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爹土著妈，我在地里玩泥巴》 第1章 穿成小可怜 1984年，夏天。 烈日穿不透程家小院里绿荫如盖的大树，枝梢上鸟雀叫得那叫一个婉转欢畅。 程小俞被鸟叫声吵醒了，她刚睁开眼睛，眼皮子连抽了两下，密密麻麻的刺痛感约好似的往脑门上挤。 嘶，怎么这么疼啊？ 她伸手摸了摸脑袋，结果摸了一手黏腻，呆愣愣地把手放到眼前，瞌睡虫直接被触目惊心的红吓跑了。 好、好多血！ 等等，我的手怎么变小了？！ 程小俞两眼发懵，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块石头突然砸下来。 她摸了摸被砸疼的脸，龇牙咧嘴看过去。 发现前面站着一个小孩，小孩手上拿着石头上下颠抛，见她在看，还露出十分欠扁的表情，笑嘻嘻朝她勾手指。 “站起来啊，傻子！” 傻子？ 程小俞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很快意识到这熊孩子是在挑衅自己，看来自己脑袋上的伤口也是这熊孩子的杰作！ 程小俞忍了两秒后，“腾”地一下站起来，扑过去抓住熊孩子的胳膊，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抡起小拳头直接锤上去。 熊孩子被她这一拳给打蒙了。 片刻后，一道撕心裂肺的嚎哭响起。 “妈！傻子她打我！” 吵死了。 程小俞想也不想，又冲着熊孩子的胖脸给了一拳。 这一拳她用尽全力，打得自个小身子都摇摇晃晃，跌倒坐地。 她脑袋忽然多出一堆陌生的记忆。 她重生了。 重生在八零年代一同名同姓的小傻子身上。 小傻子很乖，知道爸妈工作辛苦，平时都不出门，唯一的玩伴就是院子里的小狗崽子，这天小傻子的堂哥不上课，把她骗到院子玩投靶子游戏，结果小傻子被砸死了。 看完记忆，程小俞心口仿佛有重锤落下，锤得她又痛又累，果然有的小孩是天使，有的小孩是恶魔。 早知道她刚刚就该多打两拳，让熊孩子知道社会险恶。 脑袋还在发晕，程小俞挪到树下休息，熊孩子堂哥带着他妈气势汹汹走过来。 程大嫂是非不分，谁惹她儿她就揍谁，街坊领居的小孩饱守苦手！ 这也是原身堂哥为什么只找原身玩耍的原因，因为没人和他玩！ 程小俞瞅着程大嫂手里的竹条子，这一抽下去她半条命都要没了。 看来自己这次可能讨不了好啊。 程小俞正寻思要怎么避开。 结果程大嫂一看到她，沉着脸两三步走近，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竹条子，狠狠甩在她胳膊上。 “嗷！” 疼疼疼！ “我让你打我儿子！” “看我不打死你！” 火辣辣的刺痛让程小俞直接跳了起来，摸着被打的地方使劲搓。 她好想骂，可人设不能崩得太过。 原身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傻子，一天到头说个抱抱已经难得。 程小俞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抓起石头朝程大嫂砸过去，呸，没良心的狗东西！ 程大嫂被砸懵了，气得跺脚。 “你个赔钱货，看我不打死你！” 程小俞砸了人扭头就跑，她要去外面找人，去找原身爹妈，总有一个能救她！ 她两条小腿都快抡出火了，即将跑出门时，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趴在地上。 嘶，好疼好疼。 程大嫂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已经近了。 程小俞如芒在背，心怦怦跳起，她不敢回头，忍着痛，手脚并用爬了起来，随着起身动作响起的还有一道凌厉的鞭风。 要被打了…… 程小俞心不断下落，闭上眼睛，向前猛冲，然后撞进一堵柔软的墙。 咦？ 意料之中的竹条子没有落下，她的身上甚至没有一点疼痛，她察觉到自己被一只大手轻轻搂住。 这是一个庇护的姿势。 程小俞愣愣抬头，看到一张陌生记忆中经常出现的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眼神深邃坚毅，但每次看到原身时都会露出疼爱温和的眼神，这是原身的爸爸！ 此时这个犹如大山般的男人，没来得及看女儿，而是伸出手抓住快要打在女儿身上的竹条，将它狠狠扯下来，扔在地上！ 程大嫂被拉得一个踉跄，勉强稳住后冲着程泽破口大骂：“你想摔死我啊！” “为什么打安安！” 程泽对她的愤怒无动于衷，冷声质问。 他没想到，自己刚下班回来，竟看到女儿被追着打的一幕！ 安安是原身的小名，原身的父母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别那么多磨难，可以他们不知道的是原身已经走了。 程小俞垂下眼睛，抱住程泽的大腿往后躲，一只大手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嘶，别拍别拍，本来脑袋被砸就晕。 虽然心中很嫌弃，但程小俞没挣脱，而且躲在后面看着程泽和程大嫂对峙。 程大嫂心虚地移开视线，看到儿子脸上挂泪，顿时心头火起，阴鸷地盯着程泽身后的女娃。 “是安安不听话，都把小军打哭了！今天要不好好收拾她一顿，她以后能上天！” 程泽一听这话就知道是程大嫂在无理取闹，安安连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可能打人？哪次不是被小军欺负！ 程泽紧绷着一张脸，压着怒火道：“小军已经七岁，安安还没有四岁，怎么欺负他？以前小军欺负安安，你干看着，现在说这些，难道就小军是人吗！” 程大嫂一脸理所当然。 “小军是男娃，安安是女娃，这能比吗！把这个小赔钱货交出来，我不打一顿，今天这事儿没完！” 活了两辈子，看到活的男宝妈了。 程小俞心里骂声无数，小手却无措地抓紧便宜爹的裤子，换来对方低头一眼。 程泽这才看到女儿额头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他瞳孔急缩，连忙蹲下身：“安安，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程小俞心念一动，抱着便宜爹不撒手，一双大眼睛反应迟钝地眨了眨。 “哥哥，石头，砸……” 有短短五个字，但真相如何已然明了。 程泽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小心的避开女儿的伤口，把碎发剥开，这伤口狰狞，足足有成人一指节那么大，肉乎乎的小脸蛋上挂着一条条没干透的血痕，又惨又可怜。 程泽红着眼说不出话来，女儿懵懂无措的眼神深深刺痛着他。 他平日在学校工作，把孩子交给程老太帮忙看着，原以为她是孩子的奶奶，所作所为就算有偏颇，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可今日，他的安安被侄子打得头破血流，他妈躲在屋子里一声不吭，而大嫂不分是非只顾着找安安的麻烦！ 是他的错，是他太想当然了，是他害了安安！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程小俞可怜巴巴望着便宜爹，抖着小嗓音喊疼。 “爸爸，疼疼。” 第2章 男宝妈 程泽被女儿哭得心都要碎了，连忙抱住她哄着，却见女儿怕得往后躲，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小侄子正朝着女儿做鬼脸！ 程泽怒火中烧猛地站起来，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你想干什么！” 程大嫂见状吓得连忙把儿子往后推，嘴里还不停为儿子找借口。 “安安肯定是自己摔倒的！” “小军这么乖的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砸她，你可不要怪你小侄子，他可是个男娃。” 男娃男娃男娃，难道他的女儿就活该被欺负吗！ 女儿所受的委屈像刀子一样割开程泽的皮肉，他冷冷盯着程小军，抓住对方的胳膊拎了出来，对着对方的屁股一顿乱揍。 “嗷！疼死了！” “妈妈救我，奶奶救我啊！” 程小军鬼哭狼嚎，吓得树上的雀儿都飞走了。 程大嫂被小儿子的狠劲吓得脑袋发蒙，拦又拦不住。 最后干脆两眼一闭，装晕倒地！ …… 程泽带着女儿去诊所包扎了伤口回来。 看到程大嫂精神抖擞，站在三房门外破口大骂，骂得极其难听，一看到他们二人回来，骂声更大。 程泽不管她，捂着女儿的耳朵，抱进屋去。 程小俞扭过小身体，趴在父亲肩膀看着外边，与满脸横肉的程大嫂对上视线。 程大嫂顿时来劲了，朝她狠狠剜了一道，口水四溅，手指乱飞。 “有的傻子，平时老老实实不会叫，可实际上就是个疯子，指不定什么时候拿起刀子就会杀人！” “嫂子，你在这吠什么呢？” 俞青筠包里揣着两个肉包子急匆匆回家，想给丈夫和女儿尝尝肉味，刚到门口就看到程大嫂对着他们屋子大喊大叫。 她皱着眉走近仔细听了一耳朵，眼中笑意尽褪，清瘦的身子风风火火越过程大嫂，往门口一杵，长臂一展，挡了个严实！ 俞青筠毫不客气：“好狗不吠家门，大嫂从哪来回哪去吧！” 程大嫂气得咬牙切齿：“你骂谁是狗呢！你女儿今天把我家小军给打哭了，你让那小赔钱货出来！” “打哭？” 俞青筠愣了下，眼睛一亮，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哟，她女儿还能打人了？ 俞青筠连忙转身回房看，不一会儿屋子里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声。 “安安，谁把你砸成这样的？妈妈这就给你报仇！” 程大嫂在门外等着呢，一听这话肥肉一颤，连忙往自家屋子跑。 老三家媳妇人虎得很啊，是真的敢打人！ 先饶了那小赔钱货一次，回头找机会再好好教训她！ 屋内。 俞青筠看着被纱布包着脑袋的女儿，满眼心疼。 “安安，疼吗？” 话刚出口，想到女儿不会回答自己，疼了也不知道说，白白被欺负了。 她越想越气，扭身对着丈夫就是一巴掌。 “都怪你！” 程泽连忙求饶：“小军我已经教训过了，以后他不敢再欺负安安了。” 俞青筠犹不解气，又打了几巴掌，她的手有劲，程泽被打疼了也不敢说什么，况且他该啊！ 他没照顾好女儿，没注意到她被小侄子欺负。 他该被打！ 程小俞坐在床上，大眼睛眨巴眨巴，看得一愣一愣，这妈妈好有安全感。 过了一会儿，她走过去抱住俞青筠的手。 俞青筠一脸诧异，但是女儿主动亲近，当然比打丈夫要好，她连忙收了手，对女儿温柔的笑。 “安安怎么了？” 虽然知道女儿不会回答，但俞青筠还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女儿，他们二人已经习惯和女儿多沟通，一如他们坚信女儿能听得明白。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俞青筠眼中期待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本以为这次还跟以往一样没有回应，放在腿上的手却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拉住。 她顿时心如擂鼓，跳得激烈。 下一秒，一道稚嫩的奶音在耳边响起。 “妈妈，我不疼，不打爸爸。” 夫妇二人震惊、沉默，随后相互看了一眼，瞬间红了眼眶。 俞青筠抱着女儿哭了出来。 她的安安能说这么长的句子了，安安不傻！ 程小俞窝在俞青筠的怀里，偷偷松了口气，看来她演得还行，但不知怎么的心里又有点心酸，伸出小手搂住俞青筠。 既然她来到这个年代，还以人家女儿的身体活着，那就要好好照顾父母，好好活下去。 程老太一共生了三个，老大程江油嘴滑舌，是木材厂的正式工，备受程老太宠爱；老二海不苟言笑，在部队当兵，家中待遇可以。 还有老三，也就是她爹，大冤种一个！ 三房天天被薅羊毛，家用费交得最多，屋子被分得最烂最小，好几次还被坏大伯问要钱，连带着妻女的待遇差得不行，老实巴交的便宜爹都没反抗过。 要不是这次女儿被打得头破血流，估计便宜爹还不会跟亲妈顶嘴呢。 程小俞瞥了眼便宜爹英俊的面孔，小嘴一撇，嫌弃地挪开，还是妈妈好！ 唉，不过条件都这么艰难了，这对年轻的小夫妇也从没忘记过要为女儿做手术，一直偷偷攒钱。 虽愚孝，但确实一个好爸爸。 程小俞鼓了鼓脸在妈妈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她好歹是大学生，怎么也算个知识分子，赚钱不难…… “来，安安，吃个包子垫垫肚子，妈妈特地给你带回来的。” 女人温柔的声音刚落，掌心就被塞入一个带着热意的包子。 程小俞下意识看向自己小小圆圆的小爪子，满腔奋强瞬间瘪了下去。 她都穿成小屁孩了，怎么赚钱啊！ 晚上吃饭。 程小俞坐在爹中间，小碗里只有点清澈见底的粥，她仰着头，眼睛黑亮，透着股娇憨可爱，只是脑袋上的纱布很碍眼。 程小俞肉乎乎的小手捧着小碗：“不饱。” 程大嫂前两年就开始主持家里的分饭一事，今天有心想给小赔钱货一个教训，哪里想得到小傻子竟然还敢对自己说不饱。 程大嫂想也不想，说了句：“你多吃也没用啊。” 程小军在对面哇哇乱叫：“不给你吃！就不给你吃！” 程小俞闻言低下头，豆大的眼泪落在碗里，碗中水纹一圈一圈荡开。 程泽“腾”地站起来，冷飕飕看着程大嫂。 程大嫂一哆嗦，梗着脖子：“干嘛，你想打人啊？” 第3章 我是聪明崽 程泽看向默不作声的程老太，目光如炬：“我和青筠每月往家里拿四十块钱，我女儿连碗粥都吃不到，要是这样，下个月我就不往家里交钱了。” 程老太听罢，再也无法坐视不理，四十块钱可不是小钱。 她瞪了眼自作主张的大儿媳妇。 “舀粥啊，傻站着干什么，一个小孩能吃多少东西？” 旁边的程海也搭腔：“听妈的。” 程大嫂撇了撇嘴，又舀了一勺粥。 程小俞捧着碗，委屈巴巴：“不够。” 程大嫂心不甘情不愿又舀了一勺。 这哪像个傻子，这么机灵！ 趁着几人说话间隙，俞青筠夹了好几块肉放女儿的碗里。 “安安被小军砸了脑袋，刚刚虚弱的差点喝不了水，得多补补。” 这话一出，程老太就想到今天小儿子打孙子的事，心里有点怨怒，瞪了眼埋头苦吃的程小俞，转而问起小孙子在学校学习的事。 她小孙子可是男娃，聪明孩子，不跟一个傻子计较！ “小军，你们老师最近教了什么？奶奶给你出道题……” 程小军吓得脸都白了，肉也不吃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程老太不是在给他出题，而是喂他吃毒药呢。 程老太以前上过扫盲班，基本数字认得，跟孙子的知识水平差不多，想了一会儿，问了个简单的。 “5+5等于多少？” 程大嫂满脸期待看着儿子，这么简单，她儿子肯定懂。 果然程小军想了一会儿，嘿嘿一笑，他懂！ 程小军回答得掷地有声。 “等于10！” 程老太和程大夫妇乐得跟什么似的。 “我孙子真聪明！是个读大学的料！” 程老太又问了一个：“8+24等于多少？” 这次程小军想得有点久，脑门上都流汗了，就是回答不出来。 程大嫂连忙解释：“可能是还没学到，要不明天再回答……” 这借口找得真随便！ 考试还能看了试卷改天再考？ 程小俞吃着妈妈夹的肉，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 程大嫂瞪了程小俞一眼：“你笑什么！听得懂吗你！” 本以为这小傻子就是吃肉吃开心了才笑出来。 程小俞认真点了点头。 “懂。” “吹牛吧你，你一个傻子还懂数学题？！” 程大嫂阴阳怪气对俞青筠说：“三弟妹，不是我说，你家安安小小年纪就爱说谎，可得好好教教她，那什么老话说的好，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这都是一样的道理。” “什么歪理……” 俞青筠正要跟程大嫂理论一番，被上头程老太打断。 “你大嫂说的不对吗？小小年纪爱说谎，谁知道今天这个伤是不是她自己摔的，诬赖给小军！” 程泽怎能看着妻女被欺负，搁下碗筷认真道：“妈，小军打安安的事是他自己承认的，你别混肴视听！” 程小军怕三叔的巴掌，更怕奶奶问他数学题，此时老老实实的缩着吃饭，不说话。 程老太气得拍桌子：“是你屈打成招，好好好，既然你说安安不说谎，那就让她回答刚刚的问题！” 程泽和俞青筠闻言面色骤变。 虽然他们女儿现在懂人话了，可、可她才三岁半，她还没读过书呢！这哪能答题？ 程泽沉声道：“安安才三岁半，还没开始上学。” 程小军已经七岁了，上了一年学。 当事人仿佛没听到长辈的争论，埋头吃肉，小嘴巴吃得油光澄亮，转过身打了个小小的嗝。 俞青筠本来很生气的，一看到女儿这么可爱，气都消了大半，趁机给女儿多夹了几块肉放进碗里。 这群傻子问来问去，有这闲情不如多吃几口肉。 程大嫂瞅着她的动作：“你……” “是32！” 程小俞忽然开口，童音稚嫩响亮。 “你，你怎么会？！” 程大嫂此时的反应比她儿子回答不出来问题还震惊。 饭桌上一双双打量的视线落在程小俞身上。 程泽和俞青筠震惊过后，陷入巨大的惊喜中！ 天呐，他们女儿竟然回答了数学题！ 俞青筠搂着女儿狠狠亲了一口，欣赏了众人变色的脸，故作淡定解释：“忘记说了，我们安安这几天话可多了，人也贴心懂事，应该是好了。” 虽然安安是今天才开始通“人性”，可这事不能说，不然婆婆和大嫂会得寸进尺。 好了？ 不傻了？ 程大嫂斩钉截铁：“不可能！” 程小俞抬起小脸蛋，满脸无辜看着她。 “大伯母，这很难嘛？” 程大嫂快把牙咬碎了，天生的傻子怎么可能突然就不傻了？ 程海忽然开口：“小弟，你们两口子该不会私底下教过孩子吧？孩子一步一个脚印，别揠苗助长了啊。” 程泽摇头：“我和青筠不教她这个……” “嗐，教了就教了呗，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程小俞哪能听不出来这话意思，她忽然扭过头看程海，认真解释：“大伯父，这不难的，安安会的，大姐姐以前，一直说，安安就懂了。” 这话说得断断续续，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大房的程小蝶读高中，在县中学读书，程小蝶放假一回来就喜欢念叨学习上的事，家务活通通不沾手。 耳濡目染是有可能。 可、可安安她以前是个傻子啊！ 她怎么可能光听就懂？ 程大嫂更是恨得牙痒痒：“既然你说简单，那我再出一道，62-13等于多少？” “49啊。” 程小俞，大眼睛忽闪忽闪，几乎是问题一出来，就回答了。 众人又是一惊，这么快？ 程老太也开口出题，还是被答了出来。 程海更是无耻，接着连问两道乘除法题目，也被程小俞笑眯眯的回答了。 不仅如此，她还懂得反问对方，最后程海憋出一脑袋汗也答不出来，闹了个笑话。 大家不得不相信老三家这个女儿应该是个聪明孩子。 程大嫂心烦意乱，转头看到儿子刨着饭，嘴里发出猪一样的声音。 吃吃吃，就顾着吃！ 回到小屋。 俞青筠从丈夫怀里接过女儿狠狠地亲了一口。 “我们安安真聪明！” “安安，告诉妈妈，你真的是听到小蝶姐姐念书就会了吗？” 第4章 我有异能？ 程小俞摇摇头又点点头。 “会写数字，不会写大字。” 这具身体是个三岁半的小孩，之前甚至还是个小傻子，程小俞不敢装大逼，打了个对折，打算装一下普通的聪明小孩。 从大堂回来，她就开始反思自己刚才好像太冲动了。 人的恶意不可忽视，在饭桌上回答问题的时候，那程老太的眼神凶巴巴，恨不得撕了她一样。 就因为自己回答了问题，抢了她孙子的风头？ 这也太变态了吧！ 程小俞心里疯狂吐槽，忽然听到便宜爹问， “安安，你以前怎么不说？” 程小俞咯噔了一下，差点忘记，这便宜爹比其他人更难糊弄！ 她慢慢抬头，对上男人温和沉稳的脸庞时大眼睛满是茫然，好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要说？累……” 夫妇二人对视了一眼，好吧，女儿看起来还是有点不聪明。 仅仅因为累而不愿意说话，听起来有点离谱，但确实像女儿的性格，他们平时回到家，女儿就坐在门槛石看树，能看很久。 也不喜欢跟小军他们玩。 他们原以为女儿是不合群，现在一看，倒像是安安不想搭理他们？ 可能聪明孩子都这样吧。 夫妻二人没多想，对于女儿的改变接受度十分良好。 程小俞洗了澡，睡在小床上，莫名感到安心，这里比她从小待的福利院好太多了。 程老太偏心，程泽结婚的时候没给钱做房子，程泽就用自己的存款把柴房扩大，在里面弄了个小房间给女儿住。 程泽和俞青筠二人对于女儿算是费尽苦心，不仅墙壁刷白，墙壁堆放着两个箱子，一大一小，靠窗有一张矮小的桌椅，适合小孩子用，当初程泽将它带回来时，还被程老太骂有钱没处使。 这小房间虽小但五脏俱全，远在县城读书的姐姐程小蝶以前想抢原身的小房间，结果没成功。 程小俞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一道高声扬起，没等她听清楚，那道声音又缓缓低下。 但程小俞一下子就清醒了。 因为她听到外边两人提她名字了。 程小俞心里好奇得很，犹豫了一下从床上起来，踩着小鞋子踮着脚，趴在门边偷听。 到底是什么事啊，值得吵起来？ 外边，俞青筠压抑着哭声质问男人。 “如果你这次还把钱借给大哥，我们就离婚！女儿是要做手术的，你忘记了吗？时间一拖再拖，你想让女儿一辈子都被人指指点点吗？！” 程泽低低回话：“我没忘记，但是大哥这会儿处境也不好，现在下岗的人这么多，如果大哥也下岗了，家里就会变得困难，落在我们身上的担子又多了。” 俞青筠冷冷一笑，开什么玩笑，就算大哥有工作在，他们一家三口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知道男人孝顺，可她偏要戳破他的幻想。 “你大哥站着茅坑不拉屎，也怪不了人家厂子不要他，而且他借钱哪次会还？！” “他又有哪次尊重过你，安安今天被小军砸成这样，他可说过小军半句？你拿他当哥，他当你是钱袋子！” 见丈夫似乎有所触动，俞青筠缓下语气，声音都哭腔：“你得为我和女儿想想啊，安安她不傻，还有三年她就要去上学了，她的脚得去大城市看看，难道你想让她被人欺负吗？大哥有妈撑腰扶持，安安只有我们两个了！” 妻女就是程泽的软肋，而妻子这番话恰恰戳中了他的心，他绝不能让女儿受人欺负！ 程泽伸手紧紧搂住妻子，低声保证自己绝不会把钱借出去。 程小俞趴在小门，瞪着一双大眼睛贴着透光的缝隙直勾勾盯着外面暗黄的灯光，直到眼睛酸涩才用力眨了眨，移开视线。 她大概听懂了，坏大伯要借钱，妈妈不同意，爸爸犹豫，于是二人发生争吵，因为他们要把这笔攒了很久的笔钱给她做手术！ 不是，这大伯怎么好意思盯着弟弟的存款？！ 便宜爸妈每个月都要给四十块钱家用费程老太，大头在老太太手里啊！ 程小俞低下小脑袋，左边的小脚丫从鞋子里蹭出来，灵活的弯了弯，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的一双小脚丫上，却是比别的小孩多出一根脚趾头。 就因为这个，原身被家人当成了异类。 她拧着小眉毛，轻轻呼出一口气，怎么才能有钱啊？ 有了钱，他们就不用那么累！ 钱钱钱！钱在哪？ 程小俞心中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赚钱欲望。 “砰！” 小房间传出什么落地的声响。 程泽和俞青筠怕女儿出事，连忙过去。 门一开，就见女儿抱着个小箱子坐在地上，冲他们露出傻乎乎的笑。 二人脸上的担忧急切又变作疼惜，一人抱起女儿放在床上，一人拿起小箱子放在大箱子上。 “想玩什么明天再玩，现在要睡觉了，不乖妈妈打你屁股。” 见女儿好似被吓住，俞青筠连忙摸摸她的小脑袋，对着小脑门亲香了一口才离开。 二人去了外面，谈话声听不见了。 程小俞估摸着两人应该是睡下了，悄声起床，伸出一双小手颤颤巍巍着朝古朴的小箱子摸去。 刚刚不小心碰到箱子，心底仿佛有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打开！打开！打开！ 这个声音无比强烈，让她无法抗拒，她很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 程小俞把箱子抱在怀里，发现箱子没有锁，于是开箱动作十分顺溜。 “噶哒”一声。 箱子开了！ 待看清里边的东西，程小俞瞪大了眼睛，眸中浮跃着金灿灿的光芒。 黄金？ 这是黄金！ 程小俞懵了一下，嘴角开始抑制不住地上扬。 便宜爹妈这么随意的对待这个小箱子，应该不知道里面有宝贝。 明天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程小俞想把箱子放好，刚坐起来，脑袋一阵眩晕袭来。 她一头栽在床上！ 怎么回事？ 身体好累，头好痛，仿佛浑身力气都使尽了一样。 这具身体该不是被程小军砸出脑震荡了吧？ 程小俞只来得及把小箱子合上，接着就栽在枕头上，不省人事了。 第5章 人贩子 程小俞昏迷了一天。 急坏了程泽和俞青筠，二人特地请假在家照顾她。 “青筠你去上班，我看着安安，今天学校没我的课。” 俞青筠摇头拒绝，拿湿毛巾在女儿红通通的小脸蛋上轻轻擦拭，满眼心疼。 “我让郭婶帮我请假了，改天补回去。” 昨天他们来到女儿房间，发现女儿半个身体搁床外边，小脸被烧得红彤彤。 他们赶忙把孩子带到镇医院，结果被医生骂了一通，说孩子都烧成这样才带过来，再迟点人就要给烧没了！ 俞青筠手脚都是软的，好久才缓过来。 女儿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眼看着日子要好起来了，要是女儿真出事儿，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程小俞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她清醒却浑身软绵无力，当即意识到自己病得奇怪。 她怀疑这事可能跟小箱子有关。 昨晚上有个声音一直催促她，而她莫名其妙打开了一个不相干的箱子，整个过程就像中了邪一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穿到80年代，老天特赠金手指不成？ 要真是这样，这金手指的副作用也太大了！ 程大嫂坐在门口，眼瞅对面出来人端了一碗药进去，幸灾乐祸地叭叭：“迟早有天让阎王收了魂……” 话没说完，见自家男人丧着脸走进屋。 连忙迎上去：“回来啦，妈买了肉，今晚吃肉。” 程海心情不好：“每天屁事不干就吃吃吃，你什么时候也替我操点心！” 程大嫂被骂得一脸懵：“你咋了？” “咋了咋了，你男人的工作要没了！” 程大嫂被这话吓了一跳，忧心忡忡，连晚饭的红烧肉都吃得不尽兴。 程大嫂忍不住：“大海，不然你给领导送点东西？” “你有钱？” “我们没有，妈有啊。” 程海沉默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忽然问：“安安病了？” 程大嫂不明所以，嗯了一声，接着看到自家男人脸色深沉，凑过来说了几句话。 程大嫂脸色都变了，支支吾吾不敢点头：“这、这能行？” 程海气急败坏瞪她。 “是这个重要还是你男人工作重要！” …… 程小俞病了三天，一场病下来肉乎乎的脸颊肉没了，小下巴尖尖，眼睛黑亮水汪汪，更惹人心疼。 为了照顾生病的她，程泽和俞青筠三天没去上班。 程小俞神色恹恹坐在床上：“爸爸妈妈，你们去工作吧，安安已经好了。” 俞青筠在国营饭店当临时服务员，程泽在镇中学当代课老师，总之两份工作都不稳定。 “妈妈已经请了假，再陪你一天。” 俞青筠舍不得把刚刚退烧的女儿放在家里，又让熟人帮忙请了一天假。 她是临时工，平时工作很卖力，能不休息就不休息，这会儿把假请了不会有人说什么。 程泽知道媳妇是担心女儿无人看顾，想了想出了个主意：“不如，我带安安去学校，我去上课，办公室也有人。” 这个法子行得通。 俞青筠声音温和的问女儿：“安安，跟爸爸一块去学校好不好？” 外头有人敲门，程大嫂笑着走进来。 “不用费事，带去学校多麻烦，我在家没事，帮你们看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前不久才吵过一次，如今就说要来帮忙带孩子，怎么看都像是不安好心。 俞青筠冷眼看着她，觉得这人来者不善。 程大嫂又开口：“我小弟明天相看姑娘，想找你到时候在饭店帮忙带点吃的东西回来，我帮你看孩子，你帮我带东西。” “我不拿到点东西，你要是想带就给钱买。” 程大嫂嘿嘿一笑，还真的掏出钱来：“行，我给钱。” 俞青筠没想到吝啬如程大嫂，竟然真的拿钱出来，她一时犹豫不决，把女儿给对方看着，她不放心。 程小俞顺势扯了扯俞青筠的袖子，软乎乎的说：“妈妈，你们去上班吧，我会乖乖在家的。” 要是两人因为自己丢工作就得不偿失了，毕竟这年代找一份工作还蛮难的。 况且她已经病好了，身体是三岁半，可她心理是个成年人呀，总不会连自己都看不好。 去上班前，俞青筠用旧日历纸包了果脯，给女儿当零食，最后又拿了点去给程小军，毕竟孩子还要人妈帮忙看，给点好处是应该的。 年轻的夫妇一人亲了一口女儿嫩乎乎的脸蛋，迎着薄雾，离家上班。 程小俞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嘴巴吃了药，一阵阵苦味上涌，想起来俞青筠放的果脯在桌上。 这时老旧的木门木咿咿呀呀响。 程小俞朝门口看去，就见程小军跑直接进来，二话不说直接抓起她的果脯跑了出去。 ？？？ 这小屁孩怎么回事，要不要脸！ 她一口都没尝到呢！ 程小俞很生气，迈开小短腿气得追上去：“把东西还给我！” 程小军贱嗖嗖的，还故意停了几步，当着她的面，把果脯塞嘴里。 “傻子，不给你吃！” 这还能忍？ 程小俞咬了咬牙，只想着追上去把程小军打一顿，一时忘记自己是个三岁半的病患，她迈开小短腿直接追上去，跟着对方出了程家大门。 转眼间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程小俞意识到不太对，没有再追，可正要离开时，背后忽然伸出来一块味道刺鼻的布紧紧捂住她的鼻子。 有诈！ 程小俞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意识消失前，她隐约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长得多好，价得高点……” 幽静偏僻的小巷里。 个子矮小的瘸腿老头靠在墙边，旁边停放着一辆手推板车。 看到来人，老头眼中精光闪烁，“咳咙”一声，吐出一口黄痰，咧着嘴走上前掀开布看，笑容顿时更大了。 “加五十，不行算了。” “一共就三百？” 程大嫂不乐意：“这娃多好看，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小脸圆嘟嘟，三百不能够吧？” 老头不为所动。 “长得好看也是女娃，没用，男娃才贵，不然把你儿子卖给我，虽然长得是有点丑，年纪也大，但是我给四百。” 老头看着角落吃果脯的程小军，咧出一口黄牙。 程大嫂这下不敢再喊价，连忙把程小俞往车上一扔，拿了钱，带儿子离开。 回去路上，程小军吃得满嘴糖渍，扯着程大嫂问。 “妈，你把傻子扔了？” 程大嫂面色一变，伸手拧儿子耳朵：“妈给你说，今天的事谁也别说，你今天没见过傻子，你要是能做到，妈给你买奶糖。” 程小军连连点头，吵着说要吃大白兔奶糖。 第六章 异能再现 夕阳西落，路上行人来去匆匆。 程泽下班路过卖桂花糕的摊子，买了一斤。 准备带回去给女儿吃。 回到家，熟悉的小身影却不在院中。 往常女儿都会坐在门槛上等他，一看到他回来就会扑过来要抱抱。 可今天怎么不在？ 程泽回到房中，发现小房间门紧闭，他走过去推开，而房内那张铺着碎花小垫的床上空空如也，只有凌乱的小被子。 天渐渐暗下，老程家灯火通明。 以往抹黑吃饭，程老太连蜡烛都不舍得点一根，可这次三房电灯都亮起来了，也没人多嘴一句。 因为三房小傻子不见了，三房两口子跟疯了一样，把整个程家翻了个遍。 俞青筠回到家得知女儿失踪，直接崩溃，她苍白着脸追问程大嫂。 “大嫂，我帮你把东西买回来了，我的安安呢，安安去哪了？！” 程大嫂眼睛往两只烤鸡看，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解释：“中午我睡了一觉，安安可能跑出去了吧，小孩子精力旺，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弟妹，你先把东西给我吧。” 俞青筠不给，她红着眼尖叫质问：“你就是这样帮我看孩子的？” 程大嫂不屑撇嘴：“我不可能拉屎撒尿都带着她吧？” 程海坐在板凳上不开口，上方程老太更是神情淡定，看不出丝毫着急，仿佛丢的不是她孙女，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程老太喝了口水：“今天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现在乌漆麻黑找什么？安安肯定是找地方躲起来了。” 程泽扶着快要晕过去的媳妇，看着面前异常冷漠的家人，令人喘不过气的空气在堂里弥漫。 就在此时，程小军拉住程大嫂的手用力甩开，哭喊着要吃烤鸡。 “我不吃奶糖，我要吃烤鸡！” 程大嫂拧他耳朵骂：“吃吃吃，哪有烤鸡给你！没看到人家不给吗！” 程老太看到孙子哭，心疼坏了，冲俞青筠不客气地索要。 “快把烤鸡拿过来，大晚上搞这一出，饭都来不及吃，把我孙子都给饿坏了！” 俞青筠恨不得把这两只鸡扔了，也不可能给这小鳖孙吃！ 忽然手上绳子被人拽走，只见丈夫拿过两只烤鸡，对着吵闹不已的程小军晃了晃。 “三叔有个问题问你，你要是回答出来，三叔就给你烤鸡吃。” 程小军想也不想甩开翠翠的手，眼巴巴凑过来，伸手想直接拿，程泽拿着烤鸡往后一退。 程泽面无表情：“回答出来才能吃。” “你知道安安去哪了吗？” 程小军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眼，程大嫂汗都要流出来了。 程海忽然开口：“三弟，你家安安肯定是跑出去玩，忘记回家，你在家里找有什么用，难道我们会把她藏起来？” 程大嫂更是翻了个白眼。 “大家伙饭都没吃就陪你们二人在疯，真是瞎耽误功夫！” 程泽眼睛红得像滴血，他盯着程海，异常平静开口：“安安很乖，绝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去。” 俞青筠这会已经回过神，意识到了不对经劲，看大嫂这副心虚的样子，安安失踪肯定跟她有关！ 她一把抢过烤鸡，利诱程小军。 “小军，只要你说，烤鸡就是你的！两个都是你的！” 程小军眼睛瞬间亮起，没等程大嫂捂住他的嘴，直接脱口而出。 “那个小傻子被我妈扔了！” …… 一夜过去，天灰蒙蒙亮。 程小俞坐在墙边，精神异常清醒。 那两个人贩子距离她只有一门之隔。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打鼾的声音，应该睡得挺死。 她彻底清醒过来后，从零星记忆中意识到自己被人卖了。 嫌疑人极有可能是程小俞的大伯母！ 难怪对方先前还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后面又主动提出来帮忙看孩子！ 程小俞气得呼吸重了一下，很快又缓下来，不行，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总不能老实待着被卖，她得想想该怎么逃出去！ 程小俞忽然看向旁边几个抱在一块儿瑟瑟发抖的小孩儿。 与她被亲人卖不一样，这几个小孩都是玩的时候被人贩子迷晕抱过来的。 程小俞想了想，拨开身上的干草借着余光靠近他们，低声问：“你们想离开这吗？” 天空沁出一抹亮光，院子里响起嘹亮的鸡鸣声，紧接着一道哭喊声惊起。 睡得迷迷糊糊的刘拐子被喊醒。 “你去看看！” “指不定是那些小兔崽子闹出什么事，今天可要送货了！” 刘拐子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骂骂咧咧下床，真是不省心，大早上的还要给他找不痛快。 刚一打开门，里面的孩子们纷纷出惊恐的表情，有人鼓起勇气开口：“爷爷，这个妹妹吐血了！” “吐血！？” 刘拐子低头瞥了一眼，这孩子嘴边有点红，确实是吐血了。 这可是他的宝贝！ 昨天刚带回来的女娃漂亮得跟个小仙童一样，他就指着她卖出好价钱，要是出事，他损失惨重！ 刘拐子急忙蹲下来，下一秒躺在地上神色虚弱的女娃忽然动作迅速将一块布塞进他嘴里。 程小俞趁机抓起小木棍使劲朝他眼睛狠狠刺入，滚烫的鲜血溅上小手。 他们被关的地方是柴房，最不缺的棍棒木柴。 刘拐子想叫但是嘴里塞着布根本叫不出来，眼睛传来的剧痛让他失去理智。 程小俞喘着气挥手，让其他孩子接着动作，按照之前的计划一个个拿出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把人绑起来。 刘拐子个子不高，人又受伤，根本无反抗之力。 程小俞上前检查绑得严不严实，忽然脑袋一阵眩晕，浑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呈波形汇聚在她的耳边。 有宝贝，有宝贝！ 她蹲下身，迷迷糊糊去扒拉拐子的口袋，结果一块白色的小玉环从里边掉下来。 程小俞将玉环捡起，整个人陷入茫然当中，太离谱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自己好像真的有异能！ 不然为什么打boss，还能刷装备！ 外头传来女人的声音。 把程小俞吓了一跳，连忙把玉坏揣兜里。 第七章 条件是分家 原来外头的女人在说梦话，好像在说什么等会起来出货？ 出货？！ 指的该不会是他们几个吧？ 哼，果然是人贩子，以前都不知道有多少孩子在他们手上遭殃！ 女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手脚都起来了，顿时意识清醒。 “你、你！” “你什么你，想活命就老实点！” 程小俞眯起眼睛，奶里奶气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童。 小伙伴们按照她的指示，把女人四肢绑起，口中套布，推下去，往床底下塞。 等完成一切，小孩们也懵懵懂懂围上来。 “我们，怎么回去啊？” 程朝外面方向一指：“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 程泽、俞青筠得知女儿被大嫂卖了，又气又怒，好在理智尚未丢失，当务之急是找女儿要紧！ 他带着媳妇来到公安局。 得知有人口买卖，公安立刻出动数名警员，前往胜利村。 一行人来到胜利村，在村人带路下来到刘拐子家。 众人推门，看到眼前情况，不由愣在原地。 那刘拐子一身血，床底下还藏着个女人，怎么看都像是谋财害命、入室抢劫现场。 反应过来的公安一声大喝：“都别动！” 俞青筠和程泽冲进去追问女儿的下落。 刘拐子讲话颠三倒四，人还没清醒，叽叽哇哇不知道在讲什么。 公安把尚有意识的女拐子从床底拉出，程泽上前将她口中布条一拉。 “我女儿在哪里？！” 女人看到面前站着一群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差点没被吓晕过去。 俞青筠大喊：“我女儿呢！” 那女人迎面一个透心凉，当即回了神，眼见事态到了无法回转的地步，顿时心如死灰，老老实实交代：“跑了，他们，都跑了。” 跑了？ 女人又哭又闹，但程泽和俞青筠立刻就听明白，女儿跑了！ 二人松了口气。 他们没看到女儿，还以为女儿被转移走，心都绷紧了。 程泽和俞青筠不想再磨蹭，找到女儿更重要，二人离开拐子家，一路走走停停，后有胜利村的村民闻风而来，自发加入寻找队伍。 “以前刘拐子家老有孩子的哭闹声，我们还问过，可那拐子婆娘凶得很嘞，说是捡人不要的孩子打算养……” “是啊是啊，他们住得远，平时跟村里人也不来往，大家都不知道他们竟然做出这种事！” “幸好你们把公安带来了，不然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要遭殃！” 众人兵分四路去寻找孩子。 找了不知多久。 身后传来一道欣喜的叫喊声。 “孩子找到了！” 没等程小俞回头，发现自己被人抱住，我艰难的扭头看，眼睛瞬间亮起。 “爸爸妈妈！” 俞青筠抱住小花猫似的女儿，强忍了一路的眼泪流了出来。 失而复得的女儿就在自己的怀里，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人高兴了。 程小俞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你哭了吗？” 俞青筠哭着说了句没有。 程泽温和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女儿找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程小俞仿佛触动开关，拼命挣扎起来，不行不行，她得让爸妈知道，程大嫂不是个好东西！ “妈妈，程小军骗我出去，我才被人迷晕的，那个人是大伯母，我听到她声音了。” 父母神色平静，程小俞讲话声音越来越小。 “爸爸妈妈，你们信我……” 俞青筠摸了摸女儿的脸，语气坚定：“我们信，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怎么会不信呢？” 回到家已是下午，程家一片静悄悄的，大房的房间门窗紧闭。 程老太坐在堂中，瞅了一眼回来的三人：“给你们留了饭，吃点吧，好好教教安安，别老是往外边跑。” 俞青筠气得涨红了脸，婆婆真是太偏心了，明明都知道是谁的问题，可还是怪在女儿身上！ 程泽抱着已经睡着的女儿：“大嫂他们呢？” 程老太看着他：“找你大嫂干嘛？孩子不是找回来了吗？” 程泽拍了拍睡着的女儿，语气坚定。 “安安是找回来了，但是大嫂做的事儿公安知晓了，大嫂如果没什么表示，那就去跟公安交流吧。” 程泽这番话，把躲在暗处的程大嫂激了出来。 “安安都已经找回来了，这关我什么事！” 见程大嫂敢跳出来，还一点没觉得自己错了的样子，俞青筠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大嫂，我信任你，把孩子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这么想要钱，怎么不把小军卖了！” 程大嫂努了努嘴：“我们小军可是程家唯一的男娃，你女儿能比吗？你家安安调皮，自己跑出去的，关我什么事，我顶多是没有看好她。” 程老太浑浊的视线在三儿子一家扫过，随后狠狠拍了拍桌子。 “行了行了，人也找回来了，还吵吵什么！” “老三家，你们也别得理不饶人，这不是没事吗，再吵就让人看笑话了！” 俞青筠怒火中烧，可没等她开口，身边男人忽然一把攥紧她的手。 “妈，这事我们可以算了。” 男人抱着孩子，语气沉沉说出这句话。 俞青筠立刻仰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丈夫。 程大嫂瞬间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还是自家人懂事啊，三弟啊，大嫂这是不留心才把孩子弄丢的，而且，这不是找回来了吗，这也不是我的错是不是？” 程老太咳了一声：“既然都说好了，那我做主，这事儿就算了。” 俞青筠气得浑身发抖，只要丈夫敢答应下来，她就敢带着安安离开！ 下一秒，左手忽然被一只热乎乎的手抓住。 她听到男人的声音。 “我们可以不计较，但条件是分家。” 堂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程小俞早在进屋子时就醒了，诧异地看了眼便宜爸。 说的好！ 与其给一个不痒不痛的教训，还不如直接和程家分家，这样的话她再也不用看到这群人了。 “分家？！” 程老太脸色霎变：“你为了个丫头片子连你妈、你哥都不要了？你这个没良心的，要媳妇女儿不要亲娘是吧！” 第八章 公安 程大嫂也急了：“三弟不是我说你，妈还在呢，你这样做太不孝了。” 要是真分了家，家里就少了两笔收入。 俞青筠是国营饭店临时服务员，每月都有工资，老三是代课老师，虽然没工资，但是有补贴啊！ 两人每个月交上来的钱抵得上家里大半花销！ 到时候小蝶要上大学，她还想着让老三两口子帮忙呢！ 程泽不再说话，带着妻女回屋，利落收拾了床，把睡得香甜的女儿放在小床上。 见妻子还冷着脸，他心中了然，凑近低声说：“一切有我，别想太多，我何时让你失望过？我去烧点热水，你也休息一下。” 余青筠心想结婚几载，怎会一点信任不给呢？ 只是丈夫今天说分家这事，确实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阿泽，分了家我们住哪？” 不说老太太同不同意，到时候真分了家，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哪儿？ 别人分家不分居的大有人在，只是他们家闹成这样，再住一块不合适也不安全，谁知道大嫂会不会对安安做什么？ 程泽上前搂住妻子，声音温醇：“陆教授回去后，让我帮忙照看房子，我们可以先搬去哪里住。” 俞青筠听他说，想起三年前知青全面回城，有些被安排在他们这片的知识分子也洗清罪名回城了，陆教授就是其中之一，不过陆教授是去年年底被家人接回去的。 去年十月公社取消，几个生产大队被划分成镇，而陆教授早在革所结束后就成为公社中学的老师，公社给他安排房子，这房子自然留在八角镇中。 她知道丈夫与陆教授熟识，离开八角镇后将房子交给丈夫照看也不奇怪。 他们这边有所打算，但程老太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分家，还关门称病！ 程海还过来对程泽一通指责，说他不孝，说他害程家家宅不宁。 气得俞青筠和他大吵一架。 但分家一事三房夫妻早已经做好决定，任谁来也说不通。 程小俞小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年轻夫妇低声计划离开程家后的安排，顿时安心了。 偏心的程老太和伪善的大伯跑过来连翻攻击，她还真有一丢丢害怕父母会妥协，好在两人足够坚定。 晚上吃饭，程小俞再次见识到了程家人的不要脸。 “哎哟，没饭了。” “老三啊，不好意思，我今天做的饭不够，你们说这可怎么办啊。” 程大嫂把装米饭的木桶上下一倒，连颗米都看不到。 程小俞拿起装有米饭的碗，被程小军一把抢了。 “没你的份，这是我的！” 程小俞据理力争，扯着小奶音：“这是我爸爸妈妈出钱买的！” 程小军做鬼脸：“反正今天你没饭吃！” 程小俞眼睛霎时红了，眼泪要掉不掉，往身后扑过去。 “妈妈，安安好饿！” 分家吧，分家吧，这家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程泽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目光在众人面前扫了一圈。 “咱们不稀罕这些，爸爸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俞青筠更是愤怒，每个月生活费他们三房交得最多，可现在他们想进厨房给女儿好好做顿饭都不行。 家里厨房钥匙是她婆婆拿着，平时不是婆婆做饭，就是大嫂做饭，她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三人去外面吃了个肚圆，回家时手里提着烤鸡、糕点，一路飘香。 程小军看见，眼睛都瞪直了。 “三婶，我闻到了，你们今天买了烤鸡，我要吃！” 程小俞手里捏着一块糯米糕，摇头道：“不给你吃，让你妈去买。” 程小军立刻坐在地上又哭又叫。 “我要吃我要吃！” 听见儿子的哭嚎声，程大嫂连忙跑出来，程海紧随其后。 一看儿子哭得这么可怜，又见老三一家站在旁边冷眼相看，程大嫂那个恨啊！ 肯定是他们在报复自己儿子。 “俞青筠你有什么冲着我来，欺负我儿子算什么！” 俞青筠气笑了，正要开口，女儿先她一步。 “大伯母，哥哥哭是因为想吃烤鸡啦，你买给哥哥，他就不会哭啦。” 女孩小嘴巴一圈都是白色的糕屑，看起来可爱极了。 程小军一听感觉有戏，两条胖短腿拼命的跺地。 “我要吃烤鸡，我要吃烤鸡！” 程大嫂阴阳怪气说：“吃吃吃，吃空气吧你，你以为你爹娘有多富啊，平时能喝口糖水，你就美吧！” 程海盯着一家三口。 “老三，孩子馋，下回买吃的记得买多一份。” 俞青筠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大哥说的对，小军确实太馋了，你平时下班带那么零嘴都不够他吃。” 大房一家做事不够大方，每次买小孩零嘴只偷摸藏着给他儿子，她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之后都要分家了，谁在意。 程海脸色都黑了。 “老三，妈因为你要分家的事都病了，你能不能孝顺点？” 程泽目光冷得像块冰：“大嫂收人钱卖我女，大哥怎么不说话？” 程海不以为然，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养大还不是泼出去的水？ “我已经说过她了，那笔钱给你一半……” 忽然，背后一道威严的声音压过程海不要脸的话。 “请问这是房翠翠住的地方吗？” 程大嫂看到几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朝他们走来，顿时吓得一个哆嗦。 程小俞眼睛一亮，指着呆滞的程大嫂，高兴地说：“公安叔叔，房翠翠是我大婶母，她在这呢！” 其中一个公安显然认得她，走上去笑着摸了摸程小俞的脑袋：“谢谢这位小同志提供的线索。” 程大嫂被抓住，整个人瑟瑟发抖。 “房翠翠，你涉嫌拐卖孩童，现在跟我们回公安局配合调查。” 程大嫂一个字没蹦出来，晕了过去，被两公安架在中间带走，原本哭喊着要吃东西的程小军更是吓得躲在他爸后面。 俞青筠牵着女儿看着这一幕，差点没笑出声。 大媳妇被抓，程老太直接把罪怪在三儿子一家身上。 “那可是你亲大嫂，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亲大嫂被公安带走，老三啊老三，你大哥平时待你不薄啊！” 第9章 还自行车 世人常说手心手背皆是肉，可手心肉多手背肉少，两者还是有差别的。 程泽知道母亲偏心大哥一家，听到这番话心头最后一丝期望尽数散去。 “妈，这是大嫂应得的。” 程老太瞪眼：“你说什么？” 俞青筠给自己男人一个赞许的眼神，夺过话头：“妈，阿泽意思是说大嫂救不回来了，大嫂伙同刘拐子卖了安安，钱都没退回去，吃牢饭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你们两个这是要害了程家啊！” 程老太差点没气得厥过去，手指抖得像风吹的蜡烛。 程泽对她的哭嚎无动于衷：“妈，想救大嫂可以，只要你同意分家。” “安安被卖这种事，这种事我不想经历第二次。” 程老太这下算是明白儿子要分家的决心了。 和大儿子谈了一宿后，程老太居同意分家。 分家那天，程泽叫了朋友帮忙搬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程家老三的屋子丁点大，大小两个柜子。 其中一个放着已经回京的教授留下的书，另一个里面放着点换季衣服和被子。 除此之外，锅碗瓢盆样样没有。 原因是程老太同意分家，但坚决不让他们带走家里任何东西。 彭万里盯着两个箱子看了又看，不敢置信。 “就这点？” “不是，哪家分家是这么分的啊！” 见自个兄弟被区别对待，连三瓜两枣都没分到，彭万里十分不满，要不是不合礼数，他都想帮兄弟讨公道了！ 程泽朝他摇头：“这些不要紧，快点绑好，去到老校区那边还得收拾。” 陆教授给的老房子在老校区家属院里，距离这头有些路程。 三人把东西收好了，刚走出程家，被程海叫住，说要检查一下。 “三弟，妈说了，你们能带走什么不能带走什么都是有规定的，别让大哥难做。” 这做派也太羞辱人了！ 一个家出来的，分家什么都没得到就算了，现在拿自己的东西还要被暗示收件不干净。 他们说话声不小，邻居一看这动静围上来。 “这是怎么了？” “说是闹分家，就这点东西？” “说不定还有在后边的呢。” 彭万里凑到前面，笑嘻嘻地说：“什么后边，就这点了！我也觉得奇怪，没见过哪家分家是这样的！” 紧接着有人嘀咕程家家底薄。 程海整个人都燥了，伸手就要关门，被彭万里压住。 俞青筠红着眼：“大哥，家里锅碗瓢盆我们一样不拿！可你之前上班骑的自行车用的是我给的票，阿泽两百块钱买下的！” “那票就算了，可两百块钱不少，我们搬家没钱周转不行，你看你什么时候能还我们，借条在这呢。” 程海第一次借钱的时候，还老老实实写了借条，后面原形毕露，拿钱特别理所当然。 俞青筠本来对对方借钱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偏偏要把手伸到安安的手术费上，她当天晚上就把借条找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现在还真用上了！ 门外头一片哗然。 嘲笑的话一句接着一句飘进程海耳中，他脸色发青，恼羞成怒挥拳。 “闭嘴！” “妈妈小心！” 程小俞连忙推开妈妈，幸好她盯着，老早就觉得这大伯不像个好人，吃弟弟的，吃爹妈的，现在还要打人！ 俞青筠没想到自己讨个债竟然差点被打。 “哥，你要动手？” 程泽将程海抓住，他比对方高一个头，把对方压制的死死的。 “青筠说的没有错，当初你说你去砖厂干活太远了，要买车，我见大哥你实在辛苦才同意的，大哥，不给钱也行，你就把车给我们。” 彭万里搭腔：“那这自行车应该归程泽啊，谁出钱就是谁的，这道理小孩都懂。” 程小俞暗道彭叔叔真给力，用力点头。 “对，我就懂！” 众目睽睽之下，程海进退两难，总之不能再昧下这辆车了。 车到手后，三人一人骑一辆，载着两个箱子前往家属大院。 一群人看戏也看得差不多了，各自散去，但他们今天看的戏估计得在八角镇流传个把月了。 路上，彭万里听完了整件事才明白过来好兄弟为什么要分家。 他低声咒骂：“你大嫂真是个畜生！” “现在怎么个事，真要放过你她？” 程泽：“接下来是公安的事，我只答应原谅她，但是公安怎么决裁我不知道。” 彭万里竖起一个大拇指。 日头渐落，一行人到达家属大院。 程小俞坐在后车座上，两只小手攥紧车垫子，小脑袋跟陀螺似的左看看又看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旧校区是前几年作废的公社中学，不大，两栋两层的教学楼，其他都是平房，如今变成家属大院，教学楼也成了居民楼，而陆教授的房子左边楼上。 他们骑车而过，车上载着两个大箱子，十分引人注目。 见他们停下来，有人凑过去问了一嘴，得知是新搬来的，就住在楼上，那人表情变了变。 “楼上啊？” 程泽拿了几块糯米糕给他，让他带回去给孩子吃。 “大哥，楼上怎么了？那是我老师的房子，老师去BJ的时候把钥匙给我，让我帮忙看着，这两个月有事就没怎么看，是怎么了吗？” 那人拿着糯米糕就往嘴里塞，笑嘻嘻说：“我没媳妇没娃，我自个吃得了，确实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儿，大院有人说那是空房子，安排自个亲戚进去住，我以前也不认识你，不然高低得帮你拦着。” “我也是家属大院的，就住在前面，你们叫我李三字就行，需要帮忙吗？” 俞青筠连忙摆了摆手，说不麻烦了。 李三字又说了几句才离开。 俞青筠笑了：“看来这邻里关系不用担心了，不过，那住在房子里的人该怎么办？” 程泽把绑箱子的绳解开，抱着箱子往上走。 “陆教授把房子交给我的时候写了东西，还盖了章，没事的。” 俞青筠放心了，陆教授是个好人，当初她和程泽结婚被程老太为难，还是陆教授当的主婚人，撑场面。 之所以写这张东西，大概也是怕遇到这种情况吧。 第10章 手术做不了 俞青筠扭头看女儿抱着一个小盒子，两根小短腿拢共就走了三个梯，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她一下子被逗笑了。 “安安，要不要妈妈抱你上来？” “不用妈妈，这点东西，安安能抱！” 程小俞摇摇头，又看了看自己两条小短腿，叹了口气，这点楼梯要是放在上辈子，她两三步就可以跨上去！ 嘿别说，这小盒子还真有些重！ 盒子里面有两个宝贝，一个是先前发现的金块，一个是在刘拐子身上掉下来的玉环。 她想把这两样好东西告诉爸爸妈妈，只可惜这两天一直没空，因为他们忙着分家搬家，自己也不好拿这些东西去烦他们。 到了房子门口，果然发现屋外堆积着一些东西。 程泽上前敲门，一个年轻姑娘开了门，她满脸警惕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 夫妻二人愣了一下，没想到住在房子里啊还是个女娃。 俞青筠上前一步：“姑娘是这样的，你现在住的房子是我们的，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搬出来。” 程泽适时递上盖章的证明。 那姑娘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点愤怒的神色，几人还以为她不肯搬出来，那姑娘又恢复平静。 “等我一会儿。” 说一会就一会，那姑娘拎着布包出来。 程小俞就坐在小木凳子上看阳台的花花草草。 看那女孩红着眼睛走，忙追上去把糖塞进她手机。 “姐姐，请你吃糖。” 女孩拿着糖，什么也没说，走了。 把全部东西整理好，不过用了一个小时。 第一是他们行李少，第二是这房子收拾得特别干净，估计是上一个住客打扫的。 彭万里把东西搬过来见屋子里无事可帮，就说自己有事先走了，可他们二人都知道，对方这是怕他们花钱请客。 俞青筠抱着孩子左看看右看看，对丈夫说：“刚刚就该给那小姑娘点东西，把房子收拾得那么干净，我们毫无用武之地。” 程泽也赞同妻子的话，可他们现在可找不到那姑娘了。 他上前把妻女搂在怀中，声音一如既往沉稳温和。 “八角镇就这么大，等回头遇见了再给也不迟。” “青筠，安安，之后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我们的家了。” 俞青筠瞅了丈夫一眼：“回头我买点吃的回来，你再请万里过来一回，人家帮了这么久的忙，是要好好请一顿的。” 程小俞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忽然举起手。 “爸爸妈妈，我有事要说！” 她挣扎着下来，屁颠屁颠跑到角落，咬着牙吃力地抱起那个小盒子，歪歪扭扭走出来。 程泽忙伸手拿来，捧着个小盒子，顺势在女儿身边蹲下。 “安安，这是什么？” 程小俞一脸严肃把盒子打开。 金光灿灿金块和温润的白玉就这样静悄悄躺在里面。 “爸爸妈妈，这是安安最近发现的宝贝，金块是在小盒子里找到的，这个玉环，是捡刘拐子的。” 程小俞有点不好意思挠挠脸：“之前想跟你们说，我忘记啦。” 程泽和俞青筠看着盒子里两个宝贝面面相觑，觉得女儿这运气还真有点好。 俞青筠拿起金块儿，看向同样若有所思的丈夫。 “我记得这个盒子是我们结婚时，陆教授送过来的，当时陆教授还说了一句话，让你走投无路时再打开，你还晓得不？” 程泽自然也反应过来，可他从未想过，这个普普通通的盒子竟然这么贵重，教授待他比亲生母亲要好得多。 程泽接过那金块：“有了这个金块儿，我们可以让女儿去看病了。” 第二天一早。 夫妻二人抱着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女儿先去了趟公安局，把那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玉环交给公安，才带着女儿前往县医院。 女儿出生的时候，脚上是六根脚趾，婆婆得知后连鸡蛋都不给，指着她骂。 “大废物生了个小废物，还是六根脚趾，以后可是要拖累程家的！回头找个买主，卖了吧！” 那时许多生了女儿的人家不是卖了，就是溺了，就为了生个男娃。 可女娃男娃，不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吗？ 他们几次去医院，遇到一个从大城市下来的医生，他表示这种情况不算特别罕见，可以做手术，把多余的脚趾头切除。 俞青筠抱着这个期望撑到现在，如今女儿终于要恢复正常！ 县城医生一看，表示手术在他们这做不了。 “这个手术得去大城市做，而且最好在孩子三四岁去把这个手术给做了，否则后面再做，恢复情况肯定不如年纪小的样子。” 出了医院。 程泽抱着女儿，牵起妻子冰凉凉的手。 “别怕。” “大不了我们跑一趟首都，说什么也要把这个手术给做了。” 俞青筠扯了扯嘴角，视线从女儿胖嘟嘟的小脸蛋上略过，她叹了口气。 “话是这么说，可大城市花销贵，就算我们把这金子当了，钱也不一定凑得齐，到时候安安做了手术，我们得在那里陪着，这钱从哪来？” “你是代课老师，我是饭店临时工，说好听点是双职工，可谁都知道，我俩工作不稳当，到时安安做了手术回来，这两份工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 “可安安已经三岁多了，是做手术最好的年纪。” 程小俞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听着妈妈诉说难处，心中也有些不好受，他们爱自己的孩子，想要解决难题的原因也只是想给女儿最好的生活。 有什么办法可以赚钱呢？ 程小俞忽然听到喇叭声，紧接着心头微震，心跳像是钟声一下一下拨开，又像是耳朵被灌了一瓶水咕噜咕噜的。 这感觉好熟悉！ 察觉到金块和发现玉环时，她就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程小俞挣扎着想要往前面人群聚拢的地方去，差点没一头栽上地上，被父亲的大手中一把罩住！ “安安，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眼见离人群越来越远，程小俞拼命指着前方。 “爸爸，前面那个是什么啊！” 整得跟商场大促销似的，里面究竟有什么，为什么她异能雷达都醒了，肯定是有宝贝！ 程泽停下脚步往后面看了一眼 “是抽奖，一等奖说是有一辆自行车。” 就是说嘛！ 果然有宝贝！ “爸爸，安安也想去抽奖。” 程小俞捧着小脸蛋撒娇。 夫妻二人无奈一笑，同意带她去看看热闹。 第11章 污蔑 程泽长得高大，护着妻女，十分利落地挤进人群中。 程小俞一眼看见中间那个纸箱子。 这是一个简易的抽奖箱，四边都看不见，中间挖了个小洞，让人伸手进去抓纸条的那种抽奖。 箱子旁边还有一块木板，上边写着所有奖品对应等级。 一等奖是一辆三轮车，二等奖是一个收音机。 三轮车在八角镇是新鲜东西，围观群众大半都是被它吸引来的。 “妈妈，板上面写了什么呀！” 按理程小俞不懂字，所以她指着木板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旁边的妈妈。 俞青筠笑了笑，给女儿解释上面的意思。 “是说，在商场买够六块钱，可以抽一次奖。” 程小俞刚刚就看到了，所以她有点失落，这个抽奖也太坑人了，买东西抽奖就算了，还要买六块钱才能抽。 哼，真以为劳动人民的钱不是钱啊。 他们家现在不是花钱的时候，不能再给便宜爸妈增加负担了。 程小俞抱着便宜爹，狠心扭头：“爸爸妈妈，我看完了，我们走吧。” 程泽奇怪，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怎么了安安，不是想抽奖嘛？” 程小俞不抬头，闷声闷气。 “安安不想，安安饿了。” 二人问了好几次，可女儿还是不愿意抬头，索性带女儿去路边吃饭。 80年11月份开始，首都允许个体户从事餐饮、小商品贸易经营。 如今过去四年，八角镇的小摊子已经不少，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觉得摆摊子、个体户不如铁饭碗稳定。 一家三口在外面点了两碗馄饨，程小俞笨拙地拿着小勺子往嘴里送，吃完凑近俞青筠。 “我觉得妈妈做的好吃。” 俞青筠听罢，一把揉了揉女儿肉嘟嘟的小脸蛋。 她祖上是御厨出身，曾祖父那辈就从首都离开，用积蓄在老家建了房子、买了地，她家成分不好，好在现在改革开放，也不怎么讲究这些了，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对于现在的生活也算满足。 二人都要上班，因女儿无人照顾，他们夫妻决定轮流带女儿。 这天俞青筠带着女儿来到饭店，路上她已经跟女儿说了，到时候就乖乖坐在厨房里，等她工作完了就一块回家。 女儿不哭不闹，乖楞楞得拍着小胸脯说自己能做到。 俞青筠到达饭店，换上围裙准备打扫店内，这是她的工作，她是临时工，这份工作也来之不易，做的事情要比正式工要多一些，先前介绍她进来的刘大厨已经退下去，换上来的是他徒弟马进，她和马进关系不好。 在这个主厨有话语权的饭店，她工作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免得到时候被抓到把柄。 自从有了个体户之后，来国营饭店吃饭的人少了许多。 八角镇上那另一个和平饭店已经关了，赖于这个饭店厨师手艺还算好，一时半会估计倒不了。 门口传来声音，俞青筠抬头一看，来人正是饭店的正式工林青青，林青青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孩儿。 林青青和她关系也不好，此时却一改之前的冷淡，冲她笑了笑，俞青筠直觉这笑不怀好意。 果然，过了一会儿，有人叫自己去后厨了。 俞青筠来到后厨，看到女儿还老老实实坐在小板凳上看连环画，也不大喊大叫，看见自己还特乖地喊了一声妈妈。 俞青筠心一下子软了，紧张的情绪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主厨马进看了投来一个不屑地目光。 “俞青筠有人举报你经常从饭店拿东西往家里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薅社会主义的羊毛，是在剥削劳动人民的血肉！” “看你在饭店也做了五年临时工，所以我们不跟你计较，现在饭店已经找到正式工，你明天就不要来了。” 俞青筠强忍着没有打断马进说话，拳头已经握紧：“你说有人举报我把饭店里的东西带走，我请问你有证据吗？” 马进胖脸凶神恶煞。 “有人举报那你肯定是真干过，要什么证据，人民的反应就是证据！” 林青青在旁边磕着瓜子，说风凉话：“俞青筠你就老实认了吧，要是再较真点，我们叫公安过来的，到时候你就得去蹲大牢。” 俞青筠抿嘴：“你没有拿出证据就是在污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往家里带了东西，前天是一斤肉，今天是几条咸鱼！马进、林青青，我现在也实名举报你们！” 林青青脸色有些难看，还有点心虚，因为对方说的她确实干过。 马进上前一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刚扬起手，忽然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个小孩，小孩正死瞪着他。 程小俞太气了，这群人真坏，竟然合起伙来欺负妈妈！ “你不准欺负我妈妈！” “你打我妈妈我就去找公安，我说你打人，说你屈打成招！让公安叔叔把你抓进牢里！小孩不会说谎，公安叔叔会信我的！” 马进把程小俞推开：“你一个小屁孩儿还敢威胁我，不自量力。” 俞青筠连忙抱过女儿，刚才那一幕让她心惊胆战，她狠狠皱了皱眉，还是决定放弃这份工作。 看这些人今天的阵仗，她也没什么胜算。 马进这人三代贫农，可做派跟街溜子差不多，以前刘厨在的时候还装着，现在刘厨不在了，他的本性就暴露了。 她说：“让我走可以，这个月的工资足额给我，否则我就天天到饭店闹！” 出了饭店，俞青筠整个人都没回过神来。 她干了五年活儿的地方，如今竟然要离开了！ 可恨那马进和林青青资本做派，竟然污蔑自己！ 如今她的工作没了，该去哪里干活？ 安安的手术费怎么办？ “妈妈，我们去抽奖吧！” 女儿抓着自己的手晃了晃，俞青筠回神，看着女儿关切的目光，心中很是高兴，小小年纪就知道护着妈妈。 俞青筠蹲下来：“安安，你是小孩儿，下回不能随便掺和进大人中间，刚刚多危险啊，要是打到你怎么办？要是你出事，妈妈会担心。” 程小俞用力点头，然后讨饶似的撒娇。 “妈妈，我们去抽奖吧，我们去抽奖，我想抽三轮车！” 她想清楚了，这样的年代，做个体户总好过在饭店里受气！ 有个三轮车，卖点小吃食不是很方便嘛，妈妈手艺可好了！ 俞青筠被晃得晕乎乎，反应过来时已经带着女儿来到抽奖地点。 第二名的收音机已经被人抽走，只剩下第一名了。 第12章 想要赚钱 抽奖的唯一条件是在店里进行六块钱以上的消费。 而这六块钱已经是妈妈工资的五分之一。 程小俞有点忐忑，她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异能，她要是抽不到三轮车怎么办，不就浪费妈妈的钱了吗？ 这么一想，她又后退了一步。 身后的女人以为她是看不到，于是将她抱起来，直接进了商店。 商店布局跟供销社造型相似，服务员后面的柜子上装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安安想要什么？要不要吃大白兔奶糖？” 程小俞倒不是很想吃，大白兔奶糖贵的，不如买些生活用品，肥皂，洗发膏，还有这锅碗瓢盆。 之前和老程家分家，爸爸妈妈被欺负，连个碗都分不到。 程小俞指着上边的印着彩色公鸡的碗：“妈妈买它！” 转眼间，六块钱的东西很快挑好，大部分都是程小俞的，小衣服，大白兔奶糖，还有一罐麦乳精。 “妈妈你怎么什么都不买啊？” 刚刚对方就顾着给她买，她拦了，没拦住，转眼间十二块钱都没了。 “妈妈用不上呀。” 俞青筠提着东西，抱着女儿往外挤，商店货品种类多客源也多，她们刚进来那会儿还没多少人，现在能站的位置都没了。 好不容易挤出去，俞青筠赶忙抱着孩子往抽奖的地方走，她买了十二块钱，可以抽两次。 抽奖的地方一直围着一群人，他们也不抽奖，就是站在那里看人家抽，抽中的就欢呼一声，没抽中的就是嘘，还有的再喊，再来一次。 程小俞心想这该不会是托吧？ 俞青筠见女儿不动，以为是被欢呼声吓到了，忙轻声催促：“安安，你把手伸进这个箱子里，把里面的纸拿出来。” 程小俞冲她蹭了蹭，配合着把肉敦敦的小手伸进去，然后开始调动意念专注的落在指尖。 我要抽三轮车，三轮车，三轮车！ 等等，什么东东？ 程小俞发现自己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张卡片！ 卡上有三轮车的图片，底下附带百来字的介绍，具体就是说明这辆三轮车是什么时候被生产出来的，有什么功能。 程小俞愣住了，这个异能，居然还能自带升级！ 不过现在读书想这个的时候，她抬手带出两张纸条，交给服务员，对方接过纸条的时候还是笑呵呵的，朝观众方向卖弄神秘感。 待把纸条展开的那一刻，他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一等奖！？” “恭喜我们小同志获得一等奖三轮车！” 俞青筠愣住，反应过来抱着女儿狠狠亲了一口。 “宝贝，你真是个福星！” 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比刚刚的起哄真情实感多了！ 程小俞紧紧抱着便宜妈，为了抽到这辆三轮车，她察觉到自己浑身力量都在流失，她无比确定，这大概就是异能的副作用。 好困。 好想睡觉。 程小俞小脑袋一歪，在掌声中睡在了女人的怀里。 俞青筠踩着三轮车，把熟睡的女儿放在载物位上，上边还绑了一辆自行车。 一路上吸引目光无数。 什么家庭啊？ 骑着三轮车，车上还绑着自行车！ 她来到中学门口，打算和丈夫一块回去。 家里只有一辆车，因她要带孩子，丈夫说什么也要把车给她们母女二人。 可家里去镇中学，要走上半小时路程。 程泽看见三轮车愣住了。 “这是那个商店抽奖奖品，你们抽到了？” 俞青筠得意急了：“是你女儿，你女儿运气好得很，一下子就抽中了三轮车，还有一个铝制饭盒，说是要给你拿去学校用，这不逛了半天，你女儿都累得睡着了。” 程泽自然也看到在车后睡得香甜的女儿，伸手摸了摸女儿柔软的脸蛋。 忽然，他的手顿住。 女儿此时的模样和上一次何其相似。 上次大半夜抱着装金块的盒子，这次抽到大奖。 在此之后，皆是睡得深沉。 这是巧合吗？ 程泽的手改为摸女儿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热，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这是他的女儿。 夜半。 俞青筠钻进被窝里，紧紧贴在丈夫身侧。 “孩子她爸，有件事我必须要向你说明，我已经不是饭店的临时工了，从今往后，家里就你一个单职工。不过我会尽快找到工作，女儿的手术不能再等了。” 妻子的声音平静，可程泽料想事情不会这么平淡，他追问今天发生了什么，可妻子什么都不肯说。 他将人搂在怀中：“放心，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我们一起为未来生活奋斗，至于其他的我来就好。” 俞青筠从他怀里抬头，一双大眼黑白分明，闪烁着几分冲劲。 “我已经想到了。” “女儿夸我手艺不错，说我要是做个个体户，也差不到哪里去，我今天看到你们学校外边空荡荡的一条路，我就想着，不如做点好吃的，卖给学生？” 俞青筠越说越起劲儿。 “冰糖葫芦，小笼包，一碗胡辣汤就可以香掉他们的眉毛。” 程泽看着妻子这般模样，也欢喜地坠入她描绘的未来。 俞青筠眯着眼睛，想到了从前。 祖上传授厨艺只传男不传女，后来到了她这一辈，家里没了男丁，父亲不愿传承断绝，只能勉为其难都交给了她这个女儿。 可她就是聪慧，就是伶俐，大哥没死时学一道菜要十几天，她三天就能学会，味道分毫不差！ 亲爹长叹了一声，与世长辞了。 而刘厨是她爹的好兄弟，也是一名大厨，可他的徒弟马进只堪堪有他一半的功力，人品还不好！ 这个国营饭店，弊端已漏，迟早要毁在马进的手里！ 等第二天程小俞起床。 就听到妈妈说要做小吃的好消息，她恍恍惚惚以为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不是，便宜妈怎么这么聪明啊，她昨天还想着怎么暗示对方呢，没想到只过了一晚，对方竟然连目标人群都想好了。 摆摊在学校门口！ 多好的主意的！ 程小俞等妈妈帮忙穿了裤子，她连忙抱住对方蹭了蹭。 “妈妈好厉害，安安要去帮忙！” 俞青筠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之前不是说要跟爸爸去学校里面看看吗？怎么现在粘着妈妈？” 以后学习有的是时间，但是玩的时间已经没多少了！ 程小俞理直气壮：“跟爸爸学了，不去学校。” 便宜爹是个特别负责的爹，每次一回来，先检查她的课业，包括但不限于写字、背诵。 她是成年人壳子，考上名校，并且穿过来的时候刚大一，学这些手到擒来。 她爹就直呼神童，更不舍得送她去学校，说什么要自己在家教教。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我们安安是要留下来陪妈妈的对不对？” 程小俞嗯了一声。 俞青筠看着像个严母，实际比程泽好说话多了。 第13章 公安上门 有了目标后，俞青筠风风火火干起来。 她先是去学校门口和小孩喜欢的摊子都逛了一遍。 大概了解孩子们的口味，然后确定了主要售卖的食物——肉酱拌面。 速度且方便，能解决大部分人需求。 至于食具，那就更简单了，报纸折成小篮子，上面垫一张油纸，就成了一个简易的小碗。 程小俞看着俞青筠的行动力和创造力竖起大拇指。 我滴娘诶，你就是那个学生小吃之神！ 等等，双汇火腿肠现在有了吗？ 这是泡面的最佳伴侣，同理，也是拌面的最佳伴侣！ 先记下来，有机会跟妈妈提一下。 程小俞的眼神落在刚刚熬出来的肉酱上，不停咽口水，拌面她刚刚试吃过了，最绝的是用来拌面的肉酱，超绝，超香，超好吃！ “妈妈，肉酱酱香香！” 内壳实际女大学生的程小俞，说起叠词已经完全没有羞耻心，用最直接的语言给了妈妈一个赞美！ 俞青筠将面条往烧开的锅里煮了几秒捞出来，抽空回应女儿的话。 “这酱是你外祖父研制出来的，妈妈小时候吃过几次，那时候跟你一样香掉眉毛，妈妈敢说，这事方圆十里，独此一家的手艺。” 谈及厨艺，俞青筠从不谦虚，这是她最拿手的东西，可当初她只能在饭店做服务员，连进厨房的资格都没有。 要是让她上手公平比拼，马进又有何惧？ 程小俞小脑袋转啊转，外祖父研究出来的，那不就是祖传咯！多好的广告词啊！ 下午。 程泽从学校回来，顺便买了红纸准备写个招牌。 正当他斟酌下笔时，女儿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脸蛋表情严肃。 “爸爸，可以在这里写四个字吗？” 程小俞指的地方是红纸前面，她怕程泽不同意，用小手比划了好一会儿。 “妈妈今天说，酱汁是外祖父研究出来的，她肯定很想外祖父，写这四个字上去，就像是外祖父陪着我们一样！” 说完，程小俞有点忐忑。 这个理由很牵强她知道，但是她想不出别的借口了。 男人没拒绝，反而笑着说了句，安安懂得真多。 程小俞警铃作响，等等，这话说什么意思，她怎么觉得便宜爹表情不太对劲。 好在对方说了这句话后，开始提笔写字。 程小俞在旁边不停赞叹她爹这手字。 妈妈厨艺好，爸爸写字好。 就她，现在还在地里玩泥巴！ 忽然，敲门声响起。 程小俞要去开门，程泽停笔把她抱起来，边走边教育。 “以后不要一个人去开门，你还没有桌腿子高，要是被人抱走，爸爸妈妈可就找不到你了。” 程小俞：不是，活爹，有你这样教小孩儿安全知识的吗！ 门打开，是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 程泽请他们进来。 “你好，程泽同志，这是你们上次上交的玉环，我们针对这个玉环，询问了罪犯刘拐子，他坚决不承认这是他的东西，还说是你们为了陷害他，报复他，想让他罪加一等，才把这个玉环说成是他的。” “经过局里讨论，刘拐子判决死刑，这个玉环我们并不能作为证据从刘拐子身上查到什么，所以退还给你们。” 一个公安同志把用布包裹的玉环放在桌上。 程小俞瞪大眼睛，不是，公安叔叔你也太直接了。 还特地过来告诉他们刘拐子死刑的消息，让他们放心，可我们怎么可能为了让刘拐子受到应有的惩罚而特地送玉环啊！ 俞青筠从厨房出来，得知刘拐子死刑的消息十分高兴。 至于那玉环，算了算了，讲不通，先留下来吧。 一家三口将公安同志送出门口，其中一个年轻公安忍不住开口。 “里面那字写的真不错，祖传秘制酱汁拌面，等回头开摊了，我一定去尝尝。” 俞青筠愣了一下，连忙让两个同志再等等。 “两位同志还没有吃饭吧？” “这酱汁拌面是我头一回做，要是合适我就拿到街上去卖卖看，正好两位同志你们在这，要是不嫌弃，我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话说的，俞青筠已经转过头去端了两份酱汁拌面过来。 那两公安同志闻着这股诱人的味道，到底没有拒绝，不过还是坚定拿出五毛钱和一张一斤粮食票。 二人端起那两碗面往嘴里塞。 不一会儿就打了个饱嗝。 “真香！” “等回头你开了摊子，我们一定去吃！” 等人走后，程小俞指着刚刚留下来的钱。 “妈妈，这叫开门红！” 俞青筠和程泽相视一笑。 “我们安安真聪明！” 摆摊第一天。 俞青筠有些紧张，抱着女儿狂吸了几口。 “安安，到时候你记得跟咱妈身边不要跑远。” 程小俞点点头，摸摸妈妈的脑袋，笑得露出小牙齿。 “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走丢的。” 八角镇的镇中学中午一般是包食，所以俞青筠选择上午上学时间段摆摊。 这时候太阳没有那么烈，也不会让东西变质。 她在三轮车上放了一个小桌子，停把小桌子摊开，继续架在三轮车的后置箱上，把各种东西摆在上面，十分方便。 程小俞帮忙挪动招牌。 祖传秘制酱汁拌面。 好有时代感的名字啊！ 大概是便宜爸爸字写的好，牌子一放下来，就有人过来围观。 程小俞十分有眼力见的凑上去，自来熟的跟人招呼。 “叔叔，要不要来试试我们家的酱汁拌面，这个酱汁是从我外祖父那代传下来的，您闻闻这个味道是不是特别香？我在家的时候都吃了好几碗呢，要不是我肚子小，我还能再吃一碗！” 她机灵的小模样逗笑了围观的客人。 那人还真同意买一碗，五分钱一小碗，一毛钱一大碗。 那人两三口吃完，然后又给了两毛钱，要了两大碗。 “这小孩说的真没错，这酱汁的味道好，绝，舌头都要香掉了！里面还有肉哩！” 这人狼吞虎咽，旁边围观的人狂咽口水。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递出一毛钱。 “给我也来一份！” 第14章 要不要脸啊 酱汁拌面原本客户主体是学生，没想到十分受大人欢迎。 你一碗，我一碗，原本满满一锅的面条已经见了底，可队伍还有十来个人。 最后一份面给出去，陶罐里只剩一点酱汁和几粒葱花。 俞青筠人还没从刚刚的忙碌中回过神来，被女儿拉着坐在小凳子上。 “妈妈，你快休息，你看看，我们今天赚了好多钱啊！” 俞青筠低头一看，布兜子里全是零碎的钱，最多的是五毛。 程小俞：“这是开门红！刚刚有两个叔叔，不给钱，还想吃我家的面，过分！” 这么纯朴的年代，竟然还有这两颗老鼠屎。 她当场就超大声的提醒两人该给钱了。 那两人夹在队伍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周遭的人们唾弃的目光让他们冷汗狂飙，最后极其不情愿掏出两毛钱。 俞青筠刚刚太忙了，压根没注意到那个，连忙抱着女儿认真教育。 “你是一个小孩儿，小孩儿对上大人没有胜算，两毛钱而已，不要就不要了，你的安全第一知道吗？” 程小俞听话点头。 她已经记住他们两个了。 下次不给他们排队了！ “好了，我们现在收拾东西回去，你乖乖在后面坐着，不要乱动。” 俞青筠把装钱的布兜子拉紧，围在腰上，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完了，把女儿放在车后坐稳。 程泽傍晚天暗才回来。 程小俞趴在桌子上写字，看到亲爹披星戴月推开房门，暗道当老师的蛮辛苦的。 她下了凳子给对方倒了杯水。 “爸爸，喝。” 正要回去继续写字时，她注意到她爹右手骨节上冒着丝丝血珠，是擦伤！ 程小俞指着上面的伤口。 “爸爸，你骑车摔倒了吗？你流血了！” 难怪今天那么迟才回来，原来是路上出了小车祸？ 她凑过去小声嘀咕：“爸爸，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下回你骑车小心一点哦，你妻女双全，要是出了事，我和妈妈很伤心哒！” “我们今天去卖拌面，很快就卖完了，妈妈说下次要做多一点。” 程泽看着人小鬼大的女儿，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知道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半俞青筠起床开始忙活。 她决定今天要多做一锅面条。 早上七点，她和程泽带着还没怎么清醒的女儿出发。 等东西一放下来，有家长挨不住孩子的央求，被硬拖过来问价。 得知一份小面竟然要一毛钱，那位家长就犹豫了。 一毛钱是什么概念，在这个时候一根油条3分钱，一个馒头5分钱，而且又白又胖，吃了还能填饱肚子。 就这么一小碗面条，加了一勺黑乎乎的汁，竟然要1毛钱！ 家长开始给孩子讲大道理，试图让孩子放弃这份食物。 那孩子又哭又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家长实在是没辙了，只能掏出一毛钱买了面。 “吃吃吃，这东西你等会儿要是吃不完，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孩子端着面条，夹起来第一时间往家长方向递去。 “妈妈你吃。” 那家长一下子愣住。 俞青筠笑着说了一句：“姐，你儿子孝顺你呢！” 那家长红着眼，和孩子一起离开了。 很快一锅面条卖出去，稳稳占据了市场高位，要不是到了上课时间，估计还能卖更多。 到了中午，第二锅面条也结束了。 有不少是昨天的老客。 最后一份，俞青筠把剩余的面条都放进碗里，淋上两勺香喷喷的酱汁。 把它递出去的那一刻，一道迟疑的声音响起。 “青筠，你怎么在这里摆摊了？” 看见来人，俞青筠脸色露出点笑容，点点头。 眼前的人是国营饭店正式员工陈虹，她和林青青关系不好，但是和眼前这位关系不错。 被踢出饭店那一天，对方正好请假了，所以不知道这件肮脏事。 陈虹显然很激动：“你怎么回事，怎么就同意离开饭店了！” “那天我不在饭店，你的事还是我问人打听出来的，马进那死东西竟然说你偷拿饭店东西，我肯定不信！她林青青才喜欢搞这种事！” 俞青筠便解释了当时发生的事情，陈虹恨得牙痒痒，忽然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出来。 “我给你说，马进他昨晚回家，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一条手断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饭店这两天生意不好，主厨干不了活儿，年轻的小厨又没有经验，估计要开不下去咯。” “马进觉得人要换了他，死活要回来继续做饭，结果当天下午又摔了一跤，现在还躺病床上。” “光是这两天，饭店里的老顾客都不怎么见了。” 陈虹说话就跟讲故事一样，跌宕起伏。 俞青筠怎么也没想到马进也有被人打的这一天，心里太高兴了，多给了老朋友两勺酱汁。 晚上吃饭，俞青筠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丈夫和女儿。 程泽温和一笑，拳头上血痕越发明显。 “他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小吃事业已经逐渐步入正轨。 镇中学里几乎人人都知道门外有个特别好吃的拌面摊，每天卖完走人。 俞青筠这两天赚了好些钱，她粗略算了，得有二十块，再过段时间，女儿手术有望。 可人在幸福的时候总会发生点意外。 先前请彭万里吃饭，对方带回来一个消息，程大嫂被保释出来了，交了好些钱。 结果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遇上了。 “哟，整的还挺有模有样的，三弟媳妇，给我来一份大份的拌面，给小军来一份小份的拌面。” “让我尝尝味道，也给你提点建议，别的不说，我从小到大吃过的好吃的，比你吃的米饭还多。” 程小俞听到这不要脸的话，气得拿水呲她儿子。 “凭什么，给你。” “这是我家的，才不给你！” “想要吃就问你妈拿钱！” 程小军这傻子瞬间就像接收到什么指令一样，抱着程大嫂让她给钱。 “俞青筠，你什么和意思？！” “要你给两碗面，你唧唧歪歪的，怎么这么小气？！” “虽说分了家到底还是妯娌，快点，不跟你废话，给我端两碗面条过来！” 第15章 还东西 程大嫂一副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还觉得是他们在程家的时候？ 程小俞在程大嫂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把装钱的布兜子塞进车底，此时见她为难妈妈，用挂在身上的水壶，狂喷对方。 “哇，妈妈，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种臭臭的味道啊？” 俞青筠配合女儿：“是啊，好臭啊，像穿了好几天臭袜子的味道。” 程大嫂气坏了，居然想伸手去抓锅里的面条。 俞青筠眼疾手快，勺子敲在对方手上。 “嗷，俞青筠你敢打我？！” 俞青筠冷笑：“打你怎么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弄坏我这锅面条，我找到你丈夫工厂去，我住问他要钱，我就看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脸！” “俞青筠，行行行，你有种，你等着瞧！” 程大嫂拖着哭闹不止的儿子，离开了小摊。 几十米外还能听到程小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妈！我要吃拌面！” 程小俞看着这一幕呵呵笑，程小军这家伙被程海他们宠坏了，脑子都是傻的，每天不是吃就是喝。 唉，要不然他们搬得早，她高低得报仇。 真正的程小俞已经走了，可她程小军凭什么安然无恙的被一家人宠着？！ 等着吧，迟早有一天。 如今客源已经固定，上午送来，基本都是中午卖完。 不过今天锅底还剩下一点面条，二人打算把面条带回去自己吃，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堆母女急忙跑来。 “等等！” “等等！你们那个面条，还有的卖吗？” “我女儿看同学吃，就老念叨着要吃，可我老是赶不上。” 俞青筠连忙重新开盖子：“还有一碗，一毛钱。” 程小俞收钱的时候，往小女娃看了一眼，没想到对方也在看她。 她话还没出口，对方眯起眼睛，大声的叫出口。 “妹妹！” 程小俞记起来了，是那个同被刘拐子拐走的女娃。 “姐姐！” 女孩妈妈也十分惊讶：“乖宝，她就是你说恩爱的妹妹？” 乖宝比程小俞大上三四岁，两三下拐到程小俞面前。 “我找到你啦！” “之前去你家，你没在，你哥哥好凶！” 程小俞知道他大概说的是程小军，摆了摆手：“他脑子有问题，你别理他，我们现在已经分家啦，我们在老校区那里，你报我名就行。” 不是她吹牛，现在老校区那边就没有不认识她的，先前她和妈妈一块去了给大家伙送拌面，转头就喊上了安安妈妈，安安爸爸。 她可受欢迎了！ 乖宝妈妈忙解释：“先前我和孩子他爸想着要去看你们，好好道谢，孩子说了，要不是你家安安，他们了没那么大本事出来。” “孩子他叔在南方出海，我们带了些海货，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收到，那个收东西的人，说是你大嫂？” 这话问的委婉，可谁都能听出了。 程小俞仰头茫然问：“妈妈，是大婶婶拿我们东西了吗？” 俞青筠尴尬，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乖宝忽然大声道：“安安，你大婶婶坏，把我糖抢走了！” 程小俞瞪眼：“岂有此理！” 俞青筠对乖宝妈妈解释：“……她最近在看小人书。” “真聪明，这孩子，这么小就会看小人书了，看的什么书，我回头给我女儿也买来看看。” 聊了一会，各自分别。 俞青筠东西收拾的特别快，直接来到程家门前。 满脸的愤怒着不住。 有人看见她，忙打了个招呼。 “青筠啊，来了啊，我就说你这孩子孝顺大度，现在还特地来看你婆婆呢。” 俞青筠朝她点头：“我是来找我大嫂有点事儿。” 那人一听，不走了。 “诶，我就问问哈，你大嫂之前咋被人家公安抓着了，这个好几天才被你大伯哥带回来。” 俞青筠还是笑：“老婶子，一会儿就知道了。” 那人不明所以，扭头离开，结果听到敲门声，这动静可太大了，又连忙转过来默默等着。 “房翠翠，你给我出来！” “你有本事拿人家东西，没本事出来是吗！” “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去孩子大伯工厂闹去！” 俞青筠快要气死了，她孩子被拐，靠着聪明才智才逃脱一回，结果人家谢她家安安的礼，竟然这样恬不知耻的拿了！ 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告诉他们家，可她不说，这心思是个人都看得明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泽媳妇怎么气成这样？” “还能怎样，肯定是程家闹的呗！” “也是，分家一个碗拿不出来，这种人家啊姑娘们少占。” 程大嫂开了门，不，开了一条缝。 “俞青筠，你有啥事，我告诉你今天你打我那事没完！就算你来道歉，那也没完！” 俞青筠一把推开门，程大嫂直接被冲得一把坐在地上，她意识到不对劲，正要跑时，被人一把抓住头发。 “人家谢我们安安的礼，被你拿去哪里了？！” “房翠翠，你也好意思！” “把东西给我拿出来！” 房翠翠不说话，憋着劲想要挣脱，这死丫头，怎么这么瘦力气还这么大！ 她挣脱不开，动作被俞青筠视为挑衅，被拖着来到门口。 “把东西还回来！” “你当初把我家安安卖给胜利村的刘拐子，安安聪明带着人跑出来，这是人家谢她的，这东西你凭什么呢？你有什么资格拿！” “不想再进公安局，你就把东西给我还回来！” 外头哗然一片，有带着孩子看热闹的下意识抱起的孩子。 这谁能想到啊，街里街坊的，还藏着个卖孩子的。 还是叔弟唯一一个女儿，人家安安傻乎乎那会儿都舍不得丢呢，房翠翠倒好，直接把孩子给卖了，这不存心跟人过不去吗？ 所以说，房翠翠先前被公安抓走，就是因为拐孩子这事儿？ 房翠翠脸色都白了，忍不住呜呜哭了出来，完了，完了，这下她是名誉扫地了！ 都怪俞青筠！ “我给，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俞青筠纠正：“什么叫给，你那叫还！” 第16章 不给脸色 “是是是，我现在就还！” “那你倒是先把我放开啊……” 俞青筠松开了一下，房翠翠立马要跑，又被一下子抓紧。 “别想动小心思！” “我要是拿不回东西，我就去找孩子她大伯，去你们厂，你现在工作没了，只能天天在家带孩子，要是孩子他大伯工作也没了，我看你们喝西北风！” 房翠翠闻言，是真的怕了，可心里那口气憋不下去。 她面上诚惶诚恐的点头，等回了房子，立马去找程老太。 “妈！” “三弟他媳妇都找上门来欺负咱们家了，你快去看看呀！” 房翠翠眼泪鼻涕横流，配上那张猪头脸，属实寒碜。 程老太一个嫌弃的眼神将她钉在原地。 “怎么个事？” 房翠翠犹犹豫豫，支支吾吾。 要是她说了，她把人家给三房的礼，给了娘家人，那多讨嫌啊。 这事只要她不承认，俞青筠也拿她没办法，她要是厉害就去把人找过来当面对质，反正东西都吃完了，谁能拿她怎么办！ 房翠翠细缝眼转啊转，哭嚎着说：“是今天我们在老三那个学校门口，看到老三媳妇儿在那里学人家摆摊卖吃的，我当时就带着小军过去，想着都是亲戚一家，跟她买一点吃的，照顾她生意。” “可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妈，你看我手，都给打红了。” 程老太看了眼她递过来的时候，又黑又粗还长毛，属实分不清那里红。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老三家分了家后就是不把他们本家放在眼里啊！ 外头这边程小俞也没闲着。 她长得乖巧可爱，“脑子好”了之后，整个人说话伶俐又好听，谁见了都喜欢。 有街坊邻居逗她。 “你妈说你被你大伯母卖了，你还自己逃出来，哟你真够厉害的，怎么逃的？脑子好了？” 程小俞盯着这个不怀好意的老头，小白眼翻上天。 “你被卖一次不就知道了？安安脑果瓜子一直很好，安安只是不想跟脑子不好的人想。” 此话一出，周围轰然大笑。 “这是真聪明了，这话回的。” “老菜头，你不会说话，你让一边去。” 那老头尴尬嘟囔了一句什么，挤到后面去了。 后来又来了几个人逗她。 程小俞童言童语惹得围观人群笑声齐飞。 真正意识到，程家老三这女儿，再也不是以前傻了愣登的样子了。 人家会说话，反应还特快，根本就不傻！ 程家大门一开，却是程老太先出来，张翠翠站在程老太后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众人一看，这又是有好戏看了。 俞青筠：“大嫂，就算你叫妈来当帮手也没用，那东西你必须要还给我们，那是人家送给安安的，怎么好意思连孩子的东西都抢！” 程老太皱眉，问房翠翠。 “你拿的人什么东西？” 房翠翠心中一慌，这哪能讲啊，她等时梗着脖子冲俞青筠喊。 “你倒是说说我拿你什么了？” “你这个莫名其妙跑到我们家门口大喊大叫，谁知道你在要什么！” 俞青筠怒了，没想到房翠翠这么不要脸。 不过也是，对方要是正常人又怎么可能把自己侄女都卖了！ 她上前一步：“房翠翠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非得让我把人证找过来，你才肯承认是吧？” 房翠翠暗暗得意。 这是拿她没法子了。 “叫吧叫吧，随你叫吧，你要是能把人叫来，再说出个所以然来再说，反正我又没拿你东西。” 俞青筠气急，她对于这种无赖她平时很能骂，可看到房翠翠他只是想上手打！ 女儿忽然拉住她的手。 “婶婶，你忘记了吗，三天前有人提着三条海鱼，两斤红枣和三斤五花肉、一罐奶粉、五斤糖过来，你都忘记了吗，人家说了就是给你拿了啊。” 听到后面房翠翠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什么5斤糖，三斤五花肉，你想美了吧，人家就拿了两条海鱼。两斤五花肉，一个奶粉，三斤糖，没有红枣！” 话音刚落，房翠翠连忙捂住嘴巴，脸色惨白，颤颤巍巍的朝旁边的老太太看过去，虚弱极了。 “妈……” 程老太自认识了解事情经过，她被人当枪使。 老三媳妇是不讨喜，不给面子，可如今这会儿被一直还算听话的老大媳妇儿当枪使，她心里这关过不去！ 而且老大媳妇拿了东西，她却一点没看到，这些东西恐怕都被她送回娘家去了。 她冲房翠翠冷笑：“我不是你妈，我可没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媳妇，你拿了人家多少东西，你给我吐回去。” 程老太回屋了，只剩下房翠翠在风中凌乱。 她扯着嘴：“弟妹啊，要不算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斤斤计较，吃亏是福嘛。” 程小俞继续童言无忌：“我和妈妈祝你福如四海，寿比昙花。” 众人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安安这孩子可真机灵！” 俞青筠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她可想不到这么损人的话。 “房翠翠，你这是偷东西，你跟我去公安局！” 房翠翠现在一听到公安局三个字就浑身发抖。 “不不不，我不去，弟妹，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把东西还给安安。” 两天后。 房翠翠戴着个帽子，提着一兜子东西，拿到俞青筠的摊子边，恶狠狠道：“吃吧，吃吧，吃不死你们！” 说完，她跑得飞快。 还好她去的快，她妈差点没把鱼放锅里煮了。 程小俞扒拉了一下兜子，向妈妈告状。 “妈妈，奶粉被人吃过了！就剩下一半！” “好恶心！” 俞青筠往里面一看，奶粉被吃的其实一半都不剩，里面还黏糊糊的，应该是被人倒了水进去。 “回头妈妈给你买新的，不气不气，这是嘻嘻给安安的礼物。” 反正大房这一次是落不着好。 凭什么他们做了这样的事还以为能相安无事。 他们这家人就应该待在坑里，一辈子爬不出来！ 这几天，俞青筠一直没给程泽好脸色。 都怪他，要不是他说什么自有公正律法惩恶扬善，结果呢，还不如她嘴一张！ 第17章 整治奇葩 程泽对于妻子的脸色不明所以。 他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些天有没有做错什么？ 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最后他抱着女儿，悄悄问：「妈妈这两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程小俞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伸出小手，开始认真的举例子。 “前天我们遇到了，之前我从刘拐子那里带出来的小朋友。” “还遇到了大婶婶，婶婶坏，想吃白食。” 程小俞皱了皱鼻子，直接把厌恶摆在脸上。 “婶婶还偷了我的礼物，那是嘻嘻妈妈送给我的，说是感谢我救了嘻嘻！” “妈妈追到奶奶家里，大婶婶说谎，说她没拿，然后就被安安诈出来了！” 程泽暗道女儿真是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叙事竟这么完整流利， 看来，自己媳妇不开心的原因是大嫂。 他原以为大嫂这事是板上钉钉的，怎料大哥在公安局认识人，大嫂把买卖孩子所得的钱交出来，又写了检讨书，再加上指认犯罪者。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竟也只关了5天。 若是放在前两年，大嫂这罪高低得去农场劳改。 既然从她下手不行，便从别的路子去。 “安安想不想去公园逛逛？” 程小俞用力点头，可是这小小的镇子，有公园吗？ 她怀疑的眼神太过明显。 程泽点了点女儿的小脑袋：“精灵鬼，明天爸爸休息，带你和妈妈去镇上公园玩，那里的荷花开了，爸爸妈妈就是在那里认识的，今天你先不要告诉妈妈，我们给她一个惊喜，好不好？” 原来我是那个电灯泡啊。 没想到这便宜爹，还挺会搞乱买这一套的。 程小俞自然无所不应，巧了啊，她喜欢搞惊喜！ 程泽下班途中，往一条陌生小巷走去。 他连着一个有些年头的公文包，走得平稳淡定，路过一处破旧的房子时，听到里面传来几声欢呼尖叫。 “给钱给钱！” “今天不把你们赢光，谁都别想走！” “老子就走！” 程泽站在墙边听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房志强今天手气好，赢了不少，把钱揣兜里，跑供销社买了两瓶酒，边喝边走。 旁边急着回家的人连忙躲开这个酒鬼。 生怕酒鬼喝醉了会做出什么。 房志强干完一瓶，已经有些上头，迷迷糊糊的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忽然，一只麻袋从天而降，直接照着他的脑袋。 程泽神情冷冷，换了个声音，仔细一听，竟然跟先前在赌局上的一模一样。 “赢了老子那么多钱就想走？” “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房志强被连踹好几脚，又哭又叫又求饶。 过了一会，感觉人走了，连忙拿下麻袋。 挨了几脚疼的他酒都醒了。 他左右看看，也没看到个人影，狠狠踹了一脚墙。 结果被上边一块泥砸了脑袋。 “哎哟！” “李虎你这个倒霉催的，明天你等着！” 第二天，房翠翠被娘家人叫回去。 “你家阿海不是在局里认识人吗，快让人把你弟弟给捞出来吧，你可就这么一个弟弟，没了他家里就没了支撑，没了你弟弟娘就没了半条命！” 房翠翠听的糊里糊涂，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娘啊，你先别急着哭，你倒是先说说出了什么事啊！” 林老太抹着泪，皱巴巴的老脸上全是焦急。 “你弟昨天赢了点钱回来，结果别人看不惯，硬是套着麻袋把他踹了几脚，你弟不乐意了，今天就找上门了，跟人打了一架，结果那人是镇长儿子！” “现在你弟已经被关在牢里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出来，你说说这可怎么办呀？” 房翠翠听完后心都凉了一半。 怎么办？怎么办？凉拌呗，你凉我也凉。 “志强他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就算她再笨也晓得，人家镇长儿子得好好供着，还跑去跟人家打架？ 这哪是他们阿海能说得上话的事。 房翠翠就开始犹豫了：“妈，这真不是我不想帮，是志强这是惹的大了点，我们阿海就是个普通砖厂工，他没那么大能耐的，不然你看看你拿出点钱买点礼送上去？” 林老太不敢置信，上手拧了女儿一下。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就这样干看着你弟出事儿，你先前卖了人家孩子，还不是说没事就没事，怎么现在你弟让你帮个忙就不行了？！” “我不管，这事你一定得办好！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房翠翠撇嘴，我倒是不想忍啊，你真肯吗，别到时候又叫嚷嚷，这是我不孝顺。 她打算再做做她妈的思想工作。 这是不是她不肯办，是难办！ 正欲开口，门被人一把推开，给她吓了一跳。 扭头一看才发现来人是她那个二愣子妹妹。 剪着短发，兜里常备伟人语录。 但凡说点不合心意的，她都能拿着语录给人干起来。 自己这个姐不过是卖了个孩子，她都能揪着自己的耳朵说上三天三夜！ 房玲玲瞪眼拧眉，声如洪钟：“妈，你刚刚说志强怎么了，他又去赌了，还打了人？！” 不同于房家的水深火热。 程小俞这边简直爽歪歪，她穿过来这么久，总算是喝到了冰饮料！ 崂山可乐！橙子汁！ 她抱着可乐，却盯着另一个人手中的橙汁汁：“妈妈，我还想喝一口。” 俞青筠十分冷酷：“小孩儿不能吃太多冰，你今天喝的已经够多了，还有啊，你那可乐也够了，给我吧。” 不是，怎么还有回收的！ 程小俞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可可就要离自己而去。 她抱着可乐，死死捂住，仰起头咕咚咕咚喝完了。 打了个嗝，嘿嘿笑。 “妈妈，没啦。” 俞青筠又好气又好笑：“你急什么，又不跟你抢，呛到怎么办？” “你也是，抱着她干嘛，不会走了是不是。” 程小俞被便宜爹放下来，连忙过来拉住便宜娘的手。 “妈妈你别气，安安不喝饮料了还不行嘛。” 话是怎么说的，可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瓶橙汁，挪都挪不开。 大概是变成小孩后，口味也变成小孩儿了。 这绝不是因为她馋。 第18章 古董 一家三口在荷花池前留影。 两块钱一张的照片，拍了三张，每一张里都洋溢着一家三口幸福的笑容。 跟师傅约好时间下回来拿。 程泽把女儿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坐稳。 “等下回有机会，买部相机吧，女儿长得这么快，得记录下来。” 俞青筠没拒绝，她赞同丈夫的话。 女儿长得太快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记录的。 她摆摊这几天赚了不少，两个月的工资都赚够了，等她再做久点，多攒点钱，就带女儿去首都做手术。 她甚至想过，到时候还要在县城买房，给女儿最好的生活条件。 不过这些要等之后再说。 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 县城的公园是这两年新建的，仿人家市里的公园，可细究之下又做得哪里都不够好，也就一直保留原样的荷花池能让人流连忘返。 太阳越来越大，程小俞被热的迷迷糊糊。 俞青筠拿着几张树叶不停帮女儿扇风。 “这天太热了，安安这样受不住的，先出去找个地方坐坐，吃个饭。” 他们去到一家巷子摊，中间大树磅礴，前后两面通风，十分凉爽。 程小俞很快恢复了精力。 “好香啊，妈妈我想吃鸡丝面！” 隔壁坐着一桌人，点了一份鸡丝面，可桌上摆的全是茶杯瓷碗瓶瓶罐罐。 程小俞一开始的注意力只在鸡丝面上，它实在是太香了。 结果看着看着，目光顺着鸡丝面看向那桌子杯杯碗碗，好似古董一样的东西。 “我这个是清朝的碗！老物件，手里藏了老久了，今天你们谁要，我就忍痛卖了！只要五十块！” 老头手中拿着一个平平无奇的瓷碗，它既不出众，也不出色，碗口边缘有一条蓝线，碗壁已经泛黄。 同桌的人纷纷嘲讽。 “就这玩意儿我家里能找出十几个！” “李老头，你框人也不是这么框的，五十块钱，你怎么不去抢啊？” “就是，你分明可以直接抢我们的钱，偏偏还要扔个破碗过来。” 那老头一看都不要，急了。 “五十不行，那咱就二十五呗！老头子我很好讲话。” 没人理会他，纷纷朝着桌子上别的物件上下其手。 老头唉声叹气，恼他们都不识货。 “老爷爷，可以给我摸摸这个碗吗？” 程小俞一看到这个碗，那股熟悉的冲动就迫不及待的涌了上来。 她断定，这碗可能真是个宝贝。 她也好奇，这究竟是什么宝贝？ 老太一看有人搭理自己，虽说是个小孩子，但他也不看低，随手将碗放在程小俞手心里。 程小俞：……不是，老头究竟你知不知道这是真宝贝？！ 几乎在和碗接触的那一瞬间，眼前熟悉的小卡片就出来了。 这一次小卡片比上一次显然要清晰的多，而且介绍内容也丰富可许多。 上边有这个碗的具体制造年份，朝代，甚至还有具体经历过什么事件。 程小俞瞪大眼睛，看着这些历史沉厚的文字。 这个碗，是宋朝的钧窑玉白釉莲子式深腹大碗。 货真价实的古董。 程小俞捧着，觉得手有点抖。 旁边的程泽一把接过女儿手中的东西。 老头看是孩子长辈来了，又恢复了销售嘴脸：“要不要买了它，不要五十，不要二十五，只要十块！” 程小俞连忙抓住便宜爹的手：“爸爸，我们把它买了吧！” 古董的，真古董！ 她来到这个年代第一次看到真古董！ 宋朝的，年代久远。 程泽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最后对满脸急切的老头，淡定砍价。 “最多七块。” 老头当即想也不想答应下来。 旁边人一直瞧着这一幕，见到程泽他们给了钱，还叹气说他傻。 “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兄弟，你这是买错东西了！” “谁不知道李老头专卖假的。” “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年轻人，我敢打赌这玩意儿不值两块！” 程泽不言不语，把小碗装进女儿的背包，然后把背包放在自己肩上，带着女儿回了桌。 程小俞暗道，你们这一桌加起来年纪都没有这个碗的大！ 她又有点困了。 不过这一次的困还能撑，她硬撑着眼皮连吃了好几口鸡丝面，然后一下子倒在桌上。 动静大得把俞青筠吓了一跳，一看女儿是睡过去了，又哭笑不得。 “这孩子怎么回事儿，说睡就睡，跟谁学的？” 程泽看着女儿头上的小辫子，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程小俞是睡到下午。 她起来的时候，看到程泽拿着碗坐在门口仔细端详。 她当即凑上去：“爸爸，这事真的。” 程泽笑意盈盈：“睡完了？睡得香不香？” 程小俞疯狂点头，还学大人的样子伸了伸懒腰。 “午觉，香！” 程泽又问：“有的人睡午觉起来会感到头痛，安安有没有？” 程小俞不明所以，老实回答。 “没有，安安头不痛的！” “那有没有浑身无力？” “也没有啊，安安睡得可舒服啦。” 她现在已经发现规律了。 除了第一次发现异能，她高烧两天，第二次再现异能，她昏睡了一天，接下来每次使用异能，她昏睡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少，而且完全察觉不到疲累，每一次都状态充盈。 程泽放心了。 看来女儿身上并非邪异。 他把碗递过去给女儿：“这确实是个老物件，宋朝钧窑，既然你坚持要买，就好好保管，不要弄坏了。” 程小俞听得目瞪口呆。 不是，她爹怎么知道这个古董啊。 说得还跟平淡，这个逼属实给他装到了！ 她噘着嘴，欲言又止：“爸爸，你怎么懂这个啊？” 她是有异能助力，爸爸也有吗？ 程泽轻笑：“上大学的时候看过两本考古书。” 程小俞还想再问，可她爹已经站起来，去厨房帮忙了。 她抱着碗，总觉得一家人除了自己之外，都神神秘秘的。 妈妈厨艺超绝，爸爸疑似大佬。 而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屁孩儿。 天天就是吃了拉！ 不行，她要奋斗了！ 第19章 上门 肉酱拌面已经卖出名气。 一家三口去县上玩，没空出摊，结果第二天来买拌面的人，纷纷询问她昨天去了哪里。 俞青筠笑呵呵赔罪，往面条里又加了一勺酱汁。 “这不是带孩子去县城公园玩了嘛，真不好意思。” 提前半小时把拌面卖完，俞青筠带着孩子回去，把今天餐具工具洗干净后，拿着一支笔坐在小厅写东西。 程小俞也在看书。 最近她爸对于她的教育更上一层了，她获得的知识层面显著提高。 她已经是个能“认很多字的孩子”！ 程小俞看了一会儿书，大概摸索出来中学课本难度，便将它合好放在原本的位置上。 她想去学校读书来着，趁早读趁早拥有话语权，八十年代是一个发展的年代，这年代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去首都买个四合院。 咳咳，有点过了，但她真有想过！ 可她现在这具身体才3岁呀！ 她跳起来都打不到她爹的肚子！ 她就想，读不了中学、大学，能读的小学也可以啊： 可爸妈说了，她年龄太小不合适。 她爸回答倒是模棱两可：“确实还太小了，想读书，至少也要再过两年。” 程小俞来到小厅，见妈妈在写东西，忙凑过去。 “妈妈你在写什么呀？” “妈妈在想，客人越来越多，大多站在路边吃，有些不方便就想着要不要找木匠做几张小桌子，小凳子，到时候我们一走，就把它们收起来，这样也好，让客人方便点，有个位置坐。” 俞青筠其实还有个想法没说出来，她想有个小店面，里面放几个桌子，她可以在里面做饭菜，到时候卖的就不止肉酱拌面一种。 可在镇上这样客源不算大的地方，盘下一个店面显然不划算，最好能在县城。 他们昨天去县城，光是路边一个小小的鸡丝面摊子，客人就没断过。 不过那老板做鸡丝面确实很有一手，可俞青筠觉得自己手艺没输。 她得多干点多，女儿再过两年也要读书了，手术必须尽快。 程小俞想了想，小脸十分认真。 “妈妈，不用做小桌子，可以多做几张小凳子，小桌子占地方。” 俞青筠一想也是，是她想的太长远了，她目前就卖个拌面，底下垫的是油纸和报纸，连碗都不用，更谈不上用桌子。 俞青筠捧住女儿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安安真棒。” 程小俞拍拍小手：“妈妈，我们的小摊子越做越好了！” 母女二人温馨时刻被激烈的敲门声打断。 “老三媳妇！你在家不？” “老三媳妇，我知道你在家！” “你出来给我开门啊，我有事要跟你说！” 俞青筠不想开门，但是怕外头的房翠翠吵到邻居，到底没敢放她敲太久。 她冷着脸打开门：“有什么事吗？”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房翠翠左手牵着她的好大儿，右手提着一网兜鸡蛋，笑盈盈地凑上来，俞青筠一招不慎，被他们两挤进屋里。 房翠翠进来后就当这是自己家一样，这看看那看看，连房间都要跑进去。 看完就酸不溜几的说：“没想到你们这小房子还能分出三间啊，怎么没厕所，厕所在外头？哎哟，厕所在那一头多不方便啊！” “唉，当初要是我在，我肯定不让你们走，都是一家人，还搞什么分家这一套，那都是撕破脸皮的人才做的，我们妯娌两个也没吵过架，平时更没红过脸，老程家，还是你们的家！” 房翠翠一进来，就来了一套睁眼说瞎话。 俞青筠甩开她的手，不想演什么妯娌情深。 要是说以前，她对房翠翠还能忍让，毕竟对方这愚蠢的脑袋也就只能过过嘴瘾，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对她家安安下手！ “房翠翠你要是没事，就离开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房翠翠把鸡蛋往桌子上一搁，自个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这才刚来，不是大嫂说你，你这待客之道做的不好，你我好歹是亲戚，怎么上来就是赶人。” 俞青筠：“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是你头痒了，想被薅头发？！” 程小俞皱着小脸蛋，满脸不高兴，因为她看到程小军竟然把妈妈卖给她的大白兔奶糖吃了，而且光吃还不够，还一抓一大把往兜里塞！ 不是，你这有点过分了啊！连吃带拿的！ 程小俞连忙跑过去，拿着扫把对着程小军后脑勺来了一下。 “你把糖给我放下！这是妈妈给我买的！” 她愤怒的声音引起了两个大人的注意，俞青筠扭头一看，正见女儿使劲拽着程小军的衣服，让他下来，而程小军踩在凳子上，打算去够柜子放着花生糖的玻璃罐。 俞青筠走过去，一把把他提溜下来， 程小军见自己离吃的越来越远，开始踢人。 “放开我！” “我” “房翠翠你要是不会教，孩子，我替你教，像这种没教养的废物多打两顿就好。” 房翠翠连忙把儿子护在后边，陪笑着：“这不就是小孩子打闹啊，小孩子我都爱吃糖，我看那这么多，小军吃一两个也不碍事啊。” 程小俞气道：“他哪是吃了一两个，他还拿了一大把！” 房翠翠面容顿失，语气也有些不好。 “你这孩子，这么小气干嘛，你哥吃几颗糖，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可程小俞不是真小孩，不会被她的眼神吓走。 “那大婶婶知道小军哥爱吃糖，大婶婶怎么不买给他吃，几颗糖而已要了您的命吗？还是你有什么心事啊？” 房翠翠：“……老三家的，你家安安就是口齿伶俐，我那人都差点说不过她。” “大婶婶我谢谢您，不过今天您儿子不把糖给我交出来，我就跟别人说他是小偷，让大家都小心他，不要跟他玩！” 程小俞一想到这个糖，是她妈妈在大饭店那几个坏人手中辛苦抢回来的钱买的，她就愤怒冲天。 她都舍不得吃多呢！ 反正程小军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坑他不冤！ 第20章 新品 房翠翠有事求人，没想到被儿子拖了后腿。 可让她打又舍不得真打，便随意地拍了几下，然后把程小军兜里装的糖都拿出来，程小军还想编编，被他妈推到后边。 “喏，糖都在这了。” 看着程小俞把糖拿走，房翠翠嘴贱又忍不住了，对俞青筠说：“我晓得你们两个就这么个女儿，疼她爱她，可不是大嫂说你，你娃还是不要养的太好，养的它不知天高地厚，心就飘了。” “就住我们隔壁那个的，家里女儿读了高中了，家里宠得很，结果回来说是肚子大了，哎哟，这可不是造孽吗，这下她家人可是丢尽了脸，都不敢出家门呀！” 俞青筠听到这，捂着女儿的耳朵，不想让她听这些。 “大嫂，你自重，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你有这个精力说别人，不如管管小军，每天不是吃喝就是打人，再这样下去，就真离废物不远了。” 程小俞：“……”妈妈，我听八卦呢！ 房翠翠那个气啊，这母女怎么回事儿，老攻击她儿子干嘛！ “俞青筠，你就是妒忌我生了个孩子，男娃教不教都成才，你这个女娃再不教以后就是偷偷生孩子的货，我告诉你，我今天来有事找你，不然你以为我能忍——哎哟，你打我干什么！” 房翠翠话没说完又被扇了巴掌。 打的那叫一个猝不及防，打得她两眼懵逼。 “谁许你这么说我女儿的！” “你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你女儿还在县城读书，你怎么就不替她积积口德！” “你再说，我还打！” 房翠翠怕了，拉着儿子就走，走之前还不忘记吧？拎过来的那网兜鸡蛋拿走，边走边骂骂咧咧。 俞青筠还是气不过，回去装了桶水，等两人下楼的时候，直接泼下去。 “啊，哪个天杀的！” 程小俞比划出大拇指：“妈妈真棒！妈妈吃糖！” 晚饭时间，俞青筠说起这件事儿。 “房翠翠今天来，说有事求我，被我给赶出去了，别到时候大哥还要过来你这边找事” 程泽夹了一块排骨放去妻子碗中。 “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们夫妻一体的，我不怕他。” 嘶，这也太肉麻了。 程小俞用小手捂住两只眼睛，瑟瑟发抖，结果被一筷子敲了手背。 俞青筠红着脸：“好好吃饭，别动不动就耍宝！” 程小俞连忙放手，认真吃饭。 程泽又说：“大嫂的弟弟最近赌钱被抓，听说还打了镇长公子，已经在牢里待了好几天了，找你估计是为了借钱，想用钱把人弄出去。” 俞青筠牙痒痒：“她还敢有胆子过来问我借钱！咱们安安当初被她吓到，那笔营养费她还没给呢！” “要我说他们姐弟二人就应该一起被公安抓去关了！” 房翠翠也是这么想的，要是早知今日，她还不如就一直在牢里待着呢。 带着儿子回家，没坐一会儿就被叫去正厅。 程老太说：“我知道你弟弟的事儿，也知道你们的打算，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家里的钱你一分不能动，那是你儿子小军的钱！” “你要是敢动一点儿，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媳妇儿！” 房翠翠连那叫一个心虚，她已经动了啊！ 她妈说的对，到底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弟弟，怎么可能一点忙不帮？ 第二天摆摊结束，她俞青筠出门的时候揣了几块钱，，骑着三轮车带着女儿来到木材厂。 这厂子时常有一些剩下的木料，可以单售，虽然不完整，但做个小凳子还是够的。 她说明来意，门卫老头指着地方让他们去。 俞青筠很快找到几块合适的小板子，她又往里面扒拉了一下，看到一块儿大板子，起码有七八十厘米，至于为什么这么好的板子会被当成废料，是因为板子旁边有一个洞，不过瑕不掩瑜。 俞青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它适合做女儿的书桌。 俞青筠费尽了力气，才把板子抱上车。 这么多板子，两块钱搞定。 至于后面的事，就是程泽回来搞定。 程小俞又震惊了：“爸爸，你连木工都会啊！” 正在剁肉的俞青筠抽空回了一句。 “你爸爸就没有什么不会的。” 程泽笑了笑没说话。 前几年，程泽大学没上完，程老太说她生病，让程泽这个小儿子回去照顾，这一照顾就照顾了一年，程泽成了个半吊子大学生。 可程老太哪里是有什么病啊，连个头痛症都没有，让读大学的小儿子回来，是想让他以大学生的身份去砖厂找份工作，最后再把这份工作让给他大哥。 再后来，他也找了个邮递员的工作。 一来二去在村里认识了些人，木工就是在那时候学的。 程小俞就觉得这个爹真的越来越神秘了。 他看着对方把一块儿原本很粗糙的板，一点点磨的光滑圆润，最后拉起她的小手放在板上感受。 “安安觉得怎么样？” 程小俞点头。 此时已经黄昏时分，夕阳的光从窗户落下，把厨房忙碌的母亲，阳台工作的父亲，照的像一幅画，一副她梦里的话。 她从小就是个孤儿。 还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工序最复杂的桌子做好了。 剩下几个凳子，不过半个小时也弄好了。 第二天，他们带上凳子，客人好评。 “有个位置坐好啊，老板想的周到，生意兴隆。” 又过去好几天。 这条靠近中学的路多了好几个小摊子，卖什么的都有，不过暂时没出现和自家一样的东西。 虽然这些拌面每天都卖完，但俞青筠还是明显察觉到，自家摊子已经不如以前火热了。 这大概是因为巷子涌入新摊，而自家食品太单一的原因。 俞青筠决定，再加一种吃的。 累点就累点，总不能放着好好的钱赚。 程小俞看着新鲜出炉的芝麻饼咬了一口，味道有嚼劲，芝麻喷香，吃到中间还有花生酱。 很明显是一个夹心包。 程小俞盯着芝麻饼上面的芝麻，眼前渐渐和上辈子融合。 她想到了！ 这个芝麻饼很好吃，但是竞争力过大。 所以她们完全可以对这个芝麻饼进行改造啊！ 第21章 学人精 程小俞想到上辈子吃过的中式汉堡和花样肉夹馍。 跟手里这个芝麻饼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想提议搞个中式汉堡，可这样一来花销就不止一点了。 买菜和更多面粉、调料，还有柴火，每一样都需要钱。 而且这么多工作量，显然妈妈一个人支撑不了那么多。 刚升起的念头被程小俞一把按下去，没一会儿又升上来。 既然材料稀缺，她们就不要先放那么多材料，可以在里面刷酱，甜酱、咸酱、辣酱、酸酱。 程小俞用天真无比的语气说：“妈妈，里面可以放其他味道的酱吗，安安想吃拌面酱的肉酱，可以加一点进去吗？” 俞青筠仿佛从女儿的话中抓住了什么，她端过来今天出台剩下的酱汁，把芝麻饼切开，蓬松的那里散发着面香。 紧接着，俞青筠用小刷子，沾着一点酱料，往里面轻轻扫了几下，带着肉粒的酱汁您在芝麻饼柔软的内里，每一口都带着咸香的味道。 俞青筠咬了一口，被里面的味道惊艳到了，和花生酱完全不同的咸口。 她抱着女儿转了两圈：“安安简直就是妈妈的福星！” 程小俞还给这个新品取了个名字，饱饱饼，一个巴掌大，吃了就能饱。 饱饱饼定价是5分钱，现在一个馒头的价格。 俞青筠一共做了五十个饼，熬了四种料，酸甜咸辣。 一经推出，最受欢迎，竟然是甜咸混合。 不得不说，还是老百姓玩得花。 饱饱饼卖得很快，大多数客人一看肉酱拌面没了，不想空手而归，就顺手带两三个饱饱饼回去。 今日出新品，可比以前也晚不了多少。 躲在远处房翠翠看着眼前那一幕，气的牙痒痒。 她听说俞青筠离开人家国民饭店，学人家个体户在外边摆摊，以为对方落魄不堪，可没想到对方赚的盆满锅满。 她火气冲冲回到家里，眼见自家男人有喝的醉醺醺回来，她走过去拧了对方一把。 “喝喝喝，一天到晚喝，你喝酒还能做什么？！” “我弟那事你关系找的怎么样了？”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要是不帮我办好，我就带着小军回家！” 程海摆手：“带吧带吧，省的天天待在家里闹腾。” 房翠翠瞪大眼，扑上去又打又掐，可她本来就大个，一招不慎直接把程海给撞地上，昏了过去。 房翠翠这下慌了，连忙起来。 “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当家的！” 程海被摔了脑袋，昏睡了两天。 程泽接到消息，是程老太派人过来说的，程老太还说，让他带着妻女过来看看，说是他哥情况不好了。 等一家三口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第一眼看见跪在地上的房翠翠。 “老三，你们来了，嫂子去给你们倒碗糖水。” 房翠翠想要趁机爬起来，被程老太一棍子压下去。 “谁让你起来的！” “跪下去！” 程老太看三儿子一家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看见这一幕，竟然一点问题没有。 她只能自己开口：“你大哥被你大嫂给撞的，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如今你大哥上不了工，你大嫂不顶事之前进了公安局，人家局里不要她，她还差点害了你大哥，我就想着这个砖厂的工得由你来了。” “你现在就是个代课老师，说难听点临时工，什么时候被人退了都不知道，我想着你与其被别人退还不如自己退，然后就替你哥的工作，有固定工资。” “不过老太太我讲公平的，你大哥家现在没有劳动力，你们夫妻二人赚的多，得给你大哥撑一天，小蝶在县城读书，小军也在小学读书，你得给他们两个交学费。” “我听说你媳妇在你学校门口摆小摊卖东西，生意做的还挺红火的，那敢情好了，叫你大嫂和你媳妇一块儿去，一家人齐心，其利断金。” 俞青筠听笑了：“老太太，我们都分家了，哪来的齐心？哪来的断金？” “我自个摆小摊，用的是我娘家的方子，你以前不是最看不上我了吗？怎么还好意思让我出方子？我凭什么出方子？！就凭你一张嘴吗！” “我可告诉你老太太，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我和程泽是夫妻，可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我俩一起的是安安的！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俞青筠话一说完，抱着女儿转身要走。 房翠翠跪爬过去死死抱住俞青筠的腿：“弟妹！弟妹！你救救我们家！” “我男人已经瘫了，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俞青筠气得要死，直接上脚就踹，房翠翠连忙躲开。 “你还真踹啊！” “你怎么怎么恶毒！” 俞青筠面无表情：“我恨不得之前就杀了你。” 程泽接过女儿，站在妻子前面。 “妈，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家是青筠做主，青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一家人来了不到一会儿就离开。 才出门听到里边传来一阵叫骂声。 俞青筠恨的牙痒痒，连带着对丈夫也看不顺眼了。 “你妈你嫂怎么就这么能呢！” “专门把我们骗过来，就为了找借口把我现在干的活儿给房翠翠那家伙？” “偏心也不是这样偏，不把我们一家当人了！” 程泽安抚气得有些口不择言的妻子。 “下次我们不来了。” “大哥没事儿，刚刚你们说话的时候，他就在后面呢。” 俞青筠高声：“有事又怎样？那是他们活该！”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路边还真看到了房翠翠的身影。 她没有三轮车，骑着一辆自行车，后面车位置放着一个大竹筐。 房翠翠把车正正停在他们对面，她把大竹筐掀开，露出里面的面条，紧接着见她拿出一摞红纸，红纸上写着——祖传秘制酱汁拌面！ 程小俞气的眼睛冒火，这不是学人精吗！ 没想到更过分的事儿。 房翠翠还拿出一个喇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家祖传秘制酱汁拌面，今天明天后天买一送一！” 第22章 能赚钱了 这动静实在是大。 连续三天买一送一。 少有客人能顶得住。 原本还在排队的客人立刻少了一大半。 程小俞有些急了，坐在小凳子上，一双黑汪汪的大眼睛冒火一样。 “妈妈，大婶婶是故意的，故意学我们，故意挖我们的客人，妈妈，我有点生气。” 俞青筠听到后面一句，没忍住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生气的，做生意也得讲究真材实料，我有真材实料，她有吗？” 程小俞忽然就想到，房翠翠平日掌管程家做饭大权，可她得到了程老太的真传，平时做菜都不舍得放油。 等锅已烧干，拿那个刷子把锅边刷了一下，生怕锅尝到油味。 这样的人，这样厨艺，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啊？ 因有房翠翠在对面搞促销，她们今天比平时卖得更迟，回去的时候，锅里还剩下一点点面条。 只要再等等，等会儿学生出来，这些都不够卖。 不过俞青筠不打算等了，得去买些东西明天用。 “小姑娘，我要三斤瘦肉！” 俞青筠刚说完话准备掏钱付钱，就听见卖肉的小姑娘问了一句。 “今天这么迟才收摊吗？” “啊，今天是迟了点。” 俞青筠抬起头，觉得这卖肉的小姑娘有点熟悉，越看越熟悉。 “你是不是上次住在老校区的那个？” “先前我们搬去那里，也没来得及谢谢你，里面你打扫的很干净，你改天到姐姐的摊子来，姐姐给你免费大份的肉酱拌面。” 那小姑娘初看时冷面冷言，可这会儿竟然腼腆的笑了。 她小声说：“姐，你要这些猪下水吗，我舅舅说，买的多可以送点猪下水，我给你装多点……” 她话音未落，被人狠狠扯住耳朵。 长得横肉满面的女人尖声喊：“好啊你，好啊你，敢白送东西，这些猪下水不要钱吗，谁准你送的！还要装多点，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小姑娘被扯的惨叫不已，不听解释自己没有擅作主张。 “舅妈，这是舅舅说的……舅妈你放开我！” 俞青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拐到摊子后面，把胖女人推开。 “这孩子都说了，不是她做主的，你这人怎么还不依不饶呢？” “我先前在你们家买过猪肉，我知道有送猪下水的习惯，人家买的多了，你送点怎么了？” 女人瞪着眼，像一只愤怒的牛。 “老娘不送！” “都是要钱的东西，凭什么送给你！” 俞青筠也是无语住了：“不送就不送，那你也不能打人啊，你瞧瞧把孩子的耳朵都给扯出血了！” 小姑娘哭得停不下来，估计是疼的。 可猪肉摊的老板娘显然没有一点疼惜之心，还一把推开他们两个人。 “滚滚滚，别站在这儿碍我做生意！” 俞青筠就把小姑娘一起带走了。 程小俞把她兜里的大白兔奶糖糖纸拨开，递给女孩。 “姐姐你吃。” 女孩不肯吃。 程小俞一把塞进她嘴里，满脸担忧。 “姐姐，你怎么比上次还要瘦？” “你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吗？” 女孩喃喃：“吃不饱。” 到了家，俞青筠把桶里剩下的面条淋上酱汁，放在小姑娘面前。 “吃吧吃吧，这是今天卖剩下的，这样热的天，你再不吃就要馊了，别替姐省。” 女孩端起盘子，疯狂的扒拉着面条，一边哭一边吃。 “姐，太香了，谢谢你们，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这样饱的饭了。” “好吃就多吃点，你叫什么名字？” “青桔。” 小姑娘吃饱了饭，说话声音也大了，逐渐放开了。 俞青筠问她：“刚刚那个女的真是你舅妈？她经常打你吗？” 青桔吃饱了，一直在喝水，抱着水杯小声回答。 “是我舅妈，我是拖油瓶，乡下外婆生病走了，我来找舅舅，他们养着我，打我也是应该的。” 俞青筠拍桌：“什么叫应该？打人就是不应该！况且还是读书的年纪！” “要我帮你找妇联吗？” 青桔连忙摇头：“不行的，舅妈会更凶。” 俞青筠心想也是，要是告诉妇联，妇联的人走后，遭殃的还不是青桔一个人。 程小俞突然问了一句：“姐姐，你在那里工作有钱拿吗？” 青桔自然摇头。 “没钱，但是包三餐。” “姐，我以前不是故意进你们房子的，是我舅妈，他说这个房子能住，让我收拾收拾自己住，我不知道这是有主的。” 俞青筠看她一副被吓坏的样子，连忙安抚她。 “没事的。” “你看，你既然在你舅舅家干活儿没有钱，不如来帮我把，我每个月给你十八块工资怎么样，我包三餐。” 青桔一听愣住了，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要说什么，只是拼命点头。 傍晚，青桔回到舅舅家。 看到坐在厅中的舅妈下意识发抖。 “舅妈。” “哟，哪家的地主小姐，玩到现在才回来！” “我平时都怎么跟你说的？我说时间一到你记得做饭做菜，你怎么回事儿？我一天不说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吃我们还要吃呢！” 女人面目狰狞，青桔此时此刻特别想跑，他今天回来是要告诉舅舅舅妈，从今往后，她不在家里干活了，她要去给俞姐顾摊子，每个月能有18块钱，她多攒一攒，说不定不久之后就能继续读书了。 青桔咽下口水：“舅妈，我以后不在家干活了，我要去外面干活儿，家里的活儿，你让其他人干吧。” 女人顶着她看了半晌，嗤笑。 “就你这样，能找到什么活干？别做白日梦了，现在去把猪给我喂了，把菜给我浇了，要是天黑之前做不完，你明天就别想着吃饭！” 青桔见舅妈还是不信，于是不再解释，转身出去。把猪喂了，把菜浇了。 她明天得早早起床，去工作。 她才不是废物，她是个有用的人。 她能自己赚钱了！ 第二天一早，青桔早早醒了，洗漱干净，把一家人的饭给做了，然后悄无声息离开了家。 晨雾荡开。 青桔一下子就看到那辆显眼的三轮车。 第23章 早死晚死 “安安给你吃鸡蛋。” 青桔把从家里带出来的鸡蛋放在程小俞手中。 这是之前母鸡生蛋的时候她偷偷藏起来的，原本想着早上做饭顺便煮给自己吃。 现在，她要给安安吃！ 姐姐对自己这么好。 她也要对安安好。 程小俞没想到青桔还给自己带了鸡蛋，她忙把鸡蛋拿在手中，然后小手在兜里抓啊抓，抓出几个大白兔奶糖。 “姐姐你吃！” 因为多了人手，俞青筠今天特别的轻松。 青桔这孩子特别懂事儿，什么活都抢着干，好说歹说让她休息一下，结果没过一会又起来招呼客人。 俞青筠今天做的量很大，估摸着可能要卖久一点。 她看见对面的房翠翠摊子前只剩下两三个人。 全然没有昨天的热闹景象。 她还在举着喇叭不停的喊，可是把嗓子喊哑了，人也不过去。 “还是这里的好吃！” “别的地方根本比不了！” 俞青筠见这个人昨天去尝过房翠翠的拌面，给对方夹了一筷子面，又浇了一勺的肉酱。 “大哥，问一下，对面味道咋样？” 那老大哥皱巴着一张脸，表情难言。 “不好吃，你们这的好吃，那边的酱苦得嘞，不晓得放什么进去。” 眼见自家摊子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又恢复了平时的热闹。 程小俞冲一直死死盯着她们的房翠翠做了个鬼脸。 那房翠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把摊子收了起来，还特地过来他们这边放狠话。 “别以为你们赢了！” 排队的客人一见有戏可看，问这是怎么了。 俞青筠苦笑：“她是我大嫂，只不过我们两家关系不好，后面分了家，她要我把这个吃饭的方子给她，那怎么可以呢，我得靠这个养家啊。”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在对面开了个摊子，学着我卖拌面，唉，何必呢大嫂，你还不如卖点自己拿手的东西。” 房翠翠气急败坏：“俞青筠你没良心，你大哥摔成那样，我和小军没路子可活了，才找你，你身上手艺这么多，教我们一两手怎么了！” “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惨，有这样的妯娌！给这样的人当大嫂！” “你大哥都瘫了，让你们给我挑活路还有错吗！” 排队的人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尤其是队伍里上了点年纪的。 “都是亲戚，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是啊是啊，打开天窗说亮话，没什么说不开的。” 程小俞听着这些话撇了撇嘴。 什么玩意儿，这是巴掌没打在你们脸上，你们不知道疼。 房翠翠你看这么多人站在她这边，又开始装上了。 她抹着不存在的泪，谢了一圈。 程小俞有点急了。 这种把戏在她看来很低级，可架不住有人就吃这一套啊！ 这个年代的人淳朴，谁都是同情弱者的。 房翠翠演戏上瘾，结果一道嘹亮的哭声响起。 她看过去，就连程小俞那死丫头捂着眼睛哇哇大哭，她突然有点不妙的感觉，正要离开，只听到程小俞大声喊出一句。 “大婶婶把我卖了，爸爸妈妈找了很久才找到安安的！” “大婶婶欺负了安安，现在还要欺负妈妈吗？” “大婶婶坏！妈妈好！” 程小俞一把抱住旁边女人的腿，埋头大哭。 就连在一旁干活的青桔也瞪着房翠翠，太过分了这人，比她舅妈还不是人？ 这几句话是个人都能听明白了，原来这人还是个人贩子，连自己侄女都要卖，这还是人吗！ 刚才对房翠翠还满是同情的目光又变成了嫌恶。 “我知道这事，我外甥就是公安，他们前段时间抓到个人贩子，还好说是小孩逃了，不然就得遭殃。” “人贩子真可恶！” 房翠翠瑟瑟发抖，怀疑这群人想打自己。 她捂着脸不敢再说话，连忙挤出人群，带着她的摊子走了。 程小俞心想，估计对方在这条街是混不下去了。 程泽不知道仅一墙之隔的街上，妻女差点没被人欺负。 他被校领导叫去办公室，一看程老太也在那儿。 校领导看到他直接一句质问砸下来。 “程泽，你是个老师，难道不懂孝顺二字吗？” “就算你们分了家，你妈也是你妈，你得养她！” “你大哥现在瘫痪，家里就你一个劳动力，你回去吧，听你母亲的，回去当个正式工，比在学校当临时工强，而且过段时间上边会有专门的老师分下来，岗位已经满了。” 程泽明白校领导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离开办公室，程泽被程老太叫住。 “我早说过了，你就是不听，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倔样子。” “当代课老师有什么用？人家上边随便来个人都得把你挤下去。” “老三啊，你听妈的，妈不会害你的，你大哥那岗位虽然活的不算轻松，但你是个年轻人，有的是力气，还能看很久，又稳定，铁饭碗不会掉，比你现在这个不知道好多少。” 程泽平日总是一副沉稳的样子，可如今听到这句话，还是露出些许愤怒的神情。 “当年一句让我回来伺候生病的你，我二话不说赶回来，结果大学没能毕业。后来你让我去给大哥换工作，我也换了，我的工作没了就自己去找工作，兜兜转转，我总算能找到稍微稳定的工作，你还要来破坏。” “妈，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好，有时候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程老太表情有些异样。 程泽双手刹那间握紧。 这些年的困惑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答案。 程老太瞪他：“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不是我儿子，是谁的儿子，我含辛茹苦把你们几个养大，你就为了这个跟我吵架？！” “程泽你这个人真是没心没肺，跟你死去的爹一模一样！” “我告诉你，这个砖场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要是不去，我就死给你看！” 程泽轻轻一笑，丝毫不受威胁。 “您开心就好。” “人总有一死，你老先下去看看，几十年后你我母子再见。” 程老太这下是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程泽怎么回事！ 第24章 赌石 俞青筠带着孩子回到家，发现本该在学校上课的丈夫也在家。 看对方帮忙着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俞青筠随口问了句。 “你今天怎么不在学校？” “学校放假了？” 每回遇到什么节日，学校就会放一天，或者半天假。 俞青筠虽然在家看到丈夫有些疑惑，但也不觉得奇怪。 然后她听到对方语气淡淡说：“我不当老师了。” 俞青筠脚步猛地停住。 程小俞坐在门槛上也愣愣抬起头。 “怎么回事儿？” “好端端的怎么不干了？” 程泽看着妻子紧张兮兮的表情，叹了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事儿解释了一遍。 俞青筠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所以，你是说你妈跑到学校，让人领导把你开了？这还是亲妈吗，她就这么见不得你好吗！” 程泽：“准确来说，是校领导早有此意，顺水推舟。” 俞青筠推了丈夫一下：“你还替她讲话！” “要不是她好端端的跑去说这些话，人家哪里找得到借口！” “我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你亲妈。” 程泽笑了笑：“别担心，就算不做老师我也有别的事情干。” 俞青筠没好气道：“干什么？去砖厂？呵呵，她就是想让你替他大儿子先占着这个位置，等她大儿子好全了，你就得马不停蹄退下来，她压根就不安好心，我不管，反正这个砖场不能去。” 程泽好声好气的解释：“放心，我不去那里，我有别的去处，明天女儿就交给我带着。” 俞青筠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可料想对方没了工作，心里肯定也不好受，顿时后悔刚刚话不能说得这么过分。 “你自己去问女儿吧，她要是同意了，你就带走。” 程小俞早已经在旁边听了个精光，立刻举手示意。 “妈妈，我同意，我同意跟爸爸一块儿，请求批准！” “行行行，你们父女两个才是一国的！” 第二天一早，程泽载着女儿前往县城。 程小俞揉了揉眼睛，闻着清新的晨雾味儿，最后一丝困意飞走。 她好奇开口：“爸爸，我们要去做什么？” “去寻宝。” 两人一路来到热闹非常的古董街。 现在政策放松，市面上的新鲜玩意儿也多了起来。 松玉县是个小县城，可往上一追，也是个历史名城。 底下埋的宝贝不计其数。 这小小县城，这几年有无数人前来，所以这里的古董街也是出了名的。 人流太多，程泽索性把女儿抱在怀里，一路慢悠悠的看过去。 程小俞已经被眼前琳琅满目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自从进入这里，异能好似一种可以传递信号的光波，从四面八方传来各种声音和信息。 程小俞挣扎：“爸爸，我要下来看！” 程泽自无不应：“下来可以，但你要一直牵着爸爸的手，要是不小心走丢也不能到处乱跑，爸爸会去找你的。” 程小俞点点头，她跟着程泽来到一处，比较小的摊子，虽然摊子小，但是程小俞明显发现这里的东西给她的信号更强。 这大概是说，这个摊子的东西真的比较多。 程小俞暗道，爸爸还真是有两下子的，一眼就看出这里了，她还得靠异能呢。 她学程泽的样子蹲下来，一双机灵的大眼在摊子上不停的搜索，最后看准最边边的小石头。 “叔叔，我想要看看那个。” 拿到这个外表无比普通的石头，程小俞眼前出现图片——等等，帝王绿翡翠？ 程小俞瞪大眼睛，然后抓住她爹的手：“爸爸，我们买这块儿！” 中年男人眯着眼：“小孩儿你眼神挺不错的，这里边肯定能开出好东西，我也不收你贵的，二十块钱，你拿走吧。” 程小俞摇头，把石头放回去。 “叔叔，2块钱不讲价。” 那男人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 “就当是今天开门红吧，给你了。” 程小俞连忙看向她爹。 “爸爸，你先借安安2块钱，等安安过年的时候拿了压岁钱就还给你。” 程泽：“……” 付了款，程小俞连忙把石头揣进兜里。 “爸爸，我想把它开了，我真觉得里面肯定有东西，爸爸，你信我吗？” 程泽点头：“我信。” 程小俞瞪眼：“爸爸，你应该说不信！” 程泽：“好，我不信。” 程小俞满意点头，等她开出来再让他好好震惊一番，这样多好玩呐。 古董街不乏有些人喜欢赌石，所以这里有专业的设备。 程小俞掏出小石头的时候，那开石头的年轻人还不怎么上心。 “这么个小东西，可能开不出什么，别到时候哭鼻子哦。” 程小俞哼了声。 “它一定能开出东西。” 那人又笑：“小孩子家家。” 程小俞不想搭理，看着对方把石头放在刀口，竟然要从中间切开，程小俞连忙阻止他。 “大哥哥，你先从旁边帮我切，不要从中间切。” 那年轻人一听。 “还挺懂的嘛。” 程小俞说完，也是有些后悔，小心翼翼看了眼便宜爹。 但此时切石头才是最要紧的事儿，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盯着对方，每一步都不放过，要不是她太小了，都想自己上手弄。 比巴掌大点的石头，切到第三次，在所有人都不抱希望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璀璨的绿色。 “帝、帝王绿！？” 程小俞眯起眼睛，哈哈，要的就是你们眼睛掉地的感觉！ 看到这纯正的绿色，那切石头的年轻人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一点点把周边磨掉，最后得到的石头，只有刚刚一半大，可这么一小块儿，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啊。 程泽抱住女儿，接过帝王绿。 程小俞此时已经有点困，靠在便宜爹的脖子，还不至于睡过去。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有人过来拦住。 “你好兄弟，我们老板想要看看你的石头。” 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纷纷投来。 程泽面不改色：“这是我女儿买的石头，我无权过问，安安，你愿意让他们看看你的石头吗？” 程小俞睁大眼睛，茫然地看了一会，点点头，跟钓鱼杆儿似的。 她好困啊！ 第25章 卖了 程泽抱着已经睡过去的女儿，跟着两人来到一个老式石房，石房保存得当，放在以前估计也是个大户人家的住所。 程泽面色不动，身形端正，行走之间是自成一派的风姿，好似古画中的翩翩公子，抱着孩子动作熟练，又像个贤惠持家的贤夫。 那两人突然停下，做出请的姿势。 程泽坦然进入，看到中堂有三个人，两男一女，打扮时尚，其中一个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这三人显然不是松玉县的人。 梳着油头的圆脸男人站起身笑呵呵迎上来。 “你好，冒昧请你过来，实在抱歉，只是开出帝王绿实在罕见，我们一听，就忍不住好奇将你们请来了。” “同志，能不能给我看看那块帝王绿。” 程泽不怕帝王绿被人抢夺，他有信心这里的人打不过他，便从女儿小兜里拿出那块儿比他拳头还要小许多的帝王绿。 另外两人也围过来看，外国人用蹩脚的国语赞叹这块石头。 “陈，要是这块宝石做成好看的首饰，送个约翰先生的妻子，那么你想要的东西应该可以达成，要是能有更多的宝贝，你说不定还能从他手中买到一些便宜的技术。” 名为陈的圆脸男人苦笑表示：“哪能这么轻易找到宝贝，说实在的布鲁斯先生，您刚刚买的这一桌，还不知道有多少真有多少假，要是把假的送上去，我想要的东西可不得功亏一篑了？” 布鲁斯指着程泽：“不如你问问这位先生。” 陈谷另一双绿豆小眼儿，期待的看着程泽。 “这位同志，不知道你能否割爱，把这块石头让给我，价格随便你开。” 这么明显的套路，程泽都懒得深入去想。 他淡淡道：“这石头并非我的，是我女儿的，你们要是想买，得等我女儿醒过来，不过……” 他低头扫了一眼四方桌上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儿，忽然轻笑。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一桌东西，只有这个和田玉螭纹龙玉簪是老东西。” 陈谷眼神多了几分惊讶，他这是遇到高人了？ 松玉县这小地方果然藏龙卧虎。 他心想，帝王绿谈不拢，他还不如请这人帮忙看看，说不定还能买到别的好东西。 到时候拿给那小约翰媳妇，让她吹几句枕头风，事情说不定就办成了。 这么一想，陈谷笑容更是热切。 “这位同志，不知道你如何称呼？” “我叫陈谷，从申城来的，早已听说过松玉县大名，就想来这里碰碰运气，结果没人带路，买了一堆破烂东西，就您方才说的什么玉簪，还是这位布鲁斯先生随意挑的。” “叫我程泽就好。” 程泽察觉到肩膀上的女儿动了一下，他调整位置，让女儿睡得更舒服。 陈谷：“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程同志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愿以50块一日，请您帮个忙，帮我看看那古董街上有什么好东西，就是那种颇有来头的……” 陈谷忽然走近。 “就是那种一听就唬人的。” “要是陈同志，你能替陈某找到，我再给你100元作为答谢！” 程泽料想女儿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便答应了。 陈谷颇有眼力劲儿，叫身边的女秘书去帮程泽抱孩子，程泽一个侧身躲过去。 “无事，我自己来就行。” 一行几人再次来到古董街，这条街上谁都认得这个外国人和他旁边的外省人刚才横扫了古董街，买了一堆假货，这会儿就像猫见了老鼠，纷纷卖力吆喝。 “同志，看看我家的清朝鼻烟壶！包真！” “来来来，我家的玉斗，千真万确的老东西！” “来我这儿！假一赔十！” 程泽充耳不闻，带着几人来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小摊，拿过一个三足小炉，让陈谷付了钱。 “这是宋代龙泉窑，以烧制青瓷文明，此件细薄匀实，釉色青翠，光泽柔和，应当算得上拿得出手的东西。” 一路逛下去，程泽又给他们添了几样不算大件的东西，光手镯就有三，想来是符合陈谷的要求，又不至于让外国人把真正珍品带出去。 陈谷逛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果断给了钱。 可他对那一块儿帝王绿恋恋不舍，他是个俗人，要不是为了讨约翰夫人的欢心，他何锤跑那么远来这儿，说来这所有东西还不如一块儿帝王绿在他心中重要。 来之前他还去友谊商店看了一圈，那里玉石倒是多，可都不合自己心意，后来布鲁斯就给他出了这个建议，说约翰夫人喜欢老东西。 现在老东西有了，再送一个名贵漂亮的，这是妥妥办成。 想到这里，陈谷对程泽爽朗一笑，再次提及帝王绿。 程泽态度坚定：“这块儿东西，是我女儿挑中的，你要是想要，得让她同意。” 陈谷没曾想这位还是个顶好的爹，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真的让女儿做主。 他看那小姑娘实在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方便的话，我明天去你家一趟，我是真心想要这块儿帝王绿，要是你我谈成功，价格方面不是问题。” 程泽不为所动：“是你和我女儿谈成功。” 陈谷：“……是是是，那就这么确定了。” 程泽没再拒绝，把自家地址说出来，并且约定好了来的时间。 因为他白天要帮他媳妇儿摆摊。 程小俞一觉睡到大中午，醒过来好神清气爽。 忽然记起自己一两块钱买了一块儿顶级帝王绿，笑呵呵的把东西拿出来，摸了又摸。 程泽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到女儿这幅痴态，就把今天她睡着时发生的事说出。 程小俞没想到他睡着了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有人想买这块帝王绿？ 当然可以啦。 毕竟以她不好这口，她更爱钱！ 有了钱，爸爸妈妈就不会为此发愁了！ “可以！” “爸爸，他们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程泽没想到女儿竟然这般果断，想来是不知道此物珍贵。 他有心解释一番，女儿了然点头，然后又说出可以二字。 “爸爸，这块石头我留着没用，我本想留给妈妈做首饰，可转念一想，给妈妈她也不一定乐意带，还不如将它卖了，这样也能解决我们家的生活条件呀。” 她扑过去抱住便宜爹：“爸爸，我知道你和妈妈辛苦，妈妈为了能让我做手术，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东西卖，你先前每天走半个小时的路去学校上课，我想着把这东西卖了，能拿到钱，我做了手术，我们一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而且要是做了手术还剩下余钱，说不定还能让爸妈在首都买套房子。 现在房子应该不贵。 程泽惊讶于女儿口齿伶俐，还将问题想的那么深，小小年纪就能替他们二人打算，替这个家打算。 说来还是他们苦了孩子了。 等俞青筠回来，得知此事后，抱着女儿哭了好一通。 第二天陈谷乘坐着轿车来到八角镇老校区。 引起了好一阵冲动。 可他们老校区有谁家认识这等大人物吗？ 等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提着大包小包敲开了新搬来的姓程的那家。 陈谷双手将礼物递给俞青筠。 “弟媳，这是我在友谊商店买的首饰，现在很多我爱国太太夫人都喜欢戴这种款式。” 一夜没见，陈谷已经自动跟程泽称兄道弟。 俞青筠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她看了眼程泽，见对方点头才叫东西拿下来放在一旁。 陈谷带了许多东西过来，除了给俞青筠的首饰，还有给程泽的烟和酒，可他不知道程泽不抽烟不喝酒。 其中最多的还是给程小俞带的外国玩具和新衣服，甚至还有一辆儿童自行车，自行车坐垫上印着英语，一看就是个外国货。 不过程小俞并未露出看到好东西的激动，好奇的打探了两眼，便移开视线。 原来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小自行车，跟后面的也没什么区别嘛。 陈谷心中嘀咕，难道是东西买错了，怎么着小孩儿无动于衷，简直跟她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程小俞看着陈谷：“你想要买我的帝王绿？你要买它做什么？” 陈谷乐了。 小孩还出题了。 “是，我特别想买你的帝王绿，买来做成首饰送人的。” “小姑娘，你开个价，我把钱给你。” 程小俞举起一根小手指：“八千块，不讲价。” 陈谷沉默两秒，朗声一笑，答应下来。 他原本计划是五千拿下，高档冰种现在大概也是五千的价格，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开口竟要八千，还不讲价。 不过他还是答应下来了，这小姑娘的爹有真本事，然后说不定还得让他帮忙。 程小俞没想到对方还真答应。 她是说不讲价，可对方要是真想讲，她也能退两步。 等交易结束。 程小俞忽然冲陈谷眨了眨眼睛，小声道：“陈叔叔，回头我要是看到好东西，我还找你。” 陈谷心里一惊，这父女俩都什么人啊？ 好东西是这么容易碰到的吗？ 第26章 要去首都 俞青筠对群人不熟悉，见女儿还要跑出去跟对方说话，她嗓子眼都捏紧了。 等特么离开，她忙把孩子叫回来。 “你才几岁呀？真是不怕生，什么人你都敢凑上去。” 程小俞吐了吐舌头：“我知道啊，大财神嘛，我们家有八千块存款诶！” “接下来你们不用那么辛苦了，也不用为我的手术担心啦。” 程小俞真心实意感到高兴。 帝王绿虽然难得，但并不是必需品，钱才是必需品。 俞青筠看着女儿亮闪闪的眼睛，乖巧可爱的小脸蛋，抱着她哭了出来。 她几辈子才攒下来的好运，得到这么好的女儿。 一家人很快决定好去首都的时间，五天后。 俞青筠和程泽都是利落人，在重要的事情上从不拖拖拉拉，毕竟女儿安安要紧。 二人又带着女儿去了一趟县医院，这回医生建议更详细，能做手术就尽快做手术，小孩儿的恢复能力强，做完手术彻底恢复，有可能连伤疤都看不见。 俞青筠叫来青桔，给了她两个月的工资，让她这段时间在家里忙着，有空的时候再过来房子这边帮忙打扫一下灰尘。 青桔说什么也不肯收下这个钱，抹着眼泪，哭得惨兮兮。 “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钱我可以要少点，你别赶我走。” 她和舅舅家闹得不开心，舅妈嫌她在家不干活儿，可她都说了工作完晚上回去干，她一气之下说了句，表姐在家里一点活不干，结果被舅妈甩了一巴掌。 她前两天还偷偷听到他们在商量，要把她嫁给隔壁那个瘸子的事。 她不愿意！ 她不贪心，如果瘸子是个踏实能干的人，她也不说什么了，可对方之所以瘸了一条腿，是因为偷看女同志上厕所，被打的。 而且对方现在都三十岁了，足足大了自己十五岁！ 俞青筠不知内情，还以为是自己话没说清楚把人小姑娘给吓坏了。 “不是不是，这个店我们还是要开的，我和安安她爸爸要带安安去首都看医生，这一趟估计得要不少时间，等等，青桔，你一个人开摊子过来吗？” 俞青筠心想空出两个月不开摊，估计不久这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客源就得流逝掉，不如肉酱方子给青桔说，让她做来卖。 肉酱是她爷研制的，可这不算什么顶好东西，她不怕青桔偷。 青桔此时显然也明白过来这番话的意思，她连忙摆手说自己不行。 俞青筠瞪眼：“怎么不行了？是怕忙不过来？那就先不做饱饱饼，做酱汁拌面，这是我们的招牌。” 青桔又要哭了，这玩意是急哭。 “可是姐，这是你家传的方子，我学了不好。” 俞青筠爽朗一笑。 “有什么不好的？我脑子里好东西多得很！不怕你学！” 程小俞捧着西游记小人书看，小嘴巴嘟嘟囔囔。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俞青筠心念一动，以后摊子做大开了店，谁来帮手？ 总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忙！ 他心中有这个想法，但是并没有当场说出。 青桔人不错，可他们到底相识不久，再看看，再看看。 这件事就这么确定下来后，俞青筠特地抽出两天时间，教青桔做肉酱。 好在青桔不是个笨孩子，慢慢也能上手了，味道相差无几。 后来，她和丈夫二人又带着女儿去商场买了几身衣服，免得去到首都，还穿着旧衣闹笑话。 他们给青桔买了一身。 回到老校区，楼上传来吵闹声。 一看，位置不正是他们家吗？ 俞青筠拉着孩子蹭蹭往上走。 看到房翠翠和程老太在门口大声大叫，拉扯着青桔，可怜青桔虽然还算高，可是瘦不拉几的，被房翠翠和程老太扯的脸都变红了。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俞青筠连忙跑过去阻止房翠翠和程老太对于青桔的“残害”。 “有你们这么欺负人小姑娘的吗！” “你看看你看看，这手都被你们扯成什么样了！” 程泽把孩子抱起来，挡在门口。 “妈，大嫂，你们又来做什么？我说过，我不会进厂，说多少次，我还是一样的回答。” 程老太脸色难看。 房翠翠急道：“是这样的老三，我听人说你们要把现在这个摊子给这个死丫头片子，我一听这消息我脑袋都炸了，你们这不是闹着玩吗？这是自家的东西，你们给外人干嘛？！” “我告诉你们两个，你们要真这么做，我头一个不同意！” 俞青筠笑死了：“你是谁呀？用你同意，我家的摊子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程老太瞪眼：“我们和你男人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俞青筠直接撸起袖子，把自己男人往后推。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儿！” “这车是安安抽奖抽出来的，卖的东西是我每天起来做的，至于你儿子，他早就被你害的连工作都丢了，你们两个还大言不惭的跑过来说要车要摊？！” “我直说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拿不走一点东西！” “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分家的时候你还拿着钱没给我们呢，好意思过来要饭啊，你大儿子顾不上你了啊！” “在你心里，就只有程海最重要，你二儿子三儿子不重要，你二儿子还是个当兵的，结果他大嫂卖小孩儿坐牢，二叔这辈子算是被你害惨了！” 程老太压根骂不过，最后是房翠翠接棒，她在这种关键时刻竟然也长了点脑子。 “那我们租总可以吧？” “也好不容易把东西给外人，我们给你钱，你把方子和三轮车都借给我们，等赚了钱我再分你点。” “我可听说了，你是要带安安去手都做手术，唉，对家人好点，也算是给安安积德。” 俞青筠听到这里直接一巴掌薅过去。 “积你狗屎的德。” “滚，都给我滚！” “什么玩意儿，青桔是我们家的人，我不让她卖，我给你们卖，是我疯了，还是你们大白天做梦疯了？” 房翠翠压根没想到这样都拿不下俞青筠，她也有点气急败坏了。 第27章 交易 “老三，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一个男人在自己家不能做主？” “你媳妇懂什么，外人能有家人好吗？！” 房翠翠急得要命，一声比一声尖利。 可程泽抱着孩子就像是长在门后一样，一动不动。 “大嫂，我家就是安安她妈做主的，我说话没用。” 房翠翠瞪着眼，一时噎住，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半天憋出一两句：“老三，你还算什么男人！” 程老太皱巴巴的脸露出痛心的表情。 “老三啊老三，你就这么恨我？” “你大哥瘫痪在床，你一条生路都不肯给他们！” 程泽一向平淡的脸上，露出几分嘲弄。 “我听说大嫂也支了摊子？何必要来抢我们的，当初分家您一分钱不给，我们在这里过得这般辛苦，一分钱分成两分花，您做了什么？” “去举报青筠，让她丢了工作。” “如今我们好不容易好起来了，你们又跑来说这些，怪没意思。” 俞青筠闻言怒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那工作还是你举报的？！” 俞青筠气得想打人。 “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嘛！举报自家儿媳工作，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家好是不是！” 俞青筠用力将两人推开。 “走走走，别倒在我们家，我嫌晦气！” 程看太和房翠翠见在这讨不着好，只能离开。 “妈，咋回事，你咋想着去举报老三媳妇？” “这事也怪你，你要是不去举报老三媳妇，她就不会想着自己去摆摊，我们求上门去，她说不定还能给2分面子。” 房翠翠总结出这事儿就怪自己婆婆，怪心狠手辣，家都分了，还要追上去毁人生路。 也难怪俞青筠不肯搭把手了。 程老太背着手：“你再说一次，这是怪你自己，要不是你脑子被踢，跑去招热安安，还财迷心窍，卖了她，老三媳妇怎么会这么无情！” 这事确实是房翠翠的错，可她不觉得程老太是对的，她撇嘴。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也不见得你对安安多好啊，现在说个什么劲。” “那也好，过年连人都不当，卖孩子强。” “妈，你也好意思说，那钱没有你一份似的！” 两人一路吵回去。 刚刚的动静不小。 隔壁的探出几个脑袋。 俞青筠勉强笑笑，打了招呼，进了屋。 她瞪了一眼丈夫，让青桔把女儿抱回房间。 程小俞早已意识到不对劲，恐有一场大战，连忙朝青桔伸手要抱抱。 我的妈耶。 快走，快走！ 看两个孩子已经进去。 俞青筠阴阳怪气问丈夫。 “你知道我被举报那事？这么瞒着我有意思吗？还是怕我对你老母做什么？” 程泽心知她并不是要真计较什么，而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也是偶然间听到，我妈是个导火索，真正的原因是饭店来了个关系户，他们就顺水推舟把你弄走，我本想告诉你，可又怕你徒增烦恼。” “这事说到底也已经过了，而且马进也受到惩罚。” 俞青筠冷笑：“所以瞒着我就算是为我好喽？” 紧接着她又面露狐疑。 “那马进忽然被人打，这人该不会是你吧？” 程泽就这样看着她不说话。 俞青筠没忍住，推了他一把。 “你找死啊！” “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 “那马进长得人高马大，要是你打不过怎么办？！” 程泽见她不气了，上前抓住她的手。 “我有信心不让他发现。” 而且，他也不是第一回动手，做这事儿很熟练。 出发在即，鉴于坏心眼的老程家，俞青筠再怎样也不敢让青桔一个人去买东西，便拜托彭万里有空多看看，免得让孩子被欺负。 出发当天俞青筠早早把孩子叫醒。 他们的火车是晚上的，得做两天半的车才到能首都。 简单吃了点东西，一家三口就出发了。 俞青筠抱着女儿，身后跟着程泽，程泽手上拿着三个包，有装衣服的，还有装吃的。 等他们终于挤上车，找到了位置，怀里的女儿揉揉眼睛，也醒了。 “妈妈，我们坐上火车了诶。” 俞青筠怕女儿中途吵闹，还特地叮嘱了两句。 程小俞点头表示没问题，她到底是个成人芯子，不至于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 长时间一个姿势坐着，屁股蛋受不了。 程小俞在位置上翻来覆去，被她妈嘀咕了几句，结果她异能忽然开始有动静了。 前面有一股力量吸引着她，这股力量越来越近！ 程小俞不由得停下动作，趴在椅子背上，看着前面越走越近的人，那人提着一个皮箱子，足有七八十厘米长。 那人越走越近，程小俞忽然屏住呼吸，她看到对方眉骨到眼尾有一道伤痕。 插肩而过时，程小俞清楚的感知到，这个箱子里宝贝不止一样。 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怎么了安安？” 程泽敏锐地察觉到女儿的异样，也随着女儿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消失在角落的背影， “爸爸，有一种人身上总会带着很多宝贝坐火车，这种人是什么人啊？” “随身携带很多宝贝？可能是要去交易的人。” 程小俞一惊，这不就是走私吗？ 可那箱子里宝贝到底是什么？ 程小俞脑袋里把上一世看过的电视剧全想了一遍，最后猜测里面很可能是古董，因为她的异能目前就对这些有过反应。 程小俞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 要是让这些人把东西卖去国外了，国家得多少年才能追回来。 程小俞忽然翻身慢吞吞下了椅子。 程泽从宝子中抬头。 “安安你要去哪里？” 程小俞指着前面：“爸爸，我想去上厕所。” 说完，程小俞快步向前跑。 程泽怕她出事，连忙跟上。 俞青筠这些天忙，已经在一旁下卧上睡了过去。 等程泽去到另一个车厢，他女儿正扑在人箱子上。 “大哥哥，你箱子里面都装了什么呀？好重啊！” 程小俞试图解开看，可她两只小手使劲扒了一下没扒动，还被拿箱子的人狠狠推开。 “哪家带小孩！还不快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