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总还虐吗?夫人她不会回头了》 第1章 没了孩子,我是你泄欲的工具? “薄宴淮,是你做的吧?” “他是一个生命啊!也是你的孩子啊!” “难道就因为安柔回来,你连自己的骨肉也要亲手打掉?” “……” 薄家别墅。 安凝躺在床上,因刚流产,她的身体极度虚弱,脸色更是苍白得不成样子。她不明白,薄宴淮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你为什么不要他,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薄宴淮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眉头微蹙,他可没兴趣折腾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不过以安凝一贯的手段…… 半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薄夫人,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他轻抚上安凝的脸颊,又倏地捏住了她纤细的颈子,微微用力“你自己的错,不要扯上安柔!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许你怀孕!” 不是安柔? 那就是薄宴淮的决定? 她拼命想要挣扎,却实在没力气,只能任由薄宴淮的手越收越紧。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不想……我吃过药的!”看着薄宴淮冷漠至极的目光,她突然觉得这三年来,她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她知道薄宴淮不爱她,却不明白为什么他连他们的孩子也不能接受。 她以为,三年了,他们之间总归是有感情的。 可她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绝情。 为了打掉她的孩子,薄宴淮竟然直接将她迷晕,醒来之后,除了满身的疼痛再无其他知觉。 看着安凝痛苦的样子,薄宴淮松开手,任由她像快要干涸的鱼般大口喘息。 “这就是你吃过的药?” 他拿起床头的药瓶,毫不留情地倒在她身上。 冰凉的药片滚落全身。 安凝身子一颤,刚要开口,却突然发现散落的药片竟然有些大小不一,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薄宴淮以为她故意在药里面动手脚,就像三年前,他以为她算计他,爬上了他的床。 她浑身冰冷,颤抖着解释道“这不是我做的!” 薄宴淮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不是你还能有谁?” “当年你费尽心机爬上我的床,现在又不择手段怀上我的孩子!” “安凝,你就这么贱?” 他毫不掩饰的讥讽,似乎是在提醒她,他对她有多么厌恶! 当年的事,她也曾解释过,只不过他从不相信。 每次的解释,换来的也只是他无情的羞辱,他对她毫不怜惜,只是单纯的发泄欲望。 每一次的颤抖,都让她清晰地明白,他不爱她!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不是我做的……” 她的辩解,薄宴淮只觉得恶心! 在他眼里,安凝怀孕无非是想利用孩子彻底套牢他。 她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妥协? 可这不是三年前! 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他挑起她的下巴“我以为这三年你已经学乖了,没想到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和从前一样贱!” 她别过头“就算你再讨厌我,他身上也流着你的血!” 薄宴淮轻笑一声“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让你这样的女人生下我薄宴淮的孩子?” “我不妨再告诉你,就算你留下他,我也不会认他,从你肚子爬出来的东西,只会跟你一样让我恶心。” 薄宴淮的话让她一阵眩晕,下意识攥紧了床单,试图克制自己冷静。 她原本以为薄宴淮只是不想和她有孩子,却没想到,他对自己已经厌恶到了这种地步。 薄宴淮的每一句话,都让她痛得喘不过气。 薄宴淮的手机突然响起。 即使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安柔打来的。 自从一个月前安柔回国后,他经常外出,还夜不归宿。 她知道,他一整颗心都在安柔那里。 可她还是抱着一丝期望,拼命讨好他,尽力满足他,每次安柔来电,她都想尽办法求他留下。 结果换来的却是他发泄过后的弃如敝履。 薄宴淮接通电话,神色稍霁。 似乎只有在那个女人身上,他才会表现出那一份独有的温柔暖意。 “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他冷冷瞥了眼安凝,摔门离去。 从前,她或许会挽留,可这一次,她不再强求。 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薄宴淮,三年前是我一意孤行要嫁给你。 我弥补了你三年,爱了你三年。 从现在开始,我们到此为止吧…… …… 一周之后,安凝身子好了许多,她收拾好行李,等待薄宴淮回来商量离婚的事。 手机罕见地震动了几下,她点开手机。 同学群里有人发了一张第三视角的照片,并附言官宣!高冷禁欲霸总男神薄宴淮居然有女朋友了! 安凝点开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 照片里的男人是薄宴淮,身边的女孩她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安柔。 她知道薄宴淮去找安柔,没想到,他们之间已经如此亲密。 整整三年,薄宴淮从未在外人面前提过自己,更别说保留一张像这样的合影了! 她甚至连留下孩子的权利都没有…… 她站在落地窗前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如刀绞。 怔愣间,她被薄宴淮推门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转过身,想要和他说离婚的事,却被他直接抱起扔在床上。 “薄宴淮,我要和你离……” 话刚出口,薄宴淮便吻了上来,他身上酒精的气味混合着一道熟悉的香水味。 那味道,是安柔毕业时的得意之作。 她猛地推开薄宴淮,香水的味道让她极度恶心! 她最近已经在慢慢恢复味觉,对气味尤其敏感,他怎么敢在碰了安柔之后还来碰她? 她跑到床尾却被他拦腰抱回,身上的睡衣也被他撕扯得不成样子,她急忙拦住薄宴淮解皮带的手。 “薄宴淮!我刚没了孩子!” 他动作未停,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她双手抵在他胸膛,试图唤醒他最后的理智“薄宴淮,我还很疼,不要……” 他顿了顿,俯在她耳边道“我问过医生,可以做!” “你真是疯了!”安凝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顾忌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啊! 是不是在他眼里,她只是他泄欲的工具? 然而她的反抗似乎惹怒了薄宴淮,他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捏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则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 “薄夫人,满足我,是你作为妻子应尽的义务!” 他俯身,继续着这个毫无情欲的吻。 血腥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她集中全身的力气猛地一下推开他,伏在在沙发上大口喘息,甚至紧张到干呕出声。 薄宴淮感受着舌尖的刺痛和口中的腥甜“怎么?觉得我的触碰恶心?” 薄宴淮不顾她的狼狈,重新将她扯起来按在身下。 安凝自从失了嗅觉之后很少出门,调香行业里几乎已经没有了她这个人了。 她除了能在家帮他配制一些香薰缓解头痛,她还会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她离不开他! 而他,只需要她顺从,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 薄宴淮眸色一沉,拽住安凝的脚腕将她从沙发拖到了地上。 她惊呼一声,试图伸手拿回被剥落的睡衣遮住身体,却被他按住手腕禁锢在头顶。 看着身下的柔情,薄宴淮俯下身,在她耳边道“不是早就看过了?三年前你爬我床的时候,可没这么纯情!” 三年前,她惊慌失措地发现自己失了身,却又庆幸身边的人是薄宴淮。 虽然狼狈,但好歹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即便没有婚礼、没有承诺,她还是满心欢喜地跟他领了证,甚至在明知薄宴淮不爱她的情况下,卑微地满足他在床上所有的需求。 可现在,她后悔当年的幼稚! “薄宴淮,你就不怕我再怀上你的孩子?!”她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不会再吃药!” 薄宴淮一只手禁锢着她,另一只手打开床头的抽屉,拿出套子“薄夫人,这样会让你好受点吗?” 她屈辱地咬牙转动手腕,试图挣脱薄宴淮的禁锢,可她的挣扎在对方眼中却成了赤裸裸的勾引。 “薄宴淮,你无耻!” 薄宴淮似乎轻笑了一声,略带羞辱意味地打量着她脖颈以下的每一寸肌肤“我无耻?你敢说现在这样,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她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他的羞辱更让她浑身发寒,整个人都在抖。 结婚三年,她爱他爱的卑微,亲近的时候无论薄宴淮对她摆出多么难堪的姿势,她也从没拒绝过他。 因为她知道,外面的那些绯闻,不过是他的逢场作戏。 她知道,薄宴淮不屑于碰其他女人。 她还知道,他只碰过她。 当年的事情,虽然她也是受害者,但对于薄宴淮,她还是愧疚的。 毕竟那件事,是在薄宴淮和安柔订婚的酒店里发生的,安柔一气之下出了国,断绝了和国内的一切联系。 而她嫁给了喜欢的男人,总归是占了便宜的。 她以为,只要嫁给他,就算薄宴淮不喜欢自己,就算他出轨,都没关系。 可直到安柔回来,她才明白。 他对她,从来都只有玩弄! 她垂眸不再看他,声音冷静得不像话“薄宴淮,我们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薄宴淮闻言眉头紧紧猝起,剧烈的头痛袭来,他的情绪也不受控制地暴涨起来,他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拽到自己面前“你再说一次!” 安凝涨红了脸,她知道薄宴淮的躁郁症发作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虽然眼前的人很可能要了她的命,甚至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 但她还是看着他的眼睛,解脱般地勾起唇角“我说,我们到此为止!”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薄宴淮有一瞬间真的很想弄死她。 安凝紧紧抓住的睡衣被他扔得更远。 她嘴里反抗的声音全都变成了呜咽,在薄宴淮毫不怜惜的占有下,最后变成了细碎的哭泣和求饶,可他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甚至是更加粗鲁和羞耻的对待。 这一场情事,双方都没有动情,有的只是带有惩罚意味的强制占有。 他冷眼,想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饶…… 可她却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发一声。 看着她咬出血的唇瓣,薄宴淮越发肆无忌惮,没有任何怜惜,他甚至在她的耳边羞辱“安凝,这是你自找的!” 剧烈的颤抖之后,她腹部有些绞痛,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看着地毯上的狼藉,瞬间有些崩溃,但看着整间屋子,哪里没有做过呢? 薄宴淮刚从浴室冲了澡出来,情绪似乎平复不少,他看着坐在地毯上的安凝,有些心烦意乱。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想抱她去浴室。 “别碰我!”安凝推开他的手,捡起睡衣披上,忍着双腿的酸痛独自走进浴室。 看着脚下的痕迹,薄宴淮又是一阵头疼,他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沙发靠手,看着浴室的方向。 安凝没有失去嗅觉之前,在调香方面很有天赋,即便后来因为意外再也闻不到任何气味,她也能凭借着丰富的经验调配出能够舒缓他情绪的熏香。 结婚三年,他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他甚至觉得,他对她有些依赖,但也仅仅是依赖她调配出的味道。 这三年,安凝从来没有拒绝过他,或许是这次怀孕,也是为了想要些真情。 淋浴声停了半晌,安凝依然没有出来,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于是走过去,推开了浴室门。 他的闯入让安凝一惊,她正在擦头发,见薄宴淮进来,她别过头,语气带了些嘲讽“薄总兴致不错,想在这里做?我这么恶心的人,三年了,你还没玩腻?” 薄宴淮微微挑眉,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安凝,在他的印象里,这女人要么在他身下逆来顺受,要么拉着他求爱不许他去见安柔。 如今竟也学会了嘲讽,看来孩子的事情给她的刺激不小。 他来了兴致,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到洗漱台上,挤进她双腿间,挑起她的下巴“怎么,才三年你就受不住了?” 她呼吸一滞,不得不承认,她没有薄宴淮这么绝情绝义! 她抬手甩了出去,可巴掌还没落到他脸上,就被他握住手腕压了下去。 他欣赏着安凝在他手下挣扎的样子,抚摸着她红肿的唇,像在逗弄听话的宠物“说吧,想要什么?” 第2章 安凝,你让我变得肮脏! 安凝皱眉“你什么意思?” 薄宴淮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她的反应几分真几分假。 “你偷偷怀孕,不就是想要些好处吗?说吧,想要什么?钱、珠宝、房产,还是别的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 “不过……做的时候,记得开心点……” “薄宴淮,你真让我恶心!”她推开他,却又被他拽回怀中。 抬眼对上他戏谑的目光,她笑自己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男人“薄宴淮,我也有我的尊严!” 他眼中嘲弄的意味更深“安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你就没有尊严这种东西了!” 他将她抵在墙上,一手握着她纤细的颈子反复摩挲“我对你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把不该说的话咽回去!乖乖躺在床上,做好你身为薄夫人的本职,少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让我反胃!” 安凝冷笑“那么谁不让你反胃?安柔?” 薄宴淮蓦地收紧五指,直到她脸色涨红,才放开她“你没有资格提安柔,我给你机会,这是最后一次!” 安凝缓缓滑跪在地上,劫后余生般地拼命喘息着,她几乎用生命证实了安柔在薄宴淮心里的重要程度。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是安凝的手机。 薄宴淮明显有些不耐烦,直接抱她出了浴室,将她扔在床上。 她拿起手机接通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好听但略显疲惫的女声。 “安凝姐,你说的事情我考虑过了,我会离开宴淮哥哥,永远不再打扰你们!” 她知道,这又是安柔耍的把戏,从小到大,自己虽然很少回家,但每次回去,都会经历这样的算计。 不过这次她不打算再忍了。 “安柔,装无辜装可怜很有意思吧?我告诉你,薄宴淮三年前就被我睡了,你不嫌脏的话,请随意!” 电话挂断,薄宴淮的手机响起。 “薄总!你和柔柔说了什么?她突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薄宴淮眉头紧蹙,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意“我马上到。” “谁给你的胆子招惹安柔?” “你最好离安柔远一点,这是我的底线!” “呵……” 她突然很想笑,笑自己在三年婚姻里的愚蠢! 她深吸一口气“薄宴淮,我们离婚吧!” 薄宴淮睨了她一眼。 紧接着卧室门“砰”地一声关闭。 离婚? 又耍这样的把戏! 安凝看着关紧的房门,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薄宴淮,如你所愿,从今以后,有关你的一切,我都不会过问!” 安凝一夜没睡,她托人找律师拟了一份离婚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她与薄宴淮感情破裂,无法继续共同生活,无和好可能,财产方面,她净身出户。 站在薄氏集团大厦楼下,炙热的太阳,驱散不了她身上的寒意,这是她第一次来薄宴淮的公司。 薄氏集团一楼接待处,安凝被薄宴淮公司的前台人员拦住。 原因无他,她们并不认识她们的总裁夫人。 因为薄宴淮从来没有公开过安凝的存在。 “您好,非公司的外来人员,需要先预约才能见薄总,这边没有查到您的预约记录呢!” 安凝抿了抿唇。 对方的语气带了些鄙夷和嘲讽,听着有些不舒服,嘴角勾着冷笑道“需要我给他打电话吗?” 两位前台小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然后相视一笑“这年头,上赶着来倒贴的还真不少。”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薄总年轻帅气还多金呢?” “最重要的是单身……” 二人旁若无人地聊起来。 安凝轻咳一声。 其中一人满脸不耐,撇了撇嘴,做了个没办法的表情。 “安小姐是吧?我们薄总很忙的,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请先回去,不要打扰薄总。” 安凝攥紧手中的离婚协议,随即拿出手机给薄宴淮打了过去。 如果他不接,那么她不介意在他的公司大闹一场。 30秒之后,电话接通。 “薄宴淮,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我想,这件事应该不需要预约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半晌,他道“进来吧。” 几乎是同时,前台也接到了总裁办的通知电话,两个小姑娘接起后震惊到瞳孔地震,一脸犯了大错的懊恼神情,电话还没接完,其中一个便推着另一个殷勤地帮安凝按好电梯。 小姑娘微微弯着腰,姿态略带了些尴尬和讨好,亲自引她到了薄宴淮的办公室“安小姐您请稍等,我去敲门。” 透过办公室的暗玻璃,依稀可见两个靠在一起的身影,在小姑娘敲门的瞬间,又迅速分开。 安凝没多想,径直走了进去。 简约大气的办公室里,薄宴淮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神情淡漠,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只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办公桌。 安柔手里则拿着一份文件,面带笑容,微微弯着腰,身子倾向薄宴淮的眼神方向。 她领口的扣子故意松散了两颗,娇嫩的春光在阳光下微微颤动。 安凝突然想到昨日群里,所有人都在说薄宴淮和安柔般配,这么一看,确实是郎才女貌,般配得让人嫉妒。 她别过眼,将手中的离婚协议推到薄宴淮面前“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安柔抬眼,似乎有些惊讶“安凝姐来了?你身体好些了?” 安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两秒,云淡风轻地一笑“大约比你要好一些。” 安柔红了眼眶“安凝姐,你别误会,我和宴淮哥哥并不是每天都在一起!我才回国,是宴淮哥哥看我还没找到工作,说我可以试着做他的秘书……” 薄宴淮微微皱眉,他什么时候说要让安柔做自己的秘书了? 但这种事情,他没有跟安凝解释的必要。 安凝以为,她已经接受了薄宴淮的不爱,但没想到,此刻他的沉默竟还会让自己心寒。 他要安柔做他的秘书,那他们两个应该时时刻刻都能在一起了! 她得体地对安柔微笑,似乎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嗯,挺好的。” 薄宴淮翻了翻那份离婚协议,“净身出户”四个大字略显讽刺。 “我什么时候说同意离婚了?” 薄宴淮将离婚协议往桌上一扔“安柔,你先出去。” “宴淮哥哥,你和安凝姐有话好好说,如果是因为我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心里会不安的……”安柔把手搭在薄宴淮的胳膊上,很是善解人意。 薄宴淮没看她“先出去。” 安柔只得退了出去,略有不甘地看了薄宴淮一眼,而后关上了门。 办公室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 薄宴淮依旧坐在椅子上,对安凝道“过来。” 她站在原地没动,反正都要离婚了,她没有必要卑微下去,她不欠他什么。 看着一而再再而三违逆自己的安凝,薄宴淮声音有些冷“感情破裂,无法继续共同生活,无和好可能,净身出户……呵,就这么急着走?” “离婚协议的模板都是这样写的。” “既然是模板,那真正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昨晚没舒服到?”薄宴淮语气上挑,满是戏谑。 安凝闻言皱了皱眉,想起昨晚的事,有些恼怒。 “薄宴淮,我在跟你说离婚的事!” “过来。”薄宴淮嘲讽地看着她略带羞愤的表情,“不然我过去?” 安凝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于是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到他身边“说吧。” 薄宴淮一把将人捞进怀里禁锢着,放下手中的钢笔,轻易就弄得她满面潮红“当年的事情还没赎罪,一个净身出户就想抵消得干干净净?” 在薄宴淮的挑弄下,她差点嘤咛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唇,愤愤地看着罪魁祸首。 “想叫就叫出声来,现在这个地方和你当年爬床的地方选的一样好,不是吗?” 薄宴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当年她犯下的错! “薄宴淮,我已经说了无数遍,当年,我也是受害者!”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安凝被他毫不留情地扔了地面。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指“监控清清楚楚拍下了你在我杯子里动手脚的画面,安凝,你该为此付出代价!” 她腿有些发软,狼狈地爬起来,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监控视频她也看过,但她根本不记得发生过在他杯子里动手脚的事,事后她怀疑视频被人刻意剪辑过,但时间过去太久,早已无从调查。 薄宴淮将纸巾扔到她的脚边“把你的离婚协议拿回去,另外,离安柔远一点!” “薄宴淮,你既然这么在乎安柔,跟我离婚和她在一起不是更好吗?” 薄宴淮瞥了她一眼,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厌恶。 “你提她的名字都是在侮辱她!” 他压抑着愤怒,说出的话带着十分的凉薄“安凝,你把我变成了和你一样肮脏的人,我不会放过你,也绝不允许你伤害安柔,记住了吗?” 肮……脏? 安凝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原来……这才是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结婚三年,她像个小三一样被薄宴淮隐瞒在大众视野之下。 原来是觉得她脏! 呵…… 她自嘲一笑,亏她还以为她能捂热薄宴淮的心,原来她做什么都是无用的,他讨厌的就是她这个人啊! 看着安凝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薄宴淮难掩烦躁,恨不得她马上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拿起离婚协议甩在她身上“滚出去!” 这番薄情的话,让安凝本就冰凉的心,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温度。 她捡起地上的协议,笑得讽刺。 “薄总,也麻烦您也滚出我的世界!” 她转身离去。 看着安凝故作坚强,离去的身影,薄宴淮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头痛也随之袭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说那样重的话,或许是安凝真的把他气着了。 桌子上她调配的香薰也已经见了底,头痛愈发剧烈。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总裁办公室传出,门外的人噤若寒蝉,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进去询问情况。 安柔整理了下衣服,打算推门进去,俨然已经是总裁秘书的姿态。 刚推开门,薄宴淮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与她擦身而过。 “宴淮哥哥!” 薄宴淮没回应她,甚至没看她一眼,径直进了电梯。 安凝最近脾气大得很,她有什么资格跟自己提离婚! 回到家,家里舒缓他头痛的味道淡了不少,卧室里也没有了安凝的影子。 家里的佣人看着薄宴淮黑着脸楼上楼下走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先生,夫人出去了。” “去哪里了?” “没说……” 薄宴淮身上寒气更重,他坐上车,司机问道“薄总,去哪儿?” 空气中是许久的沉默…… 他也不知道安凝会去哪儿,自从她失去嗅觉之后,与她来往亲密的朋友已经很少了。 他拿出手机,试图给安凝打电话,提示音响了一遍又一遍,无人接通。 天气阴沉,蓄积了许久的雨终于倾泻而下。 半晌,薄宴淮开口道“去宁安公墓。” 这里,是埋葬安凝爷爷的地方,虽然安凝是安父与原配所生的孩子,但她与安家人却不怎么亲近,反倒是安父与再婚妻子所生的女儿安柔与安家人更合得来些。 因为天赋异禀,安凝从小一直跟着爷爷学习调香,母亲死后,安父再婚,安家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嫁来薄家以后,安家人彻底与安凝断了往来。 所以,离开薄家,她无处可去。 透过车窗,外面的雨势丝毫不减。 安凝蜷缩成一团靠在爷爷的墓碑旁,大雨倾盆,她就那么任由大雨淋着,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司机试探着问道“薄总,要不……我去送把伞?” “不用!” 话音刚落不到半秒,薄宴淮就自己拿伞下了车,朝安凝走去。 安凝一袭白裙早被雨水打湿得透彻,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眼角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她唇色苍白,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虚弱得不成样子。 薄宴淮将她笼罩在伞下,态度有了些缓和“闹够了吗?” 第3章 薄宴淮,离婚吧! 安凝依旧静静地坐着,她想陪着爷爷,也想要爷爷陪陪她,她实在太孤独了…… 她想去到一个不会让她心痛的地方,可居然没有一处能让她容身,只有爷爷不会嫌弃她。 不会嫌弃她脏…… 薄宴淮蹲下身,看着安凝苍白的小脸“好了,别闹了,跟我回去。” 她终于有了些反应,抬起头,看着这个让她一度痴迷的男人,忽然之间就没了情爱,她颤抖着唇,颤抖着声音开口“薄宴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脏?!” 她没有声嘶力竭,没有崩溃哭喊,只是红着眼,用近乎破碎的声音控诉着他对她的伤害! 她不明白,薄宴淮是说她的人脏,还是说她的爱脏,还是两者都有? 可她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她也是受害者,可是,没有人相信她…… 薄宴淮感觉心脏似乎被重物压住,有些憋闷,他忍着剧烈的头痛,将她拥进怀里“我们回去吧。” “回去?我的孩子没了,我们还回得去吗?” 安凝靠在他的肩膀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从前,她觉得只要能见到薄宴淮,就是幸福的,可现在,她就在他怀里,却如同身在冰窟。 因为薄宴淮不爱她。 她推开他,虚弱的声音疏离又决绝“薄宴淮,离婚吧。” 薄宴淮心头猛地一颤,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抱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安凝从来都是温顺的,听话的,甚至是有些卑微的,她从没发过脾气,也从来没有违拗过他的意思。 这些年,她伪装得太好,或许她本来就是这样善于伪装的人,因为一个真正柔弱善良的人,怎么可能设计出那样卑劣的事?! 安凝,我不会放你走,这样的伪装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 他似乎没有听见她说的话,直接将她抱在怀里,起身带她离开。 她在他怀中挣扎,薄宴淮扔了伞,将她狠狠禁锢在怀里,低头吻了上去,他贪婪地沉浸在她身上残留的香薰气味中。 往日,在他们接吻的时候,安凝总会下意识闭上眼睛,热烈地回应他。 可现在,除了失望和冷漠,他再看不到她眼中的其他情绪。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喜欢的是这副身体,她爱不爱的,重要吗? 一吻结束,他头痛的症状有所缓解,他在大雨中看着安凝精致的眉眼,抚上她的脸,他从未如此温柔“回去吧,别再闹了,嗯?” 她无法将那根刺从心中拔出,只要回想到薄宴淮的话,她的心就会鲜血淋漓。 她看着眼前她爱了近十年的男人,无力地勾了勾唇角“薄宴淮,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不爱我,耗着我,也是在耗着你自己!” “是吗?” 薄宴淮冷笑一声,耐心耗尽,他冷着脸,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后座。 “据我所知你爷爷桃李满天下,再敢离家出走,我不介意让他们从调香行业里永远消失!” 本该死透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她抓住薄宴淮的胳膊,终于有了些其他的情绪“你要做什么?” 他捏着她的下巴,毫不怜惜地用了些力气“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的听话程度,决定了他们的未来,明白了吗?” 安凝浑身颤抖,却不是因为寒冷,她相信薄宴淮说得出便做得出,而且他在说出来之前已经在心里酝酿许久。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其实薄宴淮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从前到底爱他的什么? 她推开他的手,无力地将头倚在车窗旁边“开车吧。” 薄宴淮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找出一件自己备用的西装,丢到她身上。 安凝没有动作,薄宴淮也没再搭理她,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 司机没敢回头,弱弱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就近找家酒店,您二位身上都湿透了……” 薄宴淮搁在座位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一直震动着,安凝听不下去地撇了眼来电显示,声音有些嘶哑“安柔的,你不接吗?” 薄宴淮接通电话,安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相比于昨天,她的声音少了些虚弱,多了些亲昵。 “宴淮哥哥,我妈妈做了些你爱吃的菜,晚上来我家吧,咱们一家人一块儿聚一聚!” 薄宴淮偏头看了安凝一眼。 这里离安家很近,她浑身湿透,状态看不起来有些糟糕,正好她也很久没有回安家看看了,就当是陪她。 “嗯。” 电话挂断,薄宴淮开口“去安家别墅。” 顿了顿,他又道“安柔确诊了重度抑郁,到了安家,不要做过分的事情刺激她。” 安凝没出声,这算是警告吗? 她今天见安柔,觉得她精神还不错。 算了,薄宴淮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就不去了,你随便把我放到哪里都可以。” 她有些冷,还有些困,她真的很累。 安家那些人,她更不想见。 薄宴淮盯了她半晌,看她脸色苍白昏昏欲睡的样子,终究没跟她计较,还是带着她一起去了安家。 安家人早早就准备着迎接薄宴淮的到来,只不过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安凝,一时间有些不自在。 安凝心中难过,原本应该与自己最亲近的父亲和哥哥们,如今都站在安柔母女身边。 一家人围着薄宴淮嘘寒问暖,她被晾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安父蹙着眉,看着她浑身湿透的样子“进来吧,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 安柔见父亲出声,也热络地上前拉着安凝的手“安凝姐,你看你都湿透了,我带你去楼上洗个澡,再让李阿姨给你找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别客气,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安凝默默抽出自己的手,虽然面无表情,可心里确是剜心剜肺般地疼,明明这里,也是自己的家啊。 三年没回安家,这里早就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了,她的房间被堆满了杂物,原本属于妈妈的私人调香室也被改成了佣人房。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看去想。 安柔将她带到浴室,双手环抱倚在门边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直说吧。”安凝就见不得她那副做作样,直接开门见山。 安柔倒也没客气“和薄宴淮离婚吧,他不喜欢你,就算你拖着,他最后也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安凝闻言淡淡一笑“安柔,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薄宴淮不会娶你,更不会碰你。” 她将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这对安柔伤害更大,还是对自己伤害更大。 但这确实是薄宴淮亲口说的,因为自己玷污了他,所以他才娶了她。 因为安柔在他眼中完美无瑕,所以他才不会碰她。 “你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他连你的孩子都不肯留,离婚是早晚的事!” 听到孩子,安凝心头刺痛,但表面仍旧无所谓“你也看到了,离婚协议我已经递到他手里了,是他自己不肯离!你既然这么有把握,不去说服薄宴淮,为什么要来说服我?” 安柔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咬着唇,转身跑下了楼。 安凝也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墙滑坐在地,腹部翻起阵阵绞痛,她浑身发冷又疼得冷汗直冒,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的厉害。 她发烧了。 她强撑着身子站起,褪下了粘在身上的湿衣服,匆匆冲了个澡,换上了佣人准备的干衣服后下了楼。 楼下氛围有些奇怪,似乎有什么情绪一触即发。 安家人戒备地看着安凝,他们身后护着的,是红着双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安柔。 安柔脚下,扔着一把水果刀,她的胳膊似乎被刀划了道口子,冒了几滴血珠。 安柔的母亲秦玥第一个忍不住了。 “你们都不说话是吧?都护着这个贱人是吧?好,那我来说!” 秦玥异常愤怒,气得直接想冲上来掐死她“你到底对柔柔做了什么?!三年前你把她害的还不够惨吗?如今你又想害她?!你心里要是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好了!别来伤害我女儿!” 安凝本就发烧,秦玥声嘶力竭的咒骂倒让她清醒了几分,她觉得这一家人真有意思,他们对安柔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对她则是百般怀疑。 秦玥还想伸手打她,却被安凝一把抓住手腕甩到一旁。 “你应该问,你的女儿对我说了些什么!” 安父将秦玥抱在怀中安抚,而后开口训斥安凝“柔柔有抑郁症你不知道吗?就算她说了什么,你就不能让着点她?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这么些年简直白活了,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了!” “姐姐?”安凝嗤笑,“我母亲去世那年,你把安柔母女带回家,她只比我小一岁!是你婚内出轨,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安凝就有本事把他们气得想喊打喊杀。 安父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也知道自己做了丢人事,碍于薄宴淮还在这里,他瞪着安凝没再出声。 秦玥试图岔开话题,她推开安父转而去抱安柔,把安柔的伤口展示给薄宴淮看“薄总,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这件事,您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您可是答应了要照顾柔柔一辈子的!” 安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照顾安柔一辈子? 他们婚都还没离,他就对安柔许下这样的承诺? 薄宴淮将她拉到一边“来之前我告诉过你,不要刺激安柔,更不要伤害安柔,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薄宴淮,你听清楚,我没有刺激她,我本来就不想回来!是你硬拽着我来的,别想把她的事情跟我扯上任何关系,我也嫌脏!” 他声音冰冷,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道歉。” 安凝点点头,她不在乎薄宴淮怎么想。 “我没有错,更不会道歉,如果你觉得是我的问题,那就报警,安家不是没有监控,我们好好查一查!” 安柔有些心虚,不顾胳膊上的伤口,突然扑到薄宴淮身边,拽着他的胳膊,哭得娇弱可怜“宴淮哥哥,你不要怪安凝姐,她不是故意的,我知道,这三年,她也不好受……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安柔说着,突然情绪崩溃,独自跑上了楼。 秦玥连忙对薄宴淮道“辛苦薄总去帮忙照顾下柔柔吧,别再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在国外的这几年,她每次打电话回家问的都是你的消息,她是太在乎你了。” 薄宴淮抬腿追了上去,临走时,他扯过安凝的衣领,目光复杂“我对你很失望。” 安凝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几乎已经是身体极限,但她还是支撑着,将同样的话还给薄宴淮“我也是。” 一阵眩晕袭来,她跌坐在地,下意识抓住了薄宴淮的手。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顿了下脚步。 只不过,他觉得这女人的演技真是十分拙劣,于是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她。 她看着曾经心爱的人追随安柔而去的背影,她想,即便不离婚,她也一定要离开薄宴淮。 雨整整下了一天。 天色渐晚,外面一片漆黑,她挣扎着爬起来,最后看了眼薄宴淮离开的方向,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入黑暗,离开了安家。 …… 直到凌晨,薄宴淮才将安柔安抚睡,他突然有些心慌,于是下了楼,想看一眼安凝。 他之前触碰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肌肤烫得厉害,他当时气急,认为她在无理取闹,一时忽略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刚没了孩子,又淋了那么久的雨,脸色也是凄厉的惨白,或许当时她真的很难受,是有些发烧才会站不稳摔倒,他得亲自看她一眼才能安心。 可楼下早就没有了安凝的影子。 问了安家的佣人,她们只说,大小姐冒雨出了门,至于去了哪里,她们也不知道。 安家别墅偏僻,她又没有车,这个时间她能去哪里? 他全无困意,突然有些烦躁,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他头一次对那个女人有了不安和担忧的情绪。 她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她那样自私的人,无论去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根本不用担心! 沙发上坐了半晌,他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安凝的号码,直到提示音结束依旧还是无人接听。 他突然有些体会到她每次打电话给他时、无法接通的心情,或许她也会有处理不了的事情需要自己的帮助…… 第4章 你非要这么羞辱我吗? 薄宴淮按了按隐隐胀痛的太阳穴,愈发烦躁起来,打电话回薄家,佣人回复说夫人一直没回来。 他又打电话给秘书,让他询问所有与安凝有联系的人,只要查到她的去向,第一时间通知他。 看着外面的雨势依旧不减,他忽然想起安凝那苍白的小脸和那双满是失望和痛心的双眼。 他又想起她辩解时那豁出一切的样子,眸低划过一丝晦暗,他抿了抿唇,再也坐不住,起身离开了安家别墅。 安凝漫无目的地走出别墅区,她觉得自己浑身滚烫,却又冷得想裹被子。 那股寒意仿佛从她的骨髓中渗透出来,她只能抱紧自己,牙关咯咯作响。 她不想回薄家,却又不知,此时此刻她还能去哪里。 这三年,她失去的太多了。 她仰起头,看着路灯下的盈盈细雨,湿了眼眶。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刚想回头,却被人用刀抵住了脖子“你就是安凝?” 脖子上刀刃触感冰凉,仿佛随时会划破她的动脉! 她强撑着打起了精神“不要冲动,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别墅区有车出来,灯光刚好打在两人身上,安凝想求救,脖子上的刀却毫不客气地划破了她的皮肤。 她不敢再轻举妄动,脖颈间阵阵刺痛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我可以给你钱!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她头痛欲裂,此刻也只能靠着肾上腺素带来的片刻清醒,勉强与身后的人周旋。 “我不要钱……” 那人猛地扯住她的头发,她听得出他话语间咬牙切齿的意味“趁早跟薄宴淮离婚,否则下一次,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从别墅区出来的车几乎已经行驶到近前,那人将安凝猛地往车前一推,自己则从小路跑了。 幸好刹车及时,安凝趴在车前,差点被卷进车底,她狼狈地想要站起身,却因为起得急了,眼前一花,又重重跌坐回了原地。 驾驶室里的人走了出来,她有些无力“实在不好意思……” 抬眼,却见开车的人是薄宴淮。 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看到薄宴淮,她总是心安的。 薄宴淮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爬起又跌倒,眼底一片冷漠“薄夫人跟奸夫私会,不会正巧被我撞见了吧?” 刚落下的心瞬间又揪痛了起来,她不顾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咬着牙,缓缓站了起来。 她懒得多看薄宴淮一眼,转头就走,走得干脆,险些滑到。 薄宴淮下意识去扶,也被她甩开。 若车里下来的是个陌生人,她甚至都愿意冒险求对方带自己去医院。 可偏偏是薄宴淮! 刚走了两步,她又被薄宴淮狠狠拽了回来,鼻子的柔软磕着他胸膛的坚硬,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薄宴淮垂眸看着眼泪汪汪的安凝“不打算解释一下?” 安凝推开他,笑得有些讽刺,她没忘记刚刚在安家,他是怎么不分青红皂白怀疑自己的。 “解释什么?解释了你会信?” 听着安凝话中的嘲讽,薄宴淮有些动怒。 最近一段时间,她似乎在慢慢脱离自己的掌控,从前她从来不会,也不敢用这样嘲讽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薄宴淮捏住她纤细的颈子,将她按倒在车的引擎盖上“薄夫人,我可还没同意离婚,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话还没说完,他觉得手指间一片温热,松开手,手指上的猩红在灯光下尤其刺眼。 “你……” 薄宴淮一愣。 难道是刚刚那人用刀伤了她? 安凝下意识想起身,却被薄宴淮强行按了回去,他拨开她的长发,看见了她脖子上细细的伤口。 幸好没有伤到动脉,但伤口很长,还是出了不少血。 “是刚刚那个人伤的?认识他吗,看清长什么样子了?”薄宴淮皱眉,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安凝用衣领遮了遮伤口,她不想让薄宴淮觉得自己在故意装可怜。 “没看清脸,但他好像知道我是谁。” 看来那人没把他薄宴淮放在眼里,明知安凝是他的妻子还敢伤她! 他眸色一暗。 “还有其他地方有伤吗?”薄宴淮还想再看看她的伤口,却被她推开。 “不用你管!” 现在连碰都不让了? 他将人拉到自己身前“还是说,你认识那个男人,想要替他隐瞒?” 安凝本就难受至极,被他这么猛地一拽,更是眼前一黑,脑仁一阵剧痛,她缓了半天,只想早点摆脱薄宴淮。 她难以置信,薄宴淮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别这么瞪着我,你这么急着离婚,难道不是外面有了奸夫?” 薄宴淮眯了眯眼,安凝嫁给他就是为了钱和地位,如今这两样她还没有得到,就这么急着离婚,除了心里有别人,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看着她愈发红润的唇,占有欲瞬间侵蚀了大脑。 他俯身吻了上去,安凝的唇一片灼热,今天的她似乎格外有兴致! 难不成,刚刚她就已经开始跟那个男人调情了? 这想法萌生的瞬间,他便暴力地将人又压回了引擎盖上,接吻的力道也让安凝逐渐不能承受,睡裙被掀起的瞬间,她一个激灵,猛然清醒! 她不是开放的人,薄宴淮在床上磋磨她已经让她难以承受,他还想在外面这样羞辱她吗? 他到底拿她当什么?! 她一巴掌扇在薄宴淮的头上,终于获得了片刻喘息“薄宴淮!你非要这么羞辱我吗?!” 她瑟缩着,将被撩起的裙摆拽了又拽。 不知是发烧还是情欲,她满面潮红,愤怒地推开薄宴淮“这里离安家不远,你要是想要,大可回去找安柔!小心被谁拍了去,脏了你薄总的名声!” 她不想再过任人摆布的日子了! 这样的羞辱,她不会再承受! “而且我告诉你,从我向你提出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所以,别碰我!” “你以为我愿意碰你?”薄宴淮一步一步靠近她,逼得她连连后退,“是你先招惹我的!” 安凝知道他说的是三年前,但她不想跟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争辩。 “薄宴淮,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年了,就算你要惩罚我,这三年我也已经赎罪了,而且当年的事我没有错,我不需要对你们任何一个人负责! 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离婚,就像你答应了的……照顾安柔一辈子……” 安凝顿了顿,有些说不下去。 “所以,我们离婚吧。” 薄宴淮的目光落在安凝身上,似乎想把她穿个窟窿。 这几天离婚这两个字他几乎听的耳朵都起茧子,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让她觉得有逃离自己的资本? “好。” 他看着她,玩味一笑。 安凝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试探着“那,我们尽快去办离婚手续……” 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便被薄宴淮拦腰抱起塞进了车里。 “等我玩腻了,我就放过你!” 车门“咔哒”一声锁的严严实实。 安凝的心猛地一沉“薄宴淮,我现在真的很难受,你别乱来!” 她浑身冷的厉害,头痛欲裂,若是薄宴淮在这里要了她,她真的承受不住。 灼热的呼吸在耳畔浮沉,裙下一片旖旎,她的双手被他扣着,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笑“薄夫人,分明是你在乱来!” 车内空间狭小,她发烧忽冷忽热的,全身都在哆嗦,下意识想要寻找热源,却又理智着不让自己靠近薄宴淮。 “安凝,你摆出这幅欲拒还迎的样子给谁看?” 薄宴淮抚摸着身子底下的温香软玉“哪次弄你,你不是享受的很?现在装什么大家闺秀,嗯?” 手下的柔软很是灼热,他看着她白皙纤长的腿高高翘起,搭在车座上,微微颤抖。 安凝几乎没了理智,她浑身打着颤,贴近了他“薄宴淮……我冷……” 看着她逐渐迷离的双眼,薄宴淮呼吸一滞,原本看着安凝脸色苍白,他没想折腾她。 可这是她自找的! 他不想再克制,用手轻轻托起她的腰,将身子猛地沉了下去,他吻上她的唇“这样……还冷吗?” 感受着被占有,安凝彻底失去了理智,在一片浮沉中放弃了反抗,贪婪地贴近那唯一的热源,含糊不清的娇呼在唇齿间溢出。 她难受得厉害,却又莫名的舒服。 “不要……” 她略带克制的喘息声让薄宴淮更多了些挑逗她的欲望。 “安凝,我是谁?” 他一步一步引导着她,可她偏偏不肯开口。 他便愈发磋磨着她。 直到她受不住,带着哭腔,轻颤着唤了他的名字“唔……宴淮……” 薄宴淮一声轻笑,在安凝的求饶声中结束了这场荒唐。 他帮她穿好衣服,看着她熟睡的小脸,轻轻吻了上去。 唇轻触到她肌肤的瞬间。 一片滚烫! 薄宴淮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安凝发烧了,而且烧的很厉害。 他帮她系好安全带,立刻赶往了最近的医院。 看着药水一滴一滴下落,薄宴淮靠在一旁的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他早该发现她的异常,到医院的时候,她的体温已经快到40度,医生说人都快烧糊涂了。 他不是故意不顾及她的身体,只是今天……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安凝其实早就醒了,可是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不想睁开眼,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薄宴淮。 她只想快点忘掉刚刚发生的一切! 简直太荒唐了! 手机声响起,薄宴淮起身。 电话那边似乎是安柔。 他离开自己的瞬间,安凝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 她看着他,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薄宴淮的脸阴沉的厉害,安凝的心猛地颤了一下,缓缓松开手。 薄宴淮将手机照片放到安凝眼前。 是安柔发给薄宴淮的,照片上,是薄宴淮与她拥吻的画面。 安凝瞬间想到,这一定是用刀威胁她的那个人拍的!他让自己尽快和薄宴淮离婚,要么是安家派来的,要么是安柔亲自找的人。 薄宴淮关上手机,俯身到她面前,他毫不怜惜地按住安凝输液的针孔处“安凝,你好手段,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只是为了刺激安柔,对吧?” 手上的疼痛抵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本想起身辩解,可看到薄宴淮眼中的嫌恶和笃定,便又泄了气般躺了回去。 “你走吧……” “走?”薄宴淮冷嗤一声,“计谋被拆穿了就想赶我走?安凝,你可真是厉害,我差点就信了。” 男人眉眼冷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嘲讽和恶意“你脖子上的伤流了这么点血……” 话音一落,他的手已经摁在了安凝纤长脆弱的脖颈上,那条很浅的长口已经结出的浅浅的痂,此刻被他硬生生撕开,血珠从脖子上冒出来,一颗颗滴落在枕头上,荼靡又艳丽。 安凝痛得闷哼一声,伸手打掉他的手,两滴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哑着嗓子喊“痛……” “痛?”薄宴淮笑得恶意满满,把血珠涂到了安凝惨白开裂的嘴唇上,看着毫无血色的唇染上红痕,眼底掠过一丝快意,“你是该痛的。” “安凝,再没有比你更恶毒的女人了。” 安凝掩去眼底绝望和痛苦,偏着头不去看他。 她恶毒? 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这样说她? 薄宴淮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 还未退尽的高烧让安凝依旧迷迷糊糊的,脑子又晕又沉,干脆闭上眼睛。 薄宴淮见她这幅样子,冷笑愈大,嘴角弧度讥诮凌人。 这是不敢看他了? 她还真是想方设法的耍手段,无非就是想留下他。 薄宴淮此刻终于明白了安凝这两天反常的举动。 欲擒故纵? 呵。 “安凝,这笔帐我慢慢和你算。你最好别再继续挑战我的耐心,知道痛就该有所收敛!” 另一边,被送来医院的安柔吓坏了秦玥,一路上哭喊着女儿千万不要有事,一边靠在安父怀里哭诉。 “安凝有什么事情可以冲着我来,明明知道柔柔有抑郁症,偏偏要去折磨她,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啊,老公,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安父握了握她的手“等会儿我去找安凝,一定让她给柔柔道歉。” …… 病房安静明亮。 安凝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她能感觉到薄宴淮并未离开,反而坐在了病床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吊瓶里的液体顺着导管流入身体,冰冷一片。 第5章 装模作样恶心人 安凝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男人一瞬间复杂至极的目光,狠狠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病房门已经被人推开。 “——薄总!” 闯进来的人,除了秦玥还能有谁。 跟在她身后的安父同样脸色阴沉,难看得很。 秦玥哭着祈求“薄总,您果然在这儿!柔柔被送进医院了,她昏迷前都一直惦记着您,您去看看她吧!” 安父揽着秦玥的肩膀,跟着附和“是啊薄总,柔柔状态很糟糕,很需要您。” 病房因为多了两个人显得嘈杂吵闹起来,尤其是秦玥那幅哭啼啼的模样,看得安凝太阳穴跳得更痛。 而这两个人正因为安柔的入院在恳求薄宴淮移驾,完全忽略了病床上的安凝。 秦玥无论多么厌恶憎恨她都不重要,但安父同样的视而不见,安凝心中狠狠地凉了。 薄宴淮看着面前两人,皱紧眉头,俊脸微沉“你们找到这里来了?” “薄总,我家柔柔差点丢了命,她收到安凝发的消息后在家里割腕了!” 秦玥着急的想要把人挪去安柔病房,益发恶狠狠地指着安凝“我就知道她会装模作样的恶心人!” “薄总,那照片是安凝故意发来刺激柔柔的,柔柔看到后情绪瞬间崩溃,哭着跑回房间,我和她爸劝了好久都没能让她开门,再闯进去,柔柔就、就躺在血泊里……” 气氛莫名沉重凝滞,安凝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玥哭诉,差点没给她鼓掌叫好。 不愧是母女,嘴脸都是一个模样,惯会倒打一耙。 她那些年就是这样,被她们一点点抢走了一切,父亲也好,哥哥也好,甚至是薄宴淮…… 安凝越看心里越冷,越怒。 本就发着烧的身体因为情绪起伏过大,安凝甚至出现了眼前一阵黑的状况。 此刻她已完全确定了那个男人就是被安柔叫来诬陷自己的,对方甚至预想到了薄宴淮对她的反应,然后做出应对的措施来挽回局面。 安凝无声勾唇,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恰好被薄宴淮收入眼底,一股火气蓦地窜上他心头,被他强压了下去“安凝,你还有话说?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在我面前装?” “她最会装可怜了!”秦玥失声尖叫,“以前就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骗得柔柔对这个姐姐推心置腹,结果她掉头来抢走了柔柔的未婚夫!安凝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柔柔的东西你都想抢走吗——” “够了!” 安凝倏地打断她的话,额角青筋直跳,情绪失控地怒吼“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滚!” 安父和秦玥不敢置信地看向安凝,他们印象中的安凝这些年一向都是寡言少语的,甚至有些逆来顺受。 她为了薄宴淮什么都能做。 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竟然叫他们滚?! 这还是安凝吗? 气氛诡异地沉寂了一瞬,薄宴淮回过神来脸色剧变,目光如刀地刺向安凝,话却是对着安父两人说的“你们先出去。” 秦玥一急“薄总——” “出去!”薄宴淮没耐心多说,凌厉的语气一出口就让秦玥和安父瞬间安静了,安父更是拉着秦玥往外走,“走吧,薄总,您要是在意柔柔就去看看她,算我这个做父亲的求您了,她现在很需要您。” 病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薄宴淮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凝。 “为了能把安柔赶走,你还真是不折手段,恐怕什么诡计都想过了吧?” 薄宴淮眉眼间笼着的一层暴戾带着风雨欲来的阴鸷“论起心思狠毒没人能比得过你。安凝,再怎么说你也嫁给我三年了,我发现我竟然一点都不了解你。” 安凝高烧反复,浑身酸软发抖,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灼烧的疼痛,被如此诬陷,偏偏没有精神和力气反驳。 薄宴淮猛地掐住她的下颌,微微俯身,笑着低语“既然你能爬我的床,恐怕随便一个男人的床都能爬吧。” 男人俯身的姿态宛如情人间的呢喃,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让安凝瞬间咬紧了牙,似乎都能听到她牙关咯咯作响的声音。 哑着嗓子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低吼出声“滚!” “你最好祈求安柔没事。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伤害安柔,就不会是今天这么简单了,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薄宴淮似乎没有心思再和她继续纠缠,松开了她的下颌后大步离开,只留下两根刺眼的指印残留在她下巴上。 摔门声尖锐刺耳,男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眼前。 病房重新恢复了安静。 输液管倒流了一段血红,再缓缓回流进身体。 安凝怔怔看着,脸色惨白。 手背早已高高肿起,被用力按压后的剧烈疼痛顺着伤口传到四肢百骸。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不会信,那为什么还要做无谓的解释。 这不是薄宴淮第一次不信她,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总是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消失,然后出现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哪怕那个女人是她名义上的妹妹。 安凝缓缓伸手按住那颗跳动的心。 宛如割肉的钝痛凌迟着安凝。 此刻的她再也没有力气去计较那些阴谋算计,松懈下来之后只留下满身的疲倦,下一刻彻底昏死过去。 等安凝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只听见病房外声声清脆的鸟叫。身上更是暖洋洋的,好像睡了个极好的觉。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安稳了。 每天回家面对的不是薄宴淮的冷嘲热讽就是他强势的占有,她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偶尔不舒服抵抗之后会换来更严重的侵占。 以前的她逆来顺受,默默承受薄宴淮的一切针对和侮辱,如今想想,真是被那所谓的爱蒙蔽了双眼,不但弄得自己身心狼狈,就连身边的人也被牵连了进去。 她当初为什么要犯蠢呢,甚至还爱上了伤她最深的那个男人。 安凝缓缓睁开眼,对上头顶白炽灯的瞬间,眼角落下两行泪,不知道是被灯光刺激的,还是为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感到痛苦和难过。 病房安静明亮,除了她自己再无他人。 安凝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无尽的空旷和冷清围绕着她,宛如这三年来她每天呆在家里的时刻。 只是以前的她充满期待,等着某个人回家施舍她一星半点的关心,如今的她却厌透了这种宁静到只剩下她自己的感觉。 点滴快要滴完,安凝摁了床头的呼叫铃,很快护士来了。 一见安凝,下意识地露出一抹责怪的表情。 “小姐,你昨晚输液的时候睡着了,你知道血倒流了多少嘛?要不是值班的护士看到急忙叫了人,恐怕今天你就醒不过来了。” 护士一边抱怨着一边给安凝取了针头,呢喃道“你怎么这么不关心自己身体?也不叫个家人朋友来帮忙看一下……” 安凝抿了抿唇,脸色沉静。 可不就是。 她没家人,也没朋友…… 结婚之后丈夫厌恶她更不可能来守着她,恐怕此刻薄宴淮还在安柔身边嘘寒问暖,都忘了她这个狠毒可恶的女人了。 多失败啊安凝。 你瞧瞧自己多可怜。 目送着护士离开,安凝从床上强撑着坐了起来。 发烧,淋雨,她流产后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调养过,身体极度虚弱,此刻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 护士临走时特意嘱咐了她下午还需要输几瓶液,不能离开。 安凝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绝对不能就这样死了。 她要养好身体,以后为自己活。 艰难的点了个早餐,外卖小哥送到病房后匆匆离开,安凝想拜托对方给自己倒杯水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够到床头柜上放着的外卖,拿出来搁在腿上艰难的一口口吃着。 因为生病,安凝根本没什么胃口,点的清粥更是没有味道,她强忍着反胃的恶心强迫自己吞下去。 病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安凝面前,她下意识警惕地看着对方,握紧了手中的塑料勺子。 “安小姐,您好。我是薄总的助理,这是薄总让我给您送来的。” 助理其实见过安凝一面,就在昨天,安凝去公司找薄宴淮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偷偷看了几眼,才发觉薄总和面前这位安小姐,还有薄总身边那位安小姐的关系纠缠不清,至于怎么个纠缠不清也不是他一个助理该管的,他能做的就是按照薄总吩咐行事。 安凝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男人一瞬间复杂至极的目光,狠狠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病房门已经被人推开。 “——薄总!” 闯进来的人,除了秦玥还能有谁。 跟在她身后的安父同样脸色阴沉,难看得很。 秦玥哭着祈求“薄总,您果然在这儿!柔柔被送进医院了,她昏迷前都一直惦记着您,您去看看她吧!” 安父揽着秦玥的肩膀,跟着附和“是啊薄总,柔柔状态很糟糕,很需要您。” 病房因为多了两个人显得嘈杂吵闹起来,尤其是秦玥那幅哭啼啼的模样,看得安凝太阳穴跳得更痛。 而这两个人正因为安柔的入院在恳求薄宴淮移驾,完全忽略了病床上的安凝。 秦玥无论多么厌恶憎恨她都不重要,但安父同样的视而不见,安凝心中狠狠地凉了。 薄宴淮看着面前两人,皱紧眉头,俊脸微沉“你们找到这里来了?” “薄总,我家柔柔差点丢了命,她收到安凝发的消息后在家里割腕了!” 秦玥着急的想要把人挪去安柔病房,益发恶狠狠地指着安凝“我就知道她会装模作样的恶心人!” “薄总,那照片是安凝故意发来刺激柔柔的,柔柔看到后情绪瞬间崩溃,哭着跑回房间,我和她爸劝了好久都没能让她开门,再闯进去,柔柔就、就躺在血泊里……” 气氛莫名沉重凝滞,安凝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玥哭诉,差点没给她鼓掌叫好。 不愧是母女,嘴脸都是一个模样,惯会倒打一耙。 她那些年就是这样,被她们一点点抢走了一切,父亲也好,哥哥也好,甚至是薄宴淮…… 安凝越看心里越冷,越怒。 本就发着烧的身体因为情绪起伏过大,安凝甚至出现了眼前一阵黑的状况。 此刻她已完全确定了那个男人就是被安柔叫来诬陷自己的,对方甚至预想到了薄宴淮对她的反应,然后做出应对的措施来挽回局面。 安凝无声勾唇,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恰好被薄宴淮收入眼底,一股火气蓦地窜上他心头,被他强压了下去“安凝,你还有话说?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在我面前装?” “她最会装可怜了!”秦玥失声尖叫,“以前就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骗得柔柔对这个姐姐推心置腹,结果她掉头来抢走了柔柔的未婚夫!安凝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柔柔的东西你都想抢走吗——” “够了!” 安凝倏地打断她的话,额角青筋直跳,情绪失控地怒吼“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滚!” 安父和秦玥不敢置信地看向安凝,他们印象中的安凝这些年一向都是寡言少语的,甚至有些逆来顺受。 她为了薄宴淮什么都能做。 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竟然叫他们滚?! 这还是安凝吗? 气氛诡异地沉寂了一瞬,薄宴淮回过神来脸色剧变,目光如刀地刺向安凝,话却是对着安父两人说的“你们先出去。” 秦玥一急“薄总——” “出去!”薄宴淮没耐心多说,凌厉的语气一出口就让秦玥和安父瞬间安静了,安父更是拉着秦玥往外走,“走吧,薄总,您要是在意柔柔就去看看她,算我这个做父亲的求您了,她现在很需要您。” 病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薄宴淮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凝。 “为了能把安柔赶走,你还真是不折手段,恐怕什么诡计都想过了吧?” 薄宴淮眉眼间笼着的一层暴戾带着风雨欲来的阴鸷“论起心思狠毒没人能比得过你。安凝,再怎么说你也嫁给我三年了,我发现我竟然一点都不了解你。” 安凝高烧反复,浑身酸软发抖,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灼烧的疼痛,被如此诬陷,偏偏没有精神和力气反驳。 薄宴淮猛地掐住她的下颌,微微俯身,笑着低语“既然你能爬我的床,恐怕随便一个男人的床都能爬吧。” 男人俯身的姿态宛如情人间的呢喃,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让安凝瞬间咬紧了牙,似乎都能听到她牙关咯咯作响的声音。 第6章 该走的是她 安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嗓音干涩艰难地一字一句问“你说什么?” 因为愤怒到极点,安凝浑身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 “姐姐,不要自欺欺人了。”安柔的脸变得有些妖艳的在轻笑,“有我在,宴淮哥就不可能看你一眼。我之前就劝过你了,趁早和宴淮哥离婚,否则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 她温声细语说出来的话让安凝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安凝脸色铁青,白色的眼球上布满血丝,她狠狠闭了闭眼,才强压下火气,冷冷一笑。 “呵。” 想让她情绪失控再来陷害一次?谁知道薄宴淮还有秦玥什么时候过来。 她不会上当了。 安凝充满嘲讽的一笑不知触动到安柔的哪根神经,对方一下子脸色大变,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姐姐你笑什么?” “哈,我笑你好笑。” 安凝偏要在她面前笑出声。 “你一个需要在手上割一刀才能见到薄宴淮的人有什么资格和身份来笑话我?” “你!”安柔捏紧了拳头,瞪出吃人的眼神。 安凝淡淡笑着,学着她刚才的样子讽刺回去“你还真以为自己在薄宴淮心里多重要呢。哦,你还不知道吧,你入院前,他一直在病房陪我,就算听说了你被送到医院也是你爸妈求着让薄宴淮去看你,他才去的。” “你说说,你到底有多重要?” 安凝忽略掉心里的刺痛,面露嫌恶地看向安柔“别拿我和你比,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把我拉到你的层次,我嫌低劣。” 当初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还没有定论,但至少现在她和薄宴淮还没离婚,安柔故意插足就是第三者,她凭什么让?她也不会再让! 安柔被她的话堵得心头喷火,眼见安凝虚弱地躺在床上,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想打她,却没想到下一刻就被安凝握住了手腕,硬生生地禁锢在了半空。 “怎么,还想打我?” 安凝强撑着力气,死死握住安柔,手背青筋暴起,脸色冷冽,不甘示弱。 正巧发现安柔不在病房,安父安母也不在,薄宴淮朝着安凝病房找来,果然看到了安柔的身影。 安柔背对着门口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在和安凝说什么,反倒是安凝正面脸上带着狠意,使劲推了安柔一把。 薄宴淮脸色微变,推开门大步走进去,怒喝随之而来“安凝!你干什么?” 他的到来立刻让病房里的气氛大变。 本来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在薄宴淮的掺和下,变得更加紧张凝滞。 安凝头又开始痛了,对上男人厌恶憎恨的眼神,她慢慢捂上心口,不知道是头痛还是心痛。 “你没事儿吧?” 顺势倒在地上的安柔早在刚才就听见了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正好在安凝的动作下摔倒在地,哎哟呼痛。 没想到进来的人是薄宴淮。 安柔眼底闪过一丝隐晦幽暗,虚弱呢喃“宴淮哥,你怎么来了?” 薄宴淮蹲在地上将安柔搀扶入怀,温声细语地问“有没有摔到哪里?我送你回病房,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 “不用了宴淮哥。”安柔怯怯看了眼安凝,一副惊弓之鸟的害怕样,“我没想到姐姐竟然这么讨厌我……我只是想来给姐姐道歉……呜呜呜呜……” 她垂头埋进薄宴淮怀里,哭得伤心欲绝,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凝把她怎么的了。 然而刚才安凝根本就没使劲,她倒是很想教训教训安柔,奈何她现在身体极度虚弱,根本就没力气推倒安柔。 偏偏有人信了。 安凝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那对抱在一起的男女。 安柔还在那儿装着“姐姐既然这么讨厌我,肯定也不想我留我了,我还是走吧,免得碍了姐姐的眼。宴淮哥,我这就回去办理出院。” 安凝眼皮掀了掀,出院? 她还真没想到安柔的心计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明明刚才就是她要先动手打人的,自己不过正当防卫,反而被倒打一耙。 薄宴淮蓦地黑了脸,目光落在安凝沉默不语的脸上,心头莫名窒了窒,有种复杂的情绪在蔓延。 他顿了顿,声线沉沉道“就算出院也不是你出院,你不用走,该走的是她。” 安凝死死咬住下唇,本就干裂的嘴唇被她牙齿抵住轻易地裂开口流了血。 铁锈的血腥味道在嘴里蔓延,安凝静静躺着没有说话,也没有质问或解释,眸光死寂得像是无论他们怎么安排自己都无所谓了。 她知道,再怎么反抗也不会有人信,何必浪费口舌,浪费精力。 只是薄宴淮,你真的、真的有这么在意安柔吗? 安凝闭了闭眼,脸色灰败。 看到这个样子的安凝,薄宴淮瞳孔微缩,手心里莫名刺痒,让他忍不住蜷了蜷手。 “你……”有没有想说的? 这句话没能问出口。 在薄宴淮怀里的安柔察觉到男人的情绪变化,立刻开口撒娇“可是姐姐现在还在输液呢,要是让她出院,她能去哪里呢?” 薄宴淮心里的那点不忍瞬间消散开,暗自懊恼自己又被迷惑了。 安凝这个女人不是最会装委屈装可怜吗?他明明知道她的本质,却还是在看到那张脸时被骗。 可笑至极。 想通了这一点的薄宴淮再次冷下心肠,不再多看安凝,一边扶着安柔往外走,一边随口说“你放心,我马上让人带她离开医院,免得在这里碍眼,也惹得你不开心。” 安柔回头看了眼安凝,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没被任何人捕捉到,她故作迟疑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点头答应了“……那好吧,不过宴淮哥,也要让姐姐好好治疗呀,她脸色看起来好白,比我都白了。” 薄宴淮冷嗤“一个小病能有你严重?安柔你太心软了,她对你这样你还为她着想,不值得。安凝最会装模作样,不用理她,死不了。” “……好吧。” 两人相携着走远,男人身材挺拔颀长,女人身材苗条纤瘦,看起来格外相配。 如果一个不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公,一个不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安凝说不定还会说一句白头偕老。 多可笑。 她这个正牌薄太太最后沦落到这个地步。 几分钟后有个护士来给她拔了针,没过一会儿又有个女人急匆匆地赶来,看到安凝的时候没好气道“你就是安凝安小姐?” 安凝点点头,淡淡打量对方,是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性,大概三十岁左右,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居高临下地抱着胳膊看人,莫名让安凝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 她记忆中好像薄宴淮身边好像是有个女助理。 “我是薄总的助理,既然醒了就跟我走吧。”女人穿着高跟鞋,转身就走,“薄总让我带你转院,但其他医院离这里太远,为了不耽搁你的病情,附近有个诊所就隔了两条街,走过去就能到,你能走吧?麻烦快点,我很忙的,别耽误我的时间,好吗?” 安凝从病床上下来,身上还有些发软。 刚才的一瓶液输完被强制性地撤掉,又被强迫转院,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跟着女助理走出病房,外面的冷风一吹,安凝全身发凉。为了不再感冒发烧,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诶,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女助理走在前面,看到安凝落后好远,没好气抱怨,“净耽误我时间,烦死了。” 安凝抿着唇,懒得和对方计较,默默加快了脚步。 谁知道这一路女助理都在嘀咕和吐槽,时不时用那种不屑的眼神看一眼安凝,然后收回去,紧接着不是催促就是看时间,到了诊所后直接把安凝丢给护士。 被护士带去了病房的安凝重新躺下,她走了一路,浑身酸痛。 诊所条件有限,输液的地方并排摆着十几张床,伸个手就能碰到旁边的人。 然而安凝现在计较不了那么多,她并没好完,感觉恶心难受,只想好好休息。 没一会儿手背再次被扎了针,细细密密的疼痛传到大脑,她有些昏昏欲睡。 而外面的女助理交了钱,没好气地瞪了眼输液室。 什么人嘛,一点道德心都没有,为了钱财名利,这么年轻就来当小三。 薄总还让她把人送到其他医院,该不会是怕这小三找安小姐麻烦吧? 还真有可能。 女助理摇摇头,然后离开了。 安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误会成小三才被特意针对的。 毕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薄宴淮结婚了,薄氏的人更把薄宴淮和安柔当成了甜蜜的一对,在他们眼里,安柔更适合当薄夫人。 …… 眼前一片漆黑,安凝沿着长满杂草的小路,跌跌撞撞地朝着远处亮着光的地方跑去。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到达不到光亮处,只能陷入无边的黑暗中,永无止境地奔跑着。 周围一片荒芜,没人能帮她,没人能指引她,从始至终都只有她自己。 安静漆黑的空间里,安凝突然被唤醒,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才想起自己在诊所。 “喂,小姐?小姐醒醒!” “遭了,应该是药物过敏,赶紧把输液管停了!拨打急救电话送去大医院!” 安凝只觉得眼皮异常沉重,身上又热又冷,哪里都不舒服,她抵抗住那股打心底里升起来的疲惫,努力睁开眼睛。 救护车呼啦而过,给安凝输液的护士跟着上了车,回答了医生的一些问题后对安凝进行急救。 “怎么能滥用药物?输液之前应该先做皮试,万一出了事儿我看你们谁能负责……” 安凝沉默地听着,因为过敏,整个人都在发肿,就连嗓子都肿得发痛。 再次被送回了医院,医护人员看着安凝沉默的样子,要她赶紧通知家人或朋友。 “你现在情况有点严重,我们给你注射了盐酸肾上腺素缓解症状,联系一下家属,然后得把你送进急诊室检查治疗。” 安凝还没开口,跟着她来医院的小诊所护士急忙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你的手机刚才落下了。” 安凝接过来,沉默了一会儿,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诶,你倒是快打啊。你需要治疗,别拖时间弄得更严重了……”小护士快要急出眼泪,催促了一会儿,看安凝还没动静,紧接着就看到她突然眼睛一闭、手一松,彻底晕了过去。 旁边的医生立刻推着人往急救室去,并吩咐本院护士“立刻准备人工呼吸器,病人重度过敏昏迷,也把气管插管准备好……” 那个小护士跟着走了几步,在原地着急得团团转,最后返回原处,捡起地上的手机。 看到没锁的屏幕,她咬牙点了通讯录,找了一下发现只有寥寥几个人的联系方式,其中“老公”两个字在最前面。 “快接电话,接电话啊……” 另一边。 正温柔安抚安柔的薄宴淮有点心不在焉,医院花园里的人不算多,他却觉得这样无聊的散步十分烦躁和浪费时间。 “我们回去吧,你的身子弱,少吹风。” 安柔挽着薄宴淮的手,靠在薄宴淮怀里甜笑“好。” 两人往回走。 电话铃声响起,薄宴淮条件反射地看向屏幕,抿了抿唇直接挂断。 下一秒电话再次响起,还是同样的备注来电,接连打了好几个。 他频频挂断,眉头皱起。 电话铃声再响的时候,安柔怯怯开口“宴淮哥,是姐姐打来的吗?” 薄宴淮本来悬在绿色按键上的手顿了顿,移到了红色按键上,面无表情再度挂断。 “嗯。不知道什么事儿,一直打。影响到你了?我关机。” “没事儿,你想接就接吧。”安柔隐去眼底的晦暗,笑得大方,“姐姐肯定有事儿找你才打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想回医院来,刚才你的助理怎么能把她送去诊所去呢?那里的环境肯定比医院差很多……” 薄宴淮一听,脸色骤沉“她一个小病在哪里不是治?!那家诊所就在医院旁边,规模也不小,治她足够。” 说完直接把手机调到静音。 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会摔跤似的,紧紧搂着安柔的肩,柔声关怀“我们回去吧,饿了吗?要不要给你买点吃的?或者喝的?” 第7章 怎么当人老公的? 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嘈杂纷乱,薄宴淮和安柔并肩而行,朝着病房走。 “让一让,前面的人让一让!” 有医生大喊,推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薄宴淮和安柔同时转头看了一眼,本来想要让出位置的,谁知道这一眼竟然看到了安凝。 闭着眼睛毫无知觉,被推着走的安凝。 安柔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看着安凝从他们眼前被推走。 “安凝……”薄宴淮脸色变了变,惊讶地看着人被推走,下意识地跟上去,却被安柔一把抓住。 “宴淮哥!” 薄宴淮此时眼中只有刚才一晃而过的安凝,甩开安柔的手就要跟上去。 “宴淮哥,那真是姐姐?姐姐怎么了?” 安柔眼见拦不住他,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故作着急和疑惑“姐姐怎么会又被送回来了?” 薄宴淮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大步朝着安凝消失的方向走去,顾不得安柔在背后不停追问,吵得他脑袋发沉,心里愈发烦躁。 偏偏他走了没几步,安柔一声惊呼响起,吓了他一跳,转过头就看见安柔跌倒在地,揉着脚踝双眼发红的样子。 薄宴淮握了握拳,这一刻突然很想丢下她,可是安柔委屈可怜地摔倒在地,正怯怯地看着他…… 他不得不咬了咬牙,大步走过去把人扶起来,“没事吧?” “我没事儿……”安柔委屈地顺势靠近他怀里,“宴淮哥,你走太快了,我都追不上。” 安柔眼神闪了闪,带着几分故意“宴淮哥,你是不是很担心姐姐?” “谁担心她了?”薄宴淮口是心非地冷嗤了一声,心头跳了跳,“我只是怕她死了,毕竟她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很多事情都挺麻烦的。” 安柔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面上不动声色“真的吗?” 宴淮心里隐隐着急,扶着人站起来就松了手,“你先回病房休息?我去看看安凝又搞什么把戏,很快就回去看你。” “不要。我跟着你一起去看姐姐,要是她真有什么事儿,我还能帮帮忙。” 安柔挽着薄宴淮撒娇,却被男人有意无意地拂开。 薄宴淮拒不掉,只能转身走在前“走吧。” 他突然疏离的态度让安柔恨得咬牙切齿。 都是安凝,都怪安凝那个贱人! 都把她送走了,还能想到办法出现在他们面前! 凭什么? 安凝到底凭什么?! 眼看薄宴淮快要消失在视线内,安柔收敛了所有情绪快步跟了上去。 她倒是要去验证看看,安凝又在搞什么把戏。 然而被惦记着的安凝此刻已经昏迷,连一丝感知外界的意识都没有。医生给她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又是戴氧气罩,又是注射药物,还是没遏制住她更为严重的反应。 薄宴淮大步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急诊室内安凝躺在床上,医生护士正在给她戴氧气罩。 安凝到底怎么了? 不久前才让人把她送到诊所,难道是路上出了事儿? 不可能。 助理已经发了消息,安全把人送到诊所,也正在接受治疗,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焦躁到脸色都黑沉了,心里隐隐发紧。 后面紧赶慢赶才追过来的安柔看见他着急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有瞬间控制不住的扭曲。 她缓缓走过来,跟着薄宴淮一起看向里面。 “宴淮哥,你别着急,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儿的。” 薄宴淮根本没心情理她,目光一直落在隔了一扇门的安凝身上。 他突然想起安凝这几天毫无血色的脸,还有她本就因流产没修养好的身体,又淋了大雨,发了高烧…… 越想越不安。 而此刻的急诊室内,床头的监测器突然发出尖锐急促的滴滴声响,急救的医生吓了一跳,急忙看了眼监测器,然后探了探安凝的状态。 “患者意识丧失,呼吸停止,喉头水肿,撤掉氧气罩,我来做心肺复苏,你们立刻气管插管……” “好!” 几个医生护士配合着给安凝急救,尖锐的监测器声音一直在响,刺激得薄宴淮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连呼吸都微微屏住了。 他根本没想到安凝会这么严重。 如果是因为他让她换医院导致的生命垂危,那他岂不是罪魁祸首? 安凝不能死。 她绝对不能死! 他还没惩罚够,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他不准! 薄宴淮双手颤抖着,站在急救室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也只能干着急地静静凝视着里面的情况。 “宴淮哥,你坐着休息一下吧。”安柔实在忍不住,看见薄宴淮汗流满面的样子,对安凝的憎恨厌恶不由又多了一分。 薄宴淮的这份着急和担忧不该属于安凝,明明他以前只在意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起,他眼中多了个安凝? 薄宴淮置若罔闻,双眼渐渐充血。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小护士急急忙忙赶过来,冲到病房门口看着正在被抢救的安凝,忍不住捂着嘴大哭起来。 薄宴淮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就连安柔也觉得奇怪。 这人又是谁?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关心安凝。 直到薄宴淮注意到护士拿着的手机。 他眉头一皱,一把握住了护士的手腕“这是安凝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你是谁?” 小护士被吓了一跳,片刻后对着薄宴淮冷肃狠戾的眼神,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你又是谁?” “我在问你。这是我妻子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安柔不满地看了眼薄宴淮握着对方的手,上前挤开了女护士道“我们是里面那人的家属,这是我姐姐的手机吗?” “啊,对!”小护士终于反应过来,把手机举起来给他们两人看,“你们确定是她的家属?可是我听她说没有家属。” 薄宴淮脸色大变,一颗心像是被人攫住,尖锐的刺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太阳穴上的神经线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她……是这样说的?” “你们到底是谁?”小护士严肃地瞪着两人! “我们都说了是她的家属。”安柔不满,烦躁不耐地回瞪护士,“倒是你,再不说清楚,就别怪我们报警了。” 护士脸色一变“你们报警?我倒是想报警!病人都说了自己没家属!” “我是她丈夫。”薄宴淮的头隐隐作痛,有种眩晕感让他恶心难受,此刻被他强行压制下去,道,“我是安凝的合法丈夫。” 气氛莫名变得诡异起来。 安柔站在一边脸色又是铁青又是惨白,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而不自知。 反倒是护士冷笑一声,刚才她就想说了,现在总算见到那个病人的所谓的老公了。 “就是你啊,手机上备注老公两个字的人?”护士冷嘲热讽,“还没见过你这样当人家老公的。危急时刻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接,哪有这样的丈夫?” 薄宴淮按了按太阳穴,胸腔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有些喘不过气,细细密密的刺痛清晰又深刻地在心里搅动。 “刚才病人因为过敏休克,情况危急,因为联系不上家属,先送到了急救室。如今看来更严重了……”小护士一边说一边默默祈祷平安,否则她就害死人了。 薄宴淮闭了闭眼,站在急诊室外宛如一尊雕塑,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压在了心底。 安柔突然就不敢走过去了。 薄宴淮焦急等待安凝的抢救结果,一边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薄总?您有什么吩咐?” “刚才是你带安凝去诊所的?”薄宴淮声音冰冷,眉眼间一片冷凝和戾气,“你是把人丢下就走了?为什么不好好陪她?” 助理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就直直坠了下去“薄总,我是想着我也不懂医,在那里没什么作用,把她交给专业的医生护士会更好……” “更好?因为更好你就直接把人丢了不管不问?你不知道她现在很虚弱需要人照顾吗?”薄宴淮心里憋着的气一点点发泄出来,“你擅作主张,我这个总裁让给你来坐?” “抱歉薄总,是我没处理好!我这就过去好好照顾安小姐,如果没什么起色,我再送去更好的医院……” “不用了!”薄宴淮一口打断对方的,“你听好,明天开始我不想再在公司看到你。” “薄总?!”女助理大惊,颤巍巍地连话都说不清了,“您、您要开了我?” “你去人事部,我会按照规定赔偿你薪资。”薄宴淮说完就看向又急忙跑进急诊室增援的医生。 结果对方支支吾吾的多嘴说了一句“不过就是个小三,根本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去照顾。” 这话本来是助理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喃喃自语的一句吐槽,谁知通话根本就没挂断,她这句话也被薄宴淮完完整整地听到了。 薄宴淮脸色骤沉,眉眼笼着一层风暴,宛如暴雨来临前的黑暗世界。 只能听到他说话,听不到对面人声的安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薄宴淮的脸色,以此判断他的情绪和心情。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只见薄宴淮黑得宛如锅底的脸,心头一个咯噔,直觉他马上就会暴怒。 果然,下一刻薄宴淮的声音响起,斩钉截铁地说“小三?呵,谁告诉你那是小三?” 助理心头一慌“薄薄、薄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薄宴淮没那么多耐心浪费在一个助理身份,面无表情却又肯定地承认了安凝的身份“那是我的合法妻子,安凝,也是我薄氏夫人,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小三。” 电话啪嗒一声挂断,安柔脸色惨白如纸。 头一次听到薄宴淮承认安凝的身份,心里的不甘嫉恨快要冲破天灵盖。 她怎么也没想到薄宴淮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前承认安凝是薄夫人,甚至还在他助理面前维护安凝。 那她呢?她算什么?! 此刻的安柔突然想到了之前去挑衅安凝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 难道薄宴淮真的……对安凝…… 安柔根本不敢想,这个结果她承受不了!也承受不起! 那个护士听完这番通话,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男人和里面那个患者发生了什么事,又看了眼安柔,无语了一下。 这就是豪门大少爷大小姐之间的感情纠葛吗? 急诊室内。 主治医生给安凝进行了十几分钟的心肺复苏,感受到病人终于在逐渐恢复自主循环呼吸后,才大汗淋漓地松了一大口气。 “好了,持续观察病人情况,一有问题立刻通知我。” “好的。” 医生走出来,看到薄宴淮和安柔,问了一句“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薄宴淮脱口而出,语气急切,“她没事吧?” “病人过敏性休克。之前的诊所没在输液前做皮试,差点害死人。不过好在已经抢救回来了。病人身体极度虚弱,接下来需要持续观察两天,等身体确认如常后,才能出院。家属注意照顾一下病人,尽量给她多补充营养。 另外,病人有非常强烈的求生意识,等她康复后,不管她曾经经历过什么,都请你们家属好好安慰她,这种惊险情况绝对不能再来一次。” 听到“极度虚弱”“求生意识”“惊险情况”这些强烈的字眼的时候,薄宴淮忍不住握了握拳,最后答道“好,谢谢医生。” “病人需要静养,你们进去的时候注意不要吵闹。还有,去办理一下入院手续。” 医生说完带着护士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提醒家属如果发生什么情况及时按床头的按铃。 薄宴淮全都记下来答了好。 “手机给我。”他朝那个小护士伸手,把手机拿过来后握在手中打算进去,安柔跟在后面也想进去,被薄宴淮挡住。 “你先回去休息,等会儿我再去看你。” “可是姐姐她……”安柔不甘,她不想让薄宴淮和安凝单独在一起。 男人不容拒绝地挡住了她“你先回去。” 安柔咬紧了牙根,察觉到自己再说就要让男人不耐烦了,这才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先走了。宴淮哥,你好好照顾姐姐,等她醒了我再来看她。” 宴淮目送她走远,看向旁边护士,“至于你,我会让律师联系你,后续的事情由律师和你联系,不要再来打扰她。” 小护士脸色剧变“我——”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声关门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