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颂音辞(清穿空间)》 第1章 《清风颂音辞(清穿)》作者卿未眠 简介 司马徽音,出身盗墓世家,尽管司马家早已金盆洗手,可却依旧背负着属于盗墓世家的诅咒。 学遍叔伯绝技的她,自幼浸淫于古物研究,凭借着精准的能力钻研着所有感兴趣的东西。 17岁的那年,她自日本盗得一块龙凤玉佩,谁曾想…… 只一刹那的变幻,就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轨迹。 …… 那一朝风云际会,盗墓后裔邂逅凤子龙孙,从猜疑、算计到将信将疑,从将信将疑到携手同行人生路 人人向往的真情,是否留存于这苍茫世间? 以爱为名的不断付出,是否会得到无上的怜惜疼宠? 那些知己之谊,又是否值得拿永世轮回来相偿? 清风起,颂音辞,且看因果纠缠,人间痴狂儿! 内容标签清穿 修真 随身空间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马徽音、胤禛、莫璃 ┃ 配角颜颜、康熙,众阿哥等 第1章 开篇前言 大家好,我是卿未眠。 在开启这个故事之前,我想先说一些关于写这本小说时的想法。 嗯,其实呢,我也算是个资深清穿迷了,看过很多部清穿题材的小说,有鼻祖之作,也有小白文,不知为什么,一直被那段九龙夺嫡的历史深深吸引,尽管我自己也明白,历史展现给后人的终究只有薄薄的几页,所能阐述的东西实在是相当、相当的有限,更加无法用那几段、几页的文字来衡量属于那个年代的某个人的人生,我总在历史的字里行间猜测,在那样的年代、那样的场景、那样的人,在想些什么,或者在追寻什么。 是权力、富贵,还是本心? 诚然,本人是彻彻底底的四爷党,总觉得那段历史中,相比其他人而言,他给我的感觉更加真实,更加强烈,也许是他那样的性格和经历,无法让人不佩服吧! 渐渐的,就想写一个故事,用我的手为那些天之骄子描绘一个更好的结局,只是为了感念这一段历史在我的生命中刻下的痕迹。 呐,大家,点开这个故事之前,请做好准备哦,这个故事不会与真实的历史吻合,但是每一个改变,我都会铺陈出合理的背景及理由,所以有考据历史的朋友,不要给自己找难受,鼠标移向右上角吧。 另外,我是四爷党,只要是我写的关于这段历史的文,毫无疑问都是偏向爱新觉罗·胤禛的,请其他爷的粉丝担待一二,小女子这厢道谢了。 最后,这篇文会有随身空间的内容,可能会有一些幻想成分,喜欢的朋友自是欢迎,不喜欢的朋友也请抱着求同存异的心态,我虽然穿了防弹衣,但是激烈的言辞还望诸位同仁们慎而又慎,谢谢合作! 那么,大家和我一起来展开这本书的第一页吧! 清风起,颂音辞,且看因果纠缠,人间痴狂儿! 卷一 一曲仙音入世来 第2章 阴阳五行阵 初夏的凉风,一阵阵吹过这片树林,世界是那么静谧安详。 “shit!”司马徽音低咒了一声,利落地翻身坐起。触目四周,她呆了一瞬,紧接着以一种诡异难测的目光盯着手边的一块玉佩,似是没发现任何端倪的缘故,她微微蹙眉拈起那玉,喃喃自语道,“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下一刻,从她的指尖溢出的淡蓝色光晕,如雾般渗入玉中,却让司马徽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可怕了“石沉大海?哼,难道又是一个猫腻?”突然,拿着玉佩的素手一顿,这女子不禁凝神细听起周围的动静,只此一刹,她已经以一种极快的手法收好了那块玉,从地上站了起来。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很煽情地说了这么一句,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身形一震,做好了迎接一切状况的准备。 《清风颂音辞(清穿)》作者卿未眠 简介 司马徽音,出身盗墓世家,尽管司马家早已金盆洗手,可却依旧背负着属于盗墓世家的诅咒。 学遍叔伯绝技的她,自幼浸淫于古物研究,凭借着精准的能力钻研着所有感兴趣的东西。 17岁的那年,她自日本盗得一块龙凤玉佩,谁曾想…… 只一刹那的变幻,就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轨迹。 …… 那一朝风云际会,盗墓后裔邂逅凤子龙孙,从猜疑、算计到将信将疑,从将信将疑到携手同行人生路 人人向往的真情,是否留存于这苍茫世间? 以爱为名的不断付出,是否会得到无上的怜惜疼宠? 那些知己之谊,又是否值得拿永世轮回来相偿? 清风起,颂音辞,且看因果纠缠,人间痴狂儿! 内容标签清穿 修真 随身空间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马徽音、胤禛、莫璃 ┃ 配角颜颜、康熙,众阿哥等 第1章 开篇前言 大家好,我是卿未眠。 在开启这个故事之前,我想先说一些关于写这本小说时的想法。 嗯,其实呢,我也算是个资深清穿迷了,看过很多部清穿题材的小说,有鼻祖之作,也有小白文,不知为什么,一直被那段九龙夺嫡的历史深深吸引,尽管我自己也明白,历史展现给后人的终究只有薄薄的几页,所能阐述的东西实在是相当、相当的有限,更加无法用那几段、几页的文字来衡量属于那个年代的某个人的人生,我总在历史的字里行间猜测,在那样的年代、那样的场景、那样的人,在想些什么,或者在追寻什么。 是权力、富贵,还是本心? 诚然,本人是彻彻底底的四爷党,总觉得那段历史中,相比其他人而言,他给我的感觉更加真实,更加强烈,也许是他那样的性格和经历,无法让人不佩服吧! 第2章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我说,我说!”那人汗毛倒竖,确实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脖子上的刀刃已然划破肌肤,他敢肯定,若是再不识时务,再过一会儿被割了脑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是康熙三十七年四月十七。” “滚!”少女一脚将那人踹开,冷哼一声。 地上的所有人都不叫了,连滚带爬地想要离开,可惜…… “站住!”某女子莫名开口,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再挪一步,但听到她下一句话时,一个个恨不得吃上几麻袋的后悔药,“把身上的银两留下!” 打劫的反被打劫,果然,这世上即使是“打劫的”竞争也很激烈啊! 待到这片林子重新恢复宁静,司马徽音抬起右手腕,露出上面的铂金镯子,左手按了几下镯子上嵌着的其中一颗钻石,神情变得凝重许多,紧接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铜板,仔细看了一下,不由得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是康熙年间的东西,该死的日本人,从古到今就没一个好东西,一块破玉佩骗得我多惨啊!” 话虽如此,不过她很清楚,凡事既已成事实,再多说也无益,倒不如好好打算,细细规划,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去的方法,那时再去找那些日本人算账,以司马家的能力,还不是小菜一碟? 但是……这块玉,倒真是内有乾坤了! 按照玉饰的外观和雕琢工艺看,它是块极品,通体呈圆形,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犹如天成,两面皆是相同的图案,外圈是首尾彼此相接的龙凤浮雕,龙凤环绕的中间部分以镂空的手法,雕出朵朵祥云,相叠相错,各具形态。这样的精雕细琢,在古代非皇家无处得,这样的图案,非皇家不敢用,因而价值极高,特别是它所出世的年代,又是另外的附加值。 然而,出身司马家的徽音,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呢?她却对这玉分外重视,倒并非因为它的历史、文化价值有多么的高,而是玉其中蕴含的另外一个秘密。 那便是阵法! 此玉出土于日本京都附近,经日本考古学家研究,它应为平安时代的物品,换算成中国历史纪年的话,就是北宋时期,若追究细节,大致是北宋赵匡胤在位时期。而它上面的龙凤图案,除了中国,绝对不会有其他地方有,很显然,它本为中国之物,只是因缘际会流入日本,此事已经无须多说,奇的是它里面居然裹挟着一个很牛叉的阵法。 龙凤代表阴阳,中间镂空的祥云,也不是随意组合的,隐约拼成的是个五芒星的形状,它代表的是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两者极为巧妙地相结合,形成的就是阴阳五行阵,当然,一般人是不会发现个中玄机,不过,司马徽音不同。 她出身司马世家,精研古玩阵法,熟通各家历史,对于有一定年代的东西,都大有研究,是以才能注意到这块玉佩,另外,更隐秘的一点是,她生来具有一种奇异的能力,如果非要问个究竟,只能说那是一种集合天地日月之气的灵力,带着些神秘和玄妙,除了她本人,说出去绝无人会信,可偏偏它就是存在的。 在司马徽音偶然看到这块玉后,为寻奥秘便乘飞机到了日本东京,与日本当局商谈拍卖无果后,她竟是以司马家数百年来的专长-----盗墓的手法将玉佩给偷了出来,自回国那日起,她便自闭于山坡上的别墅里,没日没夜地研究这个稀奇玩意。 可没想到,多般无果下,当她将自身的灵力输入阵法后……居然引发了现在的后果。 堂堂司马家的唯一继承人,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说到底该怨谁呢?不过……这里真的是康熙年间吗?说不定这是老头子的又一个阴谋,亦不无可能,毕竟司马家别的东西没有,钱币之类的古物却是随随便便就有一大堆的啊,利用这些东西设个局,将她丢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头子也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 司马徽音知道,她必须寻找一些证据,否则让她贸然判断处境,还真是难以说服自己。于是,她抬头看了看天,借由天色、太阳的位置判断了一下方向,往树木看起来稀疏的地方走去,脑海里不断地思量着玉佩的事,神经却已提高到顶级的戒备状态,若真是陌生的环境倒还不可怕,可怕的是,万一真 的是老头子设计的局,那可就需要千万倍的小心谨慎了。 老头子……和每一代的司马家人一样,完全是狠辣到了骨子里的啊! 还真是荒郊野岭,走了大半天也没见半个人,不过对这些,她完全不看在眼里,毕竟再没人烟也好过亚马逊丛林,不会突然窜出来蛇虫鼠蚁,只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她不能浪费体力到加快走路速度上,那太危险了。于是,可怜的某人只能一边小心翼翼地警戒四周,一边努力往前走,天可见怜的,直到日暮时分,她才看到几户人家,傍晚的炊烟袅袅升起,远远地似乎就能闻到一股饭香味。 遇到这样柳暗花明的情景,司马徽音也未放松警惕,悄然靠近后寻机拿出一套衣服,纵然是粗布的,也好过她那身脏了的,虽然是偷的,可她也放了些银钱作为补偿,如此便无甚大碍了。古代的衣物,她自是熟悉的,轻松套好后绕到最后一户人家,她才上前叩门。 简单编了个遭遇,只求留宿一晚,淳朴的农家见她一个女子,想是心生怜惜,拿出了为数不多的口粮,待她如上宾一般。这些好意,司马徽音道谢后也不客气,用了一半后便自去睡了。但如今境况,她又如何睡得着?整夜里她的右手就没离开过颈间的吊坠,只为了遇到突发情况能够最快地做出应对。 第3章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完全清醒的司马徽音就告辞了,她问了才知道,原来这里是直隶地界,东边就是京师,离得倒是极近,除此之外就都是些较远的城镇了,顺理成章的,她决定去京师,以便寻找更加有说服力的证据,如果真是康熙年间……那时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走了没多久,一个赶着驴车的大叔路过,笑呵呵地吆喝几声,犹豫半晌问“姑娘可是要上京城?” 音回头有礼对答。 “那正好,看你孤身一人,年纪又小,为防万一,还是让我带你一程吧!”大叔越发笑得和善。 思忖一会儿,徽音点了点头,如果真是心怀叵测之人,她也还能对付,倒是无妨。 一路上大叔说着些家长里短,虽然询问过她的家世背景什么的,但见她毫无回答的意思,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倒是附近的人土风情,侃侃而谈不已,徽音从中了解的东西倒还真是不少。此处算是京师附近的庄子,大都是京中显贵的别院、田产什么的,依照现代人的说法,那就是京城的蔬果基地,时不时会有集市供人买卖,也算是个生计,致富谈不上,温饱倒可以。 驴车走了一天,暮□临时才到城外,可惜日头西落,城门已闭,怎样都要等到明天才能进去,无奈之下徽音又是在城外留了下来,不过乘着间歇,她却是跑到城门口看了,那里贴着衙门的公告,上面写明了日期,竖版的,是“康熙三十七年四月初五日”,而且根据她的经验,纸张的质地也确实是清代所有,至此,某个女子才真正松了口气,原来真的是大清朝的康熙年间,不是老头子干的啊! 踏踏实实在城外露宿一夜,第二天清晨,城门大开,徽音硬是给了那位大叔一些银钱,自昨日至今方展露出一抹笑颜,顿时让那大叔呆了神,他活了半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容颜如桃李妍妍、夏花灼灼,神韵似秋意飒飒、冬雪清清,端的是绝世无双,再看其眉目之间,却又是别样的几许澈然风流,特别是眼睛,仿佛幽谷深潭,带着一份从未见过的……宁默,对,就是宁默! 这样的姑娘,该是怎样的人家才能养育的呢? 对于大叔的心思,徽音可无暇关注,她迫不及待地走入城门,一双眸子四下环顾,看到了陆续进城的商贩和人群,也看到了经过的几顶小轿,还有马车、兵丁等等等等,这是一个对于她而言过于奇妙的世界,谁能想象,一个后世而来的人,身处在历史中的时代,见到了活生生的人群、静态的街景,听到了传统的京片子、古老的叫卖声……这一切,都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啊! 真的,真的是康熙朝,真的是1698年的夏天! 一种逐渐升腾于心的热流,莫名地充斥在喉鼻之间,司马徽音明白,她是激动了,是有生以来罕见的激动了,但她甘之若饴。可是激动过后,她又冷静下来,慢慢思考起自身的出境来首先,玉佩肯定与时空转移有关系,她必须寻找相关的线索,即使在那里老头子怎样逼迫她,那个先进的时代也是她的归属地;其次,她在这里孤身一人,没有司马家的势力做后盾,便没有了可生存的物质基础,这一点尤为迫切,没有找到玉佩的玄机之前,这都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再次,也是最重要的,她今天要去哪里啊?? 摸摸身上剩下的银钱,住客栈是不够了,有一天没两天的,太不保险,能够不要钱的地方,在这个时代只有三个一是自投罗网,找个纨绔子弟混个地方住,虽然她绝对可以逃脱,可这种方法牺牲太大,所以排除;二是找个寺庙,编一大堆身世凄惨的谎言,求的怜悯同情,好寻个落脚处,不过嘛……她天生讨厌和尚和佛教,所以也排除;至于最后一个,尽管让她也有些难以接受,倒也不是无可为之,那就选它好了! 这么想着,徽音不再犹豫,毅然去成衣店,用身上所有的银钱换了一身汉装,袅袅婷婷地自店门跨出时,顺手将麻布衣衫丢给门边的乞丐,并问清楚了外国传教士的教堂所在地,便直奔而去了。其实麻布破衣她不是嫌弃,想起小时候经历生死考验的时候,比那还不如的东西她都上过身,但是现在不行了,司马家势大如天,所吃所用哪件不是精品,她自14岁后就无比讲究,非名 牌不用,非高档面料不看,别说其他的东西了。 这不是说她毛病太多,而是……有那样的家族,既然她付出了义务,为什么不享受它带来的权利呢?权利与义务,在这世上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东西,更何况司马家的东西,她可是打心眼里一点都不愿意省! 按照乞丐指明的路线,她走到了一幢宅子前,仔细看了此宅的外观,回忆起历史中的记载,这应该就是法国传教士白晋进献金鸡纳霜后,康熙赐给传教士的那幢吧,果然是最大最方便的。想到她将要面对法国人,仿佛是条件反射一般的,那眉就不由自主蹙了起来。 说实话,她讨厌法国人,尽管她学习了法语,可她还是讨厌。 虽是如此想着,徽音终究还是上前敲了门。等候良久,才终于有人开了门,是个小侍从,从长相上看,并不是外国人。 “请问姑娘有何事?” “烦请通报,有陌生人来访。”徽音有礼微笑,如此回答。 小侍从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闻言愣了一下,心中不免嘀咕都说是陌生人了,那几个洋毛子肯见才怪! “小杯子,是什么人在外面?”里面传来一声询问,听声音是个年轻人,不过语调很奇怪,能将汉语说成这种调子,至少在大清很滑稽。 第4章 “回爵爷,是个女子!” “女子?”随着这声疑问,踏踏的脚步声已然传来,少顷,就有一个一米九的大个子跑到了大门口,来人顶着一头金色短发,湛蓝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门外的女子,身上套着一件文人儒衫,配上他异域的样貌,显得极为怪异。 “美丽的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的吗?”当视线触及门外之人时,那个金发蓝眸的年轻人明显愣了一下,如天空一样的眼睛里猛然亮了很多很多。 一个少女背着阳光而立,一米七的身高,纤瘦的形容,让她显得分外高挑柔弱,一身米黄色的汉装,宽袖罗纱的质地,莫名得多出一分飘渺欲仙的感觉,如丝般的长发垂在背后,仅用一条与衣裙同色系的带子束起……这一切与她的容貌组合在一起,很难不吸引人的目光。 第3章 生命的味道 “是的,我想借宿几日,听说上帝的信徒都是善良热心的人,所以我便找到了这里。”徽音不在意这个外国人的注视,只是含着浅笑陈述道。 “噢,上帝啊!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善良热心的人,那么……美丽的小姐,请进来吧!”如同打了兴奋剂,大个子赶忙闪身让开,伸手请门外人进来。 “非常感谢你们的收留,愿上帝保佑你们!”徽音提裙行了西方礼仪,姿态优雅地迈过了门槛。 “这不算什么,有您这样貌美的小姐留宿,多久都没关系。”穿着儒衫的外国人走在徽音的身边,将距离凑得很近,而且开始不停的说话,“您怎么称呼?总觉得叫小姐很疏远,我叫法兰恩,是法国人,噢,你一定不知道法国是个怎样的国家,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的。” 徽音闻言淡淡偏头,看法兰恩又准备说什么,她立刻开口,流利的法语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法兰恩,我有些累,想要早点休息,可以先安排休息的地方给我吗?” “上帝啊,你会说法语?”法兰恩惊讶地看着身边的美丽少女,旋即又意识到唐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马上带你去房间,明天再聊。” 即使是这样,在向房间走的过程中,徽音还是被这个热情的法国佬用激动的法语给狂轰滥炸了一路。果然,她怎么也没法喜欢法国人,当初学习法语的原因,和学习日语的原因一样,那就是这两个国家以及英国占据了大量属于中国的文物,她想要研究就必然要和他们进行交涉,与其依靠翻译,还不如自己来更能清楚地表达意见。利用着司马家得天独厚的势力,她作为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想要什么得不到呢?学习两门外语,自然不在话下,尽管她打心眼里是厌恶这些强盗的。 法兰恩为美丽的异性服务,显得极为周到热情,也许是之前其他传教士告诫过他,对清朝女子不可胡乱行什么吻手礼、贴面礼之类的,这位法国佬并未对徽音“肆意妄为”,不过嘛,在他安排好一切踏出客房时,也没能问出只言片语,甚至连名字,他都不知道。 终于耳根清净的徽音瘫软了身体,这两日来她的神经高度紧张,实在是疲惫不已,如今暂时有了一个休息的地方,才能让头脑真的休息下来。直挺挺躺在床上,她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吊坠,重重叹了口气,忽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但愿……一切都不会太糟吧! 最初换下来的t恤、牛仔裤,通通都被烧掉了,那些容易留下的线索的东西,起初是怕被老头子安排的人顺藤摸瓜,现在看来却是抹杀了证明她来历的证据,唯独手腕上的铂金镯子、脖子上的钻石吊坠以及那块该死的玉佩,她都好好收起来了,这三样东西都是极重要的铂金镯子里有全球定位系统,是司马家每人必备的东西,她的藏在镯子里,这是只有自己才能知道的秘密,一方面便利自己,一方面也要防备家族中的其他人;钻石吊坠是过世的母亲留给她的,不仅仅有纪念的意义,吊坠的形状很特殊,又因为是最坚硬的材料所做,必要时可以杀人自救;而那玉…… 明天,明天她还要想想怎样维持自身开销,昨天从强盗那“打秋风”打来的银子,已经没有了,她总要活下来的啊! 大清早,徽音刚刚梳洗完毕,就听到门外传来法兰恩的声音“小姐,美丽的小姐,你起床了吗 ?真想早点和你聊天啊!” 是法语。 忍不住将头贴在桌子上,某女子愤愤地想一定要早点找个地方安身,否则我早晚会忍不住杀了这个该死的法国佬的!! “是,法兰恩,你先稍等一会儿,好吗?”世家精英教育的良好气度在此刻尽显无疑,徽音平静如常地以法语回答,继而整理床铺,等控制好情绪后才起身开门,果然,门口站着一个外国年轻人。 “我们走吧,法兰恩不是还要介绍你的朋友给我认识吗?想必一定都是很好的人。” 看着身边的女子妖娆消瘦的身姿,法兰恩莫名地兴奋不已“是是,他们都在吃早餐,你有兴趣试试吗?是法国菜哦!” “唔,很荣幸。”徽音微微低头,略有些沉吟,不过……她确实是思念起咖啡的味道了。 来到用餐的房间,法兰恩率先上前拉开椅子,很有礼地请她落座,却见少女先向在座的其他人行了提裙礼,而后才款款地走向那个座位,并自然而然地道了谢。这一瞬间,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矜贵气质,无一不显示出她良好的教养,也让本来对法兰恩擅作主张的事颇有微词的几个传教士暗自点头称是。 第5章 “首先,我要向各位表示打扰的歉意,”徽音开口说道,同时轻微颔首,“昨日我初到京城,尚无容身之处,忽然想到耶稣的仁慈之心,所以问清了各位的所在,便莽撞地前来了。” 听着这女子得体高贵地用纯正的巴黎腔解释着,同桌的几个传教士面面相觑,表示出极大地震惊,其中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第一个开口“这位小姐,你是大清国人吧,为何会说我们法兰西语?” “曾在家中时学过一段时间,没想到能碰到法兰西人,真是很幸运呢!”徽音唇边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随即接着道,“各位请放心,我会尽快找到住处,不会打扰各位很久的。” “噢不,白晋,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位漂亮的小姐,这太失礼了!”法兰恩不满地叫道。 “法兰恩伯爵,请不要忘记,这里是大清国,我们只是来自法兰西的使者,不能做出任何不利于祖国的事。”先前那个中年外国人不卑不亢地吐字,轻轻提醒道。 闻言轻笑的少女安慰性地看了法兰恩一眼,转头开口“白神父请放心,我只是暂居,况且我是大清国人,又怎会对不起我的祖国呢?” “那么,小姐能告诉我们一些你的事吗?否则这很难让人相信。”白晋很谨慎,棕色的眼睛看着徽音,目光里满是不可退让。 “当然!”爽快回答,少女视线扫过在座的几人,“我姓司马,你们知道的,这是大清国的姓氏,名叫徽音,安徽的‘徽’,声音的‘音’,在大清国已无亲人,家中乃是望族,做些生意买卖。” “司马小姐,我们可以答应暂时收留你,但是你要向我们保证,不得做出任何奇怪的事。”白晋思索了一会儿,他看得出这少女没有撒谎,不过很显然,也没有坦然说出所有,对此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谁都有秘密,他很尊重别人的隐私,只是来到大清国多年,又是常常见到皇帝的人,他必须十分小心,这个国家……可是很特别的啊! “虽然有些无礼,可我需要说明的是,白神父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我司马徽音只求借住,并无其他企图。” 如上交谈,他们用的都是法语,这些传教士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女对他们的母语无比熟悉,以至于本是交谈的口吻慢慢变成了谈判的口吻,实在是让人颇感压力。白晋心中顿感狼狈,为什么他总觉得司马小姐不太喜欢他们呢?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纯粹的提醒,提醒啊! 等发现一桌围坐的传教士瞪眼看她,徽音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一笑,“抱歉,家里时习惯了谈判的环境,白神父,请原谅我的过错。” 白晋不在意地摇摇头,不禁有些欣赏这个少女了,在意识到错误时能够这样坦然承认,看来是个性情爽朗的人,他还真是多想了,这样大方的品格怎么会是心术不正的人呢? “白晋,怎么样,司马小姐很不错吧,难得我们碰到一个会说母语的人,特别是司马小姐还这么漂亮,我们怎么可以忘记法兰西的热情呢?”法兰恩看到大家接受了的表情,自顾自坐在唯一一个女性身边,笑得很开心。 “伯爵,司马小姐是大清国人,不会喜欢你的过度热情的。”白晋失笑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位身份尊贵的同胞。 “伯爵,白神父早就说了,这里的女人都很保守,太热情会吓到她们的。”另一个传教士开口,眼神不由自主飘到对面的那边。 不可否认,法兰恩收留的这个小姐,真的是很漂亮很漂亮啊! “谁说的,司马小姐就没有吓到。”法兰恩反驳,口气很认真。 徽音眉角一跳,伸出去要抓刀叉的手顿了顿,继而忽视了身边的某只,转而对白晋道“白神父可以给我杯咖啡吗?” “噢,你喜欢那个味道?”白晋略感惊讶,法兰恩已经殷勤地跑去倒咖啡了。 “是,很香醇的味道,有苦有甜,像生命一样。” “对,像生命一样。”看到有个大清国人喜欢咖啡,所有传教士都显得很欣喜,特别是最后的比喻,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你们不用叫我‘司马小姐’的,可以叫我徽音。”某女子皱了皱眉,想到了21世纪的中国 关于“小姐”的意思,分外介意自己被这样称呼。 “那太好了,我也觉得很麻烦呢,徽音的姓氏好长!”法兰恩兴奋地端来咖啡放到桌上,一一解释,“这个是糖,这个是奶,但是大清国的牛奶好像只有皇帝陛下可以饮用,所以我们只能用羊奶代替。” “嗯,谢谢,不过我比较喜欢稍微加点糖的咖啡,不会太苦,又不失原味。”徽音嫌弃地看了眼羊奶,加了些糖用小勺搅拌,紧接着啜饮一口,怀念地叹道,“好思念这个味道啊!” 众人见这个少女如此小孩般满足的神情,都忍不住笑了,法兰恩更是满脸惊喜,白晋则有些纵容地看着她,仿佛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样。倒是桌尾坐着的一个年轻传教士开口打断“徽音会用餐具吗?还是先吃早餐吧,大家一定都饿了。” “对啊,只顾着聊天了,请用请用!”白晋好客地邀请着司马徽音,在他看来,如果会说一门外语,那么至少是会了解使用这门外语的国家,他相信,眼前的少女必然是会用餐具的。 果然,某女子放下咖啡杯,熟练地拿起刀叉,冲大家友好一笑,如公主般的用餐礼仪,霎时就征服了所有的传教士,法兰恩更是美滋滋地笑个不停,心中不停在想一定要娶这个东方女子做妻子,一定要娶到这个东方公主! 第6章 “徽音,尝尝这个,是法国菜的经典哦!”法兰恩不停地介绍着,其他人看着偷笑,大致都明白这位伯爵心里想的是什么,的确,他们到大清国后,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女孩子,难怪这次同行来的伯爵会动心,即便是他们,也莫名地想和这个女孩子多交流交流呢! 在这种殷勤的氛围中结束用餐,徽音便想出去走走,主要目的当然是看看有没有什么生财之道,可以让她有些收入,毕竟传教士的地方也不太好,离这里的权力中心太近,总归是很麻烦的事情,所以还是尽快另外找个住的地方比较好。不过……当徽音出门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大问题。 出了大门,某女子面无表情地瞥了眼身后的跟屁虫---一个法国佬,不由自主得,对法国人的厌恶又加深了许多,只是好歹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她也不好拿出世家子弟的架子赶他回去,于是乎……拐到大街上后,麻烦就出现了。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不盯着他们看的,就是旁边店铺的小贩、老板,乃至客人都把他们两个当猴一样,就差围观过来仔细打量了。 无奈之下,徽音抽出昨日买汉装时配送的手帕,三两下蒙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她不禁看向法兰恩,发现那家伙居然对这种情况很享受,反而颇有兴致地来回观察,立体的脸部轮廓上展露出迷人的笑容,时不时还向她送个秋波,引得她一阵恶寒。 “徽音,你为什么要出门啊?”法兰恩紧跟几步,有些纳闷地看着徽音蒙起了面纱,“为什么要把脸遮起来?你很美丽啊!” “法兰恩,你为什么要来大清国?” 这个世界上,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同样地,反问也是最好的拒绝回答。 法兰恩闻言笑了“我听白晋说,大清国与法兰西有很大的不同,所以我就想来看一看。你不觉得,人活着,如果能够到处走走是很美妙的事情吗?” 显然,他忘记了之前要问的话。 徽音赞同地点点头“是的,人活着到处走走的确是很美妙的事,不仅可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还能让心胸变得博大,是一种很好的学习方式。” “对,对,我就是为了学习而来的。”法兰恩听到这些,眼神顿然一亮,更加兴奋地看着身边的女子,“徽音,你不仅拥有公主的气度,还拥有公主应该具备的见识,真的很了不起!” “谢谢夸奖!”如此的言语,有生以来她已经听了太多太多,所以反应并不大,倒是注意力一直徘徊在街道两旁的店铺上,似乎在观察着什么,“法兰恩,你知道北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在哪里吗?” “你想去最繁华的地方?” “嗯,你知道的,女人天生喜欢买卖东西的地方。”徽音如此回应法兰恩的好奇,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呃……那徽音,我能不能回去取些钱币?”法兰恩装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天蓝色的眼底满是轻松的笑意。 看他这样,徽音失笑摇头,安慰似的拍拍身边大个子的肩膀“放心吧,我只是看看,并不会买什么东西。” “噢,不不,为美丽的小姐买单是我的荣幸,徽音误会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就请尊贵的伯爵大人为我买几件衣物吧!” 这天下,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呢! 法兰恩殷勤地连连点头,本来他跟出门来是想看看这个东方少女究竟会做些什么,但触及她消瘦的身形时,才猛然想起昨日这少女是只身前来求助,并没有带什么行李,想必也就不曾准备生活用品什么的,他原想为她买上一些的,可又怕会被拒绝,方有了刚刚那一番装模做样。 徽音自不会多想什么,在她看来无非是这个法国佬为泡妞所做的一点点牺牲罢了,既然如此何不大方接受,反正她也确实没钱添置什么东西。这些洋人带着友好交流的使命而来,为了让更多的大清国人接纳他们,为此用一些恩惠来获得好感最是正常不过,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事,那她又何必推辞呢? 况且,法国人给予的,哪怕再多的好处她也拿得心安理得。 “法兰恩,你来中……大清国多久了?”徽音差点说出“中国”这 个单词,只好拐了过去。 “没多久,我乘别国的船只来的,只是好奇《马可·波罗游记》中描述的梦幻之地,所以想来看看,没想到大清国的皇帝会注意到我,还想准备了一场宴会作接待呢!” 注意到法兰恩转移话题的意图,发问的少女心中了悟,她已明白大约这位法国伯爵是有什么任务在身的,尽管外表看来再怎么不着调,也还是法兰西帝国的伯爵啊!对此她并无意理会,只是迫切地想寻找到一条生财之道,解决目前的财政困难,想她司马徽音何时因为钱而纠结过? 都怪该死的日本人!挖什么不好,挖出一块那样的玉佩来!!怨念啊怨念…… 一个外国人领着一个汉家少女,两人逛遍了京师最繁华的大栅栏,买了几件女子裙衫才意犹未尽地往回走,要说为什么没吃点东西,这可就只能问那个洋毛子了,谁让人家心心念念的是法国大餐呢? 第4章 风花雪月楼 康熙三十七年四月二十五日,这天天气并不好,阴沉得像是要下雨,白晋与一干传教士晚餐后聊了聊天,便分别去休息了。主要是大清皇帝陛下因为法兰恩这位伯爵的到来,打算筹备一场宴会做接待,一些礼仪和安排他们作为被宴请的一方,自然是要从旁协助的,所以近来颇有些受累。 第7章 至于主角法兰恩伯爵,最近几天被徽音拉着满京城逛,早已没了之前那份鲜活劲儿,用餐后就直接回房休息了,他急需补充体力,虽然陪女人逛街是个不招人喜欢的活动,但是比起和美女相处的诱惑,这位浪漫主义的王子也就不在乎那点小小的牺牲了。 不到戌时初,这座专属于传教士的府邸就静悄悄得没声了,皇帝陛下赏赐的奴才都是极有眼力劲儿的,既然他们名义上的主子都就寝了,他们又何必守那劳什子的规矩呢?是以,及至戌时末,一道烟青色的影子从府邸一角掠至屋顶,踩着瓦片离开时没有任何人发现,而这道人影,正是司马徽音! 自借住在白晋这里开始,徽音一直不停地外出逛街,说是好奇大清京师的繁华,其实只是以此为幌子,详细地打听着她想要知道的一切相关消息,便于收集信息,寻找一条快捷的生财之路。司马家本是盗墓起家,建国时金盆洗手不干了,并为国家捐助过大量文物钱财,□时以此为交换免于受难,改革开放时投身商场,几十年间也大有成就。然而,实际上的司马家却未如表面上这样洗白,老头子很牛,不仅和大陆关系友好、彼此互利,和台湾也有所牵连,据她几年来的了解,司马家应该还在政治上有一定的作为,不过那些有专人负责,作为继承人,她不需要知道细节,况且老头子还没有把掌舵权交出,所谓的唯一继承人,也不过是个稳定势力的砝码而已。 当然,这些与现在徽音要做的事并无关系,只是司马家在此过程中培养后代学习的各种知识,让她从中受益,如今能够以此谋财罢了。今时今日,她想要钱,但这个时代没法炒股、融资,所以只能另辟蹊径,想来想去,除了青楼、赌场,还有什么地方来钱既快又轻松呢?不过相比起赌场,她更喜欢利用青楼来得财。 经过一番打探,并对所得来的消息做了细致分析,徽音敲定了一家名叫“风花雪月”的青楼,此楼对外称是琴棋会友、品茗论学的地方,可实际上它也是男人求欢的场所,不过近段日子以来门面尤显冷清、生意也渐渐惨淡,倒不是因为经营不善、姑娘不好,而是另有内情。 在京城这种地方,随便扔出一块砖头,都可能砸到一个红顶子,但凡繁华地段,那些店铺莫不是权贵私产,区别只在于品级的大小、势力的强弱,至于这青楼……自然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后台,却偏偏这家风花雪月楼矗立于京师,竟然没有和任何的权贵有从属关系。于是,几月前起,由权贵支持的几家青楼看不惯了,开始打压排挤这个异数,所以造成了它今日的光景。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风花雪月楼的老板也算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了,她不依靠任何一个权贵势力,自然是没有留给任何人把柄,但是不依靠、不得罪任何一个权贵,其实也就意味着得罪了所有的权贵,这样行事符合中庸之道,但是虎狼环伺的环境下,中庸却并不代表着安然无事。 徽音挑中了它,同样因为它的“无依无靠”。如若不然,即使她再铁齿铜牙,也无法让一个混迹欢场的青楼老板听信区区一面之词,与她达成互利互惠的协议,并心甘情愿将利润的一部分奉上。 一旦下定决心,司马姑娘是绝对不会半途而废的,哪怕不择手段,也无所谓,她一向信奉一句话,那就是“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京师的布局,徽音早摸清楚了,至于风花雪月楼,在成为目标的时候,它的地图就顺理成章存入了某女子的脑海,这种事情,素来思虑周全的她又怎会忘记?所以,不过一刻钟的工夫,那抹烟青色的身影已寻到一处隐蔽藏身,并密切注意着四周的环境,回想着老鸨房间的方位。 “妈妈怎生得到了后院?此时尚早,没有您在前面看着,我们可撑不住场面呢!”一位妙龄女子的声音,带着娇笑妖娆传来。 “嫣翠啊,我这是到后院找找琵琶,前面备的都是筝,你嫣红姐姐的恩客来了,要听琵琶呢!我年纪大了,站上一会子就累,乘机也好缓缓,哪像你们娇嫩得像花骨朵一样,正是忙忙碌碌的时候,哦,对了,好像刚刚看到你的恩客进门了,说起来都好久没见了啊!”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嗓音,带着精明世故,话里话外都是前辈对后辈的“赞许佳赏”。 “妈妈且忙,嫣翠这就去前面看看,万不能怠慢客人不是?”先前的女子语气略有些急切,话音未落脚步声却已远去,再顾不得方才所言中对她“劳碌命”的讽刺了。 “哼,小贱蹄子,这风花雪月楼还没倒呢,就敢来上我的眼药,还嘲笑我生意不好、精力不济,就算真的这楼关门了,你们这帮小贱人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还是被发卖、霸占的命?” 徽音心知这位应该就是风花雪月的老鸨了,果断地尾随在后,试图寻找恰当的时机。只是没料到,这位老鸨还是个啰嗦的,一路上自言自语就没停过,骂骂咧咧的,既不满意楼中姑娘眼皮子浅、忘恩负义的嘴脸,又埋怨这世道对她的不公。 眼看着那妇人停在一间厢房门口准备推门进去,蓄势待发的某女子窜上去便制住了她,一手老练地扯住老鸨的发髻,一手持了什么物件抵在其脖颈处,随即一个旋身,顺脚踢上了屋门。 “啊……”惊叫声尚未成型,老鸨已感到脖颈上一痛,然后便是血液爬过肌肤的温热触觉。 徽音此时才补充道“要命的话,就自觉点!” 第8章 老鸨被人挟持,明显感到了周身盘桓的杀意,赶紧跌声告饶“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老身理会得,还望姑奶奶手下留情!”感觉到脖子上的凶器远了一些,她才松了口气,心中却委实愤怒脖子都划伤了,才开口说话,这等性命攸关之事,哪能如此拖沓,也未免太散漫随意了吧! “你若识时务,我便松开你,如何?” 此话一出,恐怕这世上只有二愣子会不懂怎么做,老鸨自是人精,尽管她有再多的怒骂也只能在生命威胁前妥协压抑,这就是现实。 徽音见这妇人点头,方推了她一把,施施然走到屋中的圆桌旁坐下,自在得如同自家一般用桌布擦掉了手中吊坠上的血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屋中另外一个人可能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妈妈怎么称呼?” “老身柳娘,敢问姑娘如此造访,所谓何事?”柳娘一手抚胸压惊,一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还好只是流血,并不严重。待确认了自身状况,这位精明的妈妈正视桌边坐着的“歹徒”,开始细细打量。 柳娘眼中的是个大约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身烟青色的汉家裙衫,梳着未婚发髻,全身上下甚为素净,头上未有珠钗,腕上未有镯子,衣裙也未有刺绣,唯独头上插着两颗米粒大的珍珠,就这还是为了固定面纱用的,实在是简单到了不能再简单的地步。 “柳妈妈得罪了,我只是想和柳妈妈谈笔生意,并无恶意。”徽音不在意停驻在身上的打量,倒是大大方方地任由对方审视,仿佛在表示着某种坦诚。 “哈,谈生意?姑娘莫不是来消遣老身吧?还是说……姑娘想卖身于此,若是这般,老身倒是愿意得很!”柳娘心中气不过,凭她活了半辈子,今日遭遇已是一生耻辱,还差点被……她怎么可能心平气和,语气上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心知这位老鸨此刻愤然不平,徽音并不在意她的这番挑衅,毕竟确是她行事过了些“柳妈妈说笑了,我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怎会自贱至此?”顿了顿,她直接转了话题,准备开门见山直说,“柳妈妈的风花雪月楼自几月前便遭受排挤,在那些后台过硬的同行打压下,楼中生意已日渐凋敝,想必具体情况,柳妈妈当是比我明白,况且东、西两街又开了新的琴楼,如今境况下,别的不说,单楼中人心已是不稳了,我说的是也不是?” 柳娘刚摆了个高姿态,稍能冷静一些,听闻此言却又炸毛了。只见她脸色一变,眼中狠厉的光芒明明灭灭,高声责问出口“这位姑娘,即使要砸场子,也请走正门。如今这番作派,又放出这些话来,究竟意欲何为?莫不是以为我风花雪月楼识不得几个权贵,无人为我撑腰说话吗?” 这话里意思就很直白了,明摆着说徽音半夜翻墙入室,完全是鸡鸣狗盗行径,如今还大放厥词,是欺她风花雪月楼势单力薄,无显贵帮衬。既辱了徽音的行事,又警告她不要小看风花雪月楼。 “柳娘,不要忘了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说了只是想谈笔生意。”徽音这姑娘也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丢出一个威胁来,就连称呼都变了。停了好一会儿,似是觉得气场足了,方准备继续开口,可她突然像是被娱乐了一般,眉眼间显露出几分的玩味笑意,宁默的眸子微抬,看小丑一样看了柳娘一眼,“柳娘,你当我没查问过吗?风花雪月楼有没有后台,认识的权贵有多少,有几个是愿意出手帮扶的,官职、品级多高,家世如何,只怕我比你这个主事人还要清楚些呢!” 此时此刻,柳娘再没自觉,就真的白在京城混了这么久了。她面上一白,心中顿时生出千万般念头,却都杂乱不堪,无法理出一条线来。她深深知道,看今天这情形,这笔生意是谈也得谈,不谈也得谈,人家可是早就把风花雪月楼当猎物了,逃不掉的,怎么都逃不掉的啊! 眼见这位精明的妇人认清形势了,徽音略微一喜,她知道第一步算是成功了,如此的话服个软、给个低姿态亦没什么大不了的“柳妈妈,您多年来打理这里里外外,当是了不得的,小女知道即使没有外人相帮,您也会让风花雪月楼扭转颓势,只是时间迟早而已。”略微一停,恭维的话就不再说了,“小女此来实在是欣赏柳妈妈的魄 力,若是生意谈成了,不过是小女借着柳妈妈的力得了几个银钱,说实话,经营上的事小女可是一窍不通,倒是有些新奇主意还算有些意思。”这番蜜糖喂下来,柳娘脸色好了很多,几多思忖总算安坐在桌边,勉强带了些谈谈看的样子。见缝插针,徽音当然不会放过,又说了好些奉承话,让谈生意的气氛和缓了许多。 “柳妈妈,小女的点子只是一时兴起,如有不足之处还望柳妈妈见谅!”前所未有的伏低做小,让徽音从开始的强势一番渐渐转变角色,成为了一个期望得到指导的后辈,这大大地愉悦了柳娘,使她心里顿感无比熨贴,也让接下来的交谈变得极为顺利。 徽音针对京城青楼的目前状况,分析了一下市场需求,当然在清朝是没人能听懂这种专业术语的,但是能明白意思可不就成了吗?鉴于这些基础,以及其他几家青楼的优势和风花雪月楼所现有的资本,某个自称“小女”的后辈,在柳娘面前画出了一条属于风花雪月楼的道路,以期能在众家青楼中脱颖而出,达到起死回生的目的。 柳娘原本并看不起这个小丫头,但这一番分析和定位下来,却不得不钦佩起来,她是个生意人,更是个嗅觉灵敏的生意人,多年在京城的这一亩三分地经营,这里的状况她心中是清楚的,可这样清楚明白地一一说出来,绝对鲜少有人能做到,特别是说得一针见血的,就更难了。 第9章 不给什么感叹的机会,徽音抓紧时间简单说了一些对风花雪月楼的修改计划,主要是将青楼中所能提供给客人的各种享受分门别类,又提了几个能引人注意的法子,算是给出了谈生意的基本诚意。当然,她也明白,一时之间全部说出来的话,难保柳娘不会踢开她单干,为了保险起见,以上所说的全部都很笼统,等于是给柳娘画了一个很诱人的大饼,偏偏又没给她做成此饼的具体方法,除非有她在,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柳妈妈,今日晚了,明晚小女还会再来,您也可以好好考虑一番,若是觉得没有问题,我们便能合作了,届时小女将全力为您打造一个别样风情的风花雪月楼。”徽音镇重地这样对柳娘说道。 “姑娘放心,明晚我们再细细商讨一番。”柳娘眼底精光闪过,风韵犹存的脸上笑颜如花,让人一时之间倒摸不出深浅了。 对于柳娘心里的小九九,徽音自有推测,但生意场上见,该有的谨慎和分寸,她还是知道的,谁算计谁,谁赚了谁,都是完全说不准的事,至少被变态至极的司马家教导长大的她,吃亏这种事还是极为罕见的,如此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分割线--------------------------------- 第二日晚上同一时间,徽音照样翻墙而来,柳娘在院中热情地迎了她,便要引她进屋,一边还不停在说着话,主要纠缠于前一晚提到的一些问题,看起来这位老鸨是动心了。 不过……徽音暗中视线左右扫扫,面纱未遮的眼中流露出一抹了悟,漫不经心地瞥了引路的妇人一眼,不禁有些鄙视。待走到房门前,柳娘推开门,意欲请身后的少女先进去,却没料到一腔谋算,终是落了空。 照旧是烟青色裙衫的蒙面少女,她悠然如闲庭漫步一般,后退到离房门两步远的地方,似有若无地看了门边人一眼,口吻极淡极淡地道“柳娘,这种雕虫小技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我既敢进这烟花之地,自然有那个自信解决有可能遇到的任何问题,今时今日,柳娘若不愿谈这笔生意直说便是,小小一个风花雪月楼,本姑娘还不怎么看得上呢!”言罢利落地拂袖离开,边走边嘲笑,“低级的迷香加上五个护院,还想奈何得了本姑娘,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个时候柳娘若还执着己见,那就是白痴了! 柳娘完全意识到了,她遇到了个宝,但同时也踢到了一块铁板,今夜的安排确实是孟浪了,竟真的忘了这位姑奶奶昨天的那股狠心劲,她是魔障了吗? “姑娘留步,姑娘留步,老身悔了,老身悟了,老身愿与姑娘作这笔买卖,还望姑娘忘了老身做下的糊涂事,姑娘是我风花雪月楼的再世恩人呐!”柳娘作势要弯腰下拜,以示诚意,她本以为眼前少女会虚扶一下,没想到…… “怎么,柳娘指望我免了你这一拜?”徽音站在那里,足足受了这礼,口吻讥诮道,“柳娘,正如你所说,我是风花雪月楼的再世恩人,还请你从今天起牢牢记住这一点,自作聪明的人,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是,老身省得。”柳娘背后一凉,冷汗骤下。她本打算今夜迷倒这小丫头,将其拉入风月场,到那时还怕逼不出主意来?未曾想明明二八年华的少女,老练得竟能盖过她去,还真是失算了。 “哼,柳娘,但愿你真能的记住,否则……本姑娘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被糊弄的主,后果你自己掂量着看吧!”徽音不理会柳娘的反应,本来嘛,算计她到这种地步,能够忍下来已经是例外了,再有一次……哼哼! “行了,从明天开始风花雪月楼关门整顿,在重新开张之前,我都会留在这里,有什么事也方便处理。”独断转行的某女子后知后觉地发现柳娘欲言又止,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放心好了,我只出主意,不会夺了你的楼去。”似是安抚,徽音续道,“好歹我一个未嫁女子,再怎样也不会买家青楼经营,安心了吧?” 这样一番来回交锋,徽音总算与柳娘谈妥了生意,那天晚上,她折回白晋那边,留书一封,收拾了衣物悄然离开传教士 的府邸,未曾有当面道别的打算,只因为她有预感,在找到回去21世纪的方法之前,这几个法国人定然还能遇到的! 第5章 迟来的身世 淅淅沥沥的细雨,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降落在六月的北京城,此时节既非春又非秋,这场雨倒是让四处融浸出一种清凉的氛围,于即将到来的酷热中凭添几分舒爽。徽音默默立在廊子下面,双手抱胸看着院子里被细雨打湿的葡萄架,似出神似沉思,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越过她的身影,半开的屋门内,正对着门口的桌子上满满的都是纸张,乱七八糟画着什么,却终究拼不出个完整来。 “切,这鬼东西还真是难搞,都两个月了,一点头绪都没有!”某女子毫无形象地点点额头,显得极为烦躁。 四月末,风花雪月楼闭门整顿,她尽己所能地将那座“琴楼”设计成为清朝的高档娱乐会所,并把一些能够引起人视觉冲击的点子教给了楼中的姑娘们,凡是她能想到的、运用于销金窟的手段,皆没有藏私,那段日子对于风花雪月楼来说是痛苦的重生时期,但是如今的那里,却是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的天堂。 当然了,以徽音缜密的心思,那些会暴露她来历的东西,自然是不会拿出手的。其实在清朝,人们对戏曲、古曲的接受能力要更强一些,毕竟琴艺是一种雅致情操的表现,现代的流行音乐,到底是有时代局限的。曾受过三伯这位古典乐大师教导的她,所会的古曲当然不少,只要能够带个头,以后那些姑娘们自会举一反三,自己创作出曲目来,也算是引领了康熙年间的古曲艺术发展吧! 第10章 经过一个多月的整顿,风花雪月楼于六月六日重新开业,只当天的收入就让柳娘乐得合不拢嘴,徽音此前就与她商谈过,当天的收入五五分成,此后第一月四六分成,第二月以后都是三七分成。这样分配,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有利的,柳娘细想一番,自是没有异议,只是要求徽音隔一段日子必须去楼里抚琴,作为合伙人,如此要求倒是正常,所以某女子也就点头同意了。 时至今日,徽音手中已有了几千两银子,为了避免遭人闲言碎语,早在得了第一笔银子时,她便托柳娘找了可靠的人,联系买了座小院子,也就是如今这个安身之地。毕竟身在清朝,世道总是对女子有太多太多的限制,尚未揭开跨越时空的秘密之前,她还不想变成千夫所指之人。 也许是在司马家时被老头子虐待惯了,徽音行事向来要把自己摘出去,所以风花雪月楼的事,一直都是暗中进行的,这个小四合院位于北京城的平民区,四周邻里只知这里住着个孤身女子,并无人晓得她竟与那青楼楚馆有什么关联,倒也是保了名节,未曾引来半句闲话。 闷在屋子里半个月,还是没法研究透那个阴阳五行阵,徽音暗中握拳,她发誓,如果再看到任何一个日本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没办法,这姑娘被逼急了,红果果地迁怒了,还迁怒得这么没有道理。 “若不然……出去看看吧,兴许能碰到什么机缘?”喃喃自语一阵,某女子随意扯扯垂在胸前的长发,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顺手挽个简单的发髻出来,风一样掠过梳妆台取了条丝巾蒙了脸,撑把纸伞踱出了院门。 照样是汉家裙衫,照样是纤瘦的身形,只是行止间的悠然恣意,仿佛就是为了这朦胧雨天而生的一般。徽音不理会街上稀少行人的侧目,半阖上眼细细感受,平常人或许不觉得,但是如她这样血脉中隐藏灵力的异能人来说,更能捕捉到天地、空气的差别。 相比起21世纪,1698年的这个时候,天地之间还是存在着微薄灵气的,对于她而言,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说实话,之前的17年对她的身体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是个负荷呢! “四哥,四哥,你慢点呀,不就一块石头嘛,回头再寻一块也就是了,四哥,你倒是等等我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紧追着前面的青年男子,语气间全然是些漫不经心。 “胡闹!那玉是一般的石头吗?若是阿玛知道了,不揭掉一层皮能放过你?便是额娘,也必饶不得你!还不赶紧地找?”急赶的青年男子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数落弟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徽音闻言抬头,极佳的视力只粗略看到是个容长脸的弱冠公子和相貌不错的富家少年,看到他们一路引来众人侧目而不自知,且径直与她对面而来,不甚在意地向旁边移了移,却不料这天下,有的事还真是避都避不开。 富家少年看似不留神地擦过徽音身侧,引得她一个趔趄,若非反射神经发达,还真就投怀送抱了。某女子不经意地抬了抬眼帘,复又低垂着头轻抚裙衫,好像上面沾染了什么灰尘似的,唯独不理会少年停下来欲扶她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这位姐姐,真是对不住,是小子无礼了!”少年浑不在意地收手,嬉笑着作上一揖,举止间倒是流露出三四分的风流倜傥。 前面疾行的公子听到后面的声音,忙转身走来,只见一位亭亭玉立的汉家少女撑伞抚裙,自家弟弟正在行礼道歉,连忙退回来施礼“这位姑娘,舍弟年幼,无礼之处还望海涵一二。” 音不予多加理会,微不可见地颔首表示理解,抬步就要往前走,她还想着添补些日用品回去,免得往后几日短了什么。 “哎,这位姐姐……”少年张口欲叫,却发现那少女已在四步开外,当真是快到极致了。 “十三弟,玉佩尚未找到,你还有这心思,倒不若好好想想是丢在哪了?”做哥哥的眉头拧的死紧,显见是个急脾气的。 尚未走远的徽音闻言一顿,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撑着伞回首望去,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街中的兄弟两人。四哥、十三弟、阿玛……额娘?应是满人贵族,兄弟排行 能到十三上……该不会是她猜的那样吧? 留意到少女的打量,兄弟二人皆抬头看来,三个人,竟是一瞬的相对无言。徽音暗忖,若是猜测正确,那当哥哥的有可能就是……为此,研究古董上瘾的某女子视线定格在几步开外的弱冠公子身上,毫不避讳地开始观察。 嗯,容长脸,眉目深刻,眼窝微陷,唇形正中,五官倒是无奇,组合起来透着种清俊尊贵。身高一米八左右,穿着得体,衣褶处一丝不苟,通身带着一股子淡然,倒看不出史传的冷面气质。 这边厢的胤禛抬头的刹那,就直直望进了少女面纱之上的那双眼眸深处,宁默的眸光带着两分审读静静看着他,莫名地,他竟感到心脏被揪紧了一瞬,好似……好似这个目光的主人,冥冥中会改变他的生命一样。 “这位姐姐,刚刚是小子莽撞了,姐姐可否原谅则个?”胤祥明确看到了自家四哥微微失神的表情,狡黠地扫了眼前面蒙面少女腰间一处莹透,道歉的话让他说得吊儿郎当,实在激不起他人原谅的心情。 徽音向前一步,似有所感地顿了一下,继而举步靠近这对兄弟,未撑伞的手自然而然取下腰间的玉佩,顺势低头扫了两眼,眸中划过一道精芒,再抬眼时浮现几分飘渺的笑意“这位公子,家中即使再富足,此等佳品还是要仔细收好,丢了损了可是不孝父母之行为,若是令弟贪玩,当哥哥的代劳也是一样的。” 第11章 胤禛眼看着恭敬奉上玉佩的少女,一番作态落落大方,完全撇清了“私拿、盗窃”的罪名,反而……说他们有败家之嫌,连带着十三弟也捞了个不堪倚用的名头。 这少女不简单! “四哥……”胤祥闻言脸上一阵尴尬,他自知以四哥的精细必是想到了方才所见之中的缘故,略微有些不安地看着胤禛,生怕被怨责,倒未曾在意这位蒙面的少女说了什么。 “多谢姑娘,在下归家后必当严加管教舍弟,今日之事是我兄弟之过,还望姑娘……”胤禛心中暗叹,惊觉时才发现,他竟在可惜此女汉女的身份,莫不是……? “公子多礼了,萍水相逢,纵有什么不过机缘二字,何妨其他?”徽音屈膝行了汉家女子的礼,表达了她的不介意,“我观公子兄弟二人疾行一路,想必离家已远,然雨势未停,不若做个顺水人情,赠把伞如何?” 胤祥巴巴地看着胤禛,俊秀的脸上一双星眸装得可怜兮兮,其实他是想让四哥怜心一起,恕了今日之事的。没想到胤禛只看到了他光光脑门上的雨滴和濡湿的头发,于是本不欲接受那把伞的,终是笑纳了。 “推辞不受倒是在下矫情了,这位姑娘,如此在下便放肆一回了。”胤禛接过纸伞,这时才看清眼前少女的形容。 二八年华,发无片钗,衣无刺绣,两颗珍珠系了面纱,整张脸只有光洁的额头和似远山般的黛眉,其他的均看不出分毫,一时之间倒无法判断她容貌如何了。 徽音淡淡一笑,递了伞又行一礼,并不多言就转身离开了。说实话,刚开始是因为那块“栽赃”到她身上的玉佩,本来除此之外是不欲多谈的,没想到玉佩上正面的祥云、背面的满文让她确认了他们的身份,这才有了后面赠伞的事。 满文只一个“祥”字,但是通过她的眼,自能看出那是皇子身份的证明,再配合上他们彼此间的称呼,那么知道这两人是谁,又有何难呢?她虽然不会满文,可研究古董这么些年,清朝一些有名人物的名字,还是手到擒来的。 眼见佳人远去,胤禛捏起胤祥的玉佩无意识地摩挲几下,忽然眸光一冷,怀疑地看向手中的纸伞“哼,攀龙附凤之徒!” “四哥,何事?”胤祥缩了缩脖子,抓住了自家哥哥的袖子,不明白刚刚还面色舒缓的人,怎么一下子变了脸。 “仔细收好了,依我看这女子也不是个省心的,她定是认出了你玉上的名字,才这般讨好!”胤禛撑伞的手紧了紧,抬眼看向街角某处,不过片刻两个小厮样的人就到了跟前,打千给两位大爷请安,顶着四阿哥刀一样的眼神强自镇定地听差,“下次再比主子还慢,就嘱咐家里办后事吧,十三爷身边养着你们,就是这么领月俸的?眼见着主子出门,连件披风都不记得,还要你们有何用?” 胤祥笑呵呵地看着胤禛发作奴才,心里满是暖意。 “起喀!”四阿哥遮了旁边弟弟的头顶,转而冲街边自家的奴才使了个眼色,便看到两个机灵的小厮一个拿披风,一个拿伞,迅速地跑到胤祥身边,撑伞的撑伞,系披风的系披风,煞是懂事贴心。 “四哥,我饿了,四嫂一定备了膳食,我能不能去你府上?”虽是征求意见,胤祥却紧接着对他的两个小厮道,“你们回吧,告诉宫里一声,爷今个儿歇四哥府上了,明日直接去学里,着人拿了衣服在宫门口等着便是。” 两个小厮相对一望,感觉到四阿哥的目光扫过来,连忙应了声“嗻!” “还不走?”四阿哥瞥了眼胤祥,撑着手中的伞先走了,心里却盘算着定要着人好好查查那女子的来路,怀疑之心一旦种下,不水落石出还真难消除。 ——-------------------------------------分割线------------------------------- 漫步细雨之中,徽音心情一改多日的阴霾,欲速则不达,她心中清楚此理,然而……要顺其自然地接受这样一个时代,难度还是颇高,尽管今天看到了历史上最令她佩服的雍正皇帝,也难消解那种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狠狠皱了皱眉头,某 个女子又郁闷了。 却忽然,她脚步猛停,耳朵一动,摒除其他声音寻找起刚刚那丝与众不同起来。空气的流动渐渐传来一种似有若无的熟悉感,直到十息之后清晰可辨,徽音神色凝重,举目遥望向京城的东边。 这种同根同源的灵力波动,代表着什么呢?是不是回去21世纪的钥匙,又或者这个时代里还有和她同脉的异能人? 想着这些,任何人都无法冷静自持,徽音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心头涌现出无数个猜测,某女子风一样顺着那股波动传来的方向狂奔,生怕那丝联系突然断绝,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有着某种疯狂的。 冒着毛毛雨,徽音出了城门后便不再掩饰,径直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灵力波动的源头而去,好在那抹随着空气逸散的波动始终未曾消失,反而越近越强,仿佛……仿佛它就在那里原地等着,只要她还没到,便不会化去。 眼看着四周环境,急赶而来的徽音稳住了身形,她辨认出此地乃是当日刚到大清朝时苏醒的地方,可见那股灵力的源头确然与她有关。循着线索,绕着这片小林子来回寻找,总算在一棵树龄已逾百年的老槐树下,找到了异常的灵力流动,可惜除了感觉,还真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恍然一片雾气拂来,莫名得笼罩住了那棵老槐及少女,待得雾气散去,已是空无一物,没有树,亦没有人,委实诡异到了极点。那此时此刻徽音,身在何处呢? 第12章 “徽音。”一道温婉含笑的声音响起,显是一名女子。 随着雾气消失的徽音茫然四顾,只能看到一片片的雾气,根本分不出所处环境如何,听到耳畔传来柔和的呼唤,某女子循声望去,霎时愣住了。 雾气渐消,只见一女子临水而立,身着乳白色的及踝晚礼服,上好丝绸质地的裙摆笔直下垂,微露出那双做工精巧昂贵的高跟鞋,安然踩着绒绒绿草,亭亭站在那里。这样的装扮并不能引起徽音的侧目,让她愣住的是这人身上带着的熟悉感,仿佛呼吸一样如影随形,浑如一体。 “徽音,我是安若音。”女子仍旧未动,只是带着笑意地开口。 “妈……妈妈?”少女惊怔,极佳的眼力透过雾气,果然看到一张与她六七分相似的脸庞,再看那大波浪披散的长发,白皙脖颈上眼熟的吊坠,以及扑面而来的灵力,无一不对事实作着有力的证明。 “乖女儿,我是妈妈,是你的妈妈。”安若音激动莫名,眼眸中划过水光,终究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冲过来一个熊抱。 “你不是……不是……”死了吗?徽音不解,但是看眼前人的样貌,分明就和相册中的一模一样啊?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呢? “是,我已经死了。”安若音坦然承认,眼中泪光隐去,唇边浮现出笑意,“我的女儿,果然聪明绝顶。这是灵魂,是我费了好大劲才保持住的灵魂,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 徽音没应声,她倒从未料到,自己的母亲居然有这样臭屁的时候。据闻,安若音不是个气质高华的世家小姐吗?最起码老头子是这样说的,难道老头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长话短说,徽音,我接下来说的一切你要好好记着,这是我和你爸爸送给你的最大礼物,希望你能好好爱惜它。”安若音用手拂过长发,神色里透出一些认真来。 “嗯,我会的。”不问前因,不究后果,徽音身怀灵力,已能猜测出她自小想不明白的一些事,今日怕是就要知晓了。 见女儿如此乖巧,安若音心中满意,面上却不露半分“徽音,其实我的名字不是安若音,完整的应该称作安倍若音。” “日本人?”某少女眉头抽动,心底已生出一些厌恶。 “我知道你讨厌日本人,不过……你的血统里有一点点大和民族血统,这个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安若音,不,应该是安倍若音干笑一声,颇为尴尬,“我祖上乃是日本平安时代的安倍晴明,所以……这个灵力就是这么来的,不过早在南宋时就迁移到中国了,这么多年融合下来,日本人的血统其实已经很淡很淡了。” 淡个鬼?! 徽音眼神明暗难辨,凭她的脑子,怎么会相信这样的托辞,若是血统淡化的话,又怎么会继承灵力这种东西,简直就是胡扯! “呐,这个跳过,总之呢,安家就是安倍晴明后裔的一支,一千年来定居中国,繁衍至我这一代,才突然继承了灵力,所以乖女儿不要有心理压力,你不是第一个小白鼠的。”安倍若音如此进一步解释,希冀着面前少女不要把这个当一回事。 第6章 拥抱幸福的能力 “我与你爸爸是在南美洲相遇的,本来你爷爷是不同意我们结婚的,因为安家算不得什么有势力的家族,不过嘛,我的老爸老妈都是老狐狸,送了司马家一些年深日久的宝贝,这桩婚事就成了。只是没想到司马家的水居然那么深,尽管你爸爸做了很多努力,可是终究……不过他将司马家的继承权争了过来,留给了你。”小心看了看女儿的表情,那道柔和的嗓音才继续响起, “徽音,不要怪你爸爸,他自幼长于司马家,在他眼里,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是宝贝到可以留给你的,所以他只能将司马家唯一继承人的位置留给你,并不是说这个位置能让他看上眼,而是给予你一种能力,一种他觉得很重要的能力。” “什么能力?”徽音反问,她听老头子说过爸爸的事,从中也能明白他的脾性,像权力、地位、财富这样的东西,爸爸绝对不会在乎一分一毫,可为什么会将司马家的继承权留给她呢? “拥抱幸福的能力。”安倍若音轻笑回答,语气里满满的自豪, 有夫如此的自豪。 “拥抱幸福的能力?”徽音无意识地动唇重复,似乎有些懂了。 “没错,拥抱幸福的能力!你爸爸觉得,生在司马家的你,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保障,终有一天会被抹杀存在,如果将‘唯一继承人’这五个字冠在你头上,你爷爷再狠也不会真的抹杀掉你的存在,为了司马家的延续,就必须保护好你的安全,因为他赌不起,更输不起!” “是,依着老头子的性格,确是如此。”徽音点头承认,这十二年来,她见识了老头子的种种手段,爸爸真的戳到了老头子的死穴。 “只有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这也是当初车祸时你爸爸和我并未自救的原因,只有让你变成唯一,才能在司马家平安长大。”安倍若音目光沉痛,似是想起了爱人离世时的那抹笑容,分外哀恸。良久她整了整神色,凝视着眼前的女儿,眸中满是慈爱,“我的想法和你爸爸是一样的,那时默认了他的选择,所以……没想到体内的灵力居然让我能够保持住灵魂,等到了今天和你的相遇。” 晚礼服的裙摆微扬,只见那女子几步走至徽音身边,抬手指了指脚边的水面,又指了指背后大片雾气遮蔽的地方“这片湖叫做月之泪,这雾气后面是一座宅邸,叫做瀚海天音,而那边……是你的无涯居,这是我留给你的,拥抱幸福的能力。”安倍若音原地转了个圈,继续解释,“这里被称为须弥之境,所有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它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不同于外面的世界,从今以后只属于你一个人,是安倍家分支一脉世世代代流传的珍宝,我维持灵魂至今,就是要将它交给你,徽音,这是作为母亲的我唯一能给你的了。” 第13章 悲伤弥漫,徽音能够深切感受到来自母亲的爱,也能够明白眼前这个灵魂深处,饱含的是殷殷期盼和脉脉浓情,这就是她未曾蒙面的妈妈,是她生命的起源之处。 “妈妈,谢谢你,谢谢你的礼物。”无语凝噎,徽音声音微颤,她定定看着自己的母亲,用眼神传达着心中的万千思绪。 “乖女儿!”安倍若音上前一步牢牢抱住了徽音,却在那一瞬间,她的身形变得虚薄透明起来,似有点点灵光飘逸向四周,“我的女儿,定是要有拥抱幸福的能力的,徽音,这片须弥境的所有一切,你若想碰触,首先要破除一个个阵法,具体怎么做,只有靠你自己,明白吗?”急切地说出最后的叮咛,那道婉约的身影渐趋模糊,已难以维持形态了,“守候这么久,能够抱抱你,我心已足,徽音,再见了!” “妈妈……妈妈……”少女双手紧紧箍着怀中的温暖,喃喃絮语,似乎怎么也不愿意放手,却分明能感觉到手中丝绸下的空荡,越发延伸不止。 “徽音……”最后一声呼唤,伴随着逸散消失的那缕灵力,完全不见了踪影,安倍若音终是不在了。 白茫茫的雾气中,只有一个少女孤零零站在那里,她怔怔流着泪,望着眼前的雾气久久回不过神来。17年了,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来自父母的任何气息,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却没想到也是最后一次。 徽音脑海中回想着父母的一切,此时此刻仿佛才懂了很多很多。 她的爸爸叫司马徽,是司马家上一辈最小的一个,上面五个哥哥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偏偏最后竟是他夺得了司马家的一切。可是却在她出生六个月的时候,于一场车祸中丧生,那年的司马徽不过才是26岁的年纪。据闻老头子当时一点点悲伤都没有,只是在她1岁左右时大发雷霆过一次,至于原因……倒是她爸爸生前的手笔了。 她的妈妈叫安若音,不,现在应该叫安倍若音,听说是世家安家的千金小姐,自幼喜欢走南闯北,几乎每个有名的国家都去过,不仅容貌娇艳、气质高华,还是上流社会绝顶的外交家。那场车祸时,安倍若音年仅24岁,却与丈夫同时遇难,独留下嗷嗷待哺的女儿,憾然辞世。 谁能料到今日之事? 便是极力挖掘父母一切的徽音,也从未想到过,终有一日还能见到妈妈,还能让妈妈抱一下。想到这里,徽音平复了心情,她知道,能得到这些,已是奢侈了,至少父母二人都是那么那么地爱着她,这就够了! 擦掉眼泪,雾气中的少女转身时已坚强了许多,只见她径直向着之前安倍若音指的方向走去,那是她的无涯居,不好好看看怎么行呢? 踩着软软的草地,步行穿过一小片树林,视线立刻就开阔了许多。徽音极目远眺,心中顿感欣喜,看这片略微突出的小山坡,铺满了绿茵茵的小草,如一个高尔夫球场般广阔,正是她为无涯居打造的环境。沿着一条环绕着薰衣草的柏油路,不过几百米便抵达了坡顶,触目之处乃是一幢别墅,约莫离门口几十米的地方矗立着一块园林造景的太湖石,上刻狂草“无涯居”三个字,右下角还有印鉴,明显是此家主人的。 难掩喜色的少女一撩裙摆,快步行至门口,抬手按了门口的某处,紧接着响起一道“嘀”声,门上显出一块高科技制成的条状荧幕,微蓝的光扫过徽音的眼眸,其后才开了门。仆一进门,令人眼前顿时一亮。这是一套高端技术支持的别墅,所有的一切设施均是21世纪全世界科技含量最先进的产品,简而言之,这座无涯居是徽音极尽所能搜刮各种科学技术建成的,可以说它是世界上现代化水平最高的一幢别墅了。 无涯居共三层,一楼有待客厅、茶室、客用卫浴及厨房,所摆所用皆是智能启动,二楼有卧房、书房、琴房及练功室,除了必须的生活设施,其他的倒没有什么高端科技含量,三楼有观景阳台、实验室、研究室及办公室,和一楼一样同样是尖端水准、智能操作,算是徽音的工作场所。 进得门来的女子,首先去的不是三层中的任何一层,而是径直跑到一楼茶室的角落处,一系列指纹、瞳孔鉴别后,地上出现了一段向下的楼梯,显然是个地下密室。只见徽音随手取 了茶室博古架上的一盏古典琉璃灯,轻点灯壁某处,不待其出现亮光就踏上了楼梯。 地下密室的楼梯约有七八米高,徽音轻车熟路地顺着楼梯而下,脚触平地后摸索墙壁上的开关,不过须臾,此间已大亮如昼,眼看这里整齐排放的几排书架和上面码放完好的典籍,某女子灭了琉璃灯,随意放在手边小几上,眉宇间的得意掩都掩不住,嗓子里渐渐溢出笑声,略带些幸灾乐祸和报复性的快感。 “老头子,这回你可栽了!”不理会这里的典籍如何,徽音转身至一边,又是进行一番鉴别后打开了下一道暗门,无须亮光,进门便有开关,当看清这间密室的情形时,恐怕没有一个人不震惊不害怕的,这间密室沿墙摆着一溜架子,但是架子上放的却是武器,枪支弹药,应有尽有,分明就是一个私家弹药库。 没有多看什么,进门的少女走到唯一的一个小柜子边,抽开第三个抽屉,取出了里面的藏物,赫然是一把小巧精致到可以充当玩具的手枪,不知徽音怎么收的,瞬间就已藏到了身上,仿佛是达到了目的,她关灯出门,不一会儿就出了两间密室,回到了别墅一楼。 第14章 大约是得到了心理上的保证,直到这一刻,误入大清朝的司马徽音方能真正地大松口气,也许是自小经历的明争暗斗和生死瞬间太多太多,她的安全感总是非常欠缺,如今有了无涯居为后盾,好像才获得了身心双重的安全保障。 在茶室品了口茶,去厨房从冰箱里找了食材做饭,美美吃了一顿的某女子心满意足回了卧室,仿佛根本忘了要出去这回事。但不得不说的是,无涯居真的能为徽音提供很多很多。当初她兴建这幢别墅,司马家并未注意,毕竟身为这个家里的成员,置一处房产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只不过,老头子绝对没有料到,他的孙女儿小小年纪居然有那么深沉的心思,不仅在十五岁时拥有了独立于司马家的小势力,还能修建这样一座内里与众不同的别墅。也许……老头子终归是太自信了,总以为万事尽在掌握之中,自家孙女儿的一切,当然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可惜啊可惜,司马徽因毕竟是不同的。她的无涯居自落成后,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去过,就连一个清洁工都没有,日常维护皆出自智能控制,因地处小山坡上,四周一里之内除了草地就是草地,略微高一些的也只有唯一的一条路边的薰衣草,即使是狙击手亦无从隐蔽,更何况其他的探查方法?司马老爷子不会将徽音逼到极致,况且他根本无意关注孙女儿的一座房产,是以竟从不知这里不仅藏了司马家代代相传的珍贵典籍,还有一个小小的军火库。 如果司马老爷子知道自己视为天下第一宝的那些书,被徽音全部收罗到了无涯居,绝对会疯掉的! 一想到这里,在卧室里的徽音就不由得偷乐,这可是她有生以来干得最爽快的一件事了,作为唯一继承人,那些密室中的书有多重要,恐怕天下间只有老头子最清楚了,若然知道真相,她敬爱的爷爷不暴跳如雷才怪呢! 嘛,当然这些不关她司马徽音的事,至少不关身在清朝的她的事! 快快乐乐地挑了要换的衣物,我们的女主大人欢快地去沐浴了,有了无涯居,其他的事就先闪一边去吧! …… 落地式的玻璃窗,光亮透过遮蔽的窗帘洒在宽大舒适的卧床上,更加清晰地映照出床上女子纤瘦的身形,只见她浓密而长的睫毛覆住眼睛,睡得极香极沉。 11年前 杂乱的垃圾场,位于废弃的工厂附近,这里是郊外的郊外,夜里几乎不会有活着的生物出现,别说是人,就是老鼠恐怕也不愿意涉足。 “他妈的,老子真是霉运罩顶,怎么会摊上这笔生意?”几个痞子样的男人,或年轻或年少,或站或蹲地聚在一起,其中一个将叼着的烟头狠狠掷到地上,用脚使劲踩了又踩,还骂骂咧咧地吼着。 “行了,谁叫咱们不小心得罪了司马家,活该倒霉!”有人劝了一句,语气里似有些认命的感觉。 “说起来,司马家那么厉害,咱们绑的真的是司马家的唯一继承人吗?”有人质疑一句,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司马家不管明道还是暗道都有势力,的确不太可能这么菜,连个唯一继承人都保护不好,就凭咱们能得手,难道真的是假的?” “要不是狗急跳墙,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司马家……实在是太狠了!” “那个小丫头才五六岁,该不会真的弄错了吧?” 一时之间怀疑的声音越来越多,不得已这群人集体走到一处隐蔽处,将绑在那里的一个小女孩拽了出来,正是6岁的徽音。 堵住嘴的胶带被撕掉,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睁着一双眼睛环顾一周,并没有任何的表达欲望,只是保持沉默,暗中却悄悄割着背后绑着手的绳子。 “小朋友,你到底是不是司马徽音?你要说实话的话,叔叔就给你饭吃,怎么样?”站出一人来,端着和善的面容蹲下身问道。 徽音并不开口,低垂眼眸不看面前人一眼,手上的绳子已经只连一丝了,一使劲便顺利断了,她小心翼翼解开绕着的绳子,微微活动下手腕,心里难掩巨大的愤怒和悲伤。 一群人皆以为这个刚刚够上幼儿园的孩子是吓得说不出话了,并没有多想什么,可没想到,就 在他们看到这个小女孩渐渐抬头的刹那,那双稚嫩的眼睛迸射出的居然是狠厉的杀气,心惊的同时正要抽抢,却自那小小的身体划出一道浅蓝色的光,辐射一般扩散向四周…… 垃圾堆中,一个六岁的孩子缓缓从地上站起,随意踢开刚刚绑住她的绳子,摇摇晃晃弯腰捡了最近的一把手枪,略微生疏地检查子弹,举枪对准了离她最近的那个绑匪,一脸冰冷地扣动了扳机,只听“嘭”一声枪响,那个人心脏中弹,如破布一样倒地,瞳孔恐惧地放大着死去了。 “我就是司马徽音,今年6岁,是司马家唯一的继承人。”稚嫩的声音,平板如机器地响起,却是话音落时又是一声枪响。 一共七个人,皆是被一枪一枪命中心脏毙命的,而闻声赶来的四个同伙,年幼的徽音换了子弹夹,在垃圾堆中转悠躲藏,偷袭将其击毙。待危险警报解除时,徽音瘫软在地上,可即使是这一刻她还是扯了脏兮兮的衣角,擦掉了刚刚摸过的那把枪上属于她的痕迹,随后将其踹了出去。 自5岁开始,徽音就已经开启了司马家继承人的残酷命运。之前一年在家族中的陷害、投毒、溺水……都只是一个开始,可年幼的她万万不曾想过,便是最疼她的爷爷,也会起念害她至此。 第15章 这一次的绑架是爷爷做的,她被绑的那一刻就想到了,若非有一身天生的异能,此刻必已经曝尸荒野了,这些绑匪都是爷爷逼急了的,就算摆出黄金白银,一旦确定她的身份,绝对不会留下活口。 这就是她的好爷爷,众人敬服的司马家掌舵人。 真是好得很,好得很啊! 这一次险遭毒手,即便身怀异能的她,6岁的小身板终究是虚脱至极了。那个时候的徽音吃力地偏头看看手腕上的小镯子,怎么也不敢按下其中的一颗钻石,她害怕一旦使用定位系统,等来的不是救援,而是老头子的下一批杀手。 那么,听天由命吧!若能活着,便是幸事,若死了,也只当是命该如此好了! …… 大床上安睡的徽音猛然翻身而起,姣好的容颜上神情极端可怕,良久才抬手揉揉额头,渐渐平复了心率和精神。她轻嗤一声,口吻冰凉地自言自语“居然会梦到那个时候的事,真是糟透了的感觉!” 大约是被梦境刺激了某根神经,那女子一条腿屈膝,双手后撑在床上,眯着眼侧目望向窗帘缝隙的外面,心里面极为不爽。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眸微阖一瞬,翻身下床找起昨天丢开的那套汉家裙衫,仿佛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 第7章 破勇之阵法 徽音出了无涯居,举目四望,只能看到周围方圆一里的草地,再外面就是白色的雾气,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保护着什么一般。她忽然想起,安倍若音说过的话,这里是一个独立于世的空间,如果想要看到其他的地方,就必须破除一个个的阵法,既然如此倒不若试试看,也许能获得一些意外之喜。 想到就做,本来准备离开须弥境的少女忽然起念要破阵,她站在无涯居门口,以所在之处为圆心,随便挑了一个方位信步而去,此时此刻的司马徽音,只是从母亲那里得到了关于这个空间的寥寥数语,却敢如此大胆尝试探索须弥境,待得日后回想起来,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比起现代那些危险和谋害,这个神秘的地方固然有很多引人贪念的存在,可终究未知不是吗? 下了小山坡,已经到了出现迷雾的地方,只要向前一步,就会融入浓雾之中,徽音心知这雾气之中说不得就有阵法,所谓处处皆是入口,亦处处皆是出口,能否成功端看她的能力和运气了。摸摸腰间藏好的软剑,一身裙衫的少女毅然踏入迷雾里,同时暗自调转体内灵力运行周身,仔细感受着四周的一切。 这片雾气中游离着一种特殊的气息,和往常接触的天地之气不同,好像失了一种平衡,某种成分多了一些。徽音正要进一步探查,突然,敏锐的直觉让她侧身倒地滚到了一边,睁眼看去时发现,刚刚站着的那里出现一只庞大的猫科动物的爪子,呈白色,有倒钩,随着爪子地抬起,连带着一块土皮都被掀起来了。 凛冽的煞气扑面而来,伏地的少女翻身而起,娴熟地抽出腰间软剑,灵力灌注其上令剑刃挺直,此时这里的雾气已略微淡了些,依稀可见那个庞大的阴影是何种模样,没想到这一看之下,让徽音震惊了。 约莫两层楼高的体型,笼罩着灵气的皮毛,黑白相间的纹路,巨大的猫科动物脸型,赫然正是一只满身灵气的白虎。这一刻,自踏入雾气之后发现的异常之处,似乎都有了基本的解释,徽音恍然想到,这片雾气中游离的特殊气息,那些使天地之气失去平衡的浓重成分,应该是金元素吧。 普天之下,万事万物均是由五行元素组成的,五行之间相生相克,循环不息,一旦失去平衡,所造成后果是十分严重的,轻则万物动荡不安,紊乱自然法则,重则可使天地间的各种成分混乱重组,彻底毁灭一切。 白虎乃是四大神兽之中的西方守护神,而西方正是属性为金,这么说来她闯入的是这头神兽的范围?还是说白虎只是这须弥境的第一个阵法?可无论哪一种可能,徽音都无暇思考了。 那威风凛凛的白虎一爪子拍下来,某少女狼狈地躲开,还吃了一嘴的尘土,实在算不得好事。 “区区人类,何以闯入此间?”白虎连续攻击,獠牙尖尖的大嘴长啸一声,不善地问道。 “本是此间主,何来闯入之说?”乘着一个间隙,徽音傲然责问。 “哼,一丝修为也无,胆敢自称是主?”白虎满是不屑的冷哼,爪子越发大力许多。 “降了你,又当如何?”什么修为不修为的,徽音自是听不明白,不过她也知道,制服了白虎,自然能够得到承认,所以说,安倍若音留下的礼物,拆封起来还真不容易啊! 避开虎爪的同时,徽音将灵力运用到极致,以保持身形的灵活和五感的敏锐,借着跳跃的工夫,她大致知道这一片应该是个林子,大多数的树上都有些藤蔓之类的东西,再一次借树枝弹跳而起,手中的剑径直刺向白虎的脖颈,谁知不仅没刺进去,还被一爪子拍了出去。摔到地上的徽音摇摇头让晕乎乎的头脑清醒过来,视线扫过落地的软剑扭曲的剑刃,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些犯难,心底不由地喟叹神兽到底是神兽,皮可真厚! 不过……认输那种事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再度爬起身,徽音左、右手各捏了几条藤蔓,借着树干的弹力飞向白虎的位置,却在马上正面相对时急转身形,右手中的一条藤蔓直绕住那个庞然大物的左前腿,继而凭着灵活劲将藤蔓的另一头牢牢绑在一棵大树上,如法炮制,用藤蔓缠住白虎的其他三条腿及尾巴,飞快绕着它掠过一圈,狠狠将悬空地藤蔓踩到落地,顿时,庞大身躯的神兽四蹄悬空,浑然倒地趴了个展。 第16章 徽音拈着一条小藤蔓,笑眯眯地走到白虎的脑袋旁边,靠在粗壮的神兽前腿上,平复急喘的呼吸后道“哎,我赢了哦!” “哼!”白虎冷哼一声,全身灵气笼罩,缠着它四肢的藤蔓瞬息化为轻烟,而它本身,则优雅地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灰尘,骄傲地斜睨了一眼比它小那么多的少女“金之阵法已破,你的勇气可嘉,姑且算是须弥境的主人吧!” 眼看这头老虎转身要走,徽音不满了“喂,你到底是不是神兽啊,什么金之阵法,你倒是说明白点啊!” 白虎不耐烦地回头,如君王一样蹲坐在地上,这才娓娓道来“看在你是小音女儿的份上,且为你解解惑。我是西方神兽白虎的后裔,是须弥境的守护兽,金之阵法是由我镇守的,你有大无畏的勇气,破此阵所需的就是勇敢,难不成你真以为小小的藤蔓绑得住我,还是以为破阵就是制住我?简直是白日做梦!” “这么说你也不是真正的白虎嘛,那还神气什么?”徽音被一只老虎鄙视的愤懑爆发,同样赏了眼前巨物几个不屑的眼神,“这须弥境的阵法是怎么回事,且说来听听啊!” 白虎闻言一噎,大大的眼睛先是怒火难掩,随即又变成了失落“算了,小音要我护着你,才不和你一般见识!”似乎感伤完了,这头神兽后裔抓了抓脑袋开始尽职尽责了,“须弥境的阵法共有五层,每一层一个阵法,金之阵法是第一个,要不是小音,这个阵法才没这么简单,只不过是我受小音之托给你放水了而已。” 徽音仰头,看着白虎一脸“要不然你以为破阵这么容易”的得瑟样儿,忽然有些无语了。听起来这老虎对她老妈十分依恋一样,不过说到“放水”,目前看来倒是真的,毕竟,即便是她自己也不相信所谓的阵法会这么简单。 “那这些阵法是不是按照五行生成的,如果破阵,必须要按顺序来吗?”正事上徽音绝不含糊,从这一场遭遇中,她隐约觉得想要真的成为须弥之境的主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如果不能多了解些情况,恐怕……后果难料啊! “还行嘛,能想到这些,不愧是小音的女儿。”白虎终于正眼看了看爪边的少女,依着提问道,“因为小音不在了,须弥境的传承中断了17年,超过了血脉传承法的时限,所以它自发启动传承阵法,将一切归于迷雾之中,等待有缘人破解阵法以便重新认主。” 白虎抖抖脖子上的毛,继续解释“大概在一个多月前,小音的灵魂唤醒我,拜托我镇守第一层金之阵法,说要将须弥之境传承给你,嘱咐我将阵法传承的奥妙告诉你,不过说起来你也很幸运,第一个踏入的就是金之阵法,没有弄错破阵的顺序,简直是意外。” 徽音听着这头老虎最后那句话中的难以置信,猛得揪住它的毛,恶狠狠地反问“这么说,我万一弄错了顺序,就会彻底消失了,而你这头死老虎也不会管?” 白虎用爪子撸下揪住皮毛的那只手,满不在乎地说“放心好了,踏错阵法顶多遭些罪,再重头破阵就是了,好歹须弥境被安倍家族经营多年,早已沾染了属于安倍家的血脉气息,不会要了你的命的,纵使须弥之境尚未真正认你作主,也会有限度地保护你。” “金之阵法已破,被此阵所封的是小音移植的一片热带雨林和热带作物,位于须弥境的西北边,等我隐去后雾气就会散去,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以后非特殊情况我都不会出现,等你能够进去瀚海天音时,那里有关于须弥境的一切记载,好好努力吧!”白虎抬起右前腿拍拍徽音,差点拍得她吐血。 被拍得啃了一嘴泥的某少女恨恨地盯着那头老虎逐渐消失的身影,“呸呸”吐了两口秽物,心情实在称不上好。却在这时,周围的雾气大片消失,露出了里面的一切,热带地区生长的植被,一一□出来,有高大的树,细嫩的草,还有自由自在的小动物,空气中都是湿热的泥土气息,正是热带雨林给人的感觉。 徽音抬头打量四周,无意间看到一条伪装成树枝的蛇,登时就警觉了,那年被空降到亚马逊,给她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太深刻了。小心避开后继续往林子里走,过了好久才穿出这一片丛林,没想到入眼的居然是一块块整齐的田地, 上面种植着不同的东西,且不同成熟期的作物此时都硕果累累,实在是奇怪的现象。 沿着田地边缘走过,徽音发现居然全部都是可用的热带作物,什么咖啡、可可、香料,应有尽有,不过数量都很有限,估摸着只够自给自足,当然如果收集种子培育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好不容易走出这片耕地,空气中夹杂了一些腥潮味,循着味道过去,徽音看到了一溜的热带水果树,什么香蕉、火龙果、椰子之类的,一样都不少,而再往前,就可以看到树的另一面是金黄色的沙滩了,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因为同样的雾气出现在了这里,如屏障一般隔绝了沙滩前面的地方,不过显然那定是一片海,所以若想再进一步,对不住,要破阵法了。 之前经过一番打斗,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徽音自是体力消耗严重,此刻她看到满眼的水果,顾不上那么多,摘了好些种抱着坐在一棵椰子树下享用起来。脑海里却想到别的东西,据白虎讲,这片地方是老妈收集弄得,没想到自家老妈那样的世家千金,满世界跑的居然是为了吃的,真是令人惊讶。 可是……吃饱的徽音一边感叹这些水果的分外美味,一边苦恼不已,来时跑了那么远的路,她可不想原路返回,那也太远了些,这该如何是好呢? 第17章 左思右想,将一堆果皮埋在果树下的某女子心神一动,忽然消失在了原地。没想到仅是试试,居然真的出了须弥境,徽音打量四周,看到第三次见过的小树林,确认了她真的回到了之前循着灵力找到的那个地方,再一次起念,周身环境一变,竟是无涯居的门口。 至此,徽音总算了解了须弥境出入的方法,却在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那个时候实在是将这神秘的地方想的太简单太简单了。 又在无涯居中吃了一餐,徽音简单休整一番,测出了须弥境与外界的时间差为20:1,正打算出去回京城,别墅外居然响起一声声的兽鸣,听着熟悉的叫声,位于二楼的少女难掩欣喜,径直打开落地窗,纵身跃到了外面,刚落地就被一道黑影给扑倒了。 “黑帝,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徽音揉揉凑上来舔她的那颗大脑袋,十分宠溺思念地说道。 待翻身坐起,徽音终于能够看清眼前这个动物的全身,眼中浮现喜爱之色。全身黝黑发亮,皮毛光泽顺滑,仔细看能发现一些花纹,猫科动物的身形特征,这正是她的宠物,一只一岁大的黑豹,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它竟能和无涯居一样被收入须弥境,真是个大惊喜呢! “黑帝,乖孩子,以后不分开了啊!”抚摸着黑豹的头顶,徽音笑眯眯地蹲身抱住它,默念着要到外面,再度出现在小树林里,她的身边就多了一只浑身黝黑的豹子,如此一来,在清朝她也不算是一个人了。 因为黑帝的出现,某少女心情极好地准备回京城,这时已是夜里了,天上月色正好,漆黑一片里只能看到黑帝的两只眼睛,散发出幽幽绿光,思忖一番,徽音终究还是带着宠物回了须弥境,打算睡一夜再说。 ------------------------------------------------分割线------------------------- 扣好时间,徽音算着外界到了第二天,便准备踏出须弥境回京师,经过在里面几天的生活,她也冷静了下来,上路时并没有将黑帝带出来,且在它陪着的情况下,被解封的地方已经来来回回逛了好几遍了,也算将那片热带雨林和热带经济作物区摸熟了,如此更加激发了她的斗志,十分期待着这片秘境全部解封的那一天来临。 就这样,白天赶路回京师,一入夜则寻机返回须弥境,与黑帝一起去雨林撒欢,对于无涯居中各项智能系统的运转,徽音仔细研究过,发现除了能源仍旧是无污染的高端能源器转换而来,所用水源则是来自那片山坡后经过的一条小河,至此她也万分佩服自己的老妈了,居然能将无涯居移进来且接通其水源管道,如果没有雇佣专业人员操作,就委实令人震惊了。 不过……直到后来她真正了解须弥境的一切后,不由得对当初的惯性思维报以鄙视态度,果真是现代唯物主义教育接受的多了,真真白佩服了一场。 待到重新返回京师,已然是徽音离开的五天后了,可想而知她到底在路上磨蹭了多久,要搁在21世纪,别说司马家的老头子不说什么,就是她自己,恐怕都绝对会好好自我惩戒一番,所幸,这里并不是现代,而是大清朝,时间洪荒中掩埋的大清朝。 作为一个后世来人,徽音的内心深处是极不平衡的,她过惯了天之骄女的日子,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绝对地位,乍然一无所有,且到了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必然会汲汲营取,不放过一丝一毫返回现代的机会。然而得到了须弥境这样的传承之宝,那块龙凤佩就忽然被她丢到了脑后,再加上之前的梦境里,出现了幼年时的事,迫切回去的想法忽然间改变了。 司马徽音从母亲的灵魂那里得到了一些从不知晓的事,她反复想着那些“遗言”一样的交代,有些无所适从。一直以来,身处司马家的她,享受着他人对这个家族“唯一继承人”的尊崇奉承,得到了上流社会最优越的一切,同时亦自幼年起被迫陷入一场场的明争暗斗、毒杀陷害之中,徽音总认为,社会就是这样的,位于权力和财富中心的人更是如此,也许等她20岁过了,因为一些利益关系与一个陌生的男人联姻,然后各过各的生活,直到生命结 束,一生就完了。 没想到,爸爸和妈妈会用他们的生命留给她一种……一种以前从来不曾接触过的东西,“拥抱幸福的能力”,是指什么呢?幸福,又是什么呢?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她一点点也不单纯,面对爷爷、伯伯们的迫害,她的脑神经已经变成一个分析仪,世间万事万物,但凡被看到,总会被她从中分析出一大堆内容,层层剖析,阴谋、算计,皆无法伤她惨重。 也许,她该在这个时代多待一段日子,尝试着过过此前从未经历过的生活……至于回去的方法,徽音清楚,龙凤佩的阵法一旦研究通透,加上她的灵力和一些机缘,回到21世纪并非空想,权且当是在大清朝度个假期吧! 这么想着,沿街而行的少女心思便豁然开朗了,她一向是个果决的人,如今不缺钱、不缺闲,何不快意一回人生呢?好,就这么定了,在大清朝度度假,破破须弥境的阵法,徽音顿然觉得很自由,此刻她才意识到,或者可以做一些想做的事? 拐过一个巷子,再穿过几个胡同就到她住的小院子了,嗯,她得想着好好改善一下生活质量,之前真是揣着银子蒙瞎了,从风花雪月楼出来后还真没舒舒服服过上一天,实在是太浪费了! “坂本君,主公究竟如何命令我等行事的?恕我无礼,实在是等太久了。” 第18章 “长太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坂本君,在下也很想知道主公的命令,我等已在大清京师等待两月之久,如此下去,恐怕有变啊!” “这……” 徽音听着这熟悉的发音语法,谨慎地藏好身形,光明真大在拐角处听起了壁角,想到是最厌恶的日本人,某少女心里开始扎小人,记忆很好地想起了有生以来和日本人之间的所有一切,包括直接有关和间接有关的各种“梁子”,当然,是她自己认为的。 第8章 生活真不易 “坂本君,请将主公的命令说出来吧!”之前的声音中的一个,语气已经有些急切了。 “好吧!”略显无奈地叹息,可能是此人妥协了吧,只听他继续道,“主公只命我等在大清京师等待那几个清国人,具体的命令会在等下一次传达。” “坂本君,那几个清国人不会骗了我等,独自行事得好处了吧?”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姑且再等一些日子,如果再没消息,我等便联系主公,如何?” “如此甚好,如果那几个清国人胆敢欺骗,我的佩刀可闲着呢!” 听到这些交谈,徽音迅速拐到旁边一个胡同,翻身掠上了屋顶,眼神沉暗地看着那几个人从胡同里出来,装模作样整整衣服相继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凭着她的眼力,自然看到了他们矮小的身材和身上常见的大清平民百姓的短打粗衣,可那行为举止,明明白白就是大和民族的习惯。 仿佛根本不用思考,听壁角的某人撞破了今日这番交谈,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一路到了这几个日本人暂居的小院子,轻松做好掩护,准备长期跟踪他们,看看这些日本人究竟到大清帝国的国都准备干些什么。 直到这一刻,徽音才猛然发现,来到大清朝这么久,她居然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培养,甚至连这种跟踪的小事,此时都要她亲自出马,于是某女子颇为怨念,打定主意等过了这一阵,绝对要好好培养几个手下,不求能达到现代时的水准,最起码也不能事事都让她自己出面。 有了须弥境,其实徽音在跟踪期间还是过得很舒服的,当她发现可以在须弥境中监视外面的情况时,就彻底不出来了,正因如此,这几个日本人的日子就相当相当痛苦了。时不时会有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发生,有时是捉弄,有时是恐吓,有一天他们甚至在半夜里看到了一双绿油油的兽类眼睛,顿时惊惶地安排轮流守夜。 嗯,这些自然是出自徽音之手,谁让她对日本人真的很友爱,一旦听到不喜欢的言辞,绝对要泄愤之后才能罢休,更何况他们也真的做了很多令人愤怒的事。别说其他的,单这个院子后面的空地下,就不知道埋了几具妙龄女子的尸体,全部都是被暗中劫回来、凌虐致死的。 徽音从不圣母,所以从头至尾都没有相救的打算,更何况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又怎会激起日本人的警惕呢?反而他们越是放纵,越是容易抓到把柄,好歹幕后的人还没浮出水面,怎么可以中途放弃这大好成果? 及至七月中,总算从那几个日本人嘴里得来确定消息,与他们接头的人月底将抵达京师,徽音在这段日子也没闲着,她得空收买了几个小乞丐,此时只等到接头的时候就成,所以也不用天天盯在这,于是安排好几个小乞丐帮忙蹲点儿,我们的主角大人就轻轻松松闪人了。 打听过需要的消息后,某女子第一次与邻居交流,只是……她却是拜托人家找个人牙子来,尽管被一种异样的眼神盯了很久,可终究算是得偿所愿了。好在隔壁的大婶是个懂分寸的,并没有多问什么,受了徽音的嘱托,打问了一个比较可靠的牙婆,问明白所需的奴仆情况,便请上门交易。 也是日本人那边尚算安稳,是以徽音才有闲暇干这些事。那天天气还好,她用饭后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随意一窝,抱着杯茶品着,未带面纱的脸沐在阳光里,一副酒足饭饱的满足样儿,恰在这时,隔壁大婶带了牙婆来敲门,一番问礼之后,方入了院。 “司马小姐,这批女娃都不错,听闻您要亲自挑挑,这不,老婆子就给您带来了。”牙婆仆一见到徽音,确实被她出色的容貌晃了眼,亏得 是人市上打滚的人,不过须臾就回了神,讨好地瞅瞅眼前的主顾。 “嗯,老人家放心,不拘银子多少,只要我满意,一切都好商量。”淡淡点点头,徽音来回踱步,视线一一扫过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大的也就十一二岁,小的才六七岁,甚至有两个似乎才五六岁左右。 当然,徽音可没有什么罪恶感不罪恶感的心理障碍,毕竟即使在现代,她也不是没被人服侍过,只不过程度不大一样罢了。转了几圈,挑出六个长相最好的,一一问了几句话,淘汰了一个,又降了降要求,另挑了个性子好些的,如此总算凑足了六个小丫头,一个十二岁,两个七岁,三个十岁,年纪都不太大,最大的那个相比而言相貌差一些,却也十分端正。 “算银子吧!卖身契改了就是。”徽音最后拍板定案后,这样对牙婆道,忽然她似想到些什么,张口问道,“老人家,你这里可有一家子的,这几个小丫头都是孤儿、弃儿,我想找个一家都卖身的,不知可有合适的?” “这个……恕老身唐突,敢问姑娘是买来做什么,老身这里有那么几家子,但年龄不一,因而……” 话到此处,徽音已经明白了,年龄不同,能做的事不同,卖家总要推荐合适的。于是她也不隐瞒,理解性地点点头“想着找个看庄子的,毕竟我总不好常常去,老人家帮忙看看,也不论家里几个人,但是夫妻俩必得通些农事,又不能太没分寸,说到底就是要听话,这样的可有?” 第19章 “有的有的,正巧了,前些日子有个一家五口,为葬老父老母欠了些银子,家里又被族人赶出来,找不到活计,走投无路之下就全家卖了身,可他们死活要卖到一起,托了这些天都没个人家看上,若姑娘……” “先带来看看吧。”徽音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这个年代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多了去了,这家有五口,居然不想着卖出一个活一家,反而全家卖身,倒是奇了,说不得有些什么,但错过去又可惜,倒不若先看看再说。 结了今日交易的银子,收好六个丫头的卖身契,徽音送了牙婆出门,又给了隔壁大婶帮忙的银子,说了好一通感谢之语,才算是送走了。命最大的丫头带着五个小点的自己烧水洗澡,从这段时间买来的衣服里,取了六套给她们,也没怎么操心大小的问题。 折腾到下午,总算是收拾妥了,六个小丫头相互梳了辫子,一溜站到了这院子的正房里,而上首软榻上窝着的就是她们今后的主子。眼看人到齐了,徽音眯了眯眼,唇角略微翘了翘,淡淡扫过六个丫头,缓缓道“今儿起,你们就归我使唤了,唔,我先说说基本的要求,规矩什么的日后慢慢教,你们还小,这个不急。我呢,复姓司马,名徽音,你们叫我姑娘即可,或者称主子也行,随你们高兴。短时间内主要就是照顾我,当然过段日子可能会有另外的安排,到时候再与你们细说,往后凡事我都会教,只不过多嘴的人,可是向来讨人嫌,还望你们能够谨记在心。” “是,奴婢明白。”六个小丫头行礼答话,声音倒是整齐,可动作嘛……因年龄不一,且之前受的教导不同,是故差别倒很明显。 这时徽音才笑了,那样的容貌配上清雅如梨白的笑容,一下子看愣了六个小姑娘。她自己不在意地指了最大的那个丫头“从你开始,报上你们之前的名字来听听,若是好听便不改了,若是不好听,姑娘我可是要好好想想呢!” “是,奴婢小春。” “奴婢二丫。” “奴婢瓜儿。” “奴婢兰兰。” “奴婢大宝。” “奴婢招弟。” “奴婢槐花。” 嗯? 徽音不由得抚额,颇为感怀她们的父母起名字的水平,这样一来不改都不行了,至少她还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耳朵,于是稍一思索,张口便念出了六个名字来“诗言,诗韵,诗情,诗才,诗语,诗涵,六个名字,按年龄大小算就是了。” “谢姑娘赐名!”六个丫头对新名字的反应不一,有的欣喜,有的黯然,有的伤怀,不一而足,但不管如何,都不得不接受被买卖的命运。 “好了,一个时辰后用饭,现在自去收拾住处,两个人一间,院子左右还有几间屋子,自个儿挑了整理,下去吧!”挥手让她们下去,徽音伸个懒腰,慢吞吞地去正房最左边的小厨房去了。 是夜,某女子做了饭菜留给六个小姑娘,待用完后打发她们休息,自去锁了院门回房,一闪身便去了须弥境。距离上次破阵已过了好些天,她打算今夜去看看,能不能破了下一个阵法。经过多次摸索,徽音大致判断出下一个阵法的所在,再加上灵力辅助的感应,倒勉强能寻到破阵入口,只是……这第二个阵法实在棘手至极,侥是钻研至深,也有些艰难。 这第二个阵法,属性为木,比较痛苦的是它的排阵乃是根据二十八星宿而成,方位一一对应一个宫位,一个宫位有一个小关卡,且要命的是这样的东西竟然还融合了现代光学原理,委实令人头疼,幸好有非人类一样的徽音在,在须弥境里折腾了四五天,最终破了这个阵法,恼得她砸了几面布阵用的上好铜镜,后来悔得青了肠子,此话暂且不提。 须弥境的第二层阵法一破,在西北边的热带丛林南边,好一大片区域的雾气通通散去,显露出来的是一马平川的耕地和果林,远远望去皆是丰收,耕地灌溉水源的河流交汇处,还有一座仓库,显然是为贮存粮食瓜果所用的。除了这些,其他地方仍旧是雾气弥漫,可见破除第二层阵法后,解封的仅有这里了。不过,徽音很高兴,毕竟有了这一片耕地果林,吃喝算是不愁了,不枉费她劳累了这么些日子,来 来回回想着第二层阵法的事。 第二日一大早,某女子兴奋地从正房出来,提了软剑在院子里耍了一通,吵醒了六个小丫头,让最大的诗言拿了银钱出去买合适她们的衣服,其他六个相互搭手做饭去,一个人晃晃悠悠掩面出了门。 到约好的地方,等着盯人的小乞丐回信儿,徽音不由自主地思量着之后的安排,谁也没料到,就是这,让她深深感受到在清朝生活的不易。 日本人还在等接头人,徽音给了小乞丐一些散碎银子,嘱咐他们继续盯人,径自回家了。偏晌午时,牙婆带了之前要相看的那家人,一见到人,之前的怀疑就没有了。试想想,夫妻两个,领着三个孩子,两男一女,一个三岁、一个两岁、一个一岁,就是单卖其中一个孩子,这么小谁家会要这般年纪的下人?清朝又规定不得买良为贱,总不至于一岁的女娃卖到贱籍吧?至少,做父母的,只要不缺心眼儿,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徽音问了年岁和基本的家世状况,得知这家人姓李,男的叫李生,女的叫秀娘,不过才二十出头些,都是老实平民人家,家中贫困潦倒,父母又双双病故,下葬时借了地主家银子,族里人不肯接济,后来地主家寻衅长了利钱,越发还不起账了,族里人怕招祸,就赶了他们出来,四处找活计不得,就沦落到了卖身为奴的境地,委实可怜。 第20章 “既然你们本为良民,又尚未入奴籍,这样吧,也不签什么卖身契了,我雇佣你们给我看庄子,至于账务什么的,算不得大事。”徽音愿意卖这个好,想着换个忠心,是以转而对牙婆道,“这家人太可怜,老人家麻烦一场,我心里过意不去,这些银子且算是个跑腿费,烦劳您担待一二。” “这……罢了,老婆子心软,司马小姐有此善心,老婆子不作那恶,就依司马小姐所言。”牙婆看徽音给的银子多,叹了口气,转脸看着李家人,“幸好你们没遇着其他人家,拖了这么些天,没写下卖身契,算不得入了奴籍,司马小姐一心为你们想,可得好好为人家办事。” “是是,谢谢司马小姐,谢谢王婆婆,我们全家都忘不了恩人们的大恩大德。”李家夫妻双双跪地,拉着懵懂的三个孩儿,连连磕头谢恩。 “起来吧,诗言,先带他们梳洗一下,拿些饭菜给他们。”徽音摆摆手,唤了旁边的丫头,又对牙婆道,“辛苦王婆婆了,日后再有什么,定当第一个寻了你,还望您老人家不要嫌麻烦才是。” 王婆一听这话,知道这位小姐以后还要买人,顿时眼睛一亮,忙称不敢,又彼此说了些客套话,才算是送了出门。 李家人用完饭菜,看着精神了许多,可见连日来吃了好多苦,李生乘着机会向诗言打听主家的情况,没成想被问的也是前一天买进来的,一家人吃了一惊,却打心眼里有些犯嘀咕,生怕惹了主家不快。 “嗯,让他们进来吧。”听了诗韵的话,斜倚着软榻的某女子点了点头,一脸的慵懒。 诗韵、诗情两个丫头十岁,被徽音留到身边,另一个十岁的诗才带着最小的诗语、诗涵,暂时只做些洒扫的活儿,最大的诗言负责的多一些,好在她稳重,之前也在富贵人家待过,基本的规矩什么的,还能教教几个小的,至于要符合徽音的要求,恐怕还有的学。 “见过姑娘,姑娘日安!”李家人跪地行大礼,李生和秀娘都有些小心翼翼,连眼睛都不敢抬。 “起吧,坐下说话。” “小人不敢!”李生扶了妻子起身,局促不安的搓搓衣襟,听到主家的吩咐,连忙惶恐应声。 “那随你们吧。”徽音无意啰嗦,并不多说其他,直接奔了主题,“李生,是吧,我身边的六个丫头,想必你们夫妻俩都认识了,以后一起做事,相互也方便些。之前是想着买回来的奴才,因着卖身契必然可靠些,如今碰上你们一家,既然尚未入奴籍,那就结个雇佣关系好了,没必要逼得那么狠,不过……姑娘我虽然是弱质女流,但也容不得人欺瞒,所用之人只求忠诚,你们若做不到,乘早言明,大家好聚好散,若是答应了,日后却又生事,到时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罢休的主儿,还望你们好好考虑清楚。” “姑娘放心,小人一家蒙受姑娘如此大恩,定当尽心竭力,绝无二心。”李生是聪明人,否则也不会潦倒至此亦全家安然,早不知被他人欺辱糟蹋多少回了。 “那就好。”徽音点点头,她看人说不上百分之百准,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还是有的,这个李生有些脑子,挺符合她的要求,日后再多培养培养,还是能放心的,“以后,诗言她们就称你们作‘李叔、李婶’,三个孩子若是照顾不来,让她们帮忙就是,反正本来就要拨给你们两个丫头听用的,乘现在看着挑人也是正理。” “谢姑娘体恤,小人遵命!”李生虽然没抬头,但听着主家的语气,心知不是试探,便知是真的有这个意思了,如此自然满口答应。 徽音满意一笑,觉得找对了人,她要的就是这种听话的,所以再嘱咐其他事时,便安心了许多。前几天,风花雪月楼送来了分红,她就动了买地的心思,本来嘛,在这个时代,有钱了不买地干什么呢?但是单单买来当耕地,还是太浪费了,倒不如连带着修个别院什么的,若是修的好,住在那里可不比京城更好?所以,如今买地就成了现在的重中之重,好在看着的人有了,其他的只要有钱,慢慢都会有。 仔细向李生询问了相关的事宜,本来信心满满的徽音有些头疼了,原来买地什么的,还得和户籍挂钩,这么一来就有些麻烦了,最终折腾好些天,又是送礼又 是请客的,才在京城周边的一个小镇子上弄好了她的户籍,随即某少女立马买了小汤山的几十顷地,几乎大部分都是有温泉的,好在康熙修汤山行宫是在十年后,地价并不是多高,即便这样,徽音为保险起见,选的地方还是较偏一些的,离未来的行宫有很长距离。 里里外外忙活近半个多月,总算把庄子这一块儿搞定了,如今时节种东西来不及了,李生夫妻俩得了吩咐,乐呵呵地丈量土地,忙着查看地的肥沃程度,以便确定下一年的下种情况,三个孩子丢给诗言,当真是一点也担心。而徽音本人,看过庄子四周的整体环境,就蒙头弄起图纸,打定主意修个合心的别院出来。 而日本人那边,沉寂这么多天后,也有了些消息,于是…… 第9章 可耻卖国贼 康熙三十七年八月中,徽音得了小乞丐送来的消息,将别院的图纸交给李生,细细解说后便离开了家,临走之前她特意嘱咐诗言,可能几天之内都不会回来,留了银子够他们嚼用一月,等事情办完了就回来。 因为与日本人接头的人来了,徽音越发谨慎小心,隐藏形迹摸到了日本人的院子里,努力探听着他们密谋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蹲点两天后,终于有了确实的消息。原来与日本人谋事的是反清复明组织的人,他们的目的是刺杀康熙,日本人则想探听些关于大清国的海防安排什么的,听闻自今年起东海海面上不太平静,如果能浑水摸鱼得些好处,他们自然是希望多多益善了。 第21章 得知这些,一直处于暗处的某人差点暴走,恨不得将这些该死的汉人千刀万剐,基于人性的原因,卖国这种事她见多了,但是和日本人合谋卖国,这简直是触犯了徽音的大忌,可想而知,此次之事,不管朝廷如何,单有她在,就绝对不可能善了。 强压怒气的小女子,担心狡猾的卖国贼们临时更换接头安排,一直守在那个小院子里,隐身于须弥境练剑泄愤。也是因为跟踪这些人的缘故,她清楚地知道康熙去盛京谒陵的归期和行程安排,于是得以提前抽身去刺杀将要发生的地点等待,当然,她绝对没有救驾这种高尚的情操。 八月二十一日,圣驾谒陵回京,随行的一、三、五、七、九、十、十三皇子护着康熙皇帝回宫,大队人马连着仪仗在官道上拖了老长老长的队伍,看起来十分壮观。但实际上,在京的皇四子、皇八子接到圣旨,带着功夫最好的大内侍卫策马赶往京郊,是为了迎接他们暗自从御驾下来的皇阿玛。 徽音盘膝坐在一条河边,身边趴着一头黑色的豹子,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用树枝草叶摆出来的图画,眉头皱得死紧,只见她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道“嗯……这个阵法好奇怪啊,以前从没见过,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呢?” “杀啊,杀了鞑子皇帝,复我大明江山!” 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实在不符合刺杀这种氛围啊…… 被吵到的少女抬眼向河对岸看去,面纱之上的眸子透出一丝丝的寒光和杀气,眉宇间并未平展,反而多了几分积怒和狠厉。轻巧借力站起,徽音抚抚柔美的纱裙上的草屑,低头衡量一下面前有三米多宽的河,视线一转看向自个儿的宠物。 “黑帝,你吃那么胖,这河跳的过去吗?” 看着主人起身,黑帝紧跟着直立四肢,健硕的胸膛挺了挺,黑色的耳朵动了动,暗金色的眸子闪过兽类的凶光,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露出满嘴尖尖的獠牙,一颗颗雪白无比,仿佛天天都做了很好的保养一般。 “看你挺自信的嘛,好吧,姑且信了你,那我一会儿可就不管你了。”徽音好笑地看着黑帝臭屁的模样,这段日子将它留在须弥境,那大片的地方可是让它撒欢了,热带丛林里自有完整的生态系统,有些动物什么的和它作伴,今天都不愿意和她出来呢! 河对岸,两方人马交战在一起,明显可见两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护着个同样着华服的中年人,一边指挥身边人对敌,一边警惕着偷袭,而另一方人马显得稂莠不齐,拿刀拿剑的都有,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目标就是被护住的那个中年人。 有些远,徽音看不清康熙的容貌,不过两个青年中的一个她却见过,正是四阿哥胤禛,未来的雍正皇帝。渐渐地交战圈靠了过来,距离这边不过比眼前的河再多十来米而已,不知怎的,本是刀剑相交,却出现了箭矢,情况顿时有些不妙。 眸光更寒上几分,徽音将视线掠过河对岸的交战,瞥向了不起眼的某个地方,那是十来棵树形成的小林子,绝佳的埋伏地点,但是设这个埋伏的人,却是让她恨得想大卸八块的“八嘎牙路”! 忽然,一支流箭偏了些,径直射到河这边,“嗖”一声掠过徽音身边,她本能地侧身躲过,黑帝亦跳了起来,矫健地落地后舔了舔左侧前肢的那里。没想到,竟是擦了一下,划开一个小口,流了一点点血,被舔过后已经没事了。 “混蛋!”徽音怒了! 本来没打算现在出手的,毕竟现在动手的都是反清复明的人,那是朝廷要操心的事,她的目标是那几个日本人,连日来让她想的最多的,就是抓住他们之后怎么好好蹂躏一番才能解恨,可是目前为止,她仅仅是个旁观者,这群王八蛋居然把箭射过来,简直是叔能忍,婶不能忍! 于是,河对岸的家伙们,杯具了! 身量纤细的女子运气飞掠小河,尚未落地,腰间软剑已然离身,挑刺削折,精妙的剑花连连挽出,顿时局面立转,凡是那道轻灵的身影所过之处,没有一个人不倒的,卸了武器、束手就擒都是小事,最惨的是与她交手的人,通通都是遍体鳞伤,衣服都被挑成一梭一梭,血迹虽不多,却显得更可怖一些,委实骇人。 这还不 止,紧随她身后的,居然是一只猛兽,看着比老虎体型小,像豹子似的,但浑身漆黑,皮毛锃亮得晃眼,一声声兽鸣,有力的爪子一旦按住一人,獠牙紧跟着就到了脖子处,生生吓晕了好几个,但它也不咬,只要吓晕了立刻跳起来奔向下一个,不过……这大家伙有些敌我不分,有几个大内侍卫也被它吓晕了。 “黑帝,不准胡闹,小心我不给你肉吃!”徽音轻松地与反清复明的人交手,凉凉地吐出一句话吓唬黑帝,只此一句,就让它老实不少,纵身跳到胤禛身边,耷拉着脑袋一圈一圈绕着康熙父子三人打转,这下可是再没有人敢杀到他们身边了。 四阿哥、八阿哥面面相觑,看了看陷入战局的少女,又看看绕着他们的这个猛兽,再看看被护着的康熙,都有些怔然,却也明白轻重,并没有多说什么。 大内侍卫配合着徽音,将今日的杀手全部制服,除了晕过去的几个,其余的都自尽了。他们折损了几人,其余人有的受了伤,其他的倒没什么,好在主子没出事,否则还真是大祸临头了。 收尾什么的,徽音是不管的,她提着软剑径直走向康熙,四阿哥一眼就认出了她,八阿哥见她提剑而来,连忙挡在康熙身前,没想到……眼睁睁看着蒙面的少女走到黑色的猛兽面前,宠溺地摸摸它的脑袋道“黑帝,今天表现不错,回去给你肉吃!” 第22章 呃~~ 众人一脸晕倒的表情,无语地看着那个名叫“黑帝”疑似兽类像猫咪一样蹭着少女的手,仿佛颇为得意能得到表扬。 给肉吃……就能让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这么老实?那岂不是很容易就被人骗走了?还未等康熙说话,那边被黑帝吓晕的几个人醒了,迷蒙的眼神一晃而过,随即愤怒地盯住了徽音。 “哟,醒了?时间挺短的呀!”某女子回头似意外地瞥了眼被大内侍卫押住的几个人,都是最普通不过的相貌打扮,扔在人堆里实在很难分辨出来,绝佳的杀手形象啊,就是有些浪费,怎么脑子不太好使呢? “臭娘们,看你也是汉人,满洲鞑子毁我家国,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你都忘了吗?居然胳膊肘朝外拐,若你能手刃鞑子皇帝,他日我大明江山得以光复,定不会亏待于你!”其中一人看似有些儒气的,开口就是声明大义,完了还不忘拉拢利诱,此情此景下,实在是……实在是太不知死活! 咦?? 徽音纳闷地瞅了一眼那个人,听着耳畔统一的兵器出鞘声,余光里明明白白看到大内侍卫们把他们的主子爷里里外外围了好多圈,包元宵一样就怕露个缝隙。好吧,这娃有策反潜力,可惜遇上的是她。 “唔,黑帝,有人欺负你家主人,怎么办?”某女子逗着玩一样看向身边的黑豹,语气里打着商量。 黑帝脖子一梗,站在那里挺挺胸膛,大张着满是獠牙的嘴,震天动地就是一声吼,随即蔑视地扫视一圈周围的人,傲娇地踏着一字步靠向主人,一到徽音身边,立马变成了一副谄媚的小人模样,乖得人神共愤! “不错不错,看在你今天娱乐了我的份上,回去给你做双份的牛排吃。”某女子笑眯眯地挠挠黑帝的脖子,拍拍它的脑袋命令道,“坐在这,别乱动!” 众人,包括被护在最中间的康熙、四阿哥和八阿哥唇角的肌肉都忍不住抽了又抽,眼看着那个黑漆漆的家伙真的就蹲坐在原地了,不由得在心底哀嚎话说这猛兽怎么养的?居然能听话到这种地步,简直是鄙视人的智慧嘛! “喂,你刚刚说我若是听了你的话,‘他日’定不会亏待我?”徽音缓缓走到刚刚说话的那人眼前,俯视着跪地的那人,宁默的双眸似在审视什么,只是……她的身上,似乎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倨傲而高高在上的压迫力,旁边按着刺客的大内侍卫都感觉到了,更遑论脸色越加苍白几分的刺客。 “切,你以为这种小恩小惠的,我会看在眼里?如此挑拨、利诱的戏码,省着给日本人用吧,你们反清复明的不是很喜欢和那些倭寇打交道吗?哦,我记起来了,明末的时候倭寇犯境,除了戚继光,还真没几个汉人有血性地反抗过,那个时候怎么就不晓得喊打喊杀?一点点都没脑子,真不知道江南那样的山清水秀的地方,怎么竟养出些脑残来!”徽音不屑地冷睨此人一眼,言辞间全无半分顾忌。 “臭娘们,你敢骂我?”那人不忿,虽说此次确实和日本人谋划了,但是江南人杰地灵,岂是这个小小的丫头可以污蔑的? “放肆!”徽音大怒,快如闪电的矮身,手法极快地卸了大内侍卫按人的力道,将他推到一边,手脚同出,用力极狠极快,专挑此人的手脚关节,只听一阵阵骨骼咔嚓的声音,惨叫声顿时响彻郊外。 “啊!!啊!!!!” 不在意地随意将手中如一滩泥一样的人丢在地上,徽音身形一闪,几个穿梭掠过另外几个被抓住的刺客身边,骨头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待她重新站定在那滩泥面前,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他疼得直吸气的样子,淡淡道“说话前过过脑子,说你脑残,也不用这样急着证明。” 靠得近的大内侍卫们一阵哆嗦,再抬眼看看那边护着主子爷的同伴,才发现不止他们,就是主子爷脸色都白森森的,显然是被这一手给吓着了,这么狠的少女,别说当事人如何,就是一边看着的,都觉得四肢的骨头碎了似的。 “我……天地会……行……行的端……何惧?” “不惧?蒙蒙稚子还行,若是不惧,为何一旦所谋暴露,就急着去见阎王呢?”徽音蹲下身,嘲笑地盯着他,“他们若非动了 自杀的念头,方才也不至于被我卸了下巴,而你,若非稍微入了本姑娘的眼,现在就不单单是分筋错骨、关节碎裂这么简单了。” 够狠! 康熙眼神深沉地看着那个蒙面少女,实在摸不透是敌是友,但这行事手法,的确是比他还要狠绝,谁家的丫头,京城附近这一亩三分地上何时有了这样的人物,居然没有人汇报上来,果然暗卫还是要好好训练训练啊! “嗯,反正你现在疼得说不出话,那就听我说好了。”徽音起身,优雅地抚抚裙摆,声音冷如三九,“今年七月底你们就到了京城,而与你们密谋的日本人更早些,大概是三月份万寿节时乘机混入京城的,他们一直等到八月初七,才算与你们接头。唔,我对你有些印象,八月初十你去了趟脂砚斋,见了那里的红牌姑娘芸香,至于谈了什么腌臜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八月十四那天,你们什么会的几个头头和日本人约了时辰,相互就如何卖国一事商谈了两个时辰之久,八月十八夜里,许是得了在朝廷安排的线人递的消息,确知圣驾返京途中,将在京郊悄悄脱离御驾独自返京,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你……是……什么……人?”泥人震惊了,费力看了站在他身边的少女一眼,可见这段话给他的冲击太大太大。 第23章 “我是什么人,我是华夏后裔,是炎黄子孙,是你他奶奶的一脉同胞!”徽音抬脚不客气地碾了碾某杯具人士的指骨,又废了他几根手指,“和你们这种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畜生作一脉同胞,简直是人生耻辱,简直是天下第一恶心事!” “放……屁!” “闭嘴,给你点颜色,还敢染布?”终于,徽音卸了这滩泥人的下巴,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力,气到极点的她脏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字一句开始声讨,“领着无数华夏兄弟前仆后继的送死,是为无情;方才刺杀时看着同伴负伤,不思援救竟煽动其送死,是为无义;以妙龄女子为间,命其卖身欢场刺探消息,是为自私;江南百姓受灾,不顾其死活鼓动百姓与官府为敌,以满足权势之心,是为自利。这些就是你们天地会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几十年来的所作所为,这般无情无义、自私自利之人,哪里还是华夏子孙,这样的杂碎,不仅辱没汉家祖先,更玷污我华夏血统,此时此刻还不以死谢罪,是等着天下汉人为尔等蒙羞吗?” “这位姑娘……”康熙喉结动了动,有些犹豫地打断眼前激愤难平的少女,心里却无比地震撼于这一番言辞。 “呃?”徽音耳朵一动,偏头看去,待看清是据说康熙皇帝本人的中年人,眼珠滴溜一转,连忙后退一步,应着汉家女子的礼仪福身,有些尴尬地道,“皇上吉祥,这些人罪犯谋逆,小女稍稍教训一下,请皇上恕罪!” 好吧,见着皇帝不磕头,明明手法那么毒辣了,还说是“稍稍教训一下”,若不是“稍稍”的话,又该是如何情景? “姑娘刚刚说天地会与日本人勾结?此事当真?”康熙顾不得对眼前的少女感兴趣,他更加关心这个问题。 徽音直起身子,收敛了所有情绪,平静认真地看着大内侍卫护着的帝王,老实点头“确有此事,小女跟踪那几个日本人两月之久,才摸出天地会的人,只不过……今日那几个日本人只放了些暗箭,在小女动手时已然退去了。” “你是何人?”康熙忽然发问。 某女子眨眨眼,宁默的眸子流光一闪而逝,眉宇间浮现几分笑意,徽音知道这是帝王的疑心病犯了,这样跳跃性的询问,目的在于套出她的信息,可惜…… “小女复姓司马,名徽音,四月份才到京城。”顿了顿,不待康熙开口,她继续道,“插手此事纯属巧合,小女略通些日本语言,是以无意听到了那几个日本人对话,继而就跟踪了。” “皇阿玛,还活着的几人如何处置,请皇阿玛示下!”八阿哥上前来请示,余光暗自扫了眼旁边亭亭而立的少女,心中有些惊讶她经过一番打斗,居然还能衣衫整齐、发髻不乱。 “杀了吧,那副模样,用处不大。”康熙几乎没有思考,摆摆手就让八阿哥下去办事了。 “儿臣遵旨!”八阿哥行礼退下,那边四阿哥已经吩咐大内侍卫打扫战场了, “徽音?”康熙如此叫了一声,触到少女那双噙着笑意的眼眸,从善如流地这么唤了,“徽音,你救了朕,想要些什么赏赐?” “皇上谬赞了,小女愧不敢当!”回想起她之前有袖手旁观的念头,徽音暗地里心虚地抹汗,话说她真的从没有救驾的打算啊! “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强人所难了。”康熙也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一开始确实没有帮忙的想法,后来之所以参与,估计是有泄愤的意图,不过……也有可能是另有人安排了这么一出戏,这个丫头必然要好好查查才是。 “呃,皇上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小女就告退了,今日事毕,家中还有些琐事,是故……”徽音把皇帝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反正他不问,她何必多事细数自家底细呢?只有仔细排查了,才更值得他相信。 “也好,退下吧!”康熙淡淡点头,无波无澜地看着眼前的局面,以及更远的地方隐隐约约的迎驾队伍。 徽音屈膝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笑嘻嘻地望向自个儿的宠物“黑帝,走了,回家吃肉去!”言罢,只见她纵身一跃,翩然飞起已然在一丈之外,而原本乖乖蹲坐在地上的黑色猛兽箭一样窜出去,正是它的主人离去的方向。 隔了好久,康熙才吩咐身边的一个侍卫,命其跟了上去。 第10章 那场刺杀后 常见的富贵人家马车,前前后后约有明暗至少几十人护卫,马车两侧还有两个青年骑马随扈,这正是白龙鱼服的康熙父子三人经历过刚刚的刺杀后,被赶来护驾的便装禁卫军拱卫着回宫的车马。 马车内,已经年过不惑的康熙皇帝正在闭目养神,可是直到进了城门,他紧攥住的右手才缓缓松开,脑海里全部是那个汉家少女断骨碎筋的情景,为帝三十七年,哪怕是当初面对鳌拜,都从未如这一刻这样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寒意。 康熙知道,若非那少女没有恶意,今日他必定横死郊外,也不是说反清复明的逆贼有多么厉害,不得不承认的是心底的那种庆幸,庆幸那样心狠手辣的少女不是天地会的同党,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啊! 好嘛,我们的主角大人给康熙皇帝留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刻印象。 “皇阿玛,儿臣有事启奏。”四阿哥眉头紧皱,另一边的八阿哥已经看了他好几次,然而自家四哥那张清俊的脸上仍旧是冷淡至极,完全看不出一丝端倪。 熙应了一声,比起对太子的宠爱,对这个四儿子,他更多的是站在君王的身份,是以并没有因为心情的缘故,驳回他的请求。 第24章 “谢皇阿玛。”胤禛的声音平板无波,沉吟片刻才继续道,“皇阿玛,那个女子,儿臣见过一次,也派人查过她的底细,但是……” “说来听听。”康熙沉默一瞬,双眼立时睁开,黝黑的眸子里满是精光,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心里却开始怀疑那个叫司马徽音的少女,是不是这个看起来忠厚的四儿子派来的。 康熙爷,乃阴谋论了! “回皇阿玛,谒陵前那阵子,约莫六月底,儿臣与十三弟曾经过大栅栏,半路巧遇那名蒙面女子,她见儿臣兄弟二人无伞挡雨,便将手中纸伞相赠,只是因她无意间看到十三弟的玉佩,是以儿臣怀疑她居心不良,心存攀附之念,回府后着人查探一番。谁知……”胤禛语气顿了一下,叹息一般继续,“儿臣惭愧,那名女子是四月中突然出现于京城附近的,最初见到她的是一伙强盗,儿臣抓了他们仔细审问过,但是一无所获,比较奇怪的是那女子向强盗们问过今年的年份,儿臣无能,未能进一步详查。” 听到这番话,康熙爷放心了些,这个四儿子的行事作风他还是了解一二的,如果起念查过,那么必然会追查到底,能够到查无可查的地步,说明具体情况也不外如是了,当然,要彻底打消疑虑,回去他再派暗卫查访一遍就一清二楚了。 “老四,虑事有长进。”康熙淡淡一句,这个话头就此截住,一时之间整个队伍中都恢复了寂静,只听到车辕、马匹的行走声。 胤禛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一关是过了,哪怕之后皇阿玛再查一遍,也不会怀疑他有何企图了。毕竟他曾与那司马徽音接触过,这是不争的事实,若是此刻不说,等皇阿玛查过之后,别说是他,恐怕十三弟都脱不了嫌疑。 八阿哥在一旁从头听到尾,心知皇阿玛回宫必定要好好查一下那个女子,他暗自告诫自己,按捺住心思,就算要查也不能引起注意,只不过……那个女子的身手,的确很高,即便不为这个,单她驯兽的能力,就值得笼络。 这边厢父子三人各怀心思,那徽音在干什么呢? 今天无良地杀到了康熙面前,还打心眼里没有过救驾的打算,再加上她一时泄愤的手法……徽音知道,身为帝王的康熙一定会像查祖宗十八代一样将她详查一番,不过一无所获是必然的,至于什么天地会、日本人之类的,自然也不会放过,但是能否查到线索,那可就不一定了。 这些徽音是不理的,不说没有必要,就算理会了,像她现在一穷二白的身家,连可倚仗的势力都没有,想理会也白搭!所以,现阶段的任务就是好好规划她的一亩三分地,修个合心合意的别院,然后乘机培养些能用的手下,美美地过一段舒服日子。 直觉敏锐的某女子明白,此次刺杀和康熙打了照面,再加上还没从那几个日本人身上翘出他们的目的,迟早还要因为这个和那位皇帝老爷见面,到那时只怕没有这次这么容易脱身,若非不清楚她的有害与否,恐怕这一次就会被困住呢! 掂量清楚这些,徽音便丢在一边了,说起来这段日子帮她盯梢的那几个小乞丐,还真是些好苗子,要不将人放在庄子里培养吧,几个乞丐而已,贿赂贿赂相关官员,换个身份还不容易? 没想到……回到家里的某人,发现院子忽然多出了好些个人,顿时有些怀疑自己走错了门。 “姑娘可回来了,李叔正急着找你呢!”诗言现在俨然是家里的小管家,一看到徽音进门,脸上的急色都被欣喜替代了。 “怎么了这是?”指了指诗韵、诗情管饭的那些人,徽音眉梢一挑,暗自庆幸,还好黑帝闹着要回须弥境,否则现在可就吓到院子了这么多人了,当然,放黑帝进去肯定是要避着后面那个尾巴的。 “姑娘恕罪,庄子那边人手不够,李叔找不到姑娘拿主意,就自个儿做主买了这些人,都是力气足的,能干重活。李叔也是为了庄子,请姑娘饶了他擅专之过!”诗言跟在徽音后面到了正屋,连忙又端水又递帕子服侍主子净手。 嗯?有意思! 徽音脑中灵光一闪,目光软了一下,擦干手笑着点点诗言的额头“小丫头,你才帮人家带了几天娃,就这么帮人家说话,姑娘 我可提前说好,你们是我身边的丫头,今后长成了也‘宁为鸡头不做凤尾’,你回头告诉她们几个,有小心思的乘早掐掉,姑娘我定会好好□你们的。” 诗言闻言面上一红,诺诺不敢再说,却在听到主子后半段话时,逾矩地抬头看了徽音一眼,一脸的惊讶。 “李生这事办的不错,现在买的人都是可以放心用的,就算日后出了岔子,也不会太大,撵了就是。若是再过几天……进了这门的,就不一定是简单的了。”想到康熙爷查过后可能会安插线人到她身边,徽音心底微微沉了沉,对李生的好感,提升了那么几分。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将人交给李生,随他怎么安排,定了后给我说一声就行了。”徽音笑了笑,歪着头看向身边的丫头,好心情地调侃道,“小言儿,你现在是管账的了,别苛待你们小姐妹啊,出去买些首饰什么的,我又不会说你,买菜也多添些肉啊鸡的,看看院子里的那些人,全部一碗菜,显得咱们小家子气似的,银子不是给你了嘛,不够吭声就成了。” “姑娘!”诗言闻言囧得脸红,抗议一般叫了一声,继而义正言辞地说,“姑娘不晓得,家里富足都是省出来的,就算有银子也不能乱花,况且奴婢没有将一分银子掰成两半花啊,该买的不是都买了吗?” 第25章 徽音乐了,眉眼俱是笑意“嗯嗯,言之有理,不过小言儿,你可听过‘及时行乐’这句话?人生嘛,有钱就花,有福就享,姑娘我算不上多富有,但是凡所食所用也有讲究,你尽管去置办便是,银子什么的不就是赚了花、花了赚?记住了,以后只要买东西,不是最好的,绝对不要买,那是浪费钱,懂不?” 诗言双眼迷茫,完全听不懂姑娘要表达的意思,只是有句话她却记住了,以后姑娘用的,每一样一定都要是极品,否则就污了姑娘的眼! 这些天,诗言她们几个丫头和李生一家都慢慢了解了自家姑娘的性子,无不庆幸遇到这样的主家,姑娘性子好处,一言一行皆有大家风范,且懂得极多,别说一些细微琐事,就那个温泉庄子里里外外的安排和别院的建造图纸,姑娘都能一一和李生解释清楚,包括什么引水渠、温泉池的构造,几乎每一样都能说得明明白白。虽然现在他们大家都还不清楚姑娘的家世,但只凭着连日来的相处,就值得他们为姑娘尽忠。 徽音可不管身边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她只想尽可能地让自己舒舒服服,日本人那边有人盯着,短时间内无须操心,风花雪月楼那边确实该去一次了,再不去估计柳娘会撕毁她们的交易了呢! “诗言,这两张银票你收好,等李生回来,让他再买几匹马吧,从小汤山到京城也挺远的,现在整地还可以将就,等到别院开始修了,往返必然频繁,有几匹马到底好用些。”不知从哪里抽出两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徽音交给诗言嘱咐道。 “是,奴婢晓得了,不过姑娘明个儿一定要回来,庄子那边有些事,李叔拿不了主意,看姑娘过会儿定要出门,必是没工夫说事了,姑娘可千万别忘了。”诗言恭敬接过银票,小心收好后提醒看起来还要出门的主子,心里却万分感慨激动,她家姑娘对她可是真放心啊,几百两、几千两的银票这样就给了,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携款逃跑。 呃~~诗言小姑娘,乃多虑了,在大清朝,卖身契尚在主家却携款逃跑,对奴隶而言可是很严重的呀,只不过你家主子表现出来的样子,让你觉得很相信你而已,况且银票这种东西,没兑换成现银,偷了有什么用捏?钱庄可以挂失的啊…… “下去吧,我小睡一会儿。”为了晚上极有可能的通宵达旦,徽音自觉地想要提前补眠,好多天没去风花雪月楼,可以想象今晚会被柳娘压榨到何等地步,不过没办法,谁让最近两个月的分红没送来呢?不亲自出马,恐怕别想见着银子了! 紫禁城乾清宫 回宫后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了安,又接见了迎驾的在京大臣和前来请安的几位宫妃,康熙用了膳换了常服,总算能够缓口气。品了口刚沏好的茶,看看御案上的一摞奏折,他叹息着取过第一本,提笔开始批折子,虽说太子经过教导,处理政务并无差错,但是终究无法让人放心呐! 待那摞折子批了一半的时候,李德全悄无声息地进来禀告“启禀皇上,出去的鹰飞回来了,敢问皇上是否现在召见?” “嗯,进来吧!”康熙合上手中正好批完的奏本,放到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腕,双眼看着门口,看面容辨不出任何情绪。 “奴才叩见主子。”进来一个身着大内侍卫服的青年人,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普通而眼神沉稳,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只见他自袖中抽出一个小竹筒,双手高举道,“所查之事尽在其中,请主子阅览。” “平身,日本人那边,可派人去了?”康熙看着李德全将竹筒拿上来,随口一问。 “奴才该死,此事线索已断,此刻尚无消息。”刚刚起身,立时就又跪下请罪了,还真不如别起来,膝盖跪地的声音脆的清晰,李德全举着竹筒的手不经意抖了一下。 康熙眉头微微一皱,却并没有怪罪“起来吧,怎么个情况,说来听听。” “是,奴才遵命!”青年人闻言站起,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仿佛刚刚跪地的不是他似的,“那伙人一行七人,只有一人通晓汉话,周围居住的人听不懂他们说话,一直以为是哪个番邦来的,并没有多加留意。奴才们仔细翻查过他们暂居的院子,里面没有留下一丝线索,只是…… 只是在后院发现几处干涸的血迹,循迹挖掘后在地下发现十具女尸,皆是妙龄良家女子,且死相极其恐怖。” 听到这里,康熙翻弄竹筒里纸张的手停了,随即猛然挥落了御案上的茶盏“岂有此理!数月来顺天府报上来的失踪案一直未能侦破,失踪的人是不是就是这十名女子?” 殿中回话的青年声音沉了一分,承认了“正是,十名良家女子,皆是容貌尚佳的处子,经过奴才们查验,她们死前都被玷污过,且……属于凌虐致死。” “混账,天子脚下,混入此等恶徒,作奸犯科几月之久,竟然无人发现,九门提督呢,顺天府尹呢,都死光了吗?”康熙前所未有的暴怒,一想到今日九死一生,不仅天地会的人想要他的命,连几个日本蛮夷也敢插一脚,分明是不将大清国放在眼里,这口气怎么能忍? “你们都是酒囊饭袋吗?查来查去就查到这些,朕养你们有什么用?”皇帝一生气,殿内仅有的李德全和那青年通通跪地伏身,大气都不敢出,“李德全,传四阿哥。” “嗻!”李德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看都不敢看一眼怒到来回踱步的帝王,匆匆向殿外跑去。 第26章 “算了,这事怨不得你们,是朕大意了!”康熙深呼吸几下,视线瞥到御案上关于司马徽音的那几张纸,怒气消了些,摆摆手让下面跪着的人起来,“继续盯着司马徽音,有何消息立刻上报!” “奴才遵命!”青年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重新坐在龙椅上翻阅那几张薄薄的纸,康熙还想着刚刚听到的事,忽然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说不得……追查日本人的踪迹,那个丫头还会插手……”回想起今日那少女对天地会逆贼说的话,喷薄而出的怒气不是假的,可见她确实看不起天地会,对于日本人好像也没好感,但愿别出大乱子吧! 听闻皇阿玛发怒,匆忙受召的四阿哥心里惶然,却不敢表露出一分,连忙更衣进宫,就怕迟了被问罪。至于其他得到消息的阿哥,则暗中庆幸,幸亏宣召的不是自个儿,至于老四,能倒霉最好,不能倒霉恐怕也落不了好。 只是谁也没想到,紧赶慢赶到乾清宫的四阿哥,没被斥责也没被惩罚,却领了一桩案子,要他侦查近月来京城女子失踪案,实在是怪得很,要说四阿哥现在是在吏部啊,怎么领起刑部的差了? 其他人不明白,领命的四阿哥也不明白,但是当从皇阿玛口中知道凶手是日本奸细的时候,他就心领神会了,这次可不是查命案,而是查间谍,他的任务就是查到间谍的下落,最好能一举成擒,审出间谍的目的,至于死了几个人什么的,根本不是此案的重点。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出了乾清宫的四阿哥却暗中叫苦不迭,他很想向皇阿玛哀嚎儿子目前在吏部执事,不是刑部啊,况且要能那么容易查出来,您老人家不是早就知道前因后果了,何必让儿子顶缸? 四爷,像这种费力又没多大功劳的差事,除了你交给谁呢?所以,乃辛苦了! 风花雪月楼 多次相处,柳娘和楼中的姑娘们也和这位神秘的少女熟悉了,知道一般情况下这样闹闹并无大碍,只要不触犯琴姑娘的逆鳞,她都是极好说话的,开开玩笑、相互调侃,这样的事情当初风花雪月楼筹备期间,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至于柳娘,尽管和徽音的第一次 、第二次见面都剑拔弩张,可这数月来接触的久了,亲近之意自是有的,况且除了那两次,她还真没见过这位琴姑娘发过狠,不知不觉都认为,当初那两场谈判是错觉,那种明明白白的杀意该是做梦的。 “是是,小女遵命,谁让您老人家是我的衣食父母呢?”徽音应声,对柳娘的威胁全不在意。 “去你的,你才老人家呢,小小年纪,说话毫不留情,真是惹人嫌!”柳娘看着眼前的蒙面少女,啐了一口就道,“还不赶紧弄你的筝去?” 徽音淡淡一笑,在众女子或轻灵、或娇艳的笑声中向着她专属的那间屋子走去。眼下她所在的这个院子,是专门留出来给楼中姑娘们日常交流休息的地方,此时还没有到正常营业时间,所以大多数人都在这里。而专门留给徽音的那间屋子,是在前面待客的花楼最顶层,说起来是她之前和柳娘说好的,每次来抚琴的时候就在那里,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这都是老规矩了。 穿过一片花丛,隐约听到人声,本是常事,但今天某女子却停了脚步,立在那片树荫下不走了,面纱上的眼睛暗了一下,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随后紧跟着徽音出来的柳娘连忙上前,侧身看了一眼,赶忙解释“琴姑娘莫恼,因前些日子有客人想在楼里听昆曲,我就请了个小戏班子,想是在□学徒,算不得什么大事。” 第27章 点点头表示了解,徽音看柳娘有让她改道的意思,也不说话抬脚就走了出去。视线自然而然落到了前面那幕苦情戏上。一个大约十来岁的男孩子,瘦弱的身躯缩在地上,忍受着两个看似前辈的戏子抽打,躲都不敢躲一下。 大概是看到有人来了,那两个戏子住手了,悻悻甩下几句狠话走了,徒留被打的男孩子躺在冰凉的地上。徽音脑海中自然浮现出曾看过的史料上,关于古代戏子的基本资料和生活记述,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到地上的男孩子身上。 “喂,死了没?”冰凉的口吻,透着比世态炎凉更加森冷的漠然,便是旁边的柳娘,都不忍地想要上前扶起这个孩子,这一刻的徽音,让柳娘慢慢想要亲近的心,冻了个彻底。 “……”男孩子费力地睁眼,在柳娘的搀扶下坐起身,仰头看向面前高高在上的人。 “身弱,志短,还真是活该被欺负的命呢!”这样看不起的嗤笑声刺激了男孩子,开口的少女却是一无所觉。 “我叫周幼龄。”男孩子倔强地开口,眼睛睁得大大的,只看到面前站着的少女蒙面而立,唯一看得清楚的,就是那双宁默的美丽双眼和似画一样的眉眼。 “谁管你叫什么!”徽音不屑,她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弱者,特别是这样不懂得自救的弱者。 “我叫周幼龄。”男孩子又重复了一遍,被打得说话艰难的嘴抿着,显露出一种迥异的执拗。 “想报仇吗?想出人头地吗?想将看不起你的人都踩在脚下吗?想的话,就说出来!”徽音语气照样冰凉,却是一句句的诱惑,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疯狂。 柳娘震了震,呆愣地看向面前的女子,忽然觉得她好像看到了眼前人不为人知的又一面,心里说不上忐忑不安还是惊诧难以,只是意识到,也许又能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了! “我想!”周幼龄目光一闪,肯定地开口。 “那好,听我吩咐。”徽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帮眼前的男孩子,也许是看到他受欺负的样子,想到了自己的幼年,也许是他倔强执拗的表情,迎合了自己的品味,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她就是起念想帮他了,“柳娘,和这里的人说一声,直接带他去化妆,至于怎么说服这个小戏班,随你高兴。” “喂,要是人家要银子,我可从你的分红里抽了。”闻言反应过来的柳娘看着已经走远的少女,不忿地喊道。 “你有胆子试试看!” 好吧,这姑娘更狠一些,柳娘自认比不过,只好认命地听从指示,不过当她数着因此事而赚的银子时,所有的不满和腹诽就都抛之脑后了。 今夜的风花雪月楼有些不同与往日,许是徽音的到来,每个楼中的姑娘都想表现一番自己的能力,好博得顶层那间屋子里的人的目光,是以今夜的客人们大饱了一回眼福,只见中间的舞台上,每一个上台的姑娘使尽浑身解数地拿出看家本领,一阵阵的叫好声此起彼伏,而二楼围栏边的柳娘笑得合不拢嘴,暗自盘算着今天又能尽赚多少。 三楼最尊贵的一间厢房中,隔着淡蓝色绢纱的帘子,靠近窗边的地方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另有两人站在旁边,如此一看少年的身份地位明显高于其他两人,上等材质的桌上皆是珍馐美食,盘盘精致可口,而桌上的酒杯酒壶里,酒香轻飘,显然是上等佳酿。 “九爷,这……此处并非久留之地啊,九爷身份尊贵,还是早些回直郡王府吧!”其中一文士模样的中年人小心劝道,心中却阵阵发苦。 这位九爷,正是当朝九阿哥,额娘是宫中宠妃宜妃娘娘,与出身低的八阿哥关系甚笃,可叹八阿哥养于直郡王额娘膝下,是以今日这位九爷是借着直郡王的名头出宫未归的,即使撇开这层关系,单以兄弟论,直郡王府留弟弟一夜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位九爷偏偏是个娇宠惯的,母族又…… “九爷,今日皇上圣驾刚刚抵京,奴才晓得九爷护驾辛苦,不若早些回郡王府安置,想必王爷也想和九爷把酒言欢,尽叙兄弟情谊啊!” 胤禟唇角含笑,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视线穿过绢纱扫向楼下,不耐烦地说道“得了,知道爷辛苦还不让松乏松乏,你们 这起子奴才,等爷回去禀了大哥,要你们好看!”暗地里的九阿哥,心中倒有些意外,没想到大哥府中也有些人物,那这次就更不能放过机会了。 明着是在看下面争奇斗艳的热闹劲儿,实际上的九阿哥眼神却稍微有些发暗,今年皇阿玛分封皇子,大哥得了直郡王的爵位,惠妃可没少在额娘面前显摆,五哥自幼养在皇太后身边,之前随军出征时又受了伤,这次借着机会不让大哥在皇阿玛面前留下一个“疏于劝导幼弟”的印象,就不算给额娘找回了场子! 台上的歌舞分外好看,曲子亦独特动听,胤禟不知怎的,自幼年起很喜欢赚银子这种事,他又聪慧有加,看着这风花雪月楼的种种,无论是布置还是歌舞,都别有一番滋味,看起来经营得极为妥善,还记得四月份时他听说这楼被打压得快要关门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居然能够起死回生,委实有些手段。 如果能将这出谋划策的人笼络过来,即使开不得琴楼曲苑,别的行当也能借鉴一二,如此举一反三,九阿哥有些好奇,但是这是在妓院,当然不能借着皇子身份做什么,否则即使额娘得宠,在皇阿玛那里也要吃落挂,可要他放弃又不甘心,这事得从长计议啊! 第28章 直郡王府的两个门人脸色虽然没什么大的变化,可眼神总是忐忑不安,偶尔相互一个交汇,还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和焦虑,他们自然知道这位九爷借着由子想让主子不舒坦,可是他们只是奴才,就算一心为主,也无法和一个皇阿哥抗衡,这次回去定落不了好,想想直郡王的脾气,两人都是从心里打了个抖。 一阵流水般的琴音响起,紧接着是昆曲的鼓乐声,整个风花雪月楼忽然静了一瞬,这样将文雅的筝音和戏曲的热闹一起奏来的,还是第一次听见,不过还真别说,另有一番意思。于是寂静过后众人都顾不得怀中人、杯中物了,个个探头紧盯着舞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节目,竟能这样特别。 洞箫的凄清伴着淙淙筝曲,应和着独属于戏文的鼓点,但见一道似水般的瘦弱身影,身着唱戏的衣装,画着明显趋于唐风的浓妆,踩着莲步踏上舞台,娇柔的身段比女子还要妩媚三分,此时耳畔的曲调渐渐平缓,那台上之人动唇吟唱。 呃,是少年郎的和润嗓音,吐出的是诗情画意的词句,瑰丽的唱词暂时结束时,只见台上人红妆甩袖,目中似有泪光,眉目似蹙非蹙,分外惹人怜爱,他的唱腔一换,居然是类似常听的戏文,同样是如前一样华丽的词句,应和着这样的腔调,他展现了扎实的身段功底,几个折腰旋转间,已牵动了全楼所有人的心神。 九阿哥微微一怔,面上显露出兴味,眼底却掠过一道精芒,他知道这种东西,摄人神魂,必有高人在后面指点,看样子这个风花雪月楼不简单呐,回头一定要和八哥合计合计,背后的那个人也定要挖出来据为己有才是。 柳娘悄然上了三楼,在众人被舞台上的戏子吸引时,她只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银票,但是那个女子,她却更是佩服,仅仅是经手□一下,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那么……那个人一定藏私了,若能挖出来,岂不是风花雪月楼的幸事? “琴姑娘,这人倒有些能耐,今夜一过必会名动京城,难得的是年纪还不大,说不得有另一番造化呢!” 徽音瞥了眼进来关门站在她身边的柳娘,随意扫了眼楼下的舞台,心中有些好笑,她这是怎么了,从未有过的同情心一起,居然把具有现代意味的东西搬出来,唔,若是果然还有与她同命运的穿越者,恐怕有些引火上身啊! “柳娘,有没有造化都无关紧要,你最好莫要起心思收为己有,风花雪月楼再出彩的话,惦记的人就更多了,你应该明白的。” 柳娘闻言一惊,心中涌起的种种念头顿然熄灭了,幸好这人提醒,否则还真就难逃厄运了,她还不想沦为奴才,老板娘做着还是蛮舒服的,稳妥就好,稳妥就好。 “罢了,这人该怎样轮不到风花雪月楼操心,请来登台无所谓,但绝不能成为楼中之人,柳娘,你若坏了我的财路,后果就……” “是是,绝不会的,我这老板娘当着挺好的,挺好的!”柳娘抬袖擦擦汗,暗自有些骂自己脑子发热,来这女子面前找什么麻烦啊!当然,她还不敢明摆着露出这种情绪,拿出准备好的银票,小心翼翼递到徽音面前,“这是近两个月的分红,请琴姑娘点收。” 指形漂亮的手接过银票,翻动几下挑了挑眉“收益很好?” 柳娘不敢隐瞒,她总觉得若是起了别样心思,这女子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只得老老实实点头“这两月虽然不如刚开张那会儿,但一直很稳,楼中姑娘们如今都能自己编曲目,衣服样子常有新意,真不枉费琴姑娘的一番教导。” 哟,挺能耐嘛! 徽音暗喜,之前给风花雪月楼策划时,她就担心有一天这家青楼没了新奇,会断了财路,没想到短短时日,这些姑娘们就领悟了青楼生存的要义,可见古人的潜力还是很大的,只要恰当引导,还真是有意外收获。如此一来,每月等着拿银子不是没可能,如此一来她就无后顾之忧了。 “柳娘经营得也很好,想必近日和权贵们打交道收获不错吧,为了长远看,还是乘早找个靠山,月月孝敬些银子什么的,保个平安不是很好?”徽音暗忖,柳娘的志气不错,可惜位于京城这样的地方,想独善其身,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不 知琴姑娘有何建议?”这件事柳娘心里也清楚,但是若不能找个稳妥的,还不如就这么过着。 “嗯,一家琴楼而已,安身立命就成了,当然,若是有个宗室或者有爵位的,应该好些,不如找个王府那么扎眼,也比找个当官的牢靠,只要不谋逆,左右过得去就是了。”其实这种事,徽音真的不想说,不过求财嘛,能长久一些就长久一些,毕竟若是风花雪月楼完了,牵扯不到她身上是没错,可另寻其他求财的路子,却需要费些精力。 好在她现在也是个地主婆了,等明年温泉庄子上有了产出,这边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哪怕撤了协议,亦无所谓。 “谢琴姑娘,我先下去了,姑娘留步。”柳娘得了建议,并未说什么只是沉思了一会儿,便告退了,她得好好想想,万不能踏错一步,要不然连个养老钱都没影了。 楼下的《贵妃醉酒》已经结束了,各个厢房的客人派小厮打听着那个戏子的事,而一楼舞台前,客人的叫喊声越来越大,显然有些意犹未尽。徽音不再理会下面的情景,今夜她是要抚琴的,之前几次来,弹得都是现代的古筝名曲,意境上较为悠远,这次可得换个风格,流行歌曲绝对是不行的,只要一弹不亚于在城门口大喊我是穿越者。思维深沉的某人怎么也没傻到那地步。可身处青楼,哀怨缠绵的曲子更是弹不得,不如…… 第29章 柳娘登台,笑语安抚了众位来客,软语道“诸位爷,今夜琴姑娘抚琴,请各位爷务必尽兴,姑娘们万不能怠慢,否则妈妈我可是不依的!” 叫好声突然爆发,却无人出头喊着要见这位琴姑娘,厢房里的九阿哥有些不解,按照常理,这样神秘的女子不是人人都会好奇吗? “九爷有所不知,”直郡王府的门人受到刚刚那曲表演的冲击,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既然无论如何回去要被王爷罚,还不如眼下好好享受享受,反正是主子爷的意思,他又能如何?“这风花雪月楼背后无人撑腰,今年四月时已经快要关门,后来不知得了什么机缘,居然起死回生了,在那之后这楼里就聘了名琴师,琴姑娘就是这名琴师,隔一段日子她会来献艺,许是有些来路,楼中老鸨解释多遍,挡了想要一探的客人,现在来风花雪月楼的人都知道,遇上琴姑娘抚琴是幸事,但万不可轻慢。” “嗯,奴才也听说了,而且来风花雪月楼的人哪个不是通些文墨,自诩君子之流,也做不出威逼之事,慢慢地这位琴姑娘只抚琴不见人,众人便识趣了,不再提起求见之事。”另一人点头,又多说了一句,似乎有些暗示的意味,希冀九阿哥不要动了见人的心思,要不然……今天他们可就惨到极致了。 正巧这时,筝音自三楼的一间厢房传出,曲调带着一些西北风味,慢慢地居然渲染出一种空山梵音、虚无缥缈的空灵意境,时不时还能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看到了山中寺庙香会时的热闹场面,于青楼这种地方有些格格不入,却分外引人入胜,如此可窥得弹琴之人的技法和音律天分尚佳。 徽音挑了《香山射鼓》这首古筝名曲,尽管不合场景,可耐不住技法高啊,所以倒让全楼的人好好品鉴了一番,长了些见识。只是她绝没料到,就此一曲,竟然还惹了个大麻烦,即使再后悔,亦无济于事了。 第12章 惊鸿一瞥时 徽音拨下最后一个音,手掌按在琴弦上,消了余音后起身抚弄裙摆,柳娘虽说要她今夜不得提前走,可是银票都拿到了,也就没必要多待了吧,而且琴她可弹完了,下次再来顶多被说两句,反正有徒弟们求情,出不了篓子的。 想到这里,某女子随意推开面向后院的那扇窗户,一阵夜风吹来,如情人的手般抚摸着窗边人的衣裙面纱,恍惚间似生出一种飘飘欲仙的飘渺之气。揣好银票,徽音正准备跳窗逃遁,门却被打开了,来人粗暴地推开厢房门,引得正要偷渡的少女转眼望去,只见门口立着一名相貌出色的少年,衣饰华贵非凡,考究的做工配上那身与生俱来的傲气,让他本就极好的模样更为耀目,当然,这些不关她的事。 胤禟有些发愣地看着窗边衣袂飘摇的少女,烛火太暗,反是窗外透进来的夜色让他能看得清楚些。这是个极为纤瘦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江南流行的汉家罗裙,迥异于京城汉女的衣服款式,凭添许多柔美婉约。少女戴着面纱,夜色笼罩她全身,仿佛镀了一层冷光,听到他进来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淡淡瞥了一眼,继而不加理会便纵身跳窗而出,仿佛进来的不是个人,而是吹了道风。 待直郡王府的人追至门前,仅仅看到有些怔住的九爷和一室空寂,前后窗户都开着,这边的能看到楼中全景,那边的只见一幕黑夜,风起时拂起屋内悬挂的软纱,似烟如雾般飘飘荡荡,好像在极力营造一个仙境。 “得,回吧!”胤禟回神转身,不动声色地抬抬下巴,如此命令他家大哥的门人,“记得付银子,爷可没有出门带银子的习惯。” 赔,狠狠地赔了! 两位门人互看一眼,一个付钱,一个认命地追了出去,这位爷可不能在他们这出岔子,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得连全家都没命呢! 那一天惊鸿一瞥,让胤禟终生难忘,却也仅止于终生难忘。 一出风花雪月楼,后面的尾巴就自动跟上了,徽音暗自笑笑,并不在意,反正让他看到的,都不是紧要的,不想让他看到的,她自然有法子处理,权当迎合一下紫禁城那位的心吧,这种事亏不了! 九月份的天,渐染寒意,谒陵结束也有一月了,京城中的各种事宜已恢复正常,该走礼的、 该请安的,都各有其安排,倒也称得上平静。唯独接旨查案的四阿哥过得比较艰辛,线索断了不说,还牵连着十条人命,其中两家还是旗人,麻烦很大啊。 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三碰头,谈论一些琐事,之前大阿哥因未劝导九阿哥,使得弟弟只身入那风月之所,被康熙爷斥责了一番,紧接着连翻宜妃的牌子,才算是处理了此事,胤禟因尚未领差事,平日里又被娇宠惯了,康熙爷以他不懂事为由,罚了抄书,对此他本人倒是无所谓得很。 “八哥,你看九哥,他最近都不太对劲,时不时就发呆,问他也不说怎么了,该不会是抄书抄傻了吧?”十阿哥呶呶嘴示意给胤禩看,说话大大咧咧的。 八阿哥看了身边的胤誐一眼,心中颇为感怀果然是贵妃娘娘的儿子,哪里懂得“谨慎”这种东西? “九弟,你这是……”胤禩走到九阿哥身边,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有些担忧地询问。 “八哥,弟弟没事。”胤禟抬眼看了八阿哥一眼,安慰道。继而像是想到别的事,完美的唇线略微上翘,“八哥,之前是弟弟鲁莽了,累八哥被大哥和惠妃娘娘怨责,日后不会再有了。” 第30章 “哪里的话,我们兄弟之间,何分彼此?”胤禩今年获封贝勒爵位,康熙又看重他,尽管之前因九弟的事被养母斥责,心中怨是有的,可自幼看尽宫中肮脏事的八阿哥,怎会表现出来呢? 胤禟并无意揣摩胤禩的心思,在他看来这位八哥不过是个辛者库奴婢生的,即便占了个皇子名分,也比不上母族显赫的他,甚至是老十都比老八强太多了。只不过身为皇子率性而为必遭诟病,有个人愿意担了,总比他自己受着好。 “九哥,你最近一段日子老往外面跑,前儿个听说还在满京城溜达,是不是瞅上什么好玩意儿了,也给弟弟说道说道啊!”胤誐靠在椅背上,坐没坐相地对九阿哥嚷道。 “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只不过我觉得挺有意思。”九阿哥神情稍恍惚一下,复又谈笑如常,“不过,如是八哥和老十感兴趣,我也不藏私,只是……八哥,你可要帮我寻一寻,我是实在没辙了。”说到这,胤禟径自去一边,好一会儿拿着一幅画出来。 画轴展开,技法纯熟的丹青,画着一个女子,窗外银月高挂,着绫罗襦裙的蒙面少女临窗而立,气质偏于虚无,眉宇似画,眸若静潭,只一眼便知这该是个极美的女子。 八阿哥一见画中人,脸色微变,笑意僵在脸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京郊时,那女子迅疾卸人下巴、碎人骨骼的一幕,大约产生了心理阴影,他竟觉得自己身上的关节都仿佛被捏住了一样疼痛。 十阿哥仔细看了一会儿,满眼放光地开口“九哥,从哪搜罗的?谁家的丫头,赶紧收了啊!” 胤禟自然将胤禩的表情看在眼里,他收了笑盯着八阿哥“八哥,你见过这个女子?” “嗯……”一向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面色难看地抬手想要拿一边的茶盏,无意识应了一声后狠狠闭了闭眼才能强自镇静下来,“见过一次。” “何时,何地?可知她身份?”胤禟不动声色地扫过胤禩略有些颤的手,终究没有碰茶盏,心里却出现多种猜测。 “皇阿玛谒陵返京时,在京郊暗中离开御驾,之后遇到了天地会反贼,刺杀时遇到过这个女子,不知其身份背景为何,但……皇阿玛必然在查,风声未过,是以我还未派人查她。”八阿哥再度睁开眼,一双眸子若有所思地了九阿哥一眼,继而低垂眼帘解释。 “这么说皇阿玛已经知道她了?”老十有些惊讶,他从没听过这件事。 “四哥曾查过,据说是六月底见过一次,四哥一向谨慎便使人查了,可惜一无所获,并没有查到她的背景,我想皇阿玛一定会盯着,所以不敢妄动。”八阿哥有选择地说了一些,随即看似有些踟蹰地劝胤禟,“九弟,这个女子……最好不要靠近,听八哥一言,她太危险了。京郊遇刺时,那些反贼除了事败自尽的以外,下场都不好。” “反贼难道杀了还不对?”老十反问,这话看起来压根没过脑子就出口了。 “怎么个不好法?”胤禟听出来了,当日刺杀时必定发生了什么,皇家之人但凡长大的,没有一个不手染鲜血,即使是谦谦君子的八阿哥,亦是如此,能让他露出这种反应,刺杀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关这个女子何事? “当日若没有她,反贼绝没有活口留下,可留下的活口,是在想要自尽的时候被卸了下巴才……其中一人耍了个小手段,结果全身颈骨关节全部被捏碎了,如今想起来恐怕就是皇阿玛,都不太好受。”胤禩沉声述说,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九阿哥清楚地看到了那拳的振颤。 “好狠辣的手段,九哥,这丫头还是算了吧,没得回头下狠手,就算出不了大事,那滋味也忒……不如让宜妃娘娘挑两个颜色好的,女人嘛,不都那么回事?”老十打了个抖,暗自庆幸,还好当日去接驾的四哥和八哥,要不然还不得做一阵子噩梦? “这么说她武功很好?”胤禟慢慢卷起画轴,俊秀的脸上全是深思的表情,不由得回想起那日她的纵身一跳,尽管已知她必会武功,听八阿哥这样说来,那武功定然很高了,要不然也无法制住天地会的亡命之徒。 “九弟,听八哥的话,不要靠近她,宜妃娘娘会担心的。”胤禩不由得再度劝解,他是知道 的,这个九弟被宠惯了,少有不合心意的时候,但眼下这事,暂时还沾染不得,不说这女子身份未明,皇阿玛那边也…… “八哥,我知道轻重。”九阿哥淡淡开口,下巴微微抬起,满是倨傲地看着八阿哥,这一下让胤禩无法再开口,只得沉默以对。 其实八阿哥心知,老九一定不会罢手,若非还要依靠郭络罗家的势力,他还真不想管这档子事,即使只见了那女子一面,有些东西还是无声地表露出来了。这些天他细细回想,才发现当日面对着皇阿玛,那女子从未曾矮下身段,可见天潢贵胄什么的,人家根本不放在眼中,若是惹恼她,不论是谁都下得去手,哪怕事后杀了她,已经造成的结果逆天也难改的,而他们这些凤子龙孙,想要的东西却容不得自身出一丝差错。 紫禁城乾清宫 继上次收到消息后,已经过了好些天,康熙心中虽惦记着,却并不急切,仍是正常理政,可有时候眼前总是浮现那样一个蒙面女子,以及查无线索的日本奸细。老四负责此事有一段日子了,但还是没有进展,这就像是芒刺在背,不知什么时候就狠狠扎入他的血肉,脱离掌控的感觉,太糟糕了。 第31章 “皇上,鹰儿回来了,可要传进来?”李德全小心地走进来禀报,不敢抬眼打量主子的神色。 “嗯,进来吧。”康熙合上奏折,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有些期待这次带回来的消息。 “奴才叩见主子,主子吉祥!” “起来回话。”放下茶盏,龙椅上的人视线扫到御案之后,等待着答案。 怎么看怎么不起眼的侍卫,谁也想不到他就是直属于皇帝控制的暗卫。只见他恭敬地递上几张纸,一板一眼地回道“主子,司马徽音连日来一直奔波于小汤山和京城,她在小汤山买了五十顷地,地况不算好,大部分都有温泉眼,自买地后就在修别院,奴才描了别院的图纸,系司马徽音亲手所绘。”顿了顿,那人有些不自然地继续,“司马徽音曾为京城风花雪月楼出谋划策,每隔一段日子必去抚琴一曲,每月可得分红三成,买地和修别院的钱都是出自此处。另外……”小心抬眼看了看主子的脸色,更加谨慎地回禀,“司马徽音上次抚琴时,好像被九爷看到了,不过两人并未交谈。” “嗯,继续盯着。”康熙翻动手中的纸张,有那蒙面女子与他人的每一句谈话,也有她所做的每一件事,而最后面是她正在修的别院的图纸。忽然,翻动的手停了一下,状似无意地问,“可探查到她的容貌?” “这个……奴才该死,因那女子会武,奴才等不敢靠的太近,每日夜间那女子回房后必当紧闭房门,并不差人服侍,是以至今为止奴才等都未曾见过其容貌。” “日本人那边还无消息?”康熙目光幽深一分,声音变得威严许多。 “启禀主子,奴才等搜遍了京城,尚无所获。” 将手中的纸张搁在御案上,端坐的帝王沉吟片刻,吩咐道“日本人的事,恐怕还得从这丫头身上找,你们多派几个人盯着司马徽音,看她是否还在跟踪什么人。” “奴才领命!” 康熙摆手让人退下,拿过面前记述详尽的纸张,摊开最后的那幅设计图纸,合理的布局,灵巧的心思,这个别院的确与众不同,比皇家行宫更为精细,比江南园林更为明秀,修好了必然很美。 只是……她真的没问题吗? 多疑的帝王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总觉得那女子已经发觉了什么,可又不太像,否则这些东西怎么会明明白白出现在他面前?一旦发现了,必会躲过探查的吧,依那女子的能力,避开探查算不得大事啊! …… 唔,引起大清高层领导的重视,徽音对此表示没有压力,不过因为考虑这个因素,很多之前简单的事就变得有些复杂,比如说庄子里的人手问题,自对外说缺人起,作为奴仆想要入庄的线人就前仆后继,好在李生最后让主家拿主意,倒也防得很严。 由于工钱充足,别院的修建速度很快,一些要添置的东西,总能及时到位,是以短短两个多月,别院的主体工程就结束了,剩下一些园景的布置、花卉的栽种,李生都会安排妥当,而徽音则乐呵呵地只管享受就是了。 六个丫头和李家的三个孩子,经过这段日子好吃好喝的调养,身体都慢慢恢复健康,秀娘看得美滋滋,绝对放心地把三个孩子丢给六个丫头,跟着她家男人跑进跑出,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那些花草树木,大多有她努力的影子。 时近十月末,冬天悄然来临,徽音带着六个丫头和李家三个娃,住进了别院的湖心岛上,李家夫妇还在忙着庄子的其他事,总是过上几日才有空看看自己孩子,而后听了主家吩咐,便又去忙了。 “韵姐姐,湖水为什么结冰,还有为什么屋子里这么暖和呢?”李生的长子拿着毛笔乱画,抬眼看到窗外远处结了层薄冰的湖面,满眼问号地看向陪着他的诗韵。 停了手中的绣活儿,诗韵颇为无奈地看向书案边好奇的三岁孩童,没好气地道“李瑜,你的字写完了?” 扎着一根小辫子的男孩缩缩脖子,不敢再开口,老老实实开始描字,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余光时不时扫过窗外的湖面,装乖的小脸还是迷茫一片。 “诗韵,姑娘我不是给你们解释过了,为什么不说给树树听?”徽音推开门,进来 后用手合上推拉木门,带着笑意的声音有些温雅。 “姑娘怎么来了?”诗韵一惊,起身行礼,上前帮着徽音解开薄斗篷,递上一个暖炉嗔怪道。 “我来看看树树有没有偷懒,如今庄子修好了,今年冬天闲着,好好教教你们,喜欢什么就学什么,不拘着你们的。”暖了暖手放下暖炉,身量纤细的女子走到书桌边抱起穿着团福小褂子的李瑜,轻点他的额头,“别装了,我都看到了。” “姑娘真厉害,每次都被发现,树树是不是很笨呀?”李瑜皱皱鼻子,有些不安地看向抱着自己的美丽女子。 湖心岛在天音湖上,其实是人造湖,将中间的温泉眼留下,周围挖空注水,于是这里很奇特的修成了暖阁,纯木质的两层结构,地板架了两层,用铜铸的管子盘在第一层地板上,上面再盖上一层质地透气结实的,就像是给湖心岛上的房子里装了地暖,因此除了浴池之外,其他的房间都高出地面两尺,架了短短的楼梯,又种着美丽的花草,分外温馨漂亮。 每天泉眼里出的水都会分成两股,一股走过屋子的所有管道进入湖中,一股流入几个浴室,之后才会放入湖中。而天音湖位于整个别院的最中间,由外引的常温泉和湖心岛上的温泉汇成,再经四通八达的条条小溪流向别院其他地方,最后绕别院一周成为附近田地的灌溉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