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者道》 第1章 归渊 “神志不清,手脚抽搐,胸口塌陷,心脉受损……怕是活不成了。” 郎中拿出一颗黑乎乎的丹药“这样吧,待他醒过来肯定会疼痛难忍,夫人喂他服下麻沸散,至少死前能少一些痛苦。” 三十多岁的女人,颤抖接过药丸,拔下头上金凤钗,啜泣说道“多谢先生,这钗子……就充当出诊费吧。” 郞中摇摇头,背起药箱出门,妇人倚门而立,回头看了一眼气若游丝的少年,泣不成声。 “啊,头可真疼,我是废物九少爷?” “不,我入深渊,是为寻找鬼书。” “啊,可这是怎么了?” 少年胸口有了一点起伏,他努力回想。 短命如附骨之疽的魔咒,他的家人无论健康好坏,在三十六岁生辰这天,必是寿终正寝,请全村吃席的日子。 先辈们想尽办法,却不得开脱,就连他们的名字里,也尽是祈求长生高寿的字眼,潘九也不例外。 再过两天就是父亲潘长寿三十六岁生辰,他给潘九安排了最后的实验,归渊。 每位鬼师都有一本承载修为的鬼书,可以炼化鬼魂,可以降服古灵精怪,是镇鬼驱魔的重要法器。 而真正的鬼书,能炼化万物,但从来都只在心渊里。 渊者,拟万物之宗,道也。 或许找到心渊里的鬼书,就能摆脱短命的魔咒,掌握自己的命运。 密封舱,全副武装如宇航员的医护围着手术台。 一针药液注入,潘九感觉身体欲要炸裂。 “够了!他要没命了!” “他是我儿子,生死由我负责。” “十倍的新陈代谢,就是百倍千倍的生物痛苦,但他必须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实验,这样的肉身和灵魂才能得以蜕变。” “疯子!真是疯子,你拿你儿子做实验也就算了,还真打算弄死他!” “唔,唔……” 各种生命仪器此起彼伏报警,潘九苦不堪言,但他憋足了劲,强忍着没有挣扎,可滴的一阵盲音…… “不慌,小九一定还在密封舱!” 小护士猛的退缩几步,体重仪上突然多出九两九,却又忽然少了二两八。 “什么是小九还在密封舱?” “他明明就躺在实验台上!” 小护士惊声尖叫“有鬼呀!” 扯下围布,潘九身下是青色的石板。 石板看上去有些年头,刻着穿梭阴阳的九条人首蛇身怪物,还有许多晦涩诡异的符文图案。 “这……” “潘长寿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是长寿医院的院长,是不为人知的鬼师。 “想想你们拿的高薪厚禄,我平日对大家不薄,今日敝人就借诸位每人一碗血,事后必有丰厚的报酬。” “我可警告你,你不要以为你是院长就能为所欲为。” 实验台分明就是青石棺椁,几个小护士被吓坏了,怯怯退到后面发疯似的拍打舱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 “太可怕了,院长是要将我们生祭吗!” 然而没有太多挣扎,脖颈就像被蚊虫叮咬一般,身体一软,一群人就横七竖八的瘫在地上。 潘长寿瞧了瞧实验台上的少年,毫不犹豫地打开血泵。 鲜血侵染石棺,霎时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上面镌刻的符文图案就像活了过来。 只见一位托举人间的六臂八脚巨人,他的脚下面是龟蟒怪鸱,还有无数在业火中炙烤哀嚎的灵魂。 炼狱的景象让人望而却步,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灵魂也如架在火上烧烤一般。 可是地狱的地狱是无尽的深渊,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要吞噬世间的一切,强大的吸力,让灵魂不由自主的坠落。 “潘长寿你禽兽不如,只有你该下地狱。” “你连亲儿子都要拿来做实验,天杀的,你不该连累我们。” 潘长寿没有反驳,而是念动的咒语,霎时大梵之音四起,十二道本命血链锁定十二个灵魂,一道道血光将其包裹,灼烧灵魂的痛苦顿时消失。 “大家不必惊慌,敝人说过借诸位一碗血,就必定不会让你们丢了性命,报酬也不会少。” “潘长寿,你拿什么保证?我们如何信你?” “不信我?难道你们回得去?” 多说无用,潘长寿吟诵咒语“天魂归天,地魂归地,命魂归渊,喃呢泐睢,众魂归位,急急如律令!” 一阵天旋地转,密封舱里刮起阵阵阴风。 一个透明的影子重叠在少年身上,他感觉胸口压着大石头,大口急促的喘气,想到自己是在实验台上,他猛的睁开眼。 “呃!” 浑身骨头都像被人拆散又组装,脑袋也像被人拍了一闷砖,他不忍轻哼了一声。 “九儿,你醒了!” 潘九诧异地望着哽咽不止的妇人,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娘?” 重叠的记忆有些混乱,但重要的人和事,稍微整理也不难想起。 “唉!” 妇人为难的点点头,轻声询问“九儿,疼吗?” “不疼!”潘九挤出一点笑容回答道。 “九儿,待会你要是觉得疼,一定要告诉娘亲!” 妇人掩面,想到儿子是回光返照,生怕孩子看到她伤心落泪的样子,起声说道“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嗯!” 潘九应了一声,空洞地看着生漆雕花的房梁,感受着浑身的疼痛,尤其是折断的胸骨,让他的每次呼吸,都觉着心脏要被刺穿一样。 他皱眉闭上眼,发现自己能在意识里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包括周遭的环境。 “很好,我穿越过来,精神念力依然很强大,这样我就能用意念调用气血,来修复受损的部位。” “咦!我怎么没有胸剑骨?” 胸前肋骨的断裂是新伤,而连接胸剑骨部位的骨头,是很久以前的愈痕。 也不明白少年的胸剑骨因何缺失,但是这块软骨对常人来说无关紧要。 毕竟剑骨只是覆盖了心脏上的一小块范围,有一点有限的防护力,不影响日常生活。 “还真是奇怪。” 鬼师的魂力非常强大,不仅可以神识外放,还能自观己身。 他无故缺失了一块骨头,不由又将身体仔细检查了一遍。 然而当意识到达丹田部位时,他神情大变,他怎么也感应不到,嫩脆如凝脂的精根。 “没有精根,就不能炼精化气,也就没法觉醒灵根,意味着无法修炼。” “如果胸剑骨是至尊骨,精根是先天灵根,天才少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被人给废了!” 原本的天才少年,成为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受尽欺辱,被人差点打死,要不是自己穿越过来,只怕就真死了。 重叠的记忆,开始有些混乱,但随着对身体的掌控,逐渐清晰。 他愤怒无比,激动的胸脯起伏不定,他不禁咬牙切齿道“不管是谁,不管出于任何目的,最好别让我找到你……” 但是恼火也无济于事,只会让伤情更加严重,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平复一下心情,继续用念力引导气血修复受损部位。 他要尽快康复,无论是为了报仇,还是为摆脱短命的诅咒,他都必须重新站起来。 虽然他伤情严重,也没有用药,但恢复伤口的从来就不是药,而是自身的细胞。 人体自然有大药,人由细胞组成,用意念调用气血促进伤口局部的新陈代谢,与用外药促进伤口愈合,异曲同工。 可能会慢一点,但不会有任何的毒副作用。 过了好一会儿,潘九听见院门打开,一位侍女扶住妇人怯怯说道“小翠无能,没能联系到老爷的部下。” “少爷呢?还好吗?” 妇人失声大哭“九儿,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啊!” 那侍女推开房门,径直扑在潘九怀里,就嚎啕大哭起来“少爷呀!你可不能丢下夫人啦~” “啊……能不能轻点,压断我的骨头了!” “少……少爷,你,你是人,还是……没死!” 潘九轻轻搭住小翠的肩膀,她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挂涕而笑“少爷没死!” “呵!那是当然。” 第2章 挑衅 “少爷,吃药了!” “药?” 经过两天的恢复,身体已无大碍,潘九坐起身子,就是亏了一些气血,还需调养。 “这是夫人找剑鼎阁的修士,费了好大气力才求来的药,快吃吧,少爷!” 小翠打开手中精美的盒子,露出黑不溜秋的药丸。 “这也能被称为药?” “还不如塑料壳子装的跌打丸,最起码吃不死人。” 鬼师拿药,先看成色,再闻味道,问其来历,最后是拿在手中,用精神念力感受药中灵气。 能被炼化的才是好药,而不是直接吞服。 是药三分毒,劣质的药,也许三分有效,剩下的七分都是毒药。 潘九拿药在手,虽说是一枚劣丹,但感受到了一丝灵力波动。 “少爷,你赶紧服用啊,发什么呆?” “小翠,你去给我弄碗粥,我肚子有点饿,空腹吃药伤胃。” 小翠面色为难,但随即答应道“好的少爷。” 这个家,早被九少爷败光了。 要不是没有银两支付保护费,他也不至于被人打死。 堂堂镇西王府,落魄到变卖家中财物维持生计,昨天要死都没有买到药,请了个野郎中,买一颗麻沸散,还是用夫人的金凤钗换得。 今天又是哪来的药? 又是谁敢卖药给镇西王府?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我潘九摆脱被诅咒的命运,就从这颗劣丹开始吧! 潘九盘膝而坐,左手在前,右手在内,将疗伤劣丹捧在手心,指缝发出莹莹微光,打开手掌时,药丸就化为了齑粉。 而左手掌心多出一颗绿球图案,右手心,则是有一团黑气。 一般修士服用丹药,通常是服用后将药力归于丹田气海,再通过经络调用,将药力融入四肢百骸。 然而潘九的丹田被毁,自是无法按常理服用丹药,就算服用,药效也是大打折扣。 而他将药力炼化储存在掌心,不仅能分离出丹毒,而且药效不会浪费,并且还能随时取用。 他握紧左拳,用念力导引部分的精纯药力,由体外导入体内,这酸爽胀筋的感觉,让他浑身打了一哆嗦,萎靡的气色顿时就好了不少。 但是看到掌心聚集的丹毒,“这玩意儿,不小心被身体吸收,可不大好。” “要是有符纸,我倒是能炼化一些鬼符防身,要是有兽皮,弄一本低阶鬼书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拍得啪啪响。 小翠慌慌张张端着一碗半熟的米粥,结结巴巴说道“少爷,怕你饿着,你先吃点,我,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谁呀?”夫人在院中问。 小翠像只兔子跑来,小声说道“夫,夫人,我家亲戚来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有亲戚来……” “厨房的粥不搅动就该糊底了,您先帮我看着点啊!” 夫人话还没说完,小翠神色慌张的抢话,抽身就将院门打开一道缝,丢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便钻了出去。 “唉,也不领到家里来!” 夫人叹了一气,但看看家徒四壁的王府大院,也不再做声。 潘九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小翠虽是侍女,比他大两岁,但母亲是拿小翠当女儿看待,小翠也待自己如弟弟一般。 “她怎么会拿半生不熟的米粥给我吃?” “就算府里没好吃的招待她的亲戚,但并不缺少房间,她家亲戚来多少有个落脚地,也好过住客栈。” “母亲,我出去一趟。” “九儿,你的伤还没好呢,快回来!” 潘九留下一句,“抱歉。”便满怀愧疚地跑开。 他是镇西王的第五个儿子,由于前面的四个儿子无故夭折,所以给他单字取九,寓有限之极,是最后的孩子。希望这个孩子能得到老天的垂怜,让他活的久一些。 这位母亲对九儿的爱,简直就是溺爱,无论儿子的要求是什么,能办到的一定办,不能办的,想办法也要办到,可谓有求必应。 就算九儿没有要求,也要求着他要求点什么。 而现世中的潘九,连母亲的照片都没见过。 附骨之疽的短命魔咒,让他缺失母爱,让他从小就要背负命运的不公。 当别的孩子在快乐童年的时候,他的童年,便只有痛苦。 夫人的宠溺和小翠的情谊,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啊……在大街上……不要。” 出门左转,就见粗鲁的男子对小翠纠缠不清,潘九大喝一声“放开她。” 他握紧拳头,“轰”的一声,强行将左手剩余的药力导入体内,一声闷响,原本淤塞的主经络冲开大半。 男子哈哈哈大笑“你个废物,本爷爷站着让你打,你也打不动。” 骆篱方国隶属夏朝,位于神州西南角,是抵御异族的藩篱,民风彪悍,习武成风,可偏偏镇西王的儿子,是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而他高贵的身份,让欺辱他的人,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他是西陵城中最窝囊的公子哥,是最受欢迎的被欺凌者。 他为了免遭羞辱,免受欺凌,他开始给小混混交保护费。 可是先例一开,欺负他的人,却愈发变本加厉。 原因无他,他被欺负的越惨,交的钱就越多。 他越害怕,就越老实。 直到交不起保护费,被人辱骂嘲笑他是个没爹的野杂种。 镇西王常年戍守塞外,立下赫赫战功,是九儿心中的大英雄。 而他的母亲是云凤锦鲤诰命夫人,他对母亲的敬爱,一点也不比母亲对他的溺爱少。 母亲受辱,父亲受辱,自己受辱,他恨自己是个废物,全家都跟他受辱。 受此大辱,他怒火中烧与周家公子定下生死擂台,结果不出意外被人活活打死,成了西陵城最大的笑话。 此时潘九对那男子出手,围观的人,比看流氓调戏小姑娘都开心。 “这个废物,前天不是被打得抬回家了吗?这才两天工夫,骨头又长紧了。” “他怎么敢先动手打人,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王家的仆人都能碾死他,他居然还敢打王家的公子。” “看好戏吧!镇国少爷被王家公子暴打。” 潘九抓住王玄的衣领,冷冷一笑“你不躲是吧!” 王玄居高临下瞧着身高不足七尺的少年,得意道“爷爷我不躲,还让你三招,免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辱了爷爷我的威名。” “啪!” 潘九跳起来就是一巴掌,伤害不高,但那巴掌里面还带了点丹毒。 王玄的脸上乌黑一片,就像被人抹了一块墨水。 “爷爷可没让你打脸呀!”王玄咬牙切齿,但他全然不知脸上有块黑印,还在骂骂咧咧对着周围吼“笑,笑什么笑!” “啪!” 潘九又是一巴掌,王玄怒不可遏地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喝道“爷爷说了不让打脸。” 潘九拍手说道“刚才打的左脸,你又没说不让打右脸,怎么,你不要脸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王玄嗤鼻,咬牙说道“你还有一招,就归爷爷我动手了,你要不想死就乖乖地磕头认错。 还有,让你家丫鬟乖点,陪爷爷我这几天好好处处。” “我若是不呢?” “哈哈哈,笑话!爷爷我一巴掌就拍死你,而你家丫鬟找我借了银子,没钱偿还就要拿身子抵债。” 王玄将借据拿在手上荡来荡去,后几个音节,拖得又沉又长“你以为,你敢不答应吗?” 潘九想到了一些事,环视一圈朗声道“你这么说来,我是不答应都不行了! 那好,今日我就请诸位做个见证。” 王玄黑着脸,哈哈哈大笑,“装什么牛叉啊,还敢打爷爷的脸,看爷爷不治你。” “嘿废物,磕头认错吧!”围观众人嘲笑道。 然而潘九却学着王玄的口气道“你以为,你敢不答应吗?” “哈哈,小子你磕头认错,爷爷我干嘛要不答应?” “好好好,你答应就好,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今日我潘九,向王玄发出挑战,生死擂台,不死不休。” 第3章 走出逆境 生死擂台,即签生死,以往恩怨一笔勾销。 一方死,生者可得死者所带的所有财物,小翠的借条,自然也就成了死账。 “潘九,你可真是好胆!爷爷我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但是杀你,对爷爷我没有任何好处。” 王玄冷笑道“但是既然你要求死,那爷爷我就陪你玩一把大的,我知道你的钱袋子比你的脸蛋子还白。 这样吧!你抵上镇西王府的地契,爷爷我就辛苦一点,先把你杀了,再把镇西王府改成镇西窑子。” 王玄本想着先羞辱一番镇西王九少爷,好彰显一下自己的威风。 “好!“ 然而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潘九却当机立断地答应道“镇西王府不大,但也有五进,你若不拿出相应的筹码,就当是你故意托辞,不要脸,不敢接受挑战。” “我不敢接受挑战?我不敢接受挑战?哈哈哈。” 王玄不可一世的笑道“就你这后天一重的豆渣战力,也敢跟我八重巅峰战力决斗,我还需要下定金吗?还需要拿出对等的银子吗?你说出来笑死人了。” 就连围观群众都起了怜悯之心,“是啊,九少爷,你就别找死了,人家王公子是给你台阶下呢!” “给我台阶下,我怕是他不敢应战吧!” 潘九踮踮脚,比了比自己与王玄的身高,一脸鄙视道“我就这五进院子,他若能拿出几百两金子的订金给我,我就算他不是狗娘养的。” “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还!” 王玄比潘九高出一个头,却被挑衅,气得怒目圆睁。 周围人群也在劝说“唉呀!九少爷,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得听劝呀!” “诶,九少爷是存心找死,连镇西王的宅子都要陪进去!” 翠儿在一旁看不下去,埋头哭得稀里哗啦,但又不想惹九少爷不高兴。 因为今天的九少爷,才像个爷们。 不管他如何败家,她都会坚定地跟着少爷。 但实在是担心的不得了,她是真担心王家公子,会突然甩出一袋金子。 但是“啪”,的一声,王玄真就黑脸甩出了一袋金子。 “镇西王的小儿子,就要没命了。”围观者摇头可惜。 然而,潘九却指着王玄的鼻子命令道“捡起来!” “给你订金,你爬去拿呀!”王玄趾高气扬道。 “切!我看你是心虚没底气,不敢接受我的挑战,这才故意扔在地上。” 潘九用瞧不起的眼神瞟了一眼王玄,说教道“订金订金,就是订向诚意金,就你这副态度,像是有诚意吗? 不敢决斗,你就直说嘛,既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你王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完了。” “你……” “你什么你,快爬过去捡起来呀!诚心诚意交到我手里,这才算订金。” “好……你……好你小子,爷爷我不一巴掌拍死你,就把姓倒着写。” 王玄忍气吞声地捡回钱袋,不情不愿的交到潘九手里。 潘九颠了颠钱袋的分量,鬼笑道“这还差不多。” “可以开始了吧!” 王玄已经摩拳擦掌,还转了几圈脖子。 潘九将钱袋别在腰间,手一背,居下临高呵斥道“没规矩!” “等你筹集剩余的四千八百两金子后,我自会带着地契来。” “你,不是说好的吗,我给订金,你就答应。你迟早死在我手里,手续还要这么麻烦?”王玄伸手就要抢回钱袋。 “你们王家就这么点底气?” 潘九在人群中躲闪几下,抽空说道“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我再给你折一半,凑足两千五百两金子,你便有资格与我生死对决。” “记得哟,输的一方,可什么都没有!” “爷爷我怎么会输,最多三天后,爷爷我便来取你的人头和地契,你最好洗净脖子等着爷来!” 王玄的脸色一团黑,有丹毒的药效,也有被气的成分。 “哼哼哼……丹毒发作,我还怕你有气无力不成。”潘九的眼神里闪过诡异,拉着小翠快步分开人群。 “我料你也逃不出西陵城。” 王玄自然不怕潘九逃跑,当着众人夸下的海口,他若跑了,这镇西王府不用地契都成了他王家的。 他轻蔑一笑。 “少爷,你这是去哪?咱们不回家吗?” 小翠与潘九的身量一样高,但是小翠看起来亭亭玉立,潘九就显得有点些瘦弱。 “我们手里可是拿着二百两金子,不将这些钱用出去,难道让小混混抢去吗?” 后天境一重,说白了就是普通人,有气血之力,拿得动百斤石锁,能将七八斤的长剑大刀挥舞两下。 这满大街的人,随便来一个都能拿起二三百斤的石锁,舞动十多斤的长枪气都不带喘,而这才是后天境二重。 像王玄这样的后天境八重,单论力气,拿起八百斤的石鼎是基础操作,拿起十多斤的大刀,就像拿木刀一样,挥舞两下,那是火花带闪电,又快又狠。 还有罡风阵阵,指不定,就能劈出能伤人的刀气来。 潘九在心中掂量一番,隔着几百步看到有家百草堂,拉着小翠就走了进去。 “老板,你们这里有丹药卖吗?“ “没有,没有。” 掌柜不耐烦的说道。 “嘿,你这生意……” 小翠忙拉着潘九的衣角,小声说道“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西陵城,是西陵郡的首府,俯瞰整个西陵郡,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老母鸡,将王都骆京紧紧地护在身后。 而西陵城就建在老母鸡的头上的鸡冠,一山独大,四周有丰厚的矿产资源,天材地宝也富藏在大山密林中。 城中商铺林立,药材店、猎货店、矿石店、杂物店等各类百货商品齐全,除了民用的物质,也有不少修炼的资源。 “好吧!” 又走了几十步,前面有一家皮草铺子,潘九心想正好弄几张兽皮做鬼书。 老板一看是潘九进店,立刻板起一张脸,就像欠他钱似的。 “老板这棕熊皮,多少钱?” 老板伸出一个巴掌。 潘九见价格还算公道,也不还价,直接说“五十两银子一张,给我来两张。” 老板却笑了笑“是五十两金子。” 翠儿咂咂舌头,潘九不死心,又指向一顶狗皮帽子,问“多少钱?” 老板又是一笑“还是五十两,金子。” 潘九强忍着心中不适,被小翠拉住没有当场发作,只得悻悻去往下一家。 “你跟我讲实话,剑鼎阁的丹药,是你找王玄借的银子买的吧。” 小翠点点头。 “看来偌大的西陵城,也只有剑鼎阁,或者望仙宗敢卖丹药给我。” 剑鼎阁以剑立威,以鼎彰德,剑法在西陵城那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而丹鼎所炼药草丹剂,对后天境的凡人来说,也不比以炼丹著称的望仙宗差多少。 城中很多商会都有普通丹药销售,但是潘九进店,要么价格虚高,要么就是断货,断供。 潘九碰了几鼻子灰,心想能去剑鼎阁和望仙宗碰碰运气,可是后面还有几个不怀好意的混混阴魂不散。 在西陵城的商铺里闹事,小混混那叫活腻了,找死。 潘九虽然没有在商铺里买到修炼资源,但小混混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追进商铺去抢。 可是走到城东的剑鼎阁或城南的望仙宗,路远不说,经过一些无商铺的路段时,与小混混纠缠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过他突然看到前面金碧辉煌的聚珍楼,心思一活络,拉着小翠就往里走。 聚珍楼,是西陵城最豪华的酒楼,是巨贾权贵消费的地方,不是小混混的踏足之所。 但是谁人不知镇西王府的少爷穷得叮当响,就差砸锅卖铁果腹充饥了。 潘九进店,即便涵养颇高的招待,也皱起了眉头。 “一边去,这里不是要饭的地!”招待不耐烦的摆手。 “狗眼看人低是吧!” 潘九嚷嚷,招待咽了一口唾沫,实在不敢闹出大动静,这里的食客,没有一位是他敢得罪,影响贵客就餐,搞不好要丢工作。 “九爷,您啦多担待,但是讲规矩,先给银子后上菜,也别说小的招待不周。” 招待八面玲珑,圆滑会处事,没个机灵眼,也在这聚珍楼待不下去。 “二十两金子,我要到后厨见鲜买菜。” 聚珍楼靠珍馐野味打响招牌,现杀现卖,讲究一个新鲜;以品论价,讲究一个诚信。 不过贵客点菜,一般都是仆人管家去后厨代劳,中间有些油水。 潘九又摸出一两金子打赏,招待这才点头哈腰将贵客领到杀房菜间。 霎时浓郁的血腥扑面,潘九的眼睛一亮。 特殊的铁笼中关种各种凶兽猛禽,他咂了咂嘴皮子,笑出一口大白牙。 第4章 第一只兽魂 “我要包间,我要新鲜的,我要下火锅,整皮带肉,连筋带骨,还要有血。” 潘九指着一条三尺长的金鞭扬尾鳄,咧嘴笑到耳后根。 猎捕一头二阶凶兽,没有后天七八重的战力可不成。 扬尾鳄有鳞有甲不好杀,力大又凶狠,咬到人来个死亡翻滚,能把人都搅成两断。 当然三尺长的扬尾鳄,只能算是幼鳄,可即便是幼鳄扬起金鞭尾巴,也能扫断碗口粗的大树,力道不下千斤重。 “好好好,但是九爷,您这二十两金子只够包间费用,要吃全鱼火锅,要另外再付一百两金子!”招待皮笑肉不笑的答应道。 小翠挽着少爷,笑出两个小酒窝。 潘九自然知道小翠的强颜欢笑,说实话,这一百多两金子花出去,要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是就眼下的困境,这钱花的不冤枉。 武者用兽血淬炼皮肉筋骨并不是什么秘法,就算是融合凶兽精血,从而获得凶兽血脉的力量,也是常用手段。 不过人体与兽体本就是不同的物种,排斥反应极大,尤其是凶兽。 搞不好凶兽精血压制武者血脉,让炼化的武者失心嗜血是常有发生,或者干脆承受不住兽血的暴戾,爆体身亡的例子也不少。 所以融合兽血是偏门。 但是药师调配灵草药力将其兽性柔和,为门阀家族所独掌,却成为了淬体的秘汤、秘药。 然而炼化兽魂再融合精血,可大大降低排异反应,甚至是整体炼化,获得凶兽的全部能力,皮肉筋骨膜都会得到增强。 “你给我整条弄来怎么样?”潘九掂着钱袋子,掏出金子。 “不解肉就将菜品给你,你这不是要砸聚珍楼的招牌吗?” 杀房菜间,一身养眼的短旗袍,大概二十出头的美艳女子,闻言轻皱娥眉,放下手中的剔骨尖刀,瞥头一看。 “娇姐息怒,娇姐息怒!”招待挡在中间。 “白堂你给我滚开!这里有你什么事儿。”那貌美女子,一把将招待拉了个踉跄。 娇姐长得是千娇百媚,就是这一身流畅的腱子肉,还有些火爆的脾气,让人敬而远之,不敢非分。 但是金鞭扬尾鳄对潘九来说浑身是宝,他志在必得。 珍馐凶兽自然是大补之物,但往往鳞坚甲厚,筋骨结强韧,分解极为不易。 聚珍楼之所以生意火爆,除了鲜活的食材,杀房的剔骨手也是功不可没。 “这位漂亮的姐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并非没有需求。” 娇姐杏目圆睁,双手叉腰,气鼓鼓的说道“喔,你都不让我解肉了,还能有什么需求?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们不做你的生意也罢。” 潘九淡淡一笑“鲜活的滋味,往往只需简单的烹饪。 当然,必定还要劳烦娇姐出手将这鳄鱼分筋错骨,若能震断筋膜则更好,这样的活肉生切,涮起火锅数下三下即可捞起,那绽放在味蕾的滋味,便是毕生难忘的味道……” 说的是垂涎三尺,潘九还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这样的生肉涮火锅,真有那么好吃?” “鲜活的滋味说的轻巧,分筋错骨,震断筋膜,还要保证鳄鱼不死,有点意思。 娇姐环手抱凶,若有所思,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来到包间,精致的屏风隔出茶室和餐桌,潘九又点了一些糕点和茶水,还有一碗赤灵参草汤。 “九爷,您先慢用,还有什么吩咐,您就拉响铃铛,我随叫随到。” 潘九摆摆手,将赤灵参草汤端给小翠。 “少爷,小翠不爱喝,要不我打包带回家,给夫人喝吧。”想到夫人一个人在偌大的府邸,小翠双眼微红。 “你喝完还有呢,待会儿你给母亲也带上一些,我会让聚珍楼的伙计送你回去。” “少爷,咱们能省点花吗?” 小翠还是忍不住说起了钱的事,给伙计的跑腿费都要一两金子,再带上一些吃的,两百两金子都没捂热乎,就要全没了。 潘九的指尖轻敲桌面,深邃的眸子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嘴角微微一扬,说道“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安全回到家里,比什么都重要。” “那少爷你呢?” “呵呵,我嘛!在我没有拿出镇西王府的地契之前,除了一些小混混不长眼,角落里的臭虫,一个也不会动。” “为何?” “因为无利不起早。” 潘九将目光投向窗外,在原有的记忆中,十万人的西陵城内,只有一阁一宗一宫一府不受城主约束。 一阁就是剑鼎阁,一宗就是望仙宗,一宫就是夏学宫。 夏学宫,授艺,礼、乐、射、御、书、数,六礼,不参与当地政治,是教化藩属贵族,宣扬夏朝统治,维护皇权的机构。 而一府,正是镇西王府。 论起爵位,镇西王与城主并肩,是同属骆篱方国的王侯,但是镇西王常年在外,了无音讯有八年之久。 有人说他投敌叛国,有人说他战死沙场,至今没个定数。 不过镇西王府是骆篱王君封赏的府邸,只要地契在手,镇西王府就是安全之地。 而有人想得到地契,便不会对潘九冒然出手,可是三帮五堂的小混混可不管这些。 今日在聚珍楼都是投巧,日后再来,怕是也要被针对,潘九冷哼一声。 “少爷,你……” 小翠一口茶都没喝,关心的看着少爷的一举一动,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下。 “小翠,你不想吃,就先打包回去陪母亲,这些钱你拿着。” “你也早点回来呀!” 潘九叫来招待,送走一步三回头的小翠,心中暗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少爷,但我一定会护好这个家。” 不多会,白堂送来了金鞭扬尾鳄,还贴心配了一套刀具,满心以为还能讨个赏钱,潘九翻翻裤兜,却只找出两枚铜板。 “这两枚祖传的铜板不能给你,但是晚上过来,如果你还让我进包间的话,我便赏你二十两金子。” 白堂懒洋洋说道“好的,九爷,就算打烊我也跟你留个后门。” 潘九笑道“一言为定,记得给我留后门。” 只当听了个笑话,白堂关上门,连铃铛线都给拔了。 “都说莫欺少年穷。” “但是人穷,又怎会不遭人欺!” 潘九默不作声闭紧门窗,将指尖点在鳄鱼的脑门,吟诵晦涩咒语“天魂归天,地魂归地,命魂归渊,喃呢泐睢,摄魂。” 只见指尖一点,无色的涟漪像水波荡漾散开,而后越旋越快,越转越深,最后竟是一道激转的漩涡,一条蝌蚪样的虚影,就绕着指尖凶狠地游了出来。 “很好!虽然我没有鬼书镇魂,但是我的魂力非常强大,将兽魂融进身体不难。” 金鞭扬尾鳄的兽魂本就凶悍,又经历分筋错骨,就连筋膜都被娇姐用内力给震断,此时的怨煞戾气之大,比起冤魂恶灵都不遑多让。 但是潘九没有童年,从他记事起,除无数疯狂的实验,就是一篇篇晦涩的鬼书殄文黎字。 当然,还有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庭作业。 以至于他从小就意志坚韧,精神浩瀚,三岁便得鬼师真传,五岁就是合格的鬼师,即便没有继承鬼书衣钵,但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寻找真正的鬼书。 他要带领族人走出心渊,摆脱短命的魔咒。 “吉!” 漩涡中的兽魂被精神力包裹,宛若金色的琥珀,潘九忙用意念引导,让兽魂缓缓飞落心口。 “嗡” 一声闷响,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被凿开一个大洞,一道金光落下,一条浑身泛着金光的金边扬尾鳄兽魂,赫然出现在脑海。 “很好,我的心剑骨缺失,正好暂时用你替代。” 第5章 后天十五重 魂力运转,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少年的影像,他敞开胸膛将兽魂融入,顿时一股狂暴的气息充斥在灵魂内外。 “啊!” 心口就像剜筋剐肉,刮骨疗伤,而灵魂遭受的冲击,就像在装满水的水缸里,点燃了一颗炸弹。 “轰”的一声,少年的体表龟裂,透射出灵光。 而随着一声咒语,“泐睢,锁魂!” 一个类似蛋壳的能量罩将少年罩住,泄露的灵光也如蛋液困在壳内。 混沌如鸡子,一个瞬间可能是永恒,当破壳而出时,就是新生。 潘九观想脑海里的影像,兽魂开始融合孕育,全身也是大汗淋漓早已湿透,只觉得天颠地倒,不禁大口地喘气。 过了好一会,潘九才觉得精神略微恢复,而胸口缺失的剑骨,还需炼化凶兽的血肉筋骨兽元来补充。 当然,将兽魂填充剑骨,也可以凭借自身的元气来慢慢滋养恢复,只是过程会相当漫长。 耗费大量的资源不说,剑骨的每次生长,必定又要再次经历刮骨疗伤之痛。 武者炼体强化气血,将灵气引入体内,化为元气储存于丹田,可施展简单的武技。 潘九不怕痛,但是丹田被毁,精根被挖,就算能凭借强大的精神念力引气入体,也无法储存天地灵气。 所以慢养会非常慢,而新生的胸剑骨,也许可以作为替代丹田的存在。 凡人肉体,秉先天元气而生,食后天俗谷渐化为凡。 而宗气积于胸中,是以肺从自然界吸入的清气和脾胃运化而生成的水谷精微之气,关系到气血盛衰,积于胸,曰气海,又名膻中,是为中丹田。 宗气所运行于脐下丹田,以资先天元气,为先天而后天之源。 宗气涵养全身,是后天生命的根本。 而凡人摆脱凡命,成为后天武者的第一步,就是锻炼气血。 没人愿意被欺负,潘九也曾在夏学宫苦读,对武者的基础修炼方法烂熟于心。 但是膻中有缺,直到被打死,他都只有气血一重的境界。 后天武者有六境三期。 气血、意守,为初期; 淬体、易筋,为中期; 锻骨、通玄,为后期。 六境可互为参补,由浅入深,也可齐头并进,大多数人是循序渐进。 潘九将已知的自身信息,刻印在脑海。 【姓名潘九】 【气血一重,百斤】 所谓气推血行,血推行动,气血一体,后天气血境共十二层,大成共一千二百斤,有一鼎之力。 【意守丹田破碎,无法修炼】 专精守气,通过功法调节呼吸,潜气丹田,抟聚成团,气潜内循,循筋走脉,寒暑不侵,气力绵长。 【淬体无】 推血至皮膜辅以烈性药材浸泡,内外冲击锻造皮膜,使皮膜坚硬如铜,再以金玉药材相辅则肤若凝脂,普通刀枪不能伤,精钢利刃方可破防。 【易筋无】 易筋缩脉,外练拳法内练气功,由内而外,由外而内,气荡经脉从而增强经脉的弹性和韧性,使之能容纳更多的真气,丰筋而多力,爆发力强。 【锻骨(二阶兽魂金鞭扬尾鳄,胸剑骨)】 锻骨洗髓,精血真气内锻骨骼,洗涤骨中杂质,千锤百炼,锻骨如铁,抗冲击力强。 【通玄无】 内景返观,玄览五脏六腑,清毒去滓,经脉全通,内壮混元,淬炼五脏六腑。 “我的心剑骨被挖,用兽魂作为替代,应该算是初涉锻骨,但不应该只是增加抗冲力这么简单。” 由于总是停留在气血境一重,九儿在夏学宫所学只有一本《后天武者概论》,后面的课程与他无缘。 “啵~” 一声清脆的响声,鸡卵破壳,兽魂融合初长,胸口阵阵灼热焦疼。 趁着新鲜灵气未散,潘九用微微发光的双手,在金鞭扬尾鳄的身上来回轻抚,鳄鱼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 而潘九身体里的每一颗细胞,就像是干涸的海绵,在疯狂的接纳着兽元,传来如炸米花一样的砰砰炸裂声。 “尽管我用劣丹催通过经脉,但是本体经脉实在太弱,而这兽血兽精所化的兽元由外而内吸入体内……呃……” 潘九闷哼一声,缺骨重生的噬心感,是又疼又痒,疼的要死,痒的抓狂。 “砰砰砰……” 细胞连续爆炸,又不停再生。 “嘣嘣嘣……” 经络撑断又新长,每一声响都是剧痛,不过这些痛苦对于潘九来说,与以往实验所经历的痛苦类似,就像洪水泛滥河流改道,身体承受的痛苦无异于洗经伐髓,但他早已习惯。 只是苦大仇深的恨,他无法忍受。 “挖我剑骨让我羸弱,剜我精根让我无法修炼。 若不是如此,我又何须承受莫名的羞辱,又怎么会是废物一个,又怎么会被人满街驱逐。 花钱吃饭都要看人脸色,比乞丐都不如。” “我会记住所有的痛苦,将之百倍千倍的奉还。” 体内连续的爆响,血液如沸腾的开水,经络重续,剑骨再生。 当所有的痛苦都变成恨意,九儿的仇,凶兽的怨,潘九差点着魔昏死过去。。 他猩红着双眼,在暴走的边缘,就像是被凶兽戾气影响的武者一般。 他炼化了兽魂,吸收兽元不受排异,可是负面的情绪,却让他狂躁不安。 潘九心知不妙,吟诵驱魔咒语“我义凛然,波澜不惊,清心如水,毒龙遁形,喃呢泐睢,神清自明,破!” 一团黑气“啵”的炸开,而一片暖暖的淡金色软骨,悄然覆盖在心口。 心中豁然开朗而呈现清凉之感,犹如乘虚而下的一股清虚之气,下降而遍洒及于全身。 毛孔舒展,缓缓吸收着天地间看不见的灵气,汇于胸口,始于胸口,自成循环贯通于任督二脉。 “非常好!” 全身毛孔大开,都不用刻意引气,膻中就能抟气成团,形成一道气旋。 “蓬蓬蓬”。 意念之下,他全身的经络无不牵动,四肢关节窍穴,又抟出一道道气旋。 他胸剑骨成型,可以正常修炼,经络开拓比以前要粗壮太多,气血只会越来越旺盛。 又融合了金鞭扬尾鳄的兽魂,还炼化了兽体,一下便有了千斤的兽元之力,轻轻一挥拳,劲风将桌上的一堆齑粉吹进火锅。 他可惜地摇头“意守抟气也没有武技来施展。” “不过以我目前的力量,完全可以去藏书阁,好好挑几本功法武技。” 潘九走出包间,白堂在走廊远远就捂住鼻子。 而别处包间的一位穿旗袍的美艳女子,哈哈一笑,一把就将潘九拉进了房间。 第6章 意守三重,提前的决斗 “喂哟!臭小子!你可真臭呀!” 娇姐连杀房凶兽的异味都能忍受,却还是被潘九身上的潲臭味,熏得直皱眉头。 原来娇姐经不住潘九说的美味诱惑,弄了条小鳄鱼开小灶。 潘九客气的涮了一块肉,皮是糯的,肉是嫩的,骨头是脆的,一口咬下去,汁多爆浆,鲜糯弹牙……不等回味唇齿留香,又是一块…… “喂臭小子,等等。” 娇姐哐的一下,一锅盖筐下。 “吃吃吃,就知道吃!”娇姐面红耳赤的急促叨叨“五十两金子呢,你当我是大户呀!” “你们还真是偏心哈!我花了这么钱,你们配菜都不跟我弄两份,主食都没有。”潘九自顾自盛了一碗饭,夹着青菜叶子,又狼吞虎咽起来。 “咦!我说臭小子,你是饿死鬼投胎呀!你不是才吃了整整一大条吗,你这么瘦,咋能吃这多呢?” 娇姐虎着脸,但是她刀子嘴豆腐心,揭开锅盖,叹了一口气,出人意料地说道“我是镇西军屠震的女儿。” “唔,唔。” 潘九的嘴巴塞的满满当当,他刚刚炼化完兽魂兽元,体力和精神都消耗了不少,肚子正饿着,也不震惊娇姐的父亲是镇西王的部下。 “我哥屠峰十六岁从军,他们都没回来。”屠千娇淡淡忧伤的说“我也到了出嫁的年龄。” “啥!” 潘九惊慌放下碗筷。 “我未成年。” “我才十四岁,娇姐……” 潘九夸张的举动,弄得娇姐都不好意思,搓手羞红着脸说道“这是哪跟哪?” “那,娇娇姐,您的意思是?” “我要去找哥哥,你得帮我!” “帮你?你瞧我家府上是个什么状况,怎么帮?” “你裤兜的铜钱。” 潘九率直地拿出铜钱摆在桌上,圆钱圆孔,半两一枚,无特别的文字和图案,心想白堂的嘴够长。 “对!”娇姐的眼里都放出光来。 “有了蚨子钱,无论隔多远,我都能找到父亲和哥哥。” 潘九回想老家的苗疆趣事,娇姐所说的蚨子钱,应该就是青蚨母子虫炮制的钱币,又名回钱蛊。 取青蚨虫母子相等数百只,端午置瓮埋于路口,三日开瓮只会留下一对青蚨母子虫。 用母虫汁血涂钱,再用子虫汁血涂另外的钱,至此,无论子钱或母钱,只要留一枚在家里,另一枚花出去的,又会自己飞回来。 “老弟,你能不能将钱卖给我?白堂说这钱顶二十两金子,我给你二百两怎么样?”娇姐期盼道。 “送你又何妨!”潘九抛出一枚钱币给屠千娇。 “你要是见到我的父亲,记得告诉他,他的儿子被人打死了,他的老婆都要哭死了,他的宅子就要没了!” 若是蚨子钱真有那么好使,就该刻几个字在钱币上,当做传信的工具也好。 潘九吃了两大碗饭,在众人的掩鼻嫌弃中走出聚珍楼。 一路上,人群中不时有人戳戳点点,在背后嘲笑引以为乐,闲言碎语让潘九有些气恼,就在这时一道愤怒声音从身后响起。 “潘九,爷爷我要杀了你。” 王玄一脸铁青的跑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家丁仆人。 在西陵城小打小闹没人管,可真要闹出了人命,没收家产充公,发配充军可是铁定的规矩,除非上擂台解决恩怨。 “你还真敢当街打死我不成?” 潘九没有躲避的意思,转身面对合围。 王玄被潘九打了两巴掌,黑着脸回家,本来心里挺高兴。 心里想着,就算潘九手上抹锅灰恶作剧,但只要能将镇西王府拿到手,多挨两巴掌又何妨。 直到知道是中了丹毒,气就不打一处来。 丹毒於堵经络,中毒深者无法抟气,最难清除,找来大夫针灸,毒源扩散是制止了,就是这面瘫了,嘴歪了,三天两头要拔火罐。 王玄铁青着脸,嘴角一阵抽搐,流出哈喇子,像含着烧萝卜一样的说道 “你给爷爷我下阴手,你还有理了还。” “走,给爷爷上擂台。” 一众家仆呼啦啦就围了过来,看样子是要把潘九架上擂台。 “放肆!” 潘九大喝一声“钱凑够了吗?” “钱我来出。” 众星捧月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 不是别人,正是羞辱他的家人,并将他打死,还在胸口踩他两脚的侯爵世子李昂。 “上次唐突了,一下就将你打死,听说这次打死你,可以得到你家的宅子。” “喔,这么说来,你还是个赞助商。” “我出钱,他出力,我若出手,怕你不敢再战。诶,亏大了,宅子才占一半而已。”李昂淡淡说道。 “放心,下次给你出钱又出力的机会!” 今非昔比,无论王玄跟不跟自己决斗,潘九都一定会找李昂报仇。 虽然不知道王玄和李昂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就算整个西陵城都在针对自己。 但是,是阴谋,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而这一天不会太晚。 潘九平静地走向擂台,他的兽魂剑骨初成,兽元与元气互通,将炼精化气变为可能,相当于有了一个“丹田”。 而最为变态的是,只要有资源,他还能开发出更多的“丹田”。 想想每一块骨头都是用兽魂重塑,同时爆发出的力量,该是多么毁天灭地的恐怖。 不过潘九对武道一途不甚了解,还需要不断的尝试,现在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如今他的基础力量就有千斤,加上皮内筋骨的全面提升,战力保守估计在后天十五重。 但是爆发出的真实战力,恐怕只多不少。 “快看,废柴少爷他真敢上擂台。” “哎哟喂~他身上的这味儿,可真臭。” “淬体排出的臭汗?” “有啥用呢,他一个气血一重的废物,就算给他半年的时间也是徒劳,何况这才过去半天,镇西王要绝后咯!” “谁说不是呢,王侯世子家的事,还不就是王宫后院那点破事。” “嘘,少说点,看戏就行,免得惹火烧身。” 决斗台从不缺观众,前面两场一死一重伤,胜者高高兴兴的数钱,伤者伏地哀嚎。 而只有死者才有资格说,钱财乃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看到下场了吗?” 王玄指着重伤的剑客,歪嘴斜眼冷冷笑道“乖乖认输,爷爷让你死的痛快点,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当,当,当……” 催命的钟声,急促敲响,嘈杂的人群,立刻就安静下来。 大家都在瞪大眼睛看,毕竟生死一瞬间,指不定一招便结束战斗。 “你要磕头认错,爷爷我也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一条活路。” 潘九手无寸铁的上台,王玄怀抱一对百十斤的大铜锤,很是嘚瑟。 但生死决斗,哪有这么多前摇。 只是镇西王的九少爷,太弱鸡,王玄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砰砰砰”,属于后天八的重巅峰战力爆发,三道劲疾漩涡,分布在王玄的丹田和两肘,台下爆发出阵阵喝彩。 “专精守气,抟聚成团,没想到王公子已经是意守三重。” “据说他有八百斤的力道,这么说来,他岂不是有后天十四重的战力。” “我滴个乖乖,你们瞧他的铜锤,这千斤力气砸出来,至少也有万斤力道吧!” 然而万斤力道,要砸出来才算。 王玄率先出手,威猛一锤,砸的金刚铁石的擂台都为之一震。 “哈哈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李昂头一偏,不悦道“王玄,你还在等我为你喝彩么?” 王玄冷笑一声,脚下生力,一道残影,一锤便砸向潘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