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花满暄》 第1章 降妻为妾 “侯爷归——” 随着一道浑厚的男声,整个靖安侯府都热闹了起来。 云端阁,林司念一身素衣端坐在雕花红木椅上,面容淡漠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手挽手的这对男女。 他们一个是林司念出征一年凯旋而归的丈夫,一个是她丈夫从边关带回来怀有身孕的新妇。 顾景安身型修长,眉目如剑,他将身旁女子护在怀中,语气决然“林氏,本侯这次出征能全胜而归,多亏了玲珑县主鼎力相助。今日我来你云端阁,就是让你当着玲珑的面做个保证,你林司念,甘愿自降为妾,奉玲珑县主为主母尽心服侍,与玲珑和平相处。” 林司念表情平静,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问了句“此事侯爷可曾对母亲说过了?” 顾景安攥紧了身旁女子的手“自然是说过了,母亲识大体,玲珑是县主,自然不能委屈了她,她嫁入侯府,对侯府也大有益处,林氏,你身为侯府女眷,就该如母亲那般,事事以侯府为先。” 林司念心口的那股郁气慢慢凝结,隐隐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这一年,她打理侯府庶务,用自己的嫁妆贴补侯府这个空壳子,到头来还要逼着她让出正妻之位,否则就是不识大体,不如旁人那般事事以侯府为先。 可是,凭什么? 侯府又不是她的,她凭什么要事事以侯府为先? 大概是因为心中还有不甘,林司念淡漠的扫了眼站在顾景安身旁的楚玲珑,最后问道“侯爷娶县主,到底是为了光耀侯府门第,还是因为爱慕县主?” 说到这个话题,顾景安原本还烦躁的眉眼立刻舒展了开,他侧头,眸色温柔缱绻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声音饱含深情“我自然是爱慕玲珑的,我愿意与她一生一世,恩爱白头。” 林司念反问“侯爷可还记得,这样的话,你也曾对我说过。” 林司念是将门之后,顾家也是靠着祖上的军功才得了荫庇,受先皇册封靖安侯府。 林家将门,无论男女,均可上阵杀敌,先皇时,林家三英挂帅抵抗北羌的故事,说的就是林司念的姑姑。 后来姑姑战死沙场,林司念敬佩姑姑大义,接过了姑姑的长枪,从小跟在父亲跟祖父身边学习行军打仗。 也因此结识了从小在演武场长大的顾景安,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匈奴一再侵犯大启边境,林司念与顾景安一起临危受命,上阵杀敌。 那一仗,一打就是三年。 那三年,林司念与顾景安并肩作战,同食同住,林司念曾无数次救顾景安于危难之中,最凶险的一次,顾景安夜袭匈奴,反被匈奴铁骑困于雪山之中,是林司念背着他在雪地里走了三天三夜才将他救出,九死一生。 也是那次,林司念的身体落下病根,军医说她在子嗣方面要比旁的女子艰难些。 当时苏醒过来的顾景安抱着她,满目心疼,他说“念念,我顾景安此生唯有念念一人,绝不负你,若有违誓言,天打五雷轰。” 当日的誓言犹在耳边,如今他出征归来,第一面就要将她贬妻为妾。 见林司念没按照自己的要求行事,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自己,顾景安早已失去耐心,脸上也隐隐升起一抹愠色,他说“林氏,少不知情事,我也是直到遇到玲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男女之情,我知你心悦我,既如此,你为何就不能成全我与玲珑县主呢?” “景安哥哥,不必求她。” 少女娇俏甜美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楚玲珑身穿鹅黄色罗裙,梳了个乌蛮髻,鬓上一只玉制九鸾钗步摇,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长相清丽,尤其眉眼间自带一股子与寻常女子不同的神采风韵。 她直视林司念,看林司念的眼神满是怜悯与高高在上,她说“林氏,我知道这个时代对女性的局限与压迫,但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 我与景安哥哥两情相悦,你又何必在我们之间横插一脚?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于这个时代而言,自请为妾已经是你最好的选择,来日,只要你安分守己不作妖,我会准许你在侯府安稳的过完一辈子。 你要明白,我说这些,已经是为你做的最好的打算了。” 林司念讥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第2章 将军府无人了 大概是林司念嘲讽的态度惹怒了顾景安,他厉声道“林氏,你不必如此阴阳怪气,当日军医就曾断言,你的身体极难孕育子嗣,堂堂侯府怎么可能让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坐主母?如今玲珑已经怀有本侯的骨肉,侯府主母之位只能是她的。 本侯这次过来,是来知会你的,不是来与你商量的,你同意与否,都改变不了结果。” 说完,顾景安牵着楚玲珑的手大步离开。 顾景安走后,林司念的乳母春娘跟婢女沛菡才敢上前伺候。 二人虽站在门外,可刚才顾景安的那番话,二人却听的一清二楚。 沛菡年纪小,早就红了眼圈,给林司念斟了一杯茶后,带着哭腔说“侯爷他也太欺负人了,大娘子,您若是失了侯爷的宠爱,又没有主母的地位,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林司念接过沛菡递过来的喝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没法过,那便不过了。” 沛菡跟春娘都是一惊。 乳母春娘连忙用帕子捂住了林司念的嘴“我的姑娘,可万万不能说这样的话啊,依婢子看,这件事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您与姑爷从小青梅竹马,您又数次救姑爷于危难之中,光是这份情谊,就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兴许姑爷对她也只是一时兴趣,在事情还没有完全确定之前,咱们可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啊。” 林司念摇摇头,她轻轻拍了拍乳母的手背“春娘,这件事只怕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玲珑县主的父亲,乃是雁门郡节度使,那是执掌一方实权的人,她又是陛下亲封的县主,顾景安虽继承了爵位,但这靖安侯府早就是个空架子了,顾景安娶她,可不仅仅是因为儿女私情,所以这个正妻的位置,我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春娘的眼中隐隐已经有了泪花,她抱住林司念“我苦命的姑娘。” 林司念反过来安慰她“春娘,你莫要担心,我自有打算。” 说着,又吩咐沛菡,“你去把我的嫁妆单子拿来。” 沛菡疑惑的问“大娘子要嫁妆单子做什么?” 嘴上虽然这么问,却还是手脚麻利的从箱子里面找出了装嫁妆单子的木匣子,递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林司念笑道“自然是算一算嫁进侯府这一年,补贴了多少银子进去,既然要和离,可不是要尽量把补贴进去的银子都找回来。” 沛菡跟春娘又是一惊。 沛菡“大娘子,您……,您真要和离?” 林司念一边拿着嫁妆单子核对,一边笑着反问“不然呢?不和离,难道要在这里等着被他们贬妻为妾?再因为碍着一对有情人的眼,被活活磋磨死?” 沛菡欲言又止“可是……,可是将军跟几位少将军都已经为国捐躯,您即使跟侯爷和离,回将军府也无人了呀。” 林司念冷漠的勾了勾唇,冷声道“正是因为将军府无人了,所以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辱我。可我林家的人,哪怕只剩我一个,也不是他们能随意欺辱的。” 林家满门忠烈,无论男女,各个铁骨铮铮。 五年前,林司念的父亲跟二哥北击匈奴战死沙场。 两年前,大哥跟三哥一起,在祁连山遭羯人埋伏,以五千兵力突破羯人两万大军,直捣羯人老巢,打的羯人二十年不敢再犯。 那一战大哥与羯族可汗同归于尽,三哥则下落不明,至今了无音讯。 如今整个林家,就只剩她一人。 这也是一年前的圣旨,陛下不准她出征的原因,陛下要为林家守住她这最后的血脉。 沛菡气愤道“大娘子嫁进侯府这一年,侯府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大娘子在拿嫁妆往里贴,就是门口的那两头石狮子,也是老夫人说侯府门前太过寒酸,大娘子花钱买的。 现在倒好,咱们大娘子把钱花了,他们却要把咱们大娘子往绝路上逼。哪怕就是和离,婢子都咽不下这口气。” 林司念笑道“你若咽不下这口气,那从现在开始,就将我为侯府花的每一分钱,都事无巨细的记好,等我和离后,你把咱们的东西,连同门口的那两个石狮子都一起带上。” 沛菡气的直跺脚“大娘子,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春娘看着二人,只满目愁容的叹了口气。 自家姑娘一没娘家支撑,二无诰命在身,若真跟姑爷和离了,往后的日子只怕是难过啊。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外间的婢女通报,老夫人身旁的孙嬷嬷来了。 第3章 开口要银子 林司念将嫁妆单子放回匣子,让沛菡放起来,这才让人把孙嬷嬷请了进来。 这孙嬷嬷是顾老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子,也是顾老夫人的心腹之一。 见到林司念,孙嬷嬷先是行了礼,笑着说“夫人安好。” 林司念让沛菡把人扶起来,又赐了座,才淡淡道“嬷嬷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孙嬷嬷笑着说“婢子是来帮老夫人传话的,如今侯爷也归来了,这可是咱们侯府顶天的大喜事,老夫人的意思是这几日就为侯爷办个接风宴,既是打了胜仗归来,这接风宴自然要办的风风光光。 二来,新妇入门,又是县主,自然不好怠慢,这吃穿用度自然是要用最好的,侯府的那些老物件新人是看不上的,所以侯爷的意思是,府里使出银子,让县主自己去外面采买新的添置。” 说到这里,孙嬷嬷故意停顿了下来。 林司念听明白了,这是来要银子的,但她面上无任何变化,只淡漠颔首“母亲想的极是。” 见林司念没反驳,孙嬷嬷继续说“侯爷回来了,往后这人情世故自然不会少,打点的地方也多,爷们手里哪能没有钱。所以,老夫人的意思是,先从账上支出四千两银子使。” 听到这话,春娘跟沛菡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们也敢开口,四千两银子,都快顶上侯府一年的开销了。 但主子没说话,她们这些做婢女的,自然不会擅自开口。 林司念只淡淡应了声,说道“嬷嬷说的这些,我都知晓了,你先回去,等我过目了府上的账目,一会儿亲自去回老夫人。” 孙嬷嬷以为林司念这是答应了,起身高高兴兴的走了。 孙嬷嬷一走,沛菡就再也忍不住了,她说“以前整个侯府都在吃咱们大娘子的嫁妆也就罢了,如今这眼看着就要将咱们大娘子贬妻为妾了,还一张嘴就要四千两银子,他们怎么不去抢?” 林司念淡淡道“这不就来抢了么。” 沛菡再次红了眼眶“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林司念抬了抬手,对沛菡说“我记得前两天庄子上跟城东那几个铺子刚送来了几笔进项,你去把侯府的账本拿过来,我清点一下。” 沛菡立刻就去把账本拿了过来“庄子上那几笔进项是五百两银子,再加上城东那个铺子的进项,总共加起来不过一千二百两,可这距离四千两银子还差一大截呢,他们分明就是想让您从嫁妆里往上贴呢。” 林司念从红木椅上站了起来,说道“拿好账本,咱们去老夫人的屋子。” 顾老夫人住在畅和堂,距离林司念的云端阁不算远,只有半刻钟的脚程。 刚走到内室门口,里面热闹的笑声就传进了林司念的耳朵。 听声音,是老夫人的几位庶出的子女。 “如今大哥凯旋归来,又有县主鼎力相助,将来咱们侯府必定会更上一层楼,果然还是母亲您最有福气。” 这是顾景安的庶妹顾曼容,排行老三,上面的两个姐姐都已经嫁人,再过两个月她也到及笄的年纪了,所以对顾老夫人很是奉承讨好,只为了顾老夫人能给她相看个好人家。 顾老夫人果然对她这番话很是受用,笑着说“不只是我这个老骨头,侯府好,就是你们好。” “母亲说的是。” 守在正屋门口的婢女通报“老夫人,夫人来了。” 顾老夫人坐在炕上,身体斜靠在红木雕花的软塌上。 她的下手从左到右一次坐着二房老太太张氏,二房长媳小张氏,顾老夫人的庶女顾曼容,还有已故顾老侯爷的侍妾王氏,王氏所生庶子顾景铭则坐在王氏旁边的小圆凳上,手里拿着一块桃花酥靠在王氏的腿上吃的正香。 王氏是老侯爷晚年买的一名小妾,后来老侯爷病逝,王氏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一月有余。 顾老夫人做当家主母那些年,老侯爷虽荒唐,后院小妾一大堆,却没有一个小妾能生出一个儿子来,庶出的三个孩子都是女儿。 那时老侯爷都已经没了,顾老夫人就让王氏把腹中的胎儿生了下来。 见林司念过来,顾老夫人笑着朝她招招手“今日人多,快到母亲跟前坐,咱们娘俩也说几句体己话。” 林司念先是跟屋内的几人打过了招呼,才慢慢走到顾老夫人跟前坐在了炕上。 顾老夫人亲切的拉着林司念的手,说道“如今景安也归来了,你这一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景安那孩子是个有志向的,将来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林司念抽出手,淡淡问“母亲是说贬妻为妾的好日子吗?” 第4章 既然没区别,那就让玲珑县主做妾吧 顾老夫人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却还是细声劝慰“林氏,你是景安的妻,更是靖安侯府的女眷,你要识大体懂进退,一切要以夫为天,将来景安能不念你的好?” 林司念淡淡道“母亲,媳妇更想要现在呢。” 听到这话,顾老夫人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她敛了神色,正色道“你是将军府教导出来的,怎会不知计长远跟眼前的区别?前高祖之妻娄氏,为支持高祖大业,自请降妻为妾,高祖对她,更是情深义重。 如今景安求娶县主,与当年高祖求娶外族公主又有何不同?只要你耐下性子好好辅佐景安,景安的心自会偏向你,只要景安的心在你这里,你又执掌着中馈,这妻和妾,又有什么区别?” 执掌中馈,说的就好像谁愿意执掌侯府的中馈似的。 别人家执掌中馈是为了捞油水,执掌侯府的中馈却需要往里贴银子。 林司念望着顾老夫人,语气依旧很淡“既然没区别,那就让玲珑县主做妾吧。” 顾老夫人“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她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她的父亲是边疆节度使,那是有一方实权的人,她怎么能为妾?” 林司念笑了“她不能做妾,我堂堂将军府嫡女就能做妾了?” 顾老夫人已经没了耐性,但仍旧做足了表面功夫“形势比人强,林家虽满门忠烈,但到底你父兄相继为国捐躯,如今将军府只剩你一人,听母亲的,人要懂得审时度势,毕竟靖安侯府才是你的家。” 这话乍听起来是处处为女主着想,实际上就是在告诫女主,你娘家已经没人了,你还在这里强硬给谁看呢,以后的日子还不得靠着靖安侯府。 林司念没再说话,因为对方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就没必要继续开口了。 顾老夫人以为自己恩威并施,终于让林司念妥协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说起了要银子的事情“孙嬷嬷让你准备的银子可是准备好了?” 林司念一伸手,沛菡立刻将账本放到她的手上。 林司念低头翻开账本,又将账本递到顾老夫人的面前,说道“媳妇瞧着这账目上,咱们侯府暂时没办法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只媳妇是小辈,又是第一次当家,怕有什么纰漏,所以特意将账本拿过来,让母亲过目。” 顾老夫人不用看就知道账上肯定没那么多钱。 她没接账本,只重新拉起林司念的手,笑着说“我既已经将掌家之权都交给了你,又怎么会信不过你,只是这次的接风宴是你夫君得胜归来第一次宴请同僚,那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咱们可不能草草了事,你作为景安的妻子,要懂得为景安分忧才对。” 林司念点点头“母亲说的是,我现在还是侯爷的妻子,自然要为侯爷分忧,媳妇瞧着这一千两银子操办个宴会倒也够用,不如我先将账上的这一千二百两银子支出来,先用于操办侯爷的接风宴?” 顾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你是个好的。不过玲珑县主是新妇也是贵客,咱们不能怠慢,总是要购置些新物件,这又是一笔银子。” 林司念心中冷笑,这是一边将她贬妻为妾,一边还要花着她的钱娶县主,继续拿她的嫁妆填补侯府呢。 林司念双手一摊“这媳妇就没办法了,媳妇一个内宅女子,也变不出银子来呀。” 顾老夫人被林司念这句话赌的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呛着,她心里着急,就差直接喊出来你不是有嫁妆吗?从你的嫁妆里面拿啊。 可这话不能由她来说,他们是高门侯府,怎么能花媳妇的嫁妆呢? 媳妇心甘情愿拿出自己的嫁妆往侯府里贴是一回事,她一个作婆婆的主动提出来用媳妇的嫁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司念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她就是不提这一茬。 整个侯府就是这样,明明花着她的嫁妆,还要争个脸面,不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是媳妇心甘情愿主动拿出来的,更不能让外人知道侯府花了媳妇的嫁妆。 林司念不接话,顾老夫人只能主动把她往这方面引,她说“以往也没见侯府这么拮据啊。” 林司念“是啊,以往侯府也没有一下子用四千两银子啊。” 第5章 心性高洁的顾景安 侯府的家业,在老侯爷的时候就败光了。 林司念没嫁过来之前,侯府过的是挪东墙补西墙的日子,甚至二房都已经开始跑典当行了。 不过大家紧紧裤腰带,也就那么过来了。 可自从林司念嫁进来,顾老夫人将对牌交给她后,侯府在吃穿用度上又讲究起来了。 光是嫁进来这一年,林司念就用自己的嫁妆补贴了侯府四千两的银子。 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侯府的人经历了这一年的好日子,再想过回原来那种紧巴巴的日子,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顾老夫人不是喜欢软饭硬吃,明明用了林司念的嫁妆还不能让人说吗? 那林司念就是不说这一年她用嫁妆补贴侯府家用的事情,顾老夫人想顺着接话都没办法接。 顾老夫人脸上已经有些不悦,她说道“这可是关乎侯府颜面的事情,不能让县主瞧不起咱们侯府,你是侯府的人,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林司念面露为难之色,半晌才说道“我倒有个法子,就是不敢擅自做主,还需要母亲来拿主意。” 顾老夫人心中一喜,还以为她终于想通了,打算主动提出用她的嫁妆补贴,她笑着说“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敢不敢的,你直说便是。” 林司念说道“城东那间铺子,前段时间一直有人来打听,对方东家愿意出两千两银子买。” 顾老夫人面色一僵“那怎么行,那铺子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也是咱们侯府进项最大的铺子,怎么能卖呢。” 林司念说道“正因如此,媳妇才不敢擅自做主,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个位置偏僻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人打听,所以这件事,还是要母亲来拿主意。” 说完,林司念就起身行了一礼,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林司念一走,顾老夫人的脸就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屏退了屋里的人,直到屋内只剩下贴身伺候的孙嬷嬷,她一掌拍在炕沿上,厉声骂道“这个贱婢!竟敢跟我耍心眼。” 孙嬷嬷斟了一杯茶递到顾老夫人的手上,小心翼翼道“老夫人,您先消消气,为了一个将来的妾室动肝火不值当。” 顾老夫人冷笑“林家都已经死绝户了,我倒要看看,她捂着那些冰冷的银子能嚣张到几时,到头来,还不是要靠我们靖安侯府给她一条活路。” 就在此时,外头的婢女传唤“老夫人,侯爷来了。” 顾老夫人的脸色立刻又变了。 顾景安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一挑袍子跪在了顾老夫人的跟前“儿子给母亲请安。” 顾老夫人心疼的扶起顾景安,笑着说“在家里何必行这样的大礼,快快起来。” 顾景安顺势坐在顾老夫人的左手边,问道“母亲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顾老夫人怒道“还不都是你娶的那个贱妇,让我临老了还要受媳妇的窝囊气。” 顾景安立刻说“母亲消消气,这份闲气儿子必会帮您讨回来。” 听顾景安这么说,顾老夫人心情顺畅了许多,她把刚才的事情大体跟顾景安说了一遍,最后说“如今那小贱人守着死物不肯放手,可偏偏侯府这几日在银两上有些急用,咱们只能另想办法,卖铺子不是小事,母亲想听听你的意见。” 顾景安沉思片刻,说道“母亲,您也知道,儿子最不愿的,就是跟那些沾满铜臭味的劳什子物打交道。” 顾老夫人说道“你一向心性高洁,娘是知道的,只这间铺子是咱们侯府进项的大项,娘才不得不问你的意见。” 顾景安脸上写着对钱财的厌恶,他说道“既然府里有需要,那卖便卖了吧,反正这都是写死物,去了还会再来,这一年儿子在雁门郡见识了县主的本事,尤其是做生意的本事,整个大启国没人能比得上她。儿子与她心意相通,为今之计,是赶紧将她娶进侯府。” 顾老夫人还是有些顾虑,她问“你说她会做买卖,可都是真的?” 顾景安笑道“儿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顾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倒不是母亲贪图县主做生意的本事,实在是知道我儿喜欢,母亲也想要景安在有生之年,跟喜欢的女子在一起。” 顾景安笑道“母亲的心思,儿子怎么会不知道,母亲又不是林氏,整日里掉进了钱眼里,果然武将出身的女儿就是不行,行事太过小气,竟然为了一些劳什子俗物斤斤计较。” 林司念带着沛菡一回到云端阁,就吩咐道“你立刻亲自出府一趟,让碧痕安排个信得过的人,去侯府城东那间铺子打听买卖的事情。” 沛菡问“大娘子怎知老夫人会同意卖铺子?” 林司念淡淡说了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卖铺子,怎么能娶到县主那么好的媳妇?” 沛菡朝林司念竖起大拇指“还是大娘子您厉害。” 林司念“该改改称呼了。” 春娘刚从外面端来一碗甜乳酪,递给林司念“坠儿家的羊下了一窝的崽子,这羊奶是坠儿妈一早送来的,我知道姑娘爱吃乳酪,早早就做了这么一碗,您尝尝。” 林司念接过白瓷碗吃了一口,乳味甚浓,入口香甜。 见林司念吃的认真,春娘小声问“姑娘,您真要跟姑爷和离?” 林司念放下白瓷碗,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说道“不和离,难不成等着他将别的女人推上侯府主母的位置,花着我的嫁妆,再将我磋磨死?” 第6章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春娘面露虑色,说道“就不能再争一争了?毕竟这和离的女子,路可不好走啊。” 林司念笑着问春娘“乳娘,女子在婆家的脸面,除了靠自己,靠孩子,还靠什么?” 春娘说“自然是靠母家父兄的地位。” 说完,春娘就后悔了,自家姑娘的父兄早就已经战死沙场,现在姑娘身后哪还有父兄在后面护着。 她说这话,不就是在往自家姑娘的心口处撒盐吗? 林司念说“乳娘,你还没看明白吗?他们就是吃定了我身后没有娘家撑腰。” 春娘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骂道“这杀千刀的顾景安,当年他求了老将军说要一生一世照顾姑娘,如今却要如此折辱姑娘,真真是该死!” 林司念低头盯着碗中的甜乳酪,淡淡道“男子的誓言,怎能信以为真呢?” 春娘抱着林司念低头轻轻啜泣了起来“我的好姑娘,侯府高门大户,想要和离哪里就那么简单。这一家子又没一个好的,只怕将他们逼急了,他们使出些阴损的法子,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姑娘,吞了姑娘的嫁妆,旁人也不会多想。” 林司念冷笑“这事他确实做得出来,不过,我也不是全无防备。” 春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姑娘,您与长公主交好,长公主又曾拜将军为师,不如您去求一求长公主,让她帮您和离。” 林司念摇摇头说道“长公主心中装有大义,是有正事要办的人,我怎么能拿着这种小事去麻烦长公主殿下?” 春娘担心“可……” 林司念笑着说“放心,我自有办法,虽然不能麻烦长公主,但可以麻烦一下惠宁公主,过几日侯府宴请宾客,惠宁公主一向爱重驸马,必定是要陪同驸马一起出席的,到时候,我自有法子让惠宁公主逼着顾景安与我和离。” 春娘疑惑“可您与惠宁公主一向无往来,更何况惠宁公主跟贺宁长公主向来不合,虽然惠宁公主深的皇帝喜爱,但性子骄纵又太过依附驸马,只怕不会帮姑娘。” 林司念却笑的自信“不,她会的。” 第二日一大早,碧痕就让人带来了话,说已经有侯府的人,主动联系他们的人,商议卖铺子的事情了。 传话的人走后,沛菡冷笑道“平日里倒是让姑娘管中馈,今日卖铺子的钱却不用过姑娘的手了,这靖安侯府的人,可真是……” 林司念笑着说“行了,这点小事何必放在心上,左右这笔买卖咱是赚的。” 沛菡这才转怒为笑“要说这间铺子,没个四千两银子根本买不下来,也幸亏这家人都把心思放在了勾心斗角上,对这些庶务真是一窍不通,买东西还货比三家呢,他们问都不问,一间好好的铺子,愣是半价给卖了。” 林司念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他们若不这样,这偌大的侯府怎会衰败的如此之快。” 沛菡嘿嘿笑“也是,倒要咱们给捡了个大便宜,也算是他们对姑娘在侯府这一年的补偿了。” 林司念无奈“你呀。” 沛菡又说“今日婢子路过凝香居,听里面伺候的小丫鬟说,侯爷今日一大早就带着那位去参加宫宴了,真不要脸,这还没嫁进侯府呢,没名没分的就开始四处浪了。” 林司念知道沛菡说的那位是楚玲珑,只是她对这些压根就不在意,反正都是要和离的,顾景安怎么样,与她又有何关系? 这一天,林司念在自己的院子里算了一天的账,直到晚上戌时,顾景安却一身酒气的来了云端楼。 林司念不自觉的皱了眉头。 顾景安站在她跟前,眼中情绪莫名,他说“若不是你总是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怎会另寻他人。” 听出来了,这是借着酒劲儿来推辞责任的。 明明是他先违背誓言,却要将错处归在林司念的身上。 林司念懒得听他废话,她对沛菡说“侯爷醉了,送侯爷去凝香居歇息吧。” 顾景安大声道“我没醉,若不是借着酒意,我如何能说出这些肺腑之言?司念,你为何就不能学着旁的女子,对我温柔小意?妾室又如何?我心里是有你的。” 果然是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听他说这些话,林司念感觉自己都快要吐了。 林司念“沛菡还不去喊县主过来将侯爷请回去。” 第7章 逼林司念签降妻为妾文书 见这番话对林司念没有任何效果,顾景安脸上闪过一抹难看,他说“林司念,今日本侯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拿乔的,对,你确实能上阵杀敌,可是玲珑县主在别的地方却一点不比你差。 今日在宫宴上,他一首水调歌头惊艳四座,连陛下都对她赞不绝口。 她只凭今日这首词,就可美名远扬,别说嫁给我,就是嫁给皇子都使得。 如今她愿意下嫁,是侯府的荣幸,你作为侯府的女眷就应该与有荣焉。” 说到这里,顾景安拿出了一份文书,扔到林司念的面前,说道“这是一份自请降妻为妾的文书,你将它签了便是。” 看着文书上“自请下堂,甘愿为妾”几个字,林司念突然笑出了声。 她以前怎么会如此有眼无珠看上这么一个玩意儿,甚至还数次为了救他差点丢了性命。 她真是为曾经的自己感到不值。 顾景安蹙眉问“你笑什么?” 林司念淡淡道“没什么,这文书你拿去吧,不着急签。” 顾景安显然是等不及了,他说“你还在等什么?三日后就是我的接风宴,宴会那天,就是玲珑过明路的时候,到时候你若还占着主母的位置,就是自取其辱了。” 林司念反问“什么时候妻子不肯为妾,变成了自取其辱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倒是听说过聘为妻奔为妾。” 顾景安气急,开始口不择言道“别说普通百姓,哪怕是当今陛下,当年也是废掉废后,另立新后,既然陛下都能做的事情,我一个臣子,为何不能?” 林司念看着他冷笑,却一个字都不说。 废后可是当今陛下的禁忌,这个蠢货居然敢私自议论废后。 林司念不再理会顾景安,只悠闲地喝茶。 顾景安见她不为所动,自己又不能跟她动手,毕竟他还不一定能打过她。 只能气呼呼的走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林氏,本侯可以再给你几天的时间考虑,但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司念冷冷道“晦气!” 春娘也跟着小声嘀咕“没想到姑爷竟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最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姑娘要和离,是对的。” 林司念笑道“我就知道春娘最是懂我。” 说着她将头靠在春娘的怀中,春娘则轻轻抚摸着她的乌发,脸上满是疼惜。 沛菡从外面回来,冷笑着说“那位还真是能折腾,我看卖铺子那两千两银子压根就不够她折腾的。” 春娘问“怎么了?” 沛菡说“这会儿凝香居那边就跟赶大集似的,哪里还有半点闺阁的样子,好多人都在往里搬东西呢,婢子长这么大,也不是没见过别人家搬东西,但是像她那么张扬的,还是头一个。 那动静,恨不得让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她花侯府的钱,买了新东西。” 不等林司念说话,春娘就道“原还以为是个什么货色,现在看来,居然是个蠢的。” 沛菡眼珠子一转,笑着道“这不是又有好戏看了?” 林司念笑道“咱们在这侯府也留不住几日了,管他们作甚。” 沛菡朝林司念眨了眨眼,说道“好姑娘,咱们来打个赌,那位闹出的动静,几时能引来老夫人?” 春娘说“婢子赌半个时辰。” 沛菡“婢子也赌半个时辰。” 林司念道“那我就赌一炷香吧。” 不出林司念所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顾景安就被顾老太太叫到了凝香居。 没别的,楚玲珑这么花钱,她心疼了,想要顾景安约束一下楚玲珑。 顾老太太说“虽然卖了铺子,新进项两千两银子,但也经不起她这么花啊。有些摆件库房里都有,何必都买新的?再说了,咱们这样的高门贵府,东西可不是越新越好,要的就是一份沉淀。” 顾景安满口答应,转身就去了凝香居。 没等他开门,一道靓丽的风景就扑进了他的怀中。 楚玲珑将脸埋在顾景安的怀中,撒娇道“景安哥哥,你怎么才来啊,玲珑好想你呢。” 顾景安张了张嘴,堵在喉咙里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一会儿,他才笑着问“听说你购置了些新物件?” 第8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玲珑嘟着嘴“喏,就屋子里的这些呗,只有两千两银子不到,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不过只要景安哥哥常来我这院子里,玲珑比布置什么都高兴。”

顾景安将屋内的摆设打量了一遍。

虽然跟林司念屋子里摆放的物件没法比,但这些东西也不便宜。

顾景安说道“我不来你这里,还能去哪里?”

楚玲珑哼了一声,撒娇道“谁知道你会去哪里啊,反正这个侯府又不只有我一个女人。”

顾景安最是喜欢她这副撒娇吃醋的样子,他笑着问“怎么,这就吃醋了?”

楚玲珑抱着顾景安的胳膊“因为喜欢你才吃醋呢,云端阁那位也会吃景安哥哥的醋吗?”

顾景安冷哼一声“好好的,提她做什么?”

楚玲珑听着顾景安语气中的厌恶,得意的挑了挑眉。

顾景安又道“不过屋内的这些摆设,本就是些死物,没必要都买新的,你也说了,不到两千两银子也买不到什么好的,侯府别的没有,这些摆件还是不缺的,你若喜欢去库房里挑选一些就是了。”

楚玲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是侯府,珍奇异宝肯定不少吧。

可等她去了库房才发现,珍奇异宝确实是有的,可惜都在顾老夫人的私库里,公库里的东西,又旧又不值钱,她才不要把那些破烂摆在自己的房间。

楚玲珑伏在顾景安的怀中,柔声道“倒不是我嫌弃咱们府上的东西不好,实在是我喜欢新玩意儿,再说了,侯府的东西那都是年久的好物,我怕我太年轻,摆在房间里压不住。

而且我今日花费的每一两银子都记着账呢,等过些日子我赚钱了,立刻就补上。

你是见过我做生意赚钱的本事的。”

顾景安眉头微不可察的蹙起,说道“一家人,说什么补上不补行的,都是些充满铜臭味的俗物,怎么能让这些俗物影响了你与我的感情。”

楚玲珑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知道你最是视金钱如粪土,是我说错话了总行了吧?既然景安哥哥不喜欢我说做生意赚钱的事情,那不如咱们就说说别的吧,保证景安哥哥感兴趣。”

顾景安果然来了兴趣“哦?那是什么”

楚玲珑伏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制火药,炼精盐。”

顾景安又惊又喜“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玲珑歪着头笑得娇俏又活力“玲珑什么时候骗过景安哥哥?”

顾景安嘴角的笑想压都压不住,他一把抱住楚玲珑,声音无限温柔“玲珑,你真是我的福星,跟你在一起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

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让你做我顾景安唯一的妻子,咱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我绝不负你。”

楚玲珑笑着说“我相信景安哥哥,不过为了购置这些摆件,我手上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后面再做生意的话,只怕还需要本钱。”

顾景安说“那些劳什子物你不用担心,需要多少只管跟我说就行。”

楚玲珑吧唧一口在顾景安的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就知道景安哥哥对我最好了。”

另外一边,林司念正在整理侯府的账本,孙嬷嬷再次来到云端阁。

孙嬷嬷脸上堆着笑“夫人忙着呢?老夫人让老奴来请夫人过去一趟,说有要事商量。”

林司念合上账本,笑着说“嬷嬷辛苦,沛菡,给嬷嬷倒杯热茶。”

沛菡说了声是,立刻给孙嬷嬷倒了杯热茶递上去。

林司念又说“嬷嬷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我换件衣服就去母亲哪儿。”

说完林司念就进了内室。

出来的时候孙嬷嬷已经离开了。

沛菡走上来,替林司念整理外衫,她说“这老媪瞧着对谁都是个笑脸儿,其实一肚子坏水,从来就没憋过好屁,她喊您去老夫人那边,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林司念淡淡道“左右不过是为了银子,你去把观墨叫过来。”

沛菡应了声,扭身就走了出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位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就进了外间。

林司念挑开帘子走了出来。

见到林司念,年轻小厮立刻行了一礼“观墨见过姑娘,姑娘叫观墨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林司念将几张银票递给观墨,说道“你去帮我调查一下顾老夫人身边的那个孙嬷嬷,记住,我要她的弱点与软肋,这些银票你拿着,打点用的。”

观墨接过银票躬身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观墨一走,沛菡便扶着林司念往顾老夫人的畅和堂的方向走。

她小声问林司念“姑娘调查那老媪作甚?”

林司念淡淡道“顾老夫人身边最忠诚的狗,对我来说,也可能会变成最好用的刀。”

沛菡笑道“还是姑娘您聪明。”

顾老夫人的畅和堂。

顾老夫人问孙嬷嬷“那小贱人怎么回的?”

孙嬷嬷陪着笑“说立刻就来。”

顾老夫人冷笑道“景安不过是带个女人回来,她就闹成这般,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原本见她伺候我伺候的还算尽心,我还以为她是个懂事的,如今看来,果然不配为侯府主母。”

孙嬷嬷立刻说“所以说侯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才要娶玲珑县主。”

顾老夫人说“那位玲珑县主地位倒是与景安相配,只是不知道嫁妆如何。”

孙嬷嬷笑道“雁门郡节度使的女儿,又是当今陛下亲封的县主,嫁妆自然不会少。”

顾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门外的婢女进来禀报“老夫人,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林司念已经走了进来。

沛菡跟在她的身后,手里还捧着一摞账本。

有了上次的教训,顾老夫人一眼就看到了沛菡手上的账本。 第9章 只要侯爷休妻,她立刻跪地求原谅 林司念走到顾老夫人的面前,俯身行了一礼“媳妇见过母亲。” 顾老夫人的脸从看到沛菡捧在手里的那摞账本开始,就沉了下来。 但此时她还有求于林司念,不好直接甩脸子,只沉声道“林氏,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事要交代你。” 林司念“母亲请讲。” 顾老夫人说“我是想了想,如今你还是景安的妻,景安的接风洗尘宴,还是由你来准备吧。” 林司念笑了“母亲怕是还不知道吧,侯爷已经决定在宴会上公布玲珑县主的正妻身份,既然玲珑县主为侯府当家主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那媳妇觉得也该让她提前熟悉一下府中庶务了。” 说着,她朝沛菡伸出了手。 沛菡立刻把账本交到了她的手上。 林司念转而将账本放到顾老夫人面前的八仙桌上,笑着说“这是媳妇那边剩下的几本账本,里面的账目媳妇都已经核算完了,今日一并交给母亲。” 顾老夫人脸上的和气再维持不住了,她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怒道“林氏,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林司念淡淡道“不然呢?” 顾老夫人没想到林司念居然敢直接跟她撕破脸,她气的急火攻心,差点一口气晕过去。 孙嬷嬷连忙过来帮她顺气“老夫人,您消消气。” 顾老夫人伸手指着林司念,怒道“你,不孝!我要景安休了你!” 林司念满不在乎的道“休了我?顾景安他也配?” 顾老夫人气的怒吼“反了,真是反了。” 林司念淡淡道“母亲还是省省力气,多想想这场宴会的银子怎么出吧,媳妇可听说了,上次卖铺子的那些钱,都被玲珑县主挥霍空了。” 说完,不给顾老夫人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顾老夫人气得指着门口的方向大骂“你瞧瞧,这还有什么天理了,居然给我这个婆婆甩脸子,不就是有几个破钱吗?瞧把她给嚣张的。 我要让景安休了她,我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孙嬷嬷低声道“可是老夫人,若侯爷把夫人给休了,夫人的嫁妆也是可以带回去的。” 大启朝律法规定,嫁妆是女子的私人物品,即使是被婆家休弃,女子也可带走自己的嫁妆。 当然了,女子带走自己的嫁妆的同时,也要返还男方的聘礼。 只是靖安侯府外面看着光鲜,其实内里早就穷的叮当响了。 维持日常开销都紧张,又哪里能拿出多少聘礼。 所以当时将军府并没有要侯府多少聘礼,不过是意思了一下,要了一千两银子。 可林司念的嫁妆,那是整整一百零八担啊。 当年将军府嫁女,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若是休了林司念,这些嫁妆就再也不属于靖安侯府了。 顾老夫人讥讽道“那你要先问问,她舍得景安吗?” 孙嬷嬷立刻就明白了,她讨好的笑道“老夫人的意思是以退为进,故意说让侯爷休了她,让她害怕,她才能服软。” 顾老夫人点点头“就是这个理,当年她聘礼都不要倒贴一百零八抬嫁妆也要嫁给景安,可见她心中有多中意景安,如今她这番行为,不过都是因为景安将其他女人带来侯府罢了。 这是拈酸吃醋呢。 可再拈酸吃醋也得有个底线。 更何况,如今将军府都死绝了,她若再被侯府休弃,她还有什么活路,抱着那些死物哭吗?” 孙嬷嬷立刻道“老夫人说的极是,钱财钱财,有人才有财,将军府都死绝了,那些钱财便都只是死物了。 只要您让侯爷休妻,她还不得立刻跪地求您原谅。” 顾老夫人得意道“就是这个理。你去把景安叫过来。” 没过多久,顾景安就跟在孙嬷嬷的身后进了畅和堂。 一进来,他先给顾老夫人行了礼“母亲唤儿子过来,可是有事?” 顾老夫人指了指账本说“那玲珑县主早晚是要做你的正妻的,也该提前熟悉熟悉咱们侯府的中馈了,这些账本你拿去给她,过几日的宴会,就让她来操持吧。” 顾景安有些迟疑道“这……,只怕不妥吧,玲珑她刚进京城还没几天。” 顾老夫人道“没什么不妥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娘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不让楚玲珑来操持这场宴会,难不成要让她来操持这场宴会吗? 她可没有钱。 既然楚玲珑把卖铺子的钱都花光了,那就把操持宴会的事情交给她,让她把花掉的钱再吐出来。 顺便通过这件事,探一探楚玲珑的嫁妆,想来雁门郡节度使应该不会对自己的女儿小气吧? 楚玲珑若懂事,就应该主动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银子来补贴在这场宴会上。 第10章 以后这富贵就让给县主好了 顾景安自然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打算。 在他的心里,自己母亲是这世上最为侯府打算的人,怎么会有自己的小算盘呢。 想来母亲想要玲珑负责操办宴会,也是为了提前锻炼玲珑。 这么想着,顾景安就来到了楚玲珑现在住的院子凝香居。 跟往常一样,顾景安刚进外屋,楚玲珑就从内室跑了出来,扑进了顾景安的怀中,撒娇着喊着景安哥哥。 两个人抱在一起很是温存了一番,顾景安才说“过几日侯府要为我举办一场接风宴,你可知道?” 楚玲珑点头“知道啊。” 顾景安说“我想在接风宴上宣布你的身份,你是我顾景安的正妻,靖安侯府主母的身份。” 楚玲珑眼中划过惊喜,直接在顾景安的脸上亲了一口“景安哥哥对我最好了。” 顾景安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扒拉下来,继续说“既然你早晚会是侯府的主母,所以,这场宴会,就由你来操持。” 楚玲珑顿时僵在原地,她说“可是我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明白了,是不是那女人故意把这件事丢出来的?” 顾景安抬手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她确实推辞了,不过于你来说,这确实也是一次历练的机会。” 楚玲珑冷哼一声,厌恶道“我倒不是不能操办这场宴会,就是觉得那女人的行为太过下贱,她这是吃准了我刚来京城,以为我什么事都干不成,故意甩手好给我下套呢。” 顾景安见她答应了,立刻将人抱进怀里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楚玲珑嘟着嘴撒娇道“答应是一回事,但这口气,我咽不下,我得当面跟那女人理论理论,否则,她还真以为我是好拿捏的了。” 顾景安满脸的赞同“林氏最近行事猖狂,也确实该敲打敲打她了。” 两个人说完,居然真的携手去了林司念的院子。 …… 顾景安跟楚玲珑如连体婴儿一般,在林司念房内的雕花紫檀椅上坐下。 楚玲珑一入座就道“林氏,你不该用操办宴会的事情来拿捏我。” 林司念早就预料到了顾老夫人会把操办宴会的事情交给楚玲珑。 但是她没想到楚玲珑居然会因为这件事亲自来找她。 林司念淡淡道“我很快就不是靖安侯府的主母了,再执掌侯府中馈实在是于理不合,而且我若一直执掌中馈,必定会因为府中庶务时常与侯爷商量,毕竟我们曾经是夫妻,又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县主真放心我们过多接触?” 听到林司念说到“青梅竹马”四个字的时候,顾景安轻轻的握紧了楚玲珑的手。 似乎是在告诉她,让她不要在意。 楚玲珑给了顾景安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对林司念说“你不用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我知道你觉得是我抢了景安哥哥妻子的位置,可是感情是没有多错的,如今景安哥哥不喜欢你了,你还占着他的妻子的位置有什么意义?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们这些古代的女人,总是说什么以夫为天,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侯府的荣华富贵,不想走出舒适圈,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你,毕竟你从小就是被这么教育着长大的,但是你用内宅的这些腌臜手段,我看不起你。 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继续管着府中中馈了?将来我才是正经的侯府主母,这侯府中馈,自然是由我来掌管的。” 她来京城可不仅仅是为了嫁人,她是来大展身手的,将来她一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银子,如果还让林司念执掌中馈,到时候不知道会被她中饱私囊多少呢。 林司念似笑非笑的看着楚玲珑,反问道“侯府的荣华富贵?那可要恭喜县主了,以后这富贵就让给县主好了。” 顾景安怒道“林氏,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看你就是看不得侯府好,玲珑,咱们走,没必要在这里跟她磨嘴皮子。” 说完,两个人就又手牵手走了。 林司念盯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只觉得无限的讽刺。 这就是她背着在雪山走了三天三夜救出来的男人。 春娘走过来轻轻抚摸她的背“姑娘,这世上男子多薄情,您想开点就好了。” 林司念淡淡道“有什么想不开的,只是为自己不值得罢了。对了,父亲的忌日快到了,今日你就把咱们贴身的衣物收拾收拾,明日我要去庙里,为我父亲祈福。” 这场宴会还不知道会被那位玲珑郡主搞成什么样子,她当然不能继续留在侯府,以免沾上不该沾的。 第11章 各怀鬼胎 顾老夫人听到林司念要去庙里为已故的林老将军祈福,虽然心里不高兴,但面上却不能阻止林司念。 毕竟凡事孝为先。 她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却又忍不住敲打林司念几句“虽然给你父亲上香祈福是正事,但你要时刻谨记,你是顾家妇,顾家好,你才能好。” 林司念笑道“老夫人说笑了,今日我是顾家妇,明日可就不一定了。” 顾老夫人“你什么意思?你不怕我让景安休了你吗?” 林司念淡淡道“这话老夫人前几天就说过了吧?可是休书呢?你要真有骨气,现在就让顾景安休了我,只说不做,算什么本事。” 顾老夫人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指着林司念的手指头都在颤抖“你,你,你……” 林司念冷笑一声,直接起身离开了。 林司念一走,坐在顾老夫人下手的顾曼容就骂道“真是反了,她竟敢如此对待母亲,母亲,要不您赶紧让哥哥休了她吧。这种毒妇还留在侯府做什么?” 顾老夫人大怒“你给我闭嘴。” 顾曼容原本想讨好,没想到还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咬着嘴唇闭上了嘴。 反倒是坐在一旁二房的人脸上神色各异。 这时候,丫鬟传话过来,说玲珑县主到了。 顾老夫人虽然曾经是侯府主母,但是老侯爷一辈子行事荒唐,并没有给她挣来诰命,所以这会儿顾老夫人见到玲珑县主,还要起身行礼。 楚玲珑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穿了一身江南烟纱。 这身烟纱可不便宜,穿在楚玲珑的身上,顾老夫人看到一阵肉痛。 眼见着顾老夫人就要给自己行礼,楚玲珑连忙上前挽住了顾老夫人的胳膊,笑着说“老太君您可别折煞我了,我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受得起您的拜见。” 说着,就将顾老夫人扶到了主座上。 顾老夫人也是从善如流,脸上是和蔼的笑“县主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 楚玲珑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景安哥哥让我负责宴会的事情,可侯府的对牌却还没在我这里。” 这就是来要钱的。 顾老夫人早就人老成精了,笑着让孙嬷嬷把侯府的对牌拿来,亲手交到了楚玲珑的手上,笑着拍拍楚玲珑的手说“往后这侯府就交给你了。” 楚玲珑看着对牌,笑得见牙不见眼,心想这侯府的富贵终于到了她手上了。 不过她还是说道“我刚来京城,虽然拿到了侯府的对牌,但毕竟人生地不熟,这次的接风洗尘宴又如此的重要,我怕万一有什么差池就不好了,不如老夫人指派个人帮我如何?” 顾老夫人想了一圈,对坐在二房老夫人张氏说“就让老二的媳妇去吧。” 突然被点名的是小张氏立刻推辞“老夫人,这只怕不太好吧,妾身从来没有处理过府上的庶务,只怕是做不好。” 二老夫人张氏也说“是啊,她一向是个闲笨的,什么时候处理过这种事情了。” 顾老夫人转动了手中的佛珠,说道“没处理过可以学,再说了,只是让她给县主打个帮手,又不是让她全部负责。” 二老夫人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顾老夫人打断“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回去的路上,小张氏低声对着二老夫人抱怨“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怎么就安排到了我的头上,姑姑,您说我该怎么办啊?这宴会办好了,旁人只会说是那玲珑县主的功劳,可若是办不好,那玲珑县主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只怕到时候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的身上。” 二老夫人道“那你就找个让她没办法推到你身上的法子。” 小张氏为难了“这……” 二老夫人朝她招招手“你过来。” 小张氏立刻将耳朵凑了上去。 二老夫人在小张氏的耳旁低语几声。 小张氏的脸立刻阴转晴,笑着说“还是姑姑有办法。” 小张氏是二老夫人娘家的侄女,因此哪怕嫁进了顾家,也一直喊二老夫人为姑姑。 …… 林司念一回到自己的院子,春娘就迎了上来,说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可是明天一早就出发?” 林司念点点头,叮嘱道“嫁妆单子一定要带上。” 春娘道“您放心,早就按照您的吩咐收拾妥帖了,明日一部分跟随着咱们去大安寺,一部分运往将军府。” 说到这里,春娘扶着林司念坐下,又帮她倒了一杯茶,问道“刚才那一趟老夫人可曾难为姑娘?” 没等林司念回复,沛菡已经气呼呼的开口“怎么会不为难姑娘,一边说着姑娘是顾家妇,顾家好咱们姑娘才会好,一边又用休妻来威胁姑娘,就好像咱们姑娘有多稀罕这靖安侯府似的,真是气死婢子了。” 林司念无奈笑道“行了,何必因为无关紧要的人的一句话生气呢,我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安排你去做呢。” 沛菡忙道“姑娘您说。” 林司念朝沛菡招了招手。 沛菡立刻凑上来。 林司念在沛菡的耳旁低语了几句,最后说“一定要将这句话传到惠宁郡主的耳朵里。” 沛菡郑重点头“姑娘放心,做这种事,婢子最在行了。” 第12章 侯府被搬空了 看了账本后楚玲珑才发现,堂堂侯府,居然没钱? 楚玲珑满脸不敢置信的将账本看了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身旁的丫鬟说道“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侯府,账上居然只有一千两银子?” 这名丫鬟是楚玲珑从家里带过来的。 名叫元香。 是楚玲珑刚穿到这个世界从街边救下来的。 当时有几个地痞流氓正要抢了元香卖去窑子里,被楚玲珑带着节度使的府兵救了下来。 她不信任这具身体原身的丫鬟,自然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所以从雁门郡回来,她只带了这个叫元香的丫鬟。 因为这是她的人。 元香将一杯热茶递到楚玲珑的手上,说道“婢子也觉得这事有蹊跷,他们会不会防着县主,所以没有把侯府真正的账本交给您啊?或者说,老夫人只交给了您一部分的账本。” 楚玲珑一听,觉得这话有道理,别说现在了,就是后世,领导放权也不可能一下子全放了,肯定是先放一部分,见你事情做的不错,认可了你的能力后,再放另外一部分。 楚玲珑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顾老夫人这是在故意考验我?看我能不能当起这侯府的主母?” 元香点点头“婢子觉得是。” 想通这一点后,楚玲珑冷哼一声“这侯府的后院可真是全员恶人,一个故意甩手不干,想给我下套,另外一个就故意给我出难题,好在你家姑娘我聪明,这点小事还想难倒我?没门!”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个梨木大箱子就开始从云端阁往外搬。 整整装了七大马车。 春娘亲自监工“干活利落点,小心,别磕着。” 站在一旁的小丫鬟笑道“大娘您放心,这门房的小厮早就打点好了。” 春娘道“就怕碰上个不长眼的,告诉了里面的人。” 小丫鬟笑道“夫人搬自己的东西去山上拜佛还得被人说三道四?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春娘锤了小丫鬟一下,笑骂道“你就别在这里跟我嘴贫了,赶紧去帮帮忙。” “是。” 看门房的丫鬟婆子跟小厮,她确实是都提前打点好了的,可万一有个意外呢? 这些东西没运出侯府之前,她就不能放下警惕。 果然,就在装最后一车箱子的时候,顾老夫人带着人走了出来。 好在春娘让马车装一辆走一辆,如今前面那六辆马车早就装着满车的箱子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至于最后这一辆马车上装的东西,都是林司念去寺庙暂住用的。 不过顾老夫人还是带着人强行让人把箱子放下。 她中气十足“谁让你们把侯府的东西往外搬的?” “母亲说笑了,这些都是我的嫁妆,怎么成了侯府的东西了呢。” 林司念笑着走过来,在街坊邻里的见证下,缓缓给顾老夫人行了一礼。 顾老夫人气的牙根痒痒,却又不得不顾忌在场的街坊邻里,只能笑着说“我这不是听说有人搬东西,过来瞧瞧吗?司念,你不过是去寺庙住几天,需要搬这么多用的吗?” 林司念也在街坊邻居面前笑着跟顾老夫人做戏“惊扰母亲是媳妇的不是了,只不过这次我去大安寺替父亲念经祈福,自然是万事提前准备妥当比较好,也省的到时候住下了,再缺了这个少了那个的。” 有几个邻居点头附和“是啊,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谁不想住的舒服点。” 顾老夫人暗骂那人多管闲事,又说“母亲听说前面已经运走几辆马车了?” 林司念笑道“是啊,都是媳妇的嫁妆,怎么,母亲是觉得媳妇没有权利调运自己的嫁妆吗?” 大启朝的律法规女子的嫁妆是女子的私产,虽然也有很多小门小户的婆家会侵占媳妇的嫁妆,但像侯府这种高门大户的人,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至少不会在明面上干出侵占媳妇的嫁妆的事情,因为要脸。 顾老夫人将牙咬的咯咯作响,却强忍着没发作出来,只能迎着笑脸道“你这话说的,既然是你的嫁妆,母亲又怎么会过问呢,只是你毕竟年纪轻,运出去的东西,可一定要看管好。” 林司念笑道“母亲放心,媳妇定会看好自己的嫁妆,不让那些歹人抢了去。” 后面一句话林司念咬的极重,就好像故意说给顾老夫人听似的。 顾老夫人知道再继续跟林司念掰扯下去也拉不回来嫁妆,转身回到侯府直奔顾景安的住处。 顾景安刚练完功回来,见顾老夫人急匆匆的亲自过来寻他,连忙迎上去问“母亲怎么自己过来的?有什么事喊儿子过去就是了。” 顾老夫人拍着大腿道“来不及了,咱们侯府都快被林司念那个贱人搬空了,你赶紧带人去把运箱子的马车拦下来!” 第13章 打就打了,还要挑日子吗? 见顾景安还站在原地不动,顾老夫人又急又气“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顾景安提起袍子下摆就往外跑。 他一边跑一边对平日里贴身服侍的小厮说“明俞,叫上侯府的家丁,随我出去一趟。” 林司念真是越来越没用规矩了,侯府的东西,都敢私自往外运了。 明俞立刻叫上了侯府的家丁随着顾景安出了侯府。 刚出侯府门口,就看到林司念正上了一辆马车。 顾景安大步上前,一把就拉起林司念的手往下拽。 他是个武将,常年在外征战,又是个男子,身上自然有的是力气,可这一下,林司念竟纹丝不动。 顾景安愣了一下,手上加重了力道又拽了一下。 林司念依旧坐在马车上纹丝不动。 顾景安不得不松开了手,脸上满是厌恶与不耐烦“下来!” 林司念冷冷道“有事?” 顾景安被林司念这冷淡的态度惹出了怒气,他声音变得愈加的阴冷“林氏!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想把我靖安侯府的东西都运到哪里去?” 林司念目光凉凉的瞧着他,反问道“你确定是你靖安侯府的东西?” 顾景安一愣。 林司念没再理会顾景安,对站在马车旁的沛菡说了句“可以走了。” 顾景安被林司念无视,怒道“林司念,谁准你走了?” 他几步上前,直接将车头的车夫一把拽了下来,怒道“侯府的东西不拉回来,谁也别想走!” 林司念跳下马车,走到顾景安的面前,扬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 顾景安被打的愣在原地“你,你敢打我?!” 林司念“打就打了,还要挑日子吗?是我平日太给你脸了,让你在我面前想怎么蹦跶就怎么蹦跶?你侯府的东西?你侯府穷的除了这四面墙,还有什么东西? 连门口这两座石狮子,都是用我的嫁妆买的。 顾景安,我已经够给你脸了,你别自己给脸不要脸。 你若不想闹到京兆尹,说你靖安侯府想私吞我的嫁妆,现在就带着你的人滚开,别挡了我的路。” 顾景安不是傻子,他虽然不知道侯府的具体账目,但也知道侯府不是那种可以大手大脚花银子的钟鸣鼎盛之家,这件事在脑子里一过就明白了缘由,想必林司念运走的是她带来侯府的嫁妆,而不是侯府的私产财物。 可是既然林司念已经嫁入了侯府,那她就是侯府的人,连她这个人都已经是侯府的了,她带来的嫁妆自然也是侯府的。 侯府的东西,她搬走就是不行! 顾景安沉着脸,警告道“林司念你不要太过分,你再不将运走的东西运回来,我便休了你。” 他料定了林司念爱他爱的离不开他,所以才想用休了她这件事来吓唬她。 林司念拍着胸脯,笑道“哎呦,我好怕怕啊。” 倏地,她眼神一变,瞬间凌厉,她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顾景安“休了我?要休,也是我林司念休掉你这个不忠不义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顾景安,我曾三次在数万敌军中救你性命,也背着你在雪山里走了三天三夜,更替你割腕取血疗伤,你出征一年,我在侯府替你料理庶务,孝敬婆母,你休了我?只怕你顾景安的名声也不想要了吧?”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侯府门后的顾老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拉起林司念的手说好话“景安,休妻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休了林司念这个贱妇没关系,可她儿子的名声不能不要。 没了名声还怎么在朝堂上晋升? 这会儿又没旁人,林司念懒得跟他们演戏,甩开顾老夫人的手就上了马车。 顾景安还想跟她掰扯“林司念,本侯让你走了吗?” 林司念坐在马车上冷笑“怎么,你是想跟我一起去见京兆尹吗?” 顾景安一噎,哪怕他心里认定了林司念带来的嫁妆就应该属于侯府,可京兆尹不这么认为啊,真要闹到京兆尹面前,丢脸的只有靖安侯府。 顾老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暂时先忍下这口气,阴阳怪气道“林氏带着这些东西是去大安寺替父亲念经祈福的,自然是去的时候带走什么,来的时候也要原封不动的带回来的。” 顾景安冷冷的看着林司念。 林司念但笑不语,冷冷的与顾景安对视。 最后是顾景安先败下阵来,嫁妆是林司念的,她又是去大安寺给亡父念经祈福,顾景安实在是没有理由阻拦林司念。 只能让开道,让林司念离开。 林司念坐在马车上,挑起帘子给了顾景安跟顾老夫人一个温和的笑。 顾老夫人顿时被气的垂头顿足,直到林司念放下了帘子,她才破口大骂“小贱人,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不行,景安,绝不能让这个小贱人带走她的嫁妆。” 第14章 林家军已经被编入奉天军 顾景安低声道“母亲放心,她既然嫁给了我,那嫁妆就是侯府的。只是现在咱们不可打草惊蛇,抢回嫁妆,还需要从长计议。” 顾老夫人问“你有办法?” 顾景安眼中全是算计,他说“我已经派人去将军府盯着了,一旦她将嫁妆运到将军府,我过几日就让人运回来,咱们还要正大光明的运回来,告诉周围百姓,林司念将嫁妆放在将军府,我这个做夫君的帮她运回来,让她收好。” 女子嫁妆是私产没错,可将嫁妆放到娘家,那就是另外一番道理了。 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世人她不跟夫家一条心吗?所以才把嫁妆运回娘家,处处防着夫家吗? 顾老夫人笑着夸奖顾景安“还是我儿聪明。” 顾景安又说“倒不是我在意那些劳什子俗物,只是林司念如此行事,实在是太过没规矩,倒像是咱们侯府缺她这点嫁妆似的。” 顾老夫人也点点头“咱们是不缺,但也不能让她踩着咱们侯府的脸面在地上摩擦呀。” 顾景安应道“正是这个道理。” 马车上,林司念掀开帘子,沛菡立刻问“姑娘,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林司念俯到她的耳边,低声道“嫁妆不必运到将军府了。” 沛菡一惊“啊,那咱们运到哪里啊?” 林司念微微一笑,说道“运入军营。” 沛菡又是一愣,随即道“可是林家军已经被编入奉天军,奉天军可是……” 沛菡说着,指了指天。 奉天军是当今陛下的禁军,如今全部交由东督总管谢暄管理。 而这位东督总管谢暄,明明身为大太监,不管宫内嫔妃衣食起居,却管起了皇帝的禁军。 但是谢暄如今受陛下宠爱,如日中天,无人敢惹,更无人能撼动,甚至连从小就备受皇帝宠爱的长公主,都要让他三分。 林司念笑着说“我知道。” 沛菡又道“那位谢暄谢大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姑娘这一车车的嫁妆运到他的手上,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吗?” 林司念淡然一笑,从腰间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递给沛菡“将此物交给李将军,就说是我的主意。” 沛菡知道自家姑娘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便不再言语,行了一礼后,就吩咐人去办了。 另外一边,前面几辆马车都已经到了林将军府的门口了,正要准备卸货呢。 突然一匹高头大马跑了过来,骑在马背上的人朝着驾马车的马夫低语几句,马夫立刻挥动手上马鞭,驾车而去。 那几个躲在林将军府周围的侯府家丁,见装满箱子的马车就要进将军府,正高兴被他们等到了,准备回去复命呢,却发现,那几辆马车居然过门而不入,驾驶着马车又走了。 其中一位微胖的家丁问身旁干瘦的家丁“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没进去啊,咱们该怎么办啊?” 干瘦家丁“跟上,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很快他们就发现,林司念的嫁妆居然运进了奉天军的军营里了。 家丁把这件事告诉顾景安的时候,顾景安气的差点把书房给砸了。 奉天军,那可是除了当今陛下跟谢暄,无人能染指的地方。 想从那里抢东西,难于上青天。 只是砸完了顾景安才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把嫁妆送进奉天军,难道是不想要这些嫁妆了? 而且,她跟谢暄是什么关系? 禅房内,林司念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听怀空大师讲佛法。 沛菡小心走进来,在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姑娘,事情都办妥了。” 林司念点点头,从袖筒里拿出一摞银票,递给怀空大师旁边的小和尚,笑道“这是为贵寺填的香油钱。” 小和尚道谢后接过。 怀空大师道“施主近来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林司念笑着说“俗世罢了。” 怀空大师点点头,继续讲述佛法。 晚间林司念回到寺院的寮房,春娘亲手为她准备了斋饭。 林司念笑道“春娘做的斋饭,大鱼大肉都不换。” 春娘为她舀了一碗豆腐羹递到林司念的手上,笑道“姑娘嘴甜,惯会哄我。” 林司念笑道“哪里哄你了,明明就是春娘手巧。” 等林司念用完晚膳,春娘才说“姑娘吩咐观墨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那孙嬷嬷是老夫人娘家的家生子,后来嫁给了府外的一个采买的奴才。 原本日子过的好好的,他们还是生了个儿子,取名二凤,因着老夫人的缘故,她这个儿子在老侯爷跟前也十分得脸,孙嬷嬷原本还想让她这个儿子考取功名,将来再请老侯爷帮忙出一封推荐信,在仕途上谋个一官半职。 一来二去二凤与老侯爷也就相熟了。 有一次老侯爷外出游玩的时候,带上了二凤,可回来的时候,那二凤竟生生被割去了根。” 林司念一怔,问道“那二凤现在可还在?” 春娘说“自然是在的,不仅在,如今可是被老夫人娘家的弟弟置了院子,在外面娇养着呢!” 第15章 靖安侯的未婚妻 林司念笑了一声“这水可真够浑的。” 春娘点头“确实够浑的,孙嬷嬷原本是想让她儿子走上仕途的,结果根没了仕途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她自然是要闹的,可是老侯爷一帮人咬死了是遇到了山匪,那二凤是被山匪害的。 而二凤当时就被人迷晕了,哪里还知道是谁害了他。 后来老夫人亲自出面,给了孙嬷嬷二百两银子,老夫人的弟弟又以爱惜人才为由,提出好好照顾二凤。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但观墨查出,老夫人娘家的弟弟喜好男风,那二凤又长得唇红齿白,早就被盯上了,所以才跟老侯爷唱了这么一出偶遇山匪的戏。” 林司念笑着问“你说这件事若是被孙嬷嬷知道了,她还会不会继续心甘情愿的为老夫人卖命?” 春娘道“要我说,这也是孙嬷嬷的报应,当年老侯爷的后院多少个姨娘?怎么就一个带把的没生出来?还不都是被孙嬷嬷一碗堕胎药灌下去弄没的?她倒是生出个带把的来了,却被人给割了。” 林司念道“将这件事的真相让孙嬷嬷知道,再暗中观察她的反应。” 春娘道“是。” 林司念在大安寺这边过的安稳,直到五日后,靖安侯府那边派了人来请。 那小厮大概是知道了林司念要被贬妻为妾,所以面对林司念的时候已经没了从前那种恭恭敬敬的态度,只吊着眼角道“今日是侯爷让奴来请夫人回府的,夫人收拾收拾就跟奴一起下山吧。” 为何非要她回去?自然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宣布她被贬妻为妾的事情。 同时宣布楚玲珑侯府主母的身份。 林司念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见林司念神色默然的样子,小厮也不敢逼得太紧,只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春娘走过来冷笑道“呸,什么东西。” 林司念淡淡道“收拾收拾,我们确实也该回去看场好戏了。” 春娘掩嘴轻笑“姑娘说的是,戏台都搭好了,角儿也该登场了。” 靖安侯府所有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不止是府中的丫鬟小厮,就是各位主子,也一大早打扮的打扮,收拾的收拾,尤其是还没出阁的顾曼容,为了这次宴会可是煞费苦心。 毕竟这样的宴会会有各府的夫人出席,到时候她若在各位夫人面前露个面,惹得某位夫人的好感,对她的婚事大有益处。 但今日最盛装打扮的人却是楚玲珑。 她穿一身大红色的华服,腰间翡翠叮当作响,头戴金丝镂空孔雀钿,脚底的一双绣鞋更是镶满了珠宝钻石,从里到外,几乎把所有最值钱的能穿戴的都套到了自己的身上。 宴会还没开始的时候,楚玲珑就已经带着侯府的几位主子跟丫鬟在内院迎客了。 反而是作为侯府主母的林司念还没到场。 大多数官员的内眷是认识林司念的,但却从没有见过楚玲珑。 所以此时见到楚玲珑这一身打扮,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工部尚书王夫人小声问自己身旁的夫人“魏夫人,这位夫人,您可见过。” 这位魏夫人是内阁侍读的妻子,听到这话也摇摇头“这……,我还真没见过,难不成是靖安侯府的哪位主家夫人?” 王夫人蹙眉“这靖安侯府一共两房,一房袭了靖安侯的爵位,也就是今日宴会上的主角,另外一房有两位男丁,老大娶的是二老夫人娘家的内侄女,老二娶的是城门郎赵家的大女儿,闺明阿婉,这阿婉的母亲与我是闺中密友,如今随着夫婿在荆州上任,可不是眼前的这位。” 魏夫人揣摩道“这么说,她不是侯府的主家夫人?可她身上穿的,明明是只有正房夫人才能穿的大红色。” 王夫人正要张嘴,却见楚玲珑已经带着二房的小张氏迎了上来。 这还没正式拜堂成亲呢,就已经以侯府主母的身份出面迎客了,小张氏走在她身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的疼。 她虽然家世不算显赫,却也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林司念这位正妻还没下堂呢,楚玲珑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取而代之了。 可面对着楚玲珑的眼神,小张氏也只能硬着头皮帮着她介绍“这位是工部尚书的王夫人,这位内阁侍读的魏夫人。” 楚玲珑笑着朝两位夫人微微颔首,说道“问两位夫人安。” 王夫人首先问出了声,不过问的却是小张氏“这位是?” 这句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在场的夫人们早就想问这么一句了。 见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身份被解开,楚玲珑高傲的扬了扬下巴,示意小张氏继续说。 小张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这位是雁门郡节度使千金,玲珑县主。” 众人一愣,原来是县主,脸上不由得多添了几分笑容。 下一秒,却听到楚玲珑笑着补成道“我不仅仅是县主,更是靖安侯的未婚妻,这侯府将来的主母。” 众人脸上的笑顿时又僵在了脸上。 第16章 惠宁公主 顾老夫人跟二老妇人出来的时候,刚好就听到了这一句。 顾老夫人的脚步瞬间就定在了原地。 她咬着牙,差点没骂出声。 这小贱人,是真没脑子还是故意的? 这句话怎么能由她来说呢? 这应该由林司念主动提出才行。 林司念主动提出来,那叫做主动退位让贤,可由楚玲珑这么说出来,那就是侯府攀附高枝,跟县主一起逼着原配下堂。 顾老夫人恨得牙根痒痒,低声咒骂道“不长脑子的小蹄子,这话也是她该说的?!” 二老夫人也不说话,眼底却满是幸灾乐祸。 她本就瞧不上顾老夫人跟顾景安这种忘恩负义的做法,若没有林老将军跟林司念在军中的扶持,顾景安能有今天的地位? 如今林家是没人了,可他也不能转身就娶了县主,再逼着林司念自降为妾吧?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人? 跟这种人同为一家子,二老妇人都觉得臊得慌。 不想被众女眷用异样的眼光看,顾老夫人转身就往回走,她说“老二家的,我突然有点头疼,先回院子歇会儿。” 二老夫人笑着说“嫂嫂尽管回去歇着,这边由玲珑县主看着呢。” 顾老夫人扶着脑袋走了。 她大概是真的头疼了吧。 听到楚玲珑的话,内院的女眷纷纷低声议论“侯府的夫人不是林司念吗?什么时候侯府换了侯爷了?” “想什么呢?侯府怎么可能换侯爷,侯府可以换主母,但是不能换侯爷。” 听到这话,众人心领神会,再次看楚玲珑的眼神,就多了几分鄙夷。 怎么,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你一个县主来抢别人的男人? 楚玲珑也察觉到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正要开口解释,小张氏却陪着笑脸道“各位夫人,咱们还是先入座吧,侯府为大家准备了可口的小菜咱们不如边吃边说。” 楚玲珑脸上不快,还要说什么,却被小张氏拦下,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县主,这是为侯爷接风洗尘的宴会,不是您逞口舌之快的地方,更何况,刚才的话,也不应该由您来说。” 说完,她直接甩开了楚玲珑去陪那些世家贵妇们说笑去了。 楚玲珑站在原地,满脸的气愤与不服气“真是什么阿狗阿猫都可以爬到我的头上了。” 见小张氏有意将刚才楚玲珑的话掩饰过去,世家贵妇们都心领神会的没再提起,抓起桌上的果子跟茶点开始吃了起来。 丫鬟端着菜肴鱼贯而入,但是渐渐地,在场的夫人们都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一桌子菜,怎么一个荤菜都没有啊。 王夫人倒是没事,她原本就吃斋念佛,但是她身旁的魏夫人不干了。 她本就是那种无肉不欢的人,这会儿一桌子青菜,这让她如何下筷子? 不仅仅是魏夫人,还有其他几位夫人也有些不满了。 但是这种事又不能说出口,毕竟你是去别人家做客的,客随主便,人家怎么招待你,那是人家的权利。 就在这个时候,有内侍通报“惠宁公主到——” 席上所有夫人都站了起来,整齐的给惠宁公主行礼。 “臣妇见过公主。” 惠宁公主穿一身紫色烟纱裙,头戴花颜金步摇,长得明艳动人,尤其是一双秋眸,眼波明媚,甚是勾人心魄。 惠宁公主垂眸在众女眷中打量了一番,轻飘飘的问“靖安侯夫人何在?” 众人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毕竟从一开始,就是这位玲珑县主在主持这场宴会,反而是宴会的主人家不在场。 小张氏轻轻推了推楚玲珑,楚玲珑却不肯上前。 她又不傻,现在还摸不清这位惠宁公主的性子,更不知道她是敌是友,她怎么可能会贸然上前。 见楚玲珑不动,小张氏没办法,只能上前一步回复惠宁公主“臣妇见过公主,前几日是林老将军的忌日,嫂嫂去了大安寺,为林老将军祈福诵经。” 惠宁公主瞥了瞥嘴,说道“那正好,本来本宫也不想见到她。” 说完,她就由侍女扶着做到了最高的位置上。 楚玲珑听到那句“本宫也不想见到她”,疑惑的问小张氏“这位惠宁公主,跟林司念有仇?” 小张氏小声道“倒也不是有仇,不过是因为大嫂一向跟长公主交好,而惠宁公主又一直跟长公主不和,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大嫂。” 第17章 素菜斋宴 楚玲珑又问“长公主不就是皇帝的大女儿?” 小张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楚玲珑一眼“你怎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这种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还需要问吗? 谁不知道长公主就是指皇帝的大女儿? 楚玲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立刻找补道“我的意思是长公主是皇帝的大女儿,一般情况也都是皇帝最宠爱,最有权势的公主,所以惠宁公主为什么会跟长公主不和?” 小张氏怕被人听到,压低了声音对楚玲珑说道“长公主是废后跟皇帝的第一个女儿,惠宁公主,则是如今陛下最宠爱的淑贵妃诞下的唯一的孩子,两个人也可以说是王不见王吧。” 楚玲珑听到“废后”两个字,心中顿时对长公主就没那么敬重了。 一个废后留下的公主罢了,那个林司念不会是个傻子吧?放着宠妃生下的公主不巴结,去巴结一个废后生下的公主? 真是搞笑。 楚玲珑勾了勾嘴角,抬头朝惠宁公主的方向看过去。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不喜欢林司念这种话的人,这位公主看起来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说不定能被她所用,成为她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垫脚石之一。 这么想着,楚玲珑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打算开口,却听到惠宁公主惊呼道“靖安侯府这是把咱们当兔子吗?这一桌子菜不见一盘荤的。” 众人“……” 她们也想这么说,但是不敢,幸好有人做了她们的嘴替。 楚玲珑笑着说“公主莫怪,其实今日宴会的主题就是素菜斋宴。” 惠宁公主皱眉“主题是何物,本宫不懂,还有,你又是何人?林司念呢?把她叫出来,本宫倒要好好问问她,好好的一个宴会,她竟然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糊弄众宾客。” 这时候顾老夫人也由孙麽麽扶着走了过来,她自然也看到了那一桌子绿油油的菜色,转身问楚玲珑“县主,这就是你操办的宴会?你就用这些东西招待顾客?” 楚玲珑在心里暗骂,有菜吃有酒喝就不错了,你也不看看你给了我多少银子,没有银子,我去哪儿买大鱼大肉? 她心里已经把顾老夫人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一遍,面上却不显,仍就面带笑容的说道“老夫人您误会了,今日这场宴会,不仅仅是为了给侯爷接风洗尘,更是为了祭奠战死沙场的战士们。 所以今日才不开荤,只吃素斋,就是为了给那些战士的将士们祈福。” 这个借口听起来就高大上,哪怕达官贵人们再有意见,也只能腹诽,但不能站出来反对。 毕竟人家楚玲珑是为了祭奠战死沙场的战士们才搞了这个素菜斋宴。 谁若是想吃肉,那不是明摆着说自己不想祭奠战死的将士吗,这可是要被指着脊梁骨骂的。 不但不能嫌弃只有素菜,还要大肆赞美这场宴会的用心。 “不亏是林将军府培养出来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格局是我等不能比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眼看着自己的功劳要被按在林司念的头上,楚玲珑立刻就不干了。 她高声道“各位夫人许是误会了,今日这场宴会,是本县主操持准备的,可不是你们口中的林司念。” 众夫人又是一惊。 今日这场宴会,饭没吃多少,瓜倒是吃了不少。 她们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说过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住在夫家,代替主母准备宴会的。 楚玲珑却为刚才大家的赞美而洋洋自得,正高兴着,就听到惠宁公主道“从没听说过祭奠将士只用素食斋饭的,哪怕是素食斋饭,本公主也从没见过这么粗糙滥制的斋饭,本公主是来参加宴会的,不是来吃糠咽菜的,这些东西,连我公主府的狗都不吃!” 惠宁公主这话说的没错,达官贵人所谓的素菜斋宴,那是比大鱼大肉还要精细还要贵的。 但是楚玲珑操办这场素斋宴,就真的是不见半点油腥,是真的素。 菜品又粗糙又素。 她的素菜斋宴跟这些贵妇嘴中的素菜斋宴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惠宁公主开了个吐槽的头,立刻就有人附和道“公主说的极是,咱们也不是没吃过素菜斋宴,但吃这种烂菜叶子的素菜斋宴还是第一次,莫非是这侯府穷的只剩下这点烂菜叶子了?” 听到“穷”字,顾老夫人的脸瞬间就变了。 她可是最怕别人说她侯府穷了。 毕竟没有什么,就越在意什么。 可偏偏她还不能反驳惠宁公主,只能小心翼翼的赔笑脸“公主息怒,实在是侯府负责这件事的人办事不力,惹了公主不高兴,老身毕竟会狠狠地惩治她的。” 说完,顾老夫人狠狠地剜了楚玲珑一眼。 楚玲珑也是气得不行,这个惠宁公主,她纯粹就是有病,故意砸场子呢,她还想解释点什么,有位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县主,侯爷找您呢。” 第18章 和离? 楚玲珑一怔,问道“侯爷不是在外院陪着宾客吗?找我做什么?” 小丫鬟犹犹豫豫的回话“侯爷想问,为什么这次宴会只准备了素食。” 还是粗糙滥制的素食,一点都不用心,更不雅致。 楚玲珑恨得牙根痒痒,她倒是想准备大鱼大肉啊,可是侯府给她钱了吗? 一个两个的嫌弃她准备的菜肴不好,当初让她准备宴会的时候,怎么不多给她点银子呢? 楚玲珑转身就往外院的方向走,这时候却听到有人惊呼道“靖安侯夫人来了!” 楚玲珑脸色一变,就看到林司念在沛菡的搀扶下,缓缓进了内院。 她一身鹅黄色长裙,腰间垂着淡绿色宫绸,挽了一个飞天髻,头上只插了一根银簪。 与楚玲珑这一身盛装打扮,不可为不寡淡了。 尤其是今日还是靖安侯宴请宾客的喜气日子,就更显得她穿的优点素净了。 可联想到前几日是林老将军的忌日,众人便觉得这份打扮很是合适了。 楚玲珑却没忍住蹙起了眉头,这小贱人,在这里装柔弱扮白莲给谁看呢? 不会是还想趁着宴会勾引顾景安,好让顾景安心软吧? 楚玲珑不自觉的攥紧了双手,没想到林司念竟然还是个小绿茶婊。 不行,她一定要亲手撕掉她的面具。 楚玲珑面上带笑“姐姐,你终于肯从大安寺回来了。想必你去大安寺之前,侯爷把该说的话,也都跟你说过了,既然这样,你不如趁着众夫人在此,把事情讲给大家听。”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这靖安侯府到底要搞什么。 林司念却并不接楚玲珑的话,只但笑不语。 楚玲珑跟顾景安不会真的以为她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说出自请下堂降妻为妾的话吧? 春娘跟沛菡更是气得胸口砰砰的跳。 春娘咬牙“真是太欺负人了,姑娘,他们靖安侯府的人把您当成什么了呀,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您下不来台,今日你若是真把自请降妻为妾的话说了,往后在这些世家夫人的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见林司念不肯接招,楚玲珑有些急了。 她催促道“难不成姐姐是想忤逆侯爷的话?侯爷可是吩咐过你,让你自己在这宴会之上把话说清楚。” 众人窃窃私语“到底是什么话呀。” “林司念不肯说,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被侯府捉住了把柄?” “看起来这位玲珑县主很是信心满满啊。” 林司念淡淡道“玲珑县主说的是指我与靖安侯和离的事情?不过这是我跟靖安侯的私事,哪怕玲珑县主在这里等着我跟靖安侯和离后你就立刻上位,那也不必这么急不可耐,非要在今天这种场合提出来吧?” 众人全都愣在原地“什么和离?侯府高门怎么能和离呢?” “侯府和离,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楚玲珑也愣住了,居然是和离? 这女人居然舍得和离? 她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只要林司念跟景安哥哥和离了,以后她跟景安哥哥的中间就再没有其他的女人了。 楚玲珑脸上的笑想掩饰都掩饰不住了,她半信半疑的问“你确定,你愿意和离?” 在楚玲珑的认知里,像林司念这种旧社会的女人,出嫁从夫,她怎么可能愿意和离,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坐在一旁的顾老夫人听到和离这两个字,差点没气的一口气晕死了过去,她差孙麽麽赶紧去把顾景安叫过来。 林司念语气依旧淡淡“不和离,还怎么替你跟靖安侯让位置?” 众人窃窃私语“怪不得一开口就说自己是靖安侯的未婚妻,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这是逼着靖安侯夫人自请下堂呢。” “哎,人走茶凉啊,当年有林老将军在的时候,将军府何其风光?甚至连靖安侯都是林老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倒好,林家没人了,这靖安侯府连侯府主母都不让人家做了。” 顾老夫人听到这些议论的声音,脸上黑一块青一块的,真可谓精彩纷呈,她捂着胸口道“各位夫人,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侯府也不可能和离,这都是没有的事情。” 这时候顾景安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母亲说的对,本侯绝对不可能跟林氏和离!”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了林司念。 林司念不紧不慢的笑着问“不和离?这位玲珑县主算哪门子未婚妻?那不成侯爷想纳玲珑县主为妾?” 第19章 不能说,直接揍 楚玲珑当然不愿意为妾,她咬着唇,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林司念。 顾景安也不满的瞪着林司念,说道“林氏,我们之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你现在又在闹什么?还不赶紧把我们之前商量好的事情说出来。” 自请降妻为妾这种话,必须得让林司念说,换成靖安侯府的任何人说都会让人觉得靖安侯府不仁不义。 林司念冷笑,反问顾景安“说好了什么?说好了你要将我贬妻为妾?娶玲珑县主为正妻?可是你说好了,我答应了吗?” “啪!啪!啪!” 惠宁公主悠闲地拍着巴掌,她言语间尽是嘲讽“今日可真是让本宫看了一出好戏,本宫就说嘛,林司念虽然让人讨厌,但绝对干不出这种让夫人们吃菜叶子这种小家子气的事情,原来是侯爷的新宠干出来的啊。” 惠宁公主抬手搭在一旁的侍女的手上,慢慢站了起来。 前些日子她就听人说起,说靖安侯顾景安打算贬妻为妾,还说什么当年陛下同样废掉皇后,另立郭后,一开始她还不信,今日一看,居然是真的。 惠宁公主走到顾景安的面前,问道“靖安侯,你可是喜欢这位玲珑县主?” 顾景安不知道惠宁公主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没直接回答,只说“回公主的话,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臣难道不能娶玲珑县主吗?” 惠宁公主道“自然是可以的,可再怎么三妻四妾,你都只能有一位妻子,难不成你想效仿本宫的父皇,真的贬妻为妾?” 顾景安微微蹙眉,说道“公主,这是臣的家务事。” 惠宁公主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皇帝当贬妻为妾的事情,可他不行。 惠宁公主冷笑一声“怎么,靖安侯曾经说过的话,不敢再本宫面前承认了?” 顾景安一愣,立刻反驳道“臣不知公主在说什么。” 林司念淡淡插话道“公主再说你那次在我面前说当今陛下都能贬妻为妾,为何你不能这件事。” 顾景安大怒“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惠宁公主“哟,靖安侯这是敢做不敢认啊。” 林司念点点头,表示非常的认同“没事,我这里证人多的是,不怕他不认。” 顾景安气的脸色铁青,他厉声问林司念“林司念,你如此编排本侯,侯府不好,与你有什么好处?” 林司念无所谓的道“我可没有在编排你,我说的是事实,再说了,我都要你和离了,你侯府好不好,与我何干?” 顾老夫人气的咬牙切齿,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的盯着林司念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段,可偏偏惠宁公主在这里,她不敢放肆。 顾老夫人忍得住,楚玲珑却忍不住了,她说“姐姐,再怎么说,你都是侯府的人,怎么能这么说景安哥哥呢?难不成是你因爱生恨,故意想对景安哥哥不利?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做呢?爱是付出,你怎么能这么对景安哥哥,你的心不会疼吗?” 林司念冷笑“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被你学的明明白白,今天我才发现,你跟顾景安还真是天生一对。” 楚玲珑满脸的委屈“我好心劝姐姐,姐姐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惠宁公主走上来,淡淡道“确实不能说。” 她扬手“啪!”的一下,直接一巴掌打在了楚玲珑的脸上,冷笑道“应该直接揍。” 顾景安见自己的心上人被打,也顾不上对方是不是公主了,立刻将楚玲珑户在怀中,质问惠宁公主“公主怎可随意出手伤人?” 惠宁公主冷笑道“你这位玲珑县主跟驸马身旁的小贱蹄子一样的贱,这种小贱人,本宫见一个打一个!” 顾景安怒道“公主,您身为女子,更应该为天下的女子做表率,怎么能如此的善妒?怪不得您不得驸马的欢心,如此善妒的女子,如何能把握住驸马的心。” 惠宁公主被顾景安说到痛处,脸色骤然一变,冷笑“靖安侯好一张巧嘴,你还真以为你身边的这位对你是真爱?一个女人若真爱一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忍受这个男人身旁还有其他的女人的。那些嘴上说不在乎自己的男人纳妾的,都是口是心非。” 说着,惠宁公主又看向玲珑县主,问道“玲珑县主,你可是真的中意靖安侯?” 楚玲珑羞涩的看了顾景安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当然。” 顾景安也说“公主,您可听见了,县主说她心中中意我。” 惠宁公主冷笑着点头“好啊,那本宫今日便在这里帮你们做个主,玲珑县主既然是真爱靖安侯,又何必在乎身份,无论是妻还是妾,不都是陪在靖安侯的身旁吗?既然如此,你来做妾好了。” 第20章 为什么不同意跟她和离? 楚玲珑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我绝对不会做妾。” 惠宁公主冷冷看着她,说道“靖安侯,你可听到了,是她不愿意做妾,你还觉得她爱你吗?” 顾景安说道“公主,臣觉得愿不愿意做妾,不能当成县主是否中意臣的依据。” 惠宁公主道“哦,那既然这样,你就只能跟林司念和离了。” 顾景安立刻道“不能和离。” 楚玲珑轻轻拉了拉顾景安。 为什么不能和离啊,这么好的机会,跟林司念那贱人和离多好啊。 还有,这个惠宁公主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跟林司念不对付吗? 今天为什么一直在帮着林司念? 惠宁公主淡淡道“本宫说了,今日本宫要为你们做主,本宫只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她做妾,要么你和离,靖安侯,你自己选吧。” 楚玲珑喊道“我是不会做妾的。” 说完,她就跑了。 只剩下众女眷们面面相觑。 这位玲珑县主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会如此没有规矩? 林司念对着惠宁公主行了一礼,笑着说“今日多谢公主出手帮忙,改日司念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惠宁公主冷哼一声说道“本宫可没有帮你,更不需要你登门道谢,本宫这么做,不过是因为看到那玲珑县主,就想到了那些围绕在驸马身旁打转的小贱蹄子们罢了。 你不必自作多情,以为本宫是在帮你。” 说完,惠宁公主转身就离开了。 惠宁公主一走,在场的贵夫人们也就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不只是内院的夫人们,连外院的那些官员们面对桌子上的一片绿油油也待不下去了,一个个起身告辞了。 这场宴会,真是盛大开始,悄无声息的结束。 不过明日靖安侯府贬妻为妾的事情,只怕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工部尚书的王夫人才走上前来,抬手握住了林司念的手,说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这位王夫人与林司念的母亲是远方表亲的关系,虽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但两个人的丈夫同在京城为官,两家也因为这层关系,走的近了些。 王夫人性子刚烈,刚才几次三番在众夫人面前为林司念抱不平,林司念也都听到了。 林司念笑道“表姨母莫要担心,司念心中有数。” 王夫人点点头,说道“今日惠宁公主帮你,估计也是被你的刚烈打动,她贵为公主,却拴不住驸马的心,如今见你如此敢爱敢恨,果敢的提出和离,心生羡慕呢。” 说起惠宁公主,她这个驸马还是她自己抢来的,只是她能抢来驸马的人,却抢不来驸马的心,两个人虽然已经成婚三年,但驸马去公主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反倒是惠宁公主,虽贵为公主,却总是忍不住放低了身段却讨好驸马,放着好好的公主府不住,搬去了驸马的院子。 因为这件事,当今陛下叱责过惠宁公主好几次,可是没办法,谁让惠宁公主就是爱驸马爱到了骨子里去了呢。 所以无论陛下说什么,也无论驸马做了什么,惠宁公主都不肯放弃驸马,更不舍得跟驸马和离。 林司念却只笑了笑,就别开了话题。 王夫人又说“虽然你打定了主意要和离,但是依我看,和离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林司念点点头“我知道。” 王夫人叹口气说“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林司念笑道“司念明白。” 这边王夫人又叮嘱了林司念几句,也就离开了。 另外一边,楚玲珑因为顾景安不肯跟林司念和离的事情,跟顾景安大吵了一架。 楚玲珑说她原本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肯让林司念做妾,已经是她的底线了,为什么如今林司念自己主动提出了和离,顾景安反而不同意了? 她大声质问顾景安“你是不是舍不得她?” 顾景安被她吵的头大,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哄“我怎么可能舍不得她?我心中喜欢的人只有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玲珑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同意跟她和离?” 顾景安不跟林司念和离,一方面是不想承担薄情寡义的骂名,另外一方面,是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一点,他舍不得林司念的嫁妆了。 无论他多么清高雅洁,看不起那些劳什子俗物,但是也知道,侯府没钱,若是和离,林司念就要把她所有的嫁妆都带走,到时候侯府还怎么维持如今的锦衣玉食? 他也恨侯府这样的穷,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但顾景安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如果承认了,那他不就也成了一个为了银子斤斤计较的俗人了吗,他只能找别的理由“刚才在宴会上你也听到了,我在军中是受了林老将军的恩惠的,如今林老将军一家都没了,我若再将他的女儿赶出侯府,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我,怎么看我靖安侯府?” 第21章 楚玲珑离开了 无论在哪朝哪代,舆论的力量都是强大的。 可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楚玲珑,她退后一步,与顾景安隔开距离,说道“你说的我懂,但是惠宁公主也说了,要么你跟林司念和离,要么让我做妾,我是不可能做妾的,而你又不会和离,既然这样咱们两个都无法各退一步,那我们便分手吧。” 说完,楚玲珑转身就要去收拾东西。 顾景安心下一慌,从楚玲珑的身后一把抱住了楚玲珑“玲珑,你别走,我是不会同意跟你分手的。” 楚玲珑推开顾景安,说道“不分手,难道要给你做妾吗?景安哥哥,我已经说过看,为了你,我已经退让了,但是你现在却想让我一退再退,我做不到。” 说完,她扭头就要走,这时候小丫鬟走进来道“侯爷,县主,老夫人有请。” 楚玲珑心里很清楚顾老夫人请她过去干什么。 无非就是嫌弃她这次宴会没办好,她都懒得跟她争论这些了,没钱,什么事能办好? 有这闲工夫教训她没办好宴会,怎么不好好想想她给了她多少预算? 楚玲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对进来通报的小丫鬟说“你回去告诉你们老夫人,我今日就会离开侯府,所以就不过去打扰她老人家了。” 顾景安还要挽留“玲珑。” 楚玲珑说“你母亲叫你过去呢,你还是先去你母亲那里吧。” 顾景安心里也清楚自己母亲喊楚玲珑过去的目的,但是现在他不能惹楚玲珑不高兴,所以楚玲珑不想去,那就别去了吧。 顾景安跟着小丫鬟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楚玲珑“玲珑,你别赌气,好好在院子里待着,我去去就回。” 楚玲珑看着顾景安离开,转身就吩咐丫鬟元香收拾行李。 元香疑惑的问“姑娘,您还真要离开侯府啊?” 她还以为刚才楚玲珑只是说说而已,吓唬吓唬顾景安的。 没想到她居然动真格的。 楚玲珑冷冷的勾起唇,对元香道“你懂什么。” 上次她陪着顾景安去参加宫宴,出了不小的风头,有几位皇子王爷给她递了拜帖,如今看来她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这些人,给顾景安一点危机,让他知道,没有他顾景安,她楚玲珑有的是别人抢着要。 这也算是一种以退为进。 元香见楚玲珑一脸志在必得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 另外一边,顾景安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后,又被顾老夫人一顿数落,左右不过是她将举办宴会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楚玲珑,她却办成这样,还不如林司念的一半。 说到这里,顾老夫人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顾景安“你不是跟林司念说玲珑县主已经怀孕了吗?孩子呢?” 顾景安说道“母亲,那都是骗林司念的,原本是想逼她一把,谁知道她油盐不进。” 顾老夫人气的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林司念那个小贱人,居然敢当众跟你提出和离,我看她是反了天了。” 顾景安安抚道“母亲放心,我是不会跟她和离的,她如今一个孤女,想和离,哪有那么简单。” 世家大族,尤其顾景安还是侯爷,想和离,哪有那么简单,首先是要开祠堂,需经得双方族老同意,等双方族老同意后,还要上表皇帝,倒不是征求皇帝的意见,当然了皇帝日理万机,人家也不会关心你和不和离,但这件事你必须得跟皇帝说一声。 当然了,有时候也有例外,比如有的皇帝就是喜欢管一些臣子家长里短的事情,非得在臣子和离的事情上掺和一脚,那也没办法。 但总体上皇帝不会干涉,不过是批复一句知道了。 即使如此,世家大族想要和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仅凭林司念一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和离成功的。 听顾景安这么说,顾老夫人这才放心,她满意的点点头“景安你一向听话,你这么说,娘就放心了,只是那玲珑县主,属实有些太过狂妄了,你记得要多敲打敲打她。” 顾景安“孩儿明白。” 从顾老夫人的院子出来,顾景安回到了楚玲珑的凝香居,却发现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封辞别信。 信中让顾景安想清楚,到底是想要她楚玲珑,还是想要林司念。 顾景安看着手中的信件,气得脸色发青,直接一把撕成了碎片。 另外一边,云端阁内。 刚才在宴会上,林司念一口饭没吃,这会儿春娘特意让小厨房做了林司念喜欢吃的素斋。 前些日子是林老将军的忌日,所以林司念要吃一个月的素斋。 林司念面前的小桌子上,摆满了精巧的素食。 连每样素食的碟子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以确保跟这道素食相得益彰。 林司念先端起一碗桂圆莲子羹喝了一口,春娘就快步走过来,俯身在林司念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林司念笑着说“这位孙麽麽倒是挺上道,这么快就背弃了自己服侍多年的主子。” 第22章 毁了林司念的清白 春娘道“主子再重要,哪有自己儿子的前程重要,她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是被谁所害了,又怎么能不恨?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将玲珑县主没有怀孕的消息递了过来,这是想要在您的面前得个脸呢。” 林司念搅着眼前的桂圆莲子羹,淡淡道“她没有怀孕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赵嬷嬷既然有意投诚,我也不好拂了她的脸,你去把我箱子低下的那对羊脂玉的手镯拿出来,赏给她吧。” 春娘说了声是,转身就去找手镯去了。 又过了几日,林司念安排在外面的人传来消息,说楚玲珑跟十八皇子同坐一条游船,两个人举止亲密。 林司念让人将这件事告诉了顾景安跟顾老夫人。 她就怕在她提出和离后,楚玲珑什么都不做。 楚玲珑做的事情越过分,越出格,她才能越顺利的和离。 果然顾景安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急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办法将楚玲珑劝回侯府,只可惜楚玲珑连他的面都不见。 他是亲眼见到过十八皇子去驿站拜访楚玲珑的,只是没想到两个人居然亲密到了同游南湖。 想到自己头上绿油油,顾景安强忍着怒火赶去了顾老夫人的畅和堂,一进里屋,他就对顾老夫人说“母亲,儿子要跟林氏和离!” 顾老夫人一听这话,气得直接从雕花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顾景安挥退了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对顾老夫人说“儿子已经想清楚了,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若再不跟林司念和离,给楚玲珑一个正大光明的名分,只怕她就会舍弃儿子,转而投奔到十八皇子的怀中。” 顾老夫人拍着桌子,咒骂道“小娼妇,从她一进靖安侯府的门,我就看她不是个东西,果然是个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小娼妇早就在一众贵妇中说了她是你的未婚妻,如今再去勾搭十八皇子,十八皇子怎么会喜欢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 顾景安说“母亲可曾记得我跟您说过的,她身上有的是本事,她不仅可以用各种奇思妙想做生意,更重要的是,她能造火药跟提炼精盐,光凭造火药跟提炼精盐,就够让十八皇子对她刮目相看了,别说十八皇子了,就是陛下知道了她这两项本是,只怕也会纳她为妃。” 顾老夫人问道“你的意思是,她也跟十八皇子说了,她会做火药,提炼精盐?” 顾景安点头“十有八九是这样。” 顾老夫人气得又拍桌子“这个小娼妇,竟是个朝三暮四的狐狸精,还不如林司念守规矩,至少在你走的这一年里,林司念安安分分的待在侯府,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情。” 顾景安却说“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司念就是再守规矩,她有什么用?她一个孤女,能帮我什么?儿子现在需要的是像玲珑县主这样的女人,既能帮儿子养活整个侯府,又能在仕途上对儿子有帮助,所以,儿子不能再等下去了,只能跟林司念和离。” 顾老夫人“不行,不能和离,那可是整整一条街的嫁妆,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娘倒是有个法子,既不用和离,又可以让玲珑县主嫁给你。” 顾景安蹙眉,满脸厌烦的说道“一些俗物罢了,儿子倒不贪图她的嫁妆。” 顾老夫人笑着说“我知道我儿品行高洁,可她嫁入靖安侯府,她这个人都是靖安侯府的,更何况她带来的嫁妆,母亲也不是贪图别人东西的人,可这明明就已经是侯府的东西了。” 顾景安抿着唇沉思了片刻,点头应和“母亲说的对,母亲刚才说的法子是指什么?” 顾老夫人笑眯眯地道“你找机会与县主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害怕她不进侯府的门吗?” 听到这个办法,顾景安摇摇头“这个法子行不通。” 顾老夫人皱眉“如何行不通?除非,你不愿意?” 顾景安道“玲珑跟其他女子不同,对于其他女子而言,贞洁比生命都重要,但是玲珑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否则一开始她也不会让我对林司念说,她已经怀有身孕的事情。” 顾老夫人骂道“竟然是这种不要脸不要皮的女人,这种放荡不知羞耻的女人,如何能进咱们侯府的大门?” 顾景安有些心累,他说“母亲,儿子娶她,自然有儿子的原因。” 顾老夫人只能忍下心中的鄙夷与不情愿,说道“既然不能从玲珑县主这里下手,那就只能从林司念这里下手了。” 她说着,朝顾景安招了招手。 顾景安立刻俯身凑到顾老夫人的面前。 顾老夫人在顾景安的耳边低声道“你去找个信得过的人,毁了林司念的清白,到时候你再带着人去捉奸,我们就可以以林司念不守妇道为由,直接将她浸猪笼。”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话,她的嫁妆就只能归侯府所有了。 第23章 本侯就成全你 顾景安有些不愿意“她毕竟是我的妻子。” 哪有丈夫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 顾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傻呀,又不是真让他与林司念发生什么,只要到时候你将他们堵在屋里,他们发生过什么,还不任凭你一张嘴?你可别忘了,林司念的那些嫁妆,只有她死了,才能完完全全是侯府的。” 顾景安沉思了片刻,最后咬着牙点头答应了“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嗯。” 当天晚上孙麽麽就往林司念的院子递了消息。 不过她递的消息是“侯爷同意和离了。” 春娘将这句话告诉林司念的时候。 林司念正抱着一只白瓷的碗喝牛乳,她听到这句话,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只怕没那么简单,你立刻派人去打听打听,今日顾景安可曾派人去找过京兆尹。” 春娘说了声是,转身就走了。 不多时,春娘就回来附到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婢子已经让人打听过了,今日侯爷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后,确实派人出去了,不过不是去找京兆尹,而是却了一家酒楼,那小厮回来的时候,还从酒楼打包了不少菜,如今还在那位曾经居住过的凝香居饮酒呢。 姑娘,会不会是您多想了?侯爷是真想娶那位为正妻,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跟您和离。” 林司念摇摇头“他若只是为了借酒消愁,何必让小厮去酒楼打包饭菜,侯府难不成连口下酒的菜都做不出来?更何况,他若真着急跟我和离,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就应该去找京兆尹做和离的文书,而不是让贴身的小厮去酒楼打包饭菜。” 春娘说“您说的,倒是也有道理。” 林司念喝完碗里的牛乳,笑着说“你找人盯着顾景安那边的动静,小心点,别他发现了端倪,我倒要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春娘“是。” 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顾景安破天荒的来到了林司念的院子。 一进院子,他就说“你不是想和离吗?本侯就成全你。” 不仅是林司念,连在林司念身旁伺候的春娘跟沛菡都是一惊。 林司念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抬头看着顾景安“想通了?” 顾景安“想通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林司念“你说。” 顾景安深吸一口气说“玲珑很在意我跟你的过去,我曾经跟她说过,我与你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大婚当日我奉命出征,并没来得及圆房,但是玲珑却不信,我需要你亲自与玲珑解释一下。” 林司念只觉得可笑,这男人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的,居然还有脸让她去解释。 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能赶紧离开这里,赶紧和离,她愿意去解释。 林司念淡淡道“可以,让玲珑县主过来,我亲自解释给她听。” 顾景安却说“玲珑说过了,除非八抬大轿将她抬进靖安侯府,否则,她是不会再踏入侯府半步。” 林司念冷笑“这么有骨气啊,不过我怎么记得你告诉我,她同你一起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如今却不肯进侯府的大门了,难不成是想做你的外室?” 顾景安无奈,只能咬着牙说“之前说玲珑怀有身孕的事情,是骗你的,她没怀孕,我与她是清清白白的。” 林司念笑了“只要没躺在床上做那劳什子事,就是清清白白是吗?” 还清清白白,他怎么有脸说出这几个字的? 顾景安恼羞成怒“林司念,你一个女人,竟然说出这番不知羞耻的话。” 林司念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你能做别人却不能说,我懒得在这里跟你掰扯,你就说我如何跟玲珑县主解释就行了。” 顾景安眼底闪过得逞的光,他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说道“明日巳时,醉香楼,玲珑会在那里等你。只要你跟玲珑解释清楚了,我立刻给你和离书。” 听到“醉香楼”这三个字,林司念不动神色的跟春娘对视了一眼。 林司念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好。” 顾景安一走,春娘就对林司念说“姑娘说的没错,只怕这姓顾的肚子里没憋好屁。” 沛菡正端着一壶茶走进来,听到这话,忍不住问“谁没憋好屁?” 春娘抬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说道“谁的耳朵都没你的耳朵尖。” 沛菡抱着春娘的胳膊,摇晃着撒娇“好春娘,你跟我说说。” 春娘道“侯爷让咱们姑娘明日巳时去醉香楼,向玲珑县主解释他们两个没有夫妻之实的事情。” 沛菡将手中的茶壶往八仙桌上一放,叉着腰骂道“什么狗屁侯爷,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真是不要脸皮了,这种事也有脸拿出去说?还有那个狗屁玲珑县主,抢别人的家的汉子,还抢的高人一等了?这么在意人家夫妻有没有夫妻之实,那她别抢别人的汉子啊。” 第24章 她很有机会成为十八皇子的皇子妃 春娘一把捂住了沛菡的嘴,小声道“我的姑娘,你快歇歇闭上嘴吧,就凭你刚才这番话,若是被旁人听见了告诉了侯爷,他就说打死你,咱们姑娘都不能说什么。”

这可是辱骂主家。

若是碰到那性子懦弱的主子,还真有可能被侯爷拖出去打死。

沛菡翻个白眼说道“我会怕他们?再说了,想打死我,先得问问咱们姑娘。”

林司念点头“确实,想打死我的人,先问问自己有几条命。”

春娘无奈道“你们两个啊。”

沛菡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大腿“瞧我这脑袋,如今天气越发的热了,我原本是想让人给姑娘冰些西瓜的,竟给忘了。”

说完,转身又去吩咐去了。

春娘问林司念“姑娘,明日,你要去吗?”

林司念说道“去,为何不去?不去还怎么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春娘担心的皱起了眉头“婢子怕他对姑娘不利,怎么就那么巧,前几日那小厮去的酒楼就是醉春楼,如今,还是醉春楼,而且,姑娘您说的对,若他真有心要与您和离,早该去找京兆尹请文书了,没请文书,说什么给您和离书?所以明日,你可要慎之又慎。”

林司念笑着点头“春娘放心,我心中有数。”

话音刚落,沛菡端着一碟冰镇西瓜走了进来。

“姑娘,您吃几块冰镇西瓜解解暑气吧。”

林司念用银叉插了一块西瓜放在嘴边,问道“你确定这个冰镇过?”

沛菡嗔怪道“姑娘,您就吃吧,您身体受过寒,哪能吃太寒的东西,这西瓜婢子确实冰镇过了。”

林司念问“在冰中放了多久?”

沛菡说“放了一下。”

林司念……

行吧,毕竟这小丫头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

第二日,林司念梳洗后,就带着春娘跟沛菡上了侯府的马车。

上车之前沛菡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明明都是去醉香楼的,侯爷为何不跟姑娘您乘坐同一辆马车?难不成是为了避嫌吧?真是好笑。”

林司念沉默着没说话。

春娘还以为林司念这是伤心了,轻轻捅了捅沛菡。

沛菡乖乖的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马车驶入长街,很快到了醉香楼门口。

沛菡跟春娘先下车,一个挑开帘子,一个扶着林司念下车。

林司念站在醉香楼门口,不动声色的四处打量了一番,说道“进去吧。”

一进包厢,就发现顾景安跟楚玲珑已经提前到了。

楚玲珑看到林司念,面上有些不高兴,冷哼一声对顾景安说“你请她过来做什么?”

顾景安笑着说“自然是为了向你解释,我与她的事情。”

他对春娘和沛菡吩咐道“你们不必在里面伺候,去外面守着吧。”

春娘跟沛菡同时看向林司念。

林司念点点头。

在里面还是外面守着,都一样。

春娘跟沛菡这才转身出了包厢,顺手关上了房门。

楚玲珑却没什么兴趣。

她最近跟十八皇子打的火热,十八皇子的身份可比顾景安这个侯爷高贵多了。

而且,十八皇子如今还没有成亲,她很有机会成为十八皇子的皇子妃。

她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初在雁门郡就跟顾景安确定恋爱关系了,当初她应该先钓着他,等跟他一起来了京城,再做打算。

京城的达官贵人可太多了。

皇子也多。

不仅十八皇子年轻,还有十九皇子,二十皇子,二十一皇子,这几个皇子都很年轻,而且都是适婚的年纪,且都还没有娶皇子妃。

早知道有机会可以嫁给皇子,她压根不会搭理顾景安这种已经娶妻的男人。

楚玲珑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我一会儿还有事。”

顾景安早就看出了楚玲珑对他不似之前那么热情,他眼底藏着算计,笑着说“放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说完,他看向林司念“林氏你可以说了。”

林司念看了楚玲珑一眼,又看了眼刻意讨好的顾景安,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由。

心想只怕这位玲珑县主攀上了高枝,想甩了顾景安。

顾景安着急了。

林司念无声的笑了笑,她都不知道该说这位玲珑县主是聪明还是傻了。

那天在侯府的宴会上,她在那么多位贵夫人的面前,说出了她是顾景安未婚妻的身份,又闹了那么大的笑话,她不会以为这些事,十八皇子会不知道吧?

那位十八皇子,可是位白切黑的主儿,跟他在一起,只怕最后她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25章 一箭双雕 林司念收回思绪,应了一声,对楚玲珑说道“玲珑县主,我与侯爷虽然成亲一年,但成亲当日,他就奉旨出征,我与他并没有夫妻之实。” 楚玲珑抬头看着林司念,看起来有些不太相信,她说“你不会是为了能跟顾景安和离,故意说出这番话骗我的吧?” 不怪楚玲珑不相信林司念,实在是在楚玲珑的认知里,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东西,林司念这么漂亮,顾景安身为她的丈夫,怎么可能放过她? 而且,林司念居然真的想和离,这也打破了楚玲珑对古代女子的固定认知。 她一直以为古代的女子以夫为天,无论是和离还是被休,那都是没有活路的,所以古代的女子哪怕受了委屈,遭受到了虐待,也只能忍气吞声,不可能主动提出和离。 楚玲珑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司念“你居然真的想和离?” 林司念“不然呢?不和离,真等着顾景安贬妻为妾?” 楚玲珑冷哼一声“说到底,你就说不想为妾呗,这一点我倒是欣赏你,毕竟我也不想做妾,不过这些日子,我认真的想了想,你们毕竟已经成亲,我再插一脚,确实不道德,如果你们两个可以冰释前嫌,我愿意退出。” 顾景安立刻就急了,他一把握住了楚玲珑的手,眼神温柔又急切,他说“玲珑,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我的心里只有你,哪里还容得下旁的女子,你想退出,是不想给我活路吗?” 林司念听着顾景安这话,只觉得心底犯恶心,但是恶心完了,她又意识到不对。 如果她不了解顾景安也就罢了,恰恰相反,她十分的了解顾景安。 顾景安心性坚定,是上战场打仗的好材料,但同时,他这个人薄情寡义,重利背义,可不是那种只求儿女情长的人。 否则她与他青梅竹马,数次在乱军中救他性命,他也不可能一回来就要将她贬妻为妾。 所以说,顾景安这么对楚玲珑伏低做小,并不是因为多喜欢楚玲珑,而是楚玲珑身上有他所需要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林司念竭尽脑汁,也没想出来。 那索性就先不想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林司念说了句告辞,转身拉开门走了。 只是门口却不见春娘跟沛菡的身影。 守在门口的小厮道“夫人,您的两位婢女已经下楼,回到马车上了,说在马车上等你。” 林司念微微蹙眉,直觉有什么不对,她冷冷盯着小厮道“你最好别骗我,否则,我让你好看。” 小厮连忙躬身道“夫人您多虑了,她们真的先回马车上了,这个您下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我哪敢在这种小事上撒谎。” 他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林司念下去看一眼就知道的事情,撒这种谎确实没什么意义。 林司念转身下楼,这时,突然有人猛地朝她冲了过来。 林司念一惊,抬手去挡,却发现对方只朝她扔了些粉末。 林司念顿觉不妙,她掩住口鼻,立刻就想起了春娘跟沛菡,她快步下楼。 果然来的时候的那辆马车已经不见了。 林司念不知道的是,她刚一走,顾景安就抱着楚玲珑离开了那个包厢,进了旁边的包厢。 楚玲珑浑身瘫软的伏在顾景安的怀里,有气无力道“你在我的茶水中放了什么?你给我下了药是不是?!” 顾景安温柔的安抚她“我怎么可能舍得给你下药,那茶水那本是给林司念准备的,你只是不小心误喝了罢了。” 顾景安倒是没骗她,但这话却只有一半是真的,后面一句是假的。 他一开始就做了两手的准备,第一手是让林司念喝下了料的茶水,可从进入包厢开始,林司念连坐都没有坐下,更别说喝口茶了。 如果他强行让林司念喝茶,只会让林司念心生警惕,所以他只能实施第二种方案,直接派人朝林司念的脸上撒药。 只要林司念吸进去一点,她就完了。 至于楚玲珑,他一开始没想把楚玲珑怎么样,可是楚玲珑却想另攀高枝,抛弃他,转而勾搭十八皇子。 这他能忍? 虽然楚玲珑不在乎贞洁,可她不在乎,十八皇子能不在乎吗? 所以,在楚玲珑喝那杯加了药的茶水的时候,顾景安才没有阻止。 顾景安将楚玲珑压在身下,嘴里全都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玲珑,我心悦于你,你不能离开我,你若离开我,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太爱你。玲珑,我的妻。无论如何,我都会娶你。” 第26章 嫁给本座与本座对食如何 楚玲珑原本心里还有气,可是听到顾景安这热情的告白,她心中的气,竟然慢慢的消失了。

想来,她也是爱他的吧。

否则,怎么会听到他这么卑微的求欢的时候,心中会这么的开心又心疼呢?

楚玲珑闭上了双眼,一双白臂攀上了顾景安的脖子。

察觉到楚玲珑的回应,顾景安的唇角荡出一个讥讽的笑。

呵,果然是个下贱胚子,随便哄几句,她就心甘情愿的在他身下求欢了。

不过他得快点结束,一会儿还要去捉奸呢。

另外一边,林司念担心春娘跟沛菡的安全,转身就要往酒楼冲,打算找顾景安算账。

却发现这药物实在是厉害,她这会儿已经浑身酸软发颤,如果这会儿再返回酒楼,指不定对方安排了什么等着她呢。

林司念立刻封了自己的几处穴道,好让药性在体内流通的慢一些。

就在这时,她发现有几个大汉正朝她这边走来。

那几个大汉很明显都是练家子。

朝她这边走过来,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林司念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正想着怎么自救,却发现一人从酒楼走了出来,掀开等在酒楼门口的马车钻了进去。

林司念一咬牙,抬脚就朝那马车奔了过去,掀开帘子直接钻了进去。

马车内的男子长了一张堪称绝色的脸,但却并不妖冶女性。

他穿了一件绛紫色的长袍,腰间挂一块雕花玉佩,袖口镶嵌着精致的金色花纹,整个人显得最贵无比。

药效发作,林司念的呼吸已经有些不正常,她死死咬着牙,正要朝男子行礼,却一头栽进了男人的怀中。

男人抬手接住林司念,一双含情目似笑非笑的盯着林司念,说道“送上们来了?可本座是个太监。”

林司念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扬手就要往自己的大腿上刺,被男人制止住。

他收了脸上的笑,问道“你要做什么?”

林司念想要挥开男人的手,身上却没有力气,只能说“不敢轻薄了总督,只能以此找回半分理智。”

男人勾唇一笑“你认识我?”

林司念艰难道“奉天军总指挥使,当今陛下身旁头一号的红人,谢暄谢大人,谁会不认识?”

林司念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挣扎着从谢暄的怀中退出来。

谢暄微微一笑,一双眼睛清明又深邃,他不动声色的打量林司念一眼,笑道“林老将军的女儿,林小将军,今日竟会落到这幅田地,实在是令人唏嘘。”

林司念说“让谢总督见笑了。”

谢暄的身体往后一依,双臂靠在身后的软塌上,整个人看起来放荡又懒散。

他身材高大威猛,此时这个动作,更显得他上半身壮阔坚硬犹如正在等在猎物的野兽。

林司念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前头五里地有家医馆,可否劳烦总督送我过去?”

谢暄轻笑一声,说道“本座又不是什么好人,为何要帮你?”

林司念一愣,猛然睁开双眼。

谢暄却突然凑近,他盯着林司念的眼睛,与她的对视,片刻后,他又重新往后一靠,笑着问林司念“若本座帮你,对本座可有什么好处?”

林司念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谢暄笑的嚣张,他说“听闻林小将军眼神不好,千挑万选选了个伪君子,如今更是要被伪君子逼着下堂,不如这样,反正本座太监,你跟靖安侯和离后,嫁给本座与本座对食如何?”

林司念眸色沉沉的看着他。

这个谢暄果然嚣张。

自己就不该上这两马车。

这么想着,林司念握着簪子,转身就要下车,却被谢暄一把拉住,他挑眉瞧着她,说道“怎么,这就吓跑了?算了,不逗你了,本座可以帮你,好处就先留着吧,等本座想好了,再找你兑现。”

见林司念还是一脸警惕的瞧着自己,谢暄叹口气,说道“放心,不会逼着你与我对食。”

林司念这才收回手,重新坐了回去。

谢暄抬手在马车的侧壁上敲了几下,立刻随从在帘子低下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谢暄道“去陈子明的府上。”

林司念蹙眉,陈子明师从孙神医,如今已经是太医院左院判,他们两个人居然认识?

而且看这情形,两个人似乎很是熟稔。

谢暄笑道“放心,本座既然说了帮你,就一定不会骗你。”

林司念“多谢。”

她说这话的时候,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林司念是因为有功夫在身上,所以这会儿还能忍住,若是换成了普通女子,这会儿只怕早就化身饿狼了。

谢暄却看出了林司念的煎熬,路过一处伶人馆的时候,他勾唇道“靖安侯都带女人回来,给你戴绿帽子了,你又何必忍的这么辛苦呢?不如本座也帮你找十个八个的俊俏小郎君,给他也戴顶绿油油的大帽子。放心,有本座在,这件事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林司念真的不想再理他了。

谢暄见林司念一副“我很讨厌你,却又对你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抬手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递到了林司念的面前。 第27章 你已经欠了本座三次人情 看到谢暄递到自己面前的药丸,林司念瞬间就警觉了起来。

谢暄的手腕一转,将那颗药丸塞进了林司念的手中,说道“吃不吃随你,但你若是吃,可就欠了本座两次人情了。”

林司念低头看着手中的药丸,问道“这是什么?”

谢暄说“总归不会害你,毕竟本座害你,对本座又有什么好处?”

林司念将药丸收了起来。

她没吃。

谢暄笑了一声,说道“这是疏散丸,我怕你还没到陈子明的府邸,就对本座做什么。”

林司念说“你是太监,我能对你做什么?”

谢暄只含笑看着她,并不说话。

林司念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太监只是身体上不再是个男人,但并不代表心理上不是男人。

听说太监在床榻之上玩的更花。

林司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谢暄说的对,她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谢暄都没对她做什么,给她这颗药丸,又能做什么呢?

思及此,她将药丸填进了嘴里。

见林司念吃了药丸,谢暄笑了一声说“果然是个傻的,怪不得会被顾景安骗。”

林司念“……”

所以这颗药丸他到底是想让自己吃,还是不想让自己吃?

谢暄笑着说“万一这是毒药,你又该如何处理?”

林司念淡淡道“总督不是说过,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谢暄慵懒的往后一靠,语气散漫道“对我也没什么坏处啊。”

林司念“……”

这人怎么这样?

不过话虽如此,她体内的不适应已经明显的在消退了。

林司念坐直了身体,朝着谢暄正色道“今日多谢总督出手相助。”

谢暄轻笑一声,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只道“不必客气,毕竟本座救你也不是不求回报,你记住你还欠本座两次人情便可。”

林司念道“总督放心,我林司念说到做到。”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一家府邸门口。

林司念先开帘子,看了眼大门上面的“陈府”两个字,知道这是太医院左院判陈太医的府邸。

刚才的那颗药丸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她体内的药性,她不想将今日的事情闹到太医院,于是朝谢暄微微颔首道“今日多谢总督,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这陈府就不进去了,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谢暄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体内的药性被压制了,就以为万事大吉了?本座告诉你,这药丸只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药性,三个时辰一过,药性依旧会重新发作。”

林司念眉头紧紧蹙起。

没办法,她只能是跟随谢暄下了马车。

谢暄朝她勾了勾唇,笑着说“放心,今日的事,不会被第四个人知道。”

林司念有些意外,抬头看着谢暄,目露疑惑。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谢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三次,你已经欠了本座三次人情。”

原来是有目的的。

林司念狐疑的心思顿时放松了下来,她朝谢暄俯身行了一礼,笑着说“总督放心,往后有什么用得着我林司念的地方,我绝对义无反顾。”

谢暄挑了挑眉,一甩长袖,径直朝内院走去。

一进内院,就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林司念轻轻嗅了几下,却没能闻出是什么香料。

一道年轻爽朗的男声响起“鼻子真灵,这月麟香刚制作完成,你寻着味就来了……,这位是?”

陈子明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站在谢暄身后的林司念。

谢暄回头笑道“林司念,林老将军的女儿。”

陈子明脸上笑容明媚了许多,笑着朝林司念走来,拱手道“哎呀呀,原来是靖安侯夫人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只是不知道夫人来我这里是?”

谢暄“这些废话留着以后再说吧,她中了药,我刚给她吃了疏散丸,暂时压制了药性,只怕一会儿还要反复,你给她瞧瞧。”

陈子明收起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微微躬身,对林司念做了一个的请的姿势“夫人里面请。”

林司念进了内屋。

内屋摆设简单,放了不少晒干的药材。

内屋的右边有个小小的隔间,用一个屏风隔开,里面放着行医必备之物。

陈子明说“夫人请坐,在下先为夫人把把脉。”

林司念依言坐到凳子上,将手放到脉枕上。

陈子明说了声“冒犯了。”

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林司念的手腕上。

片刻后,他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林司念问“是不是中的药有什么问题?”

陈子明摇摇头,说道“普通的媚香而已,不过是性子烈了些,吃几服药就好了,这倒是没什么,只不过……” 第28章 夫人体内有一种慢性毒药 陈子明蹙眉,后面的话有些吞吞吐吐。 林司念有着着急“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陈子明抬头看了眼依在椅子上的谢暄。 从一进门,他就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对带进门的这个女人毫不在意,但是陈子明知道,谢暄可从来都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他肯带林司念来他这里,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谢暄也看着他,懒散道“你看我做什么?有话就说。” 陈子明说“夫人可是得罪过什么人?” 林司念问“大人为何这么说?” 陈子明说“夫人体内有一种慢性毒药,这药一开始察觉不出什么,只会让人感觉困顿身乏,可时间久了,身体就会慢慢亏空,直到油尽灯枯,快则半年就会流连于床榻,慢则一年,就看下毒之人如何把握这份量了。” 林司念一怔。 谢暄也瞬间坐直了身体。 陈子明继续说“这药一般都下在日常的饮食当中,除了家人或者极亲近的人,一般人极难坐到,所以我才问夫人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林司念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先是谢过了陈子明,又问“这药下了多久的时间了?另外,有没有解药?” 陈子明说道“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没有解药,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停止这种药物的食入,并且好好调养,不过幸好夫人中毒的时日尚浅,只要稍加调理,对身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林司念说“多谢大人,这件事还请大人为我保密,我会调查清楚,另外请大人为我开几副调理的方子。” 陈子明点点头“这个好说。” 把完脉后,陈子明亲自给林司念配了几副药。 林司念谢过陈子明后,又跟谢暄道谢“今日多谢总督,只是我的两位侍女如今还不知去向,我要先回去寻找她们,先行告辞了。” 谢暄淡淡的应了声,陈子明却笑着说“夫人体内中毒时日尚浅,不必太过忧心,吃几副药就好了,只需来日多加注意就好。” 林司念再次道谢,拎着药离开了。 林司念一走,陈子明就似笑非笑的盯着谢暄。 谢暄被陈子明盯得浑身不舒服“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陈子明说“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太监,是不能对女人动心的。” 谢暄嗤笑一声“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感情丰沛,动不动就对女人动心?” 陈子明问“那你还把她带过来?,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好心?而且,她身上中的媚香,可不是简单的媚香,是西域皇室特有的。” 谢暄收敛了脸上的笑,他说“那媚香,是顾景安给她下的。” 陈子明一愣,眉头再次蹙起,他满脸疑惑“顾景安不就是靖安侯?丈夫给自己的妻子下媚香?这是什么话?” 谢暄却只看着他,不说话。 陈子明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说“顾景安给自己的妻子下药,而他的妻子宁愿来我这里找解药,都不跟顾景安同房,这二人之间有问题。” 谢暄道“你怎么知道顾景安给林司念下药,是为了跟林司念同房?万一,他是想让林司念跟其他人同房呢?” 陈子明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不可能吧?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啊?这靖安侯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谢暄勾唇冷笑“有没有特殊癖好,本座不知道,但是本座接到消息,林司念一离开酒楼,靖安侯就在酒楼的包厢宠幸了另外一个女人。” 陈子明的嘴巴瞬间张的老大。 谢暄继续道“而且你说那媚香是西域宫廷之物,顾景安怎么会有?” 陈子明摇摇头。 他怎么会知道。 谢暄自言自语道“还有林司念体内的慢性毒药,又是何人所谓?” 陈子明继续摇头。 这时候,谢暄的暗卫过来汇报“主子,人已经上了马车,看方向是直奔醉香楼而去的。” 谢暄点点头“本座知道了,你派几个人暗中盯着靖安侯。” 暗卫“是。” 另外一边,林司念刚从陈府出来就租了一辆马车直奔醉香楼。 只可惜等她到达醉香楼的时候,顾景安的人早就不知所踪。 第29章 如此恶毒! 招来酒楼小厮一问才知道,顾景安已经带着人走了。 林司念刚出酒楼,就跟过来寻她的观墨碰个正着。 观墨一看到她,眼圈都急红了,他朝着林司念行了一礼,说道“小子可算寻到姑娘了。” 林司念问“是谁让你过来寻我的?” 观墨说“是春娘跟沛菡姑娘。” 林司念立刻问“她们二人,现在何处?” 观墨说“就在旁边不远处的客栈,小子带您过去。” 林司念跟观墨到了一家客栈,上了楼,果然见到春娘跟沛菡都躺在里面。 两个人都已经哭红了眼睛,见她来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但是因为药效还没有退,两个人只能无力的趴在床上。 林司念立刻上前几步安抚两个人“躺好别动。” 春娘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淌,她捉着林司念的手问“姑娘您没事吧?” 林司念摇摇头“我没事,你们是如何被弄成这样的?” 春娘垂着床沿,愤恨道“顾景安这个杀千刀的,他竟然如此恶毒!” 原来春娘跟林司念原本还好好的守在门外,突然就被人迷晕,绑到了马车上。 幸好正好遇到观墨。 观墨认识林司念常用的马车车徽,却发现赶车的不是坠儿爹。 再联想到最近自家姑娘跟靖安侯府的龌龊,立刻就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于是强行拦下了马车,救下了春娘跟沛菡。 观墨说道“救下她们后,我先将她们安顿在了这家客栈,就立刻跑派人去了酒楼,正好撞见顾景安带着人急匆匆的出了酒楼,我原本以为他是去见姑娘,于是偷偷跟了上去,却发现他居然急匆匆的回到了侯府,可侯府也不见姑娘,于是我又返回了酒楼,想着姑娘一定放心不下春娘跟沛菡,您一定还会回酒楼寻她们。” 林司念点点头,说道“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如果不是你,只怕春娘跟沛菡就危险了。” 沛菡问林司念“姑娘,姓顾的为何要想要我跟春娘的命?他是不是想对姑娘您不利?” 林司念把刚才自己经历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房内的奴仆三人却听的目瞪口呆,心中惊骇不已。 春娘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说“他这是想要姑娘您死啊,姑娘,我苦命的姑娘啊,您怎么嫁给了这种狼心狗肺、畜生不如的东西啊。” 沛菡流着泪说“姑娘,顾景安要置咱们于死地,咱们该怎么办啊?还有那下毒之人,平日里姑娘的饮食都是我跟春娘亲自经手的,他到底是如何坐到的啊?” 林司念在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 平日里她的饮食,要么是大厨房共同做的,要么就是春娘单独给她开的小灶。 大厨房的东西,都是同一个锅里分出来的。 春娘跟沛菡她是可以绝对信任的,所以对方想要下毒,那就只能从大厨房到她的院子的这一条路上下手了。 饭菜都是侯府厨房里的人跑腿送进她的院子的,难不成是侯府厨房的人? 林司念将侯府后厨的那几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暂时还没有头绪。 林司念道“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自有办法查出下毒之人。” 春娘恨得不行,咬牙道“那这次的事情姑娘打算如何处理?” 春娘说的自然是顾景安给林司念下媚香的事情。 他们都很清楚,第一步是下媚香,第二步就是找人诬陷林司念的清白,只是林司念早有准备,才躲过了这一劫,但并不代表顾景安会就此罢休。 沛菡怒道“要婢子说,咱们直接打进侯府都不为过。” 说着说着,她又红了眼眶,“说到底侯府的人就是欺负咱们姑娘娘家没人,若现在老将军跟夫人还在,他们哪敢这么嚣张,老将军早带着人打到他们靖安侯府去了。” 林司念先是安抚了沛菡,又说“带着人直接打到靖安侯府倒是简单,可是咱们现在没有证据,如何能让顾景安承认?” 沛菡跟春娘也犯了难。 说到这里,观墨也懊恼的低下了头,说道“这事怪我,当时就应该扣住那马夫,当时只顾着救人了,竟然让那马夫跑了。” 只要扣住了马夫,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第30章 你最好别逼疯我 林司念笑着说“这事与你无关,你先救人是对的,不必自责。” 观墨点头“是。” 林司念又说“你下楼找店家要些笔墨过来。” 观墨点头答应,不多时就拿来了笔墨交给林司念。 林司念很快速的写完了一封信,等墨干了,她将信件递给观墨,叮嘱道“将这封信交给杜将军,就说林司念有一事相求。” 观墨接过信件放进怀中,抱拳道“姑娘放心,小子定会把信件送到。” 观墨离开后,林司念就带着春娘跟沛菡回到了靖安侯府。 毕竟她现在还没跟顾景安和离,更何况,她还要查出到底是谁给她下的毒呢。 一进自己的院子,就发现顾景安正坐在屋子里,手里端着一杯茶,但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只垂目瞧着。 见到她回来,顾景安放下手中的茶杯,脸色凌厉,他说“林司念,你去哪儿了?” 站在林司念身后的沛菡跟春娘狠狠地瞪着顾景安恨不得上去剥了他皮,吃了他的肉。 可是身份摆在这里呢,纵容她们恨不得顾景安现在就死,却也不敢贸然行事。 林司念冷冷看着顾景安,说道“做都做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装,有意思?” 顾景安同样语气冰冷“做什么了?装什么?林司念,你把话给本侯说清楚。” 林司念都被他正大光明的不要脸给气笑了,他这是还想倒打一耙呢。 林司念冷笑一声,说道“给我下药,想毁我清白,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顾景安,真有你的。” 顾景安大怒“简直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自己不知羞——” “啪!”的一声,林司念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顾景安的脸上。 顾景安捂着脸,对林司念怒目而视“你敢打我?” 林司念冷冷道“你要觉得这件事闹得不够大,我可以先这就去报官,就说我身中媚香,差点被歹人残害,如今陛下三令五申明令禁止使用媚香,就连宫中娘娘敢借用此物助兴,都被陛下打入冷宫,如果我现在报官,你觉得京兆尹会不会管?如果顺着我查下去,会不会查到更多的线索?顾景安你经得住查吗?” 顾景安不说话。 林司念上前一步,冷冷得盯着顾景安继续说“你若再用这些腌臜的手段,我不介意拉着整个侯府的人陪葬。” 顾景安又害怕又吃惊,他大叫“你疯了!” 林司念勾唇冷笑“我疯了对你可没什么好处,所以,你最好别逼疯我。” 顾景安脸色一变。 他当然经不住查,可刚才林司念的那番话,难不成,她知道什么?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什么。 再说了,就算她知道又如何?她有证据吗? 顾景安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却还是强装镇定道“简直胡说八道,本侯有什么经不起查的,反倒是你,身为靖安侯府的侯府夫人,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林司念说道“很快就不是了,你不是说只要我出面跟玲珑县主解释,你就给我和离书吗?现在,和离书呢?” 顾景安当然没有和离书,他本就没想让林司念活着回靖安侯府,哪怕林司念侥幸活下来了,那也是被送到庄子上了却残生的命。 而他则可以花着她的嫁妆,娶楚玲珑过门,再利用楚玲珑的擅长赚钱、造火药、提炼精盐的能力,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甚至最后可以利用楚玲珑县主的身份,跟她背后,她父亲手中的兵力…… 可是,没想到半路上居然让林司念给跑了。 顾景安上下打量了林司念几眼,发现她身上的衣裙还是今天早上穿的那一件,鬓发也没乱一丝一毫,也就是说,林司念并没有跟其他男人是做什么。 可是她明明中了那么烈性的药,怎么会跟没事人一样呢? 除非她吃了解药。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顾景安冷哼一声,丢下了一句“和离书本侯自然会给你。”就急匆匆的走了。 沛菡不甘心的问林司念“小姐,咱们就这么放过他吗?只给他一巴掌,也太便宜他了。” 林司念盯着顾景安的背影冷笑“怎么会,今日的这份仇,我先给他记着,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顾景安从林司念这里出来,就去了顾老夫人的畅和堂。 顾老夫人正在着急的等消息呢。 听到通报说顾景安来了,连忙屏退了左右,拉着顾景安的手问“我的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可是妥了?” 顾景安怒道“那贱人太过狡猾,竟让她逃了。” 顾老夫人大失所望“怎么会这样!” 第31章 林司念与谢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仅如此,顾景安当时在包厢里正要对楚玲珑做什么,就被手下的人打断,手下的人告诉他林司念逃了。 当时顾景安被打断好事,本就心烦,有听说林司念逃了,顾景安怒斥他们没用,骂道“逃了你们不会去追吗?她中了药,能逃到哪里去?” 手下低下头,吞吞吐吐的说“夫人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上的车徽是东督的,东督势力强大,兄弟们实在不敢上去要人啊。” 顾景安气得一挥手将包厢内的物件摔了个干净,让手下滚出去。 此刻的他也没了继续的兴趣,反而帮楚玲珑整理好衣衫,又给她喂了药,在楚玲珑清醒的时候,无限温柔的对楚玲珑说“玲珑,对不起,我想过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这么轻贱你,我爱你,就应该尊重你,我更应该相信咱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这一手以退为进,让楚玲珑原本还动摇的心,一下子坚定了。 坚定的选择了顾景安。 但她嘴上依旧不依不饶道“顾景安,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仗着我的喜欢,让我一退再退,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解决跟林司念的事情,但这个时间也不是无限的,一个月,我只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没能解决好跟林司念的关系,我就跟你一刀两断。” 顾景安连忙软下身段去哄“玲珑放心,我一定会在这一个月内处理好跟林司念的关系。” 原本是想一箭双雕,处理掉林司念的同时,还得到了楚玲珑,没想到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头都没捞着。 偏偏这个时候顾老夫人还催促道“这一计不行,那咱们就再来一计,如今侯府已然是坐吃山空,林司念却不肯拿出银子来,她这不就是故意等着看咱们侯府笑话吗?” “前些日子你大姐姐从宫里带来消息,说需要银子打点,为娘的正在寻思从何处寻银子呢。” 听到这话,顾景安不满道“大姐姐只是宫中女官,又不是嫔妃,有什么地方需要银子打理的?” 说到这里,顾景安突然停住了,他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顾老夫人,问道“难不成,姐姐是想留在宫中成为陛下的后宫?” 想要银子打理宫人,那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顾老夫人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你也要为你的长姐想一想,还有两年你长姐就要出宫了,到时候那就是二十有二的年龄了,好的世家谁愿意娶你长姐这个年纪的?嫁去小门小户,你长姐自是不愿意的,除非给高门家主做续弦。 可后娘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如今最好的出路,就是成为陛下的后宫。 到时候,你长姐若在陛下面前受宠,对你的仕途之路,也有帮助。 你若在仕途上顺利,对你长姐在后宫立足又有助力,如此以来,你们两个,也算是相得益彰。” 顾景安蹙眉道“可陛下如今已过花甲之年,都能做我与长姐的祖父了,万一……” 后面的话就不必说出来了,万一哪一天归天了,他的长姐就只能老死在宫中。 顾老夫人说道“人各有命,再说了,陛下一向康健,如今连太子都没有立,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没有问题,若是你长姐再生下个皇子,那可是破天的富贵。” 这种在位时间长,又有手腕的皇帝,因为年纪大的皇子在夺嫡的过程中一个个的陨落,所以极有可能立年纪小且他最宠爱的皇子为太子,继承皇位。 顾景安垂眸沉思了片刻,最终点头“既然长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那就随她吧,至于银子,虽然暂时指望不上林司念的嫁妆,母亲不是也有些嫁妆在私库里吗?不如先拿出来替长姐置办些银子。” 顾老夫人一听有人要动她的嫁妆,瞬间就不淡定了,她推辞道“娘手里能有多少嫁妆?再说了,那都是些老物件了,压根不值钱,娘还要留着为你打点往后的路呢。反正你长姐的事情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不如你赶紧把林司念的事情处理了,对了,上次她运出府的那几车的嫁妆,可追回来了?” 顾景安摇摇头“她将东西运进了奉天君的营地,儿子也没办法去要回。” 顾老夫人沉着脸说“这小贱人,居然跟我们玩阴的,我们没办法出面去要,那就让她自己去要。” 说到奉天军,顾景安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如今奉天军的总指挥使是谢暄,而谢暄又掌握着东督,今日林司念上的马车也是东督的车徽,难不成,林司念与谢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第32章 她身上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可谢暄是个太监啊。 一个太监,会跟林司念有什么不敢告人的关系呢? 顾景安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今日他算计林司念不成,再想出手,可就难了。 顾景安想了想,觉得想弄银子,还是要先从楚玲珑的身上下手。 这边顾老夫人跟顾景安为了贪墨林司念的银子使出了各种损招,林司念这边却在喝了药后,亲自写了一个拜帖,让沛菡交到长公主府。 第二天,长公主亲自派人来接林司念。 临走之前,林司念让沛菡留在了侯府,吩咐道“今日大厨房送来的饭菜,你盯好都经由了谁人之手,饭菜一口都别吃,都留起来,我请的人也快到了,到时候再让她识别里面是否下毒。” 沛菡拍着胸脯保证“姑娘放心,这件事包在婢子的身上。” 林司念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 大概办个事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的贴身麽麽赵嬷嬷亲自将林司念迎了进去“长公主收了您的拜帖,恨不得当夜就邀您进府一叙,是婢子劝阻了,你二人相聚,不差这一晚上的工夫。” 林司念笑道“嬷嬷说的极是。” 到了长公主住的院子,林司念先是行了一礼。 长公主起身快步走上前,亲手将林司念扶起,笑着说道“你我之间亲若母女,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长公主与林司念确实是忘年交,长公主的年纪比林司念的母亲还要长上两岁呢。 林司念笑着说“礼不可废。” 长公主抬手戳了戳林司念的脑袋,拉着她坐到了软塌上,手却一直为此放开,笑着问“今日见本宫,可是因为你那糟心的婆家?” 两个人刚入座,立刻有婢女捧来了新换的茶水。 林司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觉得有哪里不对,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尝了一番,才问长公主“公主换茶了?” 长公主瞪她一眼,笑骂道“怎么,你这是专门来本宫这里品茶来了?没换,还是前些日子你让人送来的蒙顶山茶。” 林司念又喝了一口,嘀咕道“可是,味道怎么不对呢?与我在家喝的不同,难道是煮茶的水不同?” 长公主喝了一口,笑道“那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水,我可没那闲情逸致,去收集什么花草露水,更不会收集雪水煮茶。” 林司念垂下眸子,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长公主问道“怎么了?不会真的是为了来我这里躲清闲喝茶的吧?” 林司念轻轻摇头,说道“今日我来,是有件事想不明白,想要长公主帮忙一起想一想。” 长公主笑了一声“这世上还有你想不明白的事情?说来听听。” 林司念道“我夫君从战场上带来一位女子,是陛下几年前亲封的玲珑县主。” 长公主点头“这事我知道,那日宴会的事情也传到了本宫的耳朵里,听说靖安侯很是喜欢那位县主,甚至为了她要讲你贬妻为妾,他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做啊。” 说到这里,长公主目光慈爱的看着林司念劝慰道,“司念,你可千万别学惠宁那丫头,好好的一个公主,被一个男人吃的透透的,靖安侯若真敢将你贬妻为妾,本宫立刻进宫去父皇面前,狠狠奏他一本。” 林司念笑着摇摇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要说的,是这位玲珑县主前些日子又入了十八皇子的眼。” 长公主一怔,说道“老十八?” 林司念点点头“对。十八皇子的母妃辰妃早在半年前就开始为他相看镇国公的嫡次女了,听说十八皇子对这位镇国公家的女儿,也很是满意,如今又怎么会跟这位玲珑君主搅合在一起呢?” 长公主说道“老十八可不是什么沉迷女色,儿女情长的人。” 林司念说“是啊,不是沉迷于儿女情长的人,却冒着得罪镇国公的风险也要跟玲珑县主搅合在一起,所以我才说我看不明白,想要长公主帮我想一想。” 长公主盯着林司念好一会儿,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笑着说“行了,你也别让我猜了,说吧,你到底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林司念摇摇头,说道“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但我想不明白是什么问题,且不说十八皇子,就是顾景安,他也不是那种可以为了儿女情长做有损自己名誉的事情的人,可如果他做了,那就说明,他能得到的利益会更大。” 长公主问“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那个玲珑县主的身上?” 林司念点点头“她身上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正是顾景安跟十八皇子急切需要的。” 第33章 跟念姐姐中了一样的毒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笑了一声道“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主,竟能让靖安侯跟十八皇子同时心悦之。 司念,这件事包在本宫的身上,无论那位玲珑县主身上有什么秘密,本宫都要给她撬出来。” 林司念笑着说“有公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完这件事,长公主又说“那日宴会的事情本宫也听说了,跟靖安侯之间的关系,你心中可有打算?可需要本宫出面?” 林司念笑着摇头“这件事我心中已有打算。” 长公主见她不欲多言,于是点点头“好,若有什么需要本宫出面的地方,尽管说。” 林司念心中感激“是。” 从长公主府出来,长公主府的人又亲自将她送回了靖安侯府。 刚进院子,沛菡就笑着迎了上来,对林司念说“姑娘,杜将军家的大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位穿着淡雅的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对方身量高挑,体态婀娜,梳了一个随云髻,皮肤白皙,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隐隐有两个酒窝。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司念写信让观墨叫来的人,杜将军的小女儿,杜青。 杜青见到林司念,直接朝林司念飞奔而来,捉住林司念的手亲切的唤道“念姐姐,我收到你的信就立刻赶过来了,念姐姐,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林司念笑着反握住她的说“你近日可好?” 杜青瘪瘪嘴,说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就是被爹爹跟娘亲逼着嫁人呗,可是我不想嫁人,若嫁了人,就要管夫君的一大家子,我哪还有时间,研究自己的学术。” 林司念牵着她的手,说道“咱们进去说话。” 杜青也知道侯府高门,讲究多,规矩多,但耳目眼线也多。 两个人进了屋子,屏退了其他小丫鬟,只剩下春娘跟沛菡。 沛菡将今日中午大厨房送来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林司念对杜青说“你看一下,这饭菜里,可是有什么问题?” 杜青把每一样饭菜都放进嘴中吃了一口,最后摇摇头“这饭菜没有任何问题。” 沛菡却有些不愿相信,她问“杜大姑娘,您确定这饭菜没问题?” 杜青点点头“我确定,我这人舌头最灵了,只要是药,无论是毒药,还是补药,一进我的嘴巴,什么都能品出来。” 沛菡有些糊涂了“可如果不是大厨房的饭菜,难不成是咱们小厨房?” 说到这里,她与春娘对视一眼,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难不成咱们小厨房有人被侯府收买了?” 林司念小厨房里的人都是从将军府陪嫁带过来的,都是将军府的家生子,照理说,不应该被侯府收买。 更何况,林司念对待下人一向宽厚,在工钱银两方面也都大方,他们不至于看重侯府那仨瓜俩枣。 想到在长公主府喝的那杯茶,林司念收敛了脸上的笑,说道“也有可能对方并不是从吃食上下的手。” 房内的人都是一愣。 林司念看了眼杜青手边的牛乳。 杜青从小就喜欢喝牛乳,她这个习惯作为林司念贴身丫鬟的沛菡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杜青一来,她并没有给杜青泡茶,而是给她端来了一碗牛乳。 林司念对杜青说“你给她们两个也号号脉。” 春娘跟沛菡都不明所以“姑娘,我们两个无病无灾的,平白无故的号脉做什么?” 林司念只说了句“听我的。” 春娘立刻将手腕递到了杜青的面前。 杜青抬手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春娘的手腕上。 片刻后,杜青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她看向沛菡,说道“把你的手也伸过来。” 沛菡也立刻挽起袖子,将手伸了过去。 杜青同样为她号了脉,最后,她看向林司念,说道“念姐姐,我也给你号号脉。” 林司念同样伸出了手。 片刻后,林司念问“如何?” 杜青收回手,脸色凝重的对林司念说“她们二人,跟念姐姐中了一样的毒。” 林司念的脸瞬间变得难看。 她对沛菡说“你去把最近喝的茶叶拿过来,再去院子里打一桶水拎过来。” 沛菡依着吩咐去做了。 很快就拿来一小包茶叶跟一桶水。 杜青先是捏了几根茶叶放进嘴中,咀嚼了几下,吐了出来,然后又用手撩了一捧水用舌尖舔了舔。 最后她说“是这茶叶有问题,这蒙顶山茶本身就有股特殊的清香,所以平日里你冲茶喝的时候,就很难察觉到有人在上面动了手脚。” 第34章 为俗物发愁 这蒙顶山茶不只林司念喜欢喝,沛菡跟春娘也喜欢。 所以林司念就赏了一些给她们两个人,平日里泡茶的时候,林司念也没有拘着她们两个,她们想喝便喝。 也正因此,春娘跟沛菡也中了这种慢性毒。 林司念眸中全是冷色,她冷笑着说“看样子,我活着,是挡了有些人的道了。” 沛菡跟春娘气的浑身发冷。 这靖安侯府,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啊,竟然干出这种给当家主母下药的事情。 林司念死死攥着手中的一包茶叶,对春娘说“这茶叶是我亲自遣人去采买的,必定是进了侯府后才被人动了手脚的,你去查,查每一个经手过的人。” 春娘点头“是,姑娘您放心,这件事婢子一定查的明明白白。” 杜青抿唇看着林司念,说道“依我看,这个龙潭虎穴咱们还是别待了,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回将军府吧。” 林司念却说“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靖安侯府给了我这么一份好礼,我怎么能不还回去呢。” 杜青知道林司念一向是个有注意的,也不好在这件事上继续劝下去,只道“那这几天,你入口的东西,必须先经过我。” 林司念笑道“让你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杜青将脸贴上了林司念的胳膊,撒娇道“那就好。” 楚玲珑虽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可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十八皇子的皇家身份,尤其是她现在还在跟顾景安赌气,她必须趁着这个机会逼着顾景安解决好跟林司念的关系。 否则,她是不可能回心转意的。 这天顾景安跟同僚一起去酒楼吃酒,刚好就看到了十八皇子陪着楚玲珑一起逛街。 顾景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甚至连一旁同僚在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他心里怨恨楚玲珑的不懂事跟水性杨花,又怪林司念不懂事,因为心中的怒意太甚,手中的酒杯被他捏碎都没有察觉出来。 还是他身旁的同僚提醒她“顾兄,顾兄?怎么了?可是心中有什么不快之事?” 顾景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连忙摇头,笑着说“无事,无事。” 他将酒杯扔到一旁,拿手帕擦了擦手,起身说自己要去如厕,转身下了楼。 十八皇子跟楚玲珑逛完街正好也来这家酒楼吃饭。 顾景安就等在两个人吃饭的包间门口。 他让酒楼的跑堂帮他带话给楚玲珑,就说“有位故人在门口等她。” 酒楼的跑堂进去没多久,楚玲珑就自己出了包厢。 如果不是楚玲珑县主还有用处,顾景安真想给她一巴掌,然后再骂她水性杨花。 但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干。 楚玲珑见到顾景安也是很吃惊,她一把拉着顾景安就进了旁边的包厢。 楚玲珑“你跟踪我?” 顾景安“本侯怎么会跟踪你,本……我也是跟同僚一起来吃酒,才看到你的,你不是说过,要等我的吗?为何又跟十八皇子在一起?” 楚玲珑反问道“那你处理好跟林司念的关系了吗?如果你还没有处理好跟林司念的关系,又凭什么来质问我?” 顾景安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会处理好跟林司念的关系,到时候,你也别忘了你的承诺。” 楚玲珑笑道“我当然不会忘记。” 顾景安说道“那你所说的,造火药,提炼精盐,什么时候做给我看?” 说到这个,楚玲珑没来由的心虚,说实话,她也只是会理论而已,并没有实践过。 而且,造火药跟提炼精盐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实践,光有理论,还真不一定能做出来。 楚玲珑扬了扬下巴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说做就做?若是走漏了风声,那可是要杀头的。” 在古代火药跟精盐那都是违禁物品。 顾景安叹口气,说道“这个我知道,既然暂时还不能做火药跟提炼精盐,你有没有办法先帮我做点生意?” 宫里的那位需要钱,侯府也需要钱,他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去? 没办法,他只能来找楚玲珑。 怕楚玲珑多想,顾景安又一副为难的样子,继续说“你也知道,我最讨厌跟那些劳什子物打交道,所以才想将这件事交给你来做。” 对于赚钱这事,楚玲珑倒是懂行的多,她很自然的笑着应了下来“没问题,不过做生意总是需要本钱的,景安哥哥你能给我多少本钱呢?我根据你给我的本钱的数额再规划做什么生意。” 顾景安面色一僵,竟然还需要本钱? 其实他知道做生意是需要本钱的,他又不是傻子,他只是没想到楚玲珑居然还跟他要本钱。 见顾景安不说话,楚玲珑还以为他不管家,所以不知道侯府账上的流水,她笑着说“没事,景安哥哥你先回府上看看账上的流水,再同我说出多少本钱。” 顾景安沉了脸,侯府账上哪里还有钱。 都怪林司念,明明那么多嫁妆,却死守着那些劳什子不肯拿出来给侯府用。 让他堂堂侯爷,还要为那些俗物发愁。 第35章 你犒劳三军,为什么要用我的嫁妆? 但这话顾景安是不能跟楚玲珑说的,他安抚了楚玲珑几句,就离开了。 回到侯府,顾景安直接来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他直截了当的对顾老夫人说“母亲,儿子已经决定了,要尽快跟林氏和离。” 顾老夫人正在吃一碗燕窝,而且还是上好的血燕,听到这话,她差点呛到。 孙麽麽连忙接过她手上的燕窝,弯腰帮她顺气。 顾老夫人拍着桌子“胡说!侯府从来没有和离这一说。” 顾景安看着孙麽麽手里端着的那碗血燕,眸色沉了沉,心想侯府都穷成这样了,她居然还在吃着几十两银子一碗的血燕。 顾老夫人见他只盯着孙麽麽手里的碗不说话,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可曾听见?” 顾景安点头“儿子听见了,只是儿子再不跟林氏和离,玲珑县主就要嫁给旁人了。” 顾老夫人叹口气,拿过孙麽麽手中的碗,又继续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不必和离,玲珑县主也一定会嫁给你,只需你等一等就可。” 顾景安皱纹道“母亲,儿子是真的已经等不及了,如今县主跟十八皇子走的近,儿子怕晚一步,就会被人捷足先登了。” 顾老夫人气得又开始捶桌子,她也知道楚玲珑身上的本是对靖安侯府有多重要,但是她实在是舍不得林司念的嫁妆。 她将碗再次交给孙麽麽,让身旁伺候的人先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顾老夫人跟顾景安的时候。 顾老夫人对顾景安说“就真的不能再等上几个月了?” 顾景安问“母亲为何质疑让我再等上几个月?” 顾老夫人眼底是浓浓的杀意他,她说“因为林氏最多只能活半年了。” 顾景安一惊,问道“您,对她动手了?” 顾老夫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我也不过是提前下手,有备无患罢了。” 顾景安却摇摇头“儿子等不了那么久。” 顾老夫人无奈的叹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不过是舍不得玲珑县主的那一身本是罢了,可林氏那整整一条街的嫁妆,你就舍得吗?” 顾景安蹙眉“那都是些俗物,倒不是儿子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那些东西既然搬进了咱们侯府,哪还有搬回去的道理?” 顾老夫人说道“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按照朝廷的法令,那又是另外一番道理了,哎,既然你执意要跟林氏和离,娶玲珑县主,那嫁妆,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搬走了。” 顾景安却大义凛然道“律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侯府的东西,凭什么让她带走?” 顾老夫人问道“那怎么办?你可是有什么应对的方法?” 顾景安道“我与她到底还是夫妻,既然夫妻一体,那我想犒劳三军,她就得出银子,若是不出,死守着她那些俗物,那她就是不忠不义。我就是把她的嫁妆全部运到军营,旁人也说不出半点不是。” 这个办法高啊,顾老夫人忍不住给他竖起大拇指,抚掌笑道“还是我儿聪明。” 顾景安当天就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 很快,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顾景安要犒劳三军的事情了。 而且还是用的自己的私产。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他高洁大方,也有人说他傻,犒劳三军那得多少钱啊,他这不是把自己的钱打水漂吗? 晚上林司念正要入睡的时候,顾景安来了。 他以来,林司念就让人给他泡了茶。 顾景安只看着面前的茶杯并没有喝的意思。 林司念想起上次顾景安来这里,也只是端着杯子没有喝茶。 林司念顿时就明白了,只怕给她下毒这件事,不只是顾老夫人,甚至连顾景安也是知道的。 林司念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景安,说道“夫君怎么不喝?难不成觉得我这里的茶水不好喝?还是说,怕我是在茶水中下毒?” 顾景安怒道“胡说什么呢?下毒这些话,是你应该说的吗?本侯不过是在想事情。” 林司念“哦?那侯爷在想什么事情?” 顾景安放下茶杯,问林司念“本侯要犒劳三军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林司念当然听说了,但是她偏偏说没有听说,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摇摇头说“没有。” 顾景安看着她将茶喝进了嘴中,眼中神色莫名,他不自觉的搓着双手。 林司念又问“侯爷来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吧?现在说完了,也该走了。” 顾景安冷哼一声,说道“你与我如今还是夫妻,夫妻一体,本侯要犒劳三军,那你就得拿出个态度来。” 林司念问道“侯爷想让我拿出什么态度来?” 顾景安道“先把你一半的嫁妆搬出来吧,你也知道军中兄弟众多,你搬出一半的嫁妆其实都不多。” 林司念笑着问“一半的嫁妆不多,要不,我全部都拿出来?” 顾景安淡淡道“你若这样想,那就更好了。” 林司念冷笑一声“你想的倒是挺美,你犒劳三军,为什么要用我的嫁妆?” 第36章 这叫捧杀 顾景安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说“你堂堂将军府嫡女,何必如此斤斤计较?什么你的我的,难道不都是侯府的吗?你守着这些劳什子俗物,对你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你浑身充满了铜臭味。” 林司念笑了起来,她笑的极其夸张、 顾景安被她笑的恼羞成怒了起来,他怒道“你笑什么?” 林司念笑着说“我笑你装,装的高风亮节,装高洁,其实就是个伪君子,你觉得这都是俗物,觉得我守着那些嫁妆就浑身充满了铜臭味,那你别算计我啊,别算计我的嫁妆啊,更别千方百计的从我手中扣出我的嫁妆啊。顾景安,你好好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还真以为你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白莲花啊?你就一伪君子,连小人都要高贵你几分,因为只是小人敢做敢到,而你呢?你是又当又立,真是令人作呕。” 顾景安大怒,上前一步就要掐住林司念的脖子“你说什么?你给本侯闭嘴!” 被林司念“啪”的一巴掌打在脸上。 林司念看着他,满脸的嘲讽“手下败将,你也配跟我动手?” 顾景安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只能咬着牙转身离开,临走之前还深深看了眼桌子上的茶水,他冷声道“林司念,你给本侯等着,总有一天,你会求着本侯接受你那些俗物。” 林司念拿起一盏茶杯直接扔到了顾景安的脚边,骂道“滚!” 顾景安一走,春娘就担心的问林司念“姑娘,这可怎么办?他用三军来压您,您若不交出嫁妆,那就是不忠不义啊,毕竟,您也曾经是军中将领,如果守着嫁妆不交出来,只怕会惹人非议。” 林司念笑着说“谁说我不交出来?我当然要交。” 两天后,顾景安用自己的私产犒劳三军的声音在京城越传越大,反而是三军依旧没能见到银子。 这嘴上说着犒劳三军,却不给银子,这算哪门子犒劳? 又性子急的小将领就直接来询问顾景安了。 顾景安一脸的为难,说道“这件事也是本侯没处理好,实在是府中女眷当家,如今在银两方面还在斟酌。” 这个社会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银子都是女人管着的,所以顾景安这么说,所有人都心领神会的以为是林司念不肯往外拿银子。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议论起了林司念。 “听说还是林老将军的女儿呢。” “也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人,怎么就不能可怜可怜那些小兵?守着那些银子有什么用?” “听说靖安侯本就想将她贬妻为妾,一开始还为她抱不平,如今想来,必定是她在府中行事太过嚣张,靖安侯才想着要娶玲珑县主的。” “我也觉得是,明明当过兵知道当兵的辛苦,现在她有钱了,却不舍得给众将士们吃口好的。” “要我说,还是靖安侯有情有义啊,不仅带兵打仗,还拿出自己的私产来犒劳三军。 这才是最最高风亮节的人啊。” 这些议论都被顾景安故意传到了林司念的耳朵里。 林司念却只悠闲地喝着茶。 春娘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问林司念“我的小祖宗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悠闲悠闲的喝茶,你都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您什么。” 林司念又喝了一口茶,笑着说“我都知道,顾景安故意让人把话传到这里,我怎么会不知道?” 春娘说“知道您还有心在这里喝茶。” 杜青笑着说“春娘,您别担心。我相信念姐姐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念姐姐?” 林司念笑着点点头,吩咐沛菡道“你去跟坠儿爹说,让他找些人,最好多找几名说书的先生,让他们好好地大肆的宣扬一下靖安侯的丰功伟绩,最好再好好宣扬一下他的高贵品格,去吧。” 春娘“姑娘,您这是干什么啊?这不是助他人威风吗?” 林司念却只笑着摇摇头,并不说话。 杜青笑着凑到春娘的耳旁低声道“春娘,这叫捧杀。” 春娘一愣。 杜青笑着问春娘“你说皇帝如果听到有人在民间又有名声又有战绩,最重要的是还要拿出自己的私产里犒劳三军,皇帝会怎么想?” 皇帝会觉得这人在跟他抢江山。 春娘瞬间就明白了。 第37章 休书 林司念将两杯茶水往两个人面前推了推,笑着说“说这么多,该口渴了吧?先喝点水吧。”

昨天晚上让顾景安喝,他都没敢喝,其实这茶早就换了。

三个人喝着茶吃着果子暂且不提。

反倒是楚玲珑听到顾景安要犒劳三军的事情有些坐不住了。

她直接给顾景安送来了诀别书。

顾景安看着诀别书,再也忍不住,直接去了楚玲珑下榻的客栈。

一开始楚玲珑还不愿意见他。

两个人只能一个站在里面一个站在外面,隔着一道门。

楚玲珑声音哽咽“我还以为你回去就处理跟林司念的事情原来不是的,你竟然又做什么犒劳三军的事情,你犒劳三军又要用林司念的嫁妆吧?你们这样牵扯不清又藕断丝连,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也等不到你与她和离了,索性咱们两个就分开吧,怪只怪玲珑跟景安哥哥有缘无分。”

顾景安站在门外急得不行,他说“玲珑,你先打开门,让我看你一眼。”

楚玲珑就是不肯。

顾景安落了泪说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可你若真的不能再等了,那也只能说明咱们两个是有缘无分了,我祝福你与十八皇子。我告辞了,你好好休息,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哪怕是以后十八皇子对你不好,你也可以尽管来找我。”

他说了句“我走了”,转身往下走。

就在这时,楚玲珑却突然打开了们。

顾景安瞬间转身,几个大步就跑了过来,他一侧身就钻进了楚玲珑的房间,放手将门关上的同时抱住了楚玲珑。

楚玲珑挣扎了几下,还是忍不住回抱了他。

两个人亲密了一番后,顾景安抱着楚玲珑说:“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

楚玲珑打了顾景安一下,恼怒的说“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让我一退再退,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呀。”

“我何时欺负你了?”顾景安抱着他哄了又哄。

楚玲珑却说“你惯会哄我,但就是没有实际行动。”

顾景安问“你要什么实际行动?”

楚玲珑说道“你要真想解决问题,就应该现在就写下和离书。”

顾景安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写下和离书。”

说完他就真的让手下拿来纸笔墨写下了一份和离书,然后他将和离书拿给楚玲珑看。

楚玲珑读了一遍才发现“明明是休书呀。”

顾景安笑着说“对,林司念这种不忠不义的人,只能拿到我的休书。”

楚玲珑拿着休书,高兴的扑进顾景安的怀中。

顾景安抚摸着楚玲珑的头发,笑着问“现在,你相信我是真心的了?”

楚玲珑抿着唇,点点头“我相信了。”

两个人再次好好的温存了一番,顾景安才舍得放开楚玲珑,他抱着楚玲珑问道“如今咱们两个也成归于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回侯府?”

楚玲珑想了想说道“过几天吧,等你把这份休书给林司念,我就跟你回将军府。”

顾景安亲昵的在楚玲珑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笑着说“你呀,这是还不相信我。”

楚玲珑抱着他撒娇“才没有呢。”

顾景安叹口气,笑道“行吧,我回去立刻就将这份休书给林司念,然后就来接你。”

楚玲珑郑重的点头“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景安哥哥。”

其实楚玲珑现在还不肯跟顾景安走,并不是因为让顾景安把休书给林司念,而是因为她跟十八皇子还有约。

所以等顾景安一走,她立刻换了一身罗群上了十八皇子为她准备的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一处郊外的宅子里。

楚玲珑见到那宅子,当时心里就羡慕到不行。

这就是传说中的避暑山庄吧?

也太宏大太漂亮了吧?

十八皇子亲自出来迎接她。

楚玲珑娇笑着问十八皇子“殿下,这是避暑山庄吗?”

十八皇子哈哈大笑,他一边笑着,一边将楚玲珑迎进了宅子。

十八皇子笑着说“这哪里是避暑山庄啊,不过是我在郊外建的一所宅子罢了,避暑山庄怎么可能这么小。”

楚玲珑强忍着内心的羡慕,跟着十八皇子进了宅子里面。

一进宅子大院,她就不淡定了。

因为空旷的院子里,竟然放着很多制火药跟提炼精盐的原料跟设备。

楚玲珑看着面前的原来跟设备,有些不解的问十八皇子“殿下,你这是要?”

十八皇子哈哈笑了起来,他笑着说“你之前跟我说,可以制造火药提炼精盐,我今天正好有空,于是就找来了这些东西的原料,你看看还有什么我没有准备的,可以现在就跟我说,我立刻让人去买。”

这话不言而喻了,这是要她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制造火药提炼精盐呢。

可是楚玲珑根本就没做过啊。

她只是在课本上学过理论而已。 第38章 秦世子 楚玲珑想了想,最后说“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我就一个人只怕有些困难,再说了,火药威力巨大,如果真的爆炸了,被其他人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十八皇子笑着说“这个你不用担心。” 说着,他抬手拍了两下,立刻有十几个工匠走了过来。 十八皇子笑着介绍道“他们都是一些能工巧匠,对制造火药更是有见解又有经验,所以,你不是一个人。而且,这里距离京城很远,哪怕发生了爆炸,也不会有人听到,你就放心大胆的做吧。” 楚玲珑没办法,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她对十八皇子说道“殿下给我一些笔跟纸吧,我将配方跟方法写下来,让这些匠人们按照我的配方跟方法做。” 十八皇子大手一挥,立刻有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张捧了上来。 另外一边。 因为林司念的推波助澜,顾景安的名声在整个京城又上了一个台阶。 甚至有人见了他,哪怕官衔比他高的,都要主动避让,让他的马车先过。 顾景安很是受用,但是又隐隐有些不安,他问随从“最近怎么回事?这些官员明明比我还要高的品级,为何要让我的马车?” 随从脸上全是笑,他笑着说“这都是因为侯爷您要犒劳三军,被全城的百姓爱戴的结果啊。” 顾景安满意了,笑容满面的回到了侯府。 一进侯府,他就直奔林司念的院子。 他要把休书扔给林司念,还要抢了她全部的嫁妆,让她身败名裂的同时,一分钱都别想拿走。 只是顾景安来到林司念的院子的时候,林司念并不在。 她早就被长公主请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内,林司念问长公主“公主叫我来,可是已经调查清楚了楚玲珑身上的密码?” 长公主笑着说“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说着,长公主将一张纸递给林司念。 林司念接过纸,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她将纸张还给长公主。 长公主接过后转身就将纸张烧了。 林司念问道“这上面说的可都是真的?” 长公主点头“十成十的包真,这都是那为玲珑县主自己亲口说的,做生意赚钱这事本宫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是真的,不过剩下的那两件事,本宫也摸不清她是在吹牛,还是真的能做出来。” 林司念冷笑了一声,说道“造火药,提炼精盐,这可都是大本事啊,怪不得先后被靖安侯跟十八皇子看中,这倒不奇怪了。” 长公主却说“本宫倒是觉得她可能是在吹牛。” 林司念笑着说“有没有吹牛,我相信长公主一定有办法验证吧?” 长公主瞪她一眼,说道“本宫就说什么事都瞒不住你,今日让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跟本宫一起,等待结果。” 林司念笑着问“公主已经在验证了呀?” 长公主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指了指桌上的瓜果点心,笑着说“咱们一边吃着,一边慢慢的等。”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丫鬟的通报声“长公主,世子来了。” 长公主嫁的是秦国公,跟秦国公生了一儿一女,两个人虽然不是那种蜜里调油,倒也算是相敬如宾了一辈子。 只是这位秦国公世子,从小顽劣,倒是让秦国公很是头疼。 反而是长公主一直纵容世子,并不打算让世子在朝堂上有什么建树。 用她的话说就是本宫已经贵为公主了,你的父亲又是秦国公,你一出生就是秦国公的世子,将来是要继承秦国公的,秦国公的钱,你只要不作的太过,几辈子都花不完,为何还要为了那一点俸禄,去做那费力不讨好的官? 也因为这件事,一向对长公主敬重的秦国公三番五次的跟长公主吵架。 最后吵不过长公主,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自己搬到庄子上去住了。 别人家都是夫妻不和,妇人被夫家人赶到庄子上自生自灭,只有这长公主跟秦国公,两个人因为教育儿子的问题上吵架,结果还是秦国公吵不过,一个大男人搬到庄子上去了。 当然了,哪怕这件事传出去,百姓们也不会嘲笑秦国公,毕竟长公主是一国公主,更更重要的是,她是当年废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 不过民间有传闻,说当年废后其实还生下了一个皇子,当然了,这些都是传闻,如果真生下了皇子,现在那位皇子又在哪里呢? 听到自己儿子来了,长公主脸上的笑更加的和蔼了。 丫鬟刚通报完,就看到一位身穿大红字袍子,脚底穿着金丝靴,腰间挎着长剑,头顶白玉银冠,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矜贵散漫。 第39章 骗子 长公主笑着朝秦世子招手“快来母亲这里。” 秦世子先是给长公主行了礼,又对朝林司念行了礼,笑着说“今日不知道母亲这里有贵客,所以打扰了,还望夫人莫要见怪。” 说着,他又朝林司念行了一礼。 林司念起身朝着秦世子还了一礼,笑着说是“世子客气了。” 长公主捏起一个普通,扔进嘴里,笑着说“你们两个啊,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有规矩了起来了?” 她指着秦世子说是“本宫可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跟在她的屁股后面玩了,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现在倒好,喊起了夫人了。” 秦世子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像是眉目含情,他看向林司念笑着说“姐姐若是不在意外人的眼光,我依旧愿意喊您姐姐。” 长公主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指着秦世子对林司念说“你瞧瞧,这小嘴,多甜,怎么就是不能给本宫哄来一个媳妇呢?” 林司念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应该主动替世子说合才是,怎么能让世子用一张嘴去自己找呢?” 长公主轻叹一声,说道“本宫倒是想帮他说合啊,可他得听啊,本宫给他说的那些,他没有一个喜欢的。” 林司念笑了一下,说道“总归是缘分还没到吧,若是缘分到了,明日就给您把媳妇领回家了。” 长公主冷笑一声“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我儿子想顾景安那样,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领。哪怕他喜欢,也得先过过本宫的眼。” 说着,她看向秦世子,问道“母亲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秦世子正在喝茶,闻言笑着跟林司念告状“姐姐可听见了?母亲这样厉害的,我哪敢往家里领?” 林司念跟长公主被他这句话逗得笑作一团。 笑够了,林司念才问秦世子“世子倒是跟我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也好帮世子相看相看。” 秦世子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说“若是想姐姐这般的,不知道母亲愿不愿意。” 长公主冷哼一声,说道“自然是愿意的,说起这件事,还不都怪你比你姐姐晚了几年从母亲的肚子里爬出来,若你跟你姐姐同时从母亲的肚子里爬出来,母亲当初就去将军府给你提亲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司念忍不住微微红了脸,说道“长公主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长公主叹口气说“这件事本就是本宫的一大遗憾。” 林司念比秦世子大了几岁,林司念议亲的时候秦世子还不够年龄,所以长公主没办法让林司念做她媳妇。 秦世子却只悠闲地喝着茶,只是眼神却时不时的往林司念的方向瞥。 长公主又说“倒是便宜了顾景安那小子,可他偏偏还是个不知足的。” 林司念笑着说“长公主就不要再拿我打趣了,世子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与他而言,我是他的姐姐,如何就能像长公主说的那样了。” 听到林司念说她只当自己是弟弟,秦世子眼中的神色瞬间暗淡了几分。 他怎么会不知道林司念对他的感觉呢,不过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禀告“公主,您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长公主立刻道“快把人请见来。” 一位二十出头的小厮走进来,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才对长公主说“回禀公主,您让十八皇子做的事情,十八皇子已经按照您吩咐的做了,只不过……” 长公主急切的问“只不过什么?” 小厮说道“只不过对方是个骗子。” 长公主一惊“骗子?” 小厮点点头笑着说“她口口声声说自己能造火药,其实连爆竹都做不出来,至于所谓的提炼精盐,其实跟咱们宫廷用的方法也是一样的。” 这个朝代普通百姓吃的都是又苦又涩的粗盐,但是宫里的贵人吃的却都是精盐。 倒不是不会精炼细盐,只是因为现在这个朝代,用的方法都是比较老的法子,成本很高,而且效率很低,压根不能满足所有人对细盐的需求,只能满足宫里的人的需求。 听到这话,长公主直接笑出了声,她笑着说“还真是,是骡子还是马,拉出来遛一圈就知道了,行了,本宫知道了,你领了赏,下去吧。” 小厮磕了头,长公主身旁的麽麽给了她一把银瓜子,他就退了下去。 小厮一走,长公主就笑着看着林司念“听到这个消息,你有何感想?” 第40章 顾景安那个蠢货 林司念说“想跟顾景安和离的想法更浓了。”

长公主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到“和离”两个字,秦世子侧头看着林司念。

她,竟然是真的要跟那个男的和离?

如果她和离了,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就有机会了?

秦世子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同时将自己的心意偷偷的藏了起来。

只是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没能躲开长公主的眼神。

长公主将自己儿子的每一个举动都看在眼里,却一个字都没说,只勾起的唇角弯的弧度更大了。

长公主问秦世子“最近可曾去过庄子,看看你父亲?”

秦世子说道“母亲,您就跟父亲各退一步,你亲自去庄子上,把父亲接回来吧。”

长公主傲娇道“又不是我赶他去庄子上的,为何要我亲自去接?”

秦世子叹了口气,说道“实在不行,今年的科考,我去参加就是了,想必听到我要参加科考,父亲一高兴,自己就回来了。”

长公主满不在意的说“好啊,那你去考啊。”

秦世子“……”

他不想考。

林司念笑着站起身“打扰长公主良久,司念先回去了。”

长公主点头“嗯,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你也该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对策了。”

林司念一走,秦世子也立刻站了起来“姐姐,我去送送你。”

眼见着秦世子跟在林司念的屁股后面走了,长公主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嘴角的笑才渐渐地压了下去。

她身旁的麽麽小声问道“公主,您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长公主说道“没什么不妥的,他喜欢,便随他去吧。”

麽麽小声说道“可是,她毕竟是二嫁妇。”

长公主说道“二嫁妇又如何?本朝先帝的皇后,不一样是二嫁妇?而且,还给前夫生过孩子。”

麽麽点点头,说道“是。”

好一会儿,直到看不见林司念的背影,她才又说“将她收入麾下,对本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麽麽叹口气“可她如今到底只是个孤女,若是林家没有倒,就好了。”

长公主说道“各有各的好处,据本宫所知,如今奉天军有八成是当年林家军的兵,那些兵,如今服的可不只有谢暄。”

麽麽瞬间就明白了,她说“您是想借她的势?”

长公主没再说话。

郊外十八皇子的宅子外面。

楚玲珑被几个小厮直接轰出了宅子。

楚玲珑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到了地上,她抬手指着几个小厮骂道“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你们这么对我,十八皇子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打头的小厮笑着说“县主,我们就是奉了十八皇子的命令,才将您请出去的,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我们十八皇子,没空跟您玩游戏。”

说完直接关上了宅子的大门。

楚玲珑不服气,爬起来又去拍门“开门,你们把门给我开开,没错,我确实没有造出火药,但是精盐我不是已经帮你们搞出来了吗?”

没人回答她。

楚玲珑气到不行,她继续拍门“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这不是过河拆桥吗?堂堂皇子,居然也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楚玲珑心中大喜。

却看到十八皇子背手站在门口,眼神冷冷的看着她。

楚玲珑一愣,十八皇子看她的眼神一向是温柔的,而现在,怎么会这么冷呢?

楚玲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十八皇子。”

十八皇子看着她,语气也变得冷冰冰,他说“玲珑县主,你刚才说你搞出了细盐。”

楚玲珑扬起下巴,说道“难道不是吗?”

十八皇子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往上数一百年,我们就知道这个法子了,只是这个法子成本高,效率低,所以一直小范围的使用,没办法推广。”

楚玲珑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十八皇子说“玲珑县主,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撒这种谎话,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请回吧。”

这句话像是将楚玲珑衣服全部扒光了一般,让她整个人都站在太阳底下晒。

楚玲珑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上了马车。

十八皇子身旁的随从问“殿下,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靖安侯?”

十八皇子反问随从“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随从连忙闭上了嘴。

十八皇子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冷笑一声,低声道“顾景安那个蠢货,为了这么个玩意儿,竟然要放弃林司念,真是愚不可及。” 第41章 圣旨到 林司念回到侯府,沛菡立刻迎上来,在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姑娘,在咱们的茶里下毒的人找到了。” 林司念快步往内屋走,一边又小声的问“人现在在哪儿?” 沛菡说“已经被咱们的人控制起来了。” 林司念点点头“那就好,你现在就派人去把京兆尹请过来,顺便把顾家的族老也都请来,让京兆尹在族长们的面前,好好的帮咱们断断这个案子。” 沛菡“是。” 林司念“具体说说吧,对方是谁的人。” 沛菡说“是老夫人的人。您还记得咱们商行里有个叫航子的小厮吧?您不记得也正常,那小厮进咱们商行也有五六年了,当初他在路边差点冻死……” 林司念打断她“我记起来了。五年前,我跟顾景安一起去营地练兵,他在路边救了一个快要咽气的小乞丐,那个小乞丐就将航子,后来我看他可怜,就让他进了咱们商行,这样一来他也就不用再受冻挨饿了。” 沛菡愤恨道“您倒是好心的收留了他,可是他却恩将仇报,在送来的茶叶里放了毒药。” 林司念淡淡道“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 就好像她曾经数次救下顾景安,但是顾景安不是一样要治她于死地? 有时候人啊,还不如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沛菡又说“还有一件事。” 林司念看了一眼沛菡,见她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了。 她笑了一声,说道“又是什么事,都把你给气哭了。” 沛菡气呼呼的说“外面现在对您的留言传的更甚了,姑娘,您真的就这么坐视不管吗?” 林司念笑着说“管,但还不到时候。” 就在这时,顾景安带着几名小厮闯了进来。 那几位小厮一进来就开始搬东西。 林司念立刻从内屋走出来,立在门口对着顾景安怒目而视“你们要干什么?” 林司念这一声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几位正在搬东西的小厮立刻停了下来。 顾景安冷冷看着林司念,说道“靖安侯府要犒劳三军,你如今身为靖安侯府的主母,却守着俗物一毛不拔,本侯只能自己动手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搬东西,去里面,把里面的嫁妆都搬出来,尤其是要找出嫁妆单子。” 林司念怒道“我看谁敢!” 顾景安冷笑“这可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必须要这么做。” 林司念冷笑“必须?我从没听说过,丈夫必须抢妻子的嫁妆的,顾景安你口口声声说你品行高洁,看不上我这些劳什子俗物,却千方百计的来抢我的嫁妆,你这张老脸不红啊?” 顾景安脸色一变“少废话,本侯要犒劳三军,你身为侯府主母就应该替本侯分担,你一毛不拔,本侯振夫纲理所当然。” 林司念冷笑“好一个理所当然,你犒劳三军,我不反对,但请你用侯府的钱,不要惦记我的嫁妆,我的嫁妆是要留着犒劳林家军的。” 顾景安嗤笑道“林家的人都死绝了,哪还有什么林家军?” 林司念说“没有林家军,却有凤天军,我便是要犒劳奉天军。” 顾景安一愣。 奉天军八成都是由林家军组成的。 林家军其实跟林家的私军差不多,信奉的是有林家血统的人,这其中自然就包括林司念。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小厮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口中还大叫着“侯爷,侯爷——” 顾景安怒道“本侯在这里,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小厮走过来立刻跪下说“侯爷,东督的人来了,手中还拿着圣旨。” 林司念勾起了唇角,她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顾景安不受控制的看向林司念“你做了什么?” 林司念摇摇头“我什么都没做啊,侯爷,你还是快去接旨吧。” 顾景安冷哼一声,转身快步出了林司念的院子。 春娘说“姑娘,咱们也去看看吧。” 林司念跟春娘沛菡一起,慢悠悠的走到了前厅。 前厅内已经站满了,谢暄穿一身紫色袍子,手里拿着一张圣旨,斜靠在椅子上。 他在等林司念。 顾老夫人眼中是不耐烦,却迫于谢暄的淫威,只能陪着笑脸说“总督大人,您看这圣旨您先宣了?” 谢暄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本座什么时候宣旨,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顾老夫人连忙道“不敢不敢,老身不敢。” 就在这个时候,林司念跟春娘她们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谢暄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笑着说“来了。” 顾老夫人这才意识到谢暄是在等林司念。 第42章 又欠了本座一份人情 顾景安也气得不行,他狠狠地瞪着林司念,走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说“林司念你跟谢暄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贱,连太监,你都不放过?”

林司念同样压低了声音说“别逼我对你动手,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跟你一样,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领?”

谢暄展开圣旨,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安侯替朕犒劳三军,朕深感欣慰,既如此,朕觉得将靖安侯府三个月的俸禄一同赏给三军。”

听到这里,顾老夫人身体一软差点晕死过去。

这不就是罚俸三个月吗?

本来侯府在银两上就紧张,现在好了,连俸禄都没有。

又听到谢暄继续说“司念林氏,有柔明之姿,懿淑之德,将自己的嫁妆用于奉天军,实乃为朕分忧,为名门佳媛所为,朕心甚慰,特俸林氏为一品浩命夫人,钦此。”

虽然对这份圣旨很是不满意,但顾景安跟顾老夫人还是要恭恭敬敬的接旨。

谢暄笑着对林司念说“林氏,如今你已经是一品浩命夫人,品级可不比那什么县主低了。”

林司念说“谢陛下皇恩。”

见谢暄对林司念说话,顾景安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是他更不舒服他被皇帝罚俸禄三个月,可是君心难测,他只能跟谢暄大打听“大人,本侯有一事不明白,还请大人明示。”

谢暄看着他,挑眉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景安说道“陛下为何要罚俸三个月?”

谢暄笑着问“你是觉得太少了?应该再多一点?毕竟你可是要替陛下犒劳三军的,三个月的俸禄,确实太少了。”

顾景安脸色大变“大人说笑了,本侯也是要靠俸禄养活全家的,如今没了俸禄本侯还怎么养活全家?”

谢暄故作吃惊的模样,问道“原来靖安侯也是要吃饭的吗?本座还以为像靖安侯这种品行高洁,把银子当成俗物的人,是不用吃饭,不用花银子呢。怎么现在这么几个俸禄,侯爷也看在眼里了?”

顾景安几乎是大惊失色。

明明这些话,都是他私下里说的,谢暄怎么会知道?

他不自觉的看向林司念。

林司念也是一脸的震惊。

谢暄却勾唇轻笑,他说“侯爷觉得本座的东督是吃干饭的吗?”

原来!竟然是这样!

东督,真的是太可怕了,如果这些谢暄都知道,那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顾景安惶恐到不行,只能弯着腰一个劲儿的唯唯诺诺道:“不敢,不敢。”

谢暄笑着问“侯爷不敢什么啊?”

顾景安又羞又气,整个人从脸红到脖子,他低着头,说道“不敢将银子视作俗物。”

谢暄笑了起来,他笑的畅快,说道“你瞧瞧,实话实说不行吗?非得装。你不就是喜欢银子吗?喜欢银子喜欢到想把你夫人的嫁妆都占为己有,偏偏还就是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有什么意思呢,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顾景安“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只是还需大人明示,陛下为何要罚俸禄?”

谢暄叹口气,说道“说你傻,你果然是不聪明,犒劳三军这种事,本就是陛下分内的事情,就不劳侯爷费心了。”

顾景安瞬间就明白了。

他几乎是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罚他三个月的俸禄还是轻的。

当然,其实主要的因为,他嘴上说犒劳三军,其实到现在为止还一毛没拔。

这种事,一开始大家可能还觉得他高风亮节,等了好几天没见到银子,自然就开始在心里骂他了。

所以皇帝才没有重罚他。

因为实在是没有必要。

想通这一点后,顾景安整个人狠狠地晃了一下,要不是旁边的小厮扶着他,他差点就栽倒在地了。

谢暄宣完圣旨,临走之前,还不忘用口型对林司念说“又欠了本座一份人情。”

林司念“……”

行了,这人情是没个头了。

谢暄刚转身往外走,外面又是一阵热闹。

一抬头,就看到京兆尹穿了一身官服急匆匆的赶过来。

谢暄顿时停在了原地。

京兆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谢暄,连忙拱手道“下官见过总督大人。”

谢暄也朝京兆尹拱了拱手,问道“大人来此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看到顾家的几位族长也在小辈的搀扶下往这走。

谢暄回头看了眼林司念。

林司念则朝他漏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谢暄我感觉这女人想搞事情。

走,还是不走?

不走,顶多就是看看这一家子能有多闹心,可如果他走了,万一那女人被欺负了。 第43章 京兆尹 毕竟陛下给他这道圣旨的时候,还叮嘱他,让他帮忙盯着点林司念,林家就剩她自己了。

陛下不想林家真的绝后。

而且,靖安侯府这一大家子的人,林司念却只是一个孤女,她哪里能斗得过这一大家子的老狐狸?

想到这里,谢暄已经迈出去的半条腿又收了回来。

他走回来重新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朝着京兆尹抬了抬手“大人说吧。”

京兆尹“……”

京兆尹扫了一眼在场的各位,说道“下官接到报案,说靖安侯府内,有人在靖安侯夫人的茶叶里下毒,下的还是慢性毒药。”

听到这话,前厅内,先是落针可闻的寂静,随即便如一滴水进了热油中,沸腾了。

刚进门的那几位族长脸色都变了“堂堂靖安侯府,怎么会有这种事。”

二老夫人则坐在座位上不紧不慢的喝茶。

这靖安侯府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会惊讶。

反而是小张氏听到“茶叶里下毒”几个字,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轻拽了拽自己婆婆的衣袖。

二老夫人小声道“怕什么,是在侯府夫人的茶中下毒,又不是在咱们的茶中下毒。”

小张氏咬着嘴唇偷偷的打量了眼顾老夫人。

二老夫人立刻低声呵斥道“别乱看。”

小张氏立刻又低下了头。

谢暄则眼底含笑,饶有兴致的盯着林司念。

如果不是他,只怕这小丫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下毒了。

只是那日从陈子明的府邸出来后,林司念就再没了动静,他还以为她想把这件事压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如今看来,倒是他小瞧她了。

其实这种事查起来并不简单。

尤其是再将这种家丑公布于众,就更不简单了。

而林司念却直接报了官。

可见林司念是真的不想跟顾景安过了。

因为京兆尹的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各异。

这其中当属顾老夫人的一张脸最是精彩纷呈,她先是吃惊惊慌,立刻出声道“胡说八道,简直一派胡言,林氏,你如此污蔑我靖安侯府,是何居心?”

林司念看着她,似笑非笑“婆母,我什么时候说过给我下毒的人是靖安侯府了?我只是说我喝的茶叶被人涂了毒,可没说就一定是靖安侯府的人干的,你可不要不打自招啊。”

顾老夫人自知失言,她说“我当然知道不是靖安侯府的人下的毒,可这毕竟是靖安侯府的家事,你何必大张旗鼓的告官?你这不是故意不让靖安侯府好吗?”

林司念笑道“婆母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你的儿媳被下了毒,你却只想着靖安侯府的名声,难不成儿媳妇的一条命,还不如靖安侯府的虚名吗?

若今日被下毒的人是侯爷,婆母还会是这样的态度吗?”

顾老夫人恼羞成怒“你——”

一旁的顾景安却静静地站着,只是看向林司念的眼神,像是涂了毒。

京兆尹出声道“好了,如今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本官这次来,就是为了破案。”

说着,他看向林司念问道“侯夫人,你说你平日里喝的茶被人下了毒,你可有证据?”

林司念对沛菡说“将证据呈给大人。”

话音刚落,杜青就用一个小碟子拿来了一小碟子的茶,递到了京兆尹的面前。

京兆尹让人将证物收好,说道“此证物本官已经收好,会有专门的医师查看这里面是否有毒。”

顾老夫人看着那一小蝶茶叶,眸色几经变化,最后冷笑着勾了勾嘴角。

那茶叶上面是慢性毒药,即使京兆尹拿回去,也没用,用银针根本试不出里面的毒性。

就在顾老夫人得意的时候,又听到京兆尹说道“除了物证,可有人证?”

沛菡抬手轻轻拍了两下手。

立刻有人绑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上来。

那年轻男子一上来,就扑腾一声跪到了林司念的脚下。

林司念淡淡道“你不必跪我,奉别人的命令来要我的命,你还跪我做什么?”

对方朝着林司念磕了一个头,说道“是小人的错。”

林司念说“你也不必跟我说这些,这些话,你说给大人听吧。”

京兆尹低头看着年轻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子说“奴叫航子。”

京兆尹又问“可是你将毒药涂在侯夫人的茶叶当中的?”

航子点头“是奴。”

京兆尹问“可是有人指示?”

航子抬起了头。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顾景安突然开口说道“原来你就说航子啊,当年第一次见面你还是个小子,几年未见,你竟长大成人了,可是你既然已经有了可以生存的营生,为何还要害我的妻子呢?” 第44章 审问 航子抬起眼,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顾景安。 京兆尹看了眼顾景安,又问航子“本官在问你话,你快些回复本官。” 航子将视线收回,他又深深看了林司念一眼,对京兆尹“没有人指示奴,这一切,都是奴一人所为。” 没想到航子会临时改口供。 沛菡大怒,指着航子大叫“你胡说八道!之前你明明已经招供,你说指示你的人就是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大惊,怒道“贱婢!你竟然血口喷人诬陷老身,来人,给我把这个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我看谁敢!” 林司念上前一步,挡在沛菡的面前,眸光冷冷的盯着顾老夫人,她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夫人,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至于我的侍女她有没有血口喷人诬陷你,你心里也最清楚,不过好在证人就在这里,他现在不承认没关系,等他去了京兆尹的大捞,十八般刑拘轮流用一变,我就不信,敲不开他的嘴。” 航子突然大喊“没有,侯夫人,真的没有人指示我,我就是恨你,当年侯爷救了我,你只将我随便安排了个伙计的活,但是观墨呢,明明他也是个小乞丐,就因为他是救下的,所以,他可以做大掌柜的,凭什么?” 林司念淡淡道“凭你心术不正。” 顾老夫人说“行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 她对京兆尹说,“大人,这个人也已经招供了,认证物质俱全,你是不是也可以结案了?” 林司念“急什么?陆大人,您觉得这个案子可以这么草草的了结吗?毕竟证人前后证词不一,大人是不是应该先搞清楚,证人说的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京兆尹颇为为难,他当然知道这个案子有问题。 一个在商行里做工的伙计,竟然胆大包天的给主家下毒? 而且侯府老夫人也很奇怪,她急不可耐的催促他快点结案,这本身就不正常。 如果是正常又和睦的人家,自己的儿媳妇被商行的小厮下了慢性毒药,作为婆婆只怕是撕了那小厮的心都有了。 可顾老夫人看这个叫航子的小厮,却一点恨意都没有。 而且那小厮之前又供出来指示他下毒的就是顾老夫人。 再联想到前段时间就传出来靖安侯府要贬妻为妾。 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 却又很难判。 京兆尹正为难着,一直坐在座位上看好戏的谢暄却突然开口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走到航子的面前,笑着问“你叫航子是吧?” 谢暄笑容和蔼,看着航子的眼神也充满了关爱,可不知道为什么,航子就是不敢与他对视,这个男人的气势太过凌厉,让人望而生畏。 航子低下了“是。” 谢暄问“还有什么亲人吗?” 航子摇摇头“都死光了,航子孤身一人。” 谢暄笑着说“原来是个了无牵绊的人啊,照理说,一般不会有人找你这种了无牵绊的人干这种事,毕竟没什么可拿捏你的,除非这个人对你有极大的恩情,你要换他一条命,你刚才说,你的命,是靖安侯救的?” 航子突然就急了“不是他,靖安侯从来没有逼我做过坏事。” 谢暄依旧笑“那就是别人逼着你做的了?让本座想想,能利用救命之恩逼着你给你恩人的妻子下毒,你这个人一定也得是你恩人的至亲。” 航子大叫“没有,没有人逼我!” “嘘——” 谢暄将食指放在唇上,对着航子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本座还没说完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话又说回来,虽然你是靖安侯救的,但是给你一口饭吃的确实侯夫人,这么说来,两个人对你的恩情,应该说是不分彼此吧,人心都是肉长得,你刚才所说的恨,不知道别人信不信,反正本侯是不信的。 所以,本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不可能是孤身一人。” 听到最后一句话,航子突然大叫一声,起身就朝墙上撞了上去。 说是急那是快,林司念一脚踢在旁边的椅子上。 那椅子直接飞了出去,正好砸在了航子的腿弯处。 航子大叫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京兆尹带来的官差立刻将人制服,防止他在寻短见。 林司念看着航子,问道“你这么急着去死,是为了保护何人?” 第45章 景安哥哥,我回来 航子大声道“我是羞愧而死,夫人对我有大恩,我却这样对待夫人,实在是有愧为人,不如一死了之的干净。” 林司念吩咐身后的沛菡“沛菡,你去好好查一查,看看航子想保护的到底是什么人?” 航子突然猛地朝林司念磕头“夫人,您饶了我吧,毒是我给您下的,我把这条贱命陪给您,您饶了我吧。” 沛菡朝他猛吐了口唾沫“呸,你也说你是一条贱命了,你这一条贱命,凭什么赔我家姑娘的千金之躯?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航子伏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但是看样子,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说出指示他的人是谁了。 几位族老坐在雕花梨木椅子上,他们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们哪里会看不懂。 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一位族中的二叔公开口道“陆大人,依老夫看,您还是先把这个下毒之人带到衙门去审问一番吧。” 京兆尹看了眼谢暄又看了眼林司念,最后朝众人一抱拳,说道“谢大人,侯爷,老夫人,各位,那陆某就先将犯人带回去好好审问,再做答复。” 航子都已经临时改口了,林司念现在也不能对他做什么,不过现在这情景,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火候也够了。 于是林司念朝着京兆尹陆大人微微点点头“陆大人先将人带回衙门便可,至于陆大人,还请您稍等片刻,我这里还有件事,需要陆大人帮忙。”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位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丫鬟跑到顾景安的面前,行了一礼,说道“侯爷,玲珑县主回来了。” 众人又是一愣,顾老夫人更是有些不高兴,她直接说道“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其他人脸色各异,有位长得干瘦花白胡子的族老说道“玲珑县主?就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 站在他身后的小辈掩唇轻笑“回老爷子的话,就是他。” 那族老将自己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敲在地上,说道“聘为妻,奔为妾,侯府是真不知道这些规矩,还是压根就不讲规矩了?” 其实族中那么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拧成一股绳的。 尤其是想靖安侯府这样的。 顾景安的爷爷继承了爵位,其他人可是眼红的紧的。 如今林司念将他们请来,眼红顾景安这一支的人,说起话来自然不会太偏袒顾景安。 这也是林司念想要的效果。 当然了,这是在顾景安干的事情确实站不住脚的情况下。 如果形势一片倒想顾景安,这些人自然也会见风使舵的偏向古剑干。 见气氛都到这里了,林司念从怀中拿出了两份文书。 一份是断情书,一份是和离书。 林司念将这两份文书交给沛菡,让沛菡交给京兆尹陆大人。 林司念道“陆大人,想必通过今天的事情,您也看清楚我在靖安侯府的处境了,如果我再继续待下去,只怕要被某些人敲骨吸髓,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这是我呈上的段情书跟和离书,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顾老夫人大怒,喊道“不可,不能和离!” 林司念回头看着顾老夫人,冷笑道“老夫人,今日下毒的事情你还没有洗清嫌疑呢,你靖安侯府如此欺我害我,如今我提出和离,只不过是想一别两宽,你凭什么不同意?” 顾老夫人眼珠子一转,直接瘫软进一旁丫鬟的怀里“作孽啊,我老婆子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被愿望在儿媳妇的茶里下毒,天网恢恢,青天大老爷啊,你们谁来为我作证啊。” 林司念冷笑“你不用在这里哭天喊地,倒打一耙,今日的事情,大家心里都很明镜儿似的,你再怎么胡搅蛮缠,也没用。” 说着,林司念看向顾景安,继续道“和离书你早就说过要给我,今日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正好玲珑县主也到了,你赶紧把和离书签了,让陆大人盖章衙门的公章,你也好尽快把你心念念的玲珑县主娶回家。” 顾老夫人大叫“不可,景安,你不能答应她。”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景安哥哥,我回来……” 楚玲珑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 因为她一进门就看到了懒散的坐在主位上谢暄。 这个男人的外形实在是太扎眼了。 尤其是对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楚玲珑来说。 欣赏美男几乎是一件本能的事情。 第46章 她是好人 见楚玲珑从一进门开始,一双眼睛就粘在了谢暄的身上似的,顾景安眸色一沉,上前几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楚玲珑的视线。

他问“你怎么来了?”

楚玲珑咬了咬嘴唇,反问“不是景安哥哥想让我回来的吗?可是景安哥哥,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玲珑说着,眼睛就不自觉的往前厅的其他的人身上瞟,她很快就注意到了京兆尹捧在手中的和离书,她问顾景安,“景安哥哥,那是你跟林姐姐的和离书吗?”

顾景安想到自己对楚玲珑的保证,点点头“对。”

林司念没想到这会儿还来了个神助攻。

她说“既然侯爷的心上人也来了,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的把和离书签了吧。”

楚玲珑抿着唇,一脸期盼的看着顾景安。

顾景安心底其实是不想的。

可是楚玲珑就站在他的面前,如果他不签字,可想而知楚玲珑会干什么。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楚玲珑哄回来的。

顾景安咬了咬牙,对林司念说“拿笔来!”

没等林司念说话,沛菡就立刻拿出了笔墨。

顾景安刚要去拿笔墨,顾老夫人却突然扑到了京兆尹陆大人的面前,一把抢过了他手上的和离书,直接撕成了碎片。

她这个行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连顾景安都吃了一惊“母亲?”

顾老夫人红着一双眼,她厉声道“我说过,不能和离。”

至少现在不能和离。

和离了,整个靖安侯府就完了。

靖安侯府太穷了。

哪怕玲珑县主嫁进来,她做生意也是需要本钱的,靖安侯府根本拿不出本钱来。

所以,至少现在是不能和离的。

“啪啪啪。”

突兀的掌声突然在前厅内响了起来。

谢暄吧唧了几下双手,笑着说“真是一出好戏啊。”

他指着顾老夫人说“你,涉嫌给自己的媳妇下毒。”

说着,又指向顾景安,说道“你,打个仗,还能带个女人回来,带个女人回来也就罢了,还要为了这种女人贬妻为妾。”

他评价“猪狗不如。”

顾景安气成了猪肝色。

却见谢暄又指了指楚玲珑,问道“你,为什么要抢别人的汉子?是因为没有脸皮吗?”

楚玲珑没想到谢暄的嘴会这么毒,她立刻就被骂哭了,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落。

谢暄厌恶的别开头,说道“真晦气。”

站在谢暄身后的随从立刻道“小娘子还是赶紧把眼泪擦一擦吧,我们总督最讨厌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了,这话别让我说第二遍,否则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总督喜欢流血的眼睛。”

楚玲珑吓的眼泪瞬间就憋了回去。

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天使般的面孔,魔鬼般的心肠,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顾景安有些不高兴了“玲珑胆小,大人何必这么吓她?”

谢暄淡淡道“本座没吓她。”

楚玲珑害怕的躲到了顾景安的身后。

谢暄冷笑一声,继续道“这么看来,林司念确实不适合你们靖安侯府,因为她是好人。”

林司念“……”

虽然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但从谢暄的嘴中说出她是好人这几个字,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不过林司念还是笑着道谢“多谢总督大人。”

谢暄朝她微微一笑,转身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显然是想继续看下去。

林司念对顾景安说“和离书被老夫人撕毁了,侯爷请另写一份吧。”

刚才顾景安说要签和离书,说白了也是一鼓作气,如今和离书已经被自己母亲撕毁了,他反而又不想重新写一份了。

楚玲珑轻轻推了推顾景安,声音柔软“景安哥哥,你快点去写啊。”

顾老夫人走上来,直接一把将楚玲珑从顾景安的怀中扯出来,另外一只手一巴掌打在了楚玲珑的脸上。

“啪!”的一声,直接把楚玲珑给打蒙了。

甚至连顾景安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顾景安才反应过来,他俯身检查楚玲珑的脸,温柔又关切的问楚玲珑严不严重。

楚玲珑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但是又害怕谢暄真的会挖出她的眼睛,只能靠在顾景安的肩上,任由眼泪浸湿顾景安的衣衫。

楚玲珑这种无声的哭泣,更让顾景安对她心疼不已。

他头一次对自己的母亲生出了不满“母亲,你怎么能动手打玲珑呢?她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

顾老夫人大怒道“她勾引我儿子,就是公主,我一样打!” 第47章 他以为林司念是在吃醋 顾景安“母亲,您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

顾老夫人也生气了,她厉声道“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咱们侯府。”

说到这里,顾老夫人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人老成精,哪里会察觉不出来楚玲珑这次回来有问题。

明明走的时候那么决然,顾景安又去请了那么多次,她都不肯回来,怎么现在又突然回来了?

是不是十八皇子不要她了,所以她才又回来找顾景安。

只是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也可能她猜错了。

顾老夫人很快冷静了下来,她对顾景安说“景安,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与林司念的婚事,是侯府跟将军府定下来的,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呢?”

说着她还将目光看向在坐的几个族长,“几位族长,你们觉得老身说的对吗?”

几位族长犹豫了片刻,互相对视一眼,那位二叔公点头道“侄媳妇这话说的没错,咱们高门大户,娶妻生子,那可是一辈子头等的大事,怎么儿戏呢?”

见几位族长都这么说,顾景安的眼底闪烁了几下,抱紧了楚玲珑,低声道“玲珑,无论如何,我定不会负你?”

他的这份保证,让楚玲珑大为感动。

楚玲珑“我相信你。”

顾老夫人见顾景安眼中已经有了几分松动,她说“景安,你听母亲的,绝对不能跟林氏和离,你若和离了,你就要背负着忘恩负义的骂名。”

她又说“玲珑县主,难道你想让我儿背负着忘恩负义的骂名吗?”

楚玲珑犹豫了。

密密麻麻的疼扎在顾景安的心脏上。

顾景安咬着牙,一脸受伤的看着林司念,他问“你真的要如此的绝情吗?”

林司念都被他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给气消了,她冷笑着问“怎么,我不肯乖乖的任你折辱,就是绝情吗?顾景安,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她说着,颠了颠手上的剑,又上前进了一步,对顾景安说“两个选择,要么你给我和离书,要么,我给你一刀。”

顾景安咬着牙,不肯说话。

谢暄起身,一把握住了林司念的手,微微一用力。

只听“噗嗤”一声。

剑刺入了顾景安的左肩。

谢暄在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本座说你是好人,你还不服气,与这些想要贪你钱财,还要谋你性命的人,有什么道理可讲的?更不需要给他们选择,你代替他们选择,便是最好的选择。”

周围一道道尖叫声瞬间响起。

顾景安捂着肩上的伤口,看林司念的眼神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你居然真的杀我?”

林司念眸色淡然的看着他,冷冷道“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她直接将剑拔了出来,扔给谢暄,对他说“你说的对,这种人不配有选择。”

谢暄接过剑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将剑上是血都擦干净,然后将帕子扔到顾景安的脚边,说道“你的血,还给你。”

顾景安被小厮扶着,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顾老夫人急的大喊“快,快叫府医!” 第48章 代价有可能是自己的性命 靖安侯府人仰马翻,林司念只回头盯着京兆尹,说道“大人,我与顾景安已经恩断义绝,可否判定我与他已无半点关系?”

京兆尹却犹豫了。

这种用刺伤夫婿而跟夫婿恩断的妇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而且这种行为并不值得表扬,正常来说,是要下大狱的。

顾老夫人一边抱着顾景安一边对着林司念怒吼“你这毒妇,你竟然要杀夫,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林司念冷笑“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一个给自己媳妇下毒,一个贪图妻子的嫁妆,你们靖安侯府还真是蛇鼠一窝。”

说着她又看向京兆尹“大人,可否宣判?”

顾老夫人大喊“不行!不能和离,她就是死,也要死在我靖安侯府。”

谢暄冷笑道“你们靖安侯府是什么风水宝地吗?为什么要葬在你们靖安侯府?陆大人,夫妻不和,既成怨偶,大人应该如何呀?”

京兆尹抱拳躬身道“自然是从此和离,一别两宽。”

谢暄满意的点点头“是这个理。”

“只是……”京兆尹一脸为难的看向林司念,说道,“只是侯夫人众目睽睽之下刺伤了夫婿,依照律法,是要打五十大板的。”

五十大板下去,人不死也废了。

这条律法林司念当然知道。

女子与丈夫义绝,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有可能是自己的性命。

这也是为什么更多的女子,宁愿忍受着丈夫的打骂羞辱,也不敢义绝的愿意。

但林司念不怕,她宁愿受五十大板,都要跟顾景安恩断义绝!

谢暄勾唇一笑,说道“刑不上大夫,如今林小将军乃一品诰命,不止如此,当年林小将军领兵出讨西戎,陛下亲封怀化大将军,既然如此,林小将军如何能受刑?”

谢暄没有称呼林司念为侯夫人,也没有称呼她为林娘子或者林姑娘,而是林小将军。

这个称呼的意思不言而喻。

京兆尹自然明白了谢暄的意思。

他这是有意相护。

京兆尹再看林司念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探究。

这位林娘子,与谢暄可是有什么渊源?

当然了,他还不至于觉得林司念跟谢暄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实在是因为谢暄他是个太监,他也不可能跟女人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京兆尹心思一转,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谢暄新掌管的凤天军,其中有八成是由以前的林家军组成的,这位谢暄谢大人,只怕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林娘子多加照顾的。

这么说来,这位东督总督倒不是传说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想到这里,京兆尹朝着林司念抱拳微微俯身“林小将军既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是陛下亲封的怀化大将军,自然是不能受刑的,既然如此,本官这就回去制文书,准许林小将军跟靖安侯和离!”

听到和离两个字,躺在顾老夫人怀中的顾景安猛地攥紧了顾老夫人的手。

他不想和离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想,他都不想和离了。

既然楚玲珑已经同意了做平妻,那他还跟林司念和离做什么?

和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顾景安“不可!”

正扶着扶着顾景安的楚玲珑有些不解的看向顾景安“景安哥哥?”

顾景安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了楚玲珑的眼神。

楚玲珑转头看了林司念一眼。

眼底全是嫉恨。

这时候府医已经来了。

跟府医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无须的白面皮太监。

太监一进门先跟谢暄打召唤。

“见过总督大人。”

谢暄看着太监手中的圣旨,问道“公公这是?”

太监笑道“杂家这是来宣旨的。”

林司念眉心一跳,总觉得这道圣旨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受伤的顾景安,地上又跪满了一片,太监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氏有女,恭敬温良,靖安侯武将风范,朕甚欣赏,尤望林氏再给靖安侯一次机会,暂缓和离,更不可降妻为妾。”

宣完旨,太监笑眯眯的对瘫坐在椅子上的顾景安说“靖安侯,恭喜恭喜了。”

顾景安“恭谢天恩。”

太监笑眯眯的说“别辜负的陛下对您的期望。”

顾景安“是。”

顾老夫人让人封了红包给太监,太监没敢收,笑着推辞了。

谢暄还在呢,在他的顶头上司面前,靖安侯府给他红包,这不是找死吗?

太监宣完旨就离开了。

林司念却依旧跪在地上,久久没动。 第49章 靖安侯迎娶平妻 春娘的眼圈已经红了,她将林司念扶了起来“姑娘,地上凉,你先起来。”

明明都快要成功了,为什么陛下却非要进来横插一脚?

京兆尹踌躇片刻,朝着顾老夫人跟顾景安抱拳躬身“今日的事情,本官多有得罪,还请靖安侯府不要见怪,本官先告辞了。”

说完,他只朝林司念微微颔首,转身就走了。

走出靖安侯府,京兆尹突然一甩袖子,气愤道“今日这叫什么事啊!”

他身边的随从小声道“大人,今日您先答应了帮林娘子做文书,会不会被靖安侯记恨?”

京兆尹说“本官怕的就是这个。”

所以他走的时候,只跟顾景安告了罪,都没有跟林司念打招呼。

本来两家和离,就是两家结仇,刚才他明显是站在了林司念这一边,结果峰回路转,皇帝亲自下来圣旨,不准他们和离。

他这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靖安侯府前厅。

林司念扶着春娘的手,只说了句“春娘,我累了,扶我回去吧。”

谢暄斜靠在椅子上,看着林司念的背影,突然冒出一句“啧,怎么会这么瘦。”

和离的事情,就这么被一道圣旨搅和黄了。

顾家的族老们也都离开了。

顾景安被人扶进了他的院子,府医帮他处理好伤口,叮嘱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楚玲珑伏在顾景安没有受伤的肩头,又是一番落泪“景安哥哥,你一定很疼吧?林司念她怎么能那么狠心!”

顾景安抬手揉着她的额头,说道“往后,你要受委屈了。”

楚玲珑摇头“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那玲珑不委屈。”

平妻又不是妾。

刚才府医给顾景安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已经让元香打听过了。

顾老夫人居然给林司念下毒。

这么看来,即使林司念不跟顾景安和离,她在靖安侯府也活不长。

因为靖安侯府的人压根就不会让她活太久。

她暂时还不知道顾老夫人为什么非要置林司念于死地,但这个结果无疑对她是有利的。

只要林司念一死,她就是侯府唯一的女主人了。

谢暄坐在马车上,吩咐随从道“你立刻派人去一趟雁门郡,好好查一查雁门郡节度使。”

随从恭敬道“是。”

谢暄挑开帘子,回头看了眼靖安侯府的大门一眼,轻笑一声放下了帘子。

云端阁内,春娘扶着林司念在椅子上坐下。

沛菡愤愤道“陛下什么意思啊,他那么闲,靖安侯府的家事他也要掺一脚?”

林司念斥道“不可妄议圣上。”

沛菡咬着牙,还是满脸的不服气。

林司念却笑了。

沛菡一跺脚“姑娘,您笑什么呀?”

林司念笑着说“我笑顾景安这是自寻死路。”

春娘跟沛菡满脸不解的看着她。

春娘问“姑娘这是何意?”

林司念问“你们觉得当今圣上是那种喜欢掺和臣子家事的人吗?”

两人齐齐摇头“不是。”

林司念说道“陛下的这道圣旨说了,不可降妻为妾,也就是说,他不想让顾景安娶玲珑县主。”

两个人又异口同声的问“为什么呀?”

林司念笑着说“因为啊……”

她勾了勾唇,低声道“大概是因为雁门郡节度使吧。”

雁门郡节度使只怕是又不臣之心,玲珑县主来京,被皇帝忌惮了。

皇帝大概是因为玲珑县主有意与世家联姻。

更重要的是这个世家还握有兵权。

这其中的道理春娘跟沛菡不明白,林司念却是在宣旨后立刻就想到了。

就是不知道顾老夫人跟顾景安会不会想到了。

他们大概是没想到,因为第二天府里就传出了靖安侯迎娶平妻的消息。

孙麽麽再次过来请林司念。

不过现在孙麽麽对林司念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了。

她低头站在外屋,恭恭敬敬的说“如今侯府要娶平妻,银子自然是少不了的,老夫人让婢子请夫人过去,为的就是银子。”

孙麽麽对她恭敬,林司念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

她抓起一把银瓜子,亲自放到了孙麽麽的手上,笑着说“多谢麽麽传信,这些瓜子,麽麽拿去买些零嘴吃,麽麽回去回禀老夫人,就说我稍后就到。”

以前来传信,可从了没有拿到过银瓜子,果然跟了不同的主子,待遇也是不同的。

孙麽麽千恩万谢的走了。

沛菡一边给林司念梳头,一边说道“姑娘,你还搭理那老太婆做什么?”

林司念拿起一只白玉簪子,插进发髻上,笑着说“既然暂时不能和离,那就只能站起来斗了。”

说完,林司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主仆三人很快进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顾老夫人正躺在床榻上,一副受了气快要死的模样。

见到林司念来,她也不装了,直接抓起茶盏就扔到了林司念的脚边。

林司念往旁边躲了躲。

滚烫的茶水在地上溅的到处都是。

顾老夫人怒道“贱人!你还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