。 站在一边的秦朗本就廷尴尬的,现在看楼少棠要当着我面跟小-姐玩大尺度游戏,吓得赶紧制止那小姐,对她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这种风-月场上混的人察颜观色的能力是一流,看我眼,放下酒杯,可刚准备站起来要走,却被楼少棠拉住手拽回到沙发上。 “走什么走,谁让你走的?”这话虽是对小-姐说的,楼少棠目光却是在盯视着我。 我知道他是故意气我,所以不生气,对小-姐说“我老公喝醉了,你们都出去吧。”从包里掏也一沓钞票给她们。 小-姐走后,秦朗也很知趣地离开了。 我把音乐一关,包厢瞬间安静如林。楼少棠还坐在沙发上,冷峻的面庞毫无表情。 我沉了沉气,平心静气地说“楼少棠,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我幼稚?”楼少棠眯起眼帘,似是赌气地哼笑了声,“你不是不相信我,认为我会乱搞女人嘛,我只是证明给你,你说对了,我楼少棠就爱背着你玩女人!” 说完,端起酒杯,仰头将酒一口饮尽。 见他又要倒酒,我立刻上前夺过酒杯。 “谁说我不相信你?”看着他浮起心痛的脸,我心里很歉疚,说“我来就是跟你解释这件事的。” 楼少棠眉头一蹙,疑心地望着我。我坐到他边上,问他“你先告诉我,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和露露睡在一起?” 听我这么问,楼少棠面容一沉,“那天中午我和客户应酬多喝了几杯,回到公司后就去休息室睡了,她应该就是趁那时候偷拍的。” 果然和我猜想的差不多,那时露露还是他秘书,要进出他办公室很随意。只是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心机如此重,也不知道是二姑教的还是她自学成材。 虽然楼少棠很无辜,但一想到露露拖光衣服抱着他拍照时的画面,我醋意翻飞,不慡道“你为什么不锁门?” “我哪里知道她会这么做?想她是你表妹就没防。”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摆一道,楼少棠显得很是恼怒。 我撇撇嘴,“她对你有意思你没看出来?” 楼少棠气哼哼地说“现在我眼里除了你,还能看见谁?” “……”这话说的令我什么火都没了,心里甜滋滋的。 也确实如此。我听秦朗提过几次,说楼少棠在外面经常有各种女人对他抛媚眼或者找机会勾搭他,但他全都无视,甚至还严厉警告对方。 有一次一个客户把自己干-女儿送上门,那女生在他办公室里把衣服月兑得精咣,都躺到他办公桌上了,他一点脸面不给人留,直接叫保安把她轰走。 更绝的是,他还把人家衣服从窗口扔出去,女生光着身子离开他办公室时哭惨了。我当时听到这事笑了好半天,这是楼少棠能干出的事儿。 “那你呢,既然信我,为什么刚才又要那样说?”这时,楼少棠话锋一转,问我。 看着他火气未消的脸,我无奈地叹口气,把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了他,说完就跟他道歉“对不起老公,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我说相信你,她们一定会起疑心的。” 楼少棠依然绷着脸不为所动,哼了声,说“一句道歉就行了?知不知道因为你,你老公的清白差点就没了。” 听他这样说我知道他是消气了,故意在傲娇。忍住笑,问他“你的意思是,我要不来,你就打算跟那小-姐出-台了?” 楼少棠被我问得一噎,嘴角微抽了下,清清嗓子,反问“你说呢?” 那是不可能的!看他先前搂那俩小姐时一脸嫌弃厌恶的,只是见我来了才装得很陶醉享受的样子。 我故作不在乎地笑笑,“反正我说过,你要睡一个,我就睡一打。” 楼少棠“嘶”了声,又有些被我气着了,说“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我得胜地哼哼一笑,“那你想怎么着?” “艹你!” 简洁的两个字一出口,楼少棠不给我任何反应机会,立刻把我压到沙发上,三下五除二的斯掉我衣服,在我堔上各处明感点轻拨沟挑、肯噬口及允…… 145 你情敌从来就不是我 我很快就被他潦播起晴谷欠。看我已做好接呐他的准备,楼少棠堔体一廷,将自己送扖了我。在我们溶为壹体的刹那,我俩同时舒畅地“啊”叹了声。 和每一次一样,他冲幢得很汹猛,我闭上眼口今哦,感受到自己在他怀理被化为一汪椿水。 “老婆,你訆得真好听,是不是老公把你艹得很书服?”楼少棠边奋占边又在我耳边说起珲话。 “嗯~”我从嗓子里眼把真话挤哼出来。 “要不要再堔一点?” 说完,他又猛的一廷,碰到了我堔处某个点,我被刺机得一下尖訆出来,楼少棠突然会意,“是g典吗,老婆?是g典吗?”他声音变得星奋,速度也像狂转的车轮,专钉着那点穷追猛打。 “是,是g典。” 我緊抱柱他,不受控得边哭边訆,那處急剧收摍,把楼少棠慡得直哼哼,很快就将一股股衮烫施放给了我。 气息渐渐平稳,楼少棠娄着我躺在沙发上,我被幸福紧紧包围,由衷感慨道“老公,真想和你这样婵绵到天荒地老。” 楼少棠贴着我耳朵轻笑,“是因为把你艹哭了吗?” “……”我脸腾一下爆红,拧了把他的匈,佯嗔他,“你懂不懂浪曼,下琉胚子!” 看我害羞了,楼少棠笑的极为开怀得意,又把我往他怀里緊了緊,勾起我下巴,“老婆,我爱你。” 凝着他深情的目光,我心如被春风吹拂,酉禾酉禾暖暖的。 “我也是。”我笑靥如花地在他唇上口勿了下,“老公,我也爱你。” 楼少棠勾笑了下,回口勿柱我。 又是一段绵长的柔吻。之后,他微叹口气,说“露露的事得快点解诀,我可不想成天和你偷偷莫莫的。” “放心吧。”我笑,匈有成竹地说。又提醒他,“但这事你不许揷手,我喓亲自解决。” “知道了,就你主意大。”楼少棠寵溺又没辙的捏了捏我鼻子。 回到景苑,我和楼少棠又变脸成冷战状态。看他搬去了书房,沈亦茹那张千年扑克脸居然挂笑了。 露露也显得很高兴,看样子还真是想给楼少棠做小,不过才来了半天,就已经在佣人面前端起了主人架子。这不,她正用命令的语气让刘嫂去泡参茶。刘嫂很生气,但毕竟是下人,看我们都没说话,只好把气往肚子里咽。 见露露端着参茶往楼上走,我心里冷笑,她这是去哪里我一清二楚——楼少棠的书房。不过楼少棠会对她什么态度,我也很清楚。就让她去碰钉子吧,天生贱骨头! 我勾勾唇,正准备上楼回房,就听乔宸飞的声音从我背后传了过来,“小颖。” 我脚步一顿,转过身,“什么事?” 其实知道他为何找我,现在楼家无人不晓露露怀了楼少棠的种,看他掩不住怒气的脸,我更加确定他是为这事。 乔宸飞朝露露离开的方向睇了眼,深皱起眉头,“你就这样忍气吞声?” 知道他怒楼少棠负我,不舍我受委屈。但既然是演戏,就必须要演到底。于是我抿抿唇,装得很无奈,“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和他离婚!”他声音一下扬高,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握着拳头。 这是他异常气愤时的表现。 “早知道他会做这种对不起你的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放手的。” 见他气得匈口直喘,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再次表露对我的不甘,我有点过意不去,叹口气,“宸飞,我知道你替我抱不平。可是我爱他,我离不开他。” 我表现得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强势,乔宸飞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小颖,你变了。”又微仰起头,深吸了口气,说“楼少棠就真的那么好吗?好到你愿意抛下自尊,放弃原则?”他声音透着无比心痛,脸庞更是挫败至极。 我心虚,不敢看他,别开脸故作无奈地笑笑,“也许就像你和yvonne一样,孽缘吧。” 乔宸飞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怎么能一样?!我是无能为力,你是执迷不悟!” 见他又激动了,怕再说下去难保他不会冲上楼揍楼少棠,我也怕自己会绷不住把真相说给他听,赶紧改变-态度,“行了,这事我会好好想想该怎么办的。”再转移话题,“对了,yvonne去哪儿了?我回来都没见过她。” 提到yvonne,乔宸飞脸立刻就冷下来,蹙眉,不太情愿地道“她大哥来了。” “大哥?”我一讶,讽刺地问“什么大哥?帮派大哥?” 乔宸飞笑起来,也很讽刺的,“是她亲哥哥,呵,也确实是帮派大哥。” “……”我皱下眉,“你见过?”问他。 他嘴角一扯,不屑地嗤了声,“那种大人物我可不敢见。” “这到是,那种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我赞同地点头,又说“宸飞,我看yvonne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要不你再和她好好谈谈,兴许能说通她。” 乔宸飞摇头,“没用的,我不是没和她谈过,可她就是不动摇。我也真搞不明白,她为什么非死吊在我这棵树上。” “那是因为她太爱你了。” “谁要她爱?!乔宸飞不屑地冷哼,“她的爱我承受不起!” 原本是想换个话题调节一下他情绪的,现在反而让他更不舒坦了,我微微一叹,说“晚了,我上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上午我约了私家侦探,让他帮我调查露露。二姑给沈亦茹看的那张化验单应该不是造假的,因为昨天我见露露孕吐过好几次,既然她是真怀孕,那我就要把经手人给找出来。不仅要给二姑和露露她们好看,更要结结实实打一打沈亦茹的脸。 和私家侦探谈完后,因为和另一个客户也约在这里谈事情,所以就没走,坐在位子上边喝咖啡边等客户。头无意一转,竟然看见钟若晴坐在离我不远处的一张桌子。 我诧了下。前几天才在荷兰见过她,没想到现在又碰到她。之前我认为是巧合,可此刻我不这样认为了。 她一定在跟踪我!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何目的,但我很生气,于是站起身朝她走去。 她在低头看文件,没注意到我已站到了她桌旁。 呵呵,装!我心里冷嗤。 拉开她对面的座椅,我悠悠地坐了下来。 听见动静,钟若晴抬起头,眼波瞬间流露出惊诧的光。下一刻,整个人变得紧张又警惕,“你做什么?” 她演技一向一流,我冷冷一笑,“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钟若晴,你到底想做什么?” 钟若晴秀眉一蹙,满面疑惑,“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看她还在装,我没空再跟她兜圈子,直言道“干嘛跟踪我?很好玩?” 钟若晴愣怔了几秒,“我跟踪你?”她眼一挑,像听见个笑话似的嘲讽地说“这咖啡馆只允许你来,我不能来?” “只是咖啡馆吗?”我哼笑,“前几天你不是也跟我去了荷兰?!” “荷兰?”她眉头皱成个结,随即冷笑出声,“你认错人了吧,我根本没去过荷兰,一直在海城。” 看她一脸笃定的,好似说的全是真话,我不屑地勾勾唇,坚决不信。 虽然与前几天在荷兰见到她时相比,她头发剪短了,也染了色,但长相可没变,所以我绝对不会认错。 “我怎么可能认错人?!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我语气比她还肯定,还满是讽刺的。 我不留口德的话让钟若晴脸一僵,但很快又镇定住,“你是在怕我吗?”她环起双臂,嘴角勾起抹挑衅的笑,“你这么咄咄逼人,不会是怕我再把楼少棠抢走吧?” “我怕你?”我觉得真是太可笑了,呵呵笑起来,“钟若晴,你哪来的自信?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扬起下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瞅她,说“若不是看你可怜对你手下留情,现在你还会坐在这里悠闲地喝咖啡,没脸没皮地挑衅我?” 被我揭了疮疤,钟若晴脸一下发白,气焰瞬间就灭了。也不知是为了稳定情绪还是什么,她微颤着手端起咖啡杯喝了口。 这口咖啡像是镇定剂,又似鸡血。放下杯子后,她立马又重振旗鼓,面容恢复到先前的挑衅,“是,我是你的手下败将,我承认。”她无谓地轻笑了声,“不过,你以为你赢了?以为楼少棠真的爱你?” 呵呵,又想挑拨离间!这是她的惯用伎俩。 见我不当回事地哼笑,钟若晴没气馁,继续说“告诉你吧,你的情敌从来就不是我。她是一个你永远都无法企及的人,就连去比较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在楼少棠心里,永远没有人能够取代她。” “屁放完了?”听她说得言之凿凿,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似的。我轻笑,只当她是个卖力表演的小丑。 但钟若晴却无视我对她的蔑视,继续自顾道“知道楼少棠3年前为什么会和我订婚?” 我心一凛,轻屑的笑瞬间定格在脸上。 我的反应让钟若晴很满意,她唇瓣得意一勾,不给我多余的反应时间,再接再厉道“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他不爱我,怎么会要娶我?那时候他和我爸,还有他二叔可是无怨无仇的。” 想过,我曾经想过很多次。一直认为那是3年前楼少棠是爱她的,只不过3年后因为我的出现,还有他与楼元海的恩怨牵扯,他不再爱她。但看她现在特意把此事拿出来说,想必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吧。 我定定看着她,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緊了桌布。暗暗地吸了口气,我稳住有点乱了频率的心跳,故作平静地笑笑,问“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要和你订婚?” 钟若晴嘴角浅勾了下,涂着淡粉色唇蜜的唇瓣缓缓启开,“因为……” 146 你骂人的样子也很美 像是故意一般,钟若晴语速特别缓慢,脸上还浮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紧攫住她,心跳得很快,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不安点什么。 “因为他看上了我的……” 话说一半她突然顿住,从手包里拿出粉盒,打开,对着镜子开始补起妆来。 呵,果然又是在装腔作势,故弄玄虚!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上了她的道,一本正经地去听她瞎扯淡。 提着的心一下落地,不跟她再多浪费唇舌,我说“行了钟若晴,不管楼少棠是看上了你什么,现在我才是他太太。而你,”我顿下话,轻蔑地笑了声,“就是个过去式。” 说完,也不管她什么反应,我站起身回到自己那桌。之后,我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她,她后来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 跟客户谈得廷顺利的,我心情大好的回了公司。刚进门,秘书就过来告诉我说有人在办公室等我,我问是谁,她说不认识,是个帅哥,已经等我大半天了。原本她要给我打电话的,但那帅哥不让,说就喜欢这样等我。 我疑惑万分,猜测这人到底是谁?怎么癖好这么奇怪,竟然喜欢等人! 我吩咐秘书泡2杯咖啡,然后就去了办公室。 一打开门,我很自然地往会客区沙发那儿看,可那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听见办公桌那儿有声响,转头一看,原来面向我的办公椅此刻正背对着我,上面还坐着一人。 看见高出椅背大半个头的那丛深褐色头发,我眼眸狠狠一缩,顿时倒抽口凉气。 翟靳缓缓转过椅子,见我惊怔地站在门口,他嘴角挑起抹谑笑,“hi,lisa,我们又见面了。” 他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悠适地搭在扶手上左右摇晃椅子,一副散漫不羁的痞态。脖间那根银色豹头项链上的钻石豹眼,在頂灯照射下迸放出耀眼的光。 我眼睛被炫得疼了下,瞬间回过神。 “出去!”我板下脸,用冷如寒天的声音下逐客令。 翟靳不以为意,左手小指挠了挠眉尾,脸上笑容一分不减,“你用这种态度对待公司大股东,好像不太合适吧。” “……”我眉心一跳。真是糊涂,竟然忘了这岔! 快速暗吸口气,我定住神,口气讽刺地问他“你来做什么?检查工作?” 他勾笑,“当然是……联络感情。” 看他说得理所应当,我听笑话似地呵笑一声,“我和你有感情?” “股东之情也是情。” 他笑着说,随即站起身,双手插琎裤兜缓缓走向我。我条件反射地向后退。 我的反应让他又习惯性地頂了下口腔,他挑挑眉,嘴角斜斜一勾,伸出食指摇了摇,“lisa,你这样可不行哦。”他笑得比先前更痞了,说“以后我们可是要天天见面的。” 天天见面? 我心尖一颤,脚跟碰到了墙壁,后方已无路可退了。 见我身体僵硬地靠在墙上,双眸警惕地盯着他,翟靳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在我面前。修长的身姿挡住了我头頂上的灯光。 “我既是你公司大股东,当然有权每天过来巡查工作。你说对不对?” 他轻易就猜中了我心中所疑,解释的话语说得很轻巧,感觉巡查工作于他而言是件玩乐的事。 可于我却十分憎恶。想到以后每天都要面对他,我眼皮直跳。但转而一想也就2个星期而已,等那个赌约一过,我就能和他彻底拜拜!所以现在就忍忍吧。 在心中自我疏导了一番后,我平静下心,说“可以,我让秘书给你准备间办公室。” 说着,我脚步往边上一挪,快步越过他走向办公桌。就在我刚要拿起电话吩咐秘书时,手却突然被翟靳按住了。 “你干什么?” 我吓得甩手,可并没能将他手甩掉,反而被他扣住手腕将我向后一推。 啊—— 我惊得低呼一声,身体倒在了办公桌上。下一秒,他雄健的身躯向我压来。 “放开我!”我怒火骤起,也为这暧妹的姿势感到羞臊,胀红着脸用力挣扎,推搡他。 但翟靳丝毫没被我撼动到半分,他抓住我手固定在我头两侧,身体紧紧贴合在我身上,俊朗的脸逼近到我眼前。 心快跳出匈口,我身体被他压得不能动弹半分,眼见他唇就要碰上我的,我赶紧别开脸。就在这时,我清晰感觉到抵在我褪间的他某处正迅速起变化。 我被那碩大的坚石更頂得浑身一凛,怕他接下来真会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奋力挣扎,怒声嚣骂“混蛋!放手!” 翟靳依然牢牢禁锢着我,凝着我喷火的眸子他喉结深滚了下,却没再有进一步动作。 “啊?” 秘书惊吓的叫声蓦地响起,瞬间将我从慌乱愤怒的情绪中抽离。我怔了下,头往旁边一偏,看向她。只见她两手端着咖啡呆怔地站在门口,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们。 这种不堪的场面被秘书撞见我尴尬极了,脸比之前更红了。但翟靳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面色从容淡定,也没有回头看她,只浅浅勾了下唇,放开了我。 “对,对不起。”这时,秘书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道歉退出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我立刻站起身,抬手就要去扇翟靳耳光,可手刚举到一半便被他扣住了。 “我说过,你没有第二次打我的机会。”他脸上依然挂笑,但眸光却冷了下来。 以前看见他这样变幻莫测的神情我都会暗暗害怕,可此刻,因为被怒火冲頂,我一点也不畏惧他,瞠眼怒瞪他,“滚出去!” 和之前一样,对于我的怒骂他置若罔闻,自顾放下我手,慢条斯理地拂了拂我衬衣肩上的褶皱,“陪我去个地方。” 我恼怒地挥开他手,“我没这个义务。” “是公司的事。”他嘴角痞痞一勾。 “……”我皱眉,他拿这个压我,我完全不能拒绝。 “什么事?”但仍提高警惕地问他。 “你去了就知道。”他不解释,说完就迈开长腿走出办公室。 我气恼地拿起包,跟在他后面。 开了差不多半小时的车,翟靳终于停下来。望见眼前这块广阔的空地,我微微一愣。 “下去看看。”见我坐在位子上半晌都没动,翟靳帮我解开安全带,头朝我这边的车门点了下。 我还是没动,蹙眉问他“为什么到这里来?” 他视线投向前方的空地,答非所问“喜欢这里吗?” 盯着他勾笑的侧脸,我内心如巨涛翻涌。 这块空地我看中很久了,想买下盖新工厂。但因为它地处政-府归划的自贸区内,地价非常昂贵,而且听说好几家公司都对这块地感兴趣想要拿下,其中也包括“天悦”。与他们这些商业巨掣抢这块地根本是天方夜谭。所以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事,就连楼少棠也没有,他是怎么知道的? “喜欢吗?”翟靳转过脸,再次问我。但不等我回答,立刻又说“如果喜欢我送你。” 我心突得荡了下,难以置信地张大眼睛。 也许是早猜到我会这样反应,翟靳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管他是从何得知,也不管他是好意歹意,总之他的任何东西,一分一厘我都绝对不会收的。 于是,我脸又恢复成先前的冰冻三尺,用同样冷冻的声音说“不喜欢。” 翟靳似是意外地愣了下,目不转睛地凝视了我2秒,不在意地笑了笑,“不喜欢算了,走吧。” 他发动车子,掉转车头驶向来时的路。 “想吃什么?法餐好不好?”快进市区的时候,他突然问我。 他的自说自话让我觉得厌恶又可笑。像此前一样,我脸仍看着窗外,说“下个路口停车。” “要不川菜也行,或者粤菜。”像是没听见我的话,他继续提议,“就粤菜吧,你喜欢。” 我忍无可忍,转头斥道“翟靳,你听清楚,我跟你只是合作关系。除了工作,我们不会有任何别的交集。” 无视我恼怒,翟靳唇瓣微微一扬,“会的,lisa,我们会有很多交集。将来还会在一起。” “够了!”听他又这样说,而且语气较之前更为笃定,我实在听不下去,“你别做梦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说“还有,我不叫lisa!” 我冷笑地说完,翟靳的笑容一下凝住,舌尖頂了下口腔,车内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lisa,你真固执。”只不过几秒,翟靳重又勾起唇瓣,面容恢复到先前的无谓不羁。 “……”我拢领口的手一下顿住,彻底无语,“翟靳,你变-态的?偏执狂啊?” 翟靳毫不生气我骂他,反爽朗地笑起来,“lisa,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骂起人来的样子也很美!” “……”我感觉要再和他多待一分钟铁定会疯。 “停车!” 也许是看我真发怒了,翟靳这次没再充耳不闻,把车停靠到了路边,我立刻跳下车,重重摔上车门快步离开。 从公司拿好车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了好久,待情绪完全稳定后才回景苑,此时天已擦黑。 车刚准备转进车库,就见刘嫂朝我这边跑来,看她一脸心急担忧的,我赶忙停车,摇下车窗,“怎么了刘嫂?” 她跑到我车边,擦了擦头上的汗,急切地说“大少奶奶,你快去花园看看吧,大少爷和二少爷打起来了。” “啊?”我一惊,“怎么回事?”隐隐感觉可能是和露露的事在关。 果不其然,刘嫂说“因为大少爷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二少爷说要教训他。” 我无奈地叹口气,乔宸飞到底还是气不过,为我出气了。 推门下车,吩咐刘嫂叫人帮我去停车后,我向花园走去…… 147 挑了火就不负责灭了? 踏进花园,里面已是闹哄哄一片。 楼少棠和乔宸飞扭打在一起,两人脸上都挂了彩,谁也没占谁上风。夏佩芸和yvonne又急又恼地在拉扯楼少棠衣服,企图阻止他打乔宸飞; 徐曼丽和汤小姐各自抱胸,一脸看好戏地站在旁边围观,汤小姐嘴里还吧唧吧唧地嚼着口香糖,那腔调特别市井; 露露也在她们边上,但不同是她看上去手足无措,显然是想去拉架,但又被这激列的战况吓得不敢乱动,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别打了!”我大喝一声,朝他们疾步走过去。 听见我声音,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楼少棠和乔宸飞像突然被人点了穴,一下停住,随即同时扭头看向我。 趁楼少棠注意力在我这儿,夏佩芸一把将他往旁边一拉,楼少棠向后趔趄了2步。 我心头一紧,刚要上前去扶他,就见沈亦茹搀着老爷子从一旁的小径向我们走来。老爷子脸色铁青,满面怒气的,沈亦茹面色也很难看,狠瞪了我一眼。 我立刻收住脚,和所有人一样,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片刻,老爷子沉着步子走到楼少棠和乔宸飞中间,盯视他们的目光凌戾得像把刀,“兄弟俩为一个女人打架,成何体统?!”他气怒地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给我跪下!” 他震声一喝,我们全都惊愕住,万没想到老爷子会让楼少棠和乔宸飞当众下跪。 不过楼少棠和乔宸飞倒是很镇定,也很无所谓的。两人相互轻视地白了眼对方,正准备执行老爷子的话,屈膝下跪的时候,夏佩芸心焦的声音突然响起,“爸,这天要下暴雨了,就算要跪,也让他们进屋去跪吧。” 她这边刚说完,天上就乍现一道闪电,紧接着响起一声震耳的惊雷。 大家身体都不禁打了个颤。但老爷子却丝毫没被影响,更不为所动,冷哼一声,“下雨好,正好让他们清醒清醒!”又目光严厉地扫视了我们一圈,警告道“你们谁要是敢给他俩打伞送吃的,就陪着一起跪!” 老爷子在这个家里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没人敢不从。目前唯一违抗过他的大概就只有楼少棠。 夏佩芸听老爷子这样说,脸色一白,不敢再吱声。沈亦茹眉头也皱得很紧,对楼少棠的心疼和担忧一览无遗地写在脸上。 我也很担心,听天气预报说这场雨要下到明天,而且雨量很大,如果他们真要在这里淋雨跪上一夜,肯定会生病。 再说,他们是为我打的架,我不能袖手旁观。这么想着,顾不得现在是和楼少棠“冷战”,我立刻对老爷子说“爷爷,这事是因我而起,要罚就罚我吧。” “涂颖!” “小颖!” 见我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楼少棠和乔宸飞焦急地同时出言制止。 但老爷子只冷瞥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贱货,扫把星,非要把我们楼家搞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你才安心!”老爷子身影刚消失,夏佩芸就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 “你骂谁?” 听夏佩芸骂我,楼少棠也不管什么演不演戏的,阴怒着脸问她,声音里充满危险的警告。 此时,他虽跪在地上,但身体却挺得笔直,气势一分不输站时的强盛。 夏佩芸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不怵地扬起下巴。就在她刚要开口回怼楼少棠时,乔宸飞生气地截住了她的话“妈,你能不能别再这样骂小颖!” “你……”看乔宸飞还像从前那样维护我,夏佩芸气得语塞,狠狠剜了我眼。 “哎?这兄弟俩都鬼迷心窍喽。”一直憋到现在没说话的徐曼丽突然坏笑地叹了声,语气十分幸灾乐祸,然后望了眼雷云滚滚的天,对身旁的汤小姐说“lily我们快进去吧,再不走就变落汤鸡了。” 笑咯咯的风凉话一说完,她立马转身,脚还没来得及抬,黄豆大的雨点就杂乱地落了下来。 “哎哟~”她嗓门尖细地叫了声,把手往头上一遮,拉着汤小姐疾步小跑地走了。 “你们都进去吧。”楼少棠这话是对还站在他周围的一干人等说的,但目光却是攫在我脸上,眼神袒露着担忧。 事已至此,沈亦茹也无能为力,只好进屋去了。露露连忙跟上她,搀上她手臂,一副听话小媳妇样,沈亦茹倒也挺受用的,任她这么搀着。夏佩芸又唉声叹气了一番才走,临走前还不忘咬牙忿恨地瞪我眼。 知道她是心疼乔宸飞,我也不跟她计较。别开眼,看见yvonne和我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面上虽像往常那般冷傲,但眼中藏不住对乔宸飞的忧虑,看样子也是要留下来陪乔宸飞。但乔宸飞正眼也不瞧她,更别说劝她进去了。 此时,雨势已渐渐大起来,知道我是要陪他,楼少棠既心疼又不悦,语气有些严厉地说“快进去,别着凉了。” “哼,你现在知道关心她了?背着她跟别的女人乱搞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同样笔直跪在地上的乔宸飞对他嘲讽地冷哼了声。 “姓乔的,我的事轮不到你管!”楼少棠语气极为不善地回敬。 乔宸飞冷蔑地扯扯嘴角,“你的事我当然不管,但这是小颖的事,我就非管不可!” 楼少棠冷笑一声,没有解释。看他受了委屈而不能言,我很过意不去,思索了下,决定还是把这事告诉乔宸飞。于是转头对yvonne说“你能回屋拿2把伞过来吗?”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主动同她说话,yvonne愣了下,但到底也是心疼乔宸飞,不舍他受罪的,所以她没再像以往那样与我为敌,听我话地转身走去屋子。 等把她支开,我将事情和盘托出,乔宸飞听后大吃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楼少棠轻蔑地哼笑,“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凭什么要跟你说?!” 可能自知错怪了他,乔宸飞眉头微微蹙起,表情看上去有些窘迫,紧抿着唇不说话,像是在思忖什么,又似是在酝酿接下去该说什么。 半晌,他清清嗓子,又深吸了口气,道“楼少棠,一码归一码,这件事我可以跟你道歉。但其余的,休想!” 一开始他语气挺理亏,可到了后面半句又恢复以往的不服和硬气了。但我和楼少棠都没在意,只被他前半句话给诧住了。 没想到他竟说要给楼少棠道歉! 我和楼少棠对看一眼,都是满面不可置信的。 楼少棠比我先反应过来,很不屑地轻哼了声,明显是不把这份歉意放在眼里。 应该是料定楼少棠会这样回应他,乔宸飞也同样冷冷一哼,又用警告的口吻说“这次就当给你敲个警钟,以后你若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小颖的事,我会打得比今天更狠。” 听乔宸飞这样说,楼少棠立刻讥诮地笑起来,反击道“就你这点花拳绣腿,刚才若不是看在你是关心她的份上,以为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乔宸飞也不示弱,冷笑,“那要不改天再打一场,看看到底谁厉害?!” “肯定是你输!” “少说大话!” 看他俩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的唇枪舌战,像极了两个幼稚的孩子在拌嘴,我无奈地抚了抚额,内心发笑,但表面装得心烦,说“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跪着还不太平!” 楼少棠和乔宸飞同时朝对方轻蔑地哼了声,各自别过头,不再理睬。 这时,yvonne撑着伞过来了,她走到乔宸飞身旁,把手上乔宸飞的大衣给他,“hugo,把衣服穿上。”明明是句关心的话,可她性子向来傲,所以口气一如往常强硬。 乔宸飞冷哼,不理她,把脸转向我们。 虽已习惯他对自己这种态度,但yvonne脸还是不免沉了下来,像是与他赌气似地强行把衣服披到他身上。 “滚开!”乔宸飞表情极厌恶地一甩手,把她往后一推。 啊—— yvonne穿着高跟鞋没站稳,惊叫了声跌到地上,乔宸飞却一眼也没瞧她,一脸的无动于衷。 虽然这一切都是yvonne自找的,是她活该。但此时见她狼狈地倒在雨中,不复先前的冷傲,满目受伤的,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我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想要上前去扶她,但又想她一定不会领情,只好对乔宸飞说“宸飞,yvonne也是好意,怕你生病。你就把衣服穿上吧。” 乔宸飞意外地看我眼,估计是没料到我会帮yvonne说话,但很快捡起地上的大衣穿上了。 因为乔宸飞听我的话,yvonne恨瞪了我一眼,从地上站起来,重又把伞打在乔宸飞头顶。 见她手肘破了还出了血,却一点不顾自己,眼中只有乔宸飞,我心底暗暗叹口气。 “老婆,你进去吧,不用陪我。”片刻,看雨越下越大,楼少棠再次劝我回屋。 “是啊小颖,进去吧,别管我们。”乔宸飞难得和楼少棠同一阵线。 但我想陪着他们,“不行!我得看着你们,省得你们一言不合又打起来。” 知道我脾气倔强,他们便不再劝我了。 在雨中待了3个多小时,管家过来传话,说老爷子准他俩进屋了。我们诧异,原以为老爷子会让他们跪上一夜的,看来也是嘴硬心软的主。 因为跪的太久,楼少棠和乔宸飞的腿都麻了。我搀扶着楼少棠起来,yvonne也要去搀乔宸飞,可手指刚碰到他手臂,就被他无情甩开。 望着乔宸飞自己吃力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屋子,yvonne担心地紧跟在他后头,我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不由想如果乔宸飞能爱上yvonne,或许他们也会是很幸福的一对。可惜…… 回到书房,我立刻去放洗澡水给楼少棠泡澡。 “老公,你好好泡泡,我去楼下拿药箱。”把睡衣搁在浴室沙发椅上,我对舒适地躺在浴缸里的楼少棠说。 楼少棠拿开脸上的毛巾,“不用下去,这儿有,就在书桌抽屉里。” 许是被热气蒸腾,又或是浴室里的灯是暖色的橘,他脸看上去格外柔和,脸上的淤青和伤口丝毫没影响到他的俊朗,他声音也温柔,望着我的眼波更是柔得沁出水。 我整颗心瞬间就化在了他满是柔情的眉宇间。 起唇角,我将心间幸福的感觉毫无保留地写到脸上,点下头,转身出去。手刚碰上门锁,就被楼少棠叫住,“等等。” 笑容始终挂在唇边,我扭过头,“怎么了?” 他嘴角斜勾,朝我勾勾手指,“过来。” 见他笑得有些狡黠,我疑惑地蹙下眉,朝他走去,语气调侃地问“还有何吩咐,大少爷?” 话音落下的时候我已站定在了浴缸边,眼睛不自觉就朝水下他某處看去,那条龙明明是沉睡着的,但不知怎么我却吞咽起口水,脸也开始有些发烫。 “是不是又想了?” 楼少棠戏谑的笑音拉回我注意力,我干咳了声,装没这回事,问他“叫我干嘛?” “有话跟你说。”他又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凑近点。 这么神秘? 虽有点疑惑,但我还是听话地俯下了身,“什么……”最后那个“事”字还含在嘴里,楼少棠就仰起头,扣住我后脑,吻住了我的嘴。 我有半秒的错愕,旋即反应过来,在他温柔勾缠的引领下,与他热情共舞…… 这个吻不长,却消魂至极,待离开他唇的时候,我早已面色嘲红,呼吸不稳,还有潺潺暖流在某處流淌。 楼少棠也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轻拍了下我屁股,“好了,去吧。” “……”我暗咬了咬牙,这个混蛋,挑了火就不负责灭了?! 但想想他有伤在身就算了,失笑地勾勾唇,我转身出了浴室。 因为认知中药箱是比较大的,所以我先拉开了书桌最下方的大抽屉,但里面除了几个文件夹,并没有药箱,于是我又找了其他几个,也都没有,最后就只剩左边最上面那个。 我怀疑楼少棠是不是记错了,这个抽屉体积是容不下药箱的,而且据我所知这里全是他放最重要东西的。 不过想归这样想,我还是拉开了抽屉。 当一个背盖着的相框映入眼帘的时候,我心瞬间像被什么东西猛砸了下,整个人定住了。 148 3年前为何要和她订婚? 这个相框我认识,是楼少棠曾放在港口办公室办公桌上的那个,确切地说,就是嵌了钟若晴照片的那个。 我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是因为这个相框本身造型就特殊--心形,质地是水晶镶碎钻;加之它周边的裂痕,与当时被我不小心摔到地上弄坏的位置一模一样。 虽然觉得楼少棠不可能还会留着钟若晴的照片,但我却不死心地想看看。于是深吸口气,强抑住砰砰乱跳的心,又捏了捏有些颤抖的手,我慢慢拿起相框…… 看见相框内钟若晴那张笑得清纯无邪的脸,我提着的心急速坠沉,大脑只被一个问题填-满。 一个男人一直保留着妻子以外的女人照片说明什么? 我紧咬住唇,大脑混乱如麻,心还有点被刺痛的感觉。 我不相信楼少棠还爱钟若晴,可不爱她,他又为何还留着这张照片? 我甩甩头,想把这个令我戳心戳肺的问题从脑袋里甩走。 “老婆,你在干吗?”楼少棠的声音突然蹿进耳窝,切断了我凌杂的思绪。 我回神,见楼少棠已走到了我面前。来不及把照片放回抽屉,我只好紧紧拿在手上。 看见我手里的相框,楼少棠眼皮蓦得一跳,脸上的笑容也有几秒的定格。他这样的表情让我觉得他是在心虚。于是忍住不爽,伸手把照片往他面前一摊,问他“楼少棠,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还留着钟若晴的照片?” 我语气迫人,楼少棠却已恢复淡定自若,“我忘扔了。”伸手要来拿相框。 我手快速往回一缩,他指尖只碰到了边角。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扔的?”我盯视他,想看他究竟有没有撒谎。 楼少棠手顿在半空,2秒后点下头。 “好,那现在就扔。” 我打开相框后盖把照片拿出来,动作飞快地横竖撕了几下,见楼少棠手指微屈了屈,像是要阻止我似的,我一不做二不休,又捏成团扔到了桌边的垃圾桶里。 楼少棠眼直直盯着垃圾桶,眉头微微蹙起,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怎么,不舍得?”见他目光还未移开,仍在垃圾桶内的那团破碎的照片上,一簇火刹时在匈口燃起,我讽刺道“要不要我捡起来,帮你重新拼好?再把它放进你皮夹里,好让你天天看着念着。” 我气得匈口直喘,不知是激动还是难过,眼睛都湿-了。 楼少棠瞳孔一缩,紧张得捧起我脸,“对不起老婆,对不起,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手指轻柔帮我拭去眼睛上的水雾,“照片我是真的忘记扔了,不是故意留着的,对不起。” 我也知道自己有点小题大作,明明是相信他的,可看他那眼神觉得好像他很不舍得,我才吃醋、发火、难过的,臆测他是不是对钟若晴还余情未了。 但现在他这样诚恳地道歉,而且也不是说谎哄骗我的样子,我情绪渐渐稳定住,却突然又想到白天钟若晴说的话,我拉开他手,很严肃地问道“那你告诉我,3年前为什么要和钟若晴订婚,你到底爱没爱过她?” “没有,我从没爱过她。”楼少棠半秒都没犹豫地回道,且表情里满是对钟若晴的厌弃。又说“和她订婚是爷爷和我妈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家的婚姻很少能自己作主,全是利益结合。反正和谁结都是结,我就没反对。” 他的话让我疑心消了一大半,豪门联姻的确如此,不需要感情,只要利益。但我还是有疑问“既然如此,那当初为什么看我摔了你相框,你那么紧张?还差点……”想起那天他充满杀意的眼,我不禁顿住话,“还差点掐死我。” 最后这句我说得既轻又快,说完就别开脸,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很闷。 楼少棠沉默了2秒,失笑出声,扳过我脸面向他,“老婆,你记性能不能别这么好?”轻捏了捏我鼻尖,“这事我都忘了,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看他笑得一脸拿我没辙的,好像是我无理取闹,要跟他翻旧账似的,我没好气地说“废话!要那天你再狠点,估计我早没了。” 我一点不夸张,那天他真是对我下狠手的,若不是他突然收手,我现在哪还真难说。 意识到我似乎又要气上了,楼少棠赶忙把我搂进怀里,柔声哄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那天发什么神经会对你那样,估计是鬼上身了。” “……” 见他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又想他今天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便没再追究,都是些不愉快的往事,的确不该重提,刹风景。于是压住气,撇撇嘴,问他“药箱呢?” “抽屉里没吗?”他疑惑,走到抽屉边,刚要拉抽屉看,我说“没。” 他收回手,想了想,恍然道“哦?我放到书架下面的柜子里了。”说着,走向书架,打开其中一个柜门拎出药箱。 我让楼少棠坐到沙发上,打开药箱,把碘酒倒在药棉上,随即往他脸上的伤口处一按,楼少棠立刻痛嘶了声,“老婆,轻点轻点。” “轻?”我眉一挑,揶揄他“打架的时候不是廷猛的嘛,跟不要命似的,这时候喊轻。”话虽这样说,但我还是心疼,按压药棉的手即刻轻了几分。 其实这次他没认真和乔宸飞打,我猜应该就像他说的,是看在乔宸飞为了替我出气的份上他才手下留情。不过乔宸飞是下狠手的,所以他的伤比乔宸飞要重。 楼少棠颇显委屈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想想他说的没错,我叹口气,“你和宸飞能不能别再斗下去了,你们到底是兄弟。” 听我这么说,他一改刚才的傲娇,面露阴沉,语气又恢复成对待劲敌的冷酷,“现在是他要跟我斗,我没理由坐以待毙。” 我皱眉,这两人的死结太多,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开的,可我不愿看到他们互相残杀,不愿他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乔宸飞我是劝不了了,只能劝楼少棠,“老公,那你答应我,如果他不惹你,你也不主动惹他,好吗?” 楼少棠沉默地看了我片刻,点点头。 我勾勾唇,收起药箱。 他拉住我手,嘴角牵起抹黠笑,“老婆,我这么听话,是不是该有奖励?” 见他跟讨糖吃的孩子似的,我失笑,在他脸颊上亲了下,站起身。立刻又被他拽住,拉坐到他腿上。 “就这?”他箍住我纤腰,紧抱着我,似是不满地眯起眼睛。 我勾上他脖子,歪脸疑惑道“那你想要什么?” 知道他想要什么,我是故意装傻的,因为顾忌他跪了这么久,又和乔宸飞打了一架,不能再做那种消耗体力的事。 可他不知我心思,晗住我耳垂,暗哑着声音说“要你。” 话落,不容我拒绝,翻身将我压到沙发上,迅速把我毛衣推到肩膀上,俯首轻咬柱我峯尖上的红逗。 我过电般地一颤,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他后背,忍着已被他潦起的谷欠望,轻颤着声音说“老公,别,今天别做了,你太累了。” 他头也不抬,热口勿一路向下,“不累,你现在是排卵期,我得勤快点,这样我们宝宝才能早点来。” “……”他怎么记得比我还牢!我暗暗失笑。 此时,难奈的酉禾氧已将我理智冲刷得一干二净,再顾不得去体谅他,只想被他充实填-满,被他狠狠疼爱。 双褪婵上他劲月要,我抬臋向他迎去,火-热的坚石更立刻会意地冲了进来…… 即使今天受了这么多罪,楼少棠体力依然旺盛得惊人,直到天际发白他才亭下来,抱着我沉沉睡去。 以为要好多天才有消息,没想到私家侦探的效率很高,只不过2天时间就把有关露露的所有事情调查得底兜天。看着手边的照片和资料,我勾勾唇,给二姑打了个电话,请她到景苑吃晚饭。 听我口气很软还有点讨好的意味,二姑以为我在楼家不得势了,露露占我上风,我要巴结她,跟我说话的腔调像太后似的。 我心里冷笑,就让她过过瘾吧,过了今天可就再没这机会了。 挂上电话,我直接回了景苑。 露露正和沈亦茹坐在客厅里闲聊,看了眼她身上的防辐射服,我暗嗤了声。 转开视线,亲切地叫了沈亦茹一声。 沈亦茹一如既往把我当空气,连个冷哼都不屑给我。露露倒是冲我笑了笑,但那笑完全不是善意的,而是挑衅和得意。 也难怪,不知道她施了什么迷魂术,这几天沈亦茹对她态度不像之前那么冷淡了,比对我更像一个婆婆对儿媳妇。 说实话我看在眼里廷心酸的。我对沈亦茹算得上是尊敬孝顺,唯命是从了,她鸡蛋里挑骨头我也忍气吐声,可她的心跟铁做似的就是捂不热,对我怎么都是横竖看不惯,我都怀疑是不是我上辈子杀了她全家。 “这么早回来了?”露露故意廷了廷肚子,问我。她现在和我说话已经不再叫我姐,连名字都省了,语气很是傲慢。 我没理她,把手上的点心袋子放到沈亦茹面前的茶几上,继续热脸贴冷屁股地对她说“妈,看你这几天胃口不好,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梅花糕。” 为了帮她买这点心,今天一早我就去了“采芝林”,排了2小时的队才买到。 见沈亦茹冷冷瞟了眼没反应,我把梅花糕从袋子里拿出来,刚准备拆开递给她,就听露露甜美的嗓音抢在了我前头,“阿姨,听说你喜欢吃梅花糕,所以我就亲手做了些,你尝尝看味道好不好?” 我手蓦地一顿,抬头看向她,她手里正端着碟点心,我定晴一看,还真是梅花糕。 呵,呵呵。 心里一阵冷笑。这买的和亲手做的,当然是亲手做的更用心,真心佩服她哄人的段位比我高! 沈亦茹瞥我眼,大概是看我脸色很难看,她嘴角微微翘了翘,手从碟子里拿了块梅花糕。 “阿姨,味道怎么样?”露露一脸讨好地问。 沈亦茹拿手帕擦擦嘴,点头,“还不错。” 得到沈亦茹的认可,露露很开心,“那我下次再给你做。”说完,再次朝我得意地笑了笑。 我讥诮地勾勾唇,把点心塞回袋子里搁到茶几上。这时,沈亦茹啜了口茶,说“明天我让少棠陪你去做产检。” 她悠悠说完,我和露露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149 给楼少棠做小 要说之前她让露露住进来,无非是她以为露露怀了楼少棠的种,纯粹是看在孩子份上,但现在她这话的意思似乎是真有意要让露露给楼少棠做小了。 荒谬! 自己一边在深恶痛绝老公讨了徐曼丽这个小老婆,另一边又让自己儿子学她老公那样收小的。 这算什么?双重标准?!屁股决定脑袋?! 而且我实在想不通,老谋深算如沈亦茹,这次怎么会这样糊涂!什么调查也没做就认定露露肚子里的是楼少棠的种,到底是因为她和老爷子一样想孩子想疯了而被蒙蔽了心智,还是她不相信自己儿子会洁身自好,除了我不会碰任何其他女人? 就在我为沈亦茹的行为既好气又好笑的时候,露露也已从愣怔中醒过神。 “没,没关系的阿姨,我自己,自己去就行,少棠应该挺忙的。”她说话有些打愣。 呵呵,少棠。叫得还挺顺口,真跟叫自己老公似的。 我冷冷一笑,朝她看去。她表情很复杂,看上去既开心又有些不安。 她当然要不安,这孩子根本就不是楼少棠的,一旦真相败露,后果会怎样她不是不清楚。不过看她开心的成分好像更多些。也是,终于要如愿以偿进豪门了,她能不开心? 虽然那天我没听见二姑对露露说了什么,让她从紧张的情绪瞬变得趾高气扬,但凭我对二姑这人的了解也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后来又看露露对沈亦茹千般听话万般讨好,我就更加确定。 二姑应该是告诉她,她肚子里这块肉是她进豪门的敲门砖,让她先在楼家占坑,毕竟住在这里与楼少棠近水楼台,能找到很多爬他床的机会。至于现在这个孩子,我猜她们会制造意外处理掉。 这招虽是险棋,但赌赢了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们当然要试试。 只是她们太不长眼,惹到的人是我,所以注定是输! “没事,他的孩子,再忙也要抽时间。”沈亦茹啜了口茶,又朝我淡淡地瞥了眼。 我知道她是故意说这话的,为了刺激我。 可是我会被刺激到? 笑话! 再说,楼少棠也是肯定不会去的。 我讽刺地勾了下唇。低头看眼表,二姑差不多应该到了吧。 这个念头刚落下,就见二姑被佣人领进了客厅。 “啊呀楼夫人,几天没见,您这精神气色可是更好了。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见到沈亦茹,二姑一改前几天来这儿闹事的泼妇样,忙走到她面前,脸笑得拧成了麻花,话里全是谄媚和讨好。 但沈亦茹这人向来眼高于顶,对二姑这种市井货色根本不屑搭腔。加上事先并不知道二姑要来,此刻,她脸色有点不好,只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又继续喝茶。 露露也没想到二姑会突然来,看沈亦茹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她皱眉埋怨二姑“妈,你怎么过来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看气氛有些不太对,二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得好像是有失妥当,忙腆笑着跟沈亦茹赔不是,“抱歉啊楼夫人,因为我听露露说她在这儿受到您很大照顾,比我这亲妈还关心她,我特别感动,就想来谢谢您。这不,走的太急就忘了提前知会你们。” 明明是我让她过来的,她却睁眼说瞎话,而且这瞎话还是在拍沈亦茹马屁。我内心呵呵地直发冷笑,对她的鄙视更加深了。 沈亦茹还是不搭腔。但二姑并没因她的冷待而闭嘴,继续道“本来想给您买点礼品,但想您是富贵命,吃穿用度什么也不缺,我就带了点自家种的有机蔬菜,还望您别嫌弃。”说着,就把手上拎的几大包塑料袋献宝似地朝沈亦茹面前掂了掂。 沈亦茹冷淡的表情一分没变,瞧也不瞧她手上的大包小包,直接吩咐佣人把东西拿下去,给她看杯茶。 也不知是因为我打完电话,二姑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马不停蹄赶来;还是刚才话说太多了,她嘴干唇裂。一看佣人端来了茶,她立马拿起来,仰头一口气就把上好的铁观音当白开水喝光了。 喝完还不顾形象地拿手背往嘴上刺拉一抹,嘴里还爽快地“啊”了声,随即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搁,就坐到了露露边上。 “哟,小颖你在啊!”刚坐下来,她宏亮的嗓门就响了起来。 呵,终于看见我了,还以为她眼瞎呢。 不过,她对我说这话时的表情可不像跟沈亦茹那般狗腿,而是如先前在电话里时那样,很拽,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我心里冷嗤,面上装得很礼貌的笑笑,“二姑。” 见我好态度地跟她打招呼,她嘴角得意地挑了挑,精明的小眼煞有介事地在我脸上打了个圈,“我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心事,寝食难安啊?” 她明里是关心我,实则是在嘲弄我,嘲我被她闺女抢了老公,睡不香吃不好。 呵,可笑! “是啊,见不到你我都吃不下饭,所以今天才请你过来呀。” 听我语气挺讽刺的,与在电话里判若两人,而且又把她先前的谎言给揭穿了,二姑脸一僵。 不过她现在尾巴已经翘上了天,不仅很快就忽略这些小节,还很得瑟地笑笑,头朝四周来回张望了下,疑惑道“咦,怎么没见到少棠?他不在啊?” “少棠上班去了。”回答她的自然只有露露。 “咳,你看我这脑子,怎么忘了。”她恍然地一拍大腿,嘴咧得都能灌进二两西北风,说“少棠是大总裁,大忙人,这时候当然不在家。” 自顾说完,她拉起露露的手,转脸又对沈亦茹说“楼夫人,我们露露年纪小,很多规矩都不懂,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不合您意的,还请您多担待点。” 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亦茹的表情,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二姑像是得到了鼓舞,继续道“我呀也一直教育她,虽然现在没名没份地跟着少棠,但还是要把您当婆婆那样孝敬,毕竟以后她肚里的孩子是要管您叫奶奶的。” 听她说“奶奶”,我差点没笑出来。 亏她有脸说! 不过不得不承认,我二姑这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确实厉害,她这番话瞬间就让沈亦茹的扑克脸柔和了下来。 “谁说她没名份?”沈亦茹放下茶杯,朝我看过来,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说“等露露把孩子生下来,我自然不会亏待她。” 她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我懂。 尽管知道不会有那一天,但听沈亦茹这样说,我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心里在为沈亦茹始终把我当敌人而涩痛,面上却装若无其事,端起茶杯,气定神闲地打开茶盖撩茶烟。 二姑就不一样了,在愣了2秒后,立刻兴奋得嗓门一下扬高,“哎呀我就说嘛,楼夫人宅心仁厚,一定不会让我家露露受委屈的。”连忙拍拍露露手,叮嘱她“露露,有楼夫人这样好的婆婆可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听她话,孝敬她。” 露露也乐开了花,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会的,你放心吧妈。”激动地说着,就得意地朝我看来。 我冷笑地瞅着她们三人唱大戏。 这时,一道男人的怒吼声兀地从大门口那儿传了进来,“江露露,你个臭婊-子,快给老子滚出来!” 听见这道声音,先前还眉开眼笑的露露和二姑脸瞬间煞白,然后颇为默契地互看了眼。露露下意识地抓住二姑的手,仿佛在抓根救命稻草一般。 我嘴角向上一扬,刚才那都是闹剧,真正的好戏开场了! 150 送老婆礼物还要理由? “江露露,我他妈知道你在里面,我数到三,你要再不滚出来,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男人声音里的怒气越来越旺。露露有些坐不住了,也不敢去看沈亦茹,低着头,二姑脸虽白着但还算镇定,暗暗捏了捏露露的手,似是在示意她别紧张。 沈亦茹在初听见男人粗鲁的骂声时秀眉就皱成了结,朝露露和二姑看眼,然后问急匆匆走进来的佣人,“怎么回事?” 佣人秉告说“门口有个男人来找露露小姐,说是她老公,要带她走。” “胡说八道!”听见佣人的话,二姑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跳脚,“我家露露根本不认识这人!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流-氓,满嘴放屁!” 人做了亏心事,一着急就容易此地无银,还暴露本性,二姑现在就是这样。 我敛住笑,故作不解地问“咦二姑,你怎么知道这人是小流-氓?”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往门口处望了望,装的以为是那男人进来了,而我没注意到。 被我状似无意的将了一军,二姑噎了下,窘迫得脸红白交错,“我,我猜的。”然后又怕沈亦茹不信,继续解释,“你听他骂人的腔调,不是小流-氓是什么?楼夫人,你可千万别听他胡说。” 我表示赞同,“嗯,这倒是。”又露出疑惑,“不过不认识,他怎么叫得出露露名字?” 二姑彻底懵住了,这个bug她竟然没想到。 我浅勾下唇,朝沈亦茹看去。以为以她谨慎的性格一定会把这事搞清楚,但出乎意料的,她竟让佣人把那人赶走。 就在我万分不解沈亦茹为何如此反常时,一个头染黄毛,长得流里流气年轻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露露蹭一下站起身,满面惊恐。 “你个臭婊子,竟然敢背着老子偷男人,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黄毛跨步冲向露露,一把揪住露露头发,利落地啪啪两巴掌甩她脸上。 露露被打得连声哭叫,但黄毛不解气,又把她往地上一推,狠踢她,边踢边恶狠狠道“妈逼,给老子戴绿帽子,活腻味儿了!” 见露露被惨打,哭得稀里花啦的,二姑吓坏了,立刻发挥她泼妇本色,拿起沙发上的抱枕使劲打男人头,“臭流-氓,你给我住手!” 男人正在气头上,被二姑突袭立马回过头,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这记耳光的力道不小,二姑被扇得身子转了个圈,要不是有沙发挡着,估计就跌到地上了。 啊—— 懵了2秒,二姑歇斯底里地狂叫,像条恶狗般朝黄毛扑了过去,“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可二姑哪是黄毛对手,还没到人跟前,就被黄毛一抬腿踢中肚子,一屁股摔坐到了地上。 看见二姑和露露两人被黄毛揍得鼻青脸肿,颓败得跟2只被人拔光毛的鸡似的,我特别解气。 活该,这就是她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后果! 却又立刻觉得诧异。因为事情发生到现在,沈亦茹始终淡定地坐在沙发上喝茶,面庞丝毫没有震惊之色,更无要阻止的意思,好像眼前什么事也没发生。 怎么回事? 我蹙眉,满心狐疑。 这时,二姑咬着牙,满脸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来,“楼夫人,你,你千万别听,别听这臭流-氓胡说。”她揉着被打肿的脸,磕磕巴巴地对沈亦茹说“他只是,只是我家邻居,和我家露露……” “邻居你妈逼!”二姑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毛粗鲁地打断,瞪眼冲她骂道“死婆娘,睁大你的狗眼,”手指向露露,“老子是你女儿男人,她肚子里孩子的爹。” “你你,你放屁!”真相被揭穿,二姑惊怕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死不承认,急切得对沈亦茹摆手,澄清道“楼夫人,你千万别信他,我家露露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他一直喜欢露露,死缠着她。” “呵,没关系?”黄毛似是早知道二姑会这样说,邪坏一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滑了几下,随即把屏幕那面往二姑眼前一举,吊儿郎当地抖着腿道“这叫没关系?那怎么着才叫有关系?” 二姑痴呆地盯着手机屏幕,脸惨白惨白,由于惊吓过度,嘴都不自觉地张开了。 见她一副吊死鬼的样子,我笑了。因为黄毛给她看的是什么我一清二楚,就是私家侦探给我看的那些——他和露露的床照。 “这,这照片是你做的!”到底是块老姜,二姑回神挺快的,继续不要脸地抵赖,“楼夫人,你可不能被他骗了,我家露露是清白的好姑娘,除了少棠没别的男人。” 沈亦茹跟没听见似的,仍旧悠哉悠哉地啜着茶。我实在没耐性再跟她和二姑耗下去,直接从包里把私家侦探给我的有关露露和黄毛交往的所有照片拿出来,递给沈亦茹,“妈,我这里有些东西,你看一下。露露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少棠的。” 二姑惊惧地瞪大眼睛,片刻反应过来,伸手指着我,“哦,原来是你搞的鬼!”因为气愤和恐慌,她手抖得厉害。 我不否认,冲她得意一笑。 这出戏就是我导的。 黄毛是社会上混的小痞子,和露露怎么认识的我不知道,但两人早就勾搭上了,后来露露怀孕,大概是看正好和她在“天悦”做楼少棠秘书的时间对的上,二姑就将计就计,想借此敲楼家一笔,哪知道沈亦茹竟让露露生下孩子。但露露却没和黄毛分手,我猜她也是没把握能被楼家接受,所以才给自己留条后路。 从私家侦探那儿知道真相后,我立刻把露露这段时间在楼家生活的照片发给黄毛,告诉他露露要带着他的种攀高枝儿。黄毛一听立马爆了,于是就有了刚才那幕精彩戏码。 照片还在我手上,可沈亦茹连瞥都瞥,不急不徐地放下茶杯,“老孙。”她用平常那般沉稳淡如的声音叫管家。 管家刚才一直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此刻听见沈亦茹叫他,立刻跑了过来。 “大夫人。”在楼家做了一辈子,他也是见惯了这类奇葩事,所以很镇定,恭敬地站在沈亦茹面前,等候她指示。 二姑和露露目光紧紧攫着沈亦茹,看样子紧张得呼吸都快停止了。我却是惊讶无比,紧抿着唇望着她,怎么也想不透她为何如此冷静。 客厅里的气氛就此变得异常凝固。 沈亦茹谁也没瞧,对管家说“让人去把她东西收拾掉。” 管家听命地点下头,下去了。 沈亦茹赶露露走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二姑哭丧着脸,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楼,楼夫人,我家露露真是被冤枉的!” 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二姑还厚颜无耻地死缠烂打,沈亦茹面容终于表露出不耐和厌恶。 “妈,我,我肚子好疼。”这时,露露突然捂住肚子,表情极为痛苦的。 二姑一惊,“啊?”忙扶住她。 我冷眼睇着她们。有几股血流从露露腿间流出,二姑也看见了,吓得叫起来,“啊呀,不会是流产了吧!” 听二姑这一叫,刚还没事人一般的黄毛也吓一跳,跑到露露跟前,急叫道“怎么会这样?” “你个死人还有脸说,全怪你,都是你刚才踢的!” 二姑又急又怒,猛打黄毛的头。黄毛抱头招架。 “快,快叫救护车!”二姑还不算糊涂,只打了没几下就转头对站在边上的佣人道。 佣人又不是听命她的,朝沈亦茹看。 沈亦茹轻蔑地哼了声,站起身上楼去了。 见沈亦茹撒手不管,佣人也当没看见,走开忙自己的了。 我也袖手旁观。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说的不就是他们?! 虚眯起眼,我望着沈亦茹冷漠的背影,一个想法突然跳出脑海,于是立刻追了上去。 到2楼走廊的时候我叫住她。 沈亦茹顿下步子,依然背对我没回头。我沉吸口气,越过她,走到她面前,“妈,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露露的孩子不是少棠的,对吗?” 沈亦茹冷冷看着我,神色无半分波动。 她的沉默与平静让我更加确信了内心的猜测。胸腔内顿生出股火气,但立刻又被我强压了下去。 我极力稳住情绪,用平和的语气继续说“其实你让露露留在这里并不是为挑拨我和少棠的关系,让我们离婚。当然,如果能离最好。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我制造危机感,让我尽快生孩子。”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以为不管是承认还是否认,沈亦茹至少会表个态,可谁知她却问我“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我愣了下,“还没。” 沈亦茹眉头一皱,终于不再淡定了,生气地质问“涂颖,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紧捏住手,气闷极了。她这话已是变相承认了我前面的推断。 她之所以那么草率认定露露孩子是楼少棠的,一切都是她为了逼我生孩子的计谋。可她怎么就不明白,不是我不想生,而是怀孕这种事不是逼迫就能成的。她这样步步紧逼,只会让我压力更大。听说压力大更难怀上。 “没有,只是最近事情太多,还没有时间去。”气归气,我还是平心静气地跟她解释。 “什么事比生孩子更重要?”她觉得这都是我的借口,厉声警告我“涂颖,别以为少棠护着你,我就真动不了你。若是3个月内你还没怀上,就别妄想再在楼家待下去。” 下完最后通牒,沈亦茹气哼了声走了。 她的警告我并不在意,因为相信楼少棠一定不会让她动我一个指头。但这件事却让我看清了沈亦茹对待孩子的问题有多么急迫,可以说是比老爷子更急。 我站在原地,闭眼做深呼吸,默默开导自己涂颖,不要生气。她是你婆婆,是楼少棠的妈,她这样做情有可缘,都是为了楼少棠着想。所以不要气,不要气…… 差不多说了有4、5遍,情绪渐渐被稳定住,我睁开眼,拿出手机给医院打电话,预约明天做妇科检查。 由于把露露这个祸害送走了,我和楼少棠心情大好,晚上去外面的餐馆吃饭庆祝。 饭吃到一半,楼少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型丝绒盒,推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看眼盒子,不解地问他。 他嘴角勾起抹柔笑,“送你的礼物。” “干嘛送我礼物?” “送老婆礼物还要理由?” 我被他理所应当的语气说得心头一阵甜蜜,拿起礼盒,却调侃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请问楼大少,你属于哪个?” 楼少棠抿唇,手点了点额头思考了几秒,说“奸。” “……”看他笑得一脸促狭,我自然知道这个“奸”是什么意思,笑骂他“滚~” 他也笑起来,下巴朝我手上的礼盒点了下,“打开看看。” 我打开礼盒,一看竟然是前几天在杂志上看到的一款钻石腕表,记得当时我好像随口说了句蛮好看的,没想到他就买来送我了。 “怎么不试试?”见我盯着表发呆,楼少棠说。 其实我并不是在发呆,而是被他感动了。他对我的温柔与爱已经渗透到了细微末节。一句不经意的,可能连我自己说完都忘了的话,他会牢牢记在心里;我的每个习惯、爱好,他都了如指掌。 以前,一直以为乔宸飞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无人媲美。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楼少棠已超越了他。 “你帮我戴。”我扬笑,把手臂伸到他面前。 我宠溺一笑,他拿起表戴到我手腕上。“真好看。”戴好后他满面愉悦地夸了句,随即拉起我手,在我手背上轻吻了下。 “叔叔,能请你帮我个忙吗?”一道脆亮的男孩的声音突然在我们桌旁响起,我和楼少棠同时转头。 当看见男孩时,我暗暗吃了一惊。 151 那男孩长得和你很像 男孩约摸8、9岁,此时正目光炯炯地望着楼少棠,面容毫不露怯。 楼少棠蹙眉,打量了他几秒,问,“什么忙?” “能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吗?我找不到妈妈了,想给她打个电话。”男孩语气诚恳地说。 楼少棠又盯了他几秒,大概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拿过桌上的手机递给他。 “谢谢叔叔。”男孩接过手机,拨通电话,“喂,妈妈,我是恒恒,我还在餐厅,你去哪里了?” “好,那我现在过来找你。” 男孩说完就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楼少棠,又道了声谢后就走了。 看眼男孩的背影,我笑着对楼少棠说“老公,你不觉得刚才那男孩长得和你很像吗?” 楼少棠把手机放回原位,满不在意地说“有吗?没注意。” 我点头,“你俩眼睛、鼻子还有嘴都特别像。”和他开玩笑,“不会是你私生子吧?” 前半句我不是瞎说的,刚才乍看到那男孩时,我有点被惊到了,他五官和楼少棠长得很相似,说话时的神韵也有些接近。不过想想这世上长相酷似的人多了去,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 楼少棠想了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很有可能。”问我“如果是怎么办?” 知道他是在逗我,我也逗他,拿起刀对他晃了晃,“阄了你。” “这么暴力!”楼少棠被我逗笑了,说“放心老婆,我对你绝对忠诚。” 为了表现他的忠诚,晚上他又在我身上不知疲累地纵晴奔腾。 不知在第几轮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楼少棠本没理,但电话也像他一样不知倦地响,他只好停下来去接。 “喂?” 好事被打扰,楼少棠语气有些恼意,但下一秒,他脸色顿变,整个人惊怔住了。 看他拿着电话半天不说话,身体一动不动跟被人点穴般,我很疑惑,轻轻推了推他,“怎么了老公?” 楼少棠回神,看我眼,冷硬着声音对电话里的人说“你打错了。” 挂断电话,从我堔体里抽出,翻身睡到我边上。 察觉到他有点怪异,刚才还热情似火的,怎么接完这个电话一下就降温了,而且面色也很苍白,于是摸了摸他额头,担心地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他笑笑,拿开我手把我搂到怀里,轻吻了下我汗湿的额头,“就是突然有点累了,明天再补给你好吗?” “……”听他语气挺歉意的,我失笑,却是松了口气,“好,那睡吧。” 把灯一关,我枕进他匈膛,很快就入睡了。 不去医院检查不知道,原来现在有生育烦恼的人还挺多,诊室外椅子上乌泱泱坐满了人,还有好些人没椅子坐站着。我是vvip本不用等叫号就诊,但因医生临时去做手术了,只好先在外面等。 站在窗边,听着周围人在互相交流讨论怎样才能怀孕的方法,各种奇葩招术什么都有,有些体位在我听来和耍杂技差不多。看来大家为了生孩子都够拼的。 “嗳,你一个人来的啊,你老公呢,没陪你?”一个看上去30多岁的戴眼镜的女人突然问我。 我不太想和这些三姑六婆多搭讪,就礼貌地笑笑敷衍了句“他工作忙。” “切~什么工作忙,就是不愿陪呗。”女人搞得跟很了解情况似的立刻“拆穿”我,然后同病相怜地对我抱怨道“我男人也是,就第一次来了,后面全我自己来。好像生孩子是我一人的事儿,和他没关系。” 边上一翘着二郎腿磕瓜子的女人一听,嘴里的瓜子壳往地上一吐,颇怨气地说“哎~你老公至少还来过一次,我家的连这医院门都没踏进过。” “可不是,我老公也一个德性,这些臭男人!”另一个年纪更大点的女人噘起嘴,怨忿地附和。 看她们一个个跟怨妇似的,我暗暗摇头。楼少棠和他们男人可不一样,我是没告诉他,一是怕他担心,二来他最近真的很忙,前段时间陪我去荷兰耽误了好多公司的事,如果知道我到医院,他肯定又要丢下工作陪我来,我不想再让他分心。 “嗳,你是什么问题?”眼镜女碰碰我胳膊,一脸好奇的。 我一愣,“不知道。”都没检查我哪知道有没有问题,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她,这是隐私。 以为我是故意隐瞒病情,不愿意和她们分享交流,眼镜女脸色有点不悦,目光在我脸上不怀好意地瞅了几圈,“你是不是打胎打多了,才生不出?” “……”盯着她自作聪明的脸,我简直无语,她凭什么这样妄下判断? 挺气的,依我平常的性子早呛她了,但想想和这种八婆计较没必要,太丢身份。于是连个眼神都没屑再给她,转身走开了。只听背后瓜子女的声音道“肯定是的,长那么漂亮,男人肯定多得数不过来,也不知道打过多少个了,子宫大概都快被打穿了。” 听她编排我,另2个女人哈哈笑起来,“我猜也是。” 要是我现在还忍下去就他妈怂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走回她们跟前,语气极为警告地问瓜子女。 这种人估计经常和人掐架,看我冷脸瞪她,她也不怕,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的瓜子往地上一扔,嘴一瓢,“哼~我说什么,说你长得一张狐媚子贱脸,子宫都被人艹穿了!” “啪”一声,一个巴掌抢在我出手前重重地掴到了女人脸上。 人声鼎沸的走廊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惊得望着站在我身边的人。瓜子女捂着脸,满面震惊。 我怔怔地转过头,惊讶道“老公,你怎么来了?” 听我叫楼少棠“老公”,瓜子女立刻回神,哇哇大叫起来,“打人啦!”指着楼少棠,“你们看这个男人竟然打女人!太不要脸啦!大家评评理啊!”朝周围人看,企图拉拢旁人跟她一起讨伐。 刚还和她同一阵营的眼镜女和怨妇,见楼少棠面容冷酷阴鸷、气场强霸迫人,吓得悄悄退到墙根,和瓜子女划清界限。 其他人嘛,全是看热闹的心态,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却没一个帮她腔。 见自己孤立无援,瓜子女不甘心,拍着大腿连说带唱“啊呀,这个世道没天理啊!乱打人没人管啊~” “再说一个字,把你嘴缝起来。”楼少棠声音淡淡地说,但每一个字都透着森寒的冷意。 瓜子女一下住嘴,脸煞煞白,紧张地直吞唾沫,显然是被吓住了。 看她杵在那儿不敢再撒泼,我懒得再理她,又问楼少棠“你怎么会过来?” 收回定在瓜子女脸上阴戾的目光,楼少棠转脸看向我,柔笑道“听你秘书说的。怎么到医院也不告诉我?” “你给我秘书打电话了?怎么不直接打给我?”我很诧异,觉得不合逻辑。 “打了,你没接。” 我疑惑地蹙眉,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有10几通未接来电,全是楼少棠的。 应该是前面这里太吵,没听见。 “检查好了吗?”他问。 “没。” 刚说完,护士就过来叫我了。见他要跟进去,我忙制止,“别进去了,不方便,就在外面等我吧。” 楼少棠看了眼周围嘈杂的环境,点点头,“那我下去抽根烟。” 杂七杂八的检查做了一大堆,全部搞定已是1个小时后。从诊室出来,楼少棠立刻上前,关切地问“好了吗?结果怎么样?” 我笑他心急,“哪那么快?要过2天。” 楼少棠自己也意识到了,笑起来,拿出车钥匙,“走吧。” “老公我都检查好了,你回公司忙吧。” 楼少棠牵起我手,“没什么忙的。”往电梯走,“好久没陪你逛街了,我们去逛逛。” 看他执意要陪我,我也不再劝他。 我们去了天悦中心,他带着我直奔4楼母婴区。 “干嘛到这儿?”我不解。我又没怀孕,现在来是不是太早了。 楼少棠灿然一笑,“随便逛逛。” 走进一家婴儿用品专卖店,楼少棠立刻走到衣架前,从上面拿起一条粉色小裙子,看了看,递到我眼前,“老婆你看,多可爱。” 我看眼,尺寸小小的是很可爱,笑“嗯”了声。 “你看还有这个。”他又拿起一件男宝宝穿的小衬衣,赞叹道“现在小孩子衣服怎么都这么好看。”又说“将来我也要给我们宝宝买这种衣服,穿上肯定漂亮。” 看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大,笑容满是对未来孩子的憧憬。不知为何,我反而高兴不起来,心间还起了微微涩意。 “楼少棠,你是不是很着急要孩子?” 楼少棠愣了愣,“没有,你别瞎想。”他不自然地笑笑,把衣服挂回衣架,“我就是觉得很可爱很好玩。”口气变得满不在意的。转而问我“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搅了他的好心情我很过意不去,暗叹口气,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不饿,你要看就看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不看了,去吃饭。” 他放下我刚拿起的婴儿鞋,牵过我手,与我十指紧扣朝店外走。 “想吃什么?”出了店,他问我。 “随便,川菜吧。” 楼少棠不赞同,“还是清淡点,你昨天不是拉肚子了嘛。”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早上粥喝了吗?” “喝了。”我心怀感动地看着他“老公,辛苦你了。”听刘嫂说那粥是楼少棠一早起来帮我煮的。 楼少棠挑眉,黠笑地问“那有什么奖励?” 我打算吻他,但却故意逗他“为老婆服务还求回报?楼总的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 楼少棠失笑,轻捏了捏我鼻尖,一脸拿我没辙的。趁这时,我吻住他的唇,他没心理准备,身体微顿了下,旋即扣住我后脑勺热烈回应我。 还沉浸在缠绵愉悦的吻中,楼少棠手机的短信提示音突然响了下,我下意识要离开他的唇,却被他制止住,晗着我的舌说“别管它。” 我们继续吻着,铃音再次响了下。 “接吧,别是有急事。”被他缠吸着,我含含糊糊地说。 楼少棠恋恋不舍地放开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滑了几下,脸色惊变。 我从没见他有过这样震惊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讶异又疑虑地问他“怎么了?” 眼往他手机看去…… 152 豪门宅斗的常胜女王 “没事。”他把手机一按,屏幕立刻黑掉,揣回口袋,“现在,现在去哪里?” 他说话破天荒的结巴了,声音还微微颤抖,脸上惊愕的神情也未完全消散。 我蹙眉,满心疑惑,“不是说去吃饭嘛。” 似是回神了,牵着我手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停下来“老婆,我想起来公司还有点事,不能陪你吃饭了。” 我一愣,望着他已恢复平静的脸,体谅地说“没关系,公事要紧。你先走吧。” “那你呢?”他又不放心地问。 其实我现在也不是很饿,就说“我回去再吃。” 楼少棠定定看着我,表情有些复杂,随即点头,叮嘱我“那你自己小心点。” 我笑应了声“好”。 望着他步履急促的背影,我心里惴惴不安。 尽管他看上去若无其事,但直觉告诉我,一定出了什么事。 回到景苑,沈亦茹她们刚准备开饭,知道我也没吃,刘嫂也给我盛了碗饭。 刚拿起筷子,沈亦茹冷不丁地问我句,“检查结果怎么样?” 我手一顿,朝刘嫂看去。刘嫂冲我尴尬地笑笑。知道是她告诉沈亦茹了。 “报告要过2天才出来。”我如实说。 沈亦茹似是不耐地微蹙下眉,看得出她等不及要知道结果。 “检查什么身体啊?”楼安琪好奇地插进来问。 “孕前检查。”没什么可隐瞒的,我照实告知她。 “哦~”楼安琪会意地点点头,随即为我抱不平地说“哎~大妈,你也太心急了!小颖姐和少棠哥才刚结婚多久啊,这么早要孩子干嘛,让他们多过过二人世界呗~” 她说完,我立刻去看沈亦茹。不出所料,她脸一沉,“你少棠哥都已经31了,还早?” “男人30一支花啊!”楼安琪无视沈亦茹的不悦,调侃道。 我很想笑,却强憋住,装得淡定自若。 沈亦茹不悦地说“那你让你哥也别急着生。” 心无城府的楼安琪没听出沈亦茹是在冲她,喳呼道“我哥是不生啊,他和yvonne都分房睡的。” 沈亦茹没感到意外,这事不是秘密,全楼家人都知道。她嘴角轻泄出一丝很浅很浅的笑。 “安琪,你别胡说!” yvonne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餐厅门口的,听楼安琪这样说立刻走到餐桌旁,习惯性地瞪我眼,“hugo最近工作忙,我是怕打扰他才和他分房的。”拉开属于她的那张椅子,坐下。 楼安琪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很明显她不信。马上又说“少棠哥不是更忙,还不是天天和小颖姐粘一块儿。” 夏佩芸暗嗔了眼楼安琪,示意她闭嘴,转脸对yvonne和蔼地笑说“别理她!我看小飞最近是挺忙的,都瘦了,你要多关心关心他。” “我会的十分听话地点头道。又朝我看眼,似是怕我会揭穿她的谎言。 我冷笑地勾唇。我不会揭穿她,不是为了给她面子,而是顾及乔宸飞自尊,不能让楼家人知道他身上背负的污点。 不过说起yvonne和夏佩芸,两人挺有意思的。夏佩芸不知yvonne真正底细,以为她是法国贵族后裔,因此特别高看她,处处讨好。而yvonne,因为很爱乔宸飞,所以对这个婆婆也全然没有对待别人那般盛气凌人,很低姿态,尊重顺从的。 “不过小飞虽然忙,你也别老和他分房睡。”夏佩芸又劝道,夹了块排骨到yvonne碗里,“这样时间长了会影响夫妻感情的。而且你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小飞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要个孩子了。” yvonne一听脸僵了僵,笑容变得有些尴尬。 这时,老爷子咳了声,分别看眼我和yvonne,发话道“你们两个都要抓紧时间。我还是那句话,谁要先有了我们楼家第四代,我就把‘天悦城’2栋楼赠予她,孩子也会得到我‘天悦’8%的股份。” 听老爷子再次郑重地重申立场,而且比之前5%又加了码。夏佩芸眼睛闪闪发亮,脸上表情掩不住激动,对老爷子说“爸你放心,我一定让yvonne抓紧时间生。”朝yvonne递了个眼色。 yvonne回给她个笑,不过那笑有几分苦涩。 不似夏佩芸那般兴奋,沈亦茹淡泊平静,对老爷子敬意地笑道“爸,为楼家开枝散叶是他们义务,您不必拿股份做奖励。” 不愧是豪门宅斗的常胜女王,她这番话说得太漂亮了,直接把夏佩芸的见钱眼开衬得淋漓尽致。 我实在很“佩服”她的心机。 上次露露的事,她在事后主动找老爷子认错,说自己是太想要下一代才会犯了浑,搞出这么大一乌龙。因为老爷子的愿景和她是一样的,将心比心,所以不但一点没责怪她,反还安慰她。 “大嫂,你可不能这么说。爸那不叫奖励,是鼓励。”生怕沈亦茹的话会让老爷子改变主意,夏佩芸立刻反驳沈亦茹。 蠢! 我在心里嗤骂了她句。 沈亦茹是拿准老爷子不会改变这个决定才这样说的,她可是比谁都想得到更多“天悦”股份。但这样说了,老爷子会觉得她大气,不是为了钱才做事情,会因此更信任她,器重她。 若是在从前,我一定会为她心机深重而鄙视她,但现在不会了,因为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楼少棠。 我暗吁口气,心里压力又重了几分。不仅是为生孩子的事,还为身处这深似海的豪门。虽然3年前就嫁进来了,但那时是游离状态,没有融进这个家,现在与他们切切实实地生活在一起,深刻体会什么是明争不休暗斗不断。 这顿饭我吃得很压抑,吃完后,沈亦茹把我叫进房间。 “老爷子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她坐到沙发榻上,不悦地睨着我,口气警告地说“能不能给少棠巩固地位,就看你肚子争不争气了。要是被老二老三抢了先,我不会放过你!” 我已经够忍她的了,但她还得寸进尺,我气极,一时没忍住就呛她“妈,你天天这样警告我有意思嘛,我该生不出还是生不出!” 估计是很久没受过我的怼,沈亦茹诧了下,旋即从榻上站起来,怒目圆瞠地厉声斥我“你生不出还有理了?!涂颖,你要认为我上次跟你说的话是开玩笑,那就试试看!” 我怕她威胁?呵~ “随便。” 大无畏地说了句,我摔门出去了,到花园透气。在凉亭里坐了半天胸还是很闷,于是就给楼少棠打电话,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晚上跟他一起出去吃饭解解压。 以为像平常一样,楼少棠会在电话只响了一声后立刻接起。但并没有,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我很纳闷,正要挂断,电话通了。 “老婆。”他习惯在接起后先叫我。 听见他声音,我心间的郁气顿时消了一大半,问他“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天……今天晚上有应酬,可能……要晚点。” 他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我不确定地问“你现在是不是说话不方便?” 简洁地说了个字,没再解释。想他可能在开会或是见客户,就不打扰,说“好吧。”嘱咐他“你应酬别太晚,少喝点酒,让秦朗帮你挡挡。” 温笑地应我,也叮嘱我,“你也别等我,早点睡。还有,别忘了喝牛奶,维生素片也别忘了。要是饿了就让刘嫂给你煮宵夜,千万别饿着肚子睡,知道吗?” 听他体贴入微的叮咛,我心里暖暖的,愉悦地说“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刚把手机揣回兜里,一声轻蔑的冷笑从我颈后传来。 153 反常的楼少棠 我没回头便知道发出这声笑的人是谁。 yvonne缓缓从我背后走到我面前,双手环胸,神情一如既往的高傲。 我瞟她一眼,懒得理她,站起身朝凉亭外走。 没走几步,她就叫住我,“涂颖,你等等。” 她语气挺不客气的。也是,她对我客气过吗? 我当没听见,继续朝前走。 “涂颖,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了hugo?”她怒声质问我。 我倏得停住脚。这话说得真是可笑,我什么时候抓着宸飞不放了? 转过身,冷笑地看着她,“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才肯放了宸飞?” yvonne眼眸一缩,脸庞上的傲气渐渐隐去,口气却依旧强硬,“hugo的心一直被你绑着,你什么时候才肯放了他?” 我心微微一揪。是知道乔宸飞还爱着我,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尽快放下,可我控制不了人心,只有靠他自己慢慢想通走出来。 “放了又如何,放了你就能得到?”掩住对乔宸飞的心疼和愧意,我对yvonne嘲讽一笑,“yvonne,你怎么还不明白,你赢不了宸飞的心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自己,懂嘛?如果一开始,你不是用那种方法威胁强迫他,也许你们早就相亲相爱了。” 被我戳中要害,yvonne不再倨傲,神色立时哀然,眸中涌动起盈盈水光。 她应该是后悔自己当初所作所为的,我想。 可是,这个苦果是她自己种的,怪得了谁? 尽管这样想,但看她为情所伤,我还是心软了,“yvonne,我了解宸飞,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不是铁石心肠?”yvonne打断我,凄凄地苦笑一声,“他只有对你才不是铁石心肠。” 见她眼角溢出一滴泪,我能体会她的难过,继续说“我知道你很爱宸飞,但你对他的伤害太深了。所以,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想办法得到他的原谅。” 听我竟然没有讽刺她,还在帮她出主意,yvonne很意外,不可思议地警觉地看着我。 我很坦荡地与她对视。我是真心同情她,看她这么爱乔宸飞的份上才愿意宽慰她,给她建议。 片刻,见我不像是给她下套,而是蛮诚心。yvonne放下戒备,问我“是不是他原谅了我,就会接受我,爱上我?” “这个我不敢保证。”我不想欺骗她,但也不掐灭她的希望,说“人心是最难掌控的,也许他现在无法立刻爱上你,难保将来不会爱。但前提是,他不再恨你。” yvonne蹙眉,沉默不语,似是在认真思考我说的话。 好好想吧。她倨傲惯了,现在要她放下身段向乔宸飞认错服软,这个坎不是这么容易跨的。另外,就算她跨了,乔宸飞会不会接受,我心理也没底。 但她若想和乔宸飞改善关系,这个坎是必须要跨的。无论如何,至少是个希望。 没和她打招呼,我转身离开了凉亭。 因为每晚都是在楼少棠怀里入睡的,今天他不在我心里空落落的,毫无睡意,洗完澡就倚在床头看杂志等他。 差不多到12点的时候楼少棠回来了,见我还没睡,他诧异,“老婆,怎么还没睡,不是让你不要等我嘛。” 他脸色看上去很晦黯,似乎还有些消沉。我把杂志搁到床头,担心地问他“怎么这么晚?” 楼少棠淡笑,“和客户多聊了会儿。” 我疑惑,“什么客户啊,要你亲自陪?”除非是极为重要的,楼少棠一般不应酬客户。 楼少棠脱大衣的手微微一顿,“国外来的。” 轻描淡写地说完,他把大衣扔到沙发上,“我去洗澡。”转身去了浴室。 我感觉他怪怪的,往常回来都会先过来吻我,今天连床都没走近。 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想起他刚才没拿睡衣就进去了,我下床打开衣柜,拿上他的睡衣走去浴室。 打开浴室门,里面已被热气蒸腾得烟雾缭绕,转头往淋浴房看去,只见楼少棠双手抵着墙壁,头也倾靠在上面,花洒的热水打在他身上,他却一动不动。 “老公?”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是想事情还是不舒服,有些担心,就叫他。 他没应我。 我走过去,敲了2下玻璃门,“老公。” 楼少棠像是被我声音惊到了,猛得抬头。“老婆,”关上龙头,拉开玻璃门,“什么事?” 几滴水珠缓缓滑下他脸颊,他脸色比刚才还要差,眼圈也红红的。 “你没事吧?”我满心担忧,“是不是酒喝多了不舒服?” 楼少棠摇头,笑笑,“没有,我没事。” 看他笑容和语气都挺轻松的,我松了口气,“那你继续洗吧。” 说完,我转身把睡衣放到沙发椅上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楼少棠洗完出来,躺到我边上,习惯性地抱住我,在我脸颊上亲了下,“睡吧。” 关上灯,我依旧如往常那般枕在他温暖的胸膛里,闻着他清冽的气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可不知为何,我感觉他今天有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的奇怪。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困意取代,没过多久我便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间,我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去搂身边人。 扑空了。 我猛得一惊,睁开眼睛。 楼少棠真的不在。 我下意识就去摸他睡的地方,是凉的。 “老公?” 我打开灯,坐起身,朝房间里环顾了圈,却没见到楼少棠身影。一股莫名不安的感觉刹时升腾起来。 下床,披上外套,刚准备去书房找他,就瞥见阳台上突然亮起个小火点,眯眼一看,楼少棠正站在栏杆边抽烟。 他视线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借着花园路灯的映照,我看见他眸子里的光很幽沉,面庞也浮着抹淡淡的忧伤。 我有些迷惑,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听见声音,楼少棠扭过头,微微一诧,“老婆?” 一瞬间,他眼中光芒又恢复到贯常的明亮。 我愣了下,很肯定刚才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怎么不睡觉在这儿抽烟?”敛住讶异,我走到他面前。 他笑笑,“刚起来上洗手间,烟瘾犯了。” 说完又猛吸了口,把烟灭进小圆桌上的烟缸里。我这才注意到,烟缸里已堆满了烟蒂。 蹙下眉,我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他立刻否认,搂过我肩膀,“进去吧,外面冷。”带着我朝房间里走。 我转脸看他,确认道“真没事?” “没事。” 见他笑得轻松,我放心了,又叮嘱他“以后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再说,我们还要孩子呢。” 楼少棠笑应声了“好”,我们便又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我在天悦中心巡店时接到了楼安琪的电话,问我有没有空陪她去逛街。我看正好是吃午餐的时间,就约她在一楼的泰国餐厅碰头。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到了,菜也点好了。 “怎么这么快?”我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把手包往桌上一搁。 她边给我倒水,边自嘲“咳,我现在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又没事儿忙,给你打完电话就过来了。” 我笑笑,喝了口水。只听她问“对了,昨天我看你气吼吼地从大妈房里出来,你们又吵架了?” 我苦笑了下,对于沈亦茹逼我生孩子的事不想多说了,只随口地“嗯”了声便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法国?” 她咬了口虾饼,囫囵道“下下周吧。反正离开学还有几个礼拜,难得回来一次想多待段时间。” 我也饿了,抄起筷子夹了块牛肉,“这倒是,你这么多年没回来,是该多陪陪家里人。” “对了小颖姐,小宇在那边还习惯吗?” “小宇?”听她突然转了话锋提起小宇,我诧了下,笑说“挺好的。前天和他facetime的时候,看他挺开心的,好像适应的不错。” “那就好,等我回法国去找他玩。” 见她叽叽喳喳,笑得一脸活泼俏皮的,想起小宇不是很喜欢她,我犹豫了下,但很快又改变主意,小宇在法国人生地不熟,如果有楼安琪照应着我也放心些,于是点头道“好啊,回头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好,我……” 楼安琪开心的应道,可刚才说了2个字就突然停住了,目光盯着窗外,原本还笑意盈盈地脸瞬间变得满面震惊,筷子上的菜也掉到了桌上。 “安琪?”我诧异地叫了她一声,随即顺着她视线转过头。 当看见从对面电梯里并肩走出的一男一女时,我也怔愣住了。 楼少棠怎么会和钟若晴在一起? 154 不用害怕,我帮你摆平 钟若晴脸色微微泛着苍白,眼睛红肿,像是哭过的,楼少棠神色幽黯,情绪看上去有些沉重和淡淡哀伤。 我很费解,怎么回事? 更令我奇怪的是,钟若晴的发型和发色又变回了上次在荷兰见到她时的那样,而且也没像平时化很精致的妆,只略施薄粉。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让她长相看上去和以往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气质也大相径庭,特别温婉纯净。即使离得这样远,我都能强烈感受到她身上那股赢柔小女人的气息。 呵呵,她这是要改变路线,重新追回楼少棠? 就在我为钟若晴这“天真”的行为感到可笑时,只见几个人急冲冲地跑向快要关上门的电梯,眼看他们快要撞上钟若晴,钟若晴惊得立刻往楼少棠身体捱去,楼少棠也及时展臂把她揽进怀里,用身体护住她。 两人的动作反应自然极了,都是下意识的那种,而且在揽钟若晴的那一瞬,我分明看见了楼少棠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 我紧紧盯视他们,眼被刺得生疼,胸口里的那颗心也像被人狠狠攥了把,好痛好痛。 见楼少棠放开了钟若晴,不知和她说了什么,钟若晴柔笑地摇摇头。我猜应该是问她有没有事吧。 啪一声,我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楼安琪被我这声拍桌子的声音震得回过神,见我要冲出去找他们的架势,她也赶紧站起来。 我身子还没来得及往后转,一道熟悉的迷人声嗓兀得滑进我耳畔,“lisa。” 我浑身一颤,转头。 “怎么又是你?”本来就火气冲天了,此刻看见翟靳,我更是火冒三丈,但脸却是冷到冰点。 翟靳单手插兜站在桌旁,嘴角噙着抹贯常的痞笑,“不是早说过,我们有缘。” 我不屑地嗤了声,“是有缘还是跟踪,你心里清楚。” 我不信他的鬼话,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全是有企图有预谋的。 翟靳不置可否,唇边笑意加深,“这几天怎么没去公司?” “关你什么事?” 我口气很冲,他挑下眉,顶了顶口腔,丝毫没因我不善的态度而生气,说“怎么火气这么大,谁惹你了?” “你。” 翟靳爽朗地笑起来,“是嘛,我对你影响这么大?真是太好了。看来我在你心目中已占有一席之地了。” 他的话在外人听来很幽默,可我却觉得特别厌恶,很想抽他。但又深知他惹不得,于是拿起桌上的手包对楼安琪说“安琪,我们走。” 翟靳一把扣住我手腕,我惊得一甩,可没甩脱。 “你做什么?”我瞪视他,怒不可遏。 楼安琪也吓一跳,虽不知道我和翟靳的关系,但她是聪明人,从我对他恶劣的态度看出我在排斥他,于是也不悦地斥道“喂,你谁啊,怎么这么没礼貌,快放手!” 翟靳一眼都没往楼安琪那儿瞟,紧盯着我,“脸上的痞笑一分不减,说“我只是有样东西要给你。” 说着,他松开我,另一只拿着文件袋的手伸到我面前。 我看眼袋子心中起疑,问他“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笑得很迷人很无害,可我却不自觉地提高了警惕。迟疑了几秒,还是伸手接过了文件袋。 我一圈一圈解开线绳,打开袋子抽出里面的文件,一看,讶异万分。 抬眸,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刚才在解袋子的时候我脑中就一直在想会是什么,有猜测是合同或协议书之类的公文,却万万没料到竟是地契。 那块我看中的空地的地契。 “你什么意思?” 记得那天我已明确告知他我不喜欢这块地了,为的就是避免他送我。可他仍是买下了,所有权人还就是写的我名字。 到底什么企图? “送你的,我知道你喜欢。”他语气笃定,像是拿准了我。 我厌恶他总能轻易看透我,违心地重申,“我不喜欢。” “我不要。”把地契塞回文件袋,递还给他。 翟靳没有看文件袋,双眸紧紧凝视我,顶弄了下口腔,把手插进兜里,“我翟靳送出去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收回。”他脸上的笑容还在,但深褐色的眸子已浮现一抹冷光。 不过不知为何,与他接触的越多,已知他是危险人物,我对他却越来越不像之前那般畏惧。有种直觉,他再残暴阴狠也绝不会伤害我。都不知自己哪来的自信?!总之,现在我已能很冷静地直面他,不会再出什么冷汗,更不会发抖。 “这么巧。”我讥诮地勾唇,学他话,说“我涂颖不喜欢的东西,也从来都不会收。”把文件袋扔到桌上。 知道我是故意这样说,翟靳笑了,“怎么办lisa,你可爱得让我越来越爱了。” 我轻蔑地哼笑了声,“那真是不幸了。” 站在一旁的楼安琪听见翟靳这么露骨地对我表白,气得直瞪眼,骂他“你这人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她已经结过婚了,是我嫂子,知道嘛?” 她话音一落,翟靳瞬间敛起柔和的目光,双眼阴鸷地横扫向她。 我一惊,“安琪!”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不知翟靳对我以外的人是怎样一种态度,但从他此刻看楼安琪的狠戾神色来看,一定不会是像对我这样温和柔意的。 楼安琪本还想说什么,在看到翟靳那双迸射寒光的深褐色眼眸时吓得噤声,现又见我在暗示她,她更是不敢再发一言,连用眼神怼他都不敢,紧张地捏着手。 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是秘书打来的。 我立刻接起,“什么事?” 秘书心急如焚的声音蹿进我耳窝,“涂总,工厂工人正在闹罢工,厂长让你现在快过去!” “什么?罢工?”我惊讶住,“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罢工?” “具体不清楚,好像是对薪水福利不满意。我现在正赶过去,你也快过来吧。” 赶紧挂断电话。 因为来的路上我车坏了,送去了4s店修,就对楼安琪说“安琪,把你车钥匙给我。” 楼安琪一脸犯难,“我没开车!” “……”我身形一僵。 “跟我走。”翟靳镇定自若地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头朝门口的方向偏了下。 我不屑地白他眼,拿出手机。猜到我是要叫出租车,翟靳挑了挑眉,“这时间点很难打到车,反正我也要过去。” 他是公司大股东,出了这档子事是要过问的。抿唇犹豫了几秒,我很不甘愿地说“那快走吧。” 见我妥协,翟靳满意地勾勾唇。 去工厂的路上,翟靳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因为说的是法语,我听不懂。但看他脸色肃冷,语气十分强硬,感觉应该像是在下什么命令。 对于他的事我毫不关心,于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思索工人罢工的事。 工厂上次出事是和楼少棠离婚时。那次投毒事件一直以为是楼少棠做的,直到年前乔宸飞才向我坦白,原来那是他为了博取我对他的感激,让我重新回到他身边,自导自演的一出害我再救我的戏码。 楼少棠只是趁势阻挠风投公司对我资金救助。其实从头至尾都没有真正地迫害过我。 当时知道真相后我唏嘘不已,和楼少棠之前的误会真是太多太深了,以至于蒙蔽了我的双眼,恨了他这么久。很感激上天眷顾我,让我们的爱终于拨开乌云见日光。 不过此时,我又突然想起在电梯前他护住钟若晴时的情景。他说他不爱钟若晴,可又为何那样紧张她?难道他骗我?可是没有理由啊。 我眉头皱成死结,百思不解。 “不用害怕,我帮你摆平。”翟靳从容笃定的的话语滑进我耳畔,冰凉的手同时被他温热的大掌握住。 我倏得睁开眼,不客气地一甩手,冷厉着脸警告他“别碰我。” 似是已料到我会拒斥他,翟靳面不改色,嘴角勾起抹无所谓的笑,把手把回方向盘。 不一会儿就到了工厂,车刚停下,我立刻跳下车。 进到厂房,车间里工人已站得里三层外三层乌压压一片,把厂长和车间主任团团围住,几乎所有人都扯着嗓子对他们乱嚷嚷“无良黑心企业”、“压榨劳动力”等的话。 我皱眉,一扫眼看见已有好几台机器被砸了,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有的是空的,有的是已罐装了的,原料桶倒翻在地上,里面的液体流得满地。 这些可都是钱!我很心疼。正抬脚要向厂长走去,一个眼尖的工人看见了我,立刻喊叫,“老板来了!” 所有人注意力刹时转向了我,随即一窝蜂地朝我冲了过来。 他们气势汹汹,有些人手里还抄着棍子,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不禁害怕,下意识就往后退,身体不期然地撞进了一堵雄健温热的肉墙。 我惊得朝后一看,是翟靳。 他本就高大健壮,此刻身姿笔直得负手而立,如一座巍峨的峻岭,神态不复往日的散漫不羁,深邃的五官似山峰般削冷,双眸鹰锐地睥睨着众人,强烈森冷的气息从他周身势不可挡地扩散开来。 那些工人一下就被他强大可怖的气场震慑住了,全都停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一步,也没有人再嚷嚷,车间内也瞬间寂静下来。 我震怔地盯着他,从没见过他这样惧人的神情和气势。 这是他的真面目吗? “涂总。”厂长紧张急迫的声音切断我思绪。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罢工?”看他和车间主任两人脸色胀红,满头冷汗,我不满地质问。 厂长手臂抹了把额头,结结巴巴道“他们,他们无理取闹。” “谁无理取闹,我们是在争取自己权益!”听厂长这样说,工人中不知哪个胆大的大喊了一声,随即引来众人呼应,“对!我们天天没日没夜的加班,不仅没有加班费,还拖欠我们工资。你们这是无良奸商,血汗工厂!” 车间内再次沸腾,工人情绪比先前更为激动。 我很惊讶,“朱厂长,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朱厂长不停吞咽口水,脸阵阵发白。车间主任也是,头低得和脖子快成水平线了。 他们这副紧张心虚的样子已是不打自招。 我怒火中烧。 曾跟他们三令五申对工人不得苛刻,各方面福利都要给足,而且财务报表里分明是有加班费这项支出的。由此看来,是被他和车间主任贪污了。 呵,好极了!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他们责任的时候,必须要先把工人们稳住。于是我强压住胸口的窜烧的火气,对工人们说“请大家先冷静一点,听我说。你们的薪水今天就发放,欠的加班费在一周内补给你们。” “不行!所有的钱今天都要给我们。”工人们拒绝我的提议,挥手齐声抗议“打倒无良奸商,还我血汗钱!打倒无良奸商,还我血汗钱!” 讨伐声一浪高过一浪,我脑仁被轰得生疼。更令我头疼得还是他们的诉求。加班费全都要重新核实,经各部门审批的,一周补发已是最快时间了。 就在我揉按发痛的太阳穴束手无策时,突然7、8个身穿黑西装,身材魁梧健壮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们清一色全都是外国人。我愣了愣,立刻看向翟靳…… 155 你的女人,我要了 不出我所料,这些人一并走向他。每个人神情都很肃穆,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敬畏和景仰,仿佛他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 翟靳面色却是波澜不兴,如刚才那般冷鸷阴戾,也不看他们,就站在原地。 这些人站定到他身侧,为首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十分恭敬地对他点了下头致意。翟靳微微颌首算是回应。 刚才还吵闹抗议的工人们此时一个个脸露懵然,想必他们与我一样,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但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却向我袭来。 “翟靳,你要做什么?”我问他,心不自觉地提到了嗓子眼。 翟靳目光缓缓落到我脸上,阴鸷的脸渐渐柔和,嘴角勾起抹我温笑,那笑似是在安慰我不要紧张。 片刻,转向为首的男子,说了句法语。很短,像是单词。 为首男子似是领命的点了下头,随即抬起左手,对身后的几个黑衣人做了向前冲的手势。 黑衣人立刻冲向工人们,挥拳对他们开打…… 他们个个身手敏捷,出手快狠准,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保镖。工人们哪是他们的对手?没几分钟,已有几十个人被撂倒在地上。 厂房内痛呼惨叫和谩骂声将我从巨大的震惊中拉回神。看见被揍得浑身是血,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的工人们,我慌乱地对着黑衣人大叫“住手!快住手!” 不知是场面太混乱太嘈杂了,他们听不到我的制止声,还是这些人只听命于翟靳。他们不停手,依旧打得十分凶狠。 我害怕极了,照此下去一定会出事,于是又急又怒地对翟靳吼道“翟靳,你快让他们住手,这样会出人命的!” 像见惯这种血腥暴力的场面,翟靳面庞没有丝毫动容,冷漠得近乎冷血。 “他们欺负你,我就要他们付出代价。” 他声音冷酷无情,如暗夜里的阎罗,目光里似是还有杀意。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怔怔望着他,从头至脚一片冰凉。 “住手!” 这时,一道沉冷霸气的男声蓦地从大门处传来,穿透混乱的场面,响彻整个厂房。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嗓,我诧了下,立刻欣喜,扭头看向大门。 “老公!”我激动地叫道,脚步也下意识朝门口走去。 楼少棠看了我一眼,便把视线投向了翟靳,迈着沉稳的步子朝我们走来。他面庞紧绷,脸色黑压压的,像是暴风雨前的征兆。 我知道他在生气,很生气。 他一再警告我离翟靳远点,但我却瞒着他与翟靳来往,且现在还闹出这样大的事情。 可尽管生气,他来了我就像吃了定心丸,不再害怕,身心都暖起来了。 “steven,你也来了。”与他的愠怒截然不同,翟靳双手插进裤兜,神情恢复贯常玩世不恭的痞态,调笑的说话腔调像是在外玩乐时偶遇到好朋友。 楼少棠站定在他面前,紧盯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让他们住手。” 他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警告,往日对待翟靳兄弟般的友好温和的神情荡然无存。 翟靳看眼他身后几名高壮的保镖,挑下眉梢,舌尖顶了顶口腔,随即两指放在唇间吹了声响亮的哨音。黑衣人们听见后立刻停下手,回到翟靳身后。 打斗停止了,但工人们更愤怒了,他们有叫嚣要报警的,有要冲上来和我们搏命的,还有些人在打砸机器,扔原料桶泄愤的。 眼见他们要再次发动骚乱,楼少棠一改怒容,半转过身,从容镇定地面向他们,说“请大家安静一下。我知道现在大家都很不满,但你们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对于你们的诉求我有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大家不妨可以先听一听。”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宏亮,语速也不急不徐的,却像有股神奇的魔力,工人们的情绪一下被稳定住。 大家静静地望着他,等待他说出那个所谓的更好的方案。 楼少棠环视了圈工人,说“拖欠大家的薪水和加班费今天都会发放。”抬起右手,张开手掌,“并且是5倍金额。” 工人们一听全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楼少棠神情庄重认真,他们才渐渐相信。 还没等他们来得及雀跃,只听楼少棠又说“至于被无辜打伤的同事们,首先我要向你们道歉。对不起,是我们处理不当,给大家造成了伤害。” 说着,他就弯下腰,向工人们深深鞠了一躬。 我震惊万分,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没对任何人低过头。而且他不是“雅妍”的老板,这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现在却为了我放下高贵的身段,低声下气地向别人道歉。 受到震惊的不止是我,还有工人们。 他们怔愣地望着他,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得出,他们被感动了。 要知道在他们的意识里,像楼少棠这样的大老板全都是耀武扬威的,哪会把工人们放眼里?要压制他们有很多方法,大多数人采用的就是翟靳那种简单粗暴的。 如果楼少棠不来,这件事也会被摆平。他们不但身受重伤,还一分拿不到。但现在楼少棠来了,对他们这样诚恳低姿态,不但给予他们高额赔偿,还向他们道歉。这是他们从来不敢妄想的。 我百感交集,眼泪不受控地掉落下来,下意识看向翟靳。 他顶动着口腔,脸上仍挂着痞痞不羁的笑,那笑中甚至还夹杂着对楼少棠这种行为的嘲弄。 不一样。他们太不一样了。 两人虽都狂妄自大,楼少棠却懂得尊重,有慈悲心;而翟靳冷血,渺视别人生命。 我都不敢想像,如果楼少棠没有来,这里该怎样收场。当然,我相信翟靳会帮我摆平,但他残暴的手段我实在无法苟同,更无法接受。 这时,楼少棠缓缓直起身,诚挚地说“另外,受伤同事的医药费营养费还有精神赔偿,也都由公司承担。最后,如果想继续留在‘雅妍’工作的,从今天起,薪水加问工人们“不知道这个方案,大家是否愿意接受?” “接受,我们接受!”工人们异口同声地欢呼。这么好的条件,谁不接受谁傻了!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受伤的工人们被楼少棠事先安排的车送去了附近的医院,其余的各自疏散;厂长和车间主任被我当场解雇;和秘书交待了下后续的事情后我也让她回去了。 此刻,偌大的厂房里就只剩下我、楼少棠和翟靳,还有那些保镖们。 楼少棠与翟靳对面而立,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散漫勾笑,他们相互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凝固成冰。 我站在楼少棠身边,插在口袋里的手紧捏成拳,手心里全是汗,内心惴惴不安。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楼少棠会突然来这里一定是楼安琪通风报信,从他对翟靳的态度来看,他必定也是知道了翟靳对我的爱意。 他对他翻脸是必然的了。那翟靳呢,会怎样? 翟靳是个狠角色,我已十分肯定。过去楼少棠与他称兄道弟,把酒言欢,谈笑风生,不管是不是表面装样的,至少皮子没撕破。如今两人翻脸,他会对楼少棠下狠手吗? 就在我忐忑猜测的时候,楼少棠终于率先开口了。 “你,究竟要做什么?”他目光冰冷地盯视翟靳,声音更如冰块般又硬又冷。 翟靳性感的薄唇浅浅一勾,“你的女人,我要了。” 他神态一如既往的散漫不羁,但语气却是很认真笃定的。 楼少棠眼角狠狠抽动了下,下一秒,挥起拳头重重砸向翟靳的脸。 156 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 翟靳毫无防备,向后趔趄了几步。 见他被袭,翟靳的保镖立刻冲上来要对楼少棠动手,楼少棠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见状也全都上前。 眼看他们要打起来了,我吓得一颗心快跳出胸口,下意识地就脱口叫道“老公!” 听见我叫声,楼少棠和翟靳同时抬手,示意自己的保镖不要动手。 保镖们各自听命地退到他们身后。 两人再次直面,互相迎视对方。 楼少棠面容阴沉至极,说“翟靳,刚才那一拳是打断你我哥们儿情份。下面这拳是警告你离她远点。” 话落,他不给翟靳任何反应机会,再次向他脸颊挥出一拳。 翟靳没有躲,脚步也一步没动,站得很稳很直。像是早料定楼少棠会再给他一拳,所以事先已做好了充足准备。 从楼少棠挥拳的力度来看,这一拳比刚才那拳还要重,我看了都忍不住眼皮跳了下,可翟靳眼都没眨,结结实实地挨受后,表情也一点没有吃痛的,反而还勾起抹很无所谓的笑,仿佛挨揍的人不是他。 “然后呢?”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挑眉看着楼少棠,目光里全是轻视和挑衅。问完,不等楼少棠回话,又立即说“然后,我会带着她远走高飞。” 他语气满是胸有成竹的,仿佛说的这事真会成真。说完,就看向我,脸上不羁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含情脉脉的笑意。 但是,我丝毫不为所动,还彻底被他挑起了怒火,“翟靳,你闭嘴!”我恼怒地冲他吼道“我警告你别胡说八道!你若再敢……” “你试试!”我磅礴的怒气还未喷完,楼少棠阴冷的声音就横亘了进来。 我蓦地看向他,他双眸正紧紧盯凝着翟靳,眼神冰冷似一道寒芒,充满了警告,并且还透着十足的自信。 翟靳挑挑眉,双手插进兜里,再次恢复贯常的浪荡散漫的姿态。 他脸上无谓的笑容释放出一个信号——楼少棠的警告于他而言轻如鸿毛,或者连鸿毛都不如。只像一阵风,吹过便罢。 看眼恭恭敬敬立在他身后,全都以他马首是瞻的外国保镖,我对他的身份越来越狐疑。直觉告诉我,他绝不是一般的生意人。 楼少棠也有保镖,但那些保镖对楼少棠的态度就是一般雇主,而翟靳的却不是。从他们看他的眼神,和对他尊敬的态度,感觉是把翟靳当成一种信仰,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神。 奇怪,太奇怪了。 少棠冷硬的声音兀地切断我思绪。 我看向他,他已牵住我手,抬步朝厂房外走去。虽然他表情淡定,但我能感知到他现在有多么怒。 在我们快要走出厂房的时候,翟靳突然叫住我,“还有7天,我等你。” 我和楼少棠本来谁也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走,可听到他这句话后,我脚步猛得一顿,楼少棠也是倏得顿住脚。 扭头,分别看了我和翟靳一眼,眼神聚满狐疑。 我心虚极了,心跳得很快很快,紧咬住唇瓣闷不吭声。 翟靳却是冲他挑衅一笑。 “为什么要瞒我?”一坐到车上,楼少棠隐忍多时的怒气一下喷发出来,“我警告过你多少次,别惹他!为什么不听?明知道他对你有企图,你还跟他来往?!涂颖,你是胆子大还是看上他了?!” 他怒瞪着我,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额上的青筋凸凸直跳。 “对不起,老公,我错了我错了。”我连声道歉,解释说“我瞒你就是怕你会像现在这样生气发火。” 他扯了扯领带,像是要驱散胸中的怒气,“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7天?” 我心咯噔一下,自知这事已纸包不住火了。 “他,他跟我打赌。”不敢看他充血的眼睛,我微垂眼睑,“说我们,我们还有7天就会离婚。” “什么?”楼少棠震惊万分,似是不敢相信的。几秒后反应过来,手猛拍了下方向盘,“你们,你们到底接触多久了?”他咬牙,手攥紧成拳头,因太过气愤手微微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你到底还瞒了我点什么?说,统统都告诉我!” 他瞪着我,最后那句话几乎是用吼的。我心脏颤动了下。 “没有了,就这些。”我很愧疚,可能是潜意识要尽快结束这场争吵,我语速极快。 “就这些?”听我话说得好像挺轻描淡写的,楼少棠笑起来,是被气极了的那种,“你是不是觉得还太少了?”口气很讽刺地说“好极了,涂颖,你干得真是太漂亮了!拿我们的婚姻做赌注。怎么,赢了如何?输了又怎样?” “我不会输。”这点我很有自信。 “涂颖!”见我没有刚才的愧意,在笑,楼少棠更怒了,冲我暴吼“现在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你搞清楚没有?是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 我被他震痛耳膜的吼声吓一跳,按住胸口,瞪大眼睛望着他怒气腾腾的脸,也生气了,“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是恶意瞒你的,你为什么不理解?”突然又想到中午的事,呛他说“你生气我瞒你,那你呢?你对我就毫无保留了,全透明?” “当然!”他答得不假思索。 “呵~”我讽刺地冷笑,“你也好意思说。” 听我明显话里有话,楼少棠蹙起眉头,“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我不跟他绕弯子,直接说“你中午和谁在一起?” 楼少棠神情陡然一滞,像是十分意外,眼中立时闪过一丝心虚的躲闪,尽管飞快,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怎么,不敢说了?”忍住心里的刺痛,我嘲讽一笑,“那我说。你和钟若晴在一起,两个人还搂搂抱抱的。” “什么搂搂抱抱?”楼少棠立刻驳斥,皱眉不悦地说“你胡说什么!” “胡说?”我气笑了,“我亲眼所见,安琪也看见了,你还想赖?” 楼少棠眉头紧锁,感觉像在回想什么,片刻,镇定道“你们误会了。那是我看她快被人撞到,情急之下的反应而已。” 呵,赖,继续赖! “行,就算是我误会了。那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和钟若晴见面?” “我们,我们只是谈公事。”楼少棠别开眼,似是很不愿说的样子。 “得了吧,什么公事会把钟若晴谈哭?”他这样的表情更让我确定了他是在心虚,立刻反诘他,“楼少棠,你不会以为我眼瞎了吧,看不见钟若晴两只眼睛红肿得像灯笼?!” “不信算了。我不想跟你吵!”他面露不耐,发动车子。 明明是他做了亏心事,搞得像是我冤枉他了,我火了,“我也不想跟你吵,既然大家把话说到这份上,那就索性说说清楚!” “说什么?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楼少棠的火气也再次蹿了上来,“涂颖,你别故意转移话题,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把柄,抵销你的错误。” “……”他竟然以为我是存心找他茬,好为自己开脱? “停车!”我要趁自己还没气炸前必须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 楼少棠不理我,继续朝前开。 我拼命拉车门,但车门在发车时就已自动锁掉了。见我要去拔车锁,楼少棠赶紧拉我手制止我,“别闹!坐好。” “我闹?”这下我是彻底炸掉了,“对,我无理取闹!你和钟若晴搂在一起是清清白白,我和翟靳什么都没做就是给你戴绿帽子。好啊,你既然这样认为,那我等下就去找他,让你戴实这顶绿帽子!” 吱一声,楼少棠猛踩下刹车,随着耳膜被刹车刺痛,我身体也惯性地往前冲了下。 还没完全从惊吓中回神,楼少棠就一把将我拽过去,俯首吻住了我的嘴…… 157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确切的说,楼少棠并不是在口勿我,是肯咬,很用力的,泄愤般的。我被口勿得喘不过气,嘴还很痛,可愣是没推开他。因为我贪恋他的气息,即使现在被他气得不轻。 “说,说你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他离开我的唇,满面气恼地瞪着我,但眼眸里却流露出伤痛的光泽。 心中的怒气瞬时就被心疼代替了。我咬唇看着他。刚才说的的确都是气话,完全没经大脑过滤的,怎么痛快怎么说!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是过分了,不怪他会这样生气。 “你说不说?”见我闷声不说话,楼少棠更气更急了,扣住我手腕的手不自觉加了几分力,匈口起起伏伏,喘得特别厉害。 手腕其实蛮疼的,但我并没在意,只为他这又难过又生气的情绪所不忍。 “对,我说的是气话。” 听我承认了,楼少棠下意识松开了手,闭眼深吸了几口气。待复睁开眼时,激动的情绪已被稳定住。 “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他深深望着我的眼睛,语气虽平静,但声音里仍透着受伤。 看来那些话对他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我很后悔,不是故意要这样伤他的,是被气昏头了。 “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说这样的话。”我极力隐忍着心中的酸意,点头。 楼少棠喉结滚动了下,眸中泛起潮湿,把我拉进怀里,“涂颖,别再气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紧紧抱着我,像要把我嵌进他身体里,深情温柔的细语伴着伤感气息流进我耳窝。 我心狠狠一颤,认识他至今,见惯他的强势霸道,也开始习惯他的柔情蜜意,却还从未见过他哭。 这样的楼少棠太令我心疼了。 眼泪在眼眶打转,我回抱住他,把脸埋进他颈窝,“对不起,老公。我再也不气你了,以后我们也别再别吵架了。” “嗯,不吵了,再也吵了。”他轻笑,拉开我,凝视我的黑眸里满是坚毅的光,“老婆,相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爱你,只爱你。” 我坚信地点头,眼泪滑出眼眶。楼少棠捧起我脸,一点一点,极轻极疼惜地吻去我脸颊上的泪。 夫妻剧烈争吵的结果有2种,一种是感情崩断,一种是感情加深。我和楼少棠属于后者。 见我们十指紧扣地走进客厅,楼安琪立刻跑过来,关切地问我“小颖姐,你没事吧?” 我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楼安琪拍拍心口,开心道“那就好那就好,担心死我了。” 楼少棠屈指在她脑门上轻敲了个栗子,“有我在,你还担心?” 楼安琪调皮地吐吐舌头,勾上我手臂,“小颖姐,我买了几件衣服,你帮我参考参考怎么搭配呗。” 看出我累了,楼少棠帮我挡驾,“你小颖姐累了,要休息,明天再帮你看。” 楼安琪嘿嘿笑起来,一脸调侃的“我们家什么时候出了个护妻狂魔呀!” 楼少棠一点不觉没面子,反而很自豪的,“知道还不快退下。” 楼安琪很配合地福了福身,身刚要上楼,又被楼少棠叫住了,“安琪。” 楼安琪回头,楼少棠说“等下到我书房来,有事找你。” 楼安琪蹙了下眉,立刻像是意会到什么,看我眼,“哦”了声就蹦哒上楼了。 我感觉他俩怪怪的,之前还开玩笑怎么突然变严肃了?而且楼安琪刚才看我的眼神似乎还有些小心翼翼地紧张。就问楼少棠“你找安琪干嘛?” 楼少棠豁达一笑,“一点公事。” “公事?” 我奇怪,楼安琪虽是楼家人,但和“天悦”扯不上边,不仅半毛钱股份没有,也从没在那里上过一天班。何来公事可谈? 楼少棠没多解释,牵起我手,“上去吧。” 回到房间,楼少棠第一时间就去浴室给我放洗澡水。 “老婆,今天想用哪款精油?”他端着盛满精油瓶的小竹篮从浴室里走出来。 “柑橘吧。”我看眼,随口一说。 他想了想,从篮子里挑出一瓶,“还是薰衣草吧,助眠。柑橘太提神,白天用。” 我感到稀奇,“你什么时候对精油有研究的?” “还不是因为你。看你老在用,我就上网查了资料。”他轻刮了下我鼻子,寵笑地说。 “对了,”突然想起什么,走向沙发,“你前几天不是说肩颈不舒服,”拿起沙发上的大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棕色小瓶,朝我晃了晃,“我请芳香师帮你调制了款舒缓精油,等你洗完澡帮你抹。”说着,他已走向我,接过我手里的睡衣,牵着我走去浴室。 他半蹲在浴缸旁把精油倒进水里,手轻轻搅动几下将精油搅匀。回头,见我站在他后面没动弹,他站起身,嘴角挑起弯色色地笑,“是不是在等老公帮你脱?”走到我跟前,也不等我说话,手指已轻巧地解开我衬衣扣子。 我笑,任他为我服务。 脱去最后一件束缚后,楼少棠将我打横抱起轻放进浴缸,鞠起水倾泻到我脖颈再到肩膀,缓缓洗拭。生怕把我洗破了我似的,他手力比这池水还要轻柔,如羽毛拂过我肌肤每一寸。我闭眼枕在浴缸沿上,特享受。 “老婆,我最近是不是过度疼爱你了?”洗到匈部的时候,他突然问我。 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怎么了?” 他坏笑地掂了掂我那两团柔圆,“你匈又大了。” “……”我睁开眼,坐直身体,自豪地廷廷匈,“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大。” “嗯,是喜欢。”他嘴角勾起抹很流-氓的笑,边揉挵边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能有饮料?” “……”我失笑,嘴角又立刻凝住。 意识到我是在忧心生孩子的事,楼少棠忙解释,“老婆,我不是在催你。” 我笑笑,“我知道。” 我低落的心情蛮明显的,楼少棠眼露心疼,宽慰我,“老婆,你千万别有压力,我不急的。” 你不急,但你妈急。 我心里腹诽了句,扯出抹笑,“不是和安琪还有事嘛。你去吧,我自己洗就行。” 他再次鞠水,“没关系,反正她也闲得没事,就让她等等。”换上不正经的笑,“美女,等下要不要来个大保建?” 我知道他是想逗我开心,不想让不好的心情破坏了气氛,我挑笑,故作轻浮地拿手指抚滑他脸颊,“好啊,请问帅哥能提供什么服务?” 楼少棠色眯眯地挑眉,声音极爱昧的,“吹拉弹唱。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好,那就来个全套吧。” “遵命女王大人。” 不知是芳香师的精油效果好,还是楼少棠的按摩手法棒,酸疼了几天的肩颈在楼少棠轻重适度的揉按下缓解了很多。 “书服吗,老婆?”楼少棠如涓涓细流的声嗓柔柔从颈后飘进我耳际,我闭着眼应道“嗯。” “想不想要更书服的?” “嗯?” 还沉浸在身心放松的舒适中没反应他话的意思,一条火龙瞬时钻琎了我的秘-蜜-花园。 “唔啊?” 我和楼少棠同时舒畅地叹了声,下一刻他俯下-身,温暖的匈膛紧贴着我后背,在我耳边低喃“老婆,现在是吹。” 话落,伴随火龙在花园里狂舞,一股灼-热的气息缓缓吹进我耳窝,湿闰的舌轻轻在耳垂挑添。 “唔呃?”我瞬间被惹得晖身苏痒。这是我全身最明感最易令我动晴的地方,楼少棠一直知道。 片刻,轻浅的气流在动脉处吹拂,舌尖调皮地游走到脖颈又至锁骨。随后,在他技巧高超的“拉弹”中,我们共同飞上云巅,激颤的心情也从口中轻唱而出…… 酣畅过后,楼少棠清理好残局,帮我盖上被子,在我唇上吻了下,“先睡吧,我等下回来。” “好,你也别太晚。” 本是累的,但这样折腾了一番我反而精神了。等楼少棠去了书房后,我就给舒俏打电话,因为还想把她介绍给秦朗,就约她明天出来逛街,顺便和她说说这事。这边还没说几句,茶几上楼少棠的手机响了。 起先我没管,想响几下没人接的话对方就会挂掉,谁知对方不停打,我猜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就匆匆挂断了舒俏电话跑去茶几那儿,打算把手机拿去给楼少棠。 手机还在响着,我拿起一看,来电人没有标注名字,是一串号码。不禁奇怪。 照理这样不休止打他电话的不是下属就是熟人,楼少棠怎么会不存号码? 不会是推销吧? 怕搞乌龙打扰了楼少棠,我就接了,“喂?” 电话那端一片静默,几秒后,“嘟嘟嘟”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对方挂了。 我愣了愣,看着黑掉的屏幕骂了句,“有病!” 不过也佩服这人,搞个恶作剧还这么坚持不懈。 又想了想,决定还是送去书房,万一等下真有人找楼少棠怎么办? 刚到书房门口准备敲门,门就开了。 楼安琪看见我一下怔住,“小,小颖姐。” 她脸色极不自然,看上去廷紧张的。我疑惑,却开玩笑,“见鬼啦?” 楼安琪颇为尴尬地干笑,“不是。”问我“你,你一直在这里?” “没,刚来。” 楼安琪神情豁然一松。 “老婆。”听见楼少棠在里面叫我,她朝我道别地挥挥手“我先走了,晚安。” 看她脚步快得跟逃似的,我蹙下眉,但也没多想就进去了。 “等不及了?”楼少棠从大班椅上站起来,谑笑地走向我。 我笑“切”了声,把手机递给他,“刚才有人打你电话。”补了句,“不过是恶作剧。” 他拿过,点滑了几下,面色瞬间一紧,立刻抬眸看我…… 158 那个钟若晴,不是钟若晴! “恶作剧?” 我被他有点紧张的神色弄得一懵,点头,实话道“打了好几遍,但接起来又没人说话。” “那就是恶作剧。”楼少棠很快恢复如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把电话放到桌上,圈住我腰,“再等我下,发个邮件就好。” 听他说公事我想起来,“对了老公,你先前对工人们承诺的赔偿,现在‘雅妍’账上没这么多流动资金。” “谁说让你掏腰包了?”凝着我犯难的脸,楼少棠笑起来。 我诧异,“你的意思是……你给?” “你说呢?”他反问,但答案不言而喻了。 “老公,你没义务的。” 我只是想跟他商量要不要先向银行抵押贷款,不是问他要钱。 “你叫我什么?” 不解他意,我迟疑地说“……老公。” 他轻捏了捏我鼻尖,柔笑道“所以啊,老婆的事,老公都有义务。” “老公,翟靳那里……”我咬住唇,没往下说,但楼少棠知道我要说什么,问我“他投资了多少?” “500皱眉,这不是笔小数目。 楼少棠眼都没眨,“我会还给他。”正色且略带霸道地说“不允许再和他接触。还有那个什么赌约,全都给我忘掉。” 我不认为翟靳是个可轻易打发的人,他会不会同意撤股我不敢保证,但从他今天提醒我赌约来看,我肯定他绝不会把这事当成是个玩笑。 不过,那又怎样? 这个赌我赢定了! 这么想,心里负担一下卸掉,轻松笑道“知道了。” 听楼少棠的话,第二天我依旧没进公司,睡到中午才起来。起床后,看见手机上楼少棠给我发了条消息,提醒我别忘吃早餐。我失笑,心里暖洋洋的。 因为和舒俏约了吃午餐,洗漱完,简单地化了个妆我就去赴约了。 听我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舒俏一口咖啡从嘴里喷出来,“靠!你居然让我相亲?”她拿过纸巾擦了擦嘴,一脸被人侮辱了似的,“小颖,你有没有搞错?”手朝自己脸蛋身体比划了下,“你觉得我这种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人需要相亲吗?” 我翻了个白眼,给她做思想工作,“秦朗真的不错,长得帅人品也好,就当是交个朋友也行。” 舒俏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算了吧,太傻了。” “有什么傻的?”我不认同,“你们都喜欢旅行,也都在美国留过学,有很多共同语言的,不会像其他相亲男女那样大眼瞪小眼。” 看她依然兴趣不高,我继续帮秦朗做广告,“他家庭关系简单,就他一个独子,以后不会有什么大姑小姑折腾事儿,而且他妈去年也去世了,没婆婆。这么好条件,你上哪儿去找?” 可能是见我对秦朗评价挺高,加上他的家庭状况的确有优势,舒俏有点松动了,“你说他长得很帅?有多帅?” 她是外貌协会的,最关心的还是男人长相。 我不假思索地说,“比楼少棠差点。” “……”舒俏很无语地看着我,“小颖,你够了!没你这样见缝插针捧自己老公的。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楼少棠帅了,ok?” 我噗嗤笑出来,真不是有心的,现在但凡人问我某个男的长得如何,我都会不自觉地拿楼少棠做比较,而结论无一例外都是比他差。 不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事实。如果不是出身豪门,楼少棠完全可以凭这副皮囊在演艺圈大红大紫,迷妹粉丝千千万。 收住笑,我继续劝她,“我说真的,俏俏,你不妨见见,万一看上了呢。” 舒俏咂吧了几下嘴,眼朝上翻翻似是在考虑,片刻,有点勉为其难地说“好吧,看你夸得飞上天了,就见见吧。” 这个话题愉快地结束了,舒俏喝了口咖啡,转话锋道“对了,你不生孩子,楼少棠没催你啊?” 我佯嗔她眼,“纠正一下,不是我不生,是孩子自己不来。” “咳,都一样。”舒俏不以为意地甩甩手,又问“楼少棠喜欢孩子吗?要是他不喜欢,晚点生倒也无所谓。” “喜欢,他很喜欢。”说到这个,我情绪不禁有点低落。 楼少棠很喜欢孩子,这点我很肯定。每次在外面遇到小孩子,他视线总是胶着在他们身上,脸上浮现慈爱的笑意,还对我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像他们那样可爱诸如此类畅想的话; 经过婴儿用品店他必定会进去逛逛,拿起小衣服小鞋子摸摸看看,眼神满是憧憬和期待的。我心里很清楚他其实十分盼望能快点有孩子,只是怕给我压力才说不急。 “那你去检查过没?” 我点头,叹口气,不自信地道“希望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肯定没问题,别胡思乱想了。”看我满面低落的,舒俏忙抚慰我,看眼表,“不是说要去买衣服?走吧。” 抬手,招呼服务员买单。 出了餐厅,我们坐电梯去了顶楼,那里是奢侈品牌区,必须要有vip卡才能进入,所以来这里消费的非富即贵。 因为没有明确目标,我们随意逛,经过一家内衣店时,我被橱窗里人模身上展示的一套设计大胆性-感的蕾-丝睡衣吸引住,舒俏也觉得好看,说“这套不错,你要穿上保准你家楼少棠流鼻血,化身1夜7次狼。” “……”我调侃,“不穿这套,他已经是1夜7次狼了。” 舒俏豪放大笑,“原来你家楼总这么猛啊!看不出来嘛。”怂恿我,“进去试试。” 推开玻璃门进去,我一眼看见站在试衣间门口翻杂志的楼安琪,讶道“安琪?”向她走去。 听见我叫她,楼安琪猛得抬起头看向我,原本轻松自然的脸一下煞白,“小,小颖姐。” 看她说话迟钝,表情像受到惊吓似的,我不解,失笑道“干嘛吓成这样?” 楼安琪扯动下唇,笑得尴尬极了,朝试衣间看了眼,问我“你,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我头朝舒俏偏了下,“我约了朋友逛街。” 看她会意地点头,我问她“你一个人来的?” 楼安琪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回答我,旁边试衣间的门就开了。 我下意识朝那儿看去,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时,瞬间像被一道惊雷劈中了。 钟若晴! 钟若晴也第一时间看到了我,诧了下,表情很是意外的。 惊怔地站在原地,我难以置信楼安琪怎么会和钟若晴混在一起。更诧异钟若晴见到我居然没像以往那般趾高气扬、轻蔑不屑,反而抿着唇微垂眼睑,一脸娇怜羞赧的;配合身上的纯白色连衣裙,她宛若一朵静静开在山谷里的百合,温婉含蓄、纯净无害。 我满心疑惑,眯眼打量她。她眉眼五官好像也有细微不同,但具体不同在哪又说不上来。就是整体感觉不像以前的钟若晴了。 难道她微整了?连带着把气质也改变了? “小,小颖姐,你听我解释。”楼安琪脸胀得通红,急切地拉住我手,“其实是这样的……” “你不用解释。”我大方地笑笑,打断道“和谁交朋友是你的自由。” 此刻,要说不生气是假的,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干涉别人交友自由。我和钟若晴不对盘,不能强求别人也要和我结成同盟与她为敌。 可能是见我很谅解她,楼安琪紧咬唇瓣,满面愧疚。 “俏俏,我们走。”我转身招呼舒俏。 一出店门,舒俏气得直骂“你小姑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明知道你和钟若晴是仇敌还和她来往!” 我无奈地扯扯唇,“算了。”只听舒俏又说“不过钟若晴怎么像变了个人?” “你也这么觉得?”我惊讶,果然不是我错觉。 “是啊,你看她刚才那样,跟个待宰小羊羔似的。” 舒俏口气嘲弄,我也不屑地冷笑,“她最会装。” 突然又想到昨天她就是用这副娇柔姿态偎着楼少棠,企图勾引他,我又是冷冷一笑,对舒俏说“走,我们去吃冰淇淋。”我现在必须得吃点冷的降降火。 我和舒俏都很喜欢吃甜食,点了份超大冰淇淋火锅,我们吃得很high,很快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边吃边聊,舒俏目光不经意瞥了眼我身后,立即很无语地失笑,“呵,那姓钟的女人是变形金钢啊!” 疑惑她怎么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讽刺的话,我舀冰淇淋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她指指我身后,“你自己看。” 我不解,回头。 只见钟若晴正站在柜台前和服务生点单,她头发又变成前几天我在咖啡店见到的那般;衣服也换了,不是刚才的白色连衣裙,是她以往风格——香奈儿套装。 我心蓦得一凛,眯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这时,她也正好扭头朝我们这边看来,看见我,她明显一愣,旋即勾起嘴角,露出贯常见到我时的那副轻屑讥诮的表情。 “靠,这女人变脸术都不是盖的!”舒俏连讥带讽地骂了句。 不是! 我顿时意识到,这个才是真正的钟若晴,而刚才在内衣店见到的那个钟若晴,不是钟若晴! 震惊、愕然、迷惑、不可置信、各种复杂情绪把大脑搅得混乱不堪,让我完全无法正常思考了。 “小颖?” 舒俏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回神,蹭一下站起身,抬脚就朝门外走。 那个人不是钟若晴,那是谁? 楼少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还那样紧张? 是的,那出现在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紧张神色,此刻在我脑中那般清晰,那般深刻。 我大脑乱成一团麻,心也很乱很慌,还很痛。没来由的。 “小颖!”我步子既快又凌乱,舒俏在后面追着我叫。 很快回到了刚才那家内衣店,我片刻不犹豫,推门而入…… 159 楼少棠的初恋女友 快速扫视了圈,楼安琪和那个像钟若晴的女人不见了。 是啊,这么长时间了,肯定走了。 我立刻拿出手机打给楼安琪,电话才响了1声就被接起。 “小颖姐。”楼安琪声音透着小心翼翼。 “你在哪?”我声音也藏不住急迫。没等她回我,又问“那人还和你在一起吗?” 楼安琪像是愣了下,支支吾吾地说“在,在一起。” “你们在哪里,我现在过来。” “小颖姐……”可能是听我口气很强硬,摸不透我到底想要做什么,但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楼安琪声音一下变得紧张,“你,你找我们……什么事啊?” “等见了面再说。”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找她们到底要说什么,脑子乱哄哄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要弄清楚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楼安琪沉默了几秒才告诉我她们现在楼下的咖啡店,我立刻过去。 等到了咖啡店,看那个女人并不在,我问楼安琪,“她人呢?” 见我站着,脸色很难看,楼安琪忙站起身,拉开我旁边的椅子,似是要稳住我情绪地说“小颖姐,你先坐。” 看眼座位,我深吸了口气,坐下。 楼安琪也坐回到原来的位子,招呼服务员。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要。”我阻止。现在哪里还吃得下喝得下任何东西?! 目光直落落地盯在她脸上,我不兜圈子直接问她“安琪,你实话告诉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话落,楼安琪诧异万分地看着我,眼睛瞠得大大的,“小颖姐,你,你怎么……” 看她如此意外,我预感这里头的事不简单,内心更不安了。但我极力稳住情绪,用平静的语气说“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告诉我,她是谁?” 楼安琪蹙眉,紧咬唇瓣,捏着咖啡杯耳的手不停磨擦。 她在犹豫,在做思想斗争,该怎么和我说。太明显了,我看得出。 我不着急,喝了口水,静静等她想清楚。 片刻,楼安琪深深地吸了口气,表情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松开放在杯耳上的手,声音平稳镇定地说“那人不是钟若晴。她叫郑可儿。” 郑可儿? 我疑惑地皱起眉头,这个名字我从来没听过。 等等…… 可儿…… 一股熟悉的感觉慢慢从脑中浮现。 想起来了! 除夕那天好像楼安琪在饭桌上提过一个叫“可儿姐姐”的人,是她吗? “她就是你说的‘可儿姐姐’?”我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可靠,问她。 大概是忘了自己曾说过,楼安琪先是诧了下,随后点头。 我心瞬间放平了一半。因为记得楼少棠说过,这个可儿是他家亲戚,因为一些不愉快的事断绝了往来。可立即又被另一个问题深深牵绊住—— 楼少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郑可儿长得和钟若晴简直一模一样?! 是怕我多心?还是另有隐情? 揪着这个疑问,我问楼安琪,“她和你们家到底是什么亲戚关系?” “啊?”楼安琪张大嘴巴,很惊讶的看着我。我被她这表情弄得也是一愣,立刻意识到,“她不是你们亲戚?” 楼安琪摇头。 “那她是谁?”我敛起眼睑,心倏得狂跳,一股恐慌从心底升腾起来,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头。 “她……” 刚还表现得一副要向我坦白的楼安琪突然又犹豫了。我心被她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折磨得如同悬吊在山崖一般,晃荡不安。 “她是谁?”我紧盯她,手骨节已被我攥得发疼。 “她是少棠哥的初恋女友。” “轰”一声,大脑像被滚滚惊雷猛劈了下,我整个人瞬间惊怔住。 “你,你说什么?”好半晌,我才渐渐回过神,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看我满面震惊又不可置信的,楼安琪抿了抿唇,叹口气,说“小颖姐,你听我解释。其实可儿姐姐她……” 不等她说完,我腾得站起来,拿起包转身走出咖啡店。 我怒火冲天,原来是这样!难怪楼少棠最近奇奇怪怪的,原来是瞒着我和初恋女友又勾搭上了!还想她想得睡不着觉,失眠。妄他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说对我绝对忠诚,让我相信他。 放屁!全他妈是放屁! 我一路飞车到了“天悦”,直奔楼少棠办公室,秘书看到我又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照例装无事地坐在座位上打电脑。 我看了她一眼,直接推开办公室门。因为满肚子火,我推门的力气很大,门撞到墙壁发出砰的一声响,刚要闯进去,看见里面不只楼少棠一个人,还有好几个高管坐在他办公桌前,他们正看着我,满面惊讶,楼少棠也微微有些诧异,但没他们表现得这么明显。 要给他面子,我强敛住怒火,站在原地。 “你们先回去,晚点再找你们。”视线还定在我脸上,楼少棠打发高管们离开。 可能是嗅到了我身上的戾气,高管们一个个缩着脖子,加快脚步鱼贯而出。 门刚一关上,楼少棠就站起身,一脸担心地朝我快步走来。“怎么了老婆,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用再顾忌什么,把满腔怒火撒了出来,“楼少棠,你到底还要瞒我多久?” 看我发这么大火,楼少棠浓眉深锁,面露不解,“我瞒你什么了?” “你还装!”我怒瞪着他,气得满脸通红。他要把我当白痴到什么时候?! “老婆,你到底怎么了?有话就直说,别绕弯子好不好?”尽管被我一通莫名奇妙的火喷,但楼少棠依然好脾气。 可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他是心虚,更气了。 行!既然他不坦白,那我就撕了他的面具! “郑、可从齿缝中一字一字地将这个名字迸出来。 楼少棠脸陡然变色,身体生生定住。 望着他惊愕万分的脸,我一点也没有将他拆穿后的得胜,反是心像被人狠命地捅了几刀,疼痛瞬时蔓延至全身。 深吸口气,我捏紧拳头,强压住这股痛心的感觉,讽刺一笑,“怎么,没想到我会知道?” 楼少棠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神色凝重地看着我,喉结在喉间艰涩滚动。 他的沉默让我更为恼火,也心慌。 难道他真的想和初恋重修旧好? 想到这里,我心又被深深戳痛了,感觉到眼眶里有湿气,我赶紧又深吸口气,强憋住,口气强硬地说“怎么不说话?楼少棠,如果你想和那个人重温鸳梦,我让位。” 楼少棠眼皮狠狠一跳,“不是的老婆,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急拉住我手,我一把甩掉,刚要闪身到一边,他立刻抱住我,“老婆别生气,别生气,听我解释好不好?”他声音透着浓浓的歉疚与央求,“其实可儿她……” “可儿?“在他抱住我的那刻其实我就心软了,本已打算镇静住情绪听他解释的,可一听他叫那女人的名字叫得这么亲切自然,怒火再次冲到头顶,“楼少棠,你够了!我不想听,什么也不想听!”在他怀里拼命挣扎,推搡,“你放开我,滚!” 楼少棠不放手,抱得更紧了,“老婆你别激动!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笃笃——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了2下。 “滚出去!”楼少棠暴吼一声,却没回头,仍紧紧抱着我。 “少棠。” 女人柔婉的声嗓响起,楼少棠身体猛一顿,我也僵了下,随即和他同时扭头看向门口…… 160 你还爱她吗? 郑可儿站在那里。估计是被楼少棠刚才的那声吼吓住了,她脸色泛着微微苍白,目光怯怯地看着我们,整个人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羊羔。 “可儿,你,你怎么来了?”楼少棠似是吃惊地问她,还将我抱在怀里。 “呵,楼少棠,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我气得一把推开他。 不管郑可儿为什么会来,她会出现在这里,说明不是第一次来! 楼少棠深吸了口气,蹙眉,一脸不知该怎么向我解释的样子,也有点点恼。 我火冒三丈,再次看向郑可儿,她长得和钟若晴真是太像了!若不是气质截然不同,我还以为站在我面前的就是钟若晴呢。 见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她脸上,不知是心虚不敢与我对视还是什么,郑可儿微垂下眼帘,放在身前的双手捏着指尖,泄露出她局促不安的内心。 “可儿,你先回去。”这时,楼少棠冷静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气围。 郑可儿一下抬头,像是很意外楼少棠会这样说。她看眼我,咬了咬唇瓣,缓缓点头,弯腰捡起因惊吓而掉在地上的购物袋,刚准备转身,我叫住她,“等等。” 她身子一颤,脚步倏得顿住。 楼少棠也是一诧,“老婆?”他神情略有些紧张不安。 难道他是怕我会找她麻烦,伤害她? 我心里冷冷一笑,跟着心又疼了起来。 暗吸口气,我故作平静地对楼少棠说“楼少棠,你不是要解释嘛,那说吧。” 楼少棠皱眉,表情颇似为难的,“老婆,我们,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不好。”我拒绝,语气不容置喙,“就在这里说。” 如果他心里没鬼,怕什么?! 我坐到沙发上,双手环在胸前,仰起下巴,盯视着面前的这对男女。 郑可儿不知所措地望着楼少棠,似在等他发话。楼少棠无奈地叹口气,头朝沙发的方向点了下,“去那儿坐吧。” 郑可儿捏了捏手,步子缓慢地走到我右侧的单人沙发前,又看了眼楼少棠后才坐下。 等她落座后,楼少棠也走了过来,坐到我身边,拿起茶几上专门为我准备的进口矿泉水,打开盖子,递给我,“老婆,先喝点水。” 我没接,冷着脸看着前方。楼少棠又是轻叹一声,盖上盖子放回到茶几上。 可能是在酝酿该如何说,楼少棠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可儿是我的初恋女友。” 尽管已经知道这个事实,可当他这句平缓的话落下,我心还是为之狠狠一颤。 “楼少棠,你不是说你没谈过恋爱嘛,这初恋女友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我冷笑一声,口气极讽刺的,却也掩不住酸溜溜。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骗了你。” 楼少棠声音满含歉疚,握住我的手,我生气地一抽。 他握了握空了的手,又用略带伤感的语气说“我之所以骗你是因为,因为……我以为她已经……死了。” “……”我大脑短路了几秒,“什么?” 我是不是听错了? 他刚刚说谁死了? 郑可儿? 我懵怔地看着他,继而看向郑可儿。 她不是好端端地坐在我面前嘛! 理智迅速归位,我异常气愤。“楼少棠,编故事也该编个像样点的!你真当我白痴!”没想到他竟然编这么可笑的事来骗我! “我不是在编故事。”楼少棠神情严肃,语气肯定地说“10年前,我和可儿在英国留学时遭遇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当时我身受重伤,在医院昏迷了1个多月,等我醒来他们告诉我,可儿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我还是不信,呵呵笑起来,头往郑可儿那偏了下,“那这个是谁?鬼吗?” 并不介意我的嘲讽,楼少棠肃然的表情丝毫没变,继续道“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其实可儿她,她并没有死。只是……躲起来了。” 我轻蔑地哼笑,口气依旧讽刺,“躲起来?她干嘛要躲起来?做了什么亏心事?”转头去看郑可儿。 她低着头,我看不见她表情,但从她死死握紧的双手和不住颤抖的肩膀看出,她在哭。 我疑惑地蹙眉,回看向楼少棠,他面容浮起一抹伤戚,目光里全是悲恸的光。 一瞬间,我的心像被人紧攥在手心里,一下一下地揪着,痛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他不是编故事,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 深吸口气,强抑住心口的疼痛,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楼少棠也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将胸中的悲痛排出。 “她右腿被截肢了。” 轰的一声巨响在我脑中炸开,我整个人被这句说得很平静的话震怔住。 截肢…… 也就是说,郑可儿因为被截肢,觉得自己已经残缺,配不上楼少棠了,所以才骗他说自己死了。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 这个想法在脑中慢慢浮现,渐渐扎根。 我缓缓看向郑可儿。 尽管捂着嘴,但悲痛的哭声还是遮掩不住地从她口中抑出,眼泪啪嗒啪嗒如滂沱的大雨掉落下来。 我目光又慢慢移向她右腿,那里并没有缺失。 我敛眉,疑惑万分。 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楼少棠说“可儿装的是假肢。” 我眉心一蹙,恍然。难怪刚才看她走路怪怪的。 望着哭得痛不欲生的郑可儿,我内心五味杂陈,既同情她的遭遇,又为她重新出现在楼少棠面前而反感排斥,更为楼少棠对她表现出的愧疚怜惜,吃味心痛。 心中升起一个疑问,既然当年她选择躲起来,现在为何又要出现? 对了,还有另一个最最重要的—— 楼少棠还爱她吗? 想到这里,许多画面瞬时从我脑中浮现而出在港口办公室,楼少棠为我摔坏了郑可儿的照片差点掐死我;他把她的照片藏在书桌抽屉里不舍丢掉;就因为与她长得相似,他与不爱的钟若晴订婚;在电梯前,他紧张地将她揽进怀里,保护她免受别人冲撞…… 他对她肯定还有爱的吧! 毕竟他们当年不是因为感情破裂而分开,是因为悲剧。 从他这些天反常的举止就能看出,郑可儿的“死而复生”对他的心灵冲击是巨大的。 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撕裂,疼痛一点一点蔓延。我攥着拳头,强抑住这股痛,开口问“那么,你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有什么打算?” 楼少棠一定有想法,不然不会瞒着我与她来往,那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内心慌乱恐惧的,害怕他会说出我不想听到的答案。 楼少棠抿唇,沉默了几秒,说“可儿这些年一直都和她母亲生活在英国,她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前不久她母亲去世了。现在她是一个人,无依无靠。” 一个人。 无依无靠。 那他的潜台词是…… “所以呢?”我紧盯他眼睛,不逃避现实,“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照顾她,并且是……一辈子?”说出这每一个字时,我心都颤痛一下,但表面依旧冷静。 楼少棠不说话。 他默认了。 呵,该来的,逃不掉。 感觉到身体在微微颤抖,我又紧了紧早已被捏紧的拳头,骨关节都快被我攥得碎裂了。 伴着无以复加的心痛,我声音也不受控地微微发抖,问“那你想……怎么照顾?娶她吗?” “当然不是!”似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楼少棠满面震惊,但回答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 可我并未因此而感到豁然或是开心,反而更想知道他对现在郑可儿是怎样一种情感。于是,我又问“楼少棠,你……还爱她吗?” “老婆……”楼少棠蹙眉,表情似在说我怎么问这样的问题。 我紧盯他,不容他回避,“回答我。爱吗?” 不爱!不爱! 楼少棠,快告诉我,你不爱! 我在心里拼命呐喊。 “我……”他目光朝郑可儿看去,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像是有些为难的。 我所有的希望刹时在他的犹豫不决和欲言又止中崩塌了。 果然,他还爱她。 剧烈的心痛渗透进了血液里,蔓延到了骨骼中,我痛得快要窒息了,眼眶里盛满热得发烫的液体。 但是自尊不容许我哭。深吸口气,我微仰起头,强把眼泪逼回去。 “我知道了。” 自嘲一笑,我缓缓站起身…… 161 感觉天都要塌了 “老婆,你去哪里?”见我抬脚朝门外走,楼少棠急站起来,抓住我手。 我停下脚步,转头,故作平静地看着他,“楼少棠,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掰开他手。 我不是赌气才这样说,而是我现在需要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思考和楼少棠之间的关系。 是和他继续走下去,还是与他……离婚。 楼少棠急切地再次扣住我手,“老婆。”他没说挽留的话,但语气里全是挽留的哀求,手上的力度也加了几分。 “涂颖。”这时,郑可儿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满眼含泪,用又轻又弱的声音说“你别走。该走的人是我。” 说完,她垂下头,微簸着脚步朝门外走。 “可儿。”楼少棠立刻叫住她,她也立刻停住,抬头看他,眸子里闪烁起光亮。 “等一下,我让司机送你。”楼少棠表情淡然地说。 郑可儿面容一僵,眼中的光亮瞬时黯淡,头,嘴角勾起抹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笑。 很快司机就过来,楼少棠跟司机嘱咐了几句,就让郑可儿跟着他走了。全程他一直拉着我手没松开过,生怕一松开我就会走。 其实我真要走,哪是他拉住手就能拦住的?只是我也不知怎么,好像潜意识里想要留下来似的。 关上办公室的门,楼少棠把我拉到沙发上坐,“老婆,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很生气,但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解释?”他满面心痛,语气也是哀求的。 我抽出手,别开脸,心还在狠狠痛着,却是冷硬着声音说“有什么可说的?!该说的,你刚才不是已经都说了。” “我不爱她。”我话才说完,楼少棠坚定的话语就滑进我耳畔。 我心猛一荡,转头,惊异地看着他。 他表情郑重,凝着我的目光比声音更坚毅,完全不是说谎或是哄我的样子。 他是真的不爱她? 我有些不可置信。如果是这样,他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的心思很轻易地就被楼少棠读出,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可儿和我的情况你也了解了,刚才你当着她面那样问,如果我说不爱她,爱的是你,岂不是很下她面子?!” 他的解释很合理。从郑可儿的眼神和表情,连我都看得出她还爱楼少棠,很爱。楼少棠不可能看不出。 “可你不说,不是给她希望?”我已经相信他的话了,但不满他没对郑可儿挑明,他不明朗的态度很容易让她产生误会,以为楼少棠还爱她。 楼少棠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我已经很明确地跟她说过,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他拉起我手放进他掌心紧握住,“老婆,我照顾她不是因为还爱她,是对她有份不容推卸的责任。你……能理解吗?” 他后面的话我没怎么听进去,只被他前半句话诧住。 “你……明确跟她说过?”我半信半疑地望着楼少棠。 “是的。”他点头,随即面容又浮起抹愧意,说“我承认,在刚知道她还活着时确实很震惊,尤其是知道了她‘死亡’的真相。那场车祸是我的错,我害了她,她却没有责怪我,反而怕拖累我,离开了我。我内疚自责,伤心难过,这几天脑子很乱很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对她的伤害和亏欠。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就是我已经不再爱她了。所谓的照顾她,是让她免受劳苦困顿,让她后半生的生活安定无忧。所以我和她说,除了婚姻和爱,别的什么都能给她,只要她想要。” 我怔怔地盯着楼少棠,没想到他竟会对郑可儿说这样的话,他明知郑可儿还爱她,这样说她必定会伤心,可他还是说了,可见他是不想再给郑可儿任何希望的。 “那她怎么说?” 见我面容不再像刚才那般冷硬,语气也软了一些,楼少棠神情豁然愉悦,笑说“她说她理解,毕竟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变了,包括我和她的感情。以后,我们只是好朋友。” “真的?”我疑心地眯起眼睛,将信将疑。总觉得郑可儿这次回来并不单纯,是想要与楼少棠重修旧好的。 楼少棠很肯定地点头,又略带歉意地说“其实说要照顾她,一开始她是拒绝的,说回来并不是为了让我偿还什么,但是我坚持,想要弥补她。老婆,我这么做你能谅解吗?” 我当然能谅解。他对郑可儿的亏欠和愧疚,和想要倾尽一切去弥补的心情,不正如我对乔宸飞那样?只是我对郑可儿持保留意见。 看我抿唇不表态,以为我还是不乐意,楼少棠试图劝服我,动之以情地说“可儿很可怜,从小就生活在单亲家庭,现在母亲又去世了,她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只有我了。” “只有你?”我被这话说得不爽了,照这意思郑可儿以后是要把楼少棠当成自己的世界中心了?什么都要依靠他,赖着他了? 倘若她真如楼少棠说得那样,放得下对他的感情,我当然不会介怀,可问题是我并不这样觉得。 听出我话里的弦外之音,楼少棠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意思是,她现在只有我这一个朋友能帮她。”又似给我定心丸的,把我手放到唇边亲吻了下,深深凝着我,说“老婆,相信我,我爱的人是你,唯有你。” 望着他温柔深情的眸子,我心里一下就甜甜软软了。 怎么会不信他?!看他对我这样紧张在意就知道,他没有说谎。 我不信的是郑可儿! 但想想郑可儿确实是因为楼少棠而变成残疾,如果要楼少棠对她不闻不问,给笔钱打发了事,别说楼少棠做不出,我良心也过意不去。 哎~算了,她真的是挺可怜的。只要楼少棠是爱我的,她再爱楼少棠也无济于事。就这样吧,别搞事儿就行。如果搞事儿,我可不管她是不是残疾人,非搞死她不可! 但对于楼少棠背着我和她来往,我还是有些生气,于是说“既然你对她没感情了,那为什么瞒着我,怕我知道?” 楼少棠叹了口气,解释道“一来是因为我脑子确实很乱,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二来你醋劲那么大,我怕说了你会不爽,跟我闹。” “谁跟你闹?”听他竟然说我吃醋,我不服地驳他。 “那你现在干嘛和我生气?”他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是气你……”我被他问得噎住,想了想,说“我是气你对我不坦白,说明你对我不信任。” 楼少棠似是没辙地笑起来,举起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以后我什么事都告诉你,好不好?” “那当然!”我得理不饶人的,故作警告说“你要再敢瞒我任何事,看我不收拾你!” “不敢,我再也不敢了!”楼少棠表情突然又变回正经,把我搂进怀里,在我耳边沉声说“老婆,你知道不知道,刚才你要走的时候,我感觉天都要塌了。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留住你,不管用什么方法。” “……”心湖被他这句话荡得起了一阵波纹,想到他刚才哀求的眼神,我心又狠狠地疼了一下。 轻微地叹了口气,我说“我饿了。” 我话锋转得突然,楼少棠愣了愣,随即激动地放开怀抱,扣住我肩膀,笑说“好,我们去吃饭,你想吃什么?”拿过我放在沙发上的包,“对了,你昨天说想吃法国菜的,走,我们去吃。”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就牵起我手,十指紧扣地朝办公室外走。 看他兴奋得像得了嘉奖的孩子,我嘴角也不禁扬起笑弧。 到了餐厅我才知道,原来楼少棠早在昨天,我说过想吃这家的菜之后就订好位子了,本来今天就计划带我来的。 这家店是我在杂志上看到的,虽然新开不久,但评分很高,老板和主厨都是法国人,菜做得很正宗。我之所以被吸引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看中它家的一道招牌菜。 那道菜我在法国吃过,就是在遇到翟靳的那家米其林餐厅,当时就被它的美味惊艳到了。回来后我曾去过好多家法式餐厅,却都没找到能与之媲美的。所以昨天在杂志上看到后我非常心动,就想来尝尝。 点完餐,楼少棠从口袋里拿出2张话剧票,一看竟然是我先前一直想看的那台悬疑剧,诧异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看这台剧?”我不记得有和他说过。 “那天你和安琪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楼少棠得意地挑挑眉。 听他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和安琪提过这岔,本来约好要一起去看的,但这台剧特别红,一票难求。 “你是要跟安琪去还是跟我去?”楼少棠征求我意见。 我看眼票上的时间,离现在只有2小时,找安琪的话有点赶了,而且临时找她,她也未必有空,就说“我们去吧。” 把票搁到一边,刚拿起杯子准备喝水,就看见翟靳双手插兜,步伐悠哉地朝我们这桌走过来…… 162 你,我要定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被楼少棠打破的结着血痂的嘴角扬起贯常的痞笑。 我不自禁的坐直身体,全身竖起警戒。 “怎么了?” 见我笑容一下僵在脸上,目光盯在他身后,楼少棠不解,顺着我视线回头,脸当即也阴了下来。 翟靳站定在我们桌旁,视线似是恋恋不舍地从我脸上缓缓收回,投向楼少棠,昨天的事没发生过一般,他友好地向楼少棠打招呼。 楼少棠却是阴冷着脸,双唇紧绷一语不发,视他如空气一般。 翟靳十分轻飘无谓地笑了笑,再次看向我,眼神温柔似水,“lisa,昨晚我梦见你了,在梦里,我们做了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他笑容添了几分意味深长,口气还带着暧-昧挑-逗的。 白痴都知道他所谓的美妙事情是指什么。 我厌恶又气愤,却硬是隐忍着没发作,只轻蔑地冷笑一声。 楼少棠可不像我这般无视,他早已不再淡定,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发白的骨节昭示他内心的愤怒。 他站起身,神情肃杀,目光凌戾地直视着他。 论身高,翟靳比楼少棠还要高些,但楼少棠站在他面前气势从来都没显弱过,反比他更强盛迫人。 “滚~”他吐出一个字,声音虽轻但冰冷到极点,语气里的警告意味更是浓烈。 翟靳笑起来,很无谓很不屑的,“steven,你确定要跟我反目成仇?”嘴角斜挑,轻睇着楼少棠,“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两拳头就能断的?” 楼少棠冷笑出声,笑音比他更不屑,“只要我想,没有不能。” 他话里的自信令任何人听了都无可质疑。 我内心忐忑不已,盯视着翟靳,双手不由收紧。刚才他说那话时,深褐色眼眸里飞快掠过一抹冷锐的光,如同猎豹伺准了猎物,认定它逃不了一般。 翟靳半挑眉梢,顶弄了下口腔,嘴角的笑弧加深了几分,“steven,这就是我为什么欣赏你的地方。” 他口气半嘲弄半认真,既像是真佩服楼少棠,又似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楼少棠冷哼,对他的话视如敝履。 翟靳痞痞一笑,拍拍楼少棠肩膀,“好了,不打扰你,好好享受和我女人最后6天的美好时光吧。” 他女人? 我心骤然一惊,眉心猛跳动了下,没想到他比昨晚更狂妄嚣张!看来,他是真不把楼少棠放在眼里。 愤怒之火在胸中雄雄燃烧。我不安地看向楼少棠,他脸色已不能用阴鸷来形容了,简直黑煞到极点,眼角狠狠抽动着。 眼见他咯咯作响的拳头就要勃然而冲,我蹭一下站起身,抢在他之前,毫不迟疑地扬手甩向翟靳的脸。 啪—— 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餐厅里突兀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我们这边投来。 应该是没有想到我会再次扇他耳光,翟靳被我打偏的脸满是怔愕,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楼少棠也很意外,却即刻恢复淡定,勾唇,冲我抚慰一笑,示意我不用惧怕。 我不怕。之前说过,对翟靳我已不再畏惧,虽然偶尔的紧张还是有的,但绝不会再怵他。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感觉现在手掌火辣辣的,像要烧起来。不过从翟靳白净脸庞上鲜红的五根掌印来看,那巴掌的力道应该挺重的。 像十分有默契似的,此时餐厅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我们,有些是懵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些是好事,想等看好戏。 就在这时,一个服务生战战兢兢地走到我们桌旁,他先是惊怕地看了翟靳一眼,然后对我说“这,这位太太。”他声音发抖,话说得磕磕巴巴的,“您刚才,刚才点的,鹅,鹅肝酱,酱煎鲜贝已经,已经售罄了,您看您是换,换一道菜,还,还是退单?”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整,服务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巴巴地看着我。 人家服务生可没得罪我,我收起怒气,冲他和善一笑,“帮我退单吧。” 服务生被我快速切换的表情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了声“好的”就逃似地走了。 “呵~”一丝轻笑从翟靳口中轻溢出。 他已回神。缓缓转过头看向我,舌尖顶了顶被我打的那边脸颊,嘴角再次勾起笑弧,依旧是贯常的那抹痞意。 “lisa,你的五指功长进了。”他话里满是戏谑的,“你的胆量也让我刮目相看。” “f,趁我还没有彻底发火,滚~”楼少棠阴怒地的声音冰冷响起,他盯视着翟靳,眼神利得如把刀。 翟靳轻瞟了他一眼,笑得很是轻蔑,没说话,再次看回我,眸光瞬变得坚毅,“你,我要定了。” 他声音带笑,但语气却是势在必得,说完便转身朝餐厅大门而去。 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楼少棠拳头捶了下桌子,杯子里的水被晃了出来。他脸上掩不住怒意,眸子似要喷出火来。 他当然愤怒,从没人敢这样无视他,挑衅他的。 我内心又比他好得到哪里去,刚才的那一巴掌并没把我怒气打消,现在翟靳又当着楼少棠面撂下这句话,我更是气得火冒三丈,除此之外,我还多了几分警惕和担忧。 但我没有表现出来,楼少棠心情已经跌到低谷,我不能再火上浇油,于是像是心情一点也没被搅乱的,对他轻松地笑道“好饿,吃饭吧。” 见我已重新坐到座位上,吃起餐前面包,楼少棠深吸口气,也迅速调整好情绪,坐了下来。 “真可惜,我想吃的那道菜没了。”咬了口面包,我颇为遗憾地笑了笑。心里挺郁闷的,原本来这儿就是为了吃那道招牌菜,现在不但没吃着,还被翟靳膈应了把。 “没事,明天中午我们再来。”楼少棠笑说,细心地帮我把汤里不爱吃的洋葱一一挑出来。 喝完汤,服务生把盘子收走,为我们端上主食。看见面前盘子里的菜,我讶异不已。 “不是说这道菜没有了吗?”我抬眸看向服务生,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对不起太太,刚才是我搞错了,还有的。” 有点懵,很快就理解地笑笑“没关系。”阴霾的心情因失而复得一下放晴。 我们边上一桌正翻着菜单准备点餐的年轻女人,听见服务生的话立刻对他说“那也帮我来一份吧。” 服务生笑容一僵,嘴角微微抽了下,十分歉意地对她说“不好意思小姐,这是,这是最后一份。” “啊?”年轻女人讶然,颇为失落地道“那算了,我就点羊排吧。” 我端起酒杯,掩饰住嘴角的笑意,看来今天的运气还不算太差。 看我心情好了,楼少棠也愉悦起来。翟靳的事很快就被我们当成是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抛到脑后。 吃完饭,我们去看了话剧,回到景苑快11点了。刚把车停好,楼少棠手机响了。 “是可儿。”他看眼屏幕对我说。 我蹙下眉,有点不太开心,什么事要这么晚找他? 这样想的时候,楼少棠已接起了,“什么事,可儿?” 不知道郑可儿说了什么,楼少棠听着听着神情起了担忧,“好,你别急,我现在就过来。” 他挂断电话,我立刻问他“她怎么了?” “家里电闸跳了。” “什么?”我无语失笑,还以为天塌了呢。 “电闸跳了找物业,找你干嘛,你又不是修理工。”我轻嗤,口气讥讽。 楼少棠看出我不悦了,无奈地解释,“这么晚了,物业下班了。” 他也知道这么晚了,那郑可儿怎么不知道?! “那你派个人去。”我冷着脸说。这种事还用得着他亲自去嘛。 楼少棠抿唇想了想,“算了,我还是去一趟吧,反正离得很近。”伸手帮我解安全带,“你先上去休息吧,我很快的。” 直觉告诉我郑可儿是故意的,于是说“我跟你一起吧。”我要去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见我重新倚到椅背上,一脸不爽的,可能是为了让我宽心,表明他和郑可儿之间并没什么,楼少棠没有拒绝,重新发动车子。 郑可儿住在离景苑不远的“天悦城’,不用问,是楼少棠安排的。 只5分钟车程我们就到了那里,见郑可儿正站在公寓楼下,她身上只穿了件很单薄的毛衫。现在是早春,深夜还是很冷,她脸冻得发白。 “怎么站在这里?”楼少棠下车,疾步朝她走去。 他面露担心,我更不爽了,但在郑可儿面前我必须要表现大度。于是嘴角噙起抹好看的笑,跟在楼少棠身后。 “少棠。”看见楼少棠,郑可儿僵白的脸顿现笑容,走下台阶。 但下一秒,目光瞥见我,她脚步一下顿住,脸也僵了下。不过很短暂,如果不是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或许我也察觉不到。 “涂颖。”她柔笑地和我打了声招呼。 我也冲她礼貌地点点头。 “少棠,对不起,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过来。”她柔声柔气地对楼少棠说,满面歉意。 “没事,上去吧。”楼少棠不介意地对她笑笑,头朝公寓大门里点了下。 望着她娇柔地走在楼少棠身边,我不由想到钟若晴。 不得不说,除了长相极为相似外,两人性格却是天差地别。尽管钟若晴也老在楼少棠面前表现得柔柔弱弱的,跟个小白兔一样,但可能是我太了解她真实性格吧,总之一看就是装出来的,一个大写的“假”字。 但郑可儿的娇弱却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看不出一点做作的成分,气质也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让男人看了自然而然地产生保护欲。 我不知道楼少棠爱她什么,可也似乎知道了他爱她什么。 这样想,又郁闷了,也对楼少棠对我的爱产生一丝质疑。 我和郑可儿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女人。一个曾经爱吃清淡的人,真会改口味吃辣了? 坐电梯上了楼,郑可儿按下指纹开了房门就站在门口不动了。我有点纳闷,往房间里瞧去。里面虽有点黑,但因为窗帘没拉,窗外的光亮透进来,还是能看见些的。 这时,楼少棠按了下墙壁上的开关,见灯的确不亮,就对我说“你陪可儿先进去,我去看看闸表。” 说完,他转身去向走廊。 陪? 我觉得楼少棠这话说得有点好笑,这到底是谁的家? 不过也没多想,走进房间。在玄关处准备换鞋,低头一看,地上放着两双拖鞋。 一双女式的,一双男式的。 163 在她面前秀恩爱 女式的自然是郑可儿的,男式的嘛,不用猜,是为楼少棠准备的。 心里刚压下去的那股子不爽顿时又翻腾起来。 见我站着没动,定定看着地上的拖鞋,郑可儿说“不好意思,我刚住过来,没有准备多余的拖鞋,你就穿我的吧。” 她语气没有任何尴尬,十分自然又歉意的。 我心微微一拧。她这是心怀坦荡,还是故意装傻? 抬头朝她看去。 黑暗中,她眸光很是明亮清辙,看不出一丝心机,笑容也很真诚,毫不虚伪假装。 好吧,不管她是什么,如果我显得不开心,倒是衬得她大方我小气了。 “不用了,我怕热,光脚就行。”我故作豁达地一笑,脱掉鞋子。 刚走到沙发那儿,头顶上的吊灯就亮了。我瞬间看清了房间内的情况。 这是套两室一厅的套间,厅不是很大,靠墙放了张三人座的布艺沙发,沙发前有张长方型玻璃茶几,距离3米远的电视柜上放了台42吋的液晶电视。 厅连着阳台,中间隔着一道大大的落地玻璃门,左边是两间卧室,边上是洗手间,厨房在卧室对面。 “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郑可儿柔婉的声嗓将我注意力拉回,看她去了厨房,我坐到沙发上。刚才只是粗略地看了下房间的格局,此刻才注意到里面的装潢摆设。 “天悦城”是精装修公寓,风格是欧式的大气简约派,但这间屋子却处处透着舒适和温馨。 玄关鞋柜上摆了只陶瓷猫咪摆设;水晶吊灯下吊挂着一串浅紫色花瓣状风铃,此刻,正好有阵微风吹进来,风铃轻摆摇曳,发出悦耳的铃铃声; 电视柜上不规则地架了几个相框。我眯眼细看,全是郑可儿一个人的照片,其中有一张就是楼少棠曾经视若珍宝般珍藏,后来被我错当成钟若晴气得撕掉的。 心里立刻起了微酸的涩意,却又快速掩住,恍若无视地回头看向沙发背后。 沙发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副三联风景油画,沙发背上倚墙摆着一排可爱的公仔。 呵,还挺少女心的嘛。 我不由勾唇,讥诮一笑。又转头看向茶几。 茶几上的白瓷花瓶里插了几支香槟玫瑰和满天星,旁边摆着几本财经杂志。 看到杂志,我眼角一跳,这些都是楼少棠平时最爱看的。目光又移向边上那只水晶烟缸,郑可儿又不抽烟,这是为谁准备的,傻子都知道。 心里不禁冷笑了声,不是说才住过来没多久嘛,拖鞋来不及买,别的装饰品和给楼少棠的东西倒是买得快又全。 不过听楼少棠说,除了她搬过来那天,之后他再没来过。 看她做了这么充足的准备,想必是十分期待楼少棠天天光临吧。 呵~心里再次冷笑了声。 这时,郑可儿端着2杯水从厨房出来,楼少棠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视线一眼落到我脚上,眉头立刻蹙起,“老婆,你干嘛光脚?”弯腰拿起地上那双男式拖鞋,箭步走到我跟前,蹲下,“快穿上,别着凉了。”抬起我脚,把拖鞋套我脚上。 我脚刚是挺凉的,但现在被他这一体贴的举动烘得暖暖的,心也跟着暖意洋洋。 扬起灿笑,我转眸看向郑可儿。她刚才本是要招呼楼少棠的,但楼少棠却没看到她,只把注意力放我身上了。此刻,她目光直直定在楼少棠给我穿鞋的手上,嘴角挂着笑,但脸却微微泛白。 楼少棠站起身,郑可儿立刻把水递给他,柔笑地说“少棠,喝点水吧。” “谢谢。”楼少棠接过,没喝,把水杯搁到了茶几上。 听见这句礼貌的“谢谢”,郑可儿面色微微一僵。 我倒是暗暗高兴,这简单的两个字,表明楼少棠与她关系已经疏离,对她态度真的就是朋友。 不过我没表现出来,而是问楼少棠,“电闸怎么会跳?” 楼少棠放下卷起的袖子,“我刚检查了下,是保险丝被人剪断了。” 我一听,立刻朝郑可儿看去,不知为何,第一感觉就是她干的。 “啊?剪断了?”郑可儿满面惊讶,万分不解地问道“怎么会被剪断?是谁恶作剧?” 我目光紧紧攫在她脸上,想要捕捉她可能是在说谎的蛛丝马迹,但她表情很真实,根本不像说谎。 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 “可儿,其实你何必这么急,反正睡觉也是关灯的,明天修不一样。”我不解她为何这么晚了非要给楼少棠打电话,修电闸又不是十万火急的事。 “可儿怕黑,晚上睡觉都要开小夜灯的。”郑可儿还没来得及回我,楼少棠就抢在她前面说。 我愣了下,一股酸涩猛得从心间溢出。 10年了,他对她的习惯依然记得这样牢! 难怪刚才让我陪她进屋,原来是还记得她怕黑。 郑可儿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 “这样啊,那你还是准备个应急灯比较好。万一下次保险丝又不小心被人剪断,不用三更半夜再急着把人叫过来。” 可能是心里不舒服,我说话不自觉地就冲了,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来不及了。 郑可儿低下头,咬住唇瓣,“对不起,我,我以后不会再这么晚打扰你们了。对不起。”她声音越说越小,含着满分歉疚的,似乎还带了点哭音。 楼少棠看我眼,虽然他神情没有半分责备,但我自己挺过意不去的,尴尬地清清嗓子,别开脸。 “可儿,涂颖不是那意思,你别往心里去。”他笑着安慰郑可儿,又说“她这人说话就是这样,爱开玩笑,以后你就知道了,习惯就好。” 听他帮我打圆场,还给我台阶下,我心里一暖,立刻对郑可儿说“抱歉可儿,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郑可儿抬起头,柔善一笑,“我知道。”问我们“对了,你们饿不饿,我去给你们煮点宵夜。”刚要转身去厨房,就被楼少棠止住,“不用了,我们走了,涂颖每天12点前必须要睡的。” 郑可儿身体一顿,嘴角的笑容凝了凝,“哦,这样啊。”表情有点点尴尬。 附和,“我和少棠正在造人,所以不能太晚睡。” 看郑可儿表情一下僵住,我心底暗自坏笑,我就是故意这样说的。不过也没说谎,是事实。 医生嘱咐我,要孩子不能太劳累,要多注意休息。所以我现在每天生活作息很规律,就连吃什么也都严格参照备孕百科上的来。 楼少棠帮我拿上包,牵起我手,对郑可儿说“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郑可儿看眼我们十指交扣的手,甜柔地笑道“好,你们路上当心点。” 回去的路上,见我脸对向窗外一直不说话,楼少棠不解地问“怎么了老婆,怎么闷闷不乐的,刚才不还好好的?” 他说对了,我心里就是挺闷的,因为想到他对郑可儿睡觉的习惯还记得清清楚楚。这还是正好停电才说出来的,说不定只是冰山一角,他还记得她很多很多的习惯。 “郑可儿喜欢吃什么?” 被我没头没脑地一问,楼少棠愣了愣,更不解了,“怎么问这个?” “想请她吃饭,所以了解一下她口味。”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楼少棠蹙眉,似是很努力地在回想,片刻,摇摇头“她好像什么都吃,不挑食。” “呵,记得挺牢的嘛。” 听我口气瞬间变得嘲讽,楼少棠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跳进了我挖的坑,噎住,嘴角抽了抽,立刻又笑起来,“吃醋了?”握住我手。 看他挑着眉尾,一脸得意的,我没好气地回嘴,“吃你醋?想得美!”赌气地把手往回抽。 他却不放,握得更紧,说“我就是不记得了,所以才说她什么都吃。” “不记得?”我嗤了声,呛他“那她怕黑怎么记得,睡觉要开小夜灯也没忘?” 我越说越气,一使劲,把手抽了回来。 楼少棠叹口气,似是拿我很没辙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又没失忆,有些东西还记得不是很正常?但这不代表我还把她放在心上,只证明我记性好,仅此而已。”重新握住我手,拉到他唇边,吻了下,“现在唯一住在我心里的,只有一个叫涂颖的女人。” 他深深凝视我,眼眸邃亮又温柔。我望着他,心沉沉跌进这片深情蜜意里。 “花言巧语。”我嘴里在嗔他,但甜蜜的笑却藏不住地张扬在脸上。 见我终于绽放笑颜,楼少棠笑得比我更甜蜜,“老婆,我爱你。” 听他又不吝啬地说爱我,我更感幸福了。 这天夜里我做了梦,梦见自己怀孕了,还是个漂亮的女孩儿。第二天醒来后就立刻去浴室拿验孕棒验孕。 期待中的两道杠没有出现,我很失望,对走进来的楼少棠说“老公,这个月又失败了。” 楼少棠一眼没看验孕棒上的显示结果,直接从我手里抽走扔到垃圾桶里,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我们继续努力。” 他笑得很轻松,可我却越来越不安,“老公,我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楼少棠反问,宽慰我,“我们两个都这么健康,不会有问题的,别胡思乱想。”把牙膏挤到我牙刷上,递给我,“快刷牙,下去吃早餐,我让刘嫂做了你爱吃的虾饺和牛肉粥。” 看他毫无负担,一脸的不以为意,我也不再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笑着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好吧,我们再接再厉。” 因为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楼少棠只吃了几口就去公司了。我独自坐在餐桌前慢慢享用刘嫂的手艺。 刘嫂原先是不会做粤菜的,是楼少棠教她的。而楼少棠之所以会,全是因为我喜欢,他才学的。 一口一口喝着粥,整个身心又被楼少棠的体贴用心滋润得甜甜暖暖。 夹起一只虾饺,瞥见楼安琪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我,她满面愧色,语带歉意地叫了我一声,“小颖姐。” 我大方地对她笑笑,“早。” 她诧了下,急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不置信地问我“小颖姐,你不怪我?” 我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为何不责怪她帮楼少棠瞒我郑可儿的事。 我是真没怪她,于是说“怪你什么?这事和你没关系。” 见我不是说假话,楼安琪稍稍松了口气,又立刻小心翼翼地问我“那……你和少棠哥……没什么事吧?” “我们很好啊。”我笑得坦然又幸福。 看她似是落下块大石头般地拍了拍胸口,我放下筷子,问“安琪,你能跟我说说郑可儿的事吗?” “啊?”像是突然触电,楼安琪刚放松的表情一下变得惊颤,眼瞪得大大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想知道什么?” 164 他和她的过往 “所有。她的为人、背景,还有……和楼少棠的感情经历。” 楼安琪眨巴眼睛,很不解的,“你干嘛要知道这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心里的声音是这句,却嘴角勾笑地说“好奇罢了。” 可能是怕自己多嘴说错话,造成我和楼少棠之间嫌隙,楼安琪为难地挠挠头,然后笑嘻嘻地道“这个……你还是自己问少棠哥吧,我也不是很清楚。”端起碗喝粥。 瞟眼见我一瞬不瞬盯着她,一脸不信她话的,楼安琪绷不住了,放下碗,举手做投降状,“好吧,好吧。”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又正色地说“不过你得跟我保证,听了之后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手臂交叠地搁在餐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从她这话里我听出来,郑可儿和楼少棠过去感情一定很好。心里又有点酸溜溜的,更想知道了。 “……”楼安琪撇撇嘴,再给自己讨免死金牌,“那你也千万别和少棠哥说是我说的。” 我保证道“好。” 看出我的执着,楼安琪又是一叹,随即沉默。 看她表情应该是在酝酿从何说起,我表面很平静,不急不躁的,其实内心如浪拍乱石。 不确定听完郑可儿和楼少棠的故事后会是怎样的心境,我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啜了口,强行镇定住悸跳的心。 刚放下杯子,就听楼安琪娓娓道“我第一次见可儿姐姐是15岁那年的暑假,那时少棠哥正在英国留学,我去他那儿玩……” 她渐入回忆,我手紧捏着杯耳,盯着杯子里的咖啡,静静地听着。 原来郑可儿出身单亲家庭,家里条件一般,她是因为拿到奖学金才去英国留学的。由于楼安琪当时年纪还小,而且只在英国待了2个月,所以对郑可儿与楼少棠之间的感情细节并不知道太多,只知他们结缘于校园圣诞舞会,是一见钟情的,两人当年是学校公认的男才女貌、佳偶天成,感情如胶似漆。本以为他们会修成正果,却不想后来发生了车祸,从此“阴阳两隔”。 “那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趁楼安琪喝水的空档,我好奇地问。 她又猛喝了2口水,才放下杯子,说“我也不太清楚,那时我刚回国不久,只听说好像是在两人去什么地方旅行的路上出的事。因为太悲剧了,少棠哥又一直讳莫如深,所以我们大家也都不敢多问。” “楼少棠当时是不是很伤心?”明知自己问的是废话,而且心里已经不舒服,酸酸疼疼的了,可我还是忍不住自虐。就是想知道郑可儿当年在楼少棠心里的份量有多重。 楼安琪点点头,也许是想到了那时的楼少棠,她表情也戚然起来,说“何止是伤心,简直是……”说到一半,突然瞥见我黯郁的脸色,立刻打住,随即清清嗓子,似是没什么大不了地甩甩手,安慰地笑说“咳,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小颖姐,你千万别纠结,现在少棠哥爱的人是你。” 我知道楼少棠现在爱的人是我,但哪个女人会不在意自己爱人的过去?虽然楼安琪刚才没把话说下去,却也不难猜出楼少棠当时应该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的。 是啊,他一定很爱很爱她,不然也不会在郑可儿“去世”之后,还把她照片珍藏在身边这么多年,和与她长相相似的钟若晴订婚,以此寄托他对她无处安放的感情。 见我不说话,看出我不高兴了,楼安琪试探地问“小颖姐,你,你生气啦?” 我故作不介意地笑笑,摇头,“怎么会,谁没有过去?我不是也有?” 正说着,就听见餐厅外yvonne焦急又含带命令的喝声“hugo,你给我站住!” 我和楼安琪俱是一诧,同时朝外看去。 只见乔宸飞满面怒气,大步流星地朝大门外而去,yvonne身着丝质吊带睡衣,急步追在他后面。 我蹙眉,发生什么事了,yvonne竟然这样不顾形象地急追着他? “哎,这两人怎么还不离婚?”楼安琪一点不好奇,反是很不理解地叹口气,“我真搞不懂,我哥明显就不爱那个yvonne,当初干嘛要和她结婚?” 这个问题让我心情更加郁郁,掩住愧疚,我对楼安琪说“我去上班了。”站起身。 楼安琪点头,站起来,俏皮地眨了下眼,“我再上去睡个回笼觉。” 回楼上换好衣服化完妆,我就去车库取车。 快到车库时,看见yvonne和乔宸飞两人正站在车库门口,乔宸飞的车前大声争吵,他们说的是英语,语速又飞快,我就没细听,但从乔宸飞插腰握拳和盛怒的表情来看,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朝他们走去。 “宸飞。”走到离他们6?7米远的地方,我叫乔宸飞。 听见我声音,乔宸飞身形明显一顿,转头看向我,“小颖。”他声音发虚,表情也突然变得怪怪的,眼神有点躲闪,像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可能是看他见到我后就突然收声不和自己争吵了,yvonne嘴角勾起讥诮的笑。 我习惯她这样了,无视她,问乔宸飞“宸飞,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去公司?不是有个重要会议吗?” 被我这一提醒,乔宸飞顿时想起来,忙低头看眼表,懊恼地皱起眉头,转身走回车边。 刚要拉车门,见yvonne还站在他车前寸步不挪,气怒地斥道“滚!” yvonne充耳不闻,双手环抱胸前,仰起下巴,一副死磕到底,坚决不走的架势。 我暗自摇头,上次刚给她指条明路,她怎么还这样?真是江山移改本性难移! “我送你吧。”我对乔宸飞说,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走向自己的车。 yvonne几步走到我面前,拦住我去路,冷瞪我,用警告的语气说“涂颖,这里轮不到你插手,滚开!” “该滚的人是你!”听她对我出言不逊,乔宸飞立刻挡到我身前,怒声斥她“yvonne,我忍耐是有限度的,警告你别把我惹急了,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yvonne脸一僵,凌人的盛气瞬间湮灭,不服气的面庞浮现出悲哀的神色。 “小颖,我们走。” 见乔宸飞已拉开我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我也立刻上车。 yvonne死死瞪着我,眼神像要把我千刀万剐。我视而不见,踩下油门,从她身边驶过。 车刚开出大门我就问乔宸飞“你们在吵什么?” 乔宸飞愣了下,脸色有点不自然地红了红,“一点小事。”别开脸,看向窗外。 他明显是不愿说,我再追问不好,于是就转移话题。本来想随便说点什么,但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说“那个,楼少棠的初恋回来了。”说完我立马后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说什么?”乔宸飞猛得回头,一脸错愕的。 从他不可置信的表情和话音里可以看出,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于是索性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他。 他听后气得胸口直喘,斥楼少棠,“他想干嘛?给笔钱补偿不就得了,干嘛要照顾那女人一辈子,他对她是不是还余情未了?” 见他情绪激动,我更后悔刚才一时口快,忙为楼少棠开脱,“没有,楼少棠已经不爱她了,纯粹是还良心债。” 乔宸飞不屑地嗤了声,“难说。初恋是最难忘的。” 我朝他看眼,他这才意识到刚那话似是也在影射他自己,尴尬地咳了声,坐直身体。突然想到什么,问我“对了,你周日有空吗?” “什么事?” “我妈过生日,说想请你一起吃饭。” 知道他说的是他养母,从他会心的笑容和叫这个“妈”字时敬重亲切的语气里就能判断出,再说,夏佩芸是根本不可能会请我吃饭的。 我有点犹豫,不是不想去,而是一旦去了,楼少棠免不了要多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不好意思宸飞,周日我恐怕没空。”我歉意地婉拒,“我给阿姨买份礼物,你帮我带去吧。” 应该是料到我会这样说,乔宸飞不介意地笑笑,但脸庞还是掠过一抹失望,“好。” 把乔宸飞送到“天悦”后我就去了公司。不知道楼少棠用了什么方法让翟靳撤股的,问他,他只说还了他本金又赔偿了点。但直觉告诉我应该不是,因为翟靳他志不在利,在我。反正无论是什么,能把这阎王送走,我谢天谢地。 和高管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我分别给舒俏和秦朗打了个电话,约他们中午一起吃饭,其实就是帮他们相亲。他们也知道,欣然答应。 餐厅是舒俏选的,在她公司附近,因为秦朗还在和楼少棠开那个重要会议,没结束,我就和舒俏先碰头。 刚坐下来,舒俏就迫不及待地问我昨天的事,我跟她说了之后,她的反应居然和乔宸飞一模一样。 “小颖你傻啊,防火防盗防前女友,没听过?” “……”看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朝我瞪眼,我失笑,说“我相信楼少棠。” “放屁!”我不以为然的态度让舒俏一下炸毛,“没有拆不散的婚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她比我这个当事人还着急,帮我分析,“楼少棠现在是爱你,但也保不齐和那女人相处时间长了又旧情复燃,毕竟他们不是因为感情破裂才崩的,两人以前好着呢。” 又给我洗脑,“小颖,这事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将一切苗头掐灭在摇篮里。”说着,捻手指做了个掐捏的动作。 “怎么掐?”我好笑地问她,说“这事楼少棠都已经跟人家承诺过了,难道让他出尔反尔?” “这有什么?”舒俏眉一挑,不以为意,口气轻巧地道“随便找个理由呗,你家楼少棠这么睿智一人,这还难得了他?” 我不赞同地摇头,“楼少棠是个极重信用的人,而且又好面子,说出去的话不可能收回。” “切~”舒俏不屑,口气嘲弄,“他以为他皇上,圣旨啊!” “你不了解他。” 见我说不通,舒俏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有点赌气地说“算了算了,随便你吧,到时候吃苦头别找我哭!” 这下轮到我不屑地“切”了,“你见我哭过吗?” “……”她白我眼,很不给面子地拆穿我,“你就死撑吧。”喝了口咖啡,瞥眼手腕上的表,皱眉,口气不耐地道“那家伙什么意思?到底来不来?老娘等的都胃穿孔了。” 我也看眼表,离约定时间才过了10分钟,说她“急什么,可能路上堵车。”又揶揄,“昨天不是还很硬气地说不见人家,怎么现在这么猴急?” “啊呸~”舒俏眼立刻一弹,为自己力证清白,“谁猴急了,要不是给你面子,我分分钟走人。” 我诮笑,“那谢谢你啦~” 舒俏被我逗笑,“德性!” 她话音刚落,我手机响了,一看是秦朗打来的,立刻接起。 “楼太太,我到了,你们在哪儿?” 我一听朝四周环顾了圈,见他正站在进门处,也在四下寻找,就说“我们在你左手最顶头那桌。”说完我举起手,朝他挥了挥。 他听后转头朝我们这里看来,冲我点头一笑,收起电话走了过来。 “靠!”不知怎么,舒俏骂了声,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小颖,别告诉我,你要给我介绍的就是这货?!” 看她一脸跟吃了苍蝇似的,我不解,“怎么了?” 165 晴天霹雳 “这货……”舒俏刚要跟我解释,秦朗已走到我们桌边。 “楼太太。”他有礼地和我打了声招呼,随即视线移向我对面的舒俏,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呵~”舒俏环起手臂,冲他轻蔑地嗤了声,“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软脚虾啊~”眼珠子翻到了天花板。 秦朗也冷冷一笑,语气讽刺的,“我还以为是哪个美女呢,原来是剩得发霉的‘霉女’。” 舒俏脸一僵,放下手臂,气得直瞪他。 秦朗一点不把她眼刀子当回事儿,得胜地勾勾唇。 舒俏哪是任人占她上风的主,很快揭竿再起,“看你今天气色挺好的,怎么,吃过十全大补汤了?” 秦朗讥诮地笑了笑,反击道“你也不差,这脸是刷了多少层粉才显这么嫩?” 虽然不知道他俩是怎么认识的,也不搞清为什么结的梁子,但看他们现在这讥来讽去的,我很想笑。 舒俏的嘴向来厉害,很少有人能压得过她,就连我都要甘拜下风,但碰上身为律师靠嘴吃饭的秦朗,她算是遇到强劲对手了。 所以我没制止,继续装空气地看好戏。 “哈~你眼瞎的,老娘嫩是天生丽质。”舒俏表情很夸张地笑了声。 秦朗笑得更嘲讽,“都自称‘老娘’了,还嫩?!” “……”舒俏瞬间噎住,一时竟无话反驳了。 秦朗胜! 心里作了裁定。 看看也差不多了,再吵下去真是没底,于是我捡空地插进来打圆场“既然大家都认识就别站着了,坐吧。”对舒俏说“俏俏,你不是饿了嘛,点餐吧。” “谁说我饿了,我现在恶心得想吐。”舒俏明显已经被气炸了。 “……”我暗瞪她眼,示意她差不多就行了,别没完没了的。 她气得胸口直喘,脸通红,但还是很给我面子的不说话了。 “不好意思楼太太,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秦朗显然是不愿再待在这里,面露歉意地托辞道。 也是,都吵成这样了,怎么可能再心平气和地坐在一桌吃饭,就算勉强吃下去,估计也不消化。 “好吧。那下次有机会……” “等等!”我漂亮的场面话还没说完,就被舒俏急切地打断。 我和秦朗均是一讶,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凭什么你先走?”舒俏头朝秦朗不服气地一昂,蔑视地白他眼,转脸对我说“小颖,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一字不落地复制完秦朗的话,拎起包就朝大门而去。 “……”望着她神气的背影,我无语得快昏倒了。这也要争? 秦朗也是一脸懵然的,好半天才缓过神,“那个,楼太太,我先走了。” 我点头,尴尬地笑笑,“好,再见。” 买完单我也离开餐厅,快走到电梯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通道里窜出一人,拉住我手,“喂,他走啦?” 我吓一跳,虽然没看清是谁,但声音我还是熟悉的。 “不是有事嘛,怎么还在这儿?” 舒俏噎了下,视线从餐厅的方向移回我脸上,知道我是故意嘲她,佯嗔地皱鼻瞪我眼。 我忍不住发笑,好奇地问她“怎么回事?你和秦朗怎么会认识?” “哎~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舒俏眼瞪得溜圆,气咻咻的。 我更感兴趣了,“怎么了?别卖关子,快说!” “前几天我参加朋友生日party,那货是我朋友的朋友,也被邀请了,当时我喝多了几杯,醉得不省人事的,等早上醒来就发现和那货睡在一块儿。” “啊?”我惊诧,“你和秦朗睡了?” 舒俏不满地白我眼,纠正道“是被狗-日-了!” “……”看她咬牙切齿的,表情恨不得把秦朗大卸八块,我很不解,“睡就睡呗,你又不是第一次和陌生男人睡,至于把人家当杀父仇人嘛。” “是啊,睡就睡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舒俏立刻表示赞同,随即眉毛扬得老高,“我一个女人都没觉得吃亏,但那货却搞得跟被我强-奸了似的。” “……”我愣了愣,没想到秦朗还挺保守的。强憋住笑,问“他怎么了?难道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你对他负责?” 说着,不禁脑补起秦朗寻死觅活哭闹的画面,因为画风实在太过喜感,与他平日正经的形象违和感太强,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舒俏却没笑,义愤填膺地说“他说肯定是我早有预谋,早就看上他了,才会趁他喝醉了对他下手。还说我肯定没男人要,所以想男人想疯了。” 我嘴角抽了下,呵呵,秦朗还蛮迷之自信的。 “我去他奶奶的!老娘看上他?除非我眼瞎!”舒俏两指对着自己眼睛隔空戳了戳,继续喷火,“就算这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他!” “然后呢?”我想当时舒俏肯定比现在还要爆,后面必定很精彩,就问她。 “然后我就嘲笑他那玩意儿跟根筷子似的,技术差得不要不要的,肯定是个老处男。还甩给他2000块,说就当老娘女票了他。” 我快笑疯了,这是舒俏的作风。 “那秦朗呢?”我不相信秦朗会不反击。 “那货把钱扔还给我,说让我拿这钱去整整容,省得出来吓人,还让我去隆胸。”舒俏越说越气,挺起她34c的胸,“妈的,老娘这么好身材,需要隆胸吗?” “……”秦朗嘴也挺毒的。 看她气得脸通红,拿手狂扇风,我劝道“算了算了,别气了,都是误会。其实秦朗人挺好的。” “好屁!”听我夸赞秦朗,舒俏不服,“我要知道你给我介绍的人是他,我才不浪费时间呢。”勾住我手臂,“不行,你得补偿我,请我吃顿好的,压压惊。” 我斜她眼,笑嗔“你还真是会歹着一切机会讹我。” 舒俏厚脸皮地嘿嘿笑起来,理所应当地道“那是,谁让你比我有钱!” 爽快应道,“不过得改天,等下我要去医院拿报告。” “啊,报告出来了?”舒俏一讶。 “嗯,刚才来的路上医院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过去拿。” “那我陪你一起,反正我也没事。”说着,她按下电梯键。 我想了想,“好吧。” 一走进医院,我心就没来由的扑通扑通跳得特别厉害。看出我在紧张,舒俏笑我,“至于嘛,拿个报告罢了,别搞得跟上刑场似的。” 她的玩笑倒是起了作用,我笑起来,心情放松了不少。 进了诊室,坐到医生对面的位子上,医生正低头翻看报告,我目光也移到报告上,但因为倒着,一个字也看不清。 片刻,医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又看眼报告封面,问我“你是涂颖?” 我被他严肃的表情看得又不自觉紧张了,捏了捏手,点头,急地问“医生,我情况怎么样,一切都正常吗?” “你的情况不是很好。”医生向来都是不绕弯子的,直言不讳。 我神经一下绷紧,身体也跟着坐直了,“是,是有什么问题?” “根据你的造影报告显示,你的子宫属于单角子宫。” “单角子宫?”我对这个医学术语完全陌生,“什么是单角子宫?” “嗯……怎么跟你解释呢。”医生见我满面无知不解,想了想,说“简单点说,就是子宫畸形。” 畸形! 这两个字像颗炸弹轰然投进我大脑,我整个人都惊愕住了。 “怎么,怎么会……畸形?”半晌,紧握住冰凉的手,我强制让自己镇定住,问医生。 医生解释“子宫畸形都是先天性的。” “先天性?”我大脑乱糟糟,只能机械地重复医生的话。 医生嗯了声,说“像你这种情况会很难怀孕。即使怀了,也容易流产。” 这种病况对于医生而言司空见惯,所以他神情同刚才没有半分变化,依旧很职业的,也没有安慰,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可他的话对于我却是晴天霹雳,此时,我再不能伪装冷静镇定了。 “不会的,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之前怀过孕的。” 医生淡淡一笑,“我是说很难怀孕,并没说不能怀孕。单角子宫自然受孕的机率非常非常小,你之前能怀孕是运气好,不过也不是流了嘛。” “那是意外,不是自己流的。”是楼少棠不小心推的。 医生没说话,摇摇头。我从他这样的表情里看出了不认同。 “你的意思是……即使没有意外,后来……也会自己流掉?”我不相信,声音不受控地发颤。 医生点头,很肯定的。 心像被一把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因为太痛太痛,我手不由按住心口,深深呼吸。 “那么……我是不是……不能……生育了?”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被我说出口的,只觉得自己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也不是。”医生说“你可以选择人工受孕。不过……” “不过什么?”我刚刚才找回一点点空气,又立刻被这句转折扼住了喉咙。 “不过流产机率也是很大的,就算艰难保住了,到后期会更危险,容易早产。” 我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心如坠深渊。 “那不是被判死刑了。”颓然地望着医生,这一刻,我感觉人生所有光亮都被熄灭了。 医生沉默几秒,说“但也是一线希望,你可以试试。” 我从诊室出来时神情是染着浓重悲戚的,舒俏看出了端倪,立刻走过来,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她的关心让我压抑的悲伤一下宣泄而出,眼泪夺眶而出。 从没见我哭过的舒俏惊诧万分,“你怎么了,小颖,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坚强的人,以前再糟糕的事我都扛得住,可这件事我真的承受不住。舒俏是我闺蜜,我们之间几乎没有秘密,于是我告诉她,“俏俏,我,我不能生孩子。” 说完,我靠在墙上掩嘴痛哭,痛心的眼泪把手和整个脸颊都打湿-了。 舒俏愣了半晌,抽走我手里的报告,翻看的动作急得快把纸都撕破了。 “肯定是搞错了!”她合上报告,气得直骂“什么破医院,一点也不负责。”拉起我手,“走,小颖,我们去别家医院检查!” 虽然心里知道这家医院是全海城最权威的,不会搞错。但因为也不死心,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所以我们又去了另一家颇负盛名的妇科医院。 但是,结果和这家一样。 我的确是单角子宫。 “没关系的,小颖,你别伤心。医生不也说还有一线希望。”见我默默流泪,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舒俏眼圈也红了,边帮我擦眼泪边安慰我。 我现在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慰,脑中浮现的全是沈亦茹逼我生孩子时的情景和她说的话。 “俏俏,我该怎么办?要是沈亦茹知道我不能生,一定会……” “她算个屁啊!”舒俏急切地打断我,“只要你家楼少棠不介意,谁敢对你有半点意见?”又给我打气,“再说你又不是不能生,大不了人工喽!现在满大街做试管的,谁规定孩子一定要自然出来的!” 可能是她太乐观,我太悲观了。我说“可刚才医生说的你也听到了,即使人工,成功机率也很小。” “小不代表没有!”舒俏不准我说丧气话,继续鼓励我,“再怎么样你也得要试试,千万不能放弃!” “不过……” “不过什么?”经刚才医生的话,我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特别害怕。 “不过这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楼少棠说?” 我被问住了。老实说,现在心里真是很乱很乱,楼少棠有多期盼孩子我太清楚了,我不确定告诉他之后,他会是什么反应。是会像舒俏说的不介意,还是接受不了。 “我也不知道,没想好。”我吸吸鼻子,把脸颊上的泪擦干净。 不能再哭了,若是让楼少棠看到我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他一定会怀疑的。 舒俏理解地说“这事的确挺难开口的。” 刚说完,楼少棠的电话就进来了,我一下紧张,像做了亏心事一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舒俏不要发声音。 调整下呼吸,滑开接听键,语气瞬时换上了轻快的节奏,“老公。” “老婆,现在哪里?还在公司吗?”我伪装的很自然,楼少棠没听出一丝异样,他声音听上去也很开心。 “嗯,刚下班,准备去车库。”我下意识就撒谎了。 “晚上我们在外面吃吧,我已经订好位子了。” “好啊,在哪儿?” 楼少棠把餐厅地址告诉了我,我很快就到了。当看见他对面坐着的那个娇柔背影,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166 幸福的一家三口 “涂颖。”见到我,郑可儿笑得亲切又灿烂。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没想到她也会在,但我没把这种情绪表露在脸上,很礼貌地冲她笑笑,然后对楼少棠说“还以为就我们两个人呢。” 楼少棠原本温笑的脸微微一僵,颇有些尴尬地看眼郑可儿。 “对不起涂颖,你别怪少棠,都是我不好。” 听她语气满含歉意的,我愣了愣,转头,看她咬唇微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我实在无语,搞不懂她怎么有事没事就先道歉,她做错什么了? 还有,我什么时候怪楼少棠了?只是很意外她会在这里,下意识地说了句,她就把这顶帽子硬扣到我头上! 见郑可儿跟我道歉,楼少棠有点过意不去,向我解释说“刚才可儿正好在这里办事,我们是碰巧遇上的。想她回去再做饭也麻烦,而且又这么晚了,我就让她一起来了。” 呵,呵呵? 他们这是在干嘛?抢着为对方担责任,相互维护。 本来没气的,现在倒是一肚子火。 但我强压着,扬起抹毫不在意的笑,盯着郑可儿,“是嘛,那还真是巧。” 她是不是真这么巧来这里办事,我打个大大的问号。 郑可儿与我直视,眸光清澈如一汪毫无杂质的净泉,笑容里没有一丝丝的心虚。 难道我又想错了? “点餐了吗?”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我问楼少棠。 “点了。” 他话音刚落,服务员就来给我们上菜了。 菜端上桌,我一看,大多数都是楼少棠爱吃的,我喜欢的一个也没。 正纳闷,楼少棠把服务员叫了过来,“麻烦帮我加两个菜。一条清蒸石斑,一个宫爆鳝丁。” 听他在给我加菜,瞬间明白了,这桌菜是郑可儿点的。 呵~她记性挺好的嘛,楼少棠什么口味全记得! 郑可儿很尴尬,俏脸染上一层绯红,“对不起涂颖,你刚才没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随便点了几个,以为你不挑食的。” 呵呵,她这是在变相说我挑食?! 心里冷笑了声,刚想装不介意地说没关系,楼少棠就抢先道“她是不挑食,但那两道菜她很喜欢吃。”说完,转脸看我,眉眼温柔似水。 心中的火气顿时就被扑灭了。 郑可儿微微一笑,会意地点了下头。 因为没我爱吃的,我筷子几乎没怎么动过,等那两道菜一上桌,楼少棠立刻给我舀了勺鳝丁,“饿了吧,趁热吃。” 我习惯了他这样的体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抄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时,听见郑可儿说“少棠,你怎么不吃这个,你不是最喜欢的嘛?” 我心膈了下,抬眸,见她正把自己面前那盘蒜蓉西兰花端起来,欲与楼少棠面前的沙姜鸡对调。 楼少棠迅即制止,“不用换。涂颖不喜欢蒜味,我戒了。” 郑可儿手一顿,“这样啊。”看眼我,颇为尴尬地又把盘子放回自己面前,再次看向楼少棠,“对不起,我不知道,还特意给你点了。” 她语气里又满满都是歉意,我听得很心烦。 “没事。”楼少棠不介意地笑笑,“你吃吧。” “我也不爱吃的。”她说。 “你也不吃蒜?”楼少棠似是很意外的。 郑可儿诧了下,脸色微微发白,摇头“我不爱吃西兰花。”顿下话,好似很委屈地抿了抿唇,“你忘了?”她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淡淡的伤感。 楼少棠愣了愣,没说话。 显然,他忘了。 气氛一下挺僵的,我心情却是大好,给楼少棠夹了块鱼肉,“老公,你尝尝这个,味道很鲜。” 楼少棠冲我温柔一笑,拿起筷子,把鱼肉吃进嘴里。 “对了少棠,你猜我今天碰见谁了?”郑可儿神色突然变得喜悦,“j。就是原来在英国留学时住我隔壁的那个波兰女孩。” 见楼少棠眯起眼帘,似是在脑中很仔细地搜索,但看上去没什么印象,她又说“她曾经还喜欢过你,穿兔女郎装勾引过你的,不记得了吗?” “噢~”经她这一提醒,楼少棠恍然,旋即狐疑地问“她怎么会到海城?” “她说来出差。你说巧不巧?”郑可儿嘴角的笑弧加大,露出洁白的牙齿,“没想到10年了,我们还能遇上,真是太有缘了!” 听她这样说,我心里瞬间又不舒服了,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是在说她自己和楼少棠。 “她和以前没怎么变。”看楼少棠没接她话,郑可儿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她以前经常闯祸,不是帮人家修草坪修得草全烂了,就是擦窗擦得玻璃都碎了。” 可能是想起她说的那些事,楼少棠同她一样很开心地笑起来,“记得。” “她以为我们结婚了呢,还问我们有几个孩子。” 啪—— 我把筷子重重拍到桌上。 郑可儿吓一跳,瞬间噤声,即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窘迫得满脸通红,“对,对不起,涂颖,我……” “我去下洗手间,你们慢聊。”我假笑地打断她,起身去向洗手间。 脸上的笑容在离开餐桌后就消失了。其实我拍桌子并不全是因为郑可儿无视我存在的与楼少棠回忆往事,和她有可能是故意说和楼少棠结婚这话。而是她最后那句“孩子”。 我是心里压抑难受,想要逃离。 如果当年没有那场车祸,郑可儿和楼少棠现在应该就像他们朋友说的,结了婚并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了。 可是如今,我恐怕无法为楼少棠延续血脉。但楼少棠喜欢孩子,沈亦茹需要孩子。 我,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眼泪不自觉又流下来,我赶紧擦掉,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做了几个深呼吸,待情绪渐渐稳定住,我打开门,走出洗手间,一抬眼就见楼少棠站在对面的墙边。 “老婆。”见我出来,他立刻走上前,拉住我手,面露担心和歉意地道“老婆,可儿不是故意的,只是遇见故人太高兴了,一时忘我。” 看他这样紧张怕我生气,特意等在这里跟我解释,内心对他的愧意又多了几分。 “我知道,我没生气。”强忍心间的酸涩,我扬起一抹宽容的笑。 楼少棠神情豁然一松,嘴角也勾起笑弧,吻了下我手背,“就知道我老婆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回到座位上,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刚才的事。当然,食欲成功被郑可儿搅了,我也没再动筷子,不一会儿,楼少棠就招呼服务员买单。 “少棠,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打车回去。”出了餐厅,郑可儿对楼少棠说。她满面含疚的,像是还在为刚才说错话而自责。 楼少棠转眸看我。我淡笑,不表态。 “那好,你自己当心点。”他说。 郑可儿微微一愣,“好。那我走了。”柔笑地与我们道别,往前面电梯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她左脚突然一崴,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 “可儿!”楼少棠立刻松开我手朝她奔去。 “可儿,你没事吧?”他神情掩不住担心,扶住她肩膀,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又蹲下-身检查她的腿有没有受伤。 郑可儿脸庞浮现一抹羞怯,“我没事。” 楼少棠站起身,“还是我送你吧。” “这……”郑可儿怯怯地朝我看眼,那眼神明显就是在怕我会不高兴。 楼少棠会意了她的眼神,也看向我,表情似是无奈又似是希望得到我谅解。 说实话,楼少棠刚才那样紧张郑可儿,我看了心里很不舒服,但她到底是行动不便的残疾人,而且楼少棠都说了送她,我若反对或表现得不高兴,不仅是不给楼少棠面子,还显得自己太冷血了。于是,我大方地笑笑,“是啊,可儿,我们送你,反正顺路。” “好吧,那麻烦你们了。”郑可儿颇为不好意思地道。 我们刚走到电梯前,电梯就来了,门一开,就见一个3?4岁的小女孩站在里面呜呜哭泣。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小脸上全是眼泪鼻涕,看上去十分伤心,令人心疼。 楼少棠疾步走进去,蹲到她边上,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小宝贝,为什么哭呀,你妈妈呢?”他语调是那种哄孩子的,态度极温柔极慈爱。 我不意外,现在的他,只要看见小孩子,走路的脚步就会放缓,偶尔还会停下来逗弄一番。 只是以前见到他这样,我会笑他想孩子想疯了,还会和他一起逗逗孩子。 现在,我却是心酸极了。 是啊,他想孩子想疯了。 但是,我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听见楼少棠询问,小女孩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停止哭泣,但哭声却比之前弱了许多,抽抽泣泣地道“我……我妈妈……妈妈不见了。” 楼少棠眉头一蹙,刚要说什么,郑可儿就已走到了小女孩另一边,弯腰,拿纸巾帮女孩擦眼泪,柔声哄道“宝贝乖,不哭,告诉阿姨,你妈妈怎么会不见了?” 兴许是郑可儿声音柔美温婉,笑容亲切无害,小女孩见到她立刻就不哭了,乖巧地回答道“我和妈妈刚才还在一起,后来她就突然不见了。” 郑可儿与楼少棠对视一眼,郑可儿又问“刚才你和妈妈在哪里?” “儿童乐园。”女孩说完,又呜呜地哭起来。 楼少棠一听立刻按电梯键。我猜他一定按的是5层。 果然,按完后,楼少棠对小女孩哄声道“宝贝不要哭了,叔叔和阿姨现在就带你去找妈妈。” 小女孩果然又不哭了,眨巴着眼睛,糯着声音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叔叔从来不说谎。”郑可儿替楼少棠回答,随即把小女孩抱起来。 小女孩也不认生,像抱自己妈妈一样亲昵地勾住郑可儿脖子,郑可儿笑得很温柔很温柔,还在小女孩脸上亲了口,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们是母女呢。 楼少棠望着她俩,笑容也是很灿烂的。 我站在电梯外看着眼前的三人,突然有种错觉——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此时,电梯门缓缓合上了。 呆怔地盯着紧闭的电梯门,我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还阵阵发凉。 楼少棠竟然把我忘了。 他和郑可儿走了。 167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老婆,快进来!”电梯门再次打开,楼少棠一手按在电梯面板上,一手朝我招了招。脸上的笑容是对我贯常的温柔。 “涂颖,你不去吗?”见我站着没动,郑可儿问我。 笑话,我为什么不去?不去好让她单独和楼少棠在一起? 呵呵~ 扬起灿笑,我抬脚走进电梯。 我们上了5楼,刚走到儿童乐园门口,一个年轻女人从里面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差点撞到我们,等她定睛看清楚郑可儿怀里的小女孩后,她快急哭的脸瞬间转为惊喜,“贝贝!” “妈妈!”小女孩也开心地叫起来,张开双手要她妈妈抱。 女人从郑可儿怀里接过小女孩,对郑可儿和楼少棠连声道谢“先生太太,谢谢你们,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郑可儿一点也不为这个错误的称呼而尴尬,神情十分坦然的,仿佛她真的就是楼少棠太太,对女人说“没关系,下次别再这么粗心把孩子弄丢了。” 女人猛点头,百感交集地说“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谢谢,谢谢!” 女人带着小女孩走了,直到最后她都没有看见,楼少棠的手是始终与我十指相扣的。当她误以为郑可儿是楼少棠太太的时候,楼少棠握我的手很紧很紧,我知道他是在用这无声的力量宽慰我不要介怀。 我没有很介怀,但郁闷还是有的,同样都是站在楼少棠身边的女人,那女孩的妈妈凭什么就认定郑可儿是他太太,而不是我? 难道她觉得郑可儿与楼少棠看上去更登对,更像夫妻? 当我终于给自己做好心理疏导,不去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的车已行驶在去郑可儿家的路上。 “少棠,没想到你也挺喜欢孩子的。” 郑可儿柔婉含笑的声音从后座传到前面,把我刚平静的心又搅起了波澜。 真是越想避及什么,就越避及不了。 “嗯,是很喜欢。”提到孩子,楼少棠脸庞情不自禁的扬起笑容。 “那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郑可儿又问。 “都喜欢。不过,如果第一胎是男孩更好。” “那就是更喜欢男孩喽?!” 郑可儿声音里的笑意更浓了,即使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脸,我也能从这笑音中判断出她此刻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 我觉得好笑,楼少棠喜欢男孩她高兴个什么劲,和她有关吗? 转脸看向楼少棠,他笑而不语,我内心瞬间又被阴云裹得密不透风。 如今楼家的利益争斗已趋白热化,他又是长房长孙,自然希望头胎是儿子。他所思所虑我能理解。只是…… “我也喜欢男孩。”就在我心酸难奈的时候,郑可儿柔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听得刺耳极了,忍不住呛她,“那你赶快找个人嫁了,自己生一个。” 我话音一落,郑可儿瞬间没声音了。我知道这话伤人,以她现在这情况要嫁人挺难的,但我在气头上,谁让她老没完没了地讨论孩子的问题,所以也就没觉得有什么歉意的。 但楼少棠却是轻蹙了下眉,朝我看眼,似是对我的口无遮拦微微不满。 我更不爽了,赌气地把脸别向窗外。此后,我们三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把郑可儿送回家。 “老婆,你以后对可儿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冲?”郑可儿身影刚消失在公寓门口,楼少棠就对我说。 还以为事情过了他不再介意了呢,原来是一直憋在肚子里,现在才吐出来。 呵? “我哪里说错了?”胸口堵着股火气,我不服气地嗤笑道。 “你是不是还在怪她之前说错话?”楼少棠问,轻叹口气,语气颇为无奈的,“我都跟你解释过了,她不是有心的,你就不能大度一点?” “……”他是觉得我在报复郑可儿? 心里的火气烧得更旺了,怎么想的直接就怎么问了“你以为我在报复她?” 楼少棠看着我,不说话。但恰恰是他的沉默昭示了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胸腔里的火蹭一下窜到头顶,我冷笑地承认道“对,我是气量小,怎么了?”又讽刺他“是不是心疼了,那还不赶快上去安慰安慰人家,说不定人家现在正抱着枕头哭呢。” 楼少棠脸突地沉了下来,双唇紧绷成一条直线,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 我知道他生气了,却强忍着。 我也生气,很生气。 虽然楼少棠不爱郑可儿了,可他对郑可儿的关心和爱护却是实实在在的,我不可能视而不见,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郑可儿就像根鱼刺卡在我喉咙里,既拔不出来又吞不下去。而我除了难受,只有忍。 车厢里的空气像结了冰一样,我倚在椅背上,盯着公寓黑洞洞的大门,感觉整个人要被心痛吞没了。 “老婆,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很委屈,对不起。”片刻,楼少棠带着歉意和苦涩的声音滑进我耳畔。 我怔了2秒,没想到他在这么生气的当口还会跟我道歉。回过头。 楼少棠眼眸一缩,目光里即刻聚起疼惜,抬手轻拭我脸颊。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溢出眼眶。 “对不起老婆,是我不好,别哭了。”他倾身把我搂进怀里,爱怜地轻抚我发丝。 难过的心绪在他一下下的爱抚和满是心疼的话语里渐渐平息,想想他其实比我还要心累,我却不理解他,还因为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心情不佳,借题发挥地跟他吵,真是太不应该了。于是,也向他道歉,“对不起老公,是我的错,我不该乱发火。” 楼少棠低低地笑了“没关系,发就发吧,老公永远是你的出气桶。” 我松开他怀抱,凝视他,他邃如深海的眸子里盛满似水的温柔。勾住他脖子,我热烈地吻住他的唇,他立刻扣住我后脑,灵舌探入我口腔扫荡交缠。刚才所有的不愉快,都被这个激狂的吻融化了。 回到景苑,趁楼少棠洗澡,我打开包拿出那2份医院报告,盯着手里的文档袋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在我还没想好怎么和楼少棠坦白之前,这2份报告一定要找个妥善的地方藏匿。 环顾了圈房间,好像没有可藏的地方,正犯愁时,突然瞥到了衣柜,我勾勾唇,走过去。 “老婆,你在干嘛?” 楼少棠疑惑的声音陡然从我后面蹿了进来,我吓一跳,立刻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 “哦,刚才拿皮夹子,硬币不小心滚到下面去了。”不知是慌乱心虚,还是刚才趴着身的缘故,我脸胀得通红。 “别捡了。”楼少棠朝我走过来,我赶紧挡在衣柜前。 “钱是小事,万一闪到腰怎么办。”他没有疑心,理了理我散乱的头发,又朝我腰看,似是在确认我有没有伤到。 看他这样紧张,我挺暖心的,说“我没事,我去洗澡了。” “嗯,去吧,水已经放好了。” 我拿上睡衣朝浴室走,走了2步又不放心地回头,见楼少棠已坐到床上翻阅起杂志,我松了口气,转身去了浴室。 由于一晚上都在想怎么和楼少棠说,我没睡好,早上起来脸色很差。 “老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了?”楼少棠边帮我面包抹黄油,边担心地问。 我下意识摸摸脸,摇头笑说“没,我没事。” “等下吃过饭,我带你去看医生吧。”他还是不放心。 接过他递来的面包,我摇头,“不用。我真的没事。” 现在听到医院2个字就莫名害怕,总觉得去了那里我不能生的事就会被揭穿,也许这就叫“做贼心虚”。 “报告出来了没?”沈亦茹冷冰冰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虽然她问的突兀,但我马上就知道她说的报告是什么,手一抖,面包掉到了桌上,“没,没出来。”忙低头把面包捡起放到盘子里。其实是为了遮掩我心虚的表情。 “你去的哪家医院检查的,怎么效率这么低!”沈亦茹毫不掩饰她的不满,随即又问“不会是已经出来了,你瞒着我们吧。” 我一惊,猛得抬起头,正对上沈亦茹那双充满狐疑的眼睛。心砰砰乱跳,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大脑一时有点混乱,不知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要瞒你?”这时,楼少棠开口发话了,声音里含着隐隐不悦,“她说没出来就是没出来。” “是不是瞒我,就要问她了。”见楼少棠又偏帮我,沈亦茹脸色更不好看了,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更不好了,哼了声,“说不定是有什么问题,她不敢说。” “她没有问题。”楼少棠立刻驳她,脸沉下来,明显不高兴了,“你别总针对她。她哪里做得不如你意了?她对你还不够好吗?” 被自己儿子当众甩脸子,极好面子的沈亦茹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权没在意,只被她刚才的的话吓得手脚发凉,若不是看她现在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还真以为她知道了什么。 “哎~我说大姐,见过心急抱孙子的,但没见过像你这么心急的,天天像个蚂蟥一样盯在屁股后面,就算人涂颖怀了也要被你吓没了。”徐曼丽手里捻着根油条,笑得一脸嘲讽的。 沈亦茹的脸已经不能用“青”字形容了,但她一向不甩徐曼丽的,所以什么话也没怼,只当没听见,继续吃早餐。 此刻,我惴惴不安的心已恢复镇定了,听刚才徐曼丽话里还有诅咒我的意思,我冲她冷冷一笑,刚要拿楼季棠最近的一桩丑闻刺她,没想到楼少棠抢到了我前面,“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他声音又冷又硬,上扬的尾音里充斥着浓烈的警告,眼神却是不屑给她半个,而是在帮我添牛奶。 看徐曼丽噎住,脸一下发白,我在心里直骂她又蠢又贱。明知道自己很怕楼少棠,还要在他面前耍贱嘴,这不是作死?!真不知道她脑子是什么东西做的。 吃完早餐,楼少棠送我去公司,路上他安慰我,“妈的话你别放心上,她也是因为太着急了。” 我理解地笑笑,“我知道,我没放心上。” 他抚上我手背,扣握进他大掌里。可能是我手比较冷,他有些担心地问“真的不去医院?” 坚持,真的没病,就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楼少棠拿我的固执没辙,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要是真不舒服就早点回来休息,别硬撑。” “好。” 把我送到公司他就去“天悦”了。 忙到临近中午,我手机响了,以为是楼少棠约我吃饭,但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我微微一诧。 怎么是她? 168 诡异的事 “涂颖。”只简短2个字,简苏清沁的嗓音就让我耳朵立刻变得清凉起来,心情也随之愉悦。 “简苏。”我很诧异她怎么会突然找我,自函城一别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不过我语气却完全没把这份诧异表露出来,而是很热情开心的。 “涂颖,我来海城出差了,你现在有时间嘛,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原来是这样,我了然地笑笑,“好啊,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挂上电话我就开车去了她下榻的酒店,看到我她很高兴。我也是,之前对她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再次见到她,那份感觉更加深了。 在她房里聊了会儿,知道她也喜欢吃法餐,我就带她去了上次那家法国餐厅。 因为没有提前订位,且又是用餐高峰时间,到了那里没位子,我挺尴尬的,简苏倒是不介意,说换一家没关系。 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不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我们刚准备走时,一个服务生跑过来叫住我,跟我说楼上还有张空桌子,问我们要不要去。 我惊喜,当即答应,暗叹自己每次到这家餐厅都运气爆棚。 跟着服务生上了3楼,以为和下面一样,这里也是用餐区域,不料在见到眼前的场景时大大地吃了一惊。 这里是个露台。不,与其说是露台,不如说是小型花园更贴近。 足有60坪的露台一大半被爬满藤架的绿色植物包围,另一小半坦露在明媚的阳光下,而整个露台种满了五彩缤纷的郁金香,并且全是珍稀品种。 服务生所谓的空桌子就放置在藤架下中央的位置,但不是楼下那种普通餐桌,是一张长方形原木桌,桌上正中置着一个鲜果盆,白色骨瓷盘接挨着果盆叠放,瓷盘边是一个扁型长方竹篮,里面是包着餐巾的银质刀叉,6块格纹桌垫整齐地铺放在6把原木椅前。斑驳的阳光正透过绿植间的缝隙零零星星地洒在餐桌上。 露天的那一小半,最靠边的地方放着张三人座布艺沙发,旁边撑着把大遮阳伞,将直射的阳光很好的阻挡住。沙发前的木质矮几上有套英式茶具。与沙发相对的另一边,一个两人座的木质秋千架在那里。一阵微风吹拂,绿叶簇簇摇曳,秋千微微荡漾。 “安宁惬意”是我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词。 其实我吃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里和我理想中的花园一模一样。 是的,一模一样,毫无出入。 我读大学时曾选修过油画,有一次老师命题让我们画一幅自己理想中的花园,我画的就是眼前这幅景象。 很多年了,那幅画早不知道被我丢哪去了,若不是见到这个花园,我都忘了。 暗暗掐了掐手臂,确定自己没在梦境中,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怎么了?”见我愣怔地站着不动,简苏感到不解。 我故作无事地笑笑,“没什么。”转头,犹疑地问服务生,“这里真是用餐的地方?” 服务生似是愣了下,肯定地笑说“是的。”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既然他都说是了,我没理由再怀疑。 服务生帮我们拉开座椅,等我和简苏坐下,把菜单分别呈给我们。在我们翻阅菜单时,他已快速摆好餐具。 点完餐,以为要很久才会上菜,没想到不一会儿就来了。 “没想到这家餐厅不仅用餐环境美不胜收,服务也是一级棒。”刚才就已赞叹过这个漂亮花园的简苏,此刻再次感慨。 我展开餐巾,情不自禁的又环视了圈四周,内心虽存着万分狐疑,但还是由衷赞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他家还有这样一片世外桃源。” “不知道他们老板是谁,很有品位。” 看简苏对这个花园赞不绝口,我提议道“你这么喜欢,回去让你老公帮你布置一个。” 简苏漂亮的眼睛闪闪发亮,“嗯?好主意!”又说“我看你也挺喜欢的,也可以让你老公弄一个。” “我?”我诧了下,无力地扯扯唇,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为什么?”简苏满面不解,“我看你老公很疼你的,你想要什么他肯定会满足你。” “他是会满足我,可是他家里人……”想到楼家人,我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简苏是个聪明人,立刻会意我话里的意思,善解人意地道“和大家庭生活在一起是这样,要顾及很多人的想法。”微微侧头,看着我脸,问“我看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不舒心的事?和他们家里人闹不愉快了?”可能因为我前面的话,她自然而然地往这方面猜测。 “是有不舒心的事,但和楼家人没关系。”我擒着吸管搅动杯子里的饮料,想到不能生育的事,心情一下变得沉郁,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消沉。 简苏蹙起眉头,“那是什么事?” 也许是听她话里对我担忧的意味很浓,又或许是我对她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我想了想,决定不瞒她,“我……”深吸口气,压住心里的疼痛,说“我可能不能生孩子。” 说完,我看见简苏明显愣了一瞬。 “你怎么知道?”她很快反应过来,不像舒俏听到这个消息时那么激动,很冷静的,“你去医院检查过了?确诊了?” 我抿抿唇,点头。 她放下刀叉,神情正色,“医生是怎么说的?” “子宫畸形,很难怀孕。”说完这句话,我眼眶一下发热。 “做试管。”简苏不假思索地道,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安慰道“现在医学很发达,这不是什么难题。” 我擦了擦眼泪,摇头,心死地说“医生说了,我这种情况就算做试管,流产机率也很大。” 应该是没料到我情况这么糟糕,简苏惊诧住,好半晌才缓过神,“那这事……你老公知道了吗?” 我又是一摇头。 “你想瞒着他?”简苏很惊讶。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实话实说。” 见我默不作声,她像是能读懂我的心,问“你是怕他会接受不了?” 轻声道。 简苏沉默地看着我,片刻,问“涂颖,你觉得楼少棠爱你吗?” 我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她不是知道嘛。 看我不解的表情很明显,她继续道“如果你确信他爱你,就该告诉他。没有什么事是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共同面对的。” “可是,我怕……”道理我都懂,但做起来却不那么容易。 “怕能解决问题?”她一针见血。 我低垂眼睑,盯着餐盘里的菜一语不发。简苏轻叹口气,“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她突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我微微一诧,抬眸,见她原先严肃的神情已换成淡淡幸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里似乎夹杂着几分怅然。想起初见她时,她曾说过和她老公之间有段曲折的故事。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调转话锋,但我想换个话题舒缓我抑郁的心情也好,于是说“好,你说说。” 简苏喝了口水,似是在酝酿地沉默着,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和我老公曾经因为对彼此不够坦白,错过了5年时光。” 听见她的第一句话,我被深深怔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零星阳光洒落在她清秀的脸上,渡出一层薄薄朦胧的光晕,她眸光深远,仿佛已置身于回忆中。 我也被感染,跟随她的叙述,渐渐走进她与纪寒时的过去。 他们的故事跨度有近10年,她用了差不多2个小时才说完。而在这2个小时内,我始终静静听着,什么话也没说,心被惆怅的情绪填塞得满满当当。 真如她所说,她和纪寒时经历过太多磨难和坎坷,在离别那么多年后他们还能最终走到一起,是缘分,是奇迹,更是因为他们对彼此那份爱的执着与坚持。可是,如果当初他们对彼此足够坦白足够信任,也许就不会受这么多苦,走那么多的弯路了。 我终于知道简苏为什么要告诉我,她和纪寒时的故事了。先前的顾虑踟蹰一下就被放下。 “谢谢你,简苏,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简苏展颜,望着我的目光极欣赏的,“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 因为接到同事电话,说客户突然要提前会谈,简苏走了。临走前,她把曾经给她做过试管的生殖科权威医生的电话给了我,让我先和他聊聊。 但我没给那位医生打电话,现在首要做的不是想办法生孩子,而是把我可能无法生育的事告诉楼少棠。 简苏说的对,两个相爱的人一定要坦诚相待。快乐的事两人分享,快乐加倍;难过的事两人分担,难过减半。 电话响了好几声,楼少棠才接,还没等他说话我就迫不及待地问“老公,你现在公司吗?” 楼少棠像是犹豫了下,才说“我,我在家里。” “在家里?”我一诧,听他声音有些沉闷发紧,我担心地问“你身体不舒服?”不等他回答,立刻说“我现在就回来。” “老婆。”刚要挂电话,楼少棠就急切地叫住我。 “嗯?”一股没来由的强烈不安的感觉蹭一下从心底升腾起来,“怎么了?” “我……”楼少棠顿下话,一声很沉重的呼吸声随之传进我耳朵里,“没事,你回来吧。” 他声音比刚才更显压抑了。我很不安,不再浪费时间立刻挂断电话,招呼服务生买单。服务生却告诉我这顿餐是免费的。 我惊讶极了,“免费?为什么?” “因为您是我们餐厅第888位幸运顾客,所以免单。”服务生笑容可掬地道,“除此之外,我们还要送您一份礼物。”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深红色丝绒首饰盒捧到我面前。 之前就在叹我在这家餐厅里很有运气,此刻我更确信了。 “谢谢。” 我开心地从服务生手上接过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枚郁金香钻石胸针,花朵部分是红宝石。 虽然对珠宝没什么研究,但从成色和切割工艺来看,这枚胸针价格不菲。看来这家餐厅老板挺阔气的,而且也是个喜欢郁金香的人。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我勾勾唇,把胸针别到外套上。 到了一楼,服务生帮我去取车了,我站在一边等,眼无意一瞥,看见坐在最顶头靠窗那张,正向我举杯致意的人时,脸瞬间冰冻,愉悦的心情一下跌到谷底。 169 你有这么大个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一个人来的?” 翟靳脸上的笑依旧是那般令我讨厌的痞笑。问完,他目光缓缓移到我外套上的胸针,嘴角的弧度深了深,“胸针很漂亮,很配你。” “好狗不挡道。”不理他的赞美,我板着脸冷声斥道。 刚才他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本打算避开的,可想起服务生还在帮我取车。没辙,就当自己碰到赖皮狗了吧。 仿佛我的话不是在侮辱他,而是表扬。翟靳朗声笑起来,“lisa,你好可爱。” 我不屑地讽笑,“谢谢。你很可恶。” “那我们正好互补。”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知道不管我怎样恶言相向他都不会生气,甚至还当好话来听,我索性不再搭理他,冷冷别开脸。 “机票我已经买好了。是现在给你,还是等到那天再给?” 他带笑的话音缓缓流进我耳畔,我怔了下,片刻反应过来,怒气一下窜上头顶,“神经病!” 转头骂了他一句,我脚步往旁边一挪,正要越过他时,他手臂一展,横挡在我面前,“还是到那天再给你吧。”他凝着我,痞笑不知何时已换成了温柔的笑意,“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这几天。” 这么多年? 我眉心猛得一跳,有点懵。 和他认识只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哪来的这么多年? 蹙眉,疑心地盯着他。 翟靳双手插兜,笑得十分坦然,仿佛真是那么回事。 但我很快就释然,断定他又在故弄玄虚。不屑地轻笑了声,我口气讽刺地说“那就继续等吧。兴许500年之后你能等到。”说完,我就越过他朝前走。 叫我,听声音似乎有点严肃。 我没理,脚步一步不停。可下一秒,修长的身姿就从我背后越过,再次如座山一般挡在了我面前。 “滚开!” 我怒斥他,刚要再走时,手腕突得就被他扣住了。 我愤怒地甩手,但他手劲很大,我丝毫挣脱不了。 “你想干嘛?”我火冒三丈,气汹汹地瞪视他。 不介意我的恼怒,翟靳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塞到我手里。 我低眸一看,是手帕。 疑惑万分,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这时,只听他说“拿着。” 听他语气里除了温柔还多了几分霸道的意味,我觉得太可笑了。 “翟靳,你要脑子有病就去看医生。”把手帕往他脸上重重一扔,使劲推开他,朝门口走。 服务生恰巧推门而入,看到我身后的翟靳时,他愣了愣,随即双手把车钥匙呈给我,“太太,您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他态度比之前更为恭敬,仿佛还带了点讨好的味道。 我虽有点奇怪,但没多想,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于是接过钥匙,疾步走出餐厅。 看见我回来,刘嫂似是很意外地诧了下,“大少奶奶,你,你回来啦。”立即转头朝客厅方向看了眼。 看她表情僵僵的,很不自然,又瞥见边上几个平时面上对我恭敬,内心实则很鄙视我的佣人们用怪怪的眼神在看我,像是有点偷着乐似的。 我疑惑,问她“怎么了?” 刘嫂忙摆手,“没,没事,没事。” 莫名其妙! 我无语地摇摇头,朝客厅走去。 “大少奶奶。”才走了2步,刘嫂急切地叫住我。 我停住脚,半转过身,看她皱着眉头一脸担忧,还一副欲言又止的。 “到底什么事?”我没什么耐心去猜哑谜。 刘嫂似是不安地捏着手,抿着唇不说话。 就在我耐性快要耗尽的时候,旁边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徐曼丽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神情恹恹的,跟受了什么打击似的。看到我,她起先一愣,随即就变了张脸,眼梢一挑,笑得不怀好意的,“哟,你回来啦。是不是也收到消息了?”双手环在胸前,慢慢悠悠地向我踱了过来, 虽然对她话一头雾水,但听她语调如往常般阴阳怪气的,我轻蔑地嗤了声,“什么消息?” “啊,你不知道啊?”她表情很吃惊的,但演技实在太差,一看就是装的。我冷冷一笑,“知道什么?” “这……”她又故意装得难以启齿,眼往客厅方向看去,随即又看回我,嘴角勾了勾,“哎~还是你自己去看吧。” 若是平常她这般故弄玄虚我绝不当回事,但想到刚才刘嫂怪异的举动,我不禁起疑,下意识又看向她身后的刘嫂。 只见刘嫂满面愁容,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我意识到可能真发生什么事了,而且这事与我悉悉相关。转身,立刻往客厅走去。 在快走到客厅门口时,听见沈亦茹笑呵呵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告诉奶奶,你还喜欢什么?” 我脚步倏得一顿。 奶奶? “我还喜欢赛车。”一道陌生的男孩的声音回应道。 “好,奶奶给你买。”沈亦茹立即笑说。 我怔在原地,满心疑惑。 这男孩是谁?沈亦茹怎么自称是他奶奶?而且听得出沈亦茹很是喜欢他。 心没来由得忐忑,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向我袭来。我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客厅里坐着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去看他们是谁,我视线就一下被沈亦茹身旁的男孩生生定住。 这个男孩我见过,就是那天在餐厅问楼少棠借手机,长得和楼少棠极相似的那个。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目光紧紧盯在他脸上,大脑乱成一团麻,理不出一丝头绪,心跳得很慌乱很慌乱。 他也定定看着我,与那天一样,面容毫不露怯,自然又大方的。 “老婆。” 楼少棠的声音兀地响起,将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我缓缓转头看向他,刹时又被他旁边,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给惊愕住,眼眸狠狠一缩。 郑可儿! 她怎么也在这里? 看眼郑可儿,又看眼男孩,一个念头瞬间从脑海里跳现出来。 不,不会的。 不可能! 暗暗吸了口气,我压住慌乱的心跳,嘴角牵起抹勉强的笑,“老公,这个孩子……是谁?” 楼少棠望着我一语不发,脸色晦黯不堪,表情既难堪又愧疚的。 他的沉默让我的心急速坠进谷底,大脑一阵眩晕,身体打了个晃。 “老婆!”楼少棠箭步上前一把扶住我,紧张地问道“老婆,你没事吧?”摸摸我额头,又摸摸我脸颊。 我拉开他的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楼少棠,你告诉我,这个孩子到底是谁?”我声音有些发抖。 楼少棠皱眉,满面愧责的,张了张嘴,却是又难以向我开口。 “你说是谁?”见楼少棠不说话,沈亦茹按捺不住了,冲我轻蔑地冷冷一哼,“看长相你看不出来?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 是的,她说的一点没错,看长相就看得出来。 当我第一次看见这个男孩的时候就很吃惊,他长得简直和楼少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记得当时还和楼少棠开玩笑说是不是他的私生子,万万想不到会一语成谶。 一股恶寒由脚底贯穿至全身。 “我看不出来。”尽管答案已经很明了了,可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我却倔强地偏要楼少棠亲口说。 “楼少棠,你说,他是谁?”我紧紧握住冰冷的手,极力稳住已经不受控在微微颤抖的身体,逼视着他。 楼少棠闭了闭眼,喉结艰涩地滚动了几下,“他是,他是……” “他是少棠的儿子,叫恒恒。”沈亦茹抢断道,语气不加掩饰的自豪。 她的话如把利刃,将我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斩断,也深深插进我心口里。撕心裂肺地疼痛瞬间遍布四肢百骸。 我深吸口气强忍着痛,将涌上眼眶的泪水硬逼回去。 “儿子?”瞥了眼恒恒,我强力扯出抹讥诮的笑,“楼少棠,你有这么大个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刚知道。”楼少棠说,语气里满是自责、不忍和愧疚,“可儿当年怀孕了,但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就发生了车祸,她回来以后也一直瞒着我。是今天妈在商场里碰巧遇到他们,才知道的。” 碰巧? 我眼皮猛得一跳,看向郑可儿。 昨天刚知道楼少棠喜欢男孩,今天她就碰巧带着儿子遇到了沈亦茹。 巧,真是巧啊! 郑可儿低垂着头,像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想不明白,既然她都愿意重新出现在楼少棠面前了,又为什么要把孩子藏着掖着?这不太合逻辑了。 “郑可儿,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我直截了当地问她。 听见我的话,郑可儿缓缓抬起头,她泪流满面,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呵,我都没哭,她哭什么? “因为她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楼少棠哽着声音说。 我愣了愣,笑起来,极讽刺的,“这么伟大?!” 我不相信!如果她真是这样想的,那就连回来都不该。 “她就是比你伟大!”沈亦茹立即冷声呛我,“你知不知道,可儿的腿原来是可以保住的,但为了保住恒恒,她牺牲了自己,选择截肢。” 什么? 我惊愕地张大眼睛,难以置信,目光移向她装了假肢的右腿。 为了保住楼少棠的孩子,她情愿让自己变成残疾人! 她,是有多爱楼少棠?! 见我怔愣得不发一语,沈亦茹轻蔑地冷哼,“涂颖,和她相比,你就是阴沟里的一条臭虫。” “够了!”楼少棠怒喝一声,似是警告地扫了沈亦茹一眼。 楼少棠护我很明显,沈亦茹气哼了声。 我环抱手臂的手,指甲已深深嵌进臂肉里,心痛得快要窒息了,却依然笑得无谓轻飘,“是,我是臭虫。那么请问,你们想怎么贡这位圣母?” 170 儿子和我,你只能二选一 我的话说得讽刺难听,成功地让沈亦茹皱起了眉头,但楼少棠却是一脸痛心又心疼的。 他拉起我手,包握进掌心里,声音暗哑地道“老婆,我知道你很难过,一时接受不了,我也和你一样,很不好受。但是……” “你不好受?不会吧!”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挣脱他的手,嘲讽一笑,“你不是应该开心嘛。楼少棠,你千期万盼的儿子终于有了,你得偿所愿了。恭喜啊!”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已撕裂的心又被深深戳痛。 楼少棠眼圈瞬间红了,“别这样,老婆。求你了,别这样。” 他口气几近哀求,又想来拉我手,但我冷冷挡开了。 “求她做什么?”从没见过楼少棠如此低声下气,而且还是在求我这样一个她鄙夷无比的女人,沈亦茹气愤难当,斥道“她要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滚!什么时候我们楼家人轮到看她脸色了,什么东西!” 哼了声,又瞪着我,道“实话告诉你涂颖,恒恒不但要被我们楼家认回,从今天起,可儿也会成为楼家一份子。” 她话落,我心陡然一沉。 楼家一份子? 什么意思? 她是要让郑可儿给楼少棠做小? 楼少棠也吃了一惊,很快反应过来,冲沈亦茹斥道“妈,你胡说什么!” 沈亦茹像是早拿定主意了,说“少棠,你欠了可儿这么多,难道不该补偿她吗?” “补偿有很多种方式,绝不是这种!”楼少棠立刻收起先前的悲伤,面容瞬变得严肃冷沉,态度坚决又强硬的。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已经决定了。”见楼少棠拒绝,沈亦茹很生气,态度也强硬起来。 可能感觉到气氛不妙,郑可儿立刻站起身,“阿姨,少棠,你们别吵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回来的,不该回来。”她眼泪流得比刚才更汹涌,劝完他俩又转脸看向我,说“涂颖,对不起,你别怪少棠,不是他的错。我和恒恒,我们,我们现在就走。”她泣不成声,缓步走到恒恒跟前,拉起他手,“恒恒,我们走。” 恒恒扯开郑可儿的手,昂着脖子,大声道“不,我不走!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这声响亮的“爸爸”像根鞭子一样狠狠地抽在我心上,我疼得闭上眼睛。 而刚才还气得面色铁青的沈亦茹却是欣慰地笑起来,“恒恒乖,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待在这里,和奶奶和爸爸一起。可儿,你也不许走。” 她说完,客厅里瞬间没了声音。 我压住滚滚心痛,深吸口气,睁开眼。只见郑可儿听了沈亦茹的话,站在原地掩嘴闷哭,恒恒又坐回到沙发上,一副绝不走人的架势。 看来,郑可儿内心其实也是不想走的。 好,她不走,我走! 像是看出了我的意图,就在我刚要抬脚的时候,楼少棠一把扣住我手腕,“可儿,你先带恒恒回去。” 他话是对郑可儿说的,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淡淡的语气里透着不容抗辩的命令。 我微微一怔。郑可儿也是,显然是没料到楼少棠会这样说,愕然地怔了几秒,乖顺地点头。 “爸爸。”恒恒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瞠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楼少棠。 沈亦茹怒火冲天,指着我的鼻子,“少棠,你是不是为了这个女人,连儿子都不想认了?!如果是这样,那就连我这个妈也索性不要!” 面对沈亦茹的斥责和威胁,楼少棠异常冷静,他看眼恒恒,再看回我,凝视着我的眼睛,说“恒恒是我儿子,我认。但仅止于此,别的,什么都不会改变。我楼少棠这辈子的老婆只有一个,她叫涂颖,谁都不能取代她。” 他这番如同宣誓的话既是说给沈亦茹她们听的,更是说给我听的,我知道。如若换作别的场合我定会感动,但此时此刻,我却被心痛和气愤填得满满当当。 “楼少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心软,接受这一切。告诉你,不可能!我涂颖不会给人当后妈!”我态度强硬,但一直强忍的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胡乱一擦,继续道“儿子和我,你只能二选一。” 我知道这道选择题是有多么残忍和不讲道理,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如果是我,也根本无从选择。 但是,他必须选! 我紧握双拳,忍着内心的绞痛和忐忑,定定望着他。 楼少棠双唇紧抿一语不发,凝着我的眸子里水光盈动,难以名状的悲痛布满他英俊的脸庞。 “有什么可选的,少棠当然是选恒恒。”沈亦茹的声音强势地插了进来,催促楼少棠,“少棠,你快说啊!告诉她,你选恒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楼少棠身上,都在等着他给出答案。 我手越捏越紧,心越跳越乱。 他到底会怎么选?是恒恒还是我? 我不敢去深入分析,害怕他的答案不是如我所愿。 “少棠!”见楼少棠还不说话,沈亦茹有些急了。 楼少棠闭眼深吸口气,眉宇紧锁,喉结在喉间艰涩地滚动了下,似是在做一个非常非常艰难的决定。 片刻,他睁开眼,双眸依然沉痛,悲伤的神情也没有减弱半分。 “涂颖,你真的……忍心离开我吗?” 我大脑轰的一声,怔怔盯住他,一时判定不了他问这话的意思。 他这是在变相的告诉我,他选择了他的儿子吗?所以才试探地问我,如果他选择的是儿子,我是不是真的会离开他? 是吗? 是这样吗? 一定是的!不然他不会这样问。 已被撕裂的心再一次地被狠狠碾压,我痛得全身麻痹。紧握住拳头,强憋住快要奔涌出而的眼泪,我高傲地扬起下巴,以决不妥协、毅然绝然的态度说“如果你选择的是你儿子,那么,我退出。” 似是早就料定我会这样说,楼少棠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嘴角勾起一丝很浅很浅,仿若自嘲又似可悲的笑。 “那你就快滚,别留在这儿碍眼!”沈亦茹叫嚣,已迫不及待让我滚蛋。 我一眼也不屑看她,双目紧紧盯视楼少棠。 因为他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我不甘心。我就是这样的性格,觉得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楼少棠,你到底选谁?”我逼问他。 少棠毫不犹豫地立刻回答,声音虽然暗哑,但语气坚定异常,“我选择的是你。” 我眼眸骤然一缩,惊怔住。 所有人都惊怔住。 “少棠,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沈亦茹第一个反应过来,不知是不敢相信还是气的,她声音都变了调。 楼少棠没理会她,直直望着我,用沉哑的声嗓继续道“涂颖,我选择你是因为我爱你,我离不开你。那么你呢,还会不会继续爱我这个变得不负责的男人?” 刚从怔愣中缓过神的我,因他的这句话心尖狠狠一颤,看着他,无言以对。 是的,在这道选择题里我胜出了,但同时也成功地将楼少棠逼迫成了一个抛弃亲生骨肉的,不负责的男人。 我内心五味杂陈,万分复杂。既为他选择了我而欣喜,又为自己的残忍行为感到有点羞愧。 我爱他,这一点无庸质疑。正是因为爱,才接受不了他与郑可儿有一个儿子的事实。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矛盾,太矛盾了。 我大脑混乱不堪,原本坚定的心,此刻突然动摇了。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蓦地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可儿!” “妈妈!” 沈亦茹和恒恒同时惊叫起来。 我和楼少棠也俱是惊了下,应声看去,只见郑可儿晕倒在了地上。 171 老婆,别离开我! “可儿!”楼少棠神色一紧,疾步跑向郑可儿,蹲下-身将她抱起,放平到沙发上。 “可儿。”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见她没有反应,沈亦茹忙叫刘嫂,“刘嫂!刘嫂!” 刘嫂和一干佣人刚才一直都在外面不敢进来,现在听沈亦茹焦急地叫唤,她急急匆匆地跑进来,“什么事,大夫人?” “快,快打电话给苏医生,让他过来。” 刘嫂愣了愣,朝沙发上的郑可儿看了眼,立刻明白过来,忙去打电话。 “妈妈,妈妈你醒醒!”恒恒蹲在沙发前,边摇晃郑可儿边急切地叫唤。 郑可儿还是没有反应,她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张,毫无生气。 楼少棠紧蹙着眉,按压郑可儿人中,给她做急救措施,但依然不见任何苏醒迹象。 “都是你!”这时,沈亦茹突然又把矛头指向我,瞪眼,嘶声骂道,“若不是你逼少棠把他们母子赶走,可儿怎么可能会受刺激晕倒!” 郑可儿晕倒我也有点担心,但沈亦茹这屎盆子扣得却让我感到可笑,于是也不顾楼少棠面子,呛她“那你怎么没受刺激?还挺生龙活虎的。” “你……”沈亦茹气结,胸口直喘,还想骂我,但张着嘴愣是挤多不出半个字,只好斥楼少棠,“少棠,你看看,就是为了这种冷血没教养的女人,你连亲生儿子也不要!” “够了,都少说少棠眉头皱得很紧,声音冷厉地喝道。 别看沈亦茹平时挺趾高气昂的,动不动会斥斥楼少棠,那是因为楼少棠不跟她计较。一旦楼少棠真发起火来,她怂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此时就是这样。 她胀红着脸,气闷地坐到沙发上,忿恨地瞪着我。 她这副恨不得吃掉我的样子我见怪不怪了,很无谓地朝她冷笑地勾勾唇。 估计楼少棠也是不相信沈亦茹说的,什么郑可儿是受了我的刺激才晕倒,问恒恒“恒恒,你妈妈平时身体怎么样?” 恒恒表情焦虑,一瞬不瞬地盯着郑可儿的脸,说“妈妈有很严重的贫血。” “贫血?”楼少棠颇为诧异的,“我记得她以前没有贫血。” 恒恒抿了抿唇,面露悲伤地道“是车祸后遗症。” 我一听,心猛跳了下,立刻看向楼少棠。 果然,他望着郑可儿,面容浮现出浓浓的愧责。 “自从车祸后,妈妈就落下了很多病根。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我,又要照顾生病的外婆,生活过得很辛苦,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差,经常就会像这样晕倒。” 可能是想起这些年与郑可儿困苦的生活,恒恒眼中泛出泪水,抬头看向楼少棠,“爸爸,我知道我是多余的,就算你不肯认我,我也不怪你。但能不能,能不能求对妈妈好一点,毕竟她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楼少棠眼圈一下泛红,沉默了片刻,问“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他声音也哽咽了。 “妈妈不肯。”恒恒摇头,吸了吸鼻子,“她说你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身边站着的必须是一个同样优秀的女人。她已经没有资格了。” 擦了擦眼泪,他继续道“其实妈妈一直都有在关注你,3年前知道你成了植物人,她很伤心,成天以泪洗面,当时已经决定回来照顾你了,机票都买好了。但后来,后来知道有个女人嫁给了你,就只好放弃。” 说着,恒恒朝我看眼,眼神流露出轻视。 此时此刻,我没有在意他的眼神,而是被他的话深深震憾了。不得不承认,郑可儿确实比我伟大。如果是我,绝对做不到她这样牺牲自我,默默的无怨无悔的为一个男人付出一切。那是要对那个男人存有多么深重的爱才能做得到?! 由此可见,她比我更爱楼少棠。 心好酸好酸,不知是为郑可儿,还是为我自己。 楼少棠紧抿双唇,张大早已赤红的眼睛,微仰起头,强忍心痛的表情溢于言表。 “大少爷,苏医生到了。”刘嫂领着苏医生走进客厅。 楼少棠搓了把脸,站起身,面容恢复到先前的平静,把郑可儿的病况告诉了苏医生。 苏医生立刻着手给郑可儿检查、输血。 不一会儿,郑可儿转醒过来,看见我们围在她身边,个个面露担忧,她马上想要强撑起身体,但可能实在是太虚弱,才刚撑起一点就倒下了。 她又要起来,楼少棠忙制止,“别动,躺着好好休息。”他语气柔和,掩不住心疼与怜惜。 郑可儿摇头,苍白的面容露出一丝歉意的笑,“不了,我和恒恒该走了。对不起少棠,是我不好,让你为难了。”转眸看我,表情更愧疚了,“涂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和少棠生活的。你放心,以后我和恒恒会离你们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视线里。” “可儿,别说胡话!”听郑可儿说要带着恒恒走,沈亦茹急了,摆出往日强硬的姿态,“恒恒是少棠的儿子,楼家的血脉,即使他不要,我们楼家也会认。”说完,她像要吃了我一般,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爸爸。”恒恒目光恳切地看着楼少棠,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楼少棠默不作声,放在腿上的双手蜷得很紧很紧,泛白的骨节将他内心的挣扎与矛盾昭示得显而易见。 我内心也在摇摆不定。情感上我真的接受不了,但道义上我知道这样做是错的。让一个父亲抛弃儿子,是多么无情冷血的一件事。 当年杨梦竹为了和钟慕华在一起抛弃了我爸和我,还有小宇,难道现在我也要楼少棠变成和那个女人一样的人吗? 再者,刚才听恒恒说了那么多郑可儿的事,我对她的同情又上升了好几个高度。楼少棠的确亏欠了她太多太多。还有恒恒,更是无辜。 “恒恒,别为难你爸爸。”郑可儿声音潺弱地责备道。又对楼少棠说“少棠,你别管我们,以后你和涂颖一定要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下去,别再为了我和恒恒吵架了。” 恒恒不说话了,表情变得有些气呼呼的,不知是在生气楼少棠不表态,还是气郑可儿太退让软弱。 楼少棠紧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他眼角缓缓滑落下来,我眼睑一跳,心狠狠疼了一下。 片刻,楼少棠深吸口气,睁开眼看向我,“涂颖,我们……我们能谈谈吗?” 他眼眶泛红,眸子里氤氲着湿气,因强抑着情绪,声音又紧又哑。 “不用了。”我知道他要和我谈什么。看见他眼眸紧缩了下,我心底自嘲地笑了笑,暗吸口气,说“让他们留下吧。” 楼少棠诧怔了下,“老婆!”痛苦的面庞转而浮现一抹意外的惊喜,但立刻又黯下去,“那你呢?”他紧紧凝住我,目光惴惴不安的,像是特别害怕什么。 是啊,那我呢? 我也不知道。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每天听着恒恒叫楼少棠“爸爸”,叫郑可儿“妈妈”,天天对着在血缘上是一家三口的他们,我受得了吗? 可如果走,我……舍不得。我发现,我比想像中的还要爱楼少棠。他说离不开我,我何尝不是?!天知道,刚才说要退出的时候,我是有多么痛不欲生。 大概是我纠结矛盾的表情太过明显,楼少棠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抱住,“老婆,别走。”他用低到尘埃的声音在我耳边喃喃哀求“别离开我,老婆,别离开我,求求你。” 172 三天不撕就皮痒! 随着他的哀求,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了我脖子里,灼烧着我的心。我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感觉到我在哭,楼少棠抬起头,不顾自己满面的泪水,万分疼怜地捧起我的脸,轻柔地擦拭我脸颊上的泪,“老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原谅我。” “你有什么错,要跟她道歉?”见楼少棠这么没出息地哀求我,沈亦茹气不过地道“你该道歉的人是可儿!” 是啊,沈亦茹说的对,楼少棠有什么错?这件事他也意想不到的。谁都意想不到,郑可儿会诈死,偷偷生下他的孩子,躲了他10年。 “阿姨,你别这么说,少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对,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回来,不该打扰你们生活的。”郑可儿此时已从我让她留下来的惊怔中缓过神,又开始抹眼泪自责起来。 沈亦茹瞅着她,皱眉叹了口气,看上去很是怒其不争的。 楼少棠没有对郑可儿道歉,而是平静地对她说“可儿,你也别这么想,照顾你的承诺我不会改变,以后,你和恒恒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生活。”转脸看向我。 虽然我没有说是去是留,但我的心思楼少棠很轻易地就猜中了,他再次把我拉进怀里,感激地笑说“谢谢你,老婆。” 我没说话,也没有回抱他。 尽管我选择了留下来,也理解楼少棠的左右为难,但我还是无法释怀,更对今后与郑可儿母子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是否会产生什么问题心里没底。 瞥见郑可儿正看着我们,她眼中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滑落下来。我的心发酸发疼,还有股隐隐不安的感觉在心底深处微微涌动。 沈亦茹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现在有多恨我,原本是想借这事让我滚蛋的,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差一点把她宝贝大孙子赶走。 “刘嫂,让人上去把大少爷卧室隔壁的2间房间收拾一下。”沈亦茹愤愤的目光从我脸上收回,吩咐站在一边的刘嫂。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家里这么多房间,她偏要让郑可儿和恒恒住在我们隔壁,她在动什么脑筋太明显了。 看眼楼少棠,他还在帮我擦眼泪,完全沉浸感激我的情绪里,并没有注意到沈亦茹的话。 沈亦茹面上也是毫无心机的,好像她只是随便安排了个房间而已,我若特意提出来,倒显得我小人之心了。 “走吧,我们上去吧。”沈亦茹拍拍郑可儿的手,又笑着对恒恒说“恒恒,跟奶奶上楼。” 望着楼梯上三人的背影,我暗暗冷笑。 好,我倒要看看,沈亦茹还想翻什么大浪! 得知恒恒的存在,在外地疗养的老爷子当天傍晚就赶回来了,而本要去美国探望楼元海的夏佩芸,估计是收到徐曼丽通风报信,人都到机场了也折了回来,不去了。 只是不同是,老爷子是喜笑颜开,夏佩芸和徐曼丽是愁眉苦脸。尤其是夏佩芸,本来他们二房是最有希望和实力赢过长房的,现在输了,而且还是不战而败。这口气她哪里咽得下?当下就当着老爷子和全家人的面提出质疑。 “出了这么大车祸居然还能把孩子保住,这也太天方夜谭了。怕别是有人为了利益,找个长得相似的小孩来冒充吧。现在外面这事儿也不少见,前段时间周氏集团不就出过这么一桩。” 我一听,不错嘛,她这话说得挺有水平的,没明指那个为了利益的人是谁,大家可以认为是沈亦茹,也可以理解成是郑可儿。但不管是谁,都表明长房心存阴谋。 不过可惜,她话再有水平,智商还是低了点。她以为沈亦茹跟她一样蠢?!若没有十足证据,沈亦茹怎么可能会把恒恒带回来。之前搞的乌龙是她为了逼我生孩子故意为之的,相同的戏她不会再唱第二遍。 果然,沈亦茹淡定自若地啜了口茶,对老爷子笑道“爸,我们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恒恒百分之百是少棠的儿子。” 一听这话,夏佩芸脸一僵,立刻朝徐曼丽投去求助的眼神,徐曼丽清清嗓子,端着茶杯喝茶,装没看见,但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难怪草包夏佩芸说话水平突然上去了,敢情是徐曼丽在幕后指导。但我现在一点冷笑的心情也没有,只被沈亦茹的话说得心再次痛起来。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覆在了我冰冷的手上,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那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握力,除了楼少棠没有第二个人。 他定是看出了我现在伤痛的情绪,用这样的方式给我无声安慰。我朝他看去,他正看着我,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愧疚。 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事他没有错,但在情感上我过不去心里这关。 感觉到眼眶又发热了,我赶紧别开脸,暗吸口气忍住泪意,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恒恒,到太爷爷这里来。”老爷子眉开眼笑地朝恒恒招招手。 其实沈亦茹不说这话,老爷子在看到恒恒的第一眼就已认定他是楼少棠亲儿子了,现在更是吃了定心丸。 兴许是在单身家庭长大,恒恒比同年龄的孩子要早熟懂事,见到长辈不会撒娇讨好,所以见老爷子叫他,他不像楼安琪这类从小被宠大的孩子那样开心地蹦哒过去,而是规规矩矩地走到老爷子跟前,尊敬地叫了声“太爷爷。” 但老爷子毫不介意,反还乐呵呵地颇为自豪地说“这孩子性格和少棠小时候一模一样,不喜欢拍马屁,有个性。将来一定也和他爸爸一样是人中之龙。”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恒恒,“来,这是太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恒恒没有接,转头看郑可儿,明显是在向她请示该不该收。 郑可儿看向楼少棠,那眼神也是明显在等他发话。 像是没有看见眼前的场景一般,楼少棠不仅没表态,还一眼没朝郑可儿和恒恒看,目光始终胶着在我身上。 “快收下吧,这是你太爷爷的一片心意。”看气氛有点冷场,沈亦茹适时出声。 见她对恒恒和郑可儿笑得慈眉善目的,我心又凉了几分。 听见沈亦茹的应许,郑可儿视线从楼少棠脸上收回,我瞬间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 “那就听你奶奶的话,收下吧。”她柔笑地对恒恒说。 恒恒点点头,接过老爷子手里的红包,礼貌道“谢谢太爷爷。”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宠爱地摸摸恒恒的脑袋,脸问管家,“车准备好了吗?” 管家恭敬地道“准备好了,老爷子。” 老爷子点下头,对楼少棠道“走吧。”站起身,一手柱着拐杖,一手牵住恒恒朝客厅外走。 楼少棠并没立刻起身跟上,他凝视着我,神情依然是充满愧意和自责的。 我面无表情,故作毫不在意,心里却是很难过很难过。他和老爷子是要带恒恒去龙隐寺的楼家祠堂认祖归宗。本来楼少棠说明天再去,但老爷子一刻也等不了,非要现在去。 待老爷子和楼少棠他们一走,徐曼丽捧起茶杯,嘴角勾起抹讥诮的笑,用十足羡慕的口气对我说“哎?涂颖,还是你命好,不用自己生就有这么大个现成儿子。以后就算生不出来,也不用怕了。” 她的讽刺如一道雷击中我大脑,我身体猛得一僵。因为恒恒的事,我把要告诉楼少棠我难以生育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就算生的出又怎么样,也拿不到头彩了。”听徐曼丽拿我开枪,夏佩芸也趁机借题发挥,跟着她一起刺激我,以发泄她一肚子的气。 她俩最爱做的就是往人伤口撒盐,我习惯了,所以权当放屁,没空和她们撕,现在我满脑子思索的都是和楼少棠坦白的事。 他今天刚知道有个儿子已经很受震惊了,若我再告诉他这事,不是又给他投了颗炸弹?虽然我坚信他不会介意,但意外肯定是会有的。 算了,还是缓缓吧。 “阿姨,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郑可儿似带责备的声音响起,切断了我思绪。回神,见她正微蹙着眉,似是不满地看着徐曼丽,说“涂颖怎么会生不出?她和少棠正在努力呢,他们不久之后就会有自己孩子的。”说完,冲我一笑,像是在抚慰我不要介意徐曼丽她们的话。 老实说,徐曼丽的话真戳中了我心窝子,想到自己可能不能给楼少棠生孩子,而郑可儿却给他生了个儿子,我心里又起了痛意。但更触震我心的还是郑可儿的举动。 郑可儿是多赢柔软弱的一个女人,平时说话都轻声轻气的,跟个随时会被人欺负宰割的小羊羔似的,怎么现在突然像个英勇保护小鸡的母鸡,大胆地跳出来维护我,指责徐曼丽? 徐曼丽显然也是意想不到,愣住了。因为在她常识里,我和郑可儿的关系应是如同她和沈亦茹那般的,不说势不两立吧,但也绝不会同一阵营。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不悦地把嘴角一掀,语气刻薄地道“切,装什么装!你会希望她生得出?她要生个儿子,还有你儿子什么事儿?!” 我原以为郑可儿听了她的话会脸色发白的,谁知她面不改色,一副与世无争的淡淡一笑,“阿姨,那只是你的想法,我从没想过让恒恒和涂颖的孩子争什么。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带着恒恒自动消失的。” “哎哟喂,这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不等徐曼丽讽刺,夏佩芸就急不可待地插了进来,讥讽的嘴角翘得老高,“你要真这样想,现在还回来干嘛。大家都是女人,就别在我们面前做婊-子还立牌坊了,谁不知道谁啊,切?” 我环胸靠在沙发上,虚眯着眼看着郑可儿。被夏佩芸这样一顿抢白,她刚才难得的勇敢消失了,垂下头,紧绞手指,肩膀微微颤抖。应该是哭了。 她是为我抱不平才被这两个女人围攻的,按理我也该投桃报李为她出头,但我没帮腔,因为我现在还不确定她是真像自己说的那样想的,还是虚情假意在我面前装好人。 不过不帮腔不代表我就任这两个女人在这里嚣张,毕竟一开始她们矛头是指向我的。既然她们犯贱,三天不被我撕就皮痒,那我成全她们。 于是,我勾起嘴角,缓缓看向徐曼丽…… 173 如果我没有孩子呢? “要说命好,我和小妈你可没得比。”我笑眯眯地望着徐曼丽,一脸羡慕嫉妒恨地说“小妈你生了个儿子,不但招了儿媳,还招了女婿。” 噗—— 夏佩芸一口茶喷了出来,刚要笑,估计是想到现在和徐曼丽是阶级盟友,赶紧拿手掩住嘴憋住,脸都被憋成了猪肝红。 徐曼丽端杯子的手僵在半空,呆看着我,被噎得半个字都放不出,脸白了转绿,绿了转红,红了又转紫,跟调色盘似的精彩极了。 我勾唇一笑,又看眼夏佩芸,想她和徐曼丽是好姐妹,那怎么也该让她们“有福同享”吧,于是,又故作遗憾而谦虚的对她说“没博到头彩是挺可惜的,所以今后我就要调整心态,好好向二婶你学习万年老二的精神。” 夏佩芸别的地方猪脑子,但对别人嘲讽的话却是一听就懂,所以立刻就听出了我在暗讽她嫁给老二,生的儿子也是老二。气得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说什么你!”把手里的杯子砸向我。 我眼疾手快地拿杂志一打,杯子不长眼地飞到了徐曼丽那儿。 啊—— 滚烫的茶水浇了徐曼丽一身,她尖叫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掸衣服上的茶叶和茶水。 听说她身上这套衣服是全球限量版,才穿了没几次,现在可算是报废了。 夏佩芸顾不得再和我撕,这祸是她惹的,她也慌忙拿纸巾帮徐曼丽一起擦衣服。 看着眼前被狼狈不堪取代了神气活现的两个女人,我幸灾乐祸地勾起唇瓣,转眸,无意看向对面。 只见郑可儿正看着我,见我看她,她冲我感激的柔婉一笑。 我微微一愣,是我看错了吗?刚才她看我的眼神怎么好像有点阴谲。 我疑心地盯着她,她也直直迎视我,笑容里没有一丝心虚和伪装,纯净坦荡的。 看来是我眼花了。 放下心,我又看向沈亦茹。自始自终她都像不在这个客厅一般,一语不发,淡然地自顾喝茶。不过现在看她嘴角泄出的那一丝微乎其微的笑意,原来她不是完全视而不见的,装逼罢了。 呵,内心鄙视地笑了笑,不再理这帮心机货和小丑,我起身上楼。 一回房间就躺到了床上,和她们斗心挺累的,更主要的还是心里压着的那块巨石,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想到这里,我又睡不住了,立即爬起来把藏在衣柜下的报告拿出来。 刚准备绕开线圈,瞟到右下角时手顿住了。 难怪上次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这儿有个像是油渍的污点。 奇怪,哪里沾到的?好像没在吃饭的时候有拿过这份报告呀。 我前思后想怎么也记不起来。 哎,不想了,头疼。 揉了揉太阳穴,我打开袋子,抽出报告又重新看了一遍,心情更沉重了。 想起简苏给我的那个医生电话,我拿出手机刚想打电话,只听房门被人敲了2下,“大少奶奶。” 是刘嫂。 我收起电话,来不及把报告塞回文件袋,直接往枕头下一塞,走去开门,“什么事?”眼下意识看向她手上的托盘,只见上面有一个碗盅。 刘嫂把托盘往我面前递了递,和善地笑说“大少爷刚刚临走的时候吩咐我,给你煮碗燕窝。” 我现在哪有胃口吃东西? 想说不吃了,但又一想,煮也煮了就算了。 又看眼碗盅,我淡淡道“拿进来吧。”走回房里,坐到沙发上。 刘嫂把燕窝搁到茶几上。 见我没动,看出了我没有要吃的意思,她叹口气,“大少奶奶,有些话不知道我当说不当说。” 我抬眸看她,她一脸忧愁,很为我担心的。 在这个家里,她是除楼少棠外最关心我的人。 “什么话?你说。” 刘嫂又微微地叹了口气,说“大少奶奶,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好受,这事儿要搁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不好受,但你千万别想不开、钻牛角尖。” 她像个慈母般,话说得极为语重心长的,“大少爷有多爱你,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事他也不想的,全是命运弄人。如果你要为这和大少爷分开,那你们两个人都会痛苦。” “大少奶奶,那个孩子对大少爷来说不算什么,无非就是家里多口人而已。等你们将来有了孩子,凭大少爷对你的爱,一定是会疼你的孩子的。” “我的孩子?” “对啊。”以为我只是喃喃重复她的话,并没听出我语气里淡淡的悲哀,刘嫂继续劝道“你的孩子才是大少爷和你爱的结晶。” 听她这样说,我立刻苦笑,“难道恒恒不是他们当年爱的结晶吗?” 记得楼安琪说过,楼少棠和郑可儿两人当年可是爱得难分难舍,如胶似漆的,差点就要结婚了。 刘嫂噎了下,可能是以为我介蒂郑可儿和楼少棠的过去,她又开导我,“郑小姐和大少爷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大少爷对她只是还债,没有感情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大少爷现在爱的人是你。” 她打开碗盅盖,拿勺子帮我凉燕窝,“大少奶奶,你现在要做的可不是伤心难过,而是好好调养身体,尽快给大少爷生个孩子。这样,以后谁也捍动不了你的地位。” 刘嫂这个年纪的女人思维是很传统的,认为只有孩子才能让女人稳固家庭地位。当然,大多数家庭也的确是这样的。 尤其是像楼家这样的豪门,孩子不仅对女人来说太太太重要了,对男人也一样,不然沈亦茹不会天天盯在我屁股后面逼我。现在有了恒恒,她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也不会再催我了。如果是从这点来说,不谓是件好事。 可是,我要孩子并不是为了地位,是真的想要一个属于我和楼少棠的,流着我们两个人血脉的结晶。 但,这样的愿望恐怕难以实现了。 “如果我没有孩子呢?” 刘嫂仍低着头,没注意到我已经发热泛红的眼眶,理所应当地道“怎么会没有呢?生就有了。” “如果我不能生呢?” 刘嫂手一顿,抬起头,见我哭了她立刻紧张地抽出纸巾帮我擦眼泪,“大少奶奶,你快别胡思乱想了。”她以为我是在钻牛角尖,忙劝导我“你这么年轻,身体又这么好,怎么会不能生?只是早晚问题。”把燕窝端到我手上,“来,快趁热吃。现在你首要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失控,我吸吸满腔酸涩的鼻子,不再哭,听她话地接过碗。刚要喝,楼少棠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我脸颊上挂着泪,他神色一紧,“老婆。”疾步朝我走来。 刘嫂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老婆。”楼少棠坐到我身边,以为我还在为恒恒的事伤心,他满面心疼又愧责的,捧起我脸,手指轻柔擦拭我眼泪,“老婆,别哭了,是我错了。”他眼眶也泛湿了,声音哽咽地说“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要不你打我,打我吧。”说着,抓起我手往自己脸上抽。 他打得很用力,一下一下,我手都疼了。 “你干什么!”我急得要缩回手,但他不松,仍不惜力地继续打。 看他脸颊红肿一片,我心疼极了,“别打了,我原谅你了。” 楼少棠停住手,似是不信地问“你真的……原谅我了?” 趁他手上松了力道,我放下手,点头。 其实没什么原不原谅的,这事要说错,他也没有。就像刘嫂说的,是命运弄人。也许是上天知道我不能给他生孩子,所以才把恒恒送还给他。他没有绝后,我应该高兴的,只是情感上无法接受罢了。 “老婆,老婆。”楼少棠激动地抱住我,生怕一松开我就会飞走似的,紧紧搂在怀里。 “爸爸。” 恒恒的声音蓦地在门口响起,我条件反射地要退开楼少棠怀抱,但楼少棠却没松手,仍把我箍在怀里,扭头问“什么事?” 恒恒看我眼,似是有点不高兴的,“太爷爷叫你下去吃饭。”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也许是碍于我的感受,又或许是对恒恒没有感情,楼少棠声音淡淡的,口吻完全不是一个父亲对孩子那般慈爱的。 恒恒站着没动,看着我们。 以为是他没听清,楼少棠又重复道“你先下去吧,我们等下就来。” “太爷爷让你现在就下去。”恒恒执着道,似乎如果楼少棠不走,他也不走。 看楼少棠蹙起眉头,有点不悦了,我对他说“走吧,你去吧。” 楼少棠诧了下,“那你呢?” “我没什么胃口,不去了。”我说的是实话,现在我什么也吃不下。 他一下又紧张起来,握住我手,“你还是没有原谅我?” 我摇头轻笑,“不是,我是真吃不下。” “吃不下少吃点,不吃可不行。”楼少棠语气藏不住担忧的。 我抿唇不语。 “爸爸,快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见我们僵持不下,恒恒催促。 “你跟太爷爷说,爸爸身体不舒服,不去吃了。”楼少棠看着我,对恒恒说。 我微微一愣。 恒恒也愣了愣,“太爷爷说有事和你商量,一定要你下去。” 听老爷子是有事找楼少棠,我拉开他的手,“你下去吧,不用管我。” 楼少棠又回握住,“不行,你不去我也不去。” 我朝恒恒看眼,他还站在那里,看我的眼神明显有点讨厌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妥协道“走吧。” 到了餐厅,见我与楼少棠十指紧扣,徐曼丽和夏佩芸显得很意外,两人对视一眼,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不知又想使什么坏。但我没在意,这两贱人再坏也弄不过我。 沈亦茹微微皱了下眉,即刻就恢复到先前的淡定;郑可儿冲我甜柔一笑,像是很高兴看见我与楼少棠和好。 对她我是真心笑不起来,只敷衍地扯扯唇。 楼少棠帮我拉开椅子,等我坐下后,才坐到了我旁边他的位子上。 看人到齐了,老爷子宣布开饭。楼少棠照常帮我夹菜盛汤。这边他刚把一块牛肉夹到我碗里,只听恒恒说“爸爸,妈妈也喜欢吃牛肉的。”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楼少棠。 “恒恒。”郑可儿似是一惊,脸微微胀红,颇为责备的嗔了眼恒恒。 恒恒当没看见,盯着楼少棠。 徐曼丽和夏佩芸嘴角勾起坏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沈亦茹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从她看楼少棠的眼神里却看得出,她也在等看他会怎么做。 174 搬离楼家 “那你给你妈妈夹。”楼少棠只在最初听见恒恒话时顿了2秒,此刻已恢复淡然镇定,边继续给我夹菜边对他说。 恒恒噎住了。他原本的意思谁都知道,是让楼少棠给郑可儿夹,没想到碰了软钉子,而且还毫无反驳的理由。 吃了憋,恒恒虽不甘心但也没辙,只能拿起筷子给郑可儿夹了块牛肉。 “谢谢恒恒。”郑可儿面容挂着柔笑,面色却比刚才要白了许多。 给我盛好汤,看我开始吃了,楼少棠满意地笑笑,这才转头问老爷子“爷爷,你说有事商量,是什么事?” 老爷子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道“我打算把‘天悦湖墅’转给恒恒。” “我不同意。”楼少棠1秒不作想地说,脸当即阴沉下来。 “为什么?”老爷子脸色也是一黑。 “那是我留给涂颖和我的孩子的。”楼少棠语气坚定地道。 说完,餐厅瞬时就鸦雀无声了。 我抿着唇,手不自觉地握紧,心情很复杂。 “天悦湖墅”是“天悦”旗下的别墅楼盘,早就售罄了,但老爷子特意留了3栋风水和景观位置最好的,许诺将来赠予三个孙子的孩子。 先撇开我能不能生的问题。现在老爷子要把属于楼少棠的那栋给恒恒,代表他已把恒恒这个私生子的地位,排在了将来我这个楼少棠名正言顺的太太生的孩子之上。 是的,这不仅仅是栋房子的问题,是地位的高低之分。 大概也意识到了这点,老爷子似是为了安慰我,说“涂颖的孩子,将来我会另外再给其他产业。” “那你就把其他产业给恒恒,总之,‘天悦湖墅’不行。” 楼少棠态度强硬,寸步不让。老爷子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气得猛拍了下桌子,威怒道“这个家现在还轮不到你做主!” 看老爷子发怒了,沈亦茹有点慌了,赶忙劝楼少棠,“少棠,不就是一栋别墅嘛,给恒恒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他是你长子,当然是给他。”她似是强调的在“长子”2个字上加重了音,又道“再说你和涂颖的孩子还没影呢,你现在考虑这么远干什么。” “涂颖,你说是不是?”她一转脸,把烫手山芋扔给了我。 说实话,如果我能有孩子,肯定是希望房子给我孩子的。但现在我可能不能生,争来有什么用? 我暗自苦笑了下,正准备劝楼少棠先不要和老爷子硬碰硬,把这件压下来以后再议,不料郑可儿抢在了我之前,对老爷子说“爷爷,我们不要,我和恒恒什么也不要。”才说了2句,她眼泪就哗哗地流了出来,然后看向我,满面委委屈屈的,“涂颖你放心,我们不会和你争财产的,你千万别生气,别恨我们。” “……”我懵了懵。 我有生气吗?我恨他们了吗? 她哪只眼睛看见了? 有病! 我气得发笑。 这时,她已哭得梨花带雨,又劝起楼少棠,“少棠,你别和爷爷争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回来的,不该回来。” 不得不说,郑可儿哭起来的样子真是惹人怜惜,别说男人看了心疼,想要保护,就是我这个女人都有点于心不忍。 不过听她又像唱山歌一样说什么不该回来之类的话,我刚起的那点点不忍立时就灭了,反而很来气,总感觉她是装的,特别假。但她样子又不是,是真的在伤心自责。 看她泪流满面,又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楼少棠面色柔缓下来,语气温和而不忍地道“和你没关系。”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郑可儿接过纸巾,擦擦脸,抽泣着点头。 既然郑可儿给了大家台阶下,老爷子不再说什么,但依旧很生气,饭也没再吃,叫上管家搀扶着他离开了餐厅。 老爷子一走,见没戏可看了,徐曼丽和夏佩芸也把筷子一丢,结伴走了。 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人,沈亦茹不再装了,卸下端庄的外衣,拿起筷子朝我脸扔了过来。 我反应不及,左眼被筷子戳到了,痛得低叫了声,捂住眼睛。 “你干什么!”楼少棠也没料到沈亦茹会突然拿筷子扔我,由于太过急怒,斥得连妈都不叫了。赶紧拉下我手,万分紧张地检查我眼睛,“老婆,你没事吧?” 我眨了眨眼睛,确定除了疼些外别的没什么事,于是摇摇头,“我没事。” 楼少棠又不放心地看了看我眼睛,转头,愤怒地质问沈亦茹,“你干嘛打她?她做错什么了?” 我知道沈亦茹为什么打我。她刚才让我表态而我没说话,一来她认为我不给她面子,二来认定我是要和恒恒争“天悦湖墅”。恒恒现在是她的心头肉,她怎么容许我侵犯他利益?! “蛋都下不出,什么资本也没有,就想着争家产!”果然,沈亦茹气怒道。 如果她骂我别的,或许因为我现在气头上,会不管不顾地回怼她,但她说的是孩子问题,我一个字都无力反驳。 放在桌布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我强忍眼泪,一声不吭。 听沈亦茹话里全是对我的侮辱,楼少棠火了,也拿起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摔,因为力气过大,筷子弹飞到汤碗里,热汤飞溅出来。 啊—— 郑可儿吓得遮住脸靠向椅背,尖叫出声;沈亦茹不像郑可儿反应这样大,但也明显被惊吓到,面色惨白惨白;恒恒起先也吓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住,平静地看着怒气腾腾的楼少棠。 “妈,我说最后一遍,如果以后你再这样对涂颖,别怪我不认你。” 他话落,我有点惊住了。以前沈亦茹再如何骂我辱我,他顶多就是生气地说她几句,从没用这样狠厉的语气说过她,而且这不仅仅是说了,是警告。看来这次他是真怒了。 沈亦茹气得嘴唇直哆嗦,却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只能拿眼瞪我,眼神忿恨得像要喷出火来。 楼少棠拉起我手,从座位上站起身,“我们走。” 尽管我一再说没事,但楼少棠还是坚持带我去了眼科医院,检查下来没什么事,他才放心。 从医院出来,坐到车上,楼少棠没有马上发车,而是握住我手,说“老婆,我决定了,我们搬出来住。我不想再让你受委屈了。” 我微微一怔,看他坚定的目光里夹杂着对我满满的心疼,心间涌现微微暖意。 当初若不是为了楼少棠考虑,这个楼家送给我住我都不要,既然现在他也不想再住下去,我当然举双手赞成。 笑道“那我们住哪儿?城南公寓?” 他点头,“嗯,暂时先住那里,等忙完这阵,我们再一起去看房子。” 想到终于可以不用天天对着楼家人了,我心情愉悦极了,“好。” 知道我们要搬走,老爷子和沈亦茹都很惊诧,坚决不同意。但楼少棠说,不是找他们商量而是通知。沈亦茹气极,认定是我怂恿的,自然又是对我一顿谩骂。当然,是在楼少棠去“天悦”之后。 我坐在沙发上,淡定地看着她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因愤怒而变得扭曲,我嘴角勾起抹嘲弄的笑。 反正要走了,随便她骂吧。 见我很无所谓的,沈亦茹更气了,但该骂的全骂完了,实在找不出新词儿了,只好气闷地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抚着胸口直喘气。 郑可儿神色复杂地看了我眼,坐到沈亦茹边上,把茶几上的茶杯端给她,柔声开解道“阿姨,你消消气,我想少棠和涂颖做这个决定,一定是有他们自己的考虑。” “考虑什么?”刚要喝茶顺顺气的沈亦茹听她这话,一下又激动地扬高声嗓,“这个贱货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她就是想让少棠抛弃恒恒,抛弃我这个妈!” 听她这套自以为是的分析,我嗤笑,故意承认,“没错,你说对了。我就是要楼少棠抛娘弃子,有本事你让他别听我的。” 我直戳她的软肋,如今楼少棠在我与她之间是妥妥地站在我这边的。可是这能怪得了谁?我对她是一再忍让讨好,但她非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与我对立。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语塞。 我勾勾唇,转眸一瞟,只见郑可儿脸上的柔笑消失了,她面色僵白,紧紧捏握指尖,望着我的眼睛里有盈盈泪光在闪动。 她一定也认为我是要让楼少棠抛弃恒恒了吧,她在害怕,难过。 这个女人还真奇怪,既然她这么在意楼少棠认不认恒恒,那她回来后为什么还要瞒着楼少棠,恒恒的存在?昨天还那么坚持要带着恒恒从我们世界里消失? 都是装的? “大少奶奶,东西是现在收拾还是晚点?”刘嫂的询问切断了我思绪。 见沈亦茹双眸搓火地瞪着我,我得意地笑笑,吩咐刘嫂,“现在收吧。就收衣服,梳妆台上的东西不用动,我自己理。” “好的。” 刘嫂叫了几个佣人和她一起上楼去了。我起身,把沈亦茹她们当空气一般,离开了客厅。 今天是乔宸飞养母的生日,我去商场给她买礼物。因为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刚想给还在国外出差的乔宸飞打电话问问,他电话就碰巧进来了。 “宸……” “小颖,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接通,我还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他又急又气的声音就打断了我。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知道了恒恒的事,估计是夏佩芸那个大嘴巴说的。 “你什么打算?”又不等我说话,他迫不急待地问。 “什么什么打算?”清楚他想说的是什么,我故意装傻。 听我语调轻松,好像一点不当回事的,他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你愿意做后妈?” “后妈”这个词让我的心瞬时像被蜂蛰了下,苦笑了声,我说“不然呢?和他离婚吗?” 实话说,事情发生到现在,我气过哭过伤心过,在昨天情绪最激烈爆发的时候,也说过要“退出”。但真让我和楼少棠离婚,我舍不得,做不到。 昨晚和舒俏打电话把这事告诉她,她一直在骂我,说我没出息,为了楼少棠竟然委屈自己,问我的骄傲去哪儿了?爱能当饭吃?如果是她,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离婚。 可是,她不是我,她只是一个对楼少棠毫无感情的旁观者。旁观者说话向来都是很明智,很清醒,很轻巧的,因为她不能与我感同深受。 如果我真能如她所说的,洒脱的说离就离,那只能说明我还不够爱楼少棠。可事实是,我爱他,很爱很爱。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听得出,其实乔宸飞也不知道该让我怎么做。 微微叹口气,我说“宸飞,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相信楼少棠,他爱我,他不会负我。”这点我很自信。 乔宸飞笑了,是非常苦涩的那种,“小颖,我没想到你这么爱他。” 知道他又难受了,我立刻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赶得及给阿姨过生日吗?” “正在转机,傍晚应该能到。”他说,“对了小颖,你能帮我个忙吗?” 我疑惑地问“什么忙?” 175 就当是生理发泄了 “我给我妈订了个生日蛋糕,但可能赶不及去拿,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 “可以啊,是天悦酒店吗?” “不是。”乔宸飞说,然后把地址告诉了我,我一听竟然是那家法国餐厅,很诧异。平时我们订蛋糕都会在天悦酒店西点部,几乎不会选择其他的。于是问他“你怎么会在那儿订?” “是yvonne介绍的,说那里的甜点师是法国最有名的。” “yvonne?”我更诧异了,失笑地问“你什么时候听她话了?” 乔宸飞不屑地哼了声,纠正道“我可不是听她话,是为我妈。你知道的,我妈最喜欢吃蛋糕。” 我理解地笑笑,说到yvonne突然想起来,“对了,yvonne是不是去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乔宸飞声音里掩不住惊讶。 我轻笑,没告诉他是因为那天他去机场后,我听到yvonne给航空公司打电话,订了与他同航班的机票。反问他“宸飞,你真的就没考虑过她?” “没有。”乔宸飞1秒不想,斩钉截钉地道。 他语气里已明显透出厌烦,我猜两人一定又闹得不愉快,于是识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了他养母的喜好后就挂电话了。 买好礼物,我去餐厅拿蛋糕。服务生告诉我甜点师还在做,让我等会儿,我就去上洗手间。在经过一间包房时,房门突然开了,我和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不期然地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我先道歉,随即退后几步,撸了撸被撞痛的胳臂。抬头,当看清与我对撞的人时,不禁吃了一惊,“yvonne!” yvonne先前也没看见我,她也在撸肩膀,听见我吃惊的叫声,她猛得抬新能源,满面惊讶的,显然没料到会碰到我。 “你回来了?”我问她,下意识往她身后的房间里看去,她一下紧张,立刻关门。 她动作很快,我只匆匆瞥到一眼,好像是个男人的背影,虽然坐着,但看身形挺高大的。 我蹙眉,有些疑惑。 “你来这儿做什么?”没回答我的话,yvonne反问我,语气还是像以往那般冷傲,又更多了敌意。 切~我心里冷笑,听她这话和口气,搞得这餐厅像是她家开的一样。 看眼她依旧把在门把手上的手,我内心更狐疑了,里面那人到底是谁,她这么怕我看见? 但我没表露出来,很平静地说“我来帮宸飞拿蛋糕。” 她脸倏得一僵,立刻恨恨地咬牙道“你还说没绑着他?骚货!” 在告诉她的时候就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我很不在乎地笑了笑,不搭她腔。正准备转身往洗手间去,只见服务生提着蛋糕过来了。 刚要上去接,哪知yvonne快我一步,抢过服务生手上的蛋糕就往地上重重一扔,随即又似泄愤地踩了几脚。 我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懵怔住,等反应过来后,蛋糕早已稀巴烂。 “你疯啦!”我气炸了,冲向yvonne猛推了她一把,“你知不知道这是宸飞妈妈的生日蛋糕?!” yvonne下巴一扬,得胜地哼笑,“那又怎样?他让你拿的,没法交待的人是你。” 听她这话我真很想抽她,但还是忍住了,现在当务之急可不是教训她。转头问服务生“可不可以请西点师再做一个?” “这个……”服务生拧巴着脸,为难地说“抱歉太太,我们西点师已经走了。” “走了?”我皱起眉头,又问“那能不能麻烦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我给双倍,不,3倍价格。” 服务生摇头,一脸无能为力的,“他是请假回法国了。” 我胸口一闷,这可怎么办?因为蛋糕是特别订制款,不仅尺寸不是常规的,部分食材还是当天从法国空运过来的,现在让我临时去找蛋糕店做是不可能的。 见我一筹莫展,yvonne笑得更得意了。 我觉得她心态真的很有问题,为了整我,竟然可以不惜去侵害自己所爱的人的利益。 “yvonne,就你这样还想让宸飞爱你?”我冲她轻蔑地笑了声,刺激她,“继续做活寡-妇吧。” 出乎我意料的,yvonne没有恼怒,而是像听到个笑话似的呵笑起来,“让你失望了,我和hugo已经上过床了。” 我讶住,难以置信。乔宸飞怎么可能会和她上床? 看我一脸惊讶,yvonne挑眼,得意地问“怎么,他没告诉你?” 虽然不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我不想让她占上风,立刻不屑地讽笑,“上过又怎么样?上过也改变不了他不爱你的事实。就当是生理发泄了。” yvonne的笑脸果然凝固住了。“我杀了你!”突然,她目光迸出骇人的凶光,张开手掌一把掐住我脖子。 我吓一跳,措手不及,使劲去掰她手。但她力气挺大的,我没掰开,她掐得越来越用力,我呼吸越来越困难,脸都胀红了。 一旁的服务生吓坏了,也帮着我去拉yvonne,“小姐,你冷静一点。” 就在这时,不知从什么方向飞来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刷一下飞到yvonne手上。 啊—— yvonne吃痛地叫了声,手一缩,我脖子登时得到解放。 咳咳咳—— 我低头捂着脖子猛咳,看见地上躺着一枚微型超薄刀片,诧了下,立即朝yvonne的手看去。 只见她手背上全是血,而她却没在意伤口,侧着脸,双眸死死盯着她刚才出来的那间包厢,表情看上去很复杂,既恼怒又畏怕的。 我也敛眉盯住那扇紧闭的房门,万分不解。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枚刀片是包厢里的人飞出来的,可里面的人不是yvonne朋友嘛,他为什么要帮我解围? 实在想不通。 算了,不管了,现在我得要去解决蛋糕的问题。 我立刻离开餐厅。刚坐到车上准备给楼少棠打电话,让他帮我问问“天悦酒店”西点部能不能马上赶制一个出来,车窗就被人敲了2下。 收起手机,我落下车窗,见是刚才餐厅里的那个服务生。“什么事?”我问。 服务生笑道“太太,我们西点师回来了,他说现在就给您重新做蛋糕。” “啊?”我有点懵,“不是说出国了吗?” 服务生笑容一僵,嘴角尴尬地抽了抽,“又,又回来了。” “回来了?”我诧异,但没多想,看眼表,“那快让他做吧,我挺赶的。” 跟着服务生回到餐厅,我问他“你们甜点师呢,我想见见他。” “啊?”服务生张大嘴巴,像是吓了一大跳,“你,你干嘛要见他?” “没什么,就是想当面谢谢他。” 服务生连连摆手,笑得极为不自然的,“不用了,不用了,他不见客的。” “……”这么拽? 因为要等蛮长时间的,我就问服务生能不能到3楼等,服务生一诧,说3楼是不开放的。 他说完,轮到我诧了,“不会啊,我昨天还在上面吃过饭。” “不可能!”服务生十分肯定地说“那里是我们老板的私人区域,不准任何人去的。” “……”我上下打量他,“你是新来的吧?” 服务生愣了愣,“不是,我从开张就一直在这里做。” “……”我百思不解,肯定自己不是在梦游。“要不你去问问,说不定以前不开放,现在开放了,你不知道。” 看我神情十分肯定的,服务生变得有点不确定了,挠挠头,“好吧,我去帮你问问。” 很快,他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抱歉太太,刚才是我搞错了,可以上去的。”他歉意的笑道,笑容里多了几分让我有些莫名的恭敬。说着,就把我往楼上领。 已接近傍晚,太阳渐渐西沉,与昨天中午沐浴在明媚阳光下相比,此时的露台花园又是另一番风情。 霞光为绿植披上一层薄薄的金衣,挺立的郁金香在夕阳余晖中显现出几分柔美姿态,一草一木一物一什都宁静如处子。 服务生半蹲在矮几边沏茶。我坐到秋千上,脚轻轻一拨,秋千缓缓荡起。阵阵微风拂面,一时间,所有烦恼和伤心事都被吹荡走了。我闭上眼睛,静静享受这份安宁舒适的感觉。 不一会儿,服务生恭谦有礼的声嗓在我耳边响起,“太太,茶已经沏好了,请慢用。” 我睁开眼睛,见他正站在我身侧,我回以他礼貌的笑,“谢谢。”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 端起茶杯,打开茶盖,一股伴着浓浓佛手柑的茶香气瞬时扑进鼻息。我微微一愣,这是我最爱的格雷伯爵茶,又看眼茶袋吊线上的拎纸,居然还是我最爱的品牌。 我既惊讶又疑惑,看向服务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款茶?” 服务生似是意外地愣了下,随即有些尴尬地笑道“我,我猜的。” 我挑眉,开玩笑的说“我还以为你会读心术呢。” 服务生颇为难为情地嘿嘿笑了2声,“太太,您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先下去了,等蛋糕做好了我再来叫您。” “好,谢谢。” 太阳一点一点沉下远方的山岭,夜幕降临。柱灯和地灯同时亮起。 我倚靠在沙发背上,抬头仰望天空,突然闻见一股淡淡的伴着乌德琴木的琥珀香。我猛打了个激灵,立刻转头…… 176 迫不及待准备换人了? 我警觉地环视四周。但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看来是我的错觉。 呼—— 我抚了抚胸口,放心地轻吁口气。又喝了几口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起身下楼。 “蛋糕好了吗?”看到服务生,我问他。 服务生放下手里正在擦拭的餐刀,“我去看看,请您稍等。” 片刻,他笑眯眯地捧着蛋糕过来了。 “我能打开看看吗?”因为这个蛋糕特别重要,怕别搞错或是其他什么,我不得不谨慎。 “可以。”服务生不嫌我麻烦,把蛋糕放到桌上,打开盒子。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而令我心惊的琥珀香,心腾一下提了起来。 我立刻凑近蛋糕仔细嗅了嗅,眼角狠抽了下。 这次不是我的错觉。虽然味道很淡很淡,但我确定就是。 见我面容发僵,以为是蛋糕出了问题,服务生紧张地问道“有,有什么不对吗?” 暗吸口气,我极力稳住乱了频率的心跳,平静地道“是有些问题,我想见见你们的西点师。” “啊?”不知是听我说真是蛋糕有问题,还是我又要求见西点师,服务生很惊讶的,眨巴了2下眼睛后结巴地说“那我,那我去问问,您请,您请稍等。”说完,急急忙忙地奔向后厨。 我紧捏着手,目光紧紧盯住后厨的方向,内心揣揣不安。 不多时,服务生就和一个身穿白色厨师制服的中年老外一起朝我走了过来。我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不禁自嘲地笑起来。 刚才怎么会以为给我做蛋糕的人是翟靳? 但马上又起疑心,如果不是他,那琥珀香怎么解释? 我对珠宝外行,但对香水这类日化品却是行家。这款伴有乌德琴木的琥珀香绝不是外面卖的大路货,是特调的。 正这样想的时候,服务生和老外已走到了我身前。 “太太,这位就是我们的西点师。”服务生伸手向身边的老外示意了下,老外礼貌地对我点点头,随即开口说了一长串的法语。 我听不懂,也没去懂,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嗅觉上。当闻见他身上的琥珀香时,我提在嗓子眼的心彻底落下了。 原来这款香不是独属于翟靳的。 轻松而愉悦地勾起唇瓣,我用英语对西点师夸赞了几句后就提着蛋糕走了。 原打算把蛋糕送到饭店就走的,但乔宸飞养母极力挽留,说好久没见到我了,一定要我留下来吃饭。盛情难却,我只好答应。于是,给楼少棠打电话说了声,起先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才说ok,又嘱咐我结束后给他打电话,他过来接我。 乔宸飞的飞机晚点了,还没到,我就和他养母养父,还有他弟弟边喝茶聊天边等。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我嫁给楼少棠,成为乔宸飞大嫂的事,而是谈些其他话题。 “好多年没见,你是越来越成熟漂亮了。”如当年我还在和乔宸飞谈恋爱时那样,乔宸飞养母对我满面柔和温笑的。 我往她杯子里添茶水,笑应道“阿姨您也是,还是这样年轻。” 乔宸飞养母把瓜子碟往我面前推了推,笑着感叹“我哪里年轻,老了。” 我放下茶壶,看着她,诚恳地说“哪有,您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年轻很多。” 我不是奉承她的。乔宸飞养母是医生,平时很注重养身,所以保养的特别好。比夏佩芸看上去还年轻。关键还有气质和涵养,不知比那个草包要高出多少个level。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乔宸飞小时候没有走失,估计他现在不会这样优秀,说不定和楼季棠半斤八两,不是败家子就是阴险小人。 “听宸飞说,叔叔前段时间又去国外讲学了?”我问坐在乔宸飞养母身边的养父。他养父是海城大学的博导,经常被国外知名学府请去做演讲。 “是啊。”乔宸飞养父点头,推了推眼镜,随即又摇头叹了声,“哎,太累了。年纪大了,以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国内做学问吧。” 我赞同道“的确是,飞机一坐就是10几个小时,长途跋涉的,别说您吃不消,就是我们也累。” 刚说完,他弟弟就问我“对了涂颖姐,听说小宇去法国留学了,我也打算去留学,但还没想好到底是去法国还是德国,你觉得法国好吗?” “那要看你学什么专业,小宇是学西点烹饪的,所以法国更好些。你呢?” “我学机械工程。”和乔宸飞一样,他弟弟也是个学霸。 “那应该德国更好些。”我啜了口茶,为难地笑笑,“这个你还是问问你哥吧,其实我也不太懂。” 正说着,乔宸飞就推门进来了。 看见我,他明显愣了下,旋即惊喜万分,“小颖,我还以为你不会在这儿吃饭。” “是我留她的。”他养母走到他跟前,脸上的笑容更慈爱温暖了。接过他脱下来的风衣,挂到衣架上。 乔宸飞似是感激的冲他养母笑笑,转头对服务员说“服务员,上菜。”他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坐到我旁边的座位上,拿毛巾擦了擦手。 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乔宸飞养母目不转睛地注视乔宸飞有些削瘦的脸,满面心疼,“小飞,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瘦了这么多?改天妈给你煲点汤补补。” 又对我说“涂颖也一起喝,看你气色也不好。”叹口气,半埋怨半无奈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光顾着工作,都不注意保养自己的身体。” 乔宸飞笑起来,“好,妈煲的汤可是一绝。我最爱喝了。”转头看我,脸上绽放出的笑容是我许久都没见过了的灿笑。 虽然和楼家相认已久,但看得出,他更爱他养父母一家。从他身上我终于体会到“养育之恩大过生”这句话。 听乔宸飞赞扬自己的手艺,他养母笑得更开心了。 我也附和地笑赞“是啊,阿姨的手艺的确很好,我也爱喝,有时间我还想向阿姨您学几招呢。” “好啊!”乔宸飞养母欢欣不已,“你要学,阿姨一定把压箱底的绝活全都教给你。” “好。” 谈话间,菜都一一上齐了,随即大家举杯,祝乔宸飞养母生日快乐。由于心情都很好,这顿饭吃得极其愉快。 吃完饭,本想打电话给楼少棠,但乔宸飞说别麻烦了,反正他也要回景苑,让我跟他一起走。我想想也是,都这么晚了,楼少棠工作一天也很累,就同意了。 乔宸飞说送我,其实我知道还有个目的,是想跟我谈上午没说完的事。但我不想谈,于是趁他开口前主动把话题引开“我前面去拿蛋糕的时候碰到yvonne了。” 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乔宸飞毫无反应,继续专注地开车。 我抿抿唇,“宸飞,你和yvonne是不是……” 要说乔宸飞真的是了解我,这话换任何别的人听肯定不会知道我要问什么,但他立刻就会意了。 柔和的脸容一下僵硬,面色变得晦黯不堪,还带有几分懊恼和气愤。 我确定了yvonne没有说谎。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她……”我盯着他,百思不解。 乔宸飞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因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沉默片刻,他说“是她给我下药了。” “……”我怔了几秒,简直不敢相信,“她怎么……她怎么可以这样?” 我很生气,没想到yvonne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更让我觉得无语可笑的是,这种手段通常都是男人对女人用的,她却…… 乔宸飞倒是见怪不怪,讽刺地哼了声,“她有什么做不出的!为了得到我,她连人都敢杀,这算什么!” 他话语里透着心酸与悲哀,我忍不住又为他心疼。 “算了,你是男人不吃亏。”我拿手扇了扇脸,尽管气愤,但事情已经发生,只好这样劝他。 我故意用的开玩笑的口吻。但乔宸飞不仅没有放轻松,面容反是更凝重了,“我没做安全措施。” 我手微微一顿,“你是担心yvonne会不吃避孕药?” 这个可能性很大。不,不是很大,是肯定。 yvonne那么爱乔宸飞,处心积虑地和他发生了关系,怎么可能会扼杀怀上他孩子的机会?!她更想用孩子拴住他! “哪会这么巧,才一次就怀上。”我轻松一笑,佯装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除了这样安慰,好像也没其他辙。 “希望吧。”乔宸飞沉叹了声,语气很是消极的。 其实很想问他,万一不幸yvonne怀上了怎么办?但看他愁云密布,不想再徒增他烦恼,于是把这句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车刚开进景苑,就见楼少棠的车朝我们迎面驶来,乔宸飞立刻按了2下喇叭,停车。楼少棠也停下车。 我开门下车,走到楼少棠车旁,“老公,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楼少棠看眼对面车上的乔宸飞,面色有些微微不霁,“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诧了下,拿出手机一看,又自动关机了。这种情况最近经常发生。 “手机坏了,自动关机了。”我没当回事,把手机放回包里。 楼少棠盯着我,沉默了几秒,“上车吧。” 我坐上车,以为他会把车开回车库,不想却开出了景苑。 “你要去哪儿?”我疑惑地问他。 他没回我,一路朝前开,且速度很快,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的。 我不是傻子。他一定是因为我没听他话,给他打电话,而是坐乔宸飞的车回来,生气了。于是跟他解释“我是怕你累,所以才没让你来接。” “是怕我累,还是怕我打扰你和老情-人约会?!”尽管极力压着声音,但楼少棠语气里的怒意却压制不住。 “……”我无语,他怎么会这样想?!以前我也搭过乔宸飞的车,他都没说什么,今天为何会这样动气? “只是搭个便车罢了,你别胡思乱想。”虽然也有点火,但我不想吵架,耐着性子说。 楼少棠颇为讽刺地哼了声,“搭便车?不是去见家长了嘛。怎么,迫不及待准备换人了?!” 我怔了怔,刚才那一点点的火苗子腾一下被烧旺了,“楼少棠,你发什么神经!”我气怒道“我和宸飞现在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 “呵,宸飞,叫得挺亲热的。你以前在床上也是这么叫他的?” 我彻底惊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难掩怒气的脸夹杂着几丝嘲讽,眼角抽动的很厉害。 “呵?”我气笑了,“楼少棠,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也不知道是谁现在天天可儿可儿的叫得亲热,你以前在床上也是这么叫她的?” 我把他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他噎了下,面色有些难堪地道“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我报复你什么?”说起他和郑可儿的事,我心就痛起来,脸上却在讥诮地笑,“我是和乔宸飞搂搂抱抱了,还是给他生儿子了?” 吱—— 一道刺穿耳膜的刹车声蓦地划破宁静的夜空。 177 做不到她那样伟大 因为早料到楼少棠会急踩刹车,我提前就拉住了安全拉手,所以人还是很稳得坐在座位上,但是心却跳得乱蓬蓬的。 楼少棠脸煞黑到极点,深喘着气,紧紧盯着我,猩红的双眸似是簇烧着熊熊烈火,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握紧方向盘的双手骨节寸寸泛白。 这句话的杀伤力是钜大的,我不是不知道。但我就是要说,我气不过。明明他自己和郑可儿牵扯不断,竟还有脸来怀疑我和乔宸飞不清不楚。 凭什么! 我不畏地迎视他愤怒的目光,心里的火也在猛烈燃烧着。 我们彼此就这样瞪视着,谁也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渐渐地,我发现楼少棠眼底的火慢慢在消退,眼神继而变得受伤,脸上的恼怒也荡然消失,浮现起浓浓的哀痛与颓然。 我心倏得一揪,疼痛感瞬间迸发。 “是,我是没有资格。”楼少棠突然开口,声音消沉又悲伤的,“我现在什么资格也没有。在你面前,我再也抬不起头,不能昂首廷月匈地面对你。我曾经发誓要给你一份干净纯粹的爱,可是现在我却食言了,我让我们的爱有了污点,这个污点我抹不掉,永远也抹不掉。你气我怨我恨我,是应该的,哪怕……”他顿下话深吸口气,然后再深深吐出,吐出的气息全在颤抖。“哪怕你要离开我,我也不应该怪你,冲你发火。是我不对,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说“对不起”的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思过,还是怕自己所说的“我要离开他”会成真,不敢面对。语气也无力到快要消音听不见,哪里还是那个自负骄傲、强势霸道的男人。 我手紧攥着皮椅,怔怔望着他。他的话像把锥子一下一下锥进我心里,心在滴血,为他痛,也为我自己。 终于知道他为何会这样生气。不对,不是生气,是害怕。 他害怕我会离开他。所以变成了惊弓之鸟,变得明感而脆弱。 可是,他又如何知道,害怕对方会离开的何止是他? “楼少棠,你会离开我吗?” 楼少棠猛得睁开眼,裹泪的双眸凝视我已盈满水雾的眼睛,坚定地摇头,“不,我不会,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倾身抱住我,紧紧的紧紧的,像要把我嵌进身体里,“老婆,我爱你,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离开你?!我只求你别离开我,不要嫌弃我,抛弃我,好不好?” 听见他深情的表白与悲痛的哀求,我心酸难耐,也紧紧地回抱住他。 “那么如果……”想要说的话被鼻子酸得堵住了,我顿住,深吸了下,把快要滑出眼眶的眼泪强行屏住,继续道“如果我……不能生……”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音打断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对他坦白的话。 楼少棠恋恋不舍地放开我,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微蹙下眉,迅速调整好情绪,把哀痛收起。“喂~” “什么?”他神情惊变,“好,我马上回来。” “怎么了?”我悲伤的情绪瞬间被他的惊诧挥走,心跟着紧张起来。 “可儿摔下楼了!”楼少棠焦急又担忧地道。 “啊?”我一惊,“怎么回事?” “不知道,先回去再说。”楼少棠把手机往中控台一丢,立刻发车。 回景苑进了郑可儿房间,只见她正坐卧在床上,苏医生在给她挂吊水。 “怎么回事?可儿,你怎么会摔下楼?”楼少棠疾步走到床边。 “对不起,少棠,又让你担心了。”没有回答楼少棠的话,郑可儿又是满面歉疚地先连声道歉,眼里泛出泪光。 “郑小姐的假肢用的时间太长,没有及时更换,导致坏损脱落。”一旁的苏医生替她回答了。 我和楼少棠同时朝放在床边的假肢看去。 那假肢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很多年了,我心中不禁疑惑,不会是她当年装好后就再没换过吧?换一个假肢也就几万块,她为什么不换,难道她生活真的这么穷困潦倒? 我有点不太相信。 “苏医生,麻烦你帮我订一只目前市面上最好的假肢。”楼少棠的声音切断了我思绪。 我回过神,见他紧皱着眉,面容浮现出愧疚的神色。 医生应道。楼少棠又问“你检查过她有哪里受伤吗?” “检查过了,就是手臂和腿有些软组织挫伤,别的没什么大碍。”苏医生回道“不过郑小姐右腿截肢面有点发炎,而且肌肉还有委缩迹象。” “严重吗?”楼少棠刚放松的神情,一下又变得紧张,“有什么治疗方法?” “发炎不是很严重,我配了药膏,每天早晚涂抹就行。至于肌肉委缩,目前除了做复健和按摩,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楼少棠似是心情沉重地吐出口气,“那你尽快安排吧。” 苏医生点头,“复健的话,我回去后会详细制定一个方案,明天给到你,但按摩是需要你们来帮她。很简单,我这里有一套按摩手法图。”说着,他就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楼少棠,“你们可以参照这上面的手法,每天晚上洗完澡帮她按摩1个小时就行。” 楼少棠接过,仔细地翻看上面的内容,“我知道了。”马上又问“今天就能做吗?” “当然,这个必须要尽快做,不能拖。”苏医生很严肃地说。看了看吊瓶,药水差不多到底了,他拔下郑可儿手背上的针管,把东西收拾好,对楼少棠说“楼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指了指床头柜上的2支药膏,“药膏在那里,涂抹方法我刚刚已经和郑小姐说过。” “好。” 苏医生一走,楼少棠就把那套按摩图交给照顾郑可儿的佣人,吩咐道“等下你照这上面的方法帮郑小姐按摩。” “不,不用了。”还没等佣人应好,郑可儿就急不可待地摇头拒绝,“少棠,我不要按摩。” “为什么?”楼少棠不解,“你刚才没听苏医生说嘛,如果不按摩,肌肉会委缩的。” “我……我……”郑可儿紧咬着唇,脸胀得通红,手覆到右腿的被子上,窘迫不安地来回摩擦。 我看出来了,她拒绝的点在哪里。是羞怕别人看到她的残缺。 楼少棠也看出来了。他蹙眉,似是犹豫地沉默了会儿,看向我。 从他欲言又止的眼神里我看出他的心思。强压住内心的闷痛,我对郑可儿说“要不让恒恒帮你按吧。” 楼少棠一听,眼眸豁然一亮,“对,让恒恒按。”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他人呢,怎么没见到他?” 郑可儿视线从我脸上转到楼少棠那儿,僵白的脸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恒恒和他奶奶陪老爷子去朋友那儿做客了,今晚不回来。” 呵,我心里冷笑了下,就这么着急把大曾孙当宝贝似的拉出去现! 听恒恒不在,楼少棠再次蹙起眉头,不知是在犯难还是又在犹豫。 “少棠,你别管我了。”这时,郑可儿语气极善解人意地说“今天就别按了,晚一天没关系的。不早了,你和涂颖早点回房休息吧,你们不是还要造人嘛。”说着又看向我,柔善一笑。 望着她心无城府的笑脸,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既同情她所遭的罪,又吃醋楼少棠关心她。我知道与她的无私相比,我是太自私了。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做不到她那样伟大。 楼少棠看我眼,想了想,颇为无奈地叹口气,对她说“那好吧,那就等明天恒恒回来再帮你按吧。”站起身,“我们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就叫佣人,或者叫我也行,反正我就在你隔壁。” 郑可儿柔笑地点头,“好,晚安。” 可能是看我一直沉着脸,以为我还在为之前我们在车里吵架的事生气,一回到房间,楼少棠就立刻抱住我“老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车里的事我早不气了,我气的是另外一件,其实也不能说是气,而是郁闷。 于是,我推开他怀抱,有些不悦地问“楼少棠,你刚刚是不是想要帮郑可儿按摩的?” 楼少棠噎了下,清清嗓子,“没有,谁说的。”双手立刻按上我肩膀,轻轻柔涅起来,一脸奉承讨好又油腔滑调地笑说“我怎么可能会帮别的女人按摩?!我只帮我老婆按。” 看他死不承认,我也不去追根究底,毕竟说破不是件愉快的事。而且我也能够体谅他。郑可儿所遭的罪皆是因他所为,他觉得自己责无旁贷。如果把郑可儿换作是乔宸飞,我想我也会那样做的。 “老婆,还有哪里酸?”楼少棠边柔涅边问,突然坏坏一笑,手罩上我月匈,“这里要不要捏一捏?”说着,就力度适中地柔涅起来。 “……”心里仅剩一点的闷气一下就被他爱昧的挑豆给尽数扑灭了,但还是故作生气地打掉他手。 刚准备抬脚往浴室走,整个人就被楼少棠打横抱起。 我吓一跳,紧张地叫起来,“喂楼少棠,你要干嘛?” “我要惩罚我自己。” “惩罚什么?”看他表情突然变得一本正经,我挑眉,不明所以。 “因为我惹你生气了,所以,我要罚自己,艹到你下不了床!” “……”我差点没被口水噎死,无语地盯着他郑重其事的脸,又好气又好笑,他这是在罚他还是罚我? 这话还没说出口,我就被他放到了床上。随即,他健壮的身躯向我压来,细细密密的吻铺天盖地落到我脸颊、嘴唇,再到耳垂、脖子。 我并不是一个沉溺于x的人,但对于楼少棠的热情,我从来都招架不住,他于我似一剂椿药。 随着他舌尖肆意地挑口允,手指灵巧地拨挵,我很快沦陷进谷欠望的深渊。 “唔啊~”我动晴地婴咛出声,手攀上他后背,打开褪盘上他劲月要。 他火-热的舌在我雪软上狂舞,炙-热的坚-硬同时勇猛地廷进了我堔处…… 他一下一下,又快又深地耸云力着,我书服地低低申口今,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 “老婆,我爱你……”他动作不歇,咬着我耳垂不断低喃。 “嗯~老公,我也……” 啊—— 晴谷欠正要灼烧到至高点,就被一声尖锐的惊叫声蓦地破坏。 我和楼少棠同时一惊,身体猛然滞住。 178 报告不见了! “是可儿。” 楼少棠迅速反应过来,立刻从我堔体俚抽出,跳下床,“我去看看。”快速穿上睡袍,疾步跑出房间。 呼—— 我仰躺在床上,郁闷地吐出口气,刚才差点就要同楼少棠一起攀上巅峰了,被郑可儿这么突然地一叫给吓灭了火。她还真是挺会挑时间叫的! 不过,她怎么了? 摔下床了? 虽然烦躁又窝火,但还是蛮担心她的,于是决定去看看。 我坐起身穿上衣服,打开房门,外面黑漆漆的。 看来郑可儿的叫声并没有惊动其他人。也是,这层只有我们长房住,沈亦茹和恒恒不在,徐曼丽也和楼季棠夫妻出去旅行了。二房的人都住3楼,隔了层又隔了门,肯定听不见。 我向她房间走去,在快到她房门口的时候,听见从房里传出她的痛哭声。 我蹙起眉头,走过去,看房门没关实,留了三指宽的缝,应该是刚才楼少棠进去时太急促,只随手一带。 我往里看去,里面没有开灯,但透过窗外路灯的灯光,我清楚地看见郑可儿正扑在楼少棠怀里哭泣,楼少棠紧紧抱着她,看他微颤的肩膀,好像也在哭。 “对不起可儿,对不起。如果我当时听你的,不冒暴雨开车,我们就不会……” “别说了少棠,别说了。我不怪我。”郑可儿哭着打断楼少棠哽塞的话语,“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别再自责了,别再自责了,都过去了……” 楼少棠仰起头,很痛苦地抽吸了口气,哽咽道“可儿,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和恒恒。不会!” 嘭一下,我心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闷痛瞬间传遍全身,身体也像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目光锁在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身上。 郑可儿从楼少棠胸膛里抬起脸,摇头,抽泣地说“不,少棠,你别这样做。你这样……涂颖会不开心的,我不想……不想……破坏你和她的关系。” 楼少棠抬手擦拭她眼泪,“不会,我会跟她解释,她会理解的。”听声音,他情绪已经平复许多。 “可是……”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他语气坚定。 我定定望着他们,已明确知道楼少棠的决定是什么了。 他是要继续住在这里,亲力亲为地照顾郑可儿母子。 暗吸口气,压住内心的疼痛,我转过身,缓缓走回房间。 刚关上门,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我走到床头柜拿起一看,是楼少棠发来的。 “老婆,可儿小夜灯坏了,她又做了个噩梦,我陪她会儿,等她睡着了再回房。你先睡吧,别等我。” 原来郑可儿刚才惊叫是做噩梦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噩梦是和当年的车祸有关,所以楼少棠才会又再忏悔。 我苦涩一笑,没有回消息,把手机搁回床头柜,躺到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门把手突然被人转动。 楼少棠回来了! 我赶紧侧翻过身,闭上眼睛假寐。不知为何,不想让他知道我没睡。 不一会儿就听见楼少棠脱衣服的声音,随即,我边上的床陷了下去。 一声轻微却透出沉重情绪的叹息声从楼少棠口中发出,使黑暗的房间更添几分窒闷。 “老婆,你睡了吗?”片刻,他略带消沉的声音从我背后轻轻传来。 我心一荡,不确定他只是试探地问,还是知道我没睡,我没说话,继续装睡。 “如果没睡,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听他口气已是确定知道我没睡,于是我也不再装了。 “什么?”我睁开眼,心里十分清楚他要说什么。 “我们……我们能不能继续住在这里?”虽然是一句问话,我却听出了他话里的决心。 果然。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嗯。” 楼少棠似是愣了下,估计是没想到我竟然一刻都没犹豫,也没问为什么就答应得这么爽快。但他也没问,又说“还有……” 我眼皮骤然一跳,“还有什么?”心突得忐忑不已,但我声音却是极力维持着平静。 楼少棠深吸了口气,沉默了2秒,说“我想把‘天悦湖墅’赠给恒恒。” “……”大脑短暂的空白了几秒,万万没有想到楼少棠说的会是这件事。昨天他还义正辞严地说要把这栋象征地位身份的房子给我们的孩子,今天就改变主意了。 我真的不是在乎这栋房子,而是楼少棠的决定表明他和老爷子一样,已把恒恒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之前,他对恒恒不冷不热,是因为他对恒恒的确没有感情。但刚才郑可儿梦到当年的车祸,让他心灵再度受到冲击,良心受到责问,对郑可儿本就觉亏欠和愧疚的心更加剧了。 我想,他做这个决定绝不是一时脑热,他不是冲动的人,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先前,他所谓的认恒恒,只是对恒恒是他儿子身份的认同,那么现在,他是情感上真正承认、接受他了。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毕竟,他欠了郑可儿太多太多,他要偿还;毕竟,恒恒身上留着他的血,血浓于水。 只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痛?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老婆,你是不是……” 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我把眼泪强逼回去,用轻松的语调打断他想问我是不是生气了的话。 “你同意?”楼少棠很吃惊的,翻身扳过我身体。 望着他不可置信,又遮掩不住欣喜的眼眸,我的心又狠狠刺痛了下,却故作无所谓地笑,“有什么不同意的,一栋房子而已。”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还是不太相信我会答应得这么爽气。 “恒恒是你儿子,又是长子,给他是应该的。”我说着宽容大度的话,心却在淌血。 楼少棠激动地抱住我,“老婆,谢谢你,谢谢你,你真好。”他声音百感交集的,吻我的脸颊,说“老婆,虽然我把‘天悦湖墅’给了恒恒,但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们的孩子会得到更多更好的。” “我们的孩子?”心一下被他的承诺勒紧,忍着剧痛,我强撑笑意。 相信他会言出必行,可,也许他永远没有实现的机会。 “嗯,我们的孩子。”楼少棠紧搂着我,脸贴着我的脸,并没看到我眼睛已经有点潮湿-了,只以为我是在单纯重复他的话,他用满含期待和憧憬的语气说“我会让我们的孩子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对了,我连名字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 “老公。”感觉到自己快要泪崩了,我赶紧打断他。 “嗯?”楼少棠侧头看我。我立刻闭上眼睛,把眼泪关在眼眶里,“睡吧,我困了。”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无波。 楼少棠愣了愣,着在我唇上轻吻了下,柔声说“老婆,我爱你。” 很快,楼少棠均匀的呼吸在耳边响起,我睁开眼睛,眼泪像汹涌的洪水倾眶而出,瞬间将视线模糊。 我偏过头,抬手轻抚上楼少棠熟睡的俊脸,心如刀绞。 老公,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继续爱下去。 这个夜我觉得犹为漫长,好像过了很久天才亮。因为怕被楼少棠看见我又红又肿的眼睛,在他快要起床的时间点我提前闭眼装睡。 他果然以为我还睡着,起来后没有打扰我,洗漱完,如每天那般吻了下我的唇,与我作goodbyekiss后就去上班了。 他一走,我也起床,去浴室冲了把澡后,就把昨天刘嫂她们已打完包的行李打开,把衣服重新放回衣柜里。 理完东西,突然想起那份医院报告,好像上次被我放在枕头下忘了收好,于是我走到床边掀开枕头,心蓦地一惊。 报告不见了! 我心扑扑直跳,赶紧掀开被褥床单找,但没有。想会不会是滑到床头板的夹缝里,我伸手摸了遍,还是没有。又拉开床头柜,趴到床下,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大圈,仍旧没找到。 该不会是刘嫂她们昨天理东西的时候收掉了吧? 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我紧张极了,立刻下楼找刘嫂。 “刘嫂,你们昨天帮我收拾行李有没有动过我床上的东西。” 正在郁金香花圃帮我浇花的刘嫂听见我问话,立刻停下手,抬起头,见我满头大汗,脸通红,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她先是愣了愣,然后摇头,“没有啊,我没动过。”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有动过吗?”听她说没拿,我更紧张了。因为如果是她拿了还好,她会替我保密,但万一是被其他佣人拿了就完蛋了。这毕竟是我隐私,而且楼少棠还不知道,这事我不想让他从别人嘴里知道。 “没有,昨天就我一个人收拾的。”刘嫂摇摇头,语气十分肯定。 “就你一个人?”我一诧,“昨天我看你不是还叫了2个人上去嘛,好像是小玉和张嫂。” 刘嫂把洒水壶搁到一边的木架子上,淡笑道“本来是,但后来我看东西不多,就自己理了。”突然意识到什么,紧张地问我“怎么了大少奶奶,你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吗?”没等我回答立刻又说“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你放在其他地方,自己忘了?” 我皱眉,摇了摇头。 我焦急担心的情绪在脸上写的清清楚楚,刘嫂见状脸色一紧,立马摆手,着急地澄清,“大少奶奶,我真没动过,不是我拿的。” 我很信任刘嫂,她说没动过就肯定没动过。 “我知道。”我神色松了松,报以她信任的微笑,但内心却忐忑不安。报告她没动过,那去哪了? 就在我冥神思索时,一道柔婉的询问声突然从我背后传来。“涂颖,你东西丢了吗?” 179 郑可儿走了 我身体微微一顿,迅速调整呼吸,镇定住慌乱的心神,转过身。 只见郑可儿坐在轮椅上,身后照顾她的贴身佣人正推着她朝我走来。 她脸上的笑容比阳光更灿烂暖柔,可我的心却一下发凉。因为此时,我脑海里跳现出了昨晚,她扑在楼少棠怀里痛哭流涕的画面。 这一哭一笑截然不同,却皆是为楼少棠。 楼少棠为了她继续留在景苑住,她很高兴吧。 “这是少棠早上派人帮我送来的。”她甜柔带笑的话音将我从昨夜的记忆中拉回。 敛住心中的微痛,我定睛望着她。她正左右看了看轮椅,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以为我发呆是在想这台轮椅从哪儿来的,在给我解释呢。 刚才真没多想,现在被她这一说才想起,家里之前是没有轮椅。看来楼少棠对她是真的很上心,新的假肢没到,就第一时间弄台轮椅给她代步。 “是嘛。”我面无表情,语气不咸不淡的,看似没当回事,但心里却是不爽。感觉她这话是在向我炫耀楼少棠对她关心,把她的事放在首位。 目光慢慢移到她右小腿空荡的裤管上,不禁又想起昨晚她和楼少棠抱头哭诉当年那场车祸的事,心里的不爽又变成另一番复杂滋味,对她既同情又吃味,还有反感和排斥。 她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把手放到了右腿上,似是想要遮掩一般。 “对了,刚才听你跟刘嫂说你有东西不见了。是什么东西?重要吗?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找?”可能为了转移我注意力,她把话题转到最初。 提到那份不翼而飞的报告,我心一下提了起来,但表面却同刚才那般平静无事,嘴角勾起抹毫不在意的笑,“不用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郑可儿会意地点点头,也不再追问,偏侧过脸看向郁金香花圃,唇角勾起柔笑,“听说这些郁金香都是少棠亲手为你种的。” 我暗暗一凛,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深意为何。但转而一想,倒是可以利用这个话题刺激刺激她。于是也看向花圃,得意地笑道“是啊,为了帮我种这些花,他花了好几天,手都种破了。” 虽然我是故意刺激她的,但却没有夸大其词。楼少棠当初为我种花时没让花匠帮忙,从刨土到移栽,再到施肥浇灌,全是他一个人亲自上阵。 想起当时他对我说,“老婆,我种的不是花,是对你满满的爱。”我嘴角不禁上扬。 “少棠真是很爱你。涂颖,你真幸福。”郑可儿语气满是羡慕的,一点也没有吃醋和妒意。 我有些意外,转头看她。她望着优雅绽放的郁金香,面容温婉含笑,目光却很幽远深长,像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在看她,郑可儿收回聚焦在郁金香上目光,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小锦囊,“我昨天陪阿姨去龙隐寺上香,顺便帮你求了道送子符,忘记给你了。”她善笑着说,把锦囊递给我。 我比刚才更意外了,她为我求子? 看我没有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大概是猜到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她笑容渐渐隐去,咬住唇瓣,表情变得很受伤很难过的,只几秒,眼眶里就噙满了眼泪。 随着眼泪滑落脸颊,她默默地把锦囊放回口袋里。 尽管她满面委屈,一看就绝不是假惺惺地装好人,是真伤心,但我还是不相信她。确切地说,是我不相信一个女人会真心诚意地希望她深爱的男人与其他女人生孩子。 对,她是伟大,我承认。但是她的伟大只限于对楼少棠,而非我。 “涂颖,我知道你讨厌我、恨我,觉得我打扰了你和少棠的生活。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郑可儿眼泪已成串地往下掉,抽泣地说“但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也不想的。” 听她又跟我道歉,语气里尽是浓浓的愧疚。我抱胸瞅着她,冷冷一笑,带了点讽刺和没好气地说“既然不想,那你还回来做什么?既然当年你选择躲起来,就应该继续躲下去,永远不出现才对。现在这算什么?” 其实我这么说不是完全为了冲她,而是真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死而复生”。是日子过不下去,她走投无路了?还是时隔10年,她觉得自己依然爱死楼少棠,想与他再续前缘?又或者另有原因? 郑可儿被我说得一噎,愣了愣。随即低下头,掩面哭泣,“对不起,对不起……” 我无语,有什么委屈或苦衷说出来就是了,至于哭得这么惨兮兮的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她呢。 心情本来就够糟的,现在被她哭得更烦躁不堪了。怕再待下去非郁闷死不可,我不再理她,转身回了屋子。 因为一夜未睡,困意上来了,我便回房睡觉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砰砰砰—— “大少奶奶!” 砰砰砰—— 我揉开惺忪的睡眼,听像是刘嫂的声音,起身开门。 刘嫂刚要再敲门的手顿在半空,焦急的神情一下变得如释如负。“大少奶奶,你可算开门了!吓死我了。” 我打了个哈欠,“我在睡觉没听见。什么事?” 刘嫂头往楼梯的方向偏了下,“大夫人让你现在去客厅。” 我嫌恶地皱眉,“沈亦茹回来了?” 我一直在刘嫂面前直呼沈亦茹名字的,所以她也习惯了,没觉得任何不妥或意外的,点头说“刚回来。” 我冷笑一声。刚回来就找我,总不见得是想我吧,肯定是又要找我什么岔。 “你知道她找我什么事?”我问刘嫂。 刘嫂撇嘴,摇摇头,“不知道。”随即神情颇替我担忧地道“不过看她样子挺生气的,大少奶奶,你可得小心些。” 听她这样说,我更确定了我的猜测。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换件衣服就来。” 关上门,我去浴室洗漱,换了身衣服就下楼去了。 到了客厅门口,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楼少棠,我微诧了下,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而且回来了也没跟我说。 楼少棠没注意到我进来,正盯着手里的一张纸看,神情挺凝重的。 我疑惑地蹙眉,刚要走过去,突然瞥见他手心里还握着一只红色小锦囊,眼皮倏得一跳。 这只锦囊好像是上午郑可儿想要给我的那只。怎么会在他这儿?难道是因为我没收,郑可儿就给他了? 呵?我心里冷笑了声。走过去。 才走了2步,沈亦茹就横到了我眼前,“贱货,你有什么资格把可儿赶走?” 我脚步一顿,望着她盛怒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什么意思。 “事情还没搞清楚,你骂她干嘛?”楼少棠不悦的声音把我从怔愣中拉了回来。 “怎么没搞清楚?就是她做的!”沈亦茹瞪着我。“小凤,你说。” 听见她命令,站在她不远处,照顾郑可儿的贴身佣人小凤挺起腰杆,似是气愤地看了我一眼,开口对楼少棠说“今天上午,大少奶奶和郑小姐在花园里谈话,大少奶奶说郑小姐不应该回来,应该永远躲起来。” “听到没?就是她逼可儿走的!”有人证,沈亦茹口气比刚才更咄咄逼人了。 “郑可儿走了?”此时,我总算是听明白了,狐疑看着楼少棠。 楼少棠又看了眼已被他放在茶几上的那张纸,表情沉凝的对我点下头。 意识到那张纸可能是郑可儿写的什么告别信之类的,我立刻走到茶几边,拿起那张纸…… 180 是不是后悔娶错人了? 郑可儿娟秀的字迹即刻映入眼帘。 少棠,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很抱歉,我的出现给你和涂颖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难堪和困扰。在这里,我要向你说声对不起,也请你代我向涂颖道声歉。请原谅我,这不是我的本意。 能与你相爱一场,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但是我知道,你的幸福终究不是我。可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曾经给过我许多的美好。你也不必再自责,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逝,我们都要向前看。 恒恒就拜托你了,他是无辜的。当年生下他虽是我一意孤行,但我从没后悔过,甚至感谢上天将这样一个可爱懂事的天使赠予我,让他陪伴了我10年,慰藉我孤独的灵魂。所以,即使将来你和涂颖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希望你能善待他,好好抚养他,将他培养成材。 另外,这道送子符我是真心替涂颖求的,希望你们能早生贵子。涂颖聪明漂亮,和你很相配。我祝你们永远幸福,白头偕老。 最后,千万不要来找我。 珍重! 可儿。 我紧紧盯着这封告别信,心中如同浪拍礁石,托着信纸的手也觉有千斤重。 老实说,我万万没有料到郑可儿会离开。以前她也总说走什么的,但我都觉得那是作秀,是以退为进的策略。 但这次绝不是,因为一个作秀的人是写不出这样真挚感人的文字的。 郑可儿是真的走了,而且还是独自一个人。 这封信的字里行间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她对楼少棠的爱依旧深重如山,但她不愿让楼少棠为了责任对她好,也不愿让他夹在我与她之间左右为难,她情愿一个人背负所有的苦和痛,也要成全他的幸福,成全我的幸福。 此时此刻,我内心被她的善良深深触动了。同时,觉得与她相比,自己真是太小人了。 我讽刺她、猜忌她、指责她,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可她非但没有怨怪我,还一再设身处地的为我考虑。 其实她本完全可以仰仗楼少棠对她的愧疚留在这里,即使楼少棠并不爱她,她也能藉此膈应我,报复我对她的敌视。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离开。 “涂颖,你真的有对可儿那样说吗?” 楼少棠低沉沙哑的声嗓打断我感慨万千思绪。压住心头的歉疚和酸涩,我缓缓抬起头。 楼少棠目光紧凝住我,眼神却是不太相信我真会对郑可儿说那些伤人的话。 不否认,迎视他眼睛,回答得很坦荡。 楼少棠眼眸倏得一缩,我清晰的看见一抹失望从他眼底掠过。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是因为昨晚那件事吗?”他面容已不复往日对我的温柔,变得冷然不悦,“涂颖,如果你心里不舒服,大可以找我撒气,为什么要责难她?” 他冷硬的声音像股寒风刮过我耳畔,吹进我心里。我心微凉,却是抿着唇一语不发。事到如今,我无力辩驳,我的确做错了。 吸了口气,我开口欲跟他解释,想认错,“我以为……” 我想说,我以为她不会因为我这样的几句话而离开,可楼少棠却冷声打断了我,“你以为她是个有心机的人,爱耍阴谋诡计;你以为她回来是为了横刀夺爱,拆散我们;你还以为,她带恒恒回楼家是来侵占你的利益。”他轻笑了声,口气带着点轻蔑的,“涂颖,她不是你,和你不一样。” 我心头狠狠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对,他说的都对,在看到这封信之前,我的确是这样以为的。 可是,令我震惊的并非是被他看穿我心思,而是原来在他心目中,我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在与他相爱以前,他把我想得如此不堪我可以理解。可如今我们彼此都了解透彻了,他依然这样以为。 我想不到,真的万万想不到! 攥紧拳头,强抑内心的悲哀与疼痛,我扬起抹无谓又厚脸皮的笑,手轻松地把头发往后一拨,“是,你说的没错。我攻于心计,心胸狭窄,还贪财好利。郑可儿是天使,我是魔女。你是不是后悔了,娶错人了?” 楼少棠眼角狠狠一抽,喉结深滚了下,脸上的表情似是恼怒又似极为痛心的。 “涂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太让我失望了。” 心被他这番话深深地戳刺了下,我冷笑,口气嘲弄地道“楼少棠,你有时间在这里指责我,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找你的天使。” 楼少棠眼角又是一抽,目光沉沉地望着我,缄默不语。 自尊和骄傲把我表面武装得坚不可摧,我无畏地与他直视,但胸口里那颗跳动的东西却在狠狠地疼着。 “是啊,少棠,别再和这个女人浪费时间了,快去找可儿吧。她行动不便,也不知道会跑去哪里?”见楼少棠始终站着没动,一边的沈亦茹朝我狠白了眼,焦急地提醒他。 楼少棠依然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平静地对沈亦茹说“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他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立刻接起。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脸色骤变,“什么?知道了,我现在就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可儿出了什么事?”沈亦茹急忙问道,脸色也一下变得紧张。 “可儿出车祸了!” 楼少棠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拿出车钥匙,没再看我一眼,箭步如飞地朝大门外走。 “啊?”沈亦茹和恒恒俱是受到惊吓的,赶紧跟在他后面。 刚才吵闹的客厅此时安静异常。我惊怔地站在原地,大脑只被“车祸”两个字震荡得一片空白。 “大少奶奶。” 不知过了多久,刘嫂有些不安的轻唤声传进我耳朵里,我缓缓回过神。 “大少奶奶,你没事吧?”刘嫂面露担忧地看着我,“你脸色不太好,先坐下喝点水吧。” 她把我拉到沙发上坐,把手里的茶杯递给我。 我木然地接过,眼神失了焦距,心里兵荒马乱的,早已忘了与楼少棠的争执,也忘了自己的心痛,满脑子充斥的只有郑可儿出车祸这件事。 车祸,又是车祸! 要知道,当年的车祸已让楼少棠懊悔痛心,要用一辈子来偿还郑可儿了。如今她再次遭遇车祸,对楼少棠而言简直就是恶梦重演,要是郑可儿再有什么三长两人短,他一定会疯的。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是因为我。 楼少棠会责怪我,痛恨我吗? 自责、愧疚、不安如狂风巨浪向我袭来。 “刘嫂,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刘嫂愣了下,随即无奈地叹了声,摇头,“当然不是。”她说“兴许别人不知道,但我可是最会看人的。大少奶奶你心地很善良,就是吃亏在这张嘴上,还死要面子。其实刚才你对大少爷说的全是气话,谁都听得出。” “他听得出吗?”我苦笑一声。看刚才楼少棠那样生气恼怒,他怎么可能听得出。 “当然。”刘嫂很清楚我口中的他是指的楼少棠,肯定地说“大少爷那么聪明,他当然听得出,而且他又那么了解你。” 听她这样安慰,我很心酸,不赞同地摇头“他不了解我,如果他了解我,就不会以为我是那样的女人了。” “哎?”刘嫂又是很无奈地一叹,“那是他一时气糊涂了,才会说出那样的混话。” 刘嫂对楼少棠的感情与一般佣人和主人不一样,以前说过,她是看着楼少棠长大的,所以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微微带了点长辈对晚辈做错事后的责备,不过也就那么点。 “大少奶奶,你可千万别把大少爷的话放在心上。”她继续开解我,“你想,要是大少爷真是那样以为,他怎么可能还会和你在一起,还那么爱你很疼。”说着,她手指向茶几,“你看,大少爷今天回来时,还特地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呢。”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茶几上的确放着一个纸袋。因为之前关注点都在郑可儿出走上,所以没注意到。 想起昨晚随口提了一茬,说好久没吃“采芝林”的玫瑰饼了,没想到他放心上了。心里顿时一暖。 见我脸上总算露出笑容,刘嫂也似是放下心的笑起来,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2盒点心。 刚要给我,手却突然顿住,笑容僵在脸上。 181 真相原来如此 “怎么了?”我觉得奇怪,拿过她手里的点心。 心猛得一沉,笑脸也瞬时僵住了。 这2盒点心不是我爱吃的玫瑰饼,是蝴蝶酥。 蝴蝶酥是郑可儿的最爱。 刘嫂尴尬着脸又拿起袋子往里瞧,尴尬之色更甚了。 其实她不看我也知道,袋子里没有其他点心了。 “估计大少爷,大少爷……”她想给楼少棠找合理的理由解释,为什么没买我的,只给郑可儿买,可却词穷说不下去了。 我把蝴蝶酥放到茶几上,故作无事地笑笑,“估计他是知道我最近不太想吃甜食,就没买。” 我刚才的表情早落在刘嫂眼里,她怎么会不知道我现在是装不在意,但她不说破,顺我话的意思说“是,这些甜的吃多了不好,我去给你煮燕窝。”说着她就要往厨房去,我拦住她,“不用了刘嫂,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又问她“现在几点了?” 刘嫂转头看眼座钟,“快5点了。”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我去医院看看。”我很担心郑可儿,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或者伤得严不严重。 很快到了医院,刚准备坐电梯上楼,就听有人在背后叫“阿姨。” 我一听是恒恒的声音,蹙了蹙眉,收回按电梯键的手,转过身。 只见他正走向我,表情很冷静严肃的。 不得不说,恒恒不仅五官遗传了楼少棠,就连气质都完美承袭。和楼少棠一样,他也不苟言笑,有着与这个年龄不符的成熟,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他一点没有,早熟得让人不可思议。 我双手插进口袋看着他,想他为何叫我,平时他都不和我说话的,看我的眼神不是冷漠就是带着敌意。也难怪,我和郑可儿还有楼少棠的关系,注定了他不可能对我有好感。 “能和你谈谈吗?”恒恒站定到我面前,由于比我矮,他微仰着头看我,但目光无畏,眼神也似是与我平起平坐的。声音虽是童音,语气却如成人般老练。 我盯他看了2秒,下巴朝他斜后方的咖啡吧点了下,“去那儿吧。” 到了咖啡吧,恒恒快速扫了眼,立刻挑定靠墙的一张桌子坐下。我心里不是滋味的笑了笑,果断有主见也像楼少棠。 “阿姨,你能离开我爸爸吗?”我才刚坐下,他就开口。 拿餐牌的手倏得顿在半空。“你说什么?”我转眸,敛眉看他,想是不是听错了。 他迎视我眼睛,“我妈妈为了爸爸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她很爱爸爸,这不该是她的下场。” 原来没有听错! 虽然有些小小的惊错,但更多的是觉得可笑。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把你爸爸让给她?”我把餐牌放回原位,嘴角浅浅一勾,口气带了点嘲弄的。 “不是让,是还。”他立刻纠正我。 我笑容一下凝固,定定望着他认真的脸。 “恒恒,我想你是搞错了。”只几秒我便镇定住心神,坐直身体,表情也变得认真严肃起来,对他说“首先,你爸爸不是一件东西,可以被我们随意让来还去的。其次,我并不是从你妈妈那里抢走你爸爸的,我和你爸爸在一起时他是单身。最后,”我顿下话,十分自信地说“你爸爸已经不爱你妈妈了,他现在爱的人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爸爸不爱我妈妈?”我话音刚落,恒恒一秒都没停顿地反问我。 我眼角猛一跳。 “我爸爸没有不爱妈妈,只是离开妈妈的时间太长了,对她的感情有点淡忘而已。只要他们重新在一起,当年那份炽热的感情一定会再回来。”恒恒面容坚定,语气更是确凿。又说“所以阿姨,我请你离开我爸爸,让他重新回到我妈妈身边。” 我怔愣住,若非亲耳听见,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9岁孩子的口中说出。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我虚眯眼帘,狐疑地盯视着他,脑海中闪现出沈亦茹的脸。 “没人教我。”恒恒神情坦然,绝不是撒谎的样子。 我也相信了,想想沈亦茹教不出这样的话,她傲慢惯了,这样煽情的台词估计她这辈子都没说过。 心中不禁暗叹,这个孩子真是早熟得可怕。 “离开你爸爸,那我呢?”我嘲弄地勾了勾唇,反问他。 “你长得既漂亮又聪明,离开我爸爸,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即使找不到,你还有公司,生活也能过得很好。但是我妈妈就只有我爸爸一个人可以依靠。” “……” 恒恒说的话在道理上是对的,我的确比郑可儿有资本去转投其他男人的怀抱,也有自食其力获得幸福的能力。可就因为这样,我就该离开楼少棠? 凭什么?! “你说的对。”我轻轻一笑,“离开你爸爸也许我是会找到比他更好的,但是,未必找得到比他更爱的。” 刚才还滔滔不绝,理直气壮的恒恒在听到我这番话后瞬间诧怔住。 我不知道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否理解成人之间的爱情,能否理解我话里的意思,但从他表情来看,好像多多少少是懂些的。 “可是,可是我妈妈比你,比你更爱我爸爸。”半晌,恒恒终于反应过来,失去了刚才的淡定,有点着急地说“你能为我爸爸,为他,为他断一条腿吗?” 我沉默地盯着他,无语辩驳。因为在这个问题上,我也曾扪心自问过,如果当年换作是我,会不会选择截肢保孩子? 答案是,不会。 我承认,我比郑可儿自私,做不到她那样伟大。 见我不说话,恒恒稚嫩的小脸露出一丝得意,但随即又变得沉重,“你知道我妈妈这次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我心猛一颤,“为什么?” “也是为了我爸爸。”他说。 “什么意思?”我紧盯着他,握住手杯的手不禁收紧,心跳得飞快。 “过些日子就是爸爸的生日,妈妈想在临走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去龙隐寺给他祈福,去的路上被车撞了。” 我脑子轰得炸开,整个人都僵硬了。万万没有想到,郑可儿又是因为楼少棠出的事。这下楼少棠岂不是更愧责难当了嘛,这笔良心债恐怕他下辈子也还不完了。 “那她,那她伤得严重吗?”我只希望是虚惊一场,郑可儿没什么事。 “脑震荡,唯一的左腿也骨折了。”恒恒眼中泛起泪光,“阿姨,就当是我求你,可怜可怜我妈妈,离开我爸爸吧。其实我妈妈不舍得走的,她真的很爱很爱我爸爸,她可以为我爸爸做任何事,甚至连自己的命也可以不顾。” “你知道这10年来,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不管我是什么反应,恒恒吸了吸鼻子,自顾继续道“我们租住在阴暗的地下室,我妈妈一个人打2份工,每天工作16个小时,她浑身病痛却不看医生,把省下来的钱给我念书,给外婆治病。我们日子过得很穷困,可她依然不来找爸爸,因为她不想拖累爸爸,而且爸爸又是公众人物,她也不愿给他的形象抹黑。她说只有你这样漂亮完美的女人才配得上爸爸。”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在敲打着我的心。郑可儿的确一个好女人,她无私的不求回报的为楼少棠付出,甘愿为他受那么多的罪。 可是,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回来? 掩住内心被触动的心酸,我直接问“既然她是这样想的,那为什么现在还回来?” “回来是因为外婆去世,要把她的骨灰落叶归根。”恒恒说“找爸爸是我的主意,妈妈事先并不知情。你还记得那次在餐厅问我爸爸借电话吗?” 我点头,记得很清楚。 “其实那天我是跟踪爸爸到那家餐厅的,并不是和妈妈走失,借电话只是借口,是为了拿到爸爸的电话号码。后来给爸爸打电话,发妈妈照片的全是我。” 真相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是郑可儿主动找的楼少棠。是我误会她了。 我眼眶一下发热,心被愧疚的情绪填塞得满满当当。 “阿姨,有些话我本不应该说的,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恒恒看着我泛红的眼睛,说“你知道我爸爸得知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他有多激动吗?他抱着我妈妈哭了一个下午,还不停的……”他顿下话,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说的,蹙了下眉,清清嗓子才道“不停的吻她。” “……”我大脑像被一道雷击中了,怔怔地望着恒恒。 想到那些天,楼少棠的确像真了魂一般,伤心的面容,泛红的眼圈,那些面画如放电影般在我脑海里一一掠过。 看眼桌上“采芝林”的纸袋,我想或许恒恒是对的,楼少棠心底对郑可儿也还是有爱的,只是时间久远,那份爱被埋得太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加上我的存在,干扰了他对郑可儿那份爱的判断。 再想想,郑可儿为楼少棠付出了那么多。我呢?我能为楼少棠做什么? 好像什么也做不了。既不能为他牺牲自我,又不能为他传宗接代。 也许,我不该再留在楼少棠身边了;也许,我该成全郑可儿。 深吸口气,压住内心如浪涛翻滚的巨痛,我说“我想上去看看你妈妈。” 恒恒点头。 我们一起上了楼。到了病房门口,我下意识往小窗里看去,只见楼少棠正扶着郑可儿给她喂水。如恒恒所言,郑可儿左腿打着石膏,头上绑了一圈纱布,面色苍白如纸,看上去十分虚弱。 她没喝几口,不知道和楼少棠说了什么,楼少棠放下杯子,抽了张纸巾帮她擦嘴,然后又将她扶靠到床头,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 他笑容温柔,细心体贴得像极了一个悉心照顾生病妻子的丈夫。我心被深深刺痛了下。 “阿姨,你怎么不进去?” 恒恒的声音将我注意力拉回。我打开门走进去…… 182 楼少棠,我们离婚吧! 看见我,楼少棠似是意外地愣了一瞬,随即面容变得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没和我说话。 他还在生我气吧,我想。 “涂颖,你来啦。”与楼少棠的冷淡不同,郑可儿立刻热情的叫我。 强抑心里的酸涩,我视线从楼少棠脸上收回,转向她。 郑可儿灿笑地望着我,仿佛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 “可儿。”我更觉愧疚了,笑得有点不自然。看眼她打了石膏的左腿,我问“你……没事吧?” 郑可儿摇摇头,不在意地笑说“我没事,小伤而已。”立刻又面露歉意的,“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以前若是听她这样跟我道歉我会很烦,但此时我只有自责和羞愧。于是摇头,诚心地对她说“你别这么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听我在给可儿道歉,楼少棠颇显诧异的,随即嘴角勾起一丝很浅很浅的弧度,像是感到欣慰的。 郑可儿表情也是很感意外的,她怔愣地看了我几秒,又看向楼少棠。 “怎么能怪你呢?”她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对我说“是我给你和少棠添麻烦了。”旋即满面自责的,“你看,我真是太没用了,就连离开都惹出事端。”目光移到打了石膏的左腿,眼眶里泛起晶莹。 “人没事就好。”我安慰她。庆幸她只是骨折,如果这条腿再被截肢,我想楼少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再次看向楼少棠。 楼少棠定定望着我,目光里似含千言万语,嘴唇微微嚅动,像是要对我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啊,少棠吓坏了,幸亏没事。”郑可儿赞同地点头,愉悦地笑看楼少棠,脸上的笑容似是僵了一下。 “咦,这是什么?”她突然注意到我手里的“采芝林”纸袋,好奇地问。 “哦,少棠给你买了点心,他忘了拿,我帮你带过来了。”我看眼纸袋,又看眼楼少棠。 楼少棠蹙起眉头,一副很不解很迷惑的样子,目光从纸袋移向我的脸。 他一定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好心地把点心带来吧。我自嘲地笑了笑,把纸袋放到床头柜,从里面拿出蝴蝶酥,打开盖子递到郑可儿面前。 郑可儿看着楼少棠,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少棠,没想到你还记得。”说完,她拿起一块蝴蝶酥,咬了一口。“真好吃,还是以前的老味道。”她舔舔嘴唇,赞道,又对我说“涂颖,你也尝尝。” 我笑笑,“我不爱吃甜食。”内心涌出一股苦涩的滋味。 郑可儿笑“哦”了声,转而对楼少棠说“少棠,你也吃一块,你以前不也很爱吃。” 楼少棠目光从我脸上移向她,柔淡一笑,“你吃吧,我不饿。” 郑可儿笑容凝了凝,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很开心的事,笑起来,“对了少棠,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还亲手给我做过蝴蝶酥,不过味道很奇葩,最后全倒了。” 楼少棠愣了愣,有些尴尬地笑笑,“哦,记得。” “爸爸,妈妈到现在还留着你以前给她做烘焙的模具呢。”恒恒插嘴道,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楼少棠一听立即看向我,面色很难堪的。 我微低下头,听他们说以前,心像被刀子不停地在割划,捏紧着手强忍疼痛。 “爸爸,等妈妈出院后,你再做一次蝴蝶酥吧,让我也尝尝味道到底有多奇葩。”恒恒带着点调笑口吻的提议蹿进我耳朵里。 “还是不要了吧,太难吃了。”楼少棠似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婉转地拒绝。 恒恒不介意地道“没关系,是爸爸做的,再难吃我也会通通吃掉。” “恒恒,你爸爸很忙的,要吃妈妈给你做。”郑可儿善解人意地替楼少棠解围。 “那好吧。”恒恒颇为无奈地说,又问楼少棠,“爸爸,你尝过妈妈做的点心吗?可好吃了。” 楼少棠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地嗯了声。 “那你喜欢吃吗?”恒恒追问。 又是几秒的沉默,楼少棠才又嗯了声,这声比刚才那声还要轻,轻得几乎快听不见。 “太好了,那以后也让妈妈做给你吃。”恒恒的情绪破天荒的兴奋。 楼少棠没有回应。 我坐在椅子上听他们旁若无人的聊着,听恒恒“爸爸”“妈妈”亲切地叫着,感觉耳朵在被一万只蜜蜂叮蛰,钻心的疼。 涂颖,是时候退出了。你是局外人,他们才是一家人。 “涂颖,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郑可儿关心的话语滑进我耳畔,打断我正在暗下的决心。 抑制住快让我窒息的心痛,我强行扯出抹笑,抬起头,“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对了,我还有点事,先……” 我刚站起身,欲道别的话还未说完,病房门突然就被人打开了。 我转头看去。 沈亦茹怒气汹汹地冲到我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甩了我一巴掌。 “贱货,居然敢骗我!” 我脑袋被打得发懵,耳膜被她尖锐的骂声刺得发痛,脸火辣辣地如同被火烧一般。 “妈,你做什么!”楼少棠急怒的吼声即刻响起,随即我整个人就被他搂进了怀里。 “少棠,你还护着她,你知不知道她骗了你,骗了我们所有人!”沈亦茹怒不可遏,那模样恨不得要将我撕成碎片。 “我骗你什么了?”此时,我已回神,搞不懂她又拿我撒什么气,也气愤地瞪着她。 “你还有脸问,自己看!”她把手里的报纸重重砸我脸上。 我脸又是一疼,刚想弯腰去捡,楼少棠已先我一步把报纸捡了起来。 他展开看,我也朝报纸看去,当看见头版头条上那粗黑的大标题时,我惊愕地全身僵住了。 “阿姨,到底出了什么事?”见我和楼少棠全都僵着身体不动,且满面震惊的,郑可儿不解地问沈亦茹。 沈亦茹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朝我喷火,“上次问你医院报告有没有出来,你说没有,那这个怎么解释?”她手指用力点着报纸。 我盯着报纸,视线从夺人眼球的标题“惊惊惊!第一豪门长媳竟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再到那张医院报告的照片,整个大脑混乱不堪,疑云重重。 怎么会这样? 丢失的报告怎么会被媒体拿到,还被曝光? “说话啊,哑巴了?平时这张嘴不是很厉害嘛!”我的沉默让沈亦茹更恼火了。“难怪千方百计要把可儿和恒恒赶走,原来是自己不能下蛋,怕他们危及你地位,跟你抢少棠的家产!” “阿姨,你在说什么啊?”郑可儿一脸茫然无知又错愕的,问我“涂颖,你不能生吗?”不等我回答忙又劝沈亦茹,“阿姨,你别激动,说不定是搞错了。” “怎么可能搞错!”沈亦茹声嗓比刚才扬得更高,“医院报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她就是下不了蛋。是个畸形,怪胎!” 她尖刻的谩骂和侮辱如把利器扎到我心上。我知道早晚是有这样一天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突然,且方式太过令我震惊,措手不及。 压住内心的疼痛,我抬眸,看着她被怒火烧红的扭曲的脸,嘴角微微勾起抹嘲弄的浅笑。 沈亦茹一愣,明显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厚脸皮。 “贱货,还有脸笑!” 她怒得再次扬起手要打我,可手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另一只大手在空中截住了。 “少棠!”沈亦茹怔愕地望着我身边的楼少棠。 楼少棠脸上震惊的神色已不见,面容平静无波的,但眼底却似有股隐忍的怒意。 他放下沈亦茹的手,转脸看向我,喉结轻滚了下,“为什么瞒着我?” 他声音淡淡的,眸子里的怒意消失了,氤氲出一抹痛心的波光。 他在痛心什么?痛心我如沈亦茹说的那般,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欺瞒他;还是心疼我有生理缺陷不能生? 但不管是哪种,或许这正是上天给我的,与他做个了断的最佳时机。 暗吸口气,我斜勾起嘴角,用不当回事的口吻说“你妈不是说了嘛,为了钱和地位。”我果断选择了最让他痛恨的理由,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舍不得。 他紧盯我眼睛,“说真话。” 我心微微一荡,原来他相信我不是这样的人。 心里感到欣慰,但我已下定决心。于是,我直视他,认真地说“这就是真话。” 楼少棠眼角抽跳了下,“涂颖!”他声音变得严厉,是真动气了。 “少棠,她都承认了,你还问什么!这个贱货,和她离婚!”沈亦茹气愤的叫嚣。 楼少棠充耳不闻,双眸紧紧盯住我,眸子里除了气恼,还有沉痛。 怕与他长时间的对视,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会崩塌,我赶紧看向沈亦茹,嘴角弯起极讽刺的笑弧,“沈亦茹,认识你这么多年,今天还是头一次和你意见达成一致。” 沈亦茹一时没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皱眉,疑惑地看着我。 但睿智如楼少棠,他立刻就明白了。 “你说什么?”他似是不可置信的,嗓音又紧又哑。 捏了捏拳头,忍下撕心裂肺的痛,我再次看向楼少棠,用耗尽全力才伪装出来的平静表情对他说“楼少棠,我们离婚吧。” 183 我爱上了别人 楼少棠眼眸骤然一缩,面容布满震惊,眸子里的恼意早已荡然无存,只剩在一点一点扩大的痛楚。 估计是没料到我会主动提离婚,沈亦茹也傻了,闭嘴不吠了。 病房内登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我表面还是装得那副无所谓的洒脱,可内心却似在烈火中煎熬。 “为什么?” 好半晌,楼少棠终于开口打破静谧,声音微微发抖。我心也随之颤痛了下。 还能为什么?楼少棠,我生不了孩子,也不能像郑可儿那样为你无怨无悔地牺牲,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与我相比,郑可儿更适合你。 “为什么?”我扬起嘴角,笑他问得天真,“楼少棠,你看看你身边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我头朝沈亦茹和郑可儿的方向示意了下,极尽所能地把话说到最难听,“奇葩难搞的老娘,残废事多的前任,人小鬼大的儿子。哪个是省油的灯?你知不知道,这7天我过得跟7年一样,我受够了,累了。” “是因为不能生孩子吗?” 楼少棠一眼看穿了我。我愣怔,盯着他毫不动气的脸,一时语塞。 “我不在乎。”他凝着我眼睛,语气坚定地说。 我在乎。 心里哀痛地回了声,脸上却又恢复笑容,是极度势利又轻蔑的那种,“呵,也算是吧。本来看在钱的份上想跟你得过且过算了,谁知道你要把别墅给你儿子。这只是开始,以后你可能还会陆陆续续给他更多。” 我下巴朝他手里的报纸点了下,“现在你也知道了,我不能生孩子的,没后代帮我占你一份家产,最后我可能一分捞不着。那我还陪你耗下去干嘛?”挑唇哼笑了声,“不如趁早散伙,我去找别的摇钱树。” 以为我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无耻的话,楼少棠就算不勃然大怒,至少也会脸色铁青。谁知他面不改色,还似是觉得好笑地轻笑了声,“你是要钱吗?”他问。“好,那我现在就把我名下所有财产都转给你。”说着,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少棠!你疯啦!”沈亦茹简直不敢相信,惊得眼珠子都弹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阻止的话,只听楼少棠对电话里的人说“秦朗,你现在立刻帮我拟一份财产转让书,我要把所有财产都给我老婆涂颖。” 我早在他说要把财产全都给我的时候就惊愕住,此时我呆望着他,全然没了反应。 “少棠,你是不是疯了?凭什么把钱给她!” 沈亦茹急爆了的声音将我神智拉回。 “不用了!”我也立刻阻止,脑子里迅速思索拒绝的理由和话术。 “其实,其实我和你离婚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楼少棠放下电话,冷静地看着我。 我别开眼,“我爱上别人了。” 楼少棠一下没了声音,尽管我没看他,但也能感受到他的诧异。 “谁?”不过几秒他就恢复镇定,轻松的语调显露他的不相信。 “翟靳。”我没给自己留任何思考的时间,脱口而出。因为心里非常清楚,这2个字说出来楼少棠会是什么反应。但没办法,为了打击他,让他彻底对我死心,只能这样说。 果然,楼少棠沉默了。 “涂颖,看着我的眼睛。”好半晌,他低沉着声嗓开口,听得出,刚才的自信有点被动摇了。 我暗吸口气,转向他,用伪装的毫不心虚的眼神迎视他。 “你说,你爱上了谁?”楼少棠如鹰般锐利的双眸紧紧盯住我,像是要看穿我内心。 “翟靳,我爱上了翟靳。”我答得坚定,口气是不容他质疑的。 楼少棠眼睑狠狠一跳。 楼少棠,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就在我这样以为的时候,谁知,他脸色突然柔和下来,“你以为我会相信?” 他笑得自信。我脸倏得一僵。 是啊,楼少棠不是一个好骗的人,哪是我嘴皮子上下一翻随便说几句就能糊弄的?如果没有证据,他绝不可能会信。 我皱起眉头,内心万分焦灼。这时,突然瞥见外套上的郁金香胸针,灵机一动,“你不信?”我迅速稳住心神,手指着胸针,勾起唇瓣,“你看,这是他给我的,为我特别定制的定情信物。” 我笑得一脸甜蜜,但心里忐忑不已。这根本不是翟靳给我的,很容易就会被楼少棠的火眼睛睛识破的,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了。 楼少棠蹙了下眉,虚眯起眼盯着胸针看。片刻,眼眸似是十分震惊地收缩了下,抬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他声音突然变得如三九天的寒冰,脸也随之肃冷阴煞。我身体不禁瑟缩了下。 虽然迷惑他在这枚胸针上到底看出了点什么门道,会让他突然变脸,但听他这样说,应该是他相信了我的话,于是我继续故作镇定的扯谎道“有段时间了。” 楼少棠薄唇紧抿,冷眼直直定在我脸上,仿佛要把我看出一个洞来。 我也无畏地与他直视,尽管心已痛得死去活来。 就在我们彼此默然对望,气氛僵持不下时,沈亦茹的声音又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少棠,这个贱货水性杨花,别再跟她啰嗦了,快跟她离!” 少棠平静的声音沉沉响起,语气里隐含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少棠!”沈亦茹竟没听出来,还找死地叫他。 “滚!”不出我所料,楼少棠失控地暴喝一声。 我闭上眼睛,心如地动山摇般地颤了下。 “疯了,真是疯了!”被吓得怔了几秒后,沈亦茹才颤颤巍巍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恒恒走过来搀住她的手,“奶奶,我们先出去吧。” 任沈亦茹如何气得发抖,若这个时候再不出去就真是不识时务了。由于郑可儿受伤没法挪动,她依然坐在床上,但同刚才一样,她很知趣的不发一丝声音。所以,此时即使她在,这个病房也仿若只有我和楼少棠两人。 “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离婚了?”楼少棠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让自己显得有半分犹豫让他产生怀疑,我不假思索地说。 “好,如你所愿,我们离婚。” 明明这个结果是我所要的,可当楼少棠爽快而冷然平静说出这句话时,我心脏像被人打了一枪,如涛天巨浪般汹涌的疼痛迸发至四肢百骸。感到空气渐渐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紧紧握住拳头,强憋住闷痛,让自己保持镇定冷静。 “还有其他事吗?”见我像座雕塑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楼少棠用毫无温度的声音问我。 暗自深吸了口气,我直视他冰冷的眼睛,“没有。” “那就滚吧。” 他比眼神更为冰冷的话音一落,天上就炸响起一道震耳的惊雷,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把窗户打得啪啪作响。 雨水好像也打进了我眼眶里。不过下一秒我就意识到那不是雨水,是泪。赶紧别开脸,紧紧抿住唇,瞠大眼睛,拼尽全力强屏住眼泪,唇瓣都被我抿得发疼了。 再转头看楼少棠时,我脸已绽放出骄傲的笑容。 “再见。” 我挺直背脊朝病房外走,将一个毫无留恋的背影留给楼少棠。 踏出病房的那一刻,刚才还稳健的步伐一下就软了,可我没有停,拖着缓慢的步子继续朝前走,也不再强忍眼泪,任悲痛的情绪肆意宣泄。 “少棠!” 身后的病房里骤然响起郑可儿焦急惊慌的叫声,紧接着是“通”一声沉重的闷响。 我脚步一顿,心慌悸不已。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楼少棠怎么了? 很想踅返回病房看看,可又一想,既然这条路已经踏出,我便不能再回头。 于是,捏了捏拳头,忍下这股冲动,重新抬脚缓步前行。 外面的雨势比预想的要大很多,路上没有一个行人,由于能见度太低,行驶的车辆全都打开了大灯。 我的车停在了离医院大楼有段距离的停车场,我毫不犹豫地走进滂沱的大雨里。 “你看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啊,这么大雨还走。”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略带嘲笑的话语。 “就是。”另一个女人附和,“咦~这人不是报纸上登的那个不会下蛋的豪门长媳嘛。” “真假的,你认错人了吧?!”兴奋的语调比雨声还要响亮。 “怎么可能?!你自己看。” “呀,还真是她!估计是被男人知道了抛弃她,受刺激了。” “对,肯定是的。” 哈哈哈哈~ 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穿透雨声从背后直窜进我耳朵里。 我凄冷一笑,这个世界上落井下石的人永远多过雪中送炭的。 将这些看笑话的人抛在身后,我继续向前走。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我的身体,我湿透了,冷得直哆嗦。脚下步子越来越缓,越来越虚,头晕晕沉沉,脸颊上雨水和泪水交错,将眼前的影像一点一点模糊掉,但耳边却清晰地回荡着楼少棠最后说的那句话—— “好,如你所愿。我们离婚。” 我们离婚。 我和楼少棠又要离婚了。 这是我们第二次离婚。 一股热流奔涌出眼眶,下一秒,我眼前一黑,整个身体瞬时失去了支撑。 就在我轰然倒下的一瞬,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扶住了我…… 184 忘记楼少棠,一心一意做我的女人 “小颖!” 听见这道熟悉的带着紧张担忧的叫唤,我虚弱地睁开眼睛,乔宸飞忧心关切的脸放大在我眼前。 “小颖,你没事吧?” 他跪蹲在我身旁,搂着我身体,雨水将他整个人也淋得透透的,望着我的双眸很红很红,眼眶里全是水,我感觉那不是雨水,应该是眼泪。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我完全没有心思去想,但此时此刻看见他,我犹如飘溺在大海中终于抓到了一根浮木,先前几近崩溃边缘的情绪彻底失控。 “宸飞,宸飞……”我抓着他手臂失声痛哭,温热的泪水将脸上的冰冷清洗。 乔宸飞满面心疼,眼眶里的水也滑落出来,“小颖,别哭,别哭!”他把我搂进怀里,紧紧抱着,“没事的,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事的。” 尽管他浑身湿淋淋的,可他的胸膛还是很暖,安慰的话语更像是一股暖流流进我心里。 不过听他这样说,我有些疑惑,难道他是因为是看到了报道过来找我的?我和楼少棠要离婚的事才刚发生,他应该还没这么快知道。 正这样想着,就听他温柔的声嗓滑进我耳畔,“楼少棠他知道了吗?他怎么说?” 我微微一愣,果然如我所想,他是看到了报道来找我的。 悲痛的情绪里又增添了一份感动,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我要和他离婚了。”我实话告诉他。 “什么?”乔宸飞满是震惊,退开怀抱,“因为你不能生孩子,楼少棠要抛弃你?”他面容变得愤怒。 我摇头,刚要解释,一辆黑色suv急停在了我们面前。 看见这辆车,我眼皮惊跳了下,再看见从驾驶室里下来的人时,惊怔地瞪大眼睛,一下连哭都忘记了。 翟靳绕过车头,大步朝我们走来。他一改往日的痞态,面容阴沉冷峻,阴鸷的目光直直射向乔宸飞。 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戾气在他周身氤氲,身体里的每条神经瞬间紧绷起来,紧张得吞咽了下口水。 乔宸飞蹙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很快,翟靳就走到了我们面前,他一句话不说,直接抬脚踹向乔宸飞。 因为没有防备,加之翟靳用了狠劲,乔宸飞一下被他踹倒在地上。 “啊——”我也始料不及,惊叫一声。“翟靳,你要干什么?”我从没见过翟靳这副阴戾狠绝的模样,也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粗鲁的动手,惊怕得不得了。 翟靳转脸看向我,狠戾的表情瞬间消失,面庞变得柔和。 “跟我走。”他蹲下-身,将我打横抱起。 我一惊,“你放开我!” 我欲推打他,可因为淋了雨有点发烧了,我浑身瘫软,使不出一点力气,就连反抗的叫声都很孱弱,只能任他抱着。 “你他妈是谁?快放开她!” 见我被翟靳掳劫,乔宸飞急怒地出声制止,手捂着左胸,从地上吃力地撑起身体。 看他一脸吃痛的表情,翟靳刚才那脚应该是让他受伤了。 翟靳置若罔闻,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抱着我朝他车走去。打开副驾驶车门,把我放到座位上,帮我扣好安全带,又从后座拿过一条毛毯帮我盖上。 “我警告你,放开他!”乔宸飞怒不可遏,朝他冲了过来。 翟靳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抬起右手,食指隔空指着他,依然什么话也没说,但阴戾骇人的气息却释放得淋漓尽致。 果然,乔宸飞脸色一白,脚步不自禁地顿住了。 “以后,别、碰、她。” 他用地狱修罗般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关上车门。 我被震慑住,车外的乔宸飞也同样被震慑住。 砰一声,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将我拉回神。转头,见翟靳已坐回驾驶位并发动车子。 尽管浑身无力,我还是怒瞪他,用虚弱的声音质问“翟靳,你到底要干嘛?你要带我去哪里?” 说完,我猛然想起来,“你,你是来提醒我那个赌约的?” 我差点忘了,今天是与他打赌的最后一天。 犹记得与他打赌时我是那样的自信,自信与楼少棠不会离婚,会与楼少棠永远幸福的生活。 可如今,我输了。 我悲哀地失笑出声,“翟靳,你赢了。”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地流了出来。 翟靳眼眸收缩了下,抬手擦拭我脸颊上的泪。他手指冰凉,却十分温柔,神情也带着几分心疼。我有片刻的恍惚,但马上清醒,打掉他的手,“别碰我!”胡乱地擦掉眼泪,问“怎样?你赢了,是要我跟你去法国吗?” 如果换作别人,这个赌约我完全可以耍赖,但是翟靳不行。虽然他的底细我至今没有摸清,但楼少棠都对他有所忌惮,加之这段时间与他的接触,我断定他绝对是个狠辣的角色,万不允许我耍他的。 翟靳放下手,深深地凝着我,“你想去吗?” “不想。”我不假思索。 海城是我的根,我生于此长于此,所有亲朋好友都在这里,最最重要的是,楼少棠也在这里。 虽然我要离开他了,但如果能留在这里,即使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幸福,我也心满意足。 仿佛早预料到我会这样说,翟靳脸上终于露出贯常的痞笑,“那就不去。” “……”我愣怔了几秒,狐疑地盯着他,惴测他是不是又有别的阴谋。 “别这样看我靳笑得一脸戏谑的,“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爱上我了。” 他的玩笑并没让我放松警惕,反而加重了戒备,“那你想怎样?既然赢了,不会什么都不要吧。” “当然不会。” 呵,我就知道。他哪有这样好心,肯轻易放过我?! “说吧,你想要什么?”我很忐忑,虽然在问他,但心里似乎知道他要什么。 他擒起我下巴,脸上的痞笑尽数收敛,变得严肃而认真,“我要你从现在起,忘记楼少棠,一心一意做我翟靳的女人。” 果然。 我心急速坠沉。 “那还不如去法国。”迅速稳定住心神,我拉掉他的手,讥诮一笑,企图以退为进。 “好,那就去法国。”他很无所谓地笑起来,顺我意。 我笑容僵在嘴角,直直瞪着他,知道他是捏准了我软肋才这样说的。 “翟靳,我搞不懂,我又不爱你,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做你的女人?”他对我的爱偏执到近乎疯狂,我实在无法理解。突然想到了yvonne,那个女人对乔宸飞也是这样。难道混血儿的基因里都有偏执因子? “你会爱上的。”和以往说这个话题一样,翟靳语气十分自信坚定。 “不可能。”我也很绝对。我爱的人是楼少棠,除了他,我不会再爱任何人。 “要不我们再打个赌。”他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就赌你会爱上我,怎么样?” 我眉心一跳,“我没兴趣。” “你不敢?”他脸上的痞笑深了几分,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挑衅。“是不是你也认为你会爱上我?” 我不屑地哼笑了声,“翟靳,你不用激将我。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和你赌的。”虽然我肯定自己绝不会爱上他,但不知为何,对于再和他立赌约我十分抵触。 翟靳满不在意地笑了笑,“那算了。”问“决定好了吗?是去法国,还是留在这里做我女人?” 我深吸口气,想缓解心痛的感觉,可是不行,似乎更痛了。 “可以提个要求吗?”选择是必须要做的,我只能给自己博个机会。 “什么?” “我可以做你女人,但是不和你上床。” 翟靳笑容一沉。 我诮笑,激将他“你不是自信我会爱上你嘛,那就等到那时让我心甘情愿的给你,不是更好?” 翟靳眯眼望着我,手指点敲着方向盘,似是在考虑。但我肯定他会同意,因为他这种狂妄自负的男人,是绝不会对女人霸王硬上弓的,他要的是女人自愿臣服于他。 “deal。” 他答应了。但我一点也没有得胜的喜悦,想到今后要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在一起,内心无限悲哀。 楼少棠,你一定要幸福,才不枉我退出。 我心里默默地说,脸别向窗外,眼泪滑出了眼眶。 车一路朝城南的方向行驶,最终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以后你就住这里,这是我们的家。”翟靳头朝别墅点了下,嘴角的笑容不再是痞痞的,似是沾染了某种幸福,深褐色的眸底也闪跃着璀璨的光亮。 “家?”我转头,望着眼前黑漆漆的房子,嘴角讽刺一勾,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再次痛起来。 这里离城南公寓很近,只隔2条马路,可如今却似隔了山重水复。都说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现在我相信了。 “你先别下来。”因为背对他,翟靳没看见我脸上讽刺的笑,声音里依然含笑。 他下车绕到我这边,拉开车门,弯腰将我抱起。 我一惊,本能地推他,“我自己走。” 其实我现在发着烧,头很晕,身上没有力气,根本走不动路,但我不喜欢让他这样抱。确切地说,是不喜欢除楼少棠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抱我。 但翟靳不听,仍将我抱进屋子,上了二楼的卧室,把我放到床上,“我去给你放水洗澡。”转身走向浴室。 我坐在床上,环视着陌生的房间。与整栋别墅的装修风格一致,这间房间也是地中海风格的,大片的蓝白和棕色调让人自然联想到阳光、沙滩和海岸。 按理,这种明亮轻快又极具亲和力的色彩很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可我心里却觉得特别压抑,压得快要喘不过气,心痛极了。 因为它又让我想起了楼少棠。地中海风格是我的最爱,楼少棠曾经许诺,等我们买了自己的房子后,就装修成地中海风格,还要在房子周围种满郁金香。 如今,这个梦想再也无法实现了。 虽然我现在住进了理想中的房子里,但这里没有楼少棠,一切就失了颜色。在我眼里房子是灰的,心也是灰的。 重重地吁出口气,我闭了闭眼睛,压住心痛,待再次睁开,翟靳已从浴室里出来了。 185 要习惯在我身边,习惯这样吻你 “水放好了,去洗吧。” 他走向我,看架势是要来抱我去洗澡,我赶忙下床,“我自己洗。” 脚一着地,整个身子一软差点跌倒,翟靳及时伸手扶住了我,“你病了,一个人不行。” 我推掉他手,“翟靳,我们刚才说好的,你忘了?” 翟靳挑眉,嘴角勾起促狭的笑,“你只说不上床,没说不能一起洗澡。” 我很严肃地看着他,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ok~”翟靳耸耸肩,张开双手做投降状,拖长的尾音显露出他的妥协。又不放心地叮嘱道“那你自己当心点,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我点点头,走向浴室。 “等一下。”他又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叫住我。 我脚步一顿,转头,见他打开了衣柜。“你新衣服我还没买,今天就将就一下先穿我的。” 他从里面拿出一套睡衣给我,我接过,去了浴室。 以为发烧了,脑袋就会糊涂空白,谁知闭眼躺在浴缸里,脑海里竟全被楼少棠的身影占据。 想到24小时前,我和楼少棠还睡在一张床上,还在做着最亲密最甜蜜的运动,24小时后的现在,我和他就分道扬镳了。我忍不住再次哭泣。 滑下浴缸,我将整个人浸泡在水里,让眼泪尽情地在水中流。 铃铃铃—— 搁在台盆边的手机响了,我坐起身,捞过一旁的浴巾裹上,跨出浴缸。 拿起手机一看,是乔宸飞的。 我疑惑地蹙起眉头。之前上了翟靳的车后就给他发过消息,让他别担心,说我和翟靳是朋友。也不知道他信没信,后来倒是没再打给我。怎么现在这么晚了来找我? 接起。 “小颖,你现在哪里?”电话那头,乔宸飞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又担心的。 “我在朋友家里。”我平静地说。 乔宸飞愣了下,“是那个男人吗?”语气里透现隐隐不悦,不等我回答又迫不及待地问“小颖,那个男人是谁?” “不是,是舒俏。” 不想告诉他事实,说出来他一定会震惊的,也一定会阻挠,不能把他掺和进来,他不是翟靳的对手。于是我转移话锋“你找我什么事?” 乔宸飞一愣,似是刚才想起正事,说“楼少棠,”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严肃,“楼少棠出事了。” 我心猛然一窒,“出了什么事?”突然想起今天出病房时郑可儿那声惊慌的叫声,心一下惶恐地跳动。 “突然晕倒了,脑袋磕破,缝了几针。” “……”提着的心一下落回肚子里。“哦,是嘛。” 大概是听我并不紧张关心,乔宸飞问“小颖,你和楼少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离婚?” “我以后再告诉你,今天我累了,先这样吧,挂了。” “小颖……” 乔宸飞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急切地挂断。 握着手机,我坐在椅子上,脑子里想的全是楼少棠的伤,他应该就是那时晕过去的吧,因为受到了刺激。幸亏没什么事,我想郑可儿会好好照顾他的。 叹口气,我起身出了浴室,见翟靳不在房间里,因为想吃点退烧药再睡,于是就去找他。 打开房门,看见斜对面一间房间有灯光从只开启了2指宽缝的门里漏出来,猜他可能在里面,我就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翟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好样的,我真是小瞧你了。这笔账我先记着,不跟你算,你最好是能牢牢地拴住他,否则我会让你重回地狱。” 他声音冷厉,语气阴狠,比一般的警告更多令人惧骇战栗的意味。虽没看见他的脸,但凭这些我能想像此时他是怎样一副森冷阴寒的表情。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方是谁,他态度为何如此狠绝? 正猜测时,听见他的脚步声朝门口走来,我赶紧惦着脚转身回房。 刚坐到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拿本杂志装样,翟靳就开门进来了。 可能是没料到我这么快洗好,他愣了一瞬,随即勾笑地问“怎么不躺床上?” “家里有退烧药吗?”与他柔和的面庞不同,我冷着脸。 他像是突然才意识到,“我去拿,你先睡床上去。”头朝床的方向点了下。 等他出了房间,我起身去到床上。 不一会儿,翟靳拿着一盒药和一杯水进来了。 他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从药盒里抽出一板药,破出2颗,而后连同水杯一起递给我。 我迅速把药吃掉,把杯子放回床头柜,“好了,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你睡,我就在这里。”翟靳看着我,嘴角勾起惯常的痞笑。 我心一提,皱眉道“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我脸上紧张反感的表情很明显,可翟靳并不生气,脸上的痞笑一分不减,俯下身,俊脸凑到我面前。 我惊得朝后靠去,刚要别开脸,下巴便被他擒起,“lisa,从现在起,你要习惯我在你身边。” 他笑着说完,立刻俯首吻住了我的嘴。 我惊怔得瞪大眼睛,大脑一时空白。 片刻,待我反应过来,他的舌已滑进了我口中,在我唇齿间扫荡。 他力度有些重,透着霸道和强势,仿佛是在用这个吻告知我已是他的囊中物,逃不掉。 像是知道我要咬他,在我张嘴前,他离开了我的唇。 “以后我每天都会这样吻你,你也要习惯。”他勾唇,得胜般地笑。 我咬住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唇,恼火地瞪着他。 可是,再恼怒又如何?再不甘心又怎样?这已是我的命运。 现在,我唯一希望的是他能尽快熄灭对我的爱,这样就能放了我。 “好了,你睡吧。” 他转身,走出房间。 我愣怔了半晌,还以为他会赖在这里的。 盯着紧闭房门,我心里一片凄凉。 呵,习惯他在我身边,习惯他这样吻我。 我怎么习惯? 我早就习惯了楼少棠。习惯了他对我的温柔,习惯了他给我的温度,习惯了他的吻他的爱,不会再习惯任何其他男人了。 心又绞痛起来,我捂住胸口闭上眼睛,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药很快起了作用,我昏昏睡去。待再次醒来,房间已被阳光照耀得敞亮。 我坐起身,看见床头柜上多了个保温杯,杯上还贴着张便条,上面写了一行字醒了先喝水。 与楼少棠苍韧工整的字迹不一样,翟靳的很草,有几分狂涓。都说字如其人,不假。不过令我意外的是,原来他不仅中文说得好,竟连汉字也写得这般漂亮。 我拿过杯子,打开杯盖,热气瞬间冒出来,喝了口,有点烫。应该是他刚拿进来不久。 喝完水,我把杯子放回床头柜,瞥见枕头边叠放着昨天换下来的那套脏衣服,衣服已被洗干净了。应该也是翟靳洗的。 我拿上衣服去浴室洗漱,然后下了楼,听见厨房那儿好像有声响,我走过去。 只见翟靳正戴着围裙站在料理台边切菜,我诧异极了,这与他以往桀骜狠绝的形象太过违和了。此时的他看上去十分居家,虽然切菜的姿势闲散,像玩似的,脸上的表情也是贯常那般浪-荡不羁。但我真感到很意外,从来都没想过原来他还有这样细心体贴又温情的一面。 “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翟靳戏谑的笑音滑进耳畔,切断我思绪。我回神,见他已放下手里的刀,正在水龙头下洗手。我冷下脸,并不觉得他这玩笑很好笑。 “怎么起来了?”无视我冷脸相待,他仍然笑着关心地问。关上水龙头,抽出纸巾擦手。 “我病好了。”我冷声冷气地说。 他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额头,蹙下眉,“烧没全退,还有点。我去给你拿药,再吃完,他转身上了楼。 不一会儿,他拿着药盒下来了,倒了杯水,把药递给我。 我接过,把药吃完,他满意地笑了笑,头朝旁边的餐桌示意了下,“去那儿坐吧,粥马上就好。” 看眼煤气上的砂锅,再看眼翟靳,我问“这里就你一个人住?” 这栋别墅虽与景苑大型独栋花园式洋房不能比,但上下也有三层楼,近400平,这么大面积,这么多房间,就算没有佣人也该有个打扫的阿姨吧。可从昨天到现在,除翟靳外我没在这里见到第二个人。 “从昨天起是靳挑挑眉,脸庞浮起痞笑。突然像想到什么,“你想请佣人?如果你想请,我现在就去派人帮你找一个。”说着,他拿出手机。 我立刻制止,“不用,我不要佣人。就是随口问问。” 看我是真不要的样子,翟靳把手机放到料理台上,“我是一个很注重隐私的人,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他笑着解释。 我讥讽一笑,“既然如此,你还让我住过来。” 他凝着我,脸上的痞笑加深了几分,“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女人。”口气却十足认真。 我被他这话说得心再次闷痛,不再说话,拉开椅子坐下。 翟靳又凝了我2秒,关掉煤气,把砂锅端到餐桌上。“吃饭吧,你昨晚也没吃东西,一定饿了。”打开锅盖,盛了2碗粥。 我的确早已饥肠辘辘,看见碗里白粥和桌上的小菜,条件反射地咽了咽口水。 翟靳舀了勺肉松放到我粥里,又把小菜碟推到我面前,“多吃点,吃完再去睡会儿。” 他话音刚落,料理台上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起身拿过一看,立刻朝我看了眼。看他神情一下变得严肃,我暗暗疑惑,却没表现出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喝粥,但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着。 翟靳接起电话,没有说话,看情形应该是对方在说。我夹着小菜,目光状似无意地看他。 他面无表情,但深褐色的眸子里却裹挟着森冷的光,许久没见过的那只银色豹头打火机,不知何时已被他拿在手里习惯性地弹开关合。 半晌,他才开口,不过说的是法语,我一句听不懂,但听他决断冷硬的口气,我直觉他是在给对方下什么命令。 说完他就挂了,把手机放到桌上,打火机又揣回到兜里,像是从没接过刚才的电话一般,脸上再次勾起笑容,拿筷子给我夹菜。 他仿若无事,可我却不同。对于他的底细一直是团迷,他太过神秘,暗藏的东西太多,令我既好奇又惶惶,于是就趁这个电话顺势问道“翟靳,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翟靳夹菜的手微微顿了下,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不是跟你说过,自由职业。” 他依然是当初在法国遇见他时的那套说辞,但我怎么会信?! “自由职业也有职业吧,是什么职业?”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面容一凝,注视着我,舌尖不断顶弄口腔。摆明是不想说。 “你说我是你女人,但你连你是做什么的都不肯告诉我,你让我以后怎么安心跟着你?”我激将他。 不知是不是听我承认是他女人了,翟靳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 “贸易。我是做国际贸易的。”他说。 “国际贸易?”我微微一诧,这倒是出乎我意料。 以前有猜测过他可能做的是些不正当的生意,比如走私什么的。但后来想既然楼少棠和他做哥们儿,两人又有生意往来,那就不会。因为楼少棠是不可能会碰那些不干净的生意。后来也猜测过其他行当,唯独没想过是国际贸易。 国际贸易挺平常的,没什么不可告人,他为何搞得那么严肃神秘,刚才还不肯说?我有点奇怪。 令我不解的还有,他每次打电话态度都很阴冷,有时甚至是阴狠,比如昨晚。做生意不都该笑脸迎人嘛,他怎么一派睥睨众生,居高临下的?就算不是客户,对下属也不该这般吧?! 突然又想到上次在工厂见过的那些训练有素,视他为神之信仰的保镖,我疑惑又多了几分,觉得他应该没有说真话。刚想继续探问,他像知道似的,抢在我开口前说“好了,具体的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先吃饭吧。” 他笑得坦然又问心无愧的,全然不像在对我撒谎。 我抿了抿唇瓣,暗暗压住内心的狐疑,虽然不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这个人深不可测、极度危险。 可即使有这样的认知,我对他却并不惧怕,之前偶尔还会有紧张,现在连紧张似乎也没有了,不知为何。 “你好像很喜欢这枚胸针?”翟靳目光突然移到我外套上,脸上扬起令我有些无法理解的愉悦的笑。 我低头看眼胸针,想起楼少棠就是听我说这枚胸针是翟靳给我的定情信物后,才相信我背叛了他,不禁觉得刺眼。 “怎么了?为什么不戴了?”见我把胸针取下来。翟靳笑容豁得一凝。 “不喜欢。”我抬手,刚要把胸针往旁边的垃圾桶里扔,翟靳一下抓住我手,“别丢!” 听他声音甚是激动的,我转头,不解地看着他。 “不喜欢也别丢啊,不戴就是了。”他拿过我手里的胸针放到桌上。 看他样子好像挺不舍得的,我讥诮地笑了声,“这点不值钱的东西你也看得上?” “不值钱?”翟靳挑起眉尾,语气和表情都似是不太赞同我的话,不过很快又痞痞地笑起来,手指轻轻摩挲起胸针上的红宝石,“没错,和你相比,它的确不值钱。” 他这番话也许在其他女人听来是最动听的情话,可我却觉得十分厌恶。 “我吃饱了。”我站起身,拿起吃过的碗筷准备去洗,翟靳立刻拉住我手,“放着吧,我来洗,你上去休息。” 既然他要洗,我没理由自己揽上身,把碗筷又放下,上了楼。 因为刚吃了药,感到有点乏,我躺到床上,可又睡不着,满脑子又在想楼少棠。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让秦朗拟离婚协议书了? 正这样想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我瞟了眼屏幕,心立刻剧烈狂跳。 楼少棠! 186 用一辈子来等 “太太,这件衣服很衬你肤色和气质,你穿很漂亮。”不知是真心还是为了销售业绩,一旁的店员率先夸赞道。 我无感地扯扯唇,看向旁边的镜子。 说实话,这件衣服的设计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但穿我身上看上去还真挺不错。 “真的很漂亮!”翟靳从背后环住我腰,高大的身躯紧贴住我后背,目光深情地凝着镜子里的我。 我身体倏得一僵。 他温热的嘴唇摩擦着我的耳朵,身上淡淡的琥珀香气息将我紧紧包围。我浑身发烫,突然感到有些窒息,正欲拿开他手将他推开,眼无意往窗外一瞟,整个人像被人点了穴般惊怔住了。 楼少棠正站在橱窗外,死死地盯视着我。 他额头上贴了块医用纱布,双眸有些肿,布满红血丝,面色晦黯又憔悴的,表情夹杂着几分气恼,几分怨愤,但更多的是悲戚。 我怔怔望着他,只一天不见,却像与他分别了很多年,思念、眷恋瞬间如潮水般在心间汹涌翻腾。 好想冲过去紧紧抱住他,亲吻他。可是,为了他的幸福,我不能。 虽然现在他很痛,但都是一时的,只要熬过就好了。熬过之后,他就会慢慢忘了我,和郑可儿重新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的心再一次被狠狠撕裂,好痛好痛,抚在翟靳手上的手不自禁的用力。 翟靳应该也看见了他。他扳过我脸,俯首吻住我的嘴,舌强势地撬开我齿关,长驱直入,激-烈缠口允。 我一惊,本能地要去推他,可立刻意识到如果这么做,之前对楼少棠说的那些狠话谎话违心话就不攻自破了。 不行!我一定要让他相信。 于是,我闭上眼睛,强咽下喉中的酸涩,回应翟靳的吻。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回应他,翟靳身形微微一顿,下一秒他收紧我腰,扣住我后脑勺,开始愈加疯狂得吻我。 我被他搅缠吸口允得难受极了,嘴唇又麻又痛,还起了微微的反胃感,但我强忍着坚持着,还表现得很享受很投入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翟靳终于放开了我。他望着我,从他恋恋不舍且已燃起星点谷欠火的眸子里我看得出,他意犹未尽。 以为楼少棠会走的,谁知当我再次转头看向窗外,他竟然还站在原地,只是哀怒的表情已变成满满的讽刺,但原先垂在腿侧的两只拳头还依然握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凸。 心在滴血,我却冲他轻屑一笑。他眼角抽动了下,目光移向我身边的翟靳。从橱窗的倒影里我看见,翟靳正与他对视,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喜欢吗?喜欢就买。”翟靳转过脸,宠笑地对我说,“要不再选几件。”头朝衣架的方向偏了下。 故意把笑容扬到最灿烂,转身走向衣架,随手拿起一件问他“这件怎么样?”瞟了眼窗外的楼少棠。 翟靳颇为满意地点头,“不错,去试试。” 视线从楼少棠身上收回,我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门一关上,我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到地上,一直强憋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奔涌出眼眶。 楼少棠,你现在眼见为实了,不会再怀疑了吧。 你一定恨我了吧,或者是鄙夷。 是不是下定决心要和我离婚了? 叩叩叩—— 衣间的门被人敲了2下,翟靳有些担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迅速抹掉眼泪,扶墙站起身,对着镜子努力扯出一个无谓坚强的笑容。 打开试衣间的门,翟靳站在门口,“没事吧?”他盯着我略红肿的眼睛,面色微微一冷。 我无视他,把衣服还给店员,径直向店外走。 出了店门,楼少棠已不在了。 望着眼前人来人往,热闹的景象,我的心空荡孤独到了极点。我想,从今以后我就要这样一直孤独下去了。但,我不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迈步朝前走,没走几步手腕突然被人扣住,知道是谁,我看也不看地甩掉。 但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我没能成功地甩脱,反被扣得更紧了。 “怎么衣服也不拿就急着走?”翟靳越过我,高大的身躯挡在我面前,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购物袋。 我停下脚步,冷脸看着他挂着惯常痞笑的脸,“我想起来约了朋友,先走了,晚点我自己回去。”扯开他手。 翟靳笑容一凝,立刻又恢复,“好,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我冷声拒绝,脚步往旁边一挪,正欲越过他走时,他展臂一把将我推到橱窗上,右手撑在我头侧。 我瞬时就被困在了玻璃与他高大的身躯之间,后背的冰凉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先前那个吻已让我很恼怒了,现在他又这样,我更加气愤。我微扬起下巴,气恼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翟靳凝视我眼睛,脸上的痞笑一分不减,“lisa,刚才你演的很好,以后就一直这样演下去,直到你真正爱上我。” “呵?”压住胸腔里的怒火,我冷笑一声,“也许我会演一辈子。” “那我就用一辈子来等。” “……”我怔怔盯着他,他神情仍痞痞的,但深褐色的眸子里却闪烁着坚毅的光,让人无法去怀疑他所说的话。 “不是约了朋友嘛,去吧。”他放下手臂,示意我走。 我立刻抬脚。 “等等。”他又叫住我。 我停住,他走到我面前,从口袋里把车钥匙拿给我,“开我车去,路上小心点。” 知道即使拒绝他也会硬塞给我,于是我接过。 坐到车上,刚启动踩下油门,一辆车突然从旁边飞速开来,刹停在我车前。我吓一跳,猛踩住刹车,定睛一看,是楼少棠的车,惊吓的心瞬时跳得更猛烈了。 楼少棠从车里下来,箭步走到我车旁,我还来不及反应,车门就已被他打开,他一把扣住我手腕将我拽下车。 187 我不会放你走! 我不知他要做什么,他脸色并不是生气恼怒的,也不是刚才的讽刺,而是充满伤戚和不甘心。 “楼少棠,你放开我。”也许是潜意识里不想离开他,我嘴上这样说,却没有去扯他手。 他充耳不闻,拽着我走到他车旁,打开后车门把我塞了进去,随即自己也坐了进来。 “楼少棠,你要干嘛?”我心如刀割,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冷漠的。 “老婆,你是骗我的,你刚才是在演戏,对不对?”他双手扣住我肩膀,凝视我的目光里涌现起水雾,“你没有移情别恋,没有爱上翟靳,没有爱上任何人,是不是?” 我心咯噔一下,有片刻的紊乱,但很快稳定住,“不是。”我口气坚定,不容他再怀疑。 “我不相信。”楼少棠摇头,声音颤抖,扣在我肩上的手力度微微加重,“你说过你爱我,你只爱我的。” 我别开脸,不忍去看他伤痛的脸,用绝情的声音说“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总之我已经不爱你了。” “为什么?”他似是想不通,完全无法接受的。“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嘛!” “没什么为什么?”我拉掉他的手,故意让口气显得厌烦,“你有你不可推卸的责任,而这份责任我不想和你一起承担,我想过轻松无负担的生活。所以这婚我是离定了。” “不,我不离婚,我不会离婚的。”楼少棠断然拒绝,握住我手,“如果你是因为可儿和恒恒,我可以把他们送到国外,不会再让你见到他们。” “见不到就不存在了吗?”我扯掉他手,口气嘲弄,“楼少棠,你要做鸵鸟,我可不奉陪。” 楼少棠闭了闭眼睛,深而长地吸了口气,我仿佛都能从这口气里听见他满腔的悲哀和无力。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口气显露出他真的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 我于心不忍,却不得不硬下心。 “离婚。”我冷冷吐出2个字。 “不!”楼少棠语气突然改变,变得坚决而执拗,“涂颖,我说过,这辈子你都是我楼少棠的老婆,我不会放你走!” 我紧握着手,指甲抠进掌肉里,强压住内心的酸痛,鄙视一笑,“楼少棠,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放手吧,别像个无赖。” “不放!”他灼灼地盯着我,仍旧不死心的,随即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把可儿和恒恒送走。” 见他已经在拨号,我立刻制止,“不用!”狠下心,给他最痛一击,“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和翟靳同居了。” “你说什么?”楼少棠手猛得一顿,眼角狠抽了下,本已悲伤的眸底再度划过一道哀戚的光,还有受惊般的惶恐和痛苦。 “我现在和翟靳住在一起,再过不久我们还会结婚,然后一起回法国。楼少棠,我们结束了。结束,懂吗?”我故意忽视他的悲痛,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脸上张扬的可恶笑容连我自己看了都想抽我自己。 楼少棠眸子里的光瞬间熄灭,如一潭漆黑的死水。他紧紧盯视我,喉结在喉间艰涩地轻滚。 “你休想。”片刻,他从口中一字一字地挤出这句话,语气里满是壮士断腕的绝然。 我心尖一颤,却是轻视地笑了声,“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翟靳这人你了解,你不肯离,他有的是办法让你离。到时候你吃了苦头,我可帮不了你。” 不出所料,楼少棠眼角又是狠狠一抽,侧脸的肌肉一下绷紧,悲伤凝固在脸庞。 我笑看着他,心田泪流成河。 “呵?呵呵?”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阵凄怆的冷笑从楼少棠喉咙里渐次发出,他望着我,目光一片寒冷,手落向背后的车把手,拉开,身体慢慢朝后退去…… 砰一声,车门被他重重关上,我心狠颤了下。 所有坚强的伪装在他身影消失的那刻瞬间崩裂,泪水如洪水般决堤,我捂着胸口倚在椅背上,心痛得无以复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别墅,当我走进客厅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之前没完全退下去的烧又上来了,浑身烫得像被火炙一般,脑袋昏昏胀胀,又晕又痛。 翟靳还没有睡,坐在沙发上,看情形是一直在等我。 我瞥了他一眼,抚着头,拖着虚弱的步子就往楼梯走。 他起身走到我跟前,摸我额头,起先在见到我时就蹙起的眉头一下皱得更紧了,“我送你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我脑中立刻浮现出昨天在郑可儿病房与楼少棠提离婚的事,挡开他手,抵触地说“不用,我不去医院。” “你烧得很严重,必须去。”翟靳坚持。 “我说了不去!你耳朵聋了?!”我情绪一下失控,冲他吼。 翟靳沉默了,顶弄口腔,盯视了我几秒,随即将我打横抱起,走上楼。 因为刚才那一吼我已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用尽,所以没再说话,闭着眼睛认命似地由他抱着。 感觉身体陷到了柔软里,我睁开眼,见自己已被翟靳放到了床上,他正帮我盖被子。 盖好被子他又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体温计测了下我耳温,看眼后把体温计放到床头柜上,转身去了浴室。 片刻,他端着一个水盆出来,拎过靠墙一把椅子走到床边,把盆搁到椅子上,坐到床沿,将盆里的毛巾捞出拧干后,开始帮我擦脸。 “你别管我了,我吃颗药,睡一觉就好了。”我抬手挡开他,不习惯一个陌生男人这样照顾我,而且还是我最讨厌的翟靳。 “你刚吃过药,不到6小时不能再吃。”他拉下我手,继续帮我擦。 我心情极度低落,加之真是没有一点力气再跟他较劲,只好随便他了。 擦完脸,他又给我喂了杯温水,然后把温毛巾敷在我额头上,再帮我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睡吧,出一身汗就好。”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闭上了眼睛,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 睁开眼睛就看见翟靳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环着手臂,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看样子他应该是照看了我一夜。 我慢慢坐起身,其实也没发出什么声响,但翟靳立刻就醒过来了。 “醒了?”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他声音有些暗哑。 我面无表情地点下头,掀开被子。 “先别起来。”他立刻站起身阻止我,摸了摸我额头,似是满意地勾了勾唇,帮我重新盖好被子,“烧退了,我去给你倒杯水。”拿起床头柜上的空杯子走出房间。 我转头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瞥见手机边躺着几支用过的棉棒,微微一愣,下意识摸了摸嘴唇。嘴唇没有干裂,很湿润。我肯定是翟靳夜里一直在帮我用水润唇。 心里刹时涌起股说不出的滋味。 很快,翟靳就端着一杯水回来了,他把水递给我,“喝吧。”他嗓音已恢复到平时的性感磁性。 我接过,“谢谢。” 因为口实在太渴,我一口气把水喝完。 “饿不饿?”他拿过我手里的空杯子,问我。 我摸了摸肚子,“有点。” “我给你熬了粥,等下我端上来,现在先打水给你洗漱。”说着,他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转身往浴室走。 “不用了,我自己来。”我阻止道。 他脚步只停顿了一下,就继续朝前走。 我叹口气,靠在床头。片刻,他打了盆水到床边帮我洗漱,然后下楼端粥去了。 铃铃铃—— 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 我心咯噔一下,想不会是楼少棠吧,赶紧拿起来看。 一抹失落掠过心头,下一秒,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我微颤着手滑开接听键,“喂。” “楼太太,我是秦朗。”秦朗谦恭有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进我耳朵里。 “嗯,什么事?”已猜测到他打给我会是什么事,但还是故作不知。 秦朗沉默了几秒,说“楼先生已把和你离婚的事委托给我了,想问问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方便过来谈谈吗?” 果然。 明明是期望的结果,但心却急速坠落至谷底。暗吸口气,我强装平静地说“好,在哪儿?” “天悦。” “好,我现在过来。” 挂上电话我就换衣服。 见我下楼,翟靳诧异道“不是让你别起来嘛。”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他把手里的勺子放回砂锅里,紧盯着我。 “公司的事,有点急,必须马上处理。”我撒谎,不想让他知道我要去“天悦”谈和楼少棠离婚的事。 他表情一松,嘴角勾起抹笑,“急什么,吃完饭我送你去。” 我拉开椅子坐下,“不用了,我跟秘书说过了,她会过来接我。”早知他会这样做,我事先做了准备。 “那好,把粥喝完再去。”他没有怀疑,把粥碗端到我面前。 喝完粥不多时秘书就来了。翟靳对她嘱咐了几句,说我病没好,让她好好照顾我。秘书答应地点头,随即就载我去了天悦大厦。 188 第二份离婚协议书 秦朗办公室与楼少棠的在同一层,确切说就在隔壁。我坐电梯上楼,经过楼少棠办公室,见房门紧闭,秘书也不在,估计是去开会了。 想到昨天他离去时绝望萧瑟的表情,心再次闷痛起来,深吸口气稳定住情绪,我去向秦朗办公室。 门没关,我敲了2下。秦朗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立刻站起身,“楼太太。”他噙起礼貌的笑容。 我也礼貌地冲他笑笑,走进去。 他手向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了下,“请坐。” 我点下头,拉开椅子坐下。 “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他走向饮水机。 “不用了。”我婉言谢绝“我喝过东西了,还是谈正事吧。” 秦朗脚步一顿,踅返回办公桌。 坐下后,他轻微地叹了口气,随即拿起手边的一个文件夹,打开递给我,“楼太太,这是楼先生与你的离婚协议书,你看一下吧。” 我接过,这是第2次看见离婚协议书,但心境与前一次完全不同。 彼时,楼少棠伤害我凌辱我,将我自尊践踏在脚底。他恨我,我也恨他。 此时,为了让他幸福,我伤害他欺骗他,将他尊严践踏在脚底。他还是恨我,而我却深爱着他。 “由于你是婚内出轨,且故意隐瞒不能生育的事,楼先生要求你净身出户,你有什么意见吗?”我还没来得及细看,秦朗便将协议书上的内容说给我听。 我内心苦笑了声,这是楼少棠的作风。 “没有意见。” 大概是没料到我答得这样爽快,秦朗愣了一瞬,“噢,没,没意见的话就请签字。” 我点下头,目光移向下方的签名处,微微一诧,“楼少棠还没签吗?” “楼先生出去办事了,回来后再签。” 我会意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笔。以为自己可以毫不犹豫地签下名字,可发现握笔的手在微微发抖。 暗吸口气,强压住内心的酸痛,我紧了紧笔,刚要签字,只听秦朗的声音又起,“楼太太,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和楼先生真的没有挽回余地了?” 我手倏得一顿,抬眸看他。 秦朗神色流露出挽留,像是很不希望我签下这个字。 我摇头,头朝协议书点了下,口气颇为自嘲地说“你不是已经看到了?觉得有挽回余地?” 秦朗懂我意思,这2条“罪状”就是一个普通男人也无可容忍,更何况是叱咤风云有头有脸的楼少棠。 “好吧,那你签吧。”他遗憾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落下笔尖,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签完字没再逗留就走了。 站在电梯间,背后秦朗办公室的方向那儿,突然响起一阵乒铃乓啷像是打砸的,还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我吓一跳,正想转身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电梯门开了。 “小颖?”乔宸飞惊讶的声音将我注意力拉回,我转头,“宸飞。” “你怎么来了?”乔宸飞很意外的,立刻又恍然,“你是来找楼少棠的?” 我淡笑,点下头,走进电梯。 “你们和好了?”乔宸飞表情显得有些复杂,既像是感到宽心,又似有微微失落。 “我们离婚了。”我自嘲地勾勾唇。 “什么?”乔宸飞惊诧不已,想再问什么,但看我情绪低落,便识趣地没问,低头看眼表,“你没什么事吧,一起吃饭?” 我点点头,“好。” 我们去了那家法国餐厅,点完餐,乔宸飞就问我“小颖,上次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我愣了一瞬,“不是跟你说了,朋友。” “朋友?”乔宸飞蹙眉,不太相信的,“我看你们好像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他对你似乎……” “就是朋友。”我立刻打断他。知道他要说什么,那天翟靳对他的警告,任谁都看得出是什么意思。 “那他什么来头?”乔宸飞又问,脸上的疑惑加重。 “没什么来头,普通生意人。” “我看不像,那男人一看就不是善类。”乔宸飞摇头,语气很肯定的,旋即添了些担心地说“小颖,别跟他走太近。” 听他这样说,我突然想起那天翟靳踹他的那脚,关心地问“那天你没受伤吧?” 乔宸飞手下意识地抚上左胸,摇下头,无谓一笑,刻又不悦地说“不过他那脚够狠。” 我暗想,他何止脚狠,心更狠。 不过我觉得乔宸飞肯定是受伤了,翟靳那脚是真下狠劲的,估计他是要面子不肯承认。既然如此,我也只好装傻当他没受伤。 “大嫂!”一道生疏的中文发音蓦地从旁边传来,亘断我们的谈话。 我和乔宸飞同时愣了下,转头朝声音源看去。 yvonne双手环胸朝我们走来,她傲然地仰着下巴看我,嘴角勾着讽刺的笑。 大嫂? 我冷笑,吃错药了?以前她可从来没这么称呼过我,现在我和楼少棠离婚了,她反倒这样叫了。呵呵,明摆着是在讽刺我。 我不搭腔,冲她轻蔑地勾了勾唇。 乔宸飞脸色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就冷沉下来,此时又听她在讽刺我,更生气了,“你又跟踪我!” yvonne笑脸僵了僵,放下手臂,高傲的气焰瞬熄。看来是被说中了。 “我只是想来找你吃饭。”她解释,语气放软了许多,略带着讨好的。拉开乔宸飞身边的椅子坐下。 乔宸飞冷哼了声,立刻站起身,换坐到了我旁边。 见他如此不给自己面子,yvonne气怒不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对乔宸飞说“你以为她离婚了你就有机会?别天真了!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和别的男人同居!” “什么?”乔宸飞拿水杯的手猛然一顿,惊愣了2秒,扭头看我。 我也十分吃惊,yvonne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只对楼少棠说过,不可能是他说的。 “小颖,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乔宸飞一副难以置信的。 我很难堪,脸胀得通红,一言不发。 “是那个男人吗?”我的表情已让答案很明显了,乔宸飞满面震惊,问“小颖,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个男人到底什么关系?你和楼少棠离婚到底因为什么?因为他吗?” 他似是完全乱了方寸,措手不及的,一股脑问了我许多问题。 一时半会儿我没法跟他说清楚,而且yvonne也在,不方便。于是我抿抿唇,说“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看向yvonne,不客气地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yvonne翘起嘴角,笑得甚为得意,“我还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 “比如。”我冷眼直视她。 “比如你现在的枕边人是……” 嘭—— yvonne面前的玻璃杯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打飞到了地上。 她条件反射地捂住耳朵,啊得惊呼一声。 我和乔宸飞也惊了下。 片刻我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刚才东西飞来的方向。那里是一排包间,每间都关着门,好像没什么异样。 “你刚才说什么,枕边人是什么?”我敛起疑惑再次看向yvonne,继续刚才的话题。 可能是被吓到了,yvonne脸色煞白,先前得意的笑容尽失,“没什么。”她声音有些微的发抖。 我虚眯起眼,疑心地在她脸上逡巡了几圈,突然想到她和翟靳都是混血儿,难道他们认识? “你认识f?”我不太确定地问。 yvonne刚恢复镇定的表情又似是惊了下,“谁是f?” 看她一脸疑惑不知的,我想是自己猜错了,“没谁。”又回到最初的疑问“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的。”yvonne讥诮地哼笑一声,“我在那个别墅区也有房子,离你和那个男人住的那栋不远。” 原来如此! 我心中暗恼怎会有如此巧的事。 听yvonne这样说,乔宸飞紧绷着脸,面色极为难看,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痛心。 yvonne倒是显得很高兴,灿笑地对乔宸飞说“hugo,我刚给咱妈买了个翡翠手镯,等下我们一起去送给她吧。” “谁跟你是咱妈?”乔宸飞明显心里有火正愁没处发,被yvonne这一自撞枪口,立刻就喷火了,“警告你,别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怎么没意义?”听乔宸飞这样说,不知是气的还是难堪,yvonne脸通红,情绪也变得激动,“我是你老婆,你妈就是我妈,我买东西孝敬她天经地义!” 大概是听到“老婆”2个字,乔宸飞更火了,但看周围的人都在盯着我们这桌看,他紧捏住拳头忍下气,站起身,“小颖,我还有事,先走了。” “hugo!”见乔宸飞转身大步朝餐厅外走,yvonne立刻焦急地追上去。 我知道乔宸飞其实是在生我的气,他肯定万没想到我会与别的男人同居,现在一定对我失望透顶。 看着桌上一口未动的菜,我重重吐出一口沉郁的浊气。 因为约了舒俏,离开餐厅我就去找她。到了咖啡店,她还没来,我坐在位子边玩手机边等她。 “哎你听说没,《扒周刊》主编昨晚横尸街头。”隔壁桌,女人的八卦传进我耳朵里。 “《扒周刊》?”她同伴像是不知道的。 “哎呀,就是前几天报道那个什么豪门长媳不能下蛋的那家报纸。”女人提示她。 我心咯噔一下,停下手里的游戏,竖起耳朵听。 “噢~那个我知道。”同伴恍然,又好奇地问“怎么会横尸街头?” “不知道,报道说是身中几十枪,身上没处好的,被打得跟马蜂窝似的。” “啊?这么恐怖?”同伴尖锐的嗓音流露出惊悚,“是不是得罪人了?” “估计是。我猜可能和楼家有关。”女人说是猜测,但口气满满是肯定的,“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多要脸面,现在他们把人家不能下蛋的事儿给扒出来,人还不给他教训啊?!” “这,这教训也太目无法纪了吧?杀人嗳~”同伴嘴里不停地啧着,很是惊魂不定的。 女人不以为然,“什么法不法的,这世道有钱就是法!” “这倒是,有钱人可以为所欲为,法律只是用来约束像我们这种平民老百姓的。”同伴口气突然一变,有些不服气的。 “所以,你我都得努力,嫁个有钱人。不过千万别像那女人不能下蛋,不然嫁进去也得被赶出来。” “哈哈哈哈,这你放心,我肯定能生,都打过好几个了。要不明天我就去爬楼大少的床,他老婆不能生,我帮他生啊!” 听她把打胎当成自己的光荣史在炫耀,还说要爬楼少棠的床,帮他生孩子,我又好气又好笑,冷笑忍不住就发了出来。 “你笑什么?”女人听见了,也知道我是在笑她,嗓音一提,质问我。 我抬起头,扶了扶墨镜,看向她。刚才听声音就在想像这个女人的长相,现在一看和自己勾画的差不离。一张大饼脸白得不知道搽了几层粉,嘴唇抹得血红,眼皮上的假睫毛长得都能钓鱼。衣服倒是贵价货,可穿在她身上却透着一股子地摊味儿。 我身体靠向椅背,目光在她胸前打量,翘起嘴角,“楼大少可不喜欢你这种平板猪脑。” “你说谁平板?”听我嘲笑她胸小,女人立刻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炸了毛,把胸一挺,好像要向我证明她不是“平板”。不过又立马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你认识他?” 我故意妩媚地拨了拨头发,得意地笑说“不仅认识,我还爬过他的床。” 女人愣了下,目光仔细地在我身上逡巡,也许是看出我身材气质的确比她好太多,刚才还挺嚣张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吃憋了,但嘴上却不服软,哼了声,“那又怎么样?说不定现在他改口味了,就喜欢我这种小清新。” 小清新? 亏她有脸说! “呵,也许吧。”我忍着呕吐欲,讥诮一笑,“不过,你还得去整个容。你这长相,他看了硬不起来。” “你……”女人气得一噎,脸红白交错,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同伴见状立刻替她出头,挑衅我,“那你什么长相?有本事把墨镜摘下来我们看看,到底有多骚?” 我不屑地冷哼了声,才不怕她挑衅,更不怕被她们认出来,就让她们瞧瞧我是谁好了。 于是抬手,刚要摘墨镜,却瞥见窗外走过一个女人,诧异得顿住了手。 189 初步怀疑郑可儿 郑可儿?! 怎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医院嘛? 而且,而且还是……走路的! “喂,在磨矶什么呢?快摘啊!” 女人的催促声将我从怔愣中拉回神,我立刻起身,疾步朝咖啡店外走。 “哎?你看她逃了,肯定长得死丑,还瞎吹牛逼呢!” 身后那两个女人以为我落荒而逃,在背后得意地笑起来,我完全没在意,拉开玻璃门出了店。 站在店门口,我朝郑可儿刚才走的方向看去,但除了1、2个路人,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难道刚才是我眼花了? 我蹙眉,想想可能真是自己眼花了。郑可儿都骨折了,怎么可能会自如地走在大马路上? 我自嘲地笑起来,烧糊涂了。 “小颖。”舒俏声音在我颈后响起,肩膀同时被拍了一下。 我回过身,她诧了下,“靠,戴墨镜装逼啊?” 不怪她会揶揄我,前几天她都在国外出差,不知道我现在已成了海城“红人”。 “对,装逼,不行啊!”我诮笑地承认,头朝前方的路指了下,“走吧,我们去别家店。” 不想再和那俩八婆斗,闹心,我和舒俏去了另一家咖啡店。 “我今天和楼少棠离婚了。” 我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舒俏却一下被刚喝进嘴的咖啡呛到猛咳起来,好半晌才缓过劲儿。 “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她拿纸巾抹了抹嘴,被咳得通红的脸满是不敢相信的。 我叹了口气,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她,她听完来了句,“离了好!”口气略带着点气地说“我本来就觉得楼少棠不适合你,楼家太复杂,以你这性格会太受委屈。” 我垂眸拿勺搅动着咖啡,从一开始舒俏就不太看好我和楼少棠,像这话她也说过好多次。 其实她说的没错,都对,我在楼家过得的确很不舒心。可因为有楼少棠的爱,我可以容忍一切,忽略一切,并不觉得自己委屈。也许在别人看来我这是犯贱,但我知道那全是因为我爱楼少棠。 “小颖,既然你自己都已经做出选择,就别再舍不得。”舒俏是了解我的,见我表情恹恹的,一副情绪低落到谷底的样子,她知晓我内心伤痛不舍,开解我“你是爱楼少棠,楼少棠也爱你,可他要顾虑的东西太多,身上的责任太重,无法给你一份单纯轻松的爱。现在又多了个残废的前女友和这么大个儿子,这2个包袱他这辈子都甩不掉的。你离开他是对的,不然以后有你哭的日子。” 我苦笑地扯了扯唇,别说以后了,就这几天我感觉快把我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啜了口咖啡,想用咖啡的苦涩将喉咙里的苦涩压住,可是好像更苦了。 见我不说话,舒俏知趣地不再提楼少棠,转话锋道“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还有个什么宅男嘛,听你说了他那么多事儿,我感觉他也很爱你,不如你就跟他得了。” “什么宅男,人家叫翟靳。”我放下杯子,无语地白她眼。 “管他宅什么,爱你就行。”舒俏不在乎地笑起来,拿眼白回我。 我摇头,笑容又苦了几分,“可我不爱他。” 舒俏不认同地切了声,“爱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和楼少棠之前不也跟仇人一样,现在还不是爱得死去活来!” 死去活来。 我紧捏着杯耳,心里细细地咀嚼这四个字。 没错,离开楼少棠,也许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活死人了。 疼痛又在心间蔓延开,我暗吸口气,压住。 “别说了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怕再说下去我又会忍不住哭。吐出口痛心的气息,我问“对了,你说我那份报告会是谁曝给报社的?” “2种可能。”舒俏一点不打愣地立刻伸出2根手指,正色地说“1,平时看你不顺眼的佣人,2,郑、可、儿!” 她在说郑可儿这3个字的时候一字一顿的,还稍稍加重了音,明显答案是倾向于这个的。 我眼皮一跳,“郑可儿?” 舒俏嗯哼地点了下头。 “不可能。”我摇摇头,觉得这可能性几乎没有。若是以前我或许还会怀疑,但现在经过这么多事,我对郑可儿的戒心已放下。 “怎么不可能?太有可能了!”舒俏眼睛一瞠,很肯定的。 “目的呢?”我蹙眉,想不透。 “靠!小颖,你智商掉线啦?!”舒俏一脸十分无语的,反问我“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 我盯着她,用眼神示意她说明白。 舒俏似是郁闷地吸了口气,抚住胸口,“快被你气死!”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咖啡,顺了口气后,说“她还能有什么目的?当然是楼少棠!”她在楼少棠3个字上又加了很重的音。 “虽然我没见过她本尊,但从你说的这些事里我严重怀疑她就是个‘绿茶婊’,什么伟大、牺牲,狗屁!全是她在演戏博同情,扮猪吃老虎!”舒俏情绪变得很是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郑可儿有什么仇呢。 “因为她知道跟你硬碰硬不是你对手,楼少棠又那么爱你,更是不可能放手,所以她就采取心理战术,利用你的善良心软,要你自动退出。而且,说不定她早知道你不能生,不然哪那么巧你前脚刚知道这事,她后脚就带着儿子到楼家了?你以为演电视剧啊!”她环起手臂,往椅背上一靠,嘲弄地嗤了声。 我心猛得一沉,脑海里突然跳现出报告袋上那个小小的油渍。 想起那天我拿完报告后,是和楼少棠还有郑可儿一起吃的晚饭,当时我和楼少棠离席过一段时间。难道是那时她翻我包,看到了那份报告,油渍是她不小心弄上去的?所以,后来她问楼少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也不是随口问的,是已计划把恒恒带回楼家,先探探他口风,然后第二天她就和恒恒在商场“巧遇”了沈亦茹? 这些事我之前从来都没有串联在一起想过,现在被舒俏这样一说,仔细推敲下,这可能性似乎挺大的,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郑可儿的阴谋? 她装可怜装伟大,利用楼少棠对她的愧疚,让她住在楼家,同时骗取我对她的同情,又让恒恒从旁推波助澜,让我为之感动,然后心甘情愿的退出,成全她和楼少棠? 疑问如一个个雪球朝我掷来,砸得我大脑渐渐清醒。 “小颖,小颖。”以为我在发呆,舒俏张开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思绪被拉回,继续推测,“所以报告是她偷的,然后曝光给报社,一来是让沈亦茹和楼家彻底容不下我,即使楼少棠不同意离婚,最后也有可能迫于压力而不得不离;二来顺便臭我,让我成为笑柄?” “bingo!终于开窍了。” 见我思路变清晰了,舒俏高兴地打了个响指。可我整个人却似坠进一个冰窖里,浑身发寒。 如果真如我们这样想,那郑可儿的心计可不是一般的深,简直是太阴险,太狡诈了! 但转而一想,又有些不太合理的地方。如果郑可儿目的是要让恒恒回归楼家,她与楼少棠重修旧好,那之前为什么要隐瞒恒恒的存在? 我把这个疑问抛给舒俏。她一点不困惑,立刻就说“那是因为她还不想这么早说,她才刚让楼少棠接受她死而复生的事,总要一步步来吧。如果一下全说出来,楼少棠肯定会怕你接受不了,而直接把他们母子送到国外,让你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你们继续恩恩爱爱。那她目的不就达不成了?” 一股恶寒在舒俏说完这番话后顿时从脚底贯穿至全身,让本已冰凉的身体更冰冻了。 是的,舒俏说的没错。依楼少棠性格,若他一开始就知道恒恒的存在,确实会瞒着我悄悄把这事处理了,让我还有楼家人永远也不知道。由此可见,郑可儿对楼少棠的性格和处事作风也是了若指掌的。也是,他们曾经是相爱至深的恋人啊。 不过,虽然我们分析得头头是道,也很符合逻辑,但毕竟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支持,所以我还不敢妄下断论。万一猜错了,我岂不是又小人之心了。 可是,若猜对了呢? 若猜对了,我就被郑可儿给阴了,白白牺牲了我和楼少棠的婚姻,让自己和楼少棠都陷入到巨大的痛苦中。 想到这里,我心一下被揪紧,紧捏着手,手指都快被指甲给抠破了。 “嗳嗳?那个曝光你报告的报社主编被人杀哩?”舒俏突然激动地拍我手,“还有他们报社被人砸得一塌糊涂。” 我回过神,见她正拿着手机在看,听她刚才那话应该是在看新闻,调整了下呼吸,我喝了口咖啡缓缓神,说“早知道了。” “哇靠,身中几十枪,凶手手段真特么残忍!这货到底得罪谁了?”舒俏咂舌的反应和刚才那2个女人一样,随即挑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不会是楼少棠干的吧?” “不是他。”我非常肯定地回道。 绝对相信楼少棠,他手段虽也狠,但还有底线,不会草菅人命。当时和他一起出海遇到那帮海盗,对方差点杀死我们,他最后都手下留情,只打伤他们扔海里了事。所以,我肯定不是他干的,不过砸报社倒是会。 “不是他,那会是谁?”舒俏皱眉,疑惑不解。 “不知道。”我摇头,脑海里陡然闪过翟靳的脸,心没来由地慌悸了下。 见我情绪比之前更阴霾,可能以为我还在想和楼少棠离婚的事,舒俏收起手机,宽慰我“小颖,你也别想那么多了,都过去了。以后就让楼少棠和‘绿茶婊’自己玩儿去,你呢,就和宅男开开心心地发展,这样不是很好。” 好?失去楼少棠我怎么可能好?! 我摇头,严肃地说“这事不可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过去!我一定要搞清楚,如果真像我们推测的这样,那么郑可儿,我一定要整死她!” 似是早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舒俏毫不意外的,没辙地摇摇头,“那你想怎么做?” 我手指沿着杯口打圈,思虑了片刻,起身拿起桌上的包,“俏俏,我还有事先走了。” 舒俏微讶了下,“去哪儿?” 我没回她,径直出了咖啡店,开车直奔医院。我要去证实先前瞥见的那个疑似郑可儿的身影,到底是不是她。 190 真的被她阴了! 因为那天和楼少棠撕破了脸,把郑可儿也骂得不轻,我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光明正大地来看她。所以到了病房门口,我捱在墙边,悄悄地朝小窗里看去。 里面空无一人。我心咯噔一下,难道之前见到的真是她? “涂颖?” 郑可儿的声音倏得在背后响起,我惊了下,有种被人抓包了的尴尬,但很快定住神,转过身。 只见郑可儿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个画板,照顾她的贴身佣人小凤站在她身后。 我视线移向她左腿。 她腿上盖了条毯子,把腿部全都遮住了。 我心微微一沉,她以前从不盖毯子的,看来是有猫腻。 “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郑可儿的问话将我注意力拉回,我看向她脸,她依旧像往常那样笑得柔美无害的,而且看上去像是很开心见到我。 因为疑心已经起了,再见到她这样的笑容我只觉得假的成分更多些,要知道那天我骂她残废事多,表现得那么恶劣,她最爱的楼少棠还因此晕倒受伤,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当没事吧。 但我一点没把疑心放在脸上,坦荡一笑,“有个朋友也住在这家医院,就在你隔壁,我过来看她,刚好经过你这儿。” 可儿会意地点下头,看样子是没有怀疑。 “你刚才出去了?”我问她。 “是啊,今天天气不错,就和小凤一起去楼下花园散散心。”郑可儿笑得比外面的阳光还明媚,露出洁白的牙齿。 看眼她手上的画板,我问“你会画画?” 郑可儿也看了眼,点头。 “画了什么?我能看看吗?”我有点好奇,没想到郑可儿也会画画。 “画得不好,瞎画的。”郑可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画板往自己胸口紧了紧,明显是不愿意让我看。 “哪里画得不好,郑小姐你太谦虚了,你把大少爷画得跟真人似的。”一旁的小凤夸赞道,然后似是挑衅地看我眼。 “小凤!”郑可儿语带责备的制止她,随即满脸通红地看着我。 我心里冷笑一声,表面却装作完全不在意,笑容没有任何变化。“是嘛,看来你画功也不错,改天我们切磋一下。” 听我这样说,郑可儿表情很是意外的,“你,你也会画画?” 我点下头,“以前读大学时选修过油画。” “哦,我学的是素描。”郑可儿笑笑,头朝病房示意了下。“别站这儿了,进去坐吧。” 小凤推着她进了病房,我跟在后面。 “就你们2个人?其他人呢?”我有点疑惑,为什么楼少棠没在。 郑可儿边倒水边说“少棠给我买吃的去了。” 我笑容凝了凝,心被刺痛了下,却马上又故作无事,关心道“你伤好些了吗?” 郑可儿把水递给我,“头没事了,腿还没这么快好,医生说最少要1个月才能拆石膏。” “这样啊,那还要蛮久的。” 我接过水杯,手故意一抖,把水打翻到了她毯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故作慌张地帮她擦毯子上的水渍。 郑可儿忙阻止,“没事,没事,涂颖你别擦了。” 她越是阻止我就越觉得有问题,于是趁她不备一把将毯子掀开…… “小凤,你把毯子拿去清洗一下吧。” 郑可儿不介意地笑音将我从怔愣中拉回神。小凤将毯子从我手里拿走,出了病房。 盯着郑可儿左腿上固定地好好的石膏,我想我是猜错了,那个匆匆而过的身影不是她。 不过这并没打消我的疑心,她腿是骨折了没做假,但不代表别的事不是她做的,所以我还得继续试探。 于是,我对她说“对了,我和楼少棠今天签字离婚了。”目光盯紧她的脸,想看她到底什么反应。 郑可儿惊诧地张大眼睛,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你不知道?他没告诉你?”我敛眉,微微疑惑。 郑可儿脸有点僵硬,摇头,“没有,少棠没有告诉我。”旋即满面难过又不解的,“怎么会这样?少棠那么爱你,他怎么会同意?” 从她脸上我捕捉不到任何虚伪和假装,可也许这正是她演技炉火纯青的表现。 我不知道楼少棠是不是真的没有告诉她,不过这不是重点了,说和不说都改变不了我和他已经离婚的事实。 掩住内心的涩痛,我轻飘无谓地笑了笑,口气嘲弄地说“怎么会不同意,有哪个男人喜欢被戴绿帽子?” 郑可儿蹙着眉,抿了抿唇,问我“你们,你们真的离婚了?”她表情似还不是很相信,但眼神却泄露出一丝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得逞的窃喜。 对她的疑心因这个眼神而变得确定了。 郑可儿,我真的被你阴了! 好极了,好极了! 心中凄凉一笑,笑自己愚蠢,笑郑可儿可恶。 舒俏说的对,我是一个遇强更强,遇弱就容易心软的人,郑可儿正是吃准了我这点才对症下药,轻轻松松地击败了我。说到底,是她利用了我的善良。 强压住内心愤怒的火焰,我仍笑得像刚才一样,“当然,不信等下他回来你问他。而且,我是净身出户。” 郑可儿又是一惊,眼中飞闪过雀跃,但马上蹙眉,语气责怪地说“少棠,少棠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你们好歹夫妻一场,怎么能对你这么绝情!” 呵,我心里冷笑一声,这样的演技可是比当初的钟若晴要高上几百倍呀。 我翘唇,不当回事地笑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缺他那点钱。”拿起包,“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保重。” “等等。”郑可儿叫住我,我停下步子。 “那你,你和少棠,你们以后就真的不再来往了吗?”她蹙眉看着我,语气十分的不确定。 我内心再次冷笑了声,她这是怕我会和楼少棠继续纠缠不清吗? 我故作不屑地笑说“我们又没孩子,还有什么可来往的?再说,我现在有了新的恋人,我和楼少棠不会再有任何瓜葛。”又提议道“到是你,恒恒是你和他之间永远割不断的联系,不如趁这个机会和他重新在一起,一家三口团圆。” 郑可儿抿唇不语,目光盯着前方看,不知是在想我说的话还是别的什么。 我也不管她,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病房。 现在知道了郑可儿的真面目,那么接下来我就要想办法揭开她的“画皮”了,虽然目前我还无从着手,但她激起了我的愤怒和斗志,我一定要让她“死”得很难看! 坐电梯下楼,到了一楼,电梯门一打开,看见楼少棠正站在外面,我身体一下僵硬住,心跟着漏跳了一拍。 见到我,楼少棠也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回神,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 想到我和楼少棠走到今天这步全是因为郑可儿那个贱人,我内心悔痛不已。很想告诉他,可又一想不能操之过急,倒不是不信任他,也不是怕他不相信我,又误会我心胸狭窄。而是郑可儿在他心中的形象一向纯洁美好,他不相信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不能怪他,郑可儿为他断了一条腿是不争的事实,谁会相信一个肯为你自己做出巨大牺牲的人,会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人?换作是我也不信。 但按他的性格,如果我说了,他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找郑可儿对质。郑可儿怎么可能会承认!到时反打草惊蛇,我要再找证据就难了。我的目的是一击毙命,让郑可儿无翻身余地。 所以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继续对他强装无情,也是为了让郑可儿放松警惕,更容易露出她的狐狸尾巴。等到真相揭开的那天,我再好好地跟他解释吧。 做好这个决定,我暗吸口气,稳了稳心神,故作无视地欲出电梯,谁知脚才刚抬起来,就被他高健的身躯挡住了去路。 191 从今天起我不会放过你! 我愣了下,脚步往旁边一挪,想从空当处走,但他也跟着往边上挪步,再一次挡在我面前,目光紧盯着我,手往后按向电梯面板,电梯门随即关上。 本就不愿单独面对他,此刻又被关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我心里更加窒闷难过了。 “你要做什么?”我板下脸,做出一副冷冷不悦的模样。 楼少棠喉结轻轻一滚,“涂颖,从今天起,我不会放过你。” 插在口袋里的手倏得握紧,一股苦涩从心间蔓到嘴角,却是勾起唇瓣,满不在意地轻笑,“你想怎么不放过我?” 楼少棠似是噎了下,感觉他自己也没想好一般。不过只几秒便恢复冷然,“你想和翟靳幸福地双宿双飞,结婚回法国?”他冷笑一声,“做梦!” 我怔怔望着他,不怪他会这样恫吓我,是我伤了他,他要报复我很正常,他本就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但我并不放在心上,知道这是他的气话,他不会伤害我,因为他还爱我。一个爱你的人即使再恨你,也做不到对你心狠手辣。 “说完了?”我嘴角一挑,笑得一脸无所谓的,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说完就让开。”把他身体往边上一推。 刚要朝电梯外走,楼少棠一把抓住我手腕。 我一惊,但没有挣脱,“还有什么事?” 楼少棠双眸紧紧凝住我,表情既气恼又受伤的,“涂颖,你真的不后悔?真的……舍得离开我?” 我直直看着他眼睛,内心涩痛不已。 若说后悔,在不知道郑可儿的阴险前,我从没后悔对楼少棠放手。但要说舍得,从一开始我就舍不得。 楼少棠,我爱你,我舍不得离开你! 见我不出声,楼少棠将我拉进怀里,紧抱住,“老婆,离开翟靳,离开他,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他语气已没有了刚才的威胁和强势,满是央求的。我微微一怔,“我们,我们已经离婚了。” “没有,我还没有签字,你现在还是我老婆。” “……”我意想不到,怔了半晌,“那你不在乎我和翟靳……” “不在乎!”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楼少棠急切地打断,“我不在乎,什么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脖子被温热的液体打湿,楼少棠哭了。我眼眶里也蓄满了眼泪,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答应他。 但转念想,我不能就这样白白地被郑可儿阴,我要让楼少棠看清她的真面目,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才不枉我和楼少棠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痛苦和流掉的眼泪。 所以等等,再等等,等我亲手把那个贱人解决了,我就不惜一切代价重回楼少棠身边。到时候什么翟靳,什么愿赌服输,让他们通通见鬼去吧!就算他会对我耍阴狠手段我也不怕,因为楼少棠会全部帮我挡掉的。 这样想,我把眼泪强憋了回去,硬下心推开他,本想说一些狠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说“楼少棠,你不在乎,我在乎。” 楼少棠眼角抽跳得厉害,挂泪的面容夹杂着悲痛和恨意。 我不忍再看,快速越过他走出电梯。 一坐到车上我就哭了,片刻,突然想起郑可儿说楼少棠是去给她买吃的,可刚才并没看见楼少棠手上拿任何东西,看来又是郑可儿在撒谎故意刺激我。 擦掉眼泪,我冷冷一笑,好,郑可儿,我们走着瞧! 回到翟靳别墅,见翟靳正在花园里栽种郁金香,我微微一诧,走过去。 听见我脚步声,原本在低头刨土的翟靳抬起头看向我,“回来了?”放下工具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看眼花圃,“怎么想起来种郁金香?” “你不是喜欢!”他说,也看了眼花圃。 我又是一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他挑眉,表情带了点得意,“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看着他,他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脸上还沾了些土,勾笑看我的模样是如往常一惯的不羁。 “走吧,进去吃饭,我都做好了。” 他脱下线织手套,随手往地上一丢,揽住我肩膀。 我不自在地扭了扭肩膀,企图让他拿下手,但翟靳揽得更牢了,还把我往他怀里紧。 我挣脱不掉,只好任他这样揽着。 到了餐厅,见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一桌子菜,而且全是我爱吃的。我微微一愣,“都是你做的?” “嗯哼~”翟靳颇显自豪地挑了下眉梢,把饭盛到碗里。 我有些意外,以为他只会简单做向个家常菜,想不到还有这厨师级的手艺,而且从色面上看,味道应该还很不错。 见我还站着盯着菜看,翟靳问“怎么了?” 不想让他看出我对他和这桌菜的赞许,我故意冷声冷气地说“做太多了。”拉开椅子坐下。 “没关系,吃不掉倒掉。”翟靳满不在乎地笑说,把饭碗放到我面前,将筷子递给我。 看他殷勤周到地在给我盛汤,我不禁又想起楼少棠。每次吃饭,他也都先给我盛碗汤,说先喝汤可以暖胃,再吃饭才不会伤胃。 眼眶一下发热,我赶紧捏紧筷子强憋住泪意。 翟靳没有察觉,把汤端给我后坐到了我对面的位子上。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他问我。 我心一提,抬眼看他,“什么事?” 大概是看出我的防备,翟靳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带你去个地方。” 我微蹙起眉头,“去哪儿?” “暂时保密。” “我没时间。” 翟靳笑容一凝,顶了顶口腔,立刻又笑起来,“不会耽误你很久。” “明天再说吧。”我无心继续这个话题,搪塞他。 他挠了挠眉,“ok。” 话音一落,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看,眼眸骤缩了下,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抬头看向我。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他接电话总会这样在意我?他说的是法语我又听不懂。 “喂~”就在我这样不解的时候,他已接通。 听他开口竟说的是中文,我很诧异,认识他到现在,我还从没听他用中文接过电话,夹菜的手不自觉地停住了。 我竖着耳朵细听,可半个字都没听到,而翟靳先前阴沉的脸却渐渐浮现起玩味的笑。 “可以,哪里?” “好,我现在过来。” 翟靳挂断电话,盯着手机屏幕,笑容由玩味变成了戏谑,仿佛是准备要去玩一场什么游戏。 我咬着筷头,心没来由的忐忑不安起来,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先吃,吃完放着别收拾,等我回来再弄。” 翟靳把手机揣回兜里,掏出车钥匙,站起身。 尽管很好奇究竟是谁给他打电话,但我还是忍住没有问,点下头。 他走后,因为没什么胃口我也没再吃,上楼回房间去了。 给在英国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去调查郑可儿这10年里在英国生活的情况。现在知道了她在伪装,也对她的一切就都产生了怀疑,包括恒恒说的他们在英国的生活过得很悲惨,有很大可能那是他们母子为了博取我同情而编的谎话。不然,如果真那么惨,他们不会拖了10年不来找楼少棠,所以我必须要找出证据。 打完电话,我又和小宇facetime。小宇眼很尖,一下就看出我背景不是原来的卧室,问我怎么回事。我扯谎说在舒俏家,没把和楼少棠离婚的事告诉他,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飞回来找楼少棠干上一架的。 聊了一会儿,小宇突然想起什么,说“哦对了姐,你替我跟姐夫说声谢谢。” 我懵了懵,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问他“怎么了?谢他什么?” “啊,你不知道?”小宇张大眼睛,很诧异的,“姐夫把我引荐给法国最有名的西点师做徒弟了。” 我很惊讶,脱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192 你是我女人,不对你好对谁好?! “就今天啊。”小宇被我这一问弄得也有点懵懵的,手指挠了挠眉毛,不解道“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怕穿帮,我赶紧笑道“噢,说过,是我忘了。” 小宇扯开嘴,笑得眉飞色舞的,看得出他心情十分好。 他拿起手边的听装咖啡,拉开拉环,“姐,姐夫他人真不错,以前是我误解他了。前段时间他还让何医生特地到法国来给我复查身体了,这事你也知道的吧?” 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完全缓过神的我,再一次被惊住,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噢,知,知道。” 不,我不知道!楼少棠竟然默默地为小宇做了那么多事。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过想想他这人就是这样,从来都是用行动代替语言,做了事也不喜欢挂嘴上邀功。 “姐,你和姐夫什么时候来看我?我想你们了。”小宇眼中流露出期待。 我强压住心痛,“最近你姐夫和我都有点忙,过段时间再说吧。” 小宇无奈地撇撇嘴,“好吧。不过你们忙归忙,也要注意身体。” 我点头,“知道了,你自己也多注意点身体,想吃什么就买,千万别节省。”指了指他正在喝的咖啡,“不过这种不健康的东西少喝,多吃点有营养的。明天我再给你打点钱。” “不用了,姐夫给过我了。” 我再次愣了下,极不自然地笑了笑,“是嘛,那就好。” 和小宇结束视频后,我很想给楼少棠打电话,可手机捏在手里半天始终没有拨出去,我怕听见他声音会忍不住哭。又想发消息给他,但道谢的话却被我输了删,删了又输,最后还是决定当什么也不知道。 翟靳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清楚,等我泡完澡下楼倒水喝时,见他正站在客厅窗前打电话,满口都是我听不懂的法语,看情形应该是打了好一会儿了。 可能是太专注,他没注意到我下来,继续和电话里的人说话。他嘴角勾笑,但面色却阴鸷至极,我不禁打了个哆嗦,脚踢到了花架。 听到声响,翟靳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后和电话里的人又说了一句就挂断了。 “怎么还没睡?”他朝我走过来,面庞已恢复到柔和,笑容也不是刚才的阴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我也迅速镇定住心神,走到料理台前,“口渴了,下来喝水。” 他抢在我前面拿过杯子,打开净水器龙头帮我倒了杯水。 “谢谢。”我接过,啜了口,假装无意地问他“刚才去哪儿了?” 翟靳单手插兜,斜靠在料理台边,望着我笑而不语。 看他不想说的样子,我撇撇唇,无所谓地笑笑“不说算了。”放下杯子,打算上楼。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翟靳的声音滑进我耳窝,“lisa,如果有一天,我和楼少棠同时遇到了危险,你会救谁?” 我心一凛,身体倏得顿住,扭头看向他。 翟靳脸上的笑容已经隐去,舌尖顶动着口腔,定定看着我。 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会莫名其妙地问出这句话,而且表情和声音还这样严肃。 楼少棠会有危险,什么危险? “为什么这么问?”我盯着他,紧张得心突突直跳。 “别紧张,只是假设。”看出了我的紧张,翟靳唇角一勾,轻松地笑说。 提着心豁然一松,觉得他简直就是有病,没事竟然假设这种问题来吓我,于是嘲弄地冷笑了声,“你说呢?你觉得我会救谁?” 我答案再明显不过。 似是早料到,翟靳笑起来,点点头。从他这抹笑中,我读到了几分自嘲和几分苦涩的滋味。 “上去睡吧,不早了。”见我还站着没动,他说,笑容已变得温柔,语气满是关怀的。 又看了他2秒,我转身上楼。身后传来一阵水流声,我猜应该是他在洗我刚才喝过的水杯。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披上外套走到阳台上,眺望远处那栋高楼。 那是城南公寓。 随着心中的默数,视线移到了21层,见那层亮着灯,我微微一讶,楼少棠现在是住在那里吗? 这个想法刚跳出来,兜里手机突然响了。 拿出一看,是楼少棠发来的微信。 心猛窒了下,立刻点开。 是张照片。 我点击放大,瞬间愣住了。 夜幕下,翟靳别墅的阳台上站着的那个小小的单薄的身影,不正是我嘛。 这么说,此时此刻楼少棠也正站在公寓的阳台上看向我这边。 我们正在互相眺望。 眼泪瞬间崩泻出眼眶,我紧紧握住手机,抬起头再次朝公寓望去。 橘黄的灯光被眼泪模糊成一团光韵,我看不见楼少棠,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康啷—— 一声开阀的金属声将我从快被浓浓悲伤围困到窒息的情绪里拉回,抹掉眼泪,我循声朝楼下花园看去。 只见翟靳正拖着长长的水管走向郁金香花圃,随即举起水枪,按下开关,盛开的郁金香瞬间被披上一层晶莹的水珠。 不知是景观灯光线阴影的缘故还是什么,他神情看上去特别幽黯悲郁,手在左右摇动,但望着郁金香的目光却是呆滞失神的。 今天的他让我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像他又不像他。 我抬起视线再次看向公寓。 灯灭了。 强敛住悲伤,轻叹口气,我转身回了房间。 我做梦也没想到,翟靳说要带我去的那个地方竟然是当初他要送我,却被我拒绝了的那块空地。 而如今这块空地已不是空地,上面被盖上了厂房,厂房上立着的大大的“雅妍”logo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我已经从法国买了三条最新的生产线,后天到,快的话,下周就可以正式投产了。” 翟靳轻快的笑音伴着徐徐微风吹进我耳朵里,我从惊怔中回神,转头看向他。 他双手插在兜里,勾笑地望着厂房,整个人神采飞扬的,仿佛昨晚给郁金香洒水的那个悲情的男人只是我梦里的影像。 “另外,我在巴黎最好的商业街给你买了10间店铺,留着以后‘雅妍’在法国开分店,或者你弟弟要开甜品店也可以。” 听到他最后这句话,我彻底怔住了。他从没见过小宇,可竟然连小宇的未来都一并规划进去了! 平静的心揭起涟漪。 “对了,你想让‘雅妍’上市吗?如果想,我……” “翟靳。”强压住内心的激荡,我打断他对“雅妍”未来发展的畅想。 翟靳扭过头,长长的睫毛上缀满璀璨的光点,“怎么了?”他嘴角挑起一抹温柔的笑。 “翟靳,你,”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平复情绪,可还是无法冷静而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默了几秒,才说“翟靳,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翟靳脸上的笑弧扩大了,“你是我女人,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说得理所当然的,可我听了却不那么舒服,不是以前的反感,而是替他不值。因为他的付出是注定得不到回报的,尽管他真的对我很好,很花心思。 住在这里的几天,做饭洗碗洗衣服,他从没让我动过一根手指头,全被他包了。知道我喜欢郁金香他种了郁金香,知道我有练瑜伽的习惯,他把三楼的2间房打通改成了瑜伽室;又把另一间房间弄成了影音室,专门供我看大片。 要说我没有一丝感动那是在说谎。可是,我的心是单人房,已经住了一个人,别人是无法再进驻的。我总有一天要离开他,回到楼少棠身边。 我是楼少棠的女人,不是他的。 “真的不需要,这个工厂我不会接受的,法国也不会去。总之,你以后不要再擅作主张。” 翟靳的笑容凝在嘴角,顶动着口腔看着我,我从他眼中看见一抹失落,不过很短暂,他俊脸又重新浮起毫不介怀的笑,说。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看眼表,“走吧,我约了朋友和他一起吃饭。” “那我回公司。” “不用,一起去,那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我诧异,翟靳朋友我一个没见过,怎么会认识?! “谁?”我追问。 翟靳勾唇,笑得意味深长的,“去了就知道。” 我本不想去的,但听他这样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没再拒绝。 翟靳和他朋友约的是我喜欢的那家法国餐厅,进到店里,服务生看见我们全都很恭敬地对我们鞠躬。我有点莫名奇妙,之前过来他们可从没这样过,翟靳倒是一点不感意外,像是平常一直在接受这种尊贵对待似的。 走到某间包厢门口,翟靳抬手圈紧我腰。 我一惊,本能地去推他。 他不但没松手,反箍得更紧,“里面是我朋友,给点面子。”他嘴角一弯,露出惯常的痞笑。 想想之前已经拒绝了他那么多的好意,我也就不再挣脱,算是默许了。 服务生打开包厢门,翟靳牵着我走进去,当看见坐在宽大真皮沙发内抽烟的人时,我惊得脚步立时顿在原地,准备好的礼貌笑容也一下僵固在脸上。 193 老子睡了你10年会认错人?! “抱歉,有事来晚了。”翟靳脸上扬起惯常的痞笑,走向沙发。 楼少棠目光从我腰间移到我脸上,淡淡扫了眼,“没关系,我也刚到。”面无表情地将烟灭进茶几上的水晶烟缸里,站起身。 翟靳头朝餐桌方向偏了下,“坐。” 楼少棠也不客气,待服务生一拉开椅子便率先坐下。 我分别看眼翟靳和楼少棠,止不住震惊,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两人为何又成了朋友? 翟靳我不清楚,但楼少棠我却是十分了解的。他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翟靳和他有夺妻之仇,他是绝不可能会与他言归于好,再做哥们儿的,不打击报复已经不错了,怎么现在竟然和和气气的与他同桌吃饭?! 我实在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坐吧。”翟靳转脸看我,笑容里添了几许温柔。 我看着翟靳,虽然内心疑惑不解却是更气愤。他让我来的目的太明显不过了,可面上又不能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不仅不能,还必须要装得与他恩爱才是。 暗吸口气,我稳住心神,硬着头皮勾起唇瓣,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跟着他坐到了楼少棠对面的位子上。 坐下后,翟靳一眼没看菜单,直接对服务生报了几个菜名,他说的是法语,尽管我听不懂,但知道一定是我爱吃的。 楼少棠也没看菜单,只让服务生给他点与我们一样的。 服务生出去下单。楼少棠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我这里都准备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出货都可以,账户就走我私人的。”把烟竖起,在桌上轻敲了2下,抬眼斜睨向翟靳,“不过我听说最近那边的局势不太好,你确定要冒险?” 翟靳轻笑一声,身体慵懒地靠向椅背,“有危才有机,不然怎么赚钱?!”他语气满是不在意的,伸手把我因微垂着头而掉下来,快遮住视线的头发轻轻拨到肩后。 楼少棠看眼他的动作,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勾,点下头,“好,那等你把日期定好通知我。” 说完,他把烟放进嘴里,拿起火机。这时,我嗓子不知怎么突然很痒,就咳了一声。 楼少棠手倏得一顿,感觉像是在犹豫什么,不过2秒后他就弹开火机,把烟点燃。 那股熟悉的淡淡烟草味无声无息地钻进我鼻腔里,将我本就不平静的心搅得更是动荡不安。 原来他们是要重新合作做生意,可这不是楼少棠的风格,他不是一个会为了利益而与自己仇人不计前嫌的人。他一定有什么目的! 我紧盯着他,他也正好朝我看过来,嘴里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烟雾缭绕着他淡漠的脸庞,让我更为看不清他真实的情绪。 尽管知道翟靳做的是正经生意,但心却没来由的越来越惴惴忐忑,有种强烈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滋生出来。 我拿起水杯喝水,只听翟靳说“应该还没这么快,等我和lisa旅行回来再说。” 旅行? 一口水呛进喉咙里,我猛咳起来,翟靳立刻轻拍我的背,抽出纸巾帮我擦嘴,“没事吧?”他声音掩不住紧张。 我扭头,很想狠狠地瞪他,可因为楼少棠在这里,我只能强压住火气,扬笑地问他“我们去哪旅行?昨晚你跟我说过,我忘了。” 翟靳斜勾嘴角,“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我蹙了下眉,下意识朝楼少棠看去。 他没在看我,盯着手里的烟,脸色微微泛青,但寡淡的表情却同刚才如出一辙,没有任何变化。 我心涩痛,不忍再去演戏骗他,笑了笑,说“最近我公司有点忙,而且现在还是旅游旺季,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好,听你的。”翟靳并不介意我的变相拒绝,宠溺一笑,勾起我下巴,在我唇上亲吻了下。 我身体一僵,几秒后,我在桌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翟靳依旧笑得像没事人一般。 包厢门被打开,服务生进来给我们上菜。 如我所料,翟靳点的全是我最喜欢的。 楼少棠拿起勺子,把汤里的洋葱一一捞出,看见他这十分自然又习惯的动作,我眼眶一下发热,紧紧捏住手,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片刻,楼少棠似乎也意识到了,他倏得顿住手,拿起骨盘,将上面已被捞出的洋葱尽数刮回到汤里,然后颇为烦躁地把汤碗往旁边一堆。 翟靳抬眸看他眼,嘴角挑起弯似是讥诮似是得胜的弧度,把已捞清洋葱的汤堆到我面前,又拿过我的羊排开始帮我切。“听说你弟最近有点蠢蠢欲动,想对你的总裁之位发起挑战?”他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呵,他?”说到乔宸飞,楼少棠口气还是如往常那般极度的不屑,端起酒杯轻轻晃了几下,“就他这点能耐还想捍动我?”哼了声,“不自量力。” 我皱眉,之前就一直担心他和乔宸飞会龙虎斗,但乔宸飞始终没有动作,难道现在他要正式向楼少棠宣战了? “你可别轻敌,万一他有强大的外援,你不一定是他对手。” “那就让他试试,我还正愁找不到对手!”楼少棠毫不把翟靳的提醒放在心上,啜了口酒,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翟靳轻轻一笑,把羊排给我后也擒起酒杯轻摇慢晃,模样似是一个置身事外,等着看好戏的看客。 面对眼前的美食我没有一丝胃口,脑子里乱哄哄的,每根神经都被楼少棠牵动着。一会想他和翟靳目的不明的合作,一会又想他和乔宸飞即将打响的夺位之战。 虽然我不怀疑他有战胜乔宸飞的能力,可不知为何,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让我莫名产生很深的不安感,甚至还有些恐慌。 接下去他们两人又谈了一些事情,可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用餐结束我才回神。 “你和楼少棠要合作什么生意?”楼少棠一走,我就忍不住问翟靳。 翟靳不语,盯着杯中晃动的红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但眼神却在一点一点冷下去。 一股寒气从脚底蹿上来,我继续问“昨晚吃饭时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他吗?” 翟靳放下酒杯,看向我,眼神已变得柔和,“是他。” 这么看来是楼少棠主动找的他,我更加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楼少棠与他合作是有目的的。 突然想起昨晚翟靳问我的那个问题,心陡然一惊,“昨晚你说你和楼少棠会同时遇到危险,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和你们的合作有关?” “当然不是。”翟靳立刻否定,“那只是我的假设,不是说了。” 我半信半疑,眯眼看他。他笑得很坦然,丝毫没有隐瞒或是撒谎的。 “要不要去楼上的花园坐坐?”他突然调转话锋。 我微微一诧,“你怎么知道楼上有花园?”之前听服务生说花园是不对外开放的,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我也是这里的老主顾。” 我不怀疑,每次到这里来几乎都能遇见他,可见他对这家餐厅也是很喜欢的。 我拿起桌上的手包,“不了,我回公司还有事。” 翟靳点头,“好,我送你。” 英国的朋友终于在几天后给我回音了,只是我被这个回音重重地打了一闷棍子。 恒恒没有撒谎,郑可儿这10年在英国过得的确很悲苦。 我双手紧握马克杯,盯着电子邮件上一行行有关她艰辛生活的记录,心情很复杂。 难道我真的误会郑可儿了?她真的是纯真善良的天使? 可是,那个得逞窃喜的眼神又怎么解释? 我确定那不是我眼花,我绝对没有看错! 一阵敲门声将我从百思不解中拉回神,说了声“进”,秘书打开门,“涂总,和客户约的时间快到了,你还不走吗?” 被她这一提醒我猛然想起约了客户在天悦酒店谈合同的事,看眼表时间快到了,立刻放下杯子站起身,吩咐秘书“帮我打个电话给客户,和他说一声我大概晚20分钟到。” 顺利和客户约谈完,我便准备回公司,刚坐上车要发动,见前方有对男女在拉扯,我定睛一看那女的竟然是钟若晴,吃了一惊。 对于钟若晴和郑可儿我现在分得很清楚,首先她俩造型不一样,其次钟若晴身上有股子豪门千金的傲气和女强人的气场,这些郑可儿都没有。 又看向那男的。男人看年纪有近40了,面黄肌瘦,胡子拉渣,眼眶凹陷得很厉害,长得一脸的衰相。我不禁联想到了前几天看的一部影片里的一个吸-毒鬼,这形象简直和那人没两样。 男人扯着钟若晴的胳膊,钟若晴满面嫌恶,拼命甩手,可那男的不放,有点死皮赖脸的味道,嘴里还不知道在叽里哇拉地说些什么。 原本我对钟若晴的事概不关心,她被流氓无赖骚扰与我无关,但不知怎么,此时突然就起了好奇,于是推门下车,朝他们走了过去。 走到离他们差不多10几米远的地方,就听见那男的凶神恶煞的声音,“他妈的前几天才刚见过,现在跟老子装失忆?!老子他妈睡了你10年会认错人?” 我一听,惊得猛打了个激灵,脚步生生顿住。 194 你心真大! “混蛋,放手!”钟若晴气急败坏,“你要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手伸进包里,看情形是要拿手机。 “你敢!信不信老子把你丑事全抖出来!”男人像是被惹毛了,眉毛一横,语带威胁,一把抢过她的包往地上一扔。 钟若晴有点被男人凶恶的模样吓着了,脸惨白,“放开我,都跟你说你认错人了。”说话的语气已不似刚才那般盛气凌人。 男人还是不放,“放开你可以,把钱给老子,老子分分钟放了你。” 看钟若晴都快吓哭了,我冷笑了声,这女人一向很怂的。 “放开她!”我用命令的口吻大声对男人说,环起手臂朝他们走过去。 男人和钟若晴同时一怔,转头看向我。 根本没想到会是我,钟若晴一脸惊诧,估计是被我撞到她的狼狈,她觉得很丢面子,脸一下胀得通红。不过很快回神,趁男人注意力在我这里,手上松了力道,她一甩手,捡起地上的包,连声谢都没跟我说就逃似地跑了。 呵,我又是一声冷笑。早猜到了。 不过我无所谓,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得到她的感谢,也不是真诚心帮她解围,她走了正好,我可以办正事。 可男人急了,要追上去,我脚步一挪,身子往他身前一挡。 “你他妈是谁,敢管老子闲事!”男人凶巴巴地呲开嘴,露出一口黑牙。 我勾唇,不当回事地笑笑,“你不是要钱嘛,我可以给你。” 男人愣了下,满面狐疑地上下打量我,“我又不认识你,你凭什么给我钱?” “当然不会白给,我要你告诉我一些事情。” “你想知道什么?”男人看上去更为疑惑了。 我下巴朝酒店的方向点了下,“进去聊聊。” 和男人一起到了酒店二楼咖啡厅,我不多废话,直接先签了一张5万元支票放到桌上,男人一看两眼立马放光,伸手要来拿,却被我一把挡住。 “你,你到底要知道什么?”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盯在支票上,问我。 我手点着支票,“你和郑可儿是什么关系?” 是的,当我先前听见他对钟若晴说什么与她睡了10年那番话时,我被震惊住了,很快就意识到他是错把钟若晴认成了郑可儿。 男人抬头看我,眉头皱得很紧,不停努嘴巴,一副很纠结,欲说不说的样子。 其实心里挺着急的,但我却表现得特别无所谓,笑了笑,“看来你并不急等钱用。” 见我要把支票收回去,男人赶紧伸手拦我,“等一下,我说我说,我全都告诉你。” 我暗暗坏笑,脸上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份淡定,收回手,拉开包链拿出手机,悄悄打开录音功能。 1个多小时后,男人开心地拿着支票走了,我还坐在原位,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把刚才的录音又听了一遍。 郑可儿果然在撒谎! 可是,我想不通的是,她怎么有能耐把她在英国这10年的生活痕迹通通擦掉,再造份假的? 刚才问那个男人,郑可儿为什么会离开他回中国,他支支吾吾的说了个理由,但我觉得他没说真话,而且看他样子像是在十分惧怕什么。 “那男人是谁?” 楼少棠的声音蓦得蹿进我耳朵里,我一惊,猛得转过头,只见他已坐在了我对面,刚才那个男人坐的位子上。 他瘦了,眼睛里布着红血丝,气色很不好。 看了眼他身上穿的这套手工西装,这是情人节时我给他买的,还有领带,也是我买的。 “是谁?”见我不发话,楼少棠又问了遍。 很想把事情告诉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需要更多的证据证明那个男人没有撒谎。 于是,我敛住心里的酸意,拿下耳机,冷冷地说“和你有关吗?”又问“你到这里就是来问我这个的?” 楼少棠眼角微微一抽,面部肌肉渐渐绷紧,盯了我2秒,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暗红色小本子往桌上一扔。 小本子滑到我面前,我一看,眼皮骤然一跳。 是离婚证。 他签字了。 “怎么不拿?”看我盯着离婚证看,手却迟迟未动,楼少棠讥诮一笑,“不是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了嘛。” 我看他眼,缓缓伸出手,刚要把证件拿走,手却被楼少棠一把按住。 我一惊,抬眸看他。 他目光灼灼地盯凝着我,嘴唇蠕动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但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放开了手。 我把离婚证放进包里,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压一压内心的酸痛。 楼少棠依然坐着没有动。 突然想到那天他和翟靳合作的事,我问他“楼少棠,你为什么又要和翟靳合作?这不是你的作风,你到底什么目的?” 可能是我的表情看上去挺紧张不安的,楼少棠双手交握在桌面上,冷冷一笑,“怎么,怕我会害他?” 不,我担心的人是你。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楼少棠,你别乱来。”我劝他,“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做的什么生意,但你自己也说,翟靳不是好惹的。如果你给他使什么绊子,他不会放过你。” 楼少棠不屑地冷哼,“我会怕他?”面色突然一凝,“等等。你说,你不知道我们做什么生意?”他敛眉,虚眯起眼帘紧盯我。 片刻,他似是有些不太可信地哼笑了声,口气带了几分嘲弄,“涂颖,别告诉我,你每天和翟靳睡在一起,却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我被“睡在一起”几个字刺了下,但装不在意,立刻说“我当然知道,他是做国际贸易的。” 楼少棠愣了愣,随即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讽刺的笑起来,“国际贸易?”点头,“嗯,这样一说倒也算是。” 我被他这讥讽的笑弄得心抽得很紧,越来越不安。 这时,只听楼少棠又说“涂颖,你心可真大!” 他口气很奇怪,既像是气极的,又像是嘲笑的,我微微有点恼,“楼少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这样阴阳怪气的。” 楼少棠闭了闭眼,胸口深深地起伏了几下。 “没什么可说的,你自求多福吧!”他睁开眼,脸黑如沉炭,声音满是恼怒。 站起身,拂袖而去。 我莫名其妙,搞不懂他为何突然生气。 算了算了,现在这不是最要紧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把郑可儿的画皮撕掉! 开车回翟靳别墅,刚把车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狗叫声,我诧了下,循着声音看去,只见翟靳抱着一只小金毛正朝我这边走过来。 我落下车窗,“哪来的狗?” 翟靳站在车门边,手轻轻顺捋着小金毛的脑袋,“买的。” 我看眼狗,小金毛睁着两只乌漆漆的眼睛看着我,呆萌极了,心一下也变得软萌萌的。 “买狗干吗?”我有些不解。 “给你养啊!”翟靳嘴角染上宠溺的笑意,“你不是喜欢。” 我微微一诧。 小时候曾经养过一只金毛,后来那只狗生病没钱治,死了。我伤心极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养过小动物。翟靳竟会连这事也知道吗? “来,抱抱它。” 我下车,从翟靳手里接过小金毛,“它叫什么名字?”我脸上扬着笑,毫不掩饰自己对它的喜欢。 “还没起,等你给他起。”翟靳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我斜歪着头,边看小金毛边捋它的背毛,“它多大了?” “2个月。” 看它乖顺地在我怀里,我想了想,决定就让它叫我小时候养的那只金毛的名字,“就叫小乖吧。” “小乖?”翟靳挑眉,似是有些意外的,撇撇嘴,“我还以为你会叫它小靳。” “小静?”我一诧,低头瞅了瞅小金毛某个部位,“它不是公的吗?” 翟靳一愣,哈哈大笑,“我说的是翟靳的靳。” 我也愣了一瞬,噗嗤笑出来,“如果你想叫他小靳,我不反对。”想了想,决定道“要不就叫小靳吧。” “好啊!”翟靳立刻答应,一手插进兜里,一手摸着小金毛的脑袋,对它说“小靳,在妈妈怀里要乖哦~” 我嘴角抽了抽,还从没见过翟靳用这么腻人可爱的语气说话,跟个孩子似的。 小靳也像是听得懂他的话,张开嘴对着我哈赤哈赤了几声。 我无语失笑,蹭了蹭小靳的脑袋。 “lisa。” 听翟靳声音忽而变得正色,我抬起脸,“嗯?”正对上他深深凝视我的眸子,心微微一动。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以后每天都要这样笑,好吗?” 我一诧,这才意识到,今天是我住到这里以来第一次笑,不是冷笑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脸有些不自然地红了红,我清清嗓子,想说些什么,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翟靳笑起来,似是很乐于见到我现在这种尴尬困窘的样子,擒起我下巴。 我一惊,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但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俊脸就压向了我,下一秒我的唇就被他温热柔软的唇瓣深深吻住。 我瞪大眼睛,一时竟忘了要推开他。 他的吻不似以往的霸道,很温柔,像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时而轻轻卷缠,时而描绘我唇线。 余光瞥见一辆黑色轿车朝我们这边开来,我刚要抬手推开他,翟靳已听见了声音,睁开眼睛,离开我的唇。 轿车停在了我车边上。 我看了眼翟靳,他看着车子,脸上的温柔笑容不见了,变得有些冷沉。 驾驶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外国男人走下车。 我愣怔了2秒,很快就想起这个男人是谁。他就是那天去工厂的,翟靳那帮保镖的头头。 男人看了我一眼,很恭敬地对我点了下头,随即看向翟靳,表情严肃得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你先带小靳玩,我有点事上去处理一下,等下再下来。” 翟靳嘱咐完我,和男人一起进了屋子。 直到天色暗了,翟靳和外国男人都没出来。我抱着小靳回屋,刚才和它在花园里玩耍了好久,有点累,把它放到客厅里我就上了楼,打算泡个澡再下来。 经过书房时,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就停下了脚步,耳朵贴上门板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但这里的隔音效果比景苑的要好上几百倍,听了半天我愣是半个声音也没听见。 可能是不甘心,也可能是好奇心太甚,于是我捏了捏手,屏住气,小心翼翼地拧转门锁,把门轻轻推开一条缝朝里看去。 当看见翟靳和外国男人都背对着我时,我暗暗松了口气。 翟靳面向窗户坐在大班椅内,男人则站在他身旁对他说着什么,翟靳边听边弹玩火机,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我却感觉到气氛特别凝重,似还带着股冷冽的寒气。 握在门锁上的手不禁收紧。 因为男人说的是法语我听不懂,正要关门走时,突然听见男人说了一个单词,确切地说,是人名。 steven。 我心猛得一紧,脚也刹时定住。 195 再次为我狼狈 steven不就是楼少棠?! 这个男人在说楼少棠什么? 我目光紧紧攫着男人,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耳朵上。 可是我听不懂,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心焦得如被火燎。 这时,男人停止了说话,翟靳弹玩火机的手也停住,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静谧 翟靳像是在思索什么,男人一语不发,很有耐心地等着。 我屏住气息,整个身体绷得又硬又直。 片刻,翟靳开口说了句话,依然是法语,我也依然听不懂,但他语气极度阴冷,我感觉一阵凛冽的寒风从背后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内心咻一下升腾起一股畏惧感。 男人点下头,回了句话,看他郑重严肃的模样应该是在领命。 见他转身要出来了,我赶紧跑向自己房间,手刚搭上门把,身后书房门就开了。 来不及进去了。我迅速镇定住心神,转过身,佯装自己是刚从房里出来。 男人看见我起先愣了愣,但很快回神,如先前见到我时那样,恭敬地点下头,走了。 望着他步履匆匆的背影,内心的不安更加剧了。因为这个男人同翟靳一样,身上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怎么上来了?” 翟靳愉悦的声音滑过我耳畔。我扭过头,见他已站在书房门口,双手插在兜里,脸上挂着闲散不羁的笑,模样与刚才坐在皮椅内那个阴冷说话的人完全判若两人。 “那人是谁?”我头朝楼梯的方向偏了下。 “我特助。”翟靳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面容平静自然。 “是嘛。”我半信半疑,又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这么久?” “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我挑眼看他,不解道“那你打他干吗?” 刚才那外国男人从书房里出来时我也愣了下,他脸上挂了彩,挺严重的,嘴角裂出血了。先前来时还没有的,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被翟靳揍的。 “办事不利,当然要教训。”翟靳不当回事地笑笑,眸底闪过一抹凌戾的冷光。 “你们外国人不是很注重人权嘛,怎么雇主可以随意殴打雇员?” 我语气调侃,心底已认定那个男人肯定不只是他特助这么简单。有哪个打工的会随随便便挨老板揍不吭声的?早告到劳动局了。 “在我手下,就要按我规矩来。”翟靳话说得轻飘,却透着股子狠戾的霸气。 “在你手下挺受罪的,看来必须得先有个经得住揍的好身板才行。”我揶揄。 翟靳朗声笑起来,话锋一转,“小靳呢?” “在楼下。” “走,我们下去。”他关上书房门,揽住我肩膀。 我拿下他手,“我先洗个澡。” 翟靳看眼我染了脏污的衣服,点下头,“好,我去做饭。” 吃饭时,我故意先扯了几个其他话题,然后说着说着就自然引到他和楼少棠的合作。 “对了,你和楼少棠到底在合作什么生意?” 翟靳给我夹菜的手微顿了下,“你怎么这么感兴趣?” 我轻耸下肩膀,“就是好奇。‘天悦’主要是做地产的,我想不出你们之间能有什么可合作的。” 翟靳把菜放进我碗里,嘴角斜斜一勾,“玩具。” “玩具?”我很惊讶。 楼少棠会做玩具生意? 我有些不相信。 看出了我的质疑,翟靳解释说“我们做的是进口的高级益智类玩具,现在家长很注重开发孩子智力,所以这块利润相当可观。楼少棠是生意人,哪有有钱不赚的道理?!” 听他这样说也觉得挺合理,之前一直听楼少棠说要拓展业务范围,目前“天悦”除了地产,就只有一个“天悦娱乐”。现在能有机会涉猎新领域,楼少棠一定会把握的。 “你不会坑他吧?”想到刚才翟靳在书房里阴沉的话语,我惴惴不安,但表面却是在开玩笑。 翟靳脸微微一沉,立刻又勾笑,“你怎么不说他会坑我?” 我一愣,他说的没错,楼少棠与他合作的确动机不纯,要报复他坑他的可能性很大。 小靳蹭着我脚,发出嗯嗯嗯的声音在讨吃的,我丢了块鸡肉给它,状似无意地问“所以你现在有在防他吗?” 半晌翟靳都没回我,我疑惑地抬起头,见他正盯着手里的酒杯轻轻晃动,嘴角勾起的笑意味不明。 我看着他,心底那股不安再次爬升上来。 “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他突然调转话锋问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明天是楼少棠的生日。他这样问是故意试探我吗? “什么日子?”我装傻。 翟靳放下酒杯,“明天是我生日。” 我惊诧地瞪大眼睛,他和楼少棠竟然是同一天生日! “是嘛。”我故作平静地笑笑,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明晚我订了位子,我们去外面吃。” 我不反对,点下头。 第二天,在天悦中心巡完店后,我就去了楼上逛。走到某间男装品牌店时我停下了脚步,这个牌子是楼少棠最喜欢的,于是不做多想,我推门走了进去。 因为我是这里的vip,店员全都认得我,所以我一进来,店员就立刻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楼太太,您好久没来了。” 虽然已经和楼少棠离婚,但我丝毫没觉得这个称谓有任何不妥,因为我知道自己迟早还会是楼太太。 对,我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是啊,最近有点忙。” “您今天想给楼先生买什么?我们新季推出了几款衬衣,您要不要看看?” “好。” 店员将衬衣一一拿给我,我仔细挑了挑,最后选定了一件淡粉色镶白边袖的。楼少棠平时一直都习惯穿纯白色,衣柜里还从没有过这种颜色,但依我审美他穿这款会是极好看的。 我手里拿着衬衣,脑中已经想像他穿上这件衬衣时庄重又不失优雅的帅气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又给衬衣配了条领带,随即买单。 “涂颖。” 一把柔婉的声嗓从我背后传来,我签字的手一顿,冷冷勾唇。 迅速签完字,我转过身,只见郑可儿正坐在轮椅上冲着我柔笑。“这么巧,你也到这儿来买衣服?” 我没回答,目光移向她左腿,心里冷笑。 昨天那个男人已经告诉我了,郑可儿前几天和他见过面。所以那天我在咖啡馆匆匆一瞥的,那个疑似她的身影不是我眼花,确实是她。 也就是说,郑可儿的腿根本没有骨折,那所谓的车祸是假的。 见我不说话,郑可儿又问“是给男朋友买吗?” “你呢?给谁买?”我当然知道她给谁买,却故意反问她。 郑可儿羞怯地红了红脸,没说话。 “大少爷今天生日,郑小姐来给他买衬衣。”推着郑可儿的小凤再次成了她代言人。 看她一脸讨好谄媚相,真把郑可儿当未来楼家大少奶奶了。 我暗暗嗤笑。但酸涩的情绪紧跟着上来,他们一家三口今天是要一起庆祝吗? “楼太太,这是您的衣服,请拿好。”店员双手将购物袋呈递给我。 听见这声称呼,郑可儿原本挂笑的脸倏得一僵,直愣愣地看着我。 我从店员手里接过购物袋,“谢谢。”走到郑可儿跟前,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她们叫习惯了,别介意。” 郑可儿重展笑颜,摇头,十分宽容理解地说“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我心中接上她的话没错,你永远也没有资格介意。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逛。” 出了店才想起今天也是翟靳生日,等下还约了我吃饭,我怎么也该表示一下。于是又拐到另一家男装店,随便帮他选了个领带夹。 开车出停车场,外面已下起瓢泼大雨,雨刷勤奋地刮刷着前挡玻璃,我放慢速度前行,在经过一个积水很深的路段时,车左前轮突然爆胎了。 我吓一跳,赶紧下车查看,然后掏出手机准备打紧急救援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靠!我咒骂了句,踢了一脚破了的轮胎,悻悻地跑去后备箱,从下面的隔层里取出备胎。 可我从来没换过轮胎,根本不会,怎么办? 大脑里拼命回忆小宇给我换轮胎时的情景,蹲下-身,凭印象拿工具开始卸轮胎。 这时,雨越下越大,水已漫过脚踝,我还没带伞,整个人被淋得狼狈不堪的。好不容易把轮胎卸下来,接下来就懵了,因为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郁闷的吐出口气,我捋掉脸上的雨水,正打算放弃的时候,一辆车开到了我车旁,停了下来。 我转头,当看见那串熟悉的车牌数字,我心脏猛得一窒。 楼少棠打开车门,撑开手里的伞跨出驾驶室,踩着半深的水朝我疾步走过来。 他站定在我面前,把伞往我头上一遮,磅礴的雨水瞬间被阻隔掉。 “车胎爆了?”看了眼我卸下来的轮胎,他问。 站起身,不再故意冷待他。 “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换下轮胎就行。” “那你会吗?” 我抿着嘴不吭声。 楼少棠似是无奈地微叹口气,“拿着。”他把伞递给我。 我接过,触到他温热的手指,心中刹时一暖。 他蹲下-身,“有千斤顶吗?” “有,在后备箱。” 楼少棠从后备箱取出千斤顶,把车子抬高,开始熟练地帮我换轮胎。 我站在旁边帮他打伞,可是雨势太大,打伞一点用也没有,雨水全都打在我们身上,我和他被淋得透透的。 “你先回车上。”他仰起头看我,雨水顺着他精致的五官蜿蜒而下。 “没关系,反正已经湿-了。” “回车上,会着凉的。”他语气带了点命令,却藏匿不住担心。 见我还倔强地站着,他扔下工具,“你要不回车里,我就不换了。” “……”我把伞架到他肩上,他看也不看,“拿走,碍事。” “……” 我收起伞坐到车后排,落下车窗,看着他蹲在地上娴熟而认真地装载轮胎。 他脸上已不分清是雨水还是汗水,衣服全都被雨水浸透,紧紧贴裹在身上,一双脚全浸没在水里。 想他从小养尊处优,这种粗活脏活哪里干过,全都是由下人cao办,可他为了我已不止一次这般狼狈。 往日与他的点点滴滴排山倒海般涌现在我脑中,眼圈不禁潮湿。 不一会儿轮胎装好了,楼少棠站起身,抬手撸去脸上的水,走到我这里,“好了。” 看眼他身上湿透的衣服,我说“你衣服湿-了,要不要换一件?” “我车上没带干净衣服。”他满不在意地道“你别管我了,走吧。” 我怎么能不管他,他要一直穿着这身湿衣服定会着凉。 “我有。你要不要换?” 楼少棠诧了下,“好。” 他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上了车。 196 楼少棠,你幼不幼稚 ! 我从副驾驶座把刚才买的衬衣拿给他,他看了眼尺码,轻抬眼帘看向我,嘴角微微一勾。 我原本想说这是买给小宇的,但小宇比他矮些,尺码要比他小一号,说出来他也不信,而且从他表情我看出,他应该是猜到这是买给他的。虽然事实如此,但我现在是不能承认的,索性装傻不解释。 我把干毛巾递给他,“先擦擦吧。” 他也没有说破,脱下湿衣服,赤倮精壮的月匈膛袒露在我面前,我们都没觉得尴尬,极自然的,只是我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唾沫。 楼少棠又是一笑,然后似是故意一般,慢悠悠地拿毛巾擦拭身体,从头到脖子,再由月匈到有六块腹肌的肚子,动作带着性-感撩人的意味。 这下我脸是彻底红透了,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微低下头。 他擦完上身开始解皮带脱裤子,直到一条修长的腿倮露在我眼前,我才反应过来,“我,我没买裤子。” 我抬起头,尴尬的不行。 楼少棠正准备脱另一个腿管的手顿在那里,只几秒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脱。 我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了遍“我没买裤子。” “脱都脱了,难道让我再把湿的穿回去?”他把湿-了的裤子扔到脚垫上。 看眼他只着了一条内库的下伴身,还有那被内库包裹住的,即使沉睡着依然蔚为壮观的巨龙,我脸已经不能用红形容了,简直快烧化了。 楼少棠似乎非常满意我的表情,脸上的笑弧扩大了。 看他把手放到腰际,好像又要脱内库,我吓坏了,“楼少棠,你别耍流-氓。” 楼少棠一脸无辜,“只剩这最后一条湿的,你想让我自动烘干?” “……”他说的话竟让我无言反驳,磨了磨牙,我从后面把大毛巾捞过来扔他腿上,“遮着脱。” 很快,一条被卷成条状的湿内库被扔出了毛巾外。 “你呢?你衣服也湿少棠穿上干净的衬衣,边扣扣子边问我。 我手指捏住月匈前的一小撮衬衫,拎起扇了扇,“我这衬衫质地干的快,吹吹空调就好了。” “胡闹!”楼少棠脸一沉,放下扣扣子的手,“脱下来!” “我没衣服换。” 楼少棠皱了下眉,脱下衬衣,放我身上,“穿我这件。” “那你呢?” “我让秘书现在就去商场给你买套新的,等你衣服来了我再换上。” “你再让他给你买条裤子。” 我对已经在给秘书打电话的楼少棠说,随即背过身解扣子。 楼少棠打完电话,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我脖子后面响起,“有什么好遮的,又不是没看过。” 我手微微一顿。其实的确不用背对他,但可能出于本能吧,加上我们现在的关系已不适合再这样无遮无拦的亲密。尽管不久之后我会向他坦白一切,重新回到他身边,可至少目前还在演戏中,怎么也要逼真。 “我们已经离婚了。”极度排斥说这2个字,但还是忍着心疼说了。 楼少棠似是愣了下,沉默了2秒,说“那你刚才还看我?” 他语调轻松,好像并不在意离婚这件事了。我怔了怔,心间的微酸扩散开,脸上却在诮笑,“你男的有什么关系?再说是你自愿让我看的,我可没逼你。” “那可不行,我吃亏了,你必须得让我看回来。” “……”我无语,“楼少棠,你幼不幼稚?” “我不管。”他语气霸道,“转过来!”双手扣住我肩膀,一把将我扳转过身。 我来不及遮掩,咣溜溜地身子正对了他。 楼少棠目光嗖一下定在了我雪白的沣盈上,喉结深深一滚。 我望进他深邃的眸底,那里已经簇燃起一把火光,竟也忘记了再去遮挡。 他缓缓伸出手向我探来,我心砰砰直跳,就在他快到触碰到我雪软时,我一把扣住他手,轻轻一推,“别这样。” 楼少棠张开的手掌慢慢拢起,捏握成一个紧实的拳头,垂落到腿上。 看着他浮起悲郁的面容,我心酸难奈。 我把衣服套上,他兜里的手响了,他拿出看了眼,滑开贴到耳边,“喂。” “少棠,你怎么还没过来?到哪儿了?”郑可儿略带焦急的声音清晰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抱歉,堵车,可能还要会儿,你要饿了就先点了吃。”楼少棠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郑可儿似是一愣,笑笑,“我不饿,我等你一起。”她语气明显比刚才轻松不少。 楼少棠没再说话,挂断电话,“是可儿,她……她给我过生日。” 我扯扯唇,苦涩滋味绕在舌间,却装得一派不在乎的,“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 楼少棠定定看了我几秒,自嘲地笑了声,把手机揣回兜里。 不一会儿,他秘书就把衣服给我们送来了,换好衣服我们各自离开。 由于手机没电了,我直接去了翟靳预订的餐厅,令我没想到的是,郑可儿竟然也在那里。 看见我,郑可儿也是满面惊讶的,刚要和我打招呼,目光越过我身后,嘴角立刻挽起柔美的笑弧。不用转身我也知道是楼少棠来了。 不过她又马上愣怔住,面庞浮起一层白。 就在我狐疑欲要转身时,翟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lisa。” 我转过身,看见他和楼少棠一起朝我们走来,我吃了一惊,“你们怎么在一起?” “刚才停车时碰到的。” 我看眼楼少棠,他神色自然寡淡,只朝我看了一眼便把目光别开,好似我们之前并没见过面。 郑可儿盯看着翟靳,脸色比刚才更加僵白,看上去廷紧张的。 我觉得有些奇怪,翟靳双手插兜,嘴角勾笑,一派散漫浪-荡的痞子样,又没表现出隐藏的狠戾。她紧张什么? 翟靳淡淡扫了郑可儿一眼,看向我,“刚到?” 点头。 “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坐吧。”楼少棠说。 “好啊,我们2个寿星难得在一起过生日。”翟靳帮我拉开椅子。 郑可儿轻蹙了下眉,却很快噙起大方的笑容,把她旁边的椅子拉开,让楼少棠坐下。 点完餐,郑可儿率先开口,“涂颖,你怎么换衣服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穿的这件。” 翟靳把玩火机的手一顿,分别看眼郑可儿和我。 “你们今天见过?” 郑可儿笑得纯净无害,“是啊,下午在天悦中心的男装店。她在买衫衣,应该是送给你作生日礼物。”又对我说“对了,我看你买的那件好像和少棠身上这件很像。” 翟靳笑容一凝,朝楼少棠看去,楼少棠若无其事地端着咖啡在喝。 我在郑可儿脸上逡巡,她这是故意在挑拨,还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不是,我买给小宇的。”我毫不心虚地笑,从包里把领带夹拿出来给翟靳,“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翟靳嘴角划开一抹愉悦的弧度,打开盒子,却在看见领带夹时笑容又是一凝,不过很快就恢复,“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 他关上盒子,在我唇角亲了下。 我轻抬眼帘,不动声色地看向楼少棠。他脸已别向窗外,本就冷峻的面容在斑驳光影的交错下显得更为晦暗冷硬。 “恒恒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我把视线转向郑可儿。 “他奶奶带他去亲戚家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原来又去国宝巡展了。 放下水杯,正看见服务员端着一碗汤朝我们这桌走来,我灵机一动,“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我站起身朝前走,在服务员走到郑可儿身边时,我故作无意地狠狠撞了服务员一下,在我预料中,服务员手里的汤一下倾翻到郑可儿身上。 啊-- 郑可儿措手不及,吓得惊叫一声。 我目光紧紧攫住她,看她手下意识撑到扶手上,像是要起来的样子,但下一秒立刻意识到,又放下了手,安稳地坐在轮椅内。 我暗笑,这个结果早猜到了。如果伪装也分段数,那郑可儿绝对是黑带级的,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把自己揭穿,我这么做也是故意让她吃哑巴亏。这碗汤滚滚烫,翻在身上滋味可不好受。 呵,活该!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忙不迭道歉,拿纸巾擦她身上的污渍。 “没事吧?”楼少棠把餐巾递给她,看意思是让她自己擦。 心里廷感欣慰的,但我表面却是满面歉意,“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我带你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 郑可儿满脸满身全是汤汁菜叶,狼狈极了,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我推着她去了洗手间,在帮她擦洗石膏上的油渍时,故意装作很惊讶地说“呀,你的石膏……” “怎么了?”到底还是心虚的,被我这吓一吓,郑可儿声音里就泄出了一丝慌张。 我抬头看她,“没什么,就是石膏太脏了,不能再戴,得要换了。” 郑可儿神情豁然一松,“我等下回医院就让医生重新帮我换一下。”拿过我手里的纸巾,“好了,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看她脖子被烫得红了一片,还有被衣服遮住的月匈,那里肯定也烫伤了,我暗暗坏笑。 因为和郑可儿坐在一张桌上实在让我倒胃口,加上我不愿楼少棠看我和翟靳亲密,回到餐桌,我就对翟靳说“我们回去吧,小靳还没吃呢。” “小靳?”楼少棠弹烟灰的手顿在半空,看向我,目露疑惑。 翟靳揽过我肩膀,把我搂进怀里,嘴角挑起抹得意又幸福的笑,“小靳是我和lisa的儿子。” “……”我暗暗掐了翟靳腰一把,“小靳是条小金毛狗。” 楼少棠脸色并没因我的解释而缓和,反而更暗沉了,把还剩一大半的烟灭进烟缸里。 一股酸楚滋味从心间溢出,填塞满我整个喉咙。 回别墅后,翟靳从兜里掏出一张请柬给我,我一看,是“天悦”周年庆邀请函。 “楼少棠给你的?” “嗯。” “你去吗?” 翟靳抱起小靳坐到沙发上,“当然,你陪我一起。” 我想了想,那天应该会有很多人出席,不仅有楼家的,还有所有海城的达官贵人,如果能在那个场合揭下郑可儿的画皮,一定很精彩! “好。” 我应了声,转身刚要上楼,手就被翟靳扣住,他把我一拉,我顺势就跌坐到了他身旁。 “下午买完东西去哪了?” 我心猛跳了下,手掌攥紧,“回了趟公司。” 他看眼我手,“给小宇买的衬衣呢,怎么没见你拿?” “我已经给秘书了,让她帮我快递到法国。” 他修长的手指轻抚我衬衣领口的飘带,“这件衣服不是你品味。” 我拉下他手,轻笑,“偶尔换换风格。” 翟靳嘴角浅浅一勾,把小靳放到我怀里,“我看你刚才没怎么吃,给你煮碗面。”站起身,走向料理台。 “不用了,我不饿。”我抱着小靳走到它食盆边,把它放到地上,问翟靳“狗粮呢?” 翟靳打开碗架上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包狗粮,走到我跟前,拿起小靳的食盆,把狗粮倒进去,“你关心它可比关心我多。” “你还跟狗争风吃醋?” 翟靳笑了声,有点自嘲的,“我争得过吗?” 他把食盆和狗粮放到我身后的桌上,张开长臂撑在我身体两侧的桌沿上,俊脸直逼近我…… 197 再次成为植物人?! 伴着乌得琴木的琥珀香强势地钻入我鼻翼,我反手撑到桌沿上,身体向后仰。 “lisa,你现在对我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感觉?” 我微微一愣,直视翟靳灼灼的眼眸,“想听真话?” 翟靳顶了顶口腔,点下头。 “有。” 翟靳眼眸猛然一亮。 看着他眼中渐渐燃起的希望的光亮,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实话实说“你对我很好,我不是冷血动物,我有感知,但只是感动,仅此而已。” 以为他会失落的,没想到他却笑了,“看,有进步了。现在是感动,以后就会爱上。” 他抬手勾起我下巴,“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他依然那样自信。我没反驳,轻轻推开他,把食盆放到地上,小靳立刻摇着尾巴欢快地吃起来。 第二天去公司的路上,我给钟若晴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谈事情。可能是没料到我会找她,钟若晴在电话里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语气立马变成以往的讥讽和傲慢,“我们有什么可谈的?” “你不是想要周总那笔订单嘛?我和他还没签。” 钟若晴又是一愣,隔了片刻,问“在哪儿?” 我报了个地址,让她现在就过去,钟若晴爽快的答应了。我知道她肯定不会拒绝,目前“丽姿”的销量下滑的厉害,那些股东们正在弹劾她,如果得到周总这笔订单,她就能保住现在的位子。 到了地方,我点了2杯咖啡,没一会儿钟若晴就到了。 看眼面前的热咖啡,她眼里流露出狐疑和警惕,“涂颖,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漫条斯理地啜了口咖啡,放下杯子,身体靠到椅背上,环起双臂,“我想和你做笔交易,只要你答应,我就让周总和你签单,怎么样?” 钟若晴狐疑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了几圈,“什么交易?” “帮我拍组照片。” “照片?”钟若晴皱起眉头,表情布满戒备。 我轻笑,“放心,不是倮照。” “那是什么照片?”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滑开,调出相册,推到钟若晴面前。 钟若晴一看,铜铃般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为什么要拍这个?” “这你别管,只需照做就行。” 钟若晴紧捏着杯耳,“我,我考虑考虑。” “行,”我偏头看眼手腕上的表,“1分钟。” “1分钟?!”钟若晴激动地坐直身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目的就让我拍这照片,总该多给我点时间想想吧。” 我轻嗤,口气嘲讽,“想想?想到什么时候?想到你从‘丽姿’总裁位子上滚下来?”哼了声,“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想,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把手机收进包里,作势要起身走,钟若晴急叫住我,“等等!” 我暗笑,重新坐下。 “什么时候拍?” “等我安排好会通知你。” “你不会耍我吧,别到时候拍完了,我什么都捞不到。” 因为几次和我交锋她都惨败,钟若晴被我弄怕了。 我轻蔑地笑了笑,“你觉得一个连牢都肯放过你,不让你做的人,还能把你整到多惨?”拿出手机,“你要不放心,我现在就给周总打电话。” 听到“做牢”2个字,钟若晴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捏着杯耳的手微微发抖,“那你先给周总打电话。” 她还是不相信我。 “好。” 我给周总拨去电话,告诉他“雅妍”最近订单积压,没法给他出货,让他和“丽姿”签。周总是很信任我的,既然是我推荐,他满口应承。 钟若晴见我没有使诈便同意了。 望着窗外钟若晴发动车子离开,我勾起唇瓣,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一切都正按照我计划中地在进行,就等着“天悦”周年庆这天,彻底将郑可儿踹进地狱。 我拿起桌上的包打算回公司,手机突然响了,看是楼安琪打来的,立刻接通,还没开口说话,她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颖姐,不好了,少棠哥出事了!” 我一惊,包掉到了地上,“什么事?楼少棠出了什么事?” “他突然晕倒,现在昏迷不醒。” “什么?”我惊得捂住嘴,大脑有几秒的空白,“怎么,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晕倒?昏迷?昏迷多久了?他现在哪里?在医院吗?”我完全乱了方寸,语无伦次,声音微弱又颤抖的。 “在医院,你快过来吧。” 挂上电话,我匆忙赶往医院,由于太着急我开得很快,有好次差点和别人的车相撞。 到了医院我直奔病房,一进去就见楼少棠仰面躺在病床上,他脸上戴着呼吸罩,右手打着点滴。 “小颖姐,你总算来了。” 楼安琪满面急色向我迎了过来。我几个跨步走到病床边,“到底怎么回事?楼少棠怎么会晕倒?”看眼旁边的监护仪,楼少棠的心率还算正常,提着的心稍稍落了一些。 楼安琪站定到我身旁,“刚才我和少棠哥一起吃午餐,吃得好好的他就突然晕倒了。” 我盯着楼少棠苍白的脸,自从他苏醒后身体一向健朗,还坚持锻炼,我想不明白他怎么就会突然晕倒?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少棠哥脑子里有个血块压住了神经,应该是当初坠海时造成的。” 我一听,心立刻又提了起来,“那怎么办?要动手术吗?” 楼安琪眼里噙着泪光,“医生说这个手术很难做,弄不好少棠哥会再次成为植物人。” “什么?”我如遭雷击,想到楼少棠有可能会再次陷入植物人状态,我心慌乱作一团,浑身冷汗直冒,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不会的,这不可能!” “医生在哪?我要找他谈谈!” 见我转身急往外走,楼安琪忙拉住我,“医生现在在查房,等下会再过来的。”又劝我“小颖姐你别急。” “怎么能不急?”我眼泪控制不住地掉出来,往病房四周看了眼,“对了,其他人呢?出了这么大事,沈亦茹怎么没来?” “我已经通知了,应该在路上了。”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只差没几天我就能重新回到他身边了,他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楼少棠,你千万不能出事,你要出事我该怎么办?” 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把床单浸湿一片。 “涂颖,现在你还敢说你不爱我吗?” 楼少棠的声音陡然响起,我骤然一惊,猛得睁开眼睛。 只见楼少棠正噙笑地定定望着我,脸上的呼吸罩已被他拿下。 “你……”我瞠大眼睛,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时,楼安琪的笑声滑进我耳畔,我木愣愣地扭过头。 楼安琪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的笑声显得太过分。 “你们,你们骗我!”我终于意识到这是楼少棠和楼安琪合演的一出戏。“楼少棠,你太过分了!” 居然被耍了! 我转悲为愤,拿起放在床上的包就要走,楼少棠一把拉住我,楼安琪也挡在我面前,“小颖姐,你别生气。我们这样做,也是不得已。” “什么不得已?!”我气得七窍生烟,“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我刚才……” “你刚才怎么样?”楼少棠坐起身,把呼吸罩丢到一旁,促狭地瞅着我,“你刚才是不是害怕极了,害怕会失去我?” 没错,就是这样,但是…… “呸!怕你个大头鬼,你死了才好!”我咬牙切齿,拒不承认。 楼少棠低低笑出声,十分愉悦的,“我死了,你不是要守寡?” “屁!我们已经离婚了。” “谁说离婚了,那张离婚证是假的。” “……”我大脑又短路了,愣怔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回神,“楼少棠,你到底骗了我多少事?”把包往他身上一砸。 楼少棠敏捷地接住,“没了,就这两件。” 看他完全不当回事儿的,我更气了,胸口上下起伏。 估计是怕我把火烧到她身上,楼安琪悄悄退了出去。 病房门刚关上,楼少棠就握住我手,“涂颖,承认吧,你还爱我。” 我挣了2下,楼少棠握得更紧,不容我逃避。 虽然我抿着唇不说话,但我刚才已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反应展露在他面前,不承认也没有用。 “楼少棠,你真阴。”我又羞又恼,更气自己智商怎么这么低,就这样轻易被骗了。 楼少棠把这话当成了表扬,笑起来,把我拉坐到床沿,“没办法,要不这样,我怎么确定你的心还在我这里。” 他扳过我别向一边的脸,深凝着我,“涂颖,离开翟靳,回到我身边。我知道你是介意可儿,我向你保证,我们重新在一起后,不会再让他们打扰到我们,我们单独住出来。如果这样你还觉得不行,我就把他们送到国外。” 他语气带着恳求,目光却坚毅无比。 “不行。”我不假思索。 楼少棠皱眉,非常不理解的,“为什么?你明明还爱我。” 我咬住唇瓣,犹豫着该不该向他坦白。 “你是怕我会在乎你和翟靳同居过?”楼少棠问,不等我回答,立刻说“我说了,我不在乎,就当这是你给我的惩罚。” 从他表情里看得出他是真不在乎,我为之动容。 “楼少棠,我问你,我和郑可儿你更相信谁?” “当然是你。”他一秒不作想的答,且语气坚定。 我欣慰一笑,“好,如果你相信我,就再给我几周时间,等我做完一件事,就回到你身边。” 楼少棠虚起眼帘,“什么事?” 198 美好的夜晚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但这事你不能跟任何人透露一星半点,尤其是郑可儿,而且这段时间我们在别人面前也还是要继续装陌生。” 楼少棠定定看了我片刻,表情和声音都透现出对我足够的信任,不过马上又不放心地问“这事有危险吗?如果有,我不答应。” 我笑笑,摇头,“没有。” 楼少棠表情松了许多,“那从现在起,你就给我离开翟靳。” “不行。” 听我又一口拒绝,楼少棠脸倏得一黑,两条俊眉拧在一起,瞠瞪起眼睛,“怎么不行?既然你已经答应回到我身边,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 “不是说了嘛,这段时间必须维持现状。”我也很想立刻就离开翟靳,但现在不是时候。无奈地解释完,我挑眉故意噎他,“楼少棠,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嘛。” “我不在乎的是之前,现在可不行!”他没被我噎住,反而愈加严肃,口气霸道得不容抗辩,“我不能再容忍自己老婆和另一个男人睡在一起!” 他的要求太正常不过了,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被戴绿帽子?!之前他不在乎,是他觉得自己做了愧对我的事,我受委屈了,我这么做是他活该。但现在既然都说开了,他也得到了我的原谅,当然不可能再继续把这顶绿帽子戴下去。 看他被我骗了这么久,而且是真心爱我,我也于心不忍,决定告诉他实情。 “楼少棠,告诉你件事。” “什么?”见我嘴角勾笑,好像挺不在意的,楼少棠微微有点动气。 “其实,我和翟靳什么都没有做过,这段时间我只是住在他的房子里。” 病房瞬间陷入安静。 楼少棠愣怔住,“你,你是说,你是说你们……”他眼睛瞠得老大,盯住我,难以置信的。 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我扯开唇瓣,得意地“嗯哼”了声。 “怎,怎么会……” 是呀,不怪他会不信,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住在一起,怎么会清清白白? 我拉起他手,在他掌心无意识地画着圈,向他解释赌约的事,还有与翟靳那个不上床的约定。 楼少棠听后眼眸猝然闪出惊出望外的星光,一把抱住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他声音止不住激动,紧紧把我嵌在怀里,蹭着我耳朵,“老婆,老婆!” 我能感觉出他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可却激动得只能唤出“老婆”2个字。 我笑,翻了个白眼。他知道个鬼!要是知道他哪还会这么伤心欲绝,好像要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 “老婆,老婆……”他还在低声呢喃着,但我的胸却被他紧锁的怀抱压得有点痛,“楼少棠,你先放开我。” “不放!我放得够久了。” “我痛。” 楼少棠一听,紧张了,“哪里痛?我帮你揉揉。”他放开我,扣着我肩膀,面露担心地左瞧右看。 我下意识地抚上月匈,楼少棠见了,嘴角弯弯勾起,笑得邪坏邪坏的,“原来是这里。来,老公帮你好好揉揉。”说着,他大手就钻进我衣摆里。 “别闹!”我扣住他手臂,欲把他手拉出来。 他不依,手一路往上,准确地罩覆住我雪软。我身体刹时如被滚烫的烙铁烫印,同时,一股电流窜遍全身,我猛颤了下。 我的反应全落进他眼里,他脸上笑意更深了,手轻轻地揉涅起来,另一只手环住了我的腰,把我身体靠向他,温热的唇瓣落到我唇上,“这样有没有好点?舒不舒服?”他舌尖轻柔地舌忝挵着我,声音暗哑,喘-息声渐渐加重。 我知道他想要了,其实我也想,我们太久没有这样亲密,就像两块干涸已久的土地,早就亟需雨水的滋润。此时,欲-望正被轻易地挑开一角,但我的理智没让这把火烧继续蹿烧,我轻轻推开他。 “怎么了?”楼少棠体內的欲-火燃得正旺,双眸朦着一层蛊惑人心的迷-离。 我看眼他早已立正的某处,提醒道“这里是医院。” “医院怎么了?这层楼都被我包了,没我允许谁敢擅自闯进来?!”他不以为意,重新把我拉到怀里。 他霸道惯了,也不在乎惯了,但我还是要面子的,不想冒险。 “不要,万一被人撞见就太难堪了。” 见我执意不肯,他指了指身-下,一脸委屈,“你就忍心让它继续挨饿?” 我扁扁嘴,立刻又促狭地笑起来,“饿着呗,反正也饿了这么久了。” 楼少棠嘶了声,却是拿我没辙,退而求其次,“那你好好让我亲-亲-摸-摸,解解馋总行吧。” “不是亲过摸-过了嘛?”我故意拿乔。 “不过瘾,再来!” 说完,他不容我再反对,直接封住我嘴,手口并用地将我“吃”了一番。 怕再挑起他的火,我不敢触碰撩-拨他,只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将这段日子以来对他所有的思念,都化在了这个绵长而温柔的吻中。 与楼少棠这么快和好是我意料之外的,但我真的很开心,为保证我的计划不出纰露,我们约定好就算见面也必须是秘密的。 从医院出来已是华灯初上,我回了翟靳别墅,进到屋子没看见翟靳,我没管他,刚要上楼准备洗澡,就听见从花园那里传来一阵悦耳的口琴声。 我微微疑惑,走向花园,到了落地窗前,见翟靳正搭着左腿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双手执着把口琴在吹。 我挺诧异的,认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竟然会吹口琴。 他吹得入神,不想打扰他,我倚在窗门上静静地听。 这首曲子我没听过,但曲调有点哀愁,加上他表情看上去也幽伤,我猜应该是首伤感的情歌。 片刻,一曲终了,他放下口琴,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仰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花园景观灯将他俊朗的侧脸映照得愈加轮廓分明深刻。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明明认定他是头极具危险的猎豹,可却越来越嗅不到他身上的杀气,反而悲情的气息越发浓重。 “没想到你还会吹口琴?”我走到长椅边,在他旁边打瞌睡的小靳听见我声音立刻跳下椅子,高兴地围着我腿打转。 应该是早就知道我来了,翟靳并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淡定地转过头,先前脸上悲郁的表情荡然无存,绽露出比头顶上的月光还要柔的笑容。 “我还会很多你不知道的。”他嘴角勾起抹得意的弧度,执起左手,晃了晃口琴,“想学吗?我教你。” 我坐到他边上,把小靳抱起来放到腿上,“难学吗?” “不难。” “好,你教教我。”我想学一首曲子,然后吹给楼少棠听,保准他吃一惊。 翟靳左手虎口夹住琴身的中央,并拢其余四指,掌心蜷曲,右手拇指和食指捻住右琴缘,两掌心相互呼应,“像我这样拿。” 我照着他的动作执住口琴,他轻轻按压我僵硬的双肩,“放松。” 摆好姿势后,翟靳开始教我基本的吹奏方法。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我按他说的试了几个音,小靳立马从我腿上跳走,奔向草坪。 “什么意思?太不给面子了吧。”我哭笑不得,是知道自己吹得难听,和噪音没啥区别,但连狗也嫌弃实在太令我尴尬了。 翟靳咧嘴大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像星辰一般闪亮,“它也是不想耳朵被强-奸。” “也?”我挑起眉头瞅他,故作生气的,“这么说你也觉得被我强-奸了?” 翟靳噎了下,忙摆手,有点憋笑的,“没没,我乐意被你强-奸。” “……”意识到这话有歧义,我没再追究,清了清嗓子,“算了算了,太难了,不学了。”我满满的自信就这样被一只狗打击了。 我把口琴还给翟靳,“能点歌吗?” “可以,你想听什么?”翟靳接过,嘴角噙起愉悦的笑。 我想了想,“《无条件为你》,会吗?” “会,梁静茹的。” 我斜眼打量他,有点惊讶,“咦,你连梁静茹都知道?”一直以为他只知道外国歌手,没想到华语的也这么清楚。 “你不是最喜欢她的歌嘛。” 我笑笑,点头默认。 翟靳执起口琴放到唇边,悠扬的曲调缓缓响起…… 徐徐夜风带着青草的芬芳吹拂进鼻息,天边银白的月牙在飘浮的云朵间若隐若现,突然觉得今晚的夜色格外美好,我情不自禁的跟着唱起来…… 无条件为你不顾明天的安稳 为你变坚强相信你的眼神 不敢想不敢问 有一天坏的可能 无条件为你放弃单独的旅程 为你坚强就不怕牺牲 我的灵魂如此沸腾 为我爱的人 爱一个人付出才会完整 无条件越爱就越深 永远不分 此时此刻,伴随着歌声,我脑中想的全是楼少棠,想我们的破镜重圆,想我们未来幸福美好的生活。 就在我扬着唇要继续往下唱的时候,琴声忽得戛然而止,我微微一愣,扭头看向翟靳。 他紧凝着我,双眸似是裹挟了一团火,喉结在喉间深深滚动。 我心没来由地扑扑直跳,“怎么了?” 翟靳不说话,一甩手把口琴扔了出去。 当的一声,口琴落到地上。我惊了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脸就被他捧起,下一秒,微张的嘴被他的唇深吻住。 我始料不及,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完全僵愣住。 他的吻很急,且浓烈,带着急切想要占有的力度,我唇舌被搅得天翻地覆,胸前的柔软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在抓捏,“lisa,我想要你。” 199 深夜惊魂 翟靳气息不稳的暗哑声嗓顺着我们交缠的唇舌滑进我耳畔,我猛然警醒,一把推开他,抬手将一个巴掌毫不客气地甩到他左脸上。 按压住砰砰乱跳的胸口,我深喘着气瞪着他,不知是太过愤怒还是什么,此时,我竟连一句怒骂的话都说不出来,也忘了应该立刻站起来拂袖而去。 翟靳胸口也在不停地上下起伏,欲-火未退的眼眸深望着我,舌尖抵了抵被我打的那侧脸颊的嘴角,表情一点不怒,还是一如以往的痞态,只是从他这抹笑意里,我读到了些微苦涩和自嘲。 也许是看出了我们这里的气氛不太对,不远处,小靳在草坪上汪汪叫了2声,将僵固的氛围划破。 本该是一个极其美好的夜晚,现在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破坏了。 我蹭得立起身,抬脚朝屋里怒步而去。 回到房间我立刻洗澡,打着沐浴液一寸寸搓洗身体,尤其是被他揉涅过的雪软。尽管刚才是隔着衣服的,可我还是觉得脏。 刷了3遍牙后,我闭着眼睛靠在冰冷的瓷砖壁上,热水从花洒里倾泻而出,浇洒在我肩头,溅出的水花如我此刻的大脑一般凌乱。 是该趁早离开这里了,这一次他被我制止住,下一次万一他不理,失控用强怎么办? 出了浴室,听见楼下花园里翟靳再次吹奏起的口琴声,是刚才我未唱完的《无条件为你》。明明是幸福甜蜜的曲子,却被他吹得特别悲伤。 我烦躁地扯下头上的毛巾扔到沙发上,拿起手机,塞上耳机,点开存在播放列表里的歌曲,梁静茹甜美的歌声刹时盖过了他悲伤的口琴声。 刚躺到床上,楼少棠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老婆,睡了吗?现在方便视频吗?” 我点击视频聊天,他很快接通。 应该是刚洗完澡,他正赤着上身,拿毛巾擦头发,几滴水珠从潮湿的发梢滴落,顺着俊逸的面庞线条,缓缓滑落到精壮的蜜色胸肌上。 看我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他嘴角坏坏一勾,“要知道你刚才也在洗澡,我们就早点视频了。” 因为先前翟靳的事,我到现在心里都堵得慌,对于他的玩笑话也就一点没觉得好笑。楼少棠看出了我情绪不对劲,他收起笑脸,擦头发的手也顿住,一脸担忧地问“你怎么了老婆?身体不舒服吗?” 我怎么可能把实话告诉他,勉强扯出抹笑,编了个谎,“没有,就是刚刚想到公司里的一些烦心事。” “是原材料进货的事吧。” 我诧了下,“你怎么知道?” 最近我的确在为这事头疼,原本在泰国供应商那里订好货了,哪知道前几天对方工厂失火,现在无法履约,而我们其他工作都已经准备好,只等原材料到了就投入生产,现在这样一弄,让我临时去找其他供应商时间上来不及,如果无法按合同约定时间出货,我就会违约,要赔偿一大笔。 想到这个问题,我眉头皱得更紧了,抬手捏了捏眉心。 “别担心,我已经帮你从另一家供应商那里订好了货。” “什么?”我吃一惊,“不可能。我找了很多家,人家都说不行,你从哪儿找的?” 楼少棠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我多出了10倍的价格,谁会和钱过不去?” “10倍!你疯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就算我赔偿给客户,也不需要这么多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信誉。如果你失信于客户,客户一旦流失,你再多钱都买不回来。”说到生意上的事,楼少棠表情正色起来。 我无奈地叹口气,点点头。他说的很有道理,这次赔钱没什么,只要留住了客户,以后有的是赚钱机会。只是10倍的价格,这代价也太大了,而且还又是他自掏腰包。上次工人罢工,他已经“出血”不少,这次,他又默默地为我解决了难题。 一股暖流在心间蔓延开。 “老公,谢谢你。” “跟我还说谢?”楼少棠挑眉,把毛巾挂到脖子上,“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要是还不好,老公给你唱歌。” 我现在心情很好,但我想听他唱歌,“好啊,你给我唱歌。” 认识他至今我只听他唱过2次歌,1次是为小宇庆生,和我们一起唱了生日歌,还有1次是在从荷兰旅行回来的飞机上。 当时我有点晕机,头很疼,人难受得不得了,睡又睡不着,他就把我搂在怀里,在我耳边轻唱英文歌。那歌曲调很舒缓,我听了心特别安定,很快就睡着了。 “想听什么?” “《无条件为你》。” “《无条件为你》?”楼少棠俊眉微微一蹙,思索了几秒,“那是什么歌?没听过。” 就猜到他肯定不知道,他一向很少听歌的,尤其是华语歌。 我憋不住笑,“你没听过就让我点歌?哪来的自信?” 楼少棠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要不我给唱首英文歌,《wht》,怎么样?” 我轻点下头,嗯了声。只要是他唱的,随便什么都行。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唱起来…… 他声嗓如大提琴般低沉醇厚,唱起歌来犹为好听,伴着歌声,我渐渐进入梦乡。迷迷糊糊间,我仿佛听见他说“老婆,晚安。” 收到英国朋友的电子邮件时,我正在舒俏家里吃火锅。 “喂,快吃啊,看什么手机,再不捞肉都老了。”舒俏催促我,拿勺从锅里捞出几片肥牛放到我碗里。 我看了眼,肉已经缩掉了三分之一,视线又移回到手机上,“那个男人没撒谎。” 舒俏愣了下,反应过来,“证实啦?” 我勾唇,点下头。之前又托朋友帮我去调查那个男人的资料,郑可儿的档案被删除篡改,但猜测他的应该没有,所以要证实他的话是否属实。 舒俏咬了口鱼丸,“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扒了那个贱人的假面具?” “这周六,‘天悦’周年庆的宴会上。” 舒俏眼里闪现兴奋,“哇,那岂不是很精彩!” “要的就是精彩!” 我坏笑一声,给钟若晴发了条消息,通知她明天拍照。 “对,对那种贱人绝不能心慈手软。”舒俏把剩下的鱼丸全都放进嘴里,用力咀嚼了2下,好似那不是丸子,是郑可儿。 “哎,就是可怜了宅男呀。”她又囹圄着跟了句,“我说你也真是,人家不过就是吻了你,捏了你2下胸,至于不理人家嘛。怪只怪你长得太勾人,人家忍不住!” “我可没不理他,是我们都忙,早出晚归碰不上而已。” 我说的是实话。那天之后我并没刻意回避翟靳,只是最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我每晚回家都见不到他人,早晨起来他也不在,若不是桌上有为我做好的早餐,我都以为他彻夜不归。 “人家那是顾及你感受,怕你还在生气。” 听舒俏语气添了几分替翟靳抱不平和心疼的味道,我瞅她眼,夹起肉片蘸了下酱料,“你要心疼,我把他介绍给你。” “他要看得上我,我分分钟扑过去。”舒俏毫不掩饰自己对翟靳的“狼女野心”。 想起当时给她看翟靳照片时,她两眼放出的狼光,和差点流出嘴角的口水,我不禁失笑。 “真搞不懂你,楼少棠有什么好?要我肯定选宅男。” “有些人他未必是最好的,但在对的人眼中却是世界第一,无人媲美。”我翘着嘴角嚼吃着嘴里的肉片。 “哟哟哟哟,说得一套一套的。”舒俏口气带着嘲弄,把我脸转向旁边的镜子,“看看,这一脸发骚样儿。” 镜子里的我面色红润,笑得确是满面春风,灿若桃花的。 “滚~”我拍掉她的手,心甜如蜜。 舒俏从锅里捞出块豆腐,往我碗里一放,“继续吃你的老豆腐吧。” 我咬了口,配合道“味道好极了!” 舒俏拿我没辙地白了我一眼,“对了,你知道我今天在飞机上遇到谁了?” “孙悟空?”我调侃她。 “……”舒俏习惯了我这“破嘴”,笑嗔我眼,“去!软脚虾。” “软脚……秦朗?”我微诧了下,立刻问“楼少棠有和他在一起吗?” 那天之后我和楼少棠也没再见过面,到是每天微信电话联络,知道他最近在国外出差。秦朗是他特助,那两人应该会在一起吧。 舒俏似乎没听进我的问话,只把重点放在了秦朗身上,带气地说“晴朗个头啊!老娘看到他就要刮龙卷风。” “……”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记仇呢。” “记什么仇!”舒俏眼一瞠,“你是没见着,人家空姐给他端咖啡时,他嘴咧得都能吐出三个痰盂。”她双手在嘴边做了个夸张拉大的动作。 舒俏的毒嘴损起人来一向比直接拿刀子削人还厉害。我笑笑,“那是秦朗有绅士风度,你对他有偏见,所以看他什么都不顺眼。” 舒俏手在空中甩了下筷子,情绪变得有点激动,“拉倒吧,他是看人家长得漂亮,起色心想撩妹。”嘴嘲讽地一斜,“切~也不看看自己啥德性!” “你吃醋了?”我故意揶揄她。 舒俏刚吃进嘴里的丸子一下被呛出来,看我的表情跟受了极大侮辱似的,“我吃他醋?下辈子都没可能。” 我哼哼了声,“那可不一定,事事无绝对。” 舒俏十分不赞同地切了声,然后贼笑地问我“你知道我怎么整他的?” 我吃了一惊,“啊?你还整他了?” “那是!”舒俏眨下眼,得意地不行,“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德性,所以在空姐给我咖啡的时候,我故意把咖啡打翻到他身上。” 我嘴角抽了抽,“你可真行!”又问“那他没和你吵起来?” “没,他要在空姐面前保持他的绅士形象,怎么可能跟我吵?!我就是吃准这点才这么做的。” “我看了眼他脱下来的那件西装,是阿玛尼的。这次他损失可大了去!”舒俏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我无语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火锅吃的过瘾,但后遗症却是衣服上沾了很大的味儿。从舒俏家出来,我便沿着街道走,除了祛祛衣服上的味道,也顺便消化一下。 转进一条小路上,路灯坏了,两旁的店铺也都打烊了,整条路没一点亮光,黑漆漆的。因为这条路以前和舒俏一起走过,不是很长,于是我也不怕,就继续往前走,想走过这条路就到前面大路上去打车。 由于此时已是深夜,路上除了我没有其他人,我高跟鞋的嗒嗒声在这条安静的路上显得犹为响亮。才走了一小段,后方突然一道汽车强光打了过来,照亮了前方的路。 我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住,以为是经过的车辆就没在意。可车子并没按我预想的开过去,而是一直保持这个距离在我后面慢慢吞吞地开着。 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一条新闻,说是一个女人前几天在深夜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人先奸后杀了,案发地点就在这附近,内心瞬间起了恐惧。 我赶紧加大加快脚步,没想到车子也跟着我脚步提速了。我更加惊惧了,不敢回头看,边走边拉开包链摸索里面的手机,想等下万一有事就立刻报警。 由于走得急又快,没注意到路面上的一个凹坑,脚一崴,重心没把稳,一下就摔倒了。 啊—— 我惊呼一声,手立刻撑到地上想爬起来,可脚刚动了一下就痛得不行。 糟糕,脚踝扭伤了! 我手捂着脚踝惊怕得朝后看去,那辆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子的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抬起手悬空遮挡在眼前,透过指缝我看见驾驶室的门打开了,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里面跨了出来。 200 谋杀亲夫啊! 因为逆着光,我看不清这人的长相,看他朝我走来,脚步还很匆忙的,我害怕极了。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一阵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忍着脚痛,我强撑起身体站起来,刚要转身逃,就听男人急切地叫了声,“老婆!”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嗓,我一愣,脚步倏得顿住。 楼少棠疾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仔细检查我脚踝,“你跑什么!”他虽在埋怨,但声音却是紧张担忧,毫无责怪的意味。 我回过神,紧绷的神经已完全放松,但情绪却是激动起来,“楼少棠,怎么是你?!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我使劲捶他背,根本没想到会是他,刚才真是快被吓死了。 听我这样说,大概是猜到我在怕什么,楼少棠仰起脸,歉意又无奈地笑起来,“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照路。” “照什么路!”我在气头上,不听他解释,“你直接打电话给我不就行了,这样鬼鬼崇崇的干嘛!” 楼少棠轻掸了掸我裤腿上的灰,站起身,“我看你是想散步,所以就没打扰你。” 我愣了愣,疑惑地盯着他,“你一直跟着我?” 楼少棠嗯了声,“从你离开舒俏家开始。”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她家?” “手机定位。本来想给你惊喜的,没想到变成了惊吓。”楼少棠也有些哭笑不得,但表情立刻又变得担忧,看向我脚踝,“你脚扭伤了,我带你去医院。” “都怪你!”我嗔他。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来,上来,我背你。”他弯腰半蹲下身,示意我到他背上。 “干嘛要背,开车去不就行了。”我头朝他车的方向偏了下。 “前面在修路,车开不过去。” 我蹙眉,咬住唇瓣犹豫,他看上去满面疲累的,这几天出差工作强度一定很大,加之又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若再让他背,身体会吃不消。 见我还杵着没动,楼少棠不耐地催道“快点,别磨蹭了。” “我们慢慢走过去吧,反正也不远。” “不行。”楼少棠语气霸道,“快上来。” 知道他脾气执拗,我不再坚持,勾住他脖子攀上他的背。楼少棠轻松地将我背了起来,反手紧扣住我两条腿,以防我滑下来。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我枕在他肩头。这是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背我,他的背宽厚又温暖,我身体的冷意一下消散,还被满满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层层包笼住。 “你从公司直接过来的?”我抬头,紧贴住他的脸。因为风吹的缘故,他脸有点凉,但呼出的气息却温热无比。 “没,刚下飞机。” “刚下飞机?”我惊讶,“你没和秦朗一班吗?” “嗯,我们去的不同的地方。”他淡淡道,立刻又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秦朗没和我一起?” 我拿掉随风飘到他头发上的星点柳絮,“舒俏在回来的飞机上碰到他了,我还以为你们一起呢。” 楼少棠轻笑了声,“他俩还挺有缘的。” 我心思可不在那两人身上,“你刚下飞机为什么不回家休息,过来找我干嘛?!” “想你了,想见你。” 他答得理所当然,语气里甜蜜的味道在晚风的吹送下沁入进我心脾,随之蔓延至我身体每个角落。 我身心倍感愉悦,但同时又很心疼他,勾在他锁骨前的手臂不自觉地又紧了紧。 “想我就把我给弄残了?!”我嘴角上扬,说出来的话却是在揶揄。 楼少棠低低笑出声,“谁知道你胆子这么小,平时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像个母老虎。” “谁母老虎!”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所以并不生气,但还是装生气地拧了他胸一把。 其实我一点也没使劲,跟挠痒痒似的,但楼少棠却夸张地嘶了声,“谋杀亲夫啊!”他声音带着极度宠溺的笑。 我笑呸了声,脑袋窝进他温暖的颈窝里。 我的脚扭伤得不是很严重,医生说只要回家热敷一下,再揉些红花油就行。 楼少棠帮我从药房取好药,坐到我边上,把手上的纸杯递给我,然后把我腿平放到他腿上,打开药油盖子,把药油倒在掌心里,两只手掌相互搓了搓后敷到我脚踝上。 “今天就别回去了,去我那儿吧。”他轻轻推揉,药油顺着掌力渗进我皮肤里,脚踝瞬感火辣辣的。 我双手紧捂住纸杯,看眼冒出来的热气,摇下头,“不了,明天公司有个重要会议,要用的资料都在那里。” 楼少棠手微顿了下,很胸闷地长出了口气,“好吧,等下我送你回去。”下巴朝我手里的纸杯轻点了下,“你先把水喝了。” 看他压抑着情绪,我心里比他更难过,举起杯子喝水,挡住不让他看见我眼眶里泛起的潮湿。 他继续揉按我脚踝,“感觉好点没?还疼吗?” “好多了。” 深夜的路上,只有我们一辆车在行驶,因为不舍得与我分别,楼少棠开得很慢。 “最近翟靳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反常的举动?”我顿住正在调节空调的手,“你指的什么?” 楼少棠朝我看眼,蹙了下眉,手指在方向盘上点敲了2下,“没事,没什么。”视线移向空调,“冷了?”按了几下键,帮我调高了几度。 暖风刹时从出风口里吹出,打在我脸上。尽管他没再问什么,但我还是实话告诉他,“我最近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他不在海城?”楼少棠表情似是很意外的。 “在,就是早出晚归,我们没碰上过面。” 楼少棠剑眉拢在一起。 看他绷着唇,出神地盯着前方,像是在思索什么,我有些不解,“怎么了?” 又沉默了几秒,楼少棠才轻摇下头,对我笑了笑,手抚上我手背,握紧,“没什么,就是你和他住在一起要当心一点。” “当心什么?怕他半夜闯进我房间强-暴我?”我不以为意,身体轻松地靠进椅背里。 楼少棠没有笑,面色反而沉了一些。我意识到自己的玩笑话有点过了,为了宽慰他,我说“放心吧,我和他一直保持安全距离。” 楼少棠表情松了松,但还是显得有些担心,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车厢内因调高的空调而变得有点热,我脱下风衣,“对了,你怎么会去南美出差?‘天悦’在南美也开拓业务了吗?” 可能没料到我会突然转话锋问他公事,楼少棠稍稍愣了下,轻嗯一声。 “是什么业务?也是玩具吗?” “玩具?”楼少棠眉头一挑。 他看上去似乎挺诧异的,我说“你不是和翟靳在做玩具生意嘛?” 楼少棠一听,嘴角立刻勾起抹笑。这抹笑看上去挺讽刺的,我心没来由地咚咚直跳,“不是吗?” “是,是玩具。” 听他语气肯定,我忐忑的心平稳住,看还有一个路口就要到别墅区了,我指向前边一个电话亭,“就停那儿吧。” “干嘛停那儿,直接送你到门口。” “不行,万一被人看见麻烦。” “谁看见?深更半夜的。” 楼少棠保持原来的车速继续向前开,我无奈地收起要解安全带的手,靠回椅背。 到了别墅区门口,楼少棠停下车,伸手从后座上拿过一个纸袋给我,“这次去南美行程太匆忙,没来得及好好给你挑礼物,只买了这个。” 我心头一暖,接过拿出一看,是一个名牌包包。 “哟,楼大少挺懂行情的嘛,这款包现在可红了,是哪个女人陪你一起挑的?”我翘起嘴角,打开包盖,明知不会有什么其他女人,却故意调侃他。 “秦朗。” “秦……”我懵了懵,反应过来后一下噗嗤笑出声。 “是他说这款包正流行,我又不懂,就听他的买了。” “他倒懂经。” 我笑着揶揄了句,把包背到肩上,抬手翻下遮阳板,对着上面的化妆镜照了照。这款包和我现在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很搭,而且还能搭配我衣柜里其他几款衣服。 看我很满意的,楼少棠也很高兴,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身体朝我倾了过来。我转过脸,唇正好碰上了他的唇。 他深深攫吻住,我们热烈地吻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手伸到我前面的手套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像药水的瓶子,“昨天在电话里听你有点咳嗽,我让苏医生开了瓶止咳露。” “没事,都好了,你从刚才到现在有听我咳过吗?” “没有也吃。这药是进口的,没任何副作用,就当保健品吃。” 楼少棠强行将药瓶塞我手上,我看了眼标签,上面满是英文。 “进去吧,早点休息。”他帮我把风衣穿上,又拢紧领口,满面流露的都是不舍得与我分开。 我也同样如此,但没有办法,“嗯,你也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直到走进别墅区一段路后,我才听见楼少棠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 心微微一涩,我继续朝前走,快到别墅时,看房子没有亮灯,猜想翟靳还没回来。 拿钥匙开门,小靳早已等在门口,见我进来高兴地狂摇尾巴朝我腿扑来。 “小靳。” 我亲昵地叫了它一声,弯腰把它抱起来,在它脑袋上亲了下,又揉了2下后把它放下来。走到客厅里,把包放到沙发上就去料理台倒水,因为晚上吃得太咸太辣,现在嘴巴有点渴。 刚喝完一杯水,准备再倒第2杯时,一道强烈的车光突然从外面透过窗户射进来,我眼睛被刺了一下。闭了闭眼再张开,只见车里走下来几个人,我眯眼仔细一看,是翟靳和他特助,还有2张陌生面孔,也都是外国人。 他们各各面色肃冷,尤其是翟靳,皱着眉,脸色特别白,看上去毫无血色。 我疑惑地放下杯子朝大门走去,才走了几步,大门就被打开了,几个人悉数走了进来。 看见我,他们脚步倏得一顿,随即那几个外国人就对我很是恭敬地点下头。 见到陌生人,小靳立刻冲他们汪汪叫起来,我轻喝了它一声,它便不再叫,跑回我脚边。 “怎么还没睡?” 只意外了一瞬,翟靳就绽开笑颜,但他声音却不似表情这般轻松,绷得很紧。 我看着他,他额头上渗着一层汗珠,头顶上水晶灯的暖色光调也无法将他苍白的脸照出一丝血色。发现他左手臂在微微发抖,我有些疑惑,视线慢慢移向他左手,只见他左手紧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起。 “你怎么了?不舒服?”我看回他的脸。 “没有。”翟靳立刻否认,头朝旁边几个人偏了下,“我们还有事,先上去了。” 他们脚步匆忙的越过我上了楼,想他们真的是有什么事忙,我没多想,走回料理台继续喝水。 又喝了一杯,我偏头,无意朝楼梯处一瞥,只见小靳在楼梯折角处,低头不知在闻着什么,喉咙里还发出呜呜声。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放下杯子朝它走去。 脚刚踩到台阶上,就见米色大理石面上有一点一点的红色斑点,且一直延绵到楼上。 我皱眉,蹲下-身,手指沾了下斑点,感觉有点粘粘的,放到鼻子下一闻,惊得瞪大眼睛。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