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痪主母被嫌弃?转头二嫁九千岁》 第1章 孩子被调包? “夫人,用力啊,看见孩子的头了!” 剧烈的疼痛自腹部传来,沈云霜的思绪瞬间被扯了回来。 看着屋内乌泱泱的婆子、婢女,她惊得回不过神。 她,不是葬身火海了吗?怎么没死? “夫人,快把参片含在舌头底下!” 桃枝?!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她来不及多想,疼痛的撕扯让她惨叫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欣喜嚎叫“生了,生了!” 熟悉感扑面而来。 沈云霜愕然睁眼,这一切,都是她前世经历过的!她竟然重生了?! “夫人,奴婢把孩子抱出去清洗一下,片刻便回。” 眼看接生婆抱着孩子欣喜的朝外面走去,沈云霜忽然一个激灵,顾不得虚弱的身子,拼了命的拉身旁的桃枝。 “快!快把孩子抱回来!”她声音哑到几乎失声。 这个婆子一旦踏出屋子,她的孩子就会被调包! 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沈云霜眼眶猩红,桃枝不敢耽搁,抬脚就追了过去。 “站住!”桃枝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婆子怀里的婴儿。 婆子见孩子被抢,顿时慌了神,伸手就要去拽桃枝,“你这丫头做什么!” 沈云霜挣扎着坐起身来,冷声道,“桃枝,把孩子给我!” 桃枝应声,快步走回床边,将孩子放进沈云霜怀里。 抱住孩子的一刹那,沈云霜粲然落泪。 怀中的孩子,即便刚出生,身上带着污血,这会正睁着乌黑圆滚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云霜。 “小公子真好看。” 桃枝和丹画凑近来看。沈云霜含泪点头。 是,她的儿子,远比那个外室儿子要好看的多! “夫人,新生儿身上不干净,怕污了夫人……” 那婆子显然不甘心,竟然走到床榻前来强抱孩子。 沈云霜冷眼呵斥“出去!” 婆子还欲说话,桃枝却不由分说的将人推搡了出去。 沈云霜怀里抱着孩子,一阵阵后怕。 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要再次失去自己的孩子。 “夫人,张嬷嬷来了。”桃枝提醒的声音刚落,门口就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 瞧见沈云霜怀里的婴孩,凑过来看了一眼。 张嬷嬷含笑道“恭喜夫人,奴才这就去向老夫人回禀,老夫人若是知道府内有了嫡子,肯定欢喜的不得了。”老夫人才不会欢喜。 今夜她生产,老夫人却忽然抱恙,就是为了能够做偷换孩子的内应! 张嬷嬷这会过来,不过是为了装装样子。 “劳烦张嬷嬷来一趟了,丹画,去送送。” 沈云霜心里唾弃,瞧见人走了,便对桃枝吩咐。 “桃枝,你抱着小公子去擦洗身子,除了你,谁都不许碰我的孩子。” 桃枝虽不知怎么了,可瞧见夫人如此凝重的目光,连忙应下。 孩子被抱了出去。婢女们要换上干净的床单,沈云霜是被抬下来的。 因为她的这双腿,已经废了。 “把窗子打开。” 婢女犹豫道“夫人,您才刚生产完” “无妨。” 屋内的一切,把她压得喘过气来。 冷风吹到身上,沈云霜才有了实感。 她真的重生了。 前世,自己整日关在屋子里,门窗紧闭,早就忘了扑面冷风是何种滋味。 只记得最后烧死自己的那把大火,比阳光更刺眼,更灼热。 她是侯府嫡长女,为了个入赘的夫君,呕心沥血,散尽家财,只为让他平步青云。可没曾想,她却因一场意外,折了腿,虽大难不死,可双腿却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后来她有了身孕,便在楚观南的哄骗下,将侯府的一切都交给他打理。 数十年过去,曾经威名赫赫的侯府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他楚观南的府邸,就连她养大的儿子,都迫不及待的换掉了她的姓氏,冠以楚姓。 他甚至亲手杀了她瘫痪在床的母亲! 是他,纵容弟弟侵犯她痴傻的嫡亲妹妹! 也是他,设计害死了她在外征战的表哥!表哥硬生生被马蹄踹断了腿,踏碎了心脉,在寒冬腊月的悬崖下苦熬三天才没命的! 没了所有顾忌,楚观南挪走了侯府所有钱财商铺良田,杀了忠兴耿耿的侯府下人! 而他,公然把外室秦玉姝迎进门,连她的儿子,都迫不及待的唤秦玉姝一声母亲。 他们儿孙绕膝,欢乐不已。 无人听她沈云霜在废弃的院中绝望哭喊。 更让沈云霜绝望的是,她呕心沥血辛苦养大的,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楚观南亲口承认,为了谋夺侯府产业,他狸猫换太子,在她生产当天,将和她儿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外室子抱来,养在她膝下,册封世子,承袭爵位! 而她的儿子,却被几经贩卖,打折了腿,挖了眼,流落在街头乞讨。 整整十数年,她竟然一直在替外室养孩子! 沈云霜恨的呕血,却无法力挽狂澜,她承受不住背叛,纵火自焚。 许是老天可怜,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要好护好自己身边的所有人,叫楚观南不得好死! 沈云霜思绪回笼,看着怀里的孩子,止不住的酸涩顷涌而出。 而怀中本来好奇看着她的儿子,瞧见沈云霜哭了,顿时努起小嘴,满腹委屈的抽噎。 沈云霜被他的小模样逗的破涕为笑。 这一世,她要守好自己的儿子! 正想着,桃枝抱着包好的孩子进来,一看到窗户开着,大惊失色。 “夫人,您刚生完孩子,身子不能受凉的。” 沈云霜回过神,也知道自己不能久吹,“关上吧。” 她把孩子抱在怀里,“乳娘呢,喂过孩子了吗?” 桃枝和丹画把银丝炭点上,笑道“已经喂过了,夫人放心。” 看着怀中小家伙睡得酣甜,沈云霜心里一阵暖意,把孩子放在床榻里侧,盖着早早准备好的锦被。 看着沈云霜,桃枝觉得,夫人自从生完孩子,好似总是忧心忡忡,莫不是…… 桃枝蹲下身,“夫人,方才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姑爷回府了,不过听人回禀说,姑爷今晚要见一个很重要同僚,暂且赶不回来了。” “不用管他。” 他这会,正忙着惦记侯府财产呢。 沈云霜轻轻拍着身侧的儿子明日,就该有好戏看了。 次日一早,沈云霜就吩咐了侯府下人,把她之前住的垂青堂重新收拾出来。 桃枝看到沈云霜愿意踏出这破旧院子回垂青堂,激动不已,“夫人总算是看开了。”垂青堂要大得多,四处通透,格外敞亮。 沈云霜微微合眼,深吸一口气,阳光的味道太好闻了。 第2章 楚观南他也配? 抱着怀里的小团子,瞧他攥着莲藕小手,沈云霜的心都化了。 “夫人还没给小公子取名字呢,是要等姑爷回来一起取吗?” 一起取?楚观南他也配? 丹画笑盈盈的逗了逗小家伙,小家伙便咯咯笑了起来,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沈云霜眉目温和“举世闻名,珺璟光芒,就叫闻璟吧。” 小家伙得了名字,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云霜。 沈云霜一逗他,小家伙就扬起白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抓啊抓,似乎很是高兴。 “咱们璟哥儿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桃枝爱不释手的摸着沈闻璟的小脸。 桃枝一说话,小家伙圆溜溜的目光便看了过去,两人大眼瞪小眼。 丹画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屋子里其乐融融。 “夫人,老夫人和姑爷来了。” 婢女进来通报,沈云霜冷然回眸。 桃枝和丹画偷偷对视一眼。 楚观南和老夫人进来时,瞧见屋子内欢声笑语,顿觉烦躁。 一转头,楚观南看到沈云霜身上又恢复了些活气,脸微不可见的僵了下。 他都将沈云霜磋磨成什么样子了,如今怎得脸上还能有笑容? 看着沈云霜坐着轮椅,老夫人目光里闪过一丝嫌弃。 “婆母,夫君,你们来了。” 沈云霜笑的无懈可击,心底却恨得不行。 这个恶毒的老太太,调包换孩子就是她的主意! 也是她,当初以长辈身份施压,将她欺辱的连狗都不如! 吃的她,用她的,临末还要将她害的万劫不复。 沈云霜死死掐着手心,眼中满是寒凉。 如今她的阴毒计划破灭,看着沈云霜怀里的孩子,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云霜,你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我这老婆子自然得过来见见我这亲孙子呦。” 老夫人嘴上说的极好,也不过手指逗弄了下孩子。 当初若不是看中沈云霜是侯府嫡女,她怎会同意这门亲事? 何况这沈云霜从小娇生惯养,一点儿也不像自己那远房的表侄女秦玉姝! 幸好,她儿眼明,虽娶了沈云霜,背地里却还是跟那秦玉姝另有一个家,只等他们母子吞并侯府一切,便能阖家团圆了。 思及此,老夫人的面上又多了几分笑意。 “云娘,昨夜下了雨,你腿可还疼吗?生了孩子怎么不好好休息,还搬来垂青堂做什么?” 沈云霜微笑,“多谢夫君关心,我一切都好,坐着轮椅,不觉得累。” 老夫人和楚观南对视一眼。 楚观南满面红光,门外侯着几个师爷,都是官府来的。 自从沈云霜说过要签转文书,楚观南可谓是极其殷勤迅速,殊不知,这文书一签,一切都变了。 “云霜。” 楚观南温和的走至跟前,抬手就要握沈云霜的手。 “昨天我在外面办事,就听到你顺利生产了,我太高兴了,快让我看看咱们的儿子。” 沈云霜冷淡抬手,躲开了他的触碰。 重生一次,她能做到如此淡定,几乎拼尽了全力。 “孩子已经睡下了,夫君就别折腾了。” 楚观南眼神冷冷扫向床上那个婴孩。 他入赘到侯府这么多年,被人暗地里戳脊梁骨,和侯府关联的一切,他都极其厌恶! 包括这个孩子。 若不是为了今日偷天换日,他才不会碰这个恶心的女人! 只可恨今日孩子没能调包! 也罢,之后找个机会把孩子弄死,再寻个机会,把玉姝生下的儿子抱回来就是了! 这侯府的世子之位,是跑不掉的。 眼下,他得先把管家权拿到手。 索性掏出文书道“既如此,云娘,趁着今日门外几位官府师爷来了府里,我们便把你生产前说将侯府管家权转交给我的事儿办了罢。” “毕竟咱们侯府家大业大,我头一次接手,也实在局促,还多得你的信任……今后你主内,我主外,我们夫妇一起将这侯府经营好!” 楚观南满面红光的模样让沈云霜见了,更是泛起恨意。 前世,便是他趁自己怀孕时处处安插人手,又是趁她生产完身子虚弱无暇管理要走了管家权。 她天真的以为他是真心疼自己! 可实际上,他拿走了管家权后,便成了唯一的主子。 而自己却成了他厌弃的累赘!可恨他软饭硬吃狼子野心! 自己竟临死才知道! 如今场景再现,她怎样也不会重蹈覆辙。 默默神,沈玉霜扬起个体贴的笑来,“既然夫君局促,那今日便先不签了。” “你什么意思?” 惊闻沈玉霜的拒绝,楚观南一下没忍住,大声道,“不是说好了你生产完便签的吗?为何又不签了?” 老夫人也跨下了脸,“云霜,此等大事,岂能儿戏?你幸得观南这样的夫君,如此贴心,莫胡闹!” 楚观南更是急上头了大声道,“你的腿已经废了,还握着管家权不放,难不成要看着侯府败落!” 忽然的静止,让楚观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桃枝心疼得忍不住出声,“姑爷怎能如此说夫人!这可是夫人心中的痛!” 沈云霜只低头轻安抚落睡的婴孩,楚观南慢慢冷静下来,放低了声音。 “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你劳累。毕竟你身子弱,作为你的夫君,我理应为你分担。” 沈云霜平静道,“腿坏了,脑子没坏,夫君你之前一直鼓励我别气馁,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我会继续管着侯府的,我听你的话。” 楚观南脸色铁青,却还强颜欢笑,“你先养好身子,以后再讲侯府接管回去也是可以的,何况这会几位师爷都来了…” 沈云霜眼底泛冷。 生孩子时,为了外室,为了侯府产业,对她不闻不问。 从进门来,从未看过孩子一眼,从未关心过她,也从未想过孩子该取什么名字。 这就是她前世抛出一颗真心的夫君! 一个自持对她有救命之恩,日日缠着她,和她山盟海誓的男人! 父亲在时,家中无子,她要一力承担起家族,父亲对她百般苛责。 她缺爱,更缺呵护,这也是为何,楚观南能让她深陷的缘故了。 想来也是嘲讽。 老夫人噎了口气,继续道“观南说的没错,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怪观南昨晚没来得及赶回来,你生气了?大事上你可别耍小性子。” 沈云霜装糊涂“夫君不是此外忙碌吗,我为何要生气?” “那你.” 楚观南急于质问,去被老夫人给制止了。 下人们端上饭菜,沈云霜淡淡道“婆母先坐下用膳吧。” 桃枝本欲给沈云霜盛汤,却被楚观南抢了先。 想到昨晚的事,桃枝丹画两人看楚观南的眼神极其嫌弃。 第3章 难道是有所察觉了? 楚观南食不知味。 思索片刻,想到昨夜的事,他有些心惊,打算试探一番。 “云娘,昨夜我特地让母亲把以前家中信得过的接生婆接了过来,没曾想,那婆子笨手笨脚,是不是弄疼你了?我听说你昨夜发了好发脾气。” 沈云霜最守信,不可能临时变卦的。 是不是察觉到要调包孩子的事了? 老夫人也微不可见的眯起眼。 沈云霜装的滴水不漏“她昨晚笨手笨脚的,孩子都没裹着被子就给抱出去清洗了,我心疼孩子,这才斥责了她几句。” 楚观南和老夫人都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人不能太贪心,都是一家人,管家权在谁手里不一样?何故像要防贼似的,也不怕寒了观南的心。”老太太阴阳怪气的看了沈云霜一眼。 “贪心?这侯府本就是我的,怎得生出贪心一说?婆母和夫君如此步步紧逼,不知道的,还以为夫君娶我就是惦记侯府产业呢。” 老夫人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沈云霜瞧见她的表情,立刻受伤的垂眸,被老夫人吼的差点昏过去。 桃枝着急道,“老夫人,您就别刺激夫人了,夫人才刚生产完,身子正虚弱着呢。您非要在这个关头训斥夫人吗。” 楚观南怕惹的沈云霜怀疑,只能道,“行了娘,你别如此训斥云娘了。” 老夫人心口被堵的厉害,她,她这才说了一句! “罢了罢了!不提这件事了。”老夫人瞪了沈云霜一眼。 桃枝递上一杯茶,沈云霜这才停住了伤心。 “孩子名字还未取,正好,我和观南取好了。”老夫人态度强硬的说,“就叫楚知次!” 外室子叫楚知越。 她的儿子叫知次? 知次?这是低人一头的意思吗? 那个又坏又蠢的外室子也想压在她儿子的头上? 异想天开! 沈云霜心口恨意翻涌,表面依旧一副柔弱模样。 看向楚观南,楚观南心虚的别开目光。 沈云霜冷笑,这对母子,前脚打她财产的主意,后脚便要占便宜,羞辱她儿子! 想得美! 她装的温和,“婆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老夫人一头雾水,“什么身体不舒服?” “婆母若不是生病了,怎么会不记得夫君是入赘到侯府的?” 楚观南脸色巨变。 老夫人亦是额头青筋凸跳,“你和观南这么多年夫妻,还至于在乎这些吗?若孩子不跟着他姓,你是打算让人一辈子戳他脊梁骨不成?” “婆母说得对,确实不必在乎,所以夫君也不必去看那些人的嘴脸,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你!”老夫人被气得一阵咳嗽。 楚观南压低声音问,“云娘,孩子将来是要跟着我外出闯荡,进仕途的,随我姓氏,才更合适。” “夫君说错了,父亲在世时,有许多同僚,都可为咱们的孩子指路。”沈云霜笑意盎然的盯着楚观南。 “再者,孩子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 楚观南和老夫人皆是皱眉。 “叫沈闻璟。” “你取过了?你不和你丈夫商量,就擅自取名字?”老夫人脸色铁青,“你还有没有把观南放在眼里!” 沈云霜一阵哆嗦,“婆母为何如此恼怒?夫君宠爱我,必定会同意的,婆母何至于如此动气呢。” 楚观南一下被架在了那里,如鲠在喉。 老夫人气急败坏,拿起拐杖就走,临行前指着楚观南,“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楚观南拧眉,只留下一句,“云娘,你太让我失望了。” 看着两人出去,沈云霜心头作呕。 失望?以后她会让这两人绝望! 老夫人一出去,就对楚观南说,“这个沈云霜,真是可恶,也不知道哪根筋搞错了,竟然敢如此忤逆顶撞我。” “娘若看不惯她,等她出了月子,您好好给她立规矩就是了。玉姝刚生完孩子,我也得去看看她。” 老夫人一提起来外室孩子,顿时舒心了,“好,你快去吧。替我好好看看那孩子。” 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沈云霜把孩子放进了摇篮。 “桃枝,去把前院那个刘平叫过来。亲自过去,别惊动旁人,” 沈云霜披了件披风,坐在轮椅上看书。 枝应声,匆忙离开。 没一会,刘平就来了。 “见过夫人。” 沈云霜放下书,温和道,“你在侯府也有二十年了吧?” 刘平笑容可掬,“是,奴才是被老侯爷带进府的,确实有二十年了,劳夫人记得。” “你是我父亲培养出来的人,我也信你,如今便有一件事吩咐你。” 刘平一听,连忙点头,“夫人有话请说。” 沈云霜淡淡道,“明日我调你去账房吧,做个打杂的。实则帮我盯着账房的二管家,你可愿意?” 这等隐秘的事,夫人竟然愿意交给他去做? “奴才一直记得夫人才是侯府的主子,所以夫人吩咐的事,奴才都愿意去做!” 沈云霜温和点头。 她要利用刘平,除掉那个二管家。 那个被楚观南安排在账房,替他做假账,掩人耳目的远房亲戚。 只不过账房被看的紧,打杂的不会引人注目,现下她得引蛇出洞,还不能让楚观南有所察觉。 “桃枝,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去把侯府名下所有的商铺田地门面都盘点一下,整理出来给我拿过来,要悄悄去做。” “是。” 沈云霜目光渐冷,她倒要看看,楚观南的手,都伸向了哪里。 侯府的钱,绝不会再让楚观南吞下一分半点。 之前吞下去的,也会让他吐出来。 他当初如何一无所有的入赘,那将来,她便要他如何一无所有的滚出侯府! 这两日,老夫人一直未曾来过垂青堂,她知道,老夫人这是忙着稀罕她那个外室孙子去了。 楚观南倒是来一次,被沈云霜以身子不适拒之门外了。 一直待到第三日晚上,外面盘查侯府产业的人才有了消息。 桃枝暗中出去接应,把人带了进来。 来人捧着厚厚的几本账薄递到了沈云霜跟前。 “夫人,这是这几日小的整理完的账薄,侯府所有收入,包括钱庄、商铺、良田等等都在上面了,请夫人过目。” 这是当年父亲手底下的人,也是她让桃枝去找的他。 沈云霜看账很快,一个时辰后,便将所有账目看完了。 “其他的呢。”沈云霜忍着声音的颤抖,看向容沧。 容沧连忙拿出一个文书,递给了沈云霜。 第4章 这侯府的主子,是我! “小的用侯府令牌前去侯府各个私庄内调取文书,查出目前侯府的三个钱庄,皆在夫人名下。三十三个商铺,三千六十亩的田地,也都在夫人名下。夫人可以放心了。” “只不过,小的偷偷拿到了那些商铺的账本发现十七家商铺加起来,所有的钱财流账都比真实收入,要少一半。” “所以你的意思是,本该有十六万两的收入,账本上却只记着八万两?” “是。” 沈云霜脸色清冷。 没有管家权和掌印,侯府产业他动不了,可他身为侯府姑爷,钱财却是可以动的。 枝和丹画的腿在发抖,姑爷他怎么敢的! 沈云霜眼眸极尽寒凉。 所以,这些铺子每半年的盈利,有一半被楚观南给吞了? 他不敢做的光明正大,所以只好偷偷的拿走那些钱。 “把这十七个铺子查清楚,一个一个的查,不用急,只要别打草惊蛇就好。” 沈云霜顿了一下,“另外,暗中去查一下,有没有以楚观南名义买下的所有私宅产业。” “小的明白。” 沈云霜平静道,“我记得,所有大额钱财都是要过官府的,是吗。” 容沧点头,“是这样的。” “那就好。” 容沧离开,桃枝和丹画红着眼蹲到了沈云霜跟前。 “夫人,侯爷他这是偷盗您的东西。” 沈云霜冷笑,“他现在胃口越来越大了,不仅是钱,还惦记着侯府所有产业呢。” 丹画心惊胆战,“夫人,那咱们该怎么办?” “等我查清楚这一切账目,夺回被他,被他一家子拿走的东西,就是他被扫地出门的时候。” 慈宁堂内。 “老夫人。”这是她派去照顾外室的婢女。 “你不在外头,回来做什么?” 婢女道,“老夫人,奴婢是回来问您拿钱的。小公子刚出生,花钱的地方多,又请了好多个乳娘下人伺候,钱花的太快,已经不太够了。” 老夫人拧眉,不是前几日才给了一千两?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张嬷嬷,去拿钱给她。” 婢女道,“另外,那位娘子说,越哥儿已经生出来了,现下住的宅子不知是不是风水不好,越哥儿一直哭闹。” “娘子说,不能委屈了他,想请老夫人将之前允诺的买大宅子钱也一并交给奴婢带回去。” 一听越哥儿睡不好,老夫人心疼坏了。 这是她之前放下豪言,给自己孙子的礼物。 可京城之地,寸土寸金,贵的要命。 观南之前说了,大额钱太过显眼,不能从账房出。 她也不愿继续花自己的私房钱,便对张嬷嬷道,“你去把沈云霜叫过来。” 沈云霜来时,便瞧见老太太一脸的和蔼。 和那日甩脸离开丝毫不同。 “云霜,这几日璟哥儿可还好?” 沈云霜笑道,“有劳婆母关心,璟儿一切都好。” 你的儿子一切都好,住在侯府这高门大院里,可我那亲孙子却只能住在那小小的宅子里!想想都可怜。 “今日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老夫人顿了顿,“你也知道,观南最孝顺,这不,老家那边最近要买宅子,手里钱不够,我想着让你把钱掏了,观南若是知道了,必定高兴,这也算是哄观南一笑了。” 哄他一笑? 他脸面还挺大! “老家的宅子?是那边的族亲已经风餐露宿了吗?” 老太太脸一僵,“自然不是,只是想买一处大的,住着也舒服!” “原来如此。”沈云霜温柔道,“既然还有住处,就别浪费钱买了。” “你手里又不是没有钱,何至于如此扣扣搜搜!”老太太气恼的盯着她。 沈云霜无辜道,“不是婆母教儿媳勤俭持家的吗?儿媳怀孕时,婆母连新衣服绸缎都不让买,如今这宅子,自然也是能省则省。婆母的教诲,儿媳是时刻谨记在心的。” “你!”老太太怒斥沈云霜,“你自己住着高门大院,净享福了,连这点钱都不愿出,你就要眼睁睁看着那些族亲受苦吗?你良心过得去吗?” “婆母错了。他们的苦,又不是我造成的,我良心为何过不去?” 沈云霜说的柔软又温和,就像是团棉花,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老太太强忍一口气,“你如今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如此忤逆长辈!若你不愿和观南过了,就从这里带着你的孩子滚出去!” 沈云霜面色发寒,“您莫不是忘了,这里是侯府。主子是我!” 老太太瞬间哑口无言。 沾着儿子的光,在侯府里住久了,差点忘了自己才是这侯府的客! 可恨,早晚有一天,她要把沈云霜给赶出去! 瞧见老夫人脸色铁青,沈云霜淡淡道,“璟哥儿这会该醒了,儿媳先回去了。” 看到沈云霜被桃枝推出去,老夫人拿起茶杯重重砸在了地上。 晚上用膳时,沈云霜刚把璟哥儿换了被褥,楚观南就回来了。 “今日你为何如此同母亲说话?” 他一走近,沈云霜就闻到他身上呛人的香味。 “我说什么了?” 楚观南也懒得扯这些,直接进入正题,“这两日我有个同僚刚生了个和璟儿一般大的孩子,我和那孩子十分投缘,这样吧,你出手把东边永昌巷的大宅子买下来吧,正好送给我那同僚。” 沈云霜眼中迸发冷意。 楚观南这个恬不知耻的东西。 他拿着侯府的钱养外室,充面子养族亲,在外吃饭请同僚哪次不是大手大脚。 侯府把他的胃口养刁了,恐怕手里的钱财早就不充裕了。 “夫君好大的手笔,一会婆母说要给族亲修房子,一会夫君又要给同僚送宅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君和婆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故意拿如此拙劣的借口哄骗我呢。” 楚观南脸上猛然一僵。 今日母亲并未提起此事,只有姝儿告诉他,越哥儿要换大宅子,不然睡不好。 竟没想到,母亲今日已经跟她说过了。 “这是两码事。也不问你多要,你给我三万五千两银子就够了。” 第5章 鸠占鹊巢! 沈云霜笑道“桃枝,拿纸笔过来。” 楚观南拧眉,不明所以。 看到桃枝把纸笔递过来,沈云霜持笔写下欠条字据。 桃枝十分有眼力见,拿来了印泥。 楚观南顿道“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夫君既然要向我借钱,必然是做了极大的思想准备,我知道夫君文人风骨,若我直接将钱给你,夫君心里一定别扭。” 沈云霜放下毛笔,将字据递到了楚观南跟前。 “云娘不愿让夫君心里有疙瘩,所以有借有还,夫君心里应该能舒服些。” “你这不是胡闹吗!”楚观南脸色黑沉“夫妻之间,哪有借条一说?你这传出去,就是在打我的脸。” 朝中律令,欠债不还,不但要被处以刑罚,打板子、坐牢,还要"役身折酬",去白干活抵债! 而且,这字据上写,半个月内归还? “正是因为夫妻,心连心,云娘才要为夫君考虑的。” 沈云霜温笑“夫君不是着急用钱吗,快签下吧,云娘也好让人给夫君拿钱。” 垂着的衣袖下,楚观南紧攥手心。 他愈发觉得,沈云霜不像生产之前那样好糊弄了。 他不想主动问沈云霜要钱,更不想签下什么狗屁借条。 他只想让沈云霜求着把钱给他! 可眼见着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楚观南心中厌烦至极“罢了,你先睡吧。” 他暂且找借口,去了书房。 楚观南一出去,桃枝就啐了一口“姑爷脸真大,做了假账,吞了钱,还敢厚着脸皮来问夫人要。” “账房虽然有他的远房亲戚二管家管着,可账目每半个月就要送来给我过目,他发挥的余地不大。” “挪走的那些钱,也填不饱他们这贪婪的一家。” 沈云霜收敛目光,看向摇篮里的儿子。 小家伙此时睡的正是香甜,胖嘟嘟的小脸窝在棉被里,莲藕小拳头放在脑袋边,睫毛纤长,好看的像个小姑娘。 沈云霜的目光一下就柔和了,轻轻摸了摸璟哥儿的小脸。 “明日去金楼一趟,给璟哥儿打造点长命锁,小金镯,还有将来要用的金镶玉腰带,金顶冠玉。” 桃枝和丹画围在摇篮边,听到沈云霜要出门,欣喜对视。 “是。” 桃枝笑道“咱们小公子白嫩的很,戴着金饰必定更好看。” “小公子长的像夫人,还好不像姑爷。”丹画趴在摇篮边,看着璟哥儿,喜欢的不行。 小团子睡够了,胖乎乎的莲藕小手揉了揉眼睛,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像是开花似的张开小手心。 小家伙睁开乌黑溜光的大眼,一看到沈云霜,就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沈云霜心都化了。 逗弄了一会小家伙,让乳母来喂了奶,沈云霜才把他抱上床,放在了臂弯里。 每晚都要抱着他睡,沈云霜才能安心。 因着早上要出门,沈云霜早早起来了,吩咐了丹画贴身照顾璟哥儿后,便打算和桃枝出门了。 “桃枝,消息递过去了吗?” 桃枝拿了毯子还在沈云霜腿上“都递过去了。” 楚观南早上在老太太房里用饭。 听到下人回禀,老太太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筷子拍在桌上,气急败坏。 “这个沈云霜,当真是可恶,昨晚你问她要点钱,那是抬举她,她还要给你打欠条?能得她!真是翅膀硬了。” “我让她出钱给玉姝买宅子,她也推三阻四,如今倒是如此大方的,要去给她儿子置办金饰!” 老太太破口大骂“那个鸠占鹊巢的小东西,也不看看配不配穿金戴银。” 张嬷嬷在旁边插嘴“听说夫人是打算将小公子从小到大所用到的,无论是金饰还是金镶玉的东西,一应都准备齐全了。” “那些东西,可是值钱的很。听说京中真正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都是从小就准备好的。” 楚观南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老太太吃饭没胃口,气得捂着心口。 “想想我那宝贝孙子,现在还在老宅这里呆着,别说是金饰了,就连好点的东西都用不上。” “她沈云霜生下的那个小犊子,也配用这么好的东西?这些东西就该是越哥儿的!” “行了娘,这些话就别说了。”楚观南还忌惮着一旁的下人的。 “可你看看,沈云霜现在把钱把的有多紧,只可着她自己和她儿子花了!眼里哪还有咱们娘俩的存在?” 老太太的话,犹如刀子往楚观南心口插。 他为官多年十分谨慎,在潮中更是卑躬屈膝,生怕行差踏错,这种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之前拿着沈云霜给的钱财,没少贿赂同僚,可着珍稀玩意儿给他们送,这才能让他仕途顺达。 可眼下,一切都变味了。 “眼下玉姝那边催得紧,咱们为这能让越哥儿过上好日子得,没少往宅子那边送钱,若再这样下去,没钱给她,玉姝指不定得怎么闹呢。” 楚观南有些烦躁的皱眉。 想到自己娇滴滴的,外室和宝贝儿子都在外面受罪,他便狠下了心。 “还得想个办法,能够拿捏住沈云霜才行,让她为咱们所用,乖乖听话。” 老太太眼睛一亮“说的正是。” 楚观南阴沉发问“她出门了?” 张嬷嬷道“还没有。” 楚观南阴冷眯眼。 下午,沈云霜才带着桃枝来了金楼。 因着腿脚不便,几个下人小心翼翼的将轮椅从马车上抬了下来。 金楼的老板是个女子,相貌艳丽,却是个脾气颇为凶悍之人。 一听说沈云霜亲自前来,便早早的在外等着了。 “里面备好茶水了,沈夫人里面请。” 沈云霜微微含首,进去时,老板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沈云霜毯子下的那双腿,眼中闪过一抹可惜。 女人最是怜惜女人。 侯府嫡长女沈云霜,当年何等绝代风华,一场意外,便成了废人,当真令人唏嘘。 不过,想到那位入赘的姑爷对她极好,便也觉得还好。 好在楚姑爷没有嫌弃沈夫人。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金楼很大,后院连贯着连廊。 前来选金饰花样的,大多都是京中贵女夫人,最是讲究。 为了能让夫人小姐们更好地挑选花样,便有了格外安静的雅室。 “夫人,花饰一会会有人送过来,还请夫人跟我过去选选镶在金饰上的玉石吧?” 沈云霜平静道“丹枝,你去选吧。” 老板只当她是因为腿疾而不愿见人。 却不知,沈云霜是在故意给人留机会。 桃枝将带来的香燃上。 跟着老板出去没一会,便有随行而来的婢女端来了茶水。 “夫人请用茶。” “这个雅室,很偏僻吧?” 婢女默了默“是,夫人喜静,奴婢特地吩咐金楼的人找的此处。” 看婢女要出去,沈云霜静静道“你站在这伺候吧。” 第6章 想死的心都有了 婢女一顿,垂眸“是。” 沈云霜微微弯唇。 许是屋内比较干燥,沈云霜拿着帕子,挡在鼻子边,忍不住的咳嗽。 看到沈云霜迟迟未拿茶盏,婢女有些心急,殷勤的奉上茶水。 “夫人喝点吧。” “不用。” “夫人…”婢女又劝了句。 “住嘴!” 沈云霜眉色忽然冷厉,婢女脸色煞白,慌忙后退半步。 也不知是不是退的有些着急,婢女头脑一阵眩晕。 桃枝选完玉石,老板便拿着花饰和桃枝朝雅室走去。 谁知半道上,忽然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楚观南赶来了。 桃枝眼皮一跳。 老板疑惑“这,这不是侯府的姑爷吗?” 两人紧随其后跟过去,眼看着楚观南到了房门外。 桃枝慌忙跑过去“姑爷。” “姑爷,您,您怎么来了?” 楚观南道“听说云娘给璟哥儿买东西,我来瞧瞧。” 他刚要推门进去。 倏地,房内传出令人羞涩的喘息声。 楚观南脸色大变。 桃枝更是吓得小脸骤白“这…” 一看到桃枝的脸色,楚观南眼中暗芒闪过,得意勾唇,顷刻间便粗鲁蛮横的推开了房门。 门被摔的摇摇欲坠。 老板被这事惊了又惊。 这是怎么回事? 楚观南闯进去,便瞧见屏风后两道纠缠身影,看到自己得逞了,楚观南心里一阵澎湃。 “姑爷,这,这是误会啊!” 楚观南详装恼怒,头脑发昏“沈云霜?她,她竟然借着给璟哥儿买金饰的名头,在这里厮混?!” “误会啊,姑爷。”桃枝紧张的就要拦着楚观南。 里面的声音却丝毫不知收敛。 楚观南气急败坏,推开桃枝就闯了过去。 谁知,还没等楚观南掀开被子,桃枝忽然哭喊了起来。 金楼那本就宾客满堂,被桃枝这么一喊,许多人都被惊动,赶了过来。 楚观南愕然止步。 他并不想惊动别人,若是让外人知道沈云霜偷情,他颜面何存! 他只是想拿捏住沈云霜的把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哭哭喊喊的?” “我看着阵势,怎么那么像抓奸呢?” “捉奸?那,那人看着那么像勇毅侯府的姑爷,楚观南呢?” 楚观南攥紧拳头,看着被子里颠鸾倒凤的人。 罢了!已经被人看到了,那就破罐子破摔。 沈云霜偷人,丢人理亏的是她! 即便被人戳脊梁骨,也是她沈云霜抬不起头来,他反倒是被人同情。 楚观南一鼓作气,猛然将被子掀开,压根没看清楚被子里的人,便怒火攻心的扶着屏风走了出来。 “不,不,这不可能!” 看到楚观南气得不轻,侯府的婢女们都匆忙上前扶着他。 “把他们这对奸夫淫妇给我带出来!” 楚观南怒吼出声,婢女们不敢耽搁,忙不迭失的上前。 很快,两个人就被裹着锦被拖了出来。 里面的声音令人发指。 在场的人再蠢,这会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被子里的人懵然不知,楚观南痛心疾首,十分夸张的说“把人,把人泼醒!” 一盆水泼下去,人总算清醒了。 “啊!” 被子里的女子猛然惊呼,瞬间拽着被子缩在了角落里。 楚观南伤心过头,直直软倒在地上。 “姑爷。”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扶着他。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看楚观南难过不能自已,众人惊呼,顿时炸开了锅。 “这还真是侯府那位沈夫人?不是说沈娘子双腿瘫痪,生活不能自理了?怎么还能做出如此下流之事!” “这简直败坏妇德!有的女人即便是瘫痪在床,也不一定能老实。楚大人可是不离不弃的好男人,怎么就摊上了她。” “没办法,谁让这个楚大人是入赘呢。” “真是可怜人,这次可是颜面尽失了。” 楚观南忽然哽咽起身,慌忙就要驱散这些人“她,她虽然做错了,可我不能毁了她的名声,你们别看了,都别看了。” 他越是如此,对他同情的人便越多。 中间不乏有许多高官权臣的夫人女儿在此处挑选首饰,也对楚观南这个好男人频频赞叹。 妻子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能顾虑着妻子的名声。 楚观南心中得意,沈云霜再精明,将侯府把持的再严谨,眼下,也得任他拿捏! “夫君这是哭天抹泪的为谁伤心呢?” 清冷嗓音从外响起。 众人愕然转头,就看到沈云霜坐着轮椅,被下人推着走了过来。 楚观南瞪大眼,脸色差点绷不住“云,云娘?你怎么在这?” 她在这,那被子里的人… 楚观南猛然转头,就看到惊恐无比的女人裹着被子,正在瑟瑟发抖。 可露出来的那双脚,分明不是沈云霜的! 楚观南怒火中烧,瞪着慌忙穿衣的男人。 乱了,全乱了! 桃枝慌忙扶着沈云霜“夫人,奴婢实在替夫人伤心,方才姑爷失心疯似的,为了外面的女人,哭天抹泪的喊,好似受了多大伤害似的…” “夫人,姑爷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 楚观南脸色巨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我以为那个被子里的人是你。”楚观南声音都在发颤,拉着沈云霜的手就要解释。 沈云霜冷冷收回手,楚观南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把脸露出来。” 锦被里的人被桃枝强硬扒开,露出了满是泪痕的脸。 桃枝惊讶捂嘴“你,你不是白月吗?你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啊,你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一声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被桃枝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宾客们想不听见都难。 沈云霜愤怒拧眉“把这贱婢的衣服穿好,苟且男女一同拖到外面去苟且男女一同拖回府中去。” 衣服被婢女丢过去,白月慌忙穿好,还没站稳,就被拖到大厅去了就被拖了出去。 楚观南头晕目眩! “夫君不一起跟过来吗?” 沈云霜临走前,似笑非笑的看向楚观南。 楚观南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前。 白月被压回了府中。 “桃枝,安排好了吗?”沈云霜问。 桃枝连忙颔首,“夫人放心,出府前都安排好了。” 刚一回府,桃枝立刻就遣人去通知了老太太。 沈云霜一个眼神,桃枝立马将走之前沈云霜吩咐的事情,交代给了身旁亲信。 正厅内,白月跪下地上,浑身痕迹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夫人,夫人我是冤枉的!奴婢没有苟且,求夫人明察。” 第7章 这是要让他背锅? 桃枝冷然的看着白月,“还敢说你是冤枉的,方才才把你从被子里提出来,难不成这被子里和男人私混的,是旁人不成?你自甘下贱又怪得了谁?” 桃枝这句话说的,倒像是指桑骂槐。 楚观南脸色铁青,觉得脸上疼得很。 看到白月时,眉心狠狠抽了抽。 因为这个白月不是旁人,而是老太太族中的外甥女,也是老太太特地派在沈云霜身边监视她的! 楚观南脸面丢尽,忍着抽搐的脸颊,对沈云霜说“这到底也是咱们府中丢人的事,方才在大街上,你非要闹成那样,搞得人尽皆知,侯府岂不成了京城中的笑话!” “是我把事情闹成那样的吗?不是夫君大张旗鼓的去捉奸吗?”沈云霜反问。 楚观南瞬间哽住。 “我,我哪里失去捉奸,我是想要替咱们儿子看看你选的那些金饰花样,谁能想到,遇见这样丢人的事。” 楚观南愤愤咬牙,“再说了,这是你身边的婢女,做了这种丑事,丢的是你的脸面,你现在反倒还有脸了?” “你知不知道,金楼里面大多都是我同僚的夫人女儿,这些事情传出去,我明日还怎么去上朝?” “是我身边的婢女?丢的是我的脸面?”沈云霜喃喃自语。 楚观南一时语塞,“难道不是吗!” 沈云霜不语,只是直直看着他。 楚观南老脸一僵。 “发生何事了!”老太太闻声,拄着拐杖赶了过来。 一看到沈云霜安然无恙地坐在轮椅上,反倒是她外甥女,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满眼朦胧泪痕。 老太太拄着拐杖的手,硬是颤了又颤。 “母亲也瞧见了,这白月跟随儿媳外出,却在金楼中发生苟且之事,儿媳特地将人押回来处置。” 白月脸色煞白的,看向老太太,“老夫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还请老夫人替奴婢做主。” 老太太脸色极其难看,却硬着头皮对沈云霜说。 “你瞧瞧你那强硬的性子,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呢,就闹成这样,还是口口声声说要将人处置了,你哪儿有半分当家主母的样子,这府内都让你管成什么样子了,只要跟你沾边,必定会出现腌臜事。” “母亲此话何意?这人,难道不是母亲送过来的?” “另外,我生产之前,府内大小事,都是母亲主动包揽的,此人也是我怀胎六月时,母亲买进来的。” “所以若是要论,可该是母亲的责任才是。” 楚观南呵斥,“你怎么跟母亲说话的?” 老夫人气急败坏,“即便人是我带进来的,那现在她是你的贴身婢女,你管教无方,做出下流之事,还在这里胡诌!她的事,本该就由你全权负责才行。” 沈云霜面色平缓,“既然如此,我如何处置她,母亲和夫君就不要插手了。” 老太太忽然愕住,总觉得自己好像莫名着了套。 楚观南眯眼看着沈云霜。 “你可有要辩解的?” 沈云霜声音冰冷,震得白月头皮发麻。 她砰砰磕头,浑身抖的像筛子,“冤枉啊夫人,奴婢也不知怎得,醒来就和这个歹人在床上了,奴婢不认得她啊。” 老夫人故作气恼的说,“我看就是这贼人色心作祟,白月这丫头我了解,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如今无辜遭殃,坏了清白,也是可怜。” 转头,老夫人对沈云霜说,“既然是你身边的人,又是跟着你出去才遭了殃的,你合该给她一个好归宿。” 沈云霜冷然,“母亲觉得,怎样才算一个好归宿?” “我记得你有个军功赫赫的表哥?等回京就是大将军了吧?这样,你把白月送去他身边。” “老夫人的意思是,送给表公子做妾吗?”桃枝有些生气。 老夫人拐杖一杵,“她怎能做妾,当然是要做将军夫人!” 沈云霜忽然想笑。 这个老太婆,脸面大,胃口也不小。 桃枝冷哼一声,“老夫人这话就说错了,我们表公子乃是将军府嫡子,皇上亲封的世子爷,皇上已经下旨,只要凯旋而归,回京述职,那就是兵马大将军!” “如此尊贵的身份,京城多少高门贵女争先要嫁,即便是公主郡主也娶得,让我们家表公子娶一个婢女做正妻,老夫人还真是口气不小。” 一旁下人也是窃窃私语。 “老夫人当真时穷乡僻壤出来的人,一点规矩不知道,他还真是敢说。” “是啊,给表公子做个妾,都是抬举她了。” “你放肆!”老夫人脸上挂不住,气的咳嗽了好几声。 楚观南怎会忍受自己母亲被人如此折辱,嘲笑没文化,出身低,这也是戳他脊梁骨。 脾气一上来,楚观南扬起手就要朝着桃枝的脸上打去! “你个贱骨头,谁允许你这么说话的!” “住手!”沈云霜忽然呵斥,楚观南的手猛然停了下来。 “我的人,谁都不能打。”沈云霜气势威严,直视楚观南。 楚观南好似看到了当初的沈云霜,那个凌然尊贵的侯府嫡长女的气势。 “云娘…” 沈云霜冷着脸说,“母亲,白月是不是无辜的,你口中这个歹人还没说话呢,咱们还是得先问问他才是。毕竟和白月苟且的人,也是他。” 老夫人脸色巨变,浑浊眼里闪过心虚。 “还有什么好问的?不过就是个色欲熏心的市井小人,直接让人捂了嘴,提出去杀了就是了,咱们大户人家问这些腌臜事儿,你也不觉得面上无光?” 贼人被买通时,是他身边张嬷嬷出的面,并不认得她。 这会事情败漏,把此事栽赃给他,也无妨! 反正他也没有证据! 一听老夫人的话,贼人立刻瞪大的眼。 这是要让他背锅? “夫人,夫人,小的不是歹人!小的是收了钱财被人买通的!” 男人只穿了个薄衫,这会冻的瑟瑟发抖,头发黏在脸上,恐惧的盯着沈云霜。 “你是被谁买通的?”沈云霜微微眯眼。 楚观南一阵心虚,立刻插嘴,“信口雌黄,你说你被人买通了,证据呢?你倒是拿出证据来?难不成买通你,让你和一个婢女苟且?” “我…”贼人死死盯着楚观南。 第8章 铲除异己! 楚观南和老夫人得意的坐着。 看着贼人欲言又止,便知道他一定没证据。 白月抓住这个机会,哭天抹泪,“这个贼人,毁我清白,求老夫人替奴婢做主,一定要狠狠惩治这个贼人。不然奴婢真的活不下去了。” 沈云霜看向地上贼人, 贼人挣扎开旁边束缚着他的人,立刻将袖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夫人,证据我有!” “这个就是证据!” 桃枝将东西递到了沈云霜手里。 老夫人微微眯眼,立刻坐直身子。 她和楚观南对视一眼,却不知是什么。 “这个簪子是你的证据?” 沈云霜忽然将簪子拿起来。 一看到这只簪子,老夫人只觉得有点眼熟,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在哪见过。 贼人咬牙切齿的说,“我本不想将这个簪子拿出来的,毕竟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可我有先见之明,如今果真是应验了!” “夫人,这个簪子是一个姓张的嬷嬷给我的,她说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财,说让我进去毁了昏迷女子的清白!” 老夫人被这番话惊得差点跳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今日就是害怕贼人认出张嬷嬷,这才没让她跟过来的。 没想到这贼人竟如此精明! 怪不得这个簪子如此眼熟! “我没有胡说,这就是我趁她不注意,将簪子从她头上拔下来的,若老夫人不相信,大可以把人叫过来!” 沈云霜吩咐,“让人把张嬷嬷叫过来。” 桃枝弯唇,“是。” 丹画早早派人盯着张嬷嬷呢。 老夫人递了个眼色,让人去给张嬷嬷传消息。 谁知还没碰上张嬷嬷,张嬷嬷就一头雾水的被带过来了。 此时的张嬷嬷,头发也没顾得上梳好。 方才老夫人得到消息赶过来,便嘱咐她在院中躲好。 可这会儿夫人身边的人亲自过来请她,也不得不走一趟。 瞧见张嬷嬷头上少的那只簪子,沈云霜冷声说“看来这个贼人话语不假。” 老夫人双手颤抖,目光也自然注意到了张嬷嬷的头发。 “老,老夫人…” “你这刁奴,还不赶紧跪下!” 张嬷嬷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知奴才所犯何事,还请老夫人告知。” “谁给你的胆子,敢收买下人害人?你和白月何愁何怨,下此毒手!做出这些事情时,你都不顾及你家人的性命了吗!” 张嬷嬷一听这,肥胖的身子猛然一沉,也顿时明了了。 抬头迎上老夫人那双警告的眼睛,心顿时揪了起来。 这,这是要让她背锅? “老夫人!” 白月哭天抹泪,“张嬷嬷,我知道平日里我对你态度不好,可你也不能如此对我呀。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老夫人看白月这般哭喊,心也放宽了些,好在这丫头还不傻,知道做戏给沈云霜看。 沈云霜侧目,桃枝立刻让人将今日的茶水端了上来。 “让大夫过来看看。” 老夫人和楚观南眼皮一跳。 楚观南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云霜不语。 很快,府医就来了。 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备而来。 府医将茶水检查一番,连忙道,“夫人,这水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里面被人放了白株草。此草药具有迷香作用,能让人意识暂失。” “桃枝,去把药房账本拿来。” 桃枝十分利索,一会功夫就把帐查完了。 沈云霜猛然合上手里的帐,直视白月,“今日我喝的茶水,是你递给我的,这些药,也是你从药房取出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夫人头脑一阵眩晕。 白月吓得双目圆睁,这个药是她拿的… “夫人,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道错了!”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是张嬷嬷要害你,而是你和张嬷嬷要联手害我?” 老夫人一棍子打在白月的后背上,“混账东西,当初我把你带回来,你竟敢做出这种事!” “老夫人,这一切都是…” “都是什么?”楚观南阴森森开口。 白月的话,硬生生止住了。 “你若老实招了,罪不至死,若不老实,有你的好果子吃!” 白月面如死灰。 她是老夫人的外甥女,老夫人会保下她的。 可若是老夫人倒台了,她全家的钱财都得断了,弟弟的出路也没了! “夫人,这一切都是奴婢和张嬷嬷做的!奴婢是老夫人带进府里的,奴婢感激老夫人,不满您处处不敬婆母,所以才想替老夫人出口气的!” 张嬷嬷全家人命都在老夫人手里攥着,这会只能硬着头皮认下! 沈云霜道,“来人,把这两个背主的东西押着,狠狠的打!” 下人立刻把人摁住。 重重棍子砰然落下,两道惨叫声霎时响起! “啊!夫人,夫人饶命…啊!” “夫人!” 两人被摁在老太太面前,一个是亲外甥女,一个是用了半辈子的亲信,这会被打的血肉模糊! 老太太气得精神恍惚,胸口憋的生疼! “够了,够了吧!”她想出言阻止沈云霜。 这可是她亲姐姐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啊,为了控制沈云霜,才把人安排进来的! “继续打!” “沈云霜!”楚观南怒吼一声。 此时,两人被打的鲜血四溅。 沈云霜平静道,“母亲,夫君,我这也是管教背主的下人,若是不好好敲打,说不定得有多少奴才生出以下犯上,谋害主子的心思呢。” “再说,这也是母亲身边的人,打得也是您的名义,母亲应该更加愤怒才是。” “你!” 硬是打了半个时辰,嚎叫声渐渐停了。 “夫人,这两人断气了。” 断气?老太太慌忙起身扑过去,果然看到白月口吐鲜血,早就凉了。 她想哭喊,想杀了沈云霜这个贱人,可为了不惹嫌疑,只能硬是忍着。 “白月在我身边这么久,指不定撺掇了多少下人来害我。桃枝,你去处理,有二心的婢女下人,都发卖出去!” “是,奴婢这就去。” 楚观南拧眉,此处鲜血流了一地,他浑身不自在。 “你何必牵连旁人?既然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处理了就好了,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第9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夫君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若是身边的人都是有儿心的,那我和儿子怎能安然无恙的住着?” 沈云霜说话从未动过怒,都是犹如温水一般说出来,倒让楚观南没了发火的余地。 “难道夫君不在意我和儿子的死活?今日之事,还未让你心生警惕吗?若再有生出二心之人危害我们,想挽回也来不及了。” 这句话便将楚观南和老太太想要驳回的话,硬生生的噎了下来。 老太太头脑充血,看着自己惨死的外甥女,心如刀割。 甚至不知该如何给自己的姐姐交代! “你这个毒…” 老太太指着沈云霜话都没说完,眼白一翻,整个人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刘嬷嬷吓了一跳,慌忙扶住了她“老夫人!” “娘,娘你怎么了!” 楚观南也顾不得沈云霜,赶紧跑过去,将老夫人抬回了屋内。 沈云霜冷眼让人将尸体处置了,这才回了垂青堂。 桃枝将里里外外的人都安排好了,这才赶紧回来。 “太好了,夫人今日的计划简直一石二鸟,咱们院子里的窟窿也算是堵上了,那些眼线,今日都被奴婢一通给清理出去了,看着就让人舒心。” 丹画也抿嘴笑了起来“之前干点什么事儿,总有人在背后盯着,一言一行都得去慈安堂告状,这下即便慈安堂那边想得到咱们什么消息,也不可能了。” 沈云霜抱着怀里的小团子,璟哥儿什么也听不懂,却睁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好奇的不行。 沈云霜伸手逗了逗他,这才温声笑着说。 “咱们这边恐怕人手不够了,桃枝,明日一早你便去奴市,多买几个婢女回来,记得挑些老实诚恳的。” “是,奴婢知道了。” 丹画将璟哥儿抱下去,交给乳娘喂奶,桃枝这才一脸好奇的问沈云霜。 “夫人,今日您是怎么未卜先知的? “还能算到姑爷真的会来金楼里捉奸,早早就让奴婢告诉丹画,让她派人跟紧张嬷嬷。” “还让奴婢通知药房,一早就将账本给背下了,不许任何人碰,这才让老夫人和姑爷措手不及,即便想要毁了证据,也来不及了。” 沈云霜凄凉一笑。 她哪里是未卜先知。 前世生产完,她也曾察觉过楚观南的不对劲,生怕楚观南嫌弃她,而有了外心。 那时,她便想将手中的钱财保持住。 没曾想,因此触怒了楚观南和老夫人利益。 她带着外室子去挑选金饰时,他们连起手来,企图毁了沈云霜清白。 借此掌控她! 歹人虽未得手,却强词夺理,一口咬定和她发生了关系,致使她名誉受损。 她百口莫辩,一辈子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 今日她特地让人将消息散播出去,就是为了看楚观南和老太太自食恶果! 如今,她借势处理了垂青堂有二心的下人,敲打老太太,也算是肃清身边眼线了。 “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他们两个人总想着要拿捏我,我怎能让他们如意。” 沈云霜垂眸,随手拿了本书去看。 桃枝看到夫人现在这么清醒,心中也悄然放心了许多。 之前老侯爷在世,便觉得姑爷不是个可堪托付之人,只是那时的姑爷伪装的甚好,就连桃枝都被蒙蔽了。 后来夫人将近生产,姑爷频频暴露本性,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哄骗夫人。 桃枝日夜担忧夫人会被哄骗。 好在夫人和侯爷一样睿智,对任何事都是运筹帷幄,早有筹谋的。 “夫人,金楼老板让人家花样都送过来了,夫人选选吧。” 下人将东西送了进来。 沈云霜这会心情好,唤了桃枝和丹画一起过来挑选。 “方才金楼老板说,夫人选的长命锁,小金镯,都可以赶在小公子满月宴前就打造出来。” “好,这一次璟哥儿的满月宴是要好好大办一场,东西也自然得用心挑选。” 钱是缺少儿子的,这一世她都要加倍补回来。 选完东西已是深夜了。 垂青堂倒是安稳不已。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璟哥儿躺在摇篮里,沈云霜换了身月牙软袍。 她身形纤细,即便生产完,也丝毫没有走形,整个人都是温柔如水的。 乌漆长发垂在身后,一手拿着书慢悠悠的看,另一只手轻轻晃着摇篮。 桃枝在一旁烧着银丝炭,噼里啪啦的细微响声,不觉得吵,反倒有种莫名让人安心之感。 丹画就负责给璟哥儿温着羊奶,时不时逗逗他。 其乐融融。 反倒是慈安堂内,乱成了一团。 老夫人让人把白月的尸体送回去,亲姐姐家就来人讨要说法了,楚观南害怕白月身份泄露,只得暗中让人将自家姨母请进了慈安堂。 应当是闹了一晚上,这才安抚住了白月的家人。 只单单凭嘴说,自然是安抚不住的,老太太和楚观南只得舍下血本,给了白家人三千两银子赔罪。 这些钱,自然得从老太太的棺材本里拿出来! 彻底把人送走后,老太太一口气没喘上,人便翻白眼,昏厥了过去。 大晚上,又是安抚人,又是请大夫,折腾了一夜,楚观南才满身疲惫的前去上朝。 早膳时,沈云霜喝了几口汤,便听桃枝兴高采烈的说。 “奴婢方才偷偷问了,老夫人这会还没醒呢。” 丹画冷哼“活该。” 沈云霜淡淡看了丹画一眼“要谨言慎行。” 丹画乖巧点头“奴婢知道了。” “有些话心里骂一骂也就是了。” 桃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云霜吃了饭,又问“这会还没醒过来?” 桃枝摇头,给沈云霜按摩双腿“听说醒了一会,不知见了什么人,又昏过去了。兴许昨天的事刺激到她了。不过,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怪不了谁。” 沈云霜抿唇。 见了人又昏过去了? 怕是外室又遣人找她拿钱来了,给气昏头了。 之前她为人孝敬,没少给老夫人钱财。 老太太是攒了不少,不过自从外室怀了身孕,恐怕没少往外拿。 如今赔了白家钱,又要给外室买宅子,老本要被掏空了,岂会不闹心? 第10章 岂不是打草惊蛇? 这几日,沈云霜陆陆续续让人发了帖子出去。 孩子的满月宴,自然要办的风风光光。 楚观南和慈安堂那边知道消息后,皆是不满。 老太太当即让人叫了沈云霜过去问话。 “你到底怎么回事?今日我听外面的人说,你派人四处发拜帖,要让那些朝中大员和夫人们来参加你儿子的满月宴?” 老夫人满脸横肉,怒瞪着沈云霜。 “你在这方面逞什么能?打肿脸,充胖子吗?你不知道观南为人清流,最不喜铺张浪费吗!你这是在外人跟前打他的脸。” 楚观南黑着脸,冷声说“云娘,我也不知你到底在虚荣些什么,不过就是个小孩子的满月宴,非要闹的京城人尽皆知?” “你在侯府这么多年,闭门不出,哪里还有什么人愿意过来参加这个宴席?非要闹成一个笑话,你才甘心吗!” 楚观南满眼失望的看着沈云霜“你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 “是啊,把满月宴办得这么大,也不怕折了你儿子的寿?” 老太太还因着昨晚的事,心里有气,和沈云霜说话时,也是夹枪带棒的。 沈云霜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婆母的话说的如此恶毒,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 “你胡说什么!你这是在诅咒你婆母吗?”楚观南拧眉。 沈云霜淡淡说“儿媳不明白,我儿子堂堂正正享受自己的东西,怎就不配了?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真正该担心的,不该是那些坑蒙拐骗钱财的乞丐吗?” “花了别人的钱,最该担心折寿才对。” “婆母,你说是不是?”沈云霜似笑非笑的盯着老太太。 这一番话,犹如两巴掌,狠狠打在了楚观南和老太太的脸上。 偷的抢的? 坑蒙拐骗别人钱财的乞丐? 这怎么听,都像是在说他们母子两个! 老太太脸上抽搐“行了,说正事,扯这些做什么?” 桃枝暗中咬牙,心中更加痛恨这两个道貌岸然的人了。 “明日开始,不许再让人去送请帖,我们家丢不起那个人。”老太太语气坚定。 沈云霜冷然“婆母的意思是,怕满月宴没人来?” 老夫人拧眉,和楚观南对视一眼。 没人来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楚观南要以老太太族亲的身份,给秦玉姝的儿子大办一场。 到那时,若是人都被沈云霜请过来了,谁还去越哥儿的满月宴? 老太太视孙如命,哪里能让自己的外室亲孙子受这种委屈! “你以为有人会来吗?以前那都是看在你父亲面子上,才给你几分薄面的,现在老侯爷都没多久了,你以为有人还记得你?” 楚观南盯着沈云霜,话虽如此,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忌惮沈云霜的。 毕竟沈云霜母亲出自洛将军府,如今还有洛臣御这个少年将军撑着。 朝臣高官们说不定会给她这个面子。 虽然他平时里没少在外毁坏沈云霜的名声,什么阴晴不定,暴躁阴郁,该说的他都说了。 可招架不住沈云霜出身高贵,身后撑腰的靠山是他比不过的。 所以,为了自己的越哥儿能够接触到那些世家小公子,借助满月宴创造机会,他不能冒险。 想到这些,楚观南立马起身走到沈云霜身边。 “云娘,你若是想给璟哥儿办一个满月宴,咱们大可以在家里办一下就是了,何必把阵仗弄的这么大,那都是给外人看的。” “是啊,少折腾!” 老夫人总是不待见沈云霜,说话时,也是半搭不理的。 沈云霜淡然的将自己的手从楚观南手中抽出来。 “恐怕这件事要让夫君和伯母失望。” 楚观南皱紧眉头。 只听沈云霜淡淡的说“请帖我已经发出去了,这会儿宫中的贵人们也都收到请帖了,若是满月宴那日他们前来怎么办?” 沈云霜抬头看向楚观南。 “不如夫君进宫,一一替我去说?正好,当初我母亲和贵妃娘娘乃是手帕之交,如今我母亲虽远在清河,可当初贵妃娘娘亲口所说,若等我将来诞下孩子,请帖是一定要送到她手中的,夫君也一并替我同贵妃娘娘说了吧。” 一听到贵妃娘娘四个字,楚观南和老太太惊的差点站起来。 谁不知道朝中贵妃娘娘最得圣宠,出身高贵,乃是镇国公嫡女,这样的人,楚观南可是见都见不到的。 他哪有这个胆子,敢去告诉贵妃,满月宴不用来了? “你,你还请了贵妃?”老太太盯着沈云霜,浑浊的眼中顿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沈云霜淡淡弯唇“是。” 老太太皱眉,沈闻璟这个小犊子,能有这么大排场? “行了,云霜,既然你已经请了贵妃,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先回去吧,我和观南还有话要说。” 沈云霜离开之前,垂下眼眸,眼中掩盖掉了深色。 桃枝有些担忧“夫人您方才为什么要将贵妃娘娘也要来的话,告诉老夫人和姑爷?努比总觉得他们二人没打什么好主意。” 沈云霜眼中流露清冷“我就是要等着他们贪欲泛滥。” 房中,一看到沈云霜离开,老太太连忙伸手将楚观南拉到了跟前。 “这次沈云霜可是把贵妃娘娘都要请过来,前几日我出去和那些高官贵女们喝茶,可是听说贵妃娘娘最近又生产了,刚刚诞下九皇子,眼下对那些年龄相仿的孩童十分喜欢。” 楚观南疑惑的看向老太太“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傻,若是容贵妃来了,瞧见了沈云霜的璟哥儿,合了眼缘,那不就相当于璟哥攀上容贵妃了?” 老夫人咬牙说“这泼天的富贵,怎能让给璟哥儿那小犊子!自然是要留给咱们越哥儿才行,越哥儿才是天生的贵子,不能被比下去。” 楚观南眉心一折“娘的意思是,要让我把玉姝,越哥儿带来参加璟哥儿的满月宴?” 夫人眼里满是算计。 “不成!现在管家权还没到手,侯府大半产业都在沈云霜手中,咱们不过能够偷点儿零星小钱,若是直接把玉姝带过来,岂不是打草惊蛇?太过冒险了!” 第11章 老太太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大可以将玉姝说成我的族亲,只要玉姝抱着越哥儿来,凭着越哥儿的聪明劲,必定能够越过沈闻璟那个小杂种。” 楚观南浑身一震。 越哥儿可是他最重视的儿子,今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越哥儿铺路。 提起儿子,楚观南目光更坚定了。 “既如此,就按娘你说的办。” 垂青堂内, 这两日小家伙脖子倒是直耿耿的,可劲想往外面看。 沈云霜抱着他,他甚至不愿面朝怀里,一眨不眨的瞧着外面。 “这小家伙看的也不嫌累。”沈云霜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 “小公子对外面的东西好奇的很呢。”桃枝笑着打趣。 丹画给璟哥儿收拾摇篮里的羊绒毯子。 “夫人,奴婢今日去给璟哥儿取金饰,回来路上看到百姓们翘首企盼,不知道等谁呢,街上挤挤攘攘的,让人走不动路。” 沈云霜给璟哥儿轻轻拍嗝儿的手停顿住。 “如今是几月份了?” 桃枝笑道“刚三月开春呢,夫人怎么还忘了呢。” 三月开春? 她记得前世那位权势滔天,奸臣当道的九千岁,快该回来了。 世人皆传,杀人伐断,从不手软的煞神九千岁,虽是踩着白骨走上的高位,却是个难得的好皮囊。 丰神俊朗,挺拔颀长,京城中可堪相比之人,几乎没有。 只可惜,此人是个太监。 沈云霜垂眸,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记不得那位九千岁长什么模样了。 这段时日,府内上下都在忙碌着小公子的满月宴。 日子越发接近,楚观南的脸色却变得愈发难看了。 到满月宴那天,沈云霜早早就把小团子抱起来了,特地给他穿了个红袄子。 小家伙长的白嫩嫩的,红色一衬托,更是好看。 被沈云霜抱起来时,璟哥儿还没睡醒,也不哭闹,咧着没牙的小嘴,咯咯直笑。 因为现在还是三月初春时,沈云霜和丫鬟怕小家伙冻着,把他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个圆圆的小脑袋。 外面裹着被子,小家伙还想把莲藕般的小手伸出来,却被沈云霜给塞了回去。 璟哥儿小嘴一瘪,委屈吧唧的盯着沈云霜。 好似沈云霜不哄他,就马上就哭出来。 看他这假哭的小模样,沈云霜掩唇一笑。 这段时日,她都不知被这小家伙骗多少次了。 今日。 侯府忙的不行,爆竹声在门外接连不断的放。 沈云霜以为小家伙会被炮竹声吓到,没曾想,这小家伙胆子倒是大的很,丝毫没被影响。 外面婢女高兴上前“夫人,宾客们都已经来了,现在都在前厅呢!” 侯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自从夫人双腿瘫痪后,侯府便关闭大门,就连上门探望的,也都被拒之门外。 如今忽然热闹起来,侯府下人婢女们也与之同欢。 沈云霜抱着璟哥儿出去。 宾客满堂,到处都是下人们抬进来的贺礼! “哎呀,这就是小公子吧,长得虎头虎脑的,可真是好看呀。” 沈云霜刚抱着璟哥儿到正堂,便有不少的夫人女眷们围了上来。 今日到的人,大多都是以前和沈云霜关系很好的贵妇们,也大多都成婚嫁人了。 和她接触的,大多是名门贵女。 她们前来参加满月宴,排场都同常人不一样,一个个皆是矜持高贵,出手阔绰。 沈云霜也早早让人安排了最好的席面。 众人都知晓沈云霜伤了腿,却无一人提起此事,都兴高采烈地逗弄着璟哥儿。 璟哥儿长得好看,又不认生。 一有人将长命锁或是小金项圈挂在璟哥儿脖子上,他便攥着人家的人,咯咯直笑,把大人们逗得直乐。 有人笑着说,“这不过才刚满月的小家伙,怎么这么聪明呢。” 沈云霜也觉得,自己的儿子,眼里好似能看懂大人之间的交往。 有时小家伙直直的看着她,她甚至能清晰可见的看到自己儿子眼中浓浓的悲伤。 这样的神情,让沈云霜诧异又难过,也一直都耿耿于怀的记着。 “小家伙,你得叫我姨母,知不知道?”首辅夫人满眼冒光的盯着小奶团。 “也得叫我姨母。” 这些都是和沈云霜关系要好的手帕之交。 小家伙用力“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这般软萌喜气的小模样,让几个贵太太恨不能把自己身上的东西都给了这小家伙,来换小家伙一声回应。 没一会儿,便收的盆满钵满,小家伙胖乎乎的,手紧紧握着脖子上的东西,硬是不愿撒手。 沈云霜忍俊不禁。 “云霜,你瞧瞧,你这是生了个小财迷呀。” “是啊,这孩子长得比寻常小孩好看的多,白白胖胖的,真是招人稀罕。”尚书夫人一阵叹息,想她生下来的儿子动不动就咧嘴大哭,哪儿有这小家伙可爱,这简直就是生了他的梦中情娃。 正说笑着,楚观南便阔步走了进来,满面红光。 今日他也特地拾掇了一番,一进来,便笑呵呵的说“多谢诸位夫人能够前来参加小儿满月宴。” 在场的朝臣夫人,各个身份尊贵,楚观南满心巴结之意。 走到沈云霜身边,楚观南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瞧见璟哥儿脖子上手上都被人送了许多满月宴贺礼,楚观南脸色微变。 趁着旁人没听到的功夫,低声训斥沈云霜。 “你这是做什么?你难道缺这点钱吗?如今这么多高官朝臣的夫人前来,你让你儿子拢这么多钱财,传出去不丢人吗!我可是文官清流,你身为我的夫人,却要如此坏我名声!” 话虽如此,可让楚观南心中真正觉得不平的是,他的外室还在老太太那边,琢磨着如何过来。 宝贝儿子同样也是满月宴,却一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收到。 反倒是这小犊子,收了这么些东西! 沈云霜生出来的货色,他也配? 沈云霜冷笑一声“夫君的心思可真是肮脏,这些前来的夫人皆与我是闺中密友,她们孩子满月宴,我送的礼远比这些要多的多,不过就是给孩子们的心意罢了,谁还缺这点银钱?夫君何至于如此在意?” “再说了,我给得起,礼尚往来,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第12章 楚观南自以为这些人是因为他而来的,说话也有了底气。 不料,楚观南的话被首辅夫人听到了。 首辅夫人为人泼辣,沈云霜嫁给楚观南之前,她便十分看不惯楚观南。 这会听到楚观南说的如此过分,哪里忍得了。 “有些人,就是眼力见儿低,在我们看来,那就是小打小闹的几个钱,图个喜庆,可有些人却小家子气的很,自己没本事,还怪自己夫人,真是小刀扎屁股,开了眼了!” 楚观南脸色骤变。 几个朝臣夫人窃笑。 在场的,没多少人瞧得起他。 只是碍于沈云霜的面子,才未多说什么话。 现下,楚观南脸上僵硬,也不敢发什么脾气,只能牵强一笑。 “云霜,这件事先不说了,咱们璟哥儿有福气,今日这么多人过来,咱们可得好好招待。” 宾客们热闹交谈期间,老太太拄着拐杖,穿着喜庆的走了进来。 身后跟了个娇媚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年岁和璟哥儿一般大的孩子。 只是这孩子黑黢黢,干瘦干瘦的,看着便不如璟哥儿讨人喜欢。 沈云霜心口猛然抽紧。 这个孩子,前世被她精心呵护养到大,如今再次看到,心里只有觉得无限凄凉痛恨! “诸位,老身来迟了,今日是老身孙子的满月宴,感谢各位百忙中前来。” 老夫人被人搀扶着,在堂中欢声笑语下,走到了沈云霜跟前。 伸手逗弄了下璟哥儿。 璟哥儿却十分不给面子的皱着小眉头。 老夫人眼中闪过厌恶果然,没有我那宝贝越哥儿懂事可爱。 “不知婆母身后的妹妹是谁?” 沈云霜眉目凉凉的看去。 从进到侯府开始,秦玉姝的眼睛就忍不住肆意乱看。 她曾远远观望过侯府的门第,今日进来,竟比她想象的还要奢侈富贵! 秦玉姝心中窃喜狂跳。 快了,再等等,她就要成这侯府主母了! 而她怀中的儿子,也必定是这侯府将来的世子。 忽然听闻沈云霜的话,秦玉姝慌忙隆回思绪。 瞧见沈云霜那双残废的双腿,眼中闪过得意。 这个残废的女人,怪不得笼络不住观南的心! 老夫人将秦玉姝带了过来。 楚观南心怀鬼胎,不经意和秦玉姝对视一眼,被她那双微微上扬的美眸勾了魂。 路过时,秦玉姝不经意用手被扫过楚观南的手。 众目睽睽之下的刺激,更撩拨他的心弦。 楚观南喉咙滚动,故作淡定的站在一边。 “云霜,这位是我族中兄长的女儿,观南的堂妹,秦玉姝。” “前些日子在老家刚刚诞下孩子,今日来京中探望我,正好她的孩儿与女孩子同岁,我便带着她一同前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老夫人说的和蔼又温婉,拉着沈云霜的手,装模作样。 当着众位宾客的面,沈云霜浅笑询问“不知妹妹姓甚名谁?之前我还从未见过呢。” 秦玉姝走到沈云霜跟前,柔弱又无辜的说道“玉姝见过姐姐。” 看着沈云霜怀中儿子满身都挂着,放着稀奇珍宝。 这些东西,大多是她见都没见过的! 沈云霜和她儿子的生活,也是她最向往的生活! 秦玉姝眼中涌出嫉妒。 沈云霜瞧见了她的眼神,暗中阴冷勾唇。 她转头看向管家“吉时快到了,先招待大家去前厅入座吧。” 管家恭敬点头“是。” 诸位宾客们陆陆续续朝前走去。 内室里只剩沈云霜和楚观南几人。 桃枝将璟哥儿抱在了怀里。 沈云霜抬眸“婆母,夫君,咱们也过去吧。” 老夫人一皱眉“不急,还是先歇歇,玉姝远道而来,你着什么急?” 楚观南走上前,伸手想将璟哥儿抱过来,装作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桃枝却说“姑爷,方才小公子玩了这么久,也累了,小公子还得歇歇,晚点儿宴席结束,还要抓周呢。” 楚观南脸色一僵。 老夫人眼中闪过暗芒,笑着说“观南,你瞧瞧,玉姝的孩子多稀罕人。” “南哥。”秦玉姝娇滴滴喊了一声,将自己儿子抱到了楚观南跟前。 楚观南一看到楚知越,心都软了,可碍于沈云霜还在,楚观南只能笑着逗了下他。 沈云霜心中泛酸,极其讽刺。 前世,这一家子在她面前装的有模有样,却将她蒙在鼓里,害了一生! 沈云霜闭眼,将心头情绪压了下去。 “玉姝妹妹嫁给谁了?这么近的关系,我也没听婆母和夫君提过。” 沈云霜让桃枝先将璟哥儿抱下去歇息,这才转头直视这三人。 老太太心虚说“她早年嫁人,如今出了变故,不提也罢。” 沈云霜轻飘飘问“是夫君死了吗?” 秦玉姝眼眶紧锁。 楚观南更是犹如当头一棒,被人砸的脸色铁青! “当然不是。” 沈云霜挑眉“那便是夫君不是人,是个畜牲,抛弃了玉姝妹妹?那还不如让玉姝妹妹的夫君死了呢。” “沈云霜!”楚观南忍无可忍。 沈云霜诧异看着他“夫君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动了这么大气?我是说玉姝妹妹的夫君,也不是在说你呀。” 楚观南所有的话,一下遏制在了喉咙里。 他急忙转变态度“云娘,你误会我了,这是玉姝经历的,是她的伤心事,咱们就别再揭她伤疤了。” 沈云霜温笑,笑不及眼底。 楚观南握着沈云霜的手,替她抚了下头发,格外温情。 秦玉姝垂下眸子,明明夫君近在眼前,她却不能承认。 她恨啊! “云霜。” 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你和观南成婚这么多年了,也不太了解玉姝,她身世清苦,孩子也没办满月宴。不像璟哥儿,收了那么多东西。” 老夫人咳嗽一声“她现在带着孩子一个人在外,我也实在不放心,既然过来投奔我了,希望你这个做嫂子的能够给个表示。” 沈云霜疑惑的问“婆母的意思是,想让我给玉姝妹妹点钱?” 老夫人皱眉“不是。” 沈云霜装糊涂“那是,让我宴席结束后,安排马车送她回老家?” 夫人咬牙切齿,无奈下,才道“你安排一下,让玉姝住下来。” 秦玉姝心中激动,方才见到沈闻璟那个小杂种的满月宴办的如此奢侈,想必平时生活更好,若她儿子能住在这,那就太好了! 第十三章 沈云霜笑了下“难道是玉姝妹妹家破人亡了?” 玉姝气得眼眶通红。 “你胡说八道什么!满口诅咒,像什么样子。”老夫人拍桌怒斥。 “若非不是家破人亡,怎会流落到来投靠老夫人?她没有家人吗?” 楚观南沉了口气“她家中条件不好,留在这里才不至于受苦。” 沈云霜笑着说“看夫君如此心疼她,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夫君养的外室呢。” “……” 堂内,诡异般的静止。 楚观南心头猛然一跳“怎么可能!你,你都在想些什么?” 秦玉姝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暗中咬牙。 老夫人沉声说“行了,别说那么多了,今日我做主,把旁边的披雪阁空着,和我挨的也近,就把这个院子收拾出来,正好也给玉姝住了。” 楚观南坐在太师椅上,转头就吩咐下人。 “就按母亲的意思去办,满月宴结束,就把院子收拾出来。” 秦玉姝心头雀跃“多谢老夫人,多谢南哥。” 秦玉姝抱着怀里的越哥儿,笑盈盈的说。 “越哥儿,你看老夫人对你多好,你以后长大了,可要好好的孝敬老夫人,知道吗。” 老夫人和楚观南皆是笑眯眯的看着秦玉姝和越哥儿。 下人们就要往外走。 老夫人侧眼打量沈云霜,心中冷笑得意。 还没得意够,沈云霜便冷冷的说“谁若踏出这个门,明日便直接找个人牙子过来,发卖出去。” 下人们瞬间止住脚步。 楚观南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打我的脸吗!” 老夫人不悦,对着下人呵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吩咐吗?赶紧去把院子收拾出来,若是耽误了事,仔细着你们的皮子。” 下人为难的看着沈云霜“夫人,要去收拾吗?” 府内人都知道,自己的卖身契在沈云霜手中。 他们是听从楚观南的话没错,可前提是,沈云霜不为难,不发难。 只要沈云霜开了口,他们自然得以沈云霜为先。 楚观南和老夫人脸色难堪! 秦玉姝诧异抬头。 南哥不是说,这侯府里里外外都是他做主了吗?怎么这些下人还如此忌惮一个瘫子? “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楚观南脸色阴沉的看着沈云霜。 沈云霜冷淡说“披雪阁是我嫡亲妹妹的院子,她自幼住到大,我做不得主。” “她跟你母亲远在清河,都已经几年没回来了,那么大的院子空着也是浪费!难不成你要看着玉姝露宿街头吗?”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总觉得现在拿捏不住沈云霜,那种不能做主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我可没说让玉姝妹妹露宿街头,我瞧着老夫人和玉姝妹妹十分亲近,她又带着孩子,既然老夫人如此心疼她,让她同你住在一起,同吃同住也不是不行。” 秦玉姝狠狠咬紧后槽牙。 若是住在老夫人的院子,倒还不如回自己的宅子里去! “除了这个院子,难道就没空的院子了吗?你是她嫂子,怎能做得如此无情!” “还有一些下人的屋子是空着的。” “你!” 桃枝从外走进来“夫人,吉时快到了,咱们去前厅吧。” 沈云霜点头。 桃枝推着沈云霜的轮椅,径直离开。 老夫人气得抓起一个杯子摔在了地上“这个毒妇!” “行了娘,今日许多高官夫人在此,不宜动怒,这件事情稍后再议。” 楚观南拧眉,心里也不舒服。 本来想借此机会给沈云霜施压,好让秦玉姝搬进来住,可沈云霜没入套! 秦玉姝低低哭泣。 老夫人叹气“行了,我先去更衣,你好好安慰玉姝。” 老夫人离开后,秦玉姝便将孩子放在了一旁,柔弱的扑进楚观南的怀里。 “南哥,我想进府里陪着你。” 秦玉姝眼眶红红“越哥儿每晚都哭,你也不能时常待在外面陪我,我,我实在是…” 秦玉姝这么一哭,把楚观南的心都给哭乱了。 “好了好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住进来的,绝不会委屈了你和儿子。” “沈云霜今日不知抽了什么风,等过两日我好好跟她说,她不会拒绝我的。” 沈云霜离不开他,只要他用此做借口,沈云霜必定慌乱。 “我信你,也愿意等你。”秦玉姝垂眸。 她攀着楚观南的脖子,眼下屋内没有别人,秦玉姝妩媚的盯着他。 瘦弱无骨的手,缓缓下移。 “为了能把我安排进来,你都两晚上没来陪我了。” 楚观南喉咙滚动,却还有一丝理智在。 观望门外,连忙攥住秦玉姝不老实的手。 “玉姝,这里是侯府。” “侯府又怎么样,我就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你亲热。” 秦玉姝宣示主权似的将楚观南推到在软榻上。 幽香入怀,楚观南眼神都火热了起来。 不管孩子还在身边,两人便如狼似虎的交缠起来。 沈云霜在外交谈。 老夫人看着沈云霜和那些高官贵人们相谈甚欢,眼中泛起不悦。 转头瞧了好几眼,楚观南和秦玉姝还没过来。 “这两个人,怎么还不来?” 她还等着这个机会,把秦玉姝介绍给这些夫人认识呢。 桃枝也留意到了。 她是个机灵丫头,从秦玉姝进府开始,便察觉到不对了。 沈云霜交谈间隙,桃枝小声开口。 “夫人,奴婢一直没瞧见姑爷和那位秦小姐,他们…” 沈云霜勾唇“你去方才的屋外,喊两声。” 桃枝一愣。 应上沈云霜的目光,心里忽然敞亮了些。 “奴婢这就去。” 桃枝快步走到了方才的门外。 楚观南的随身小厮正站在门外打瞌睡。 桃枝绕到窗户边,突然,听到里面隐隐传来压抑的喘息声。 恍惚间,能看到窗边软榻上两道交缠身影。 她倏地捂紧嘴。 他,他们… 想到沈云霜的交代,桃枝心中愤慨,偷偷听到里面似乎到了极致点时,桃枝放开手,大声一喊“夫人!您来了?” 蓦得,里面压低的尖叫声传来。 楚观南被吓的瞬间瘫软。 第14章 桃枝走时,楚观南吓得半死。 外面半晌没传出声响,秦玉姝还想再勾搭一番,楚观南却怎么也来不了兴趣了。 秦玉姝皱眉,以往都不止一次,这回是怎么了? 楚观南有些挫败,面子挂不住,心中也愈发恼火,匆匆穿好衣服便起身了。 “前面宴席结束,还有的忙,你也赶紧收拾一番,抱着越哥儿出来。” 楚观南到前厅。 老太太瞧见人,立刻上前训斥“观南,你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男主人,得到前面来招待客人,怎么半天没瞧见你人影?” “这风头都被沈云霜一人给占尽了!” 楚观南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方才定力不足,这才昏了头。 “一会贵妃要来,内侍大人方才已经来了,你赶紧收拾齐整点。” 楚观南点头“知道了,我一会就去。” 老夫人拉着他,心有余悸的说。 “今日贵妃真的要来了,观南,你瞧瞧,今天还来了这么多高官朝臣的夫人,看来这沈云霜比咱们想的,在京城里还要得脸些。” “你说,咱们以后对她是不是得装的再好点?” 楚观南冷笑“娘,今日来了这么多宾客,你真以为是冲着沈云霜来的?” 老夫人疑惑。 “我在官场上混迹这么久,你以为我是白混的吗?” “她沈云霜在侯府待了这么久,闭门不出,谁会给她这个脸?” 老夫人一听,心头豁然开朗。 骄傲的看着楚观南。 果然,还得是儿子。 不过,老夫人还有点担心。 “那贵妃呢?” 楚观南志在必得的说“皇上这几日在朝中没少夸赞过我,提拔我也是指日可待,说不定贵妃就是听到了风声,才特地来的。” “好好,那就好。今日带着越哥儿好好认认脸,以后也好早点认祖归宗。” 楚观南应了一声“放心吧娘,行了,不说了,我先去准备了。” 他带着小厮,去前厅招待男宾。 秦玉姝从房内出来,怀里的楚知越早就睡着了。 秦玉姝脸上潮红刚刚退下,身体却未餍足。 刚刚必然是沈云霜身边的人故意来捣乱的! 难道,她发觉什么了? “秦夫人。”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忽然过来了。 “老夫人让您带着越哥儿赶紧去前厅,贵妃娘娘的銮驾已经到了。” 秦玉姝一听贵妃娘娘来了,心头澎湃,慌忙就抱着楚知越去正厅。 到时,贵妃正满脸欣喜地抱着璟哥儿。 秦玉姝心中闪过嫉妒。 那个小贱种,他何德何能? 贵妃喜爱的逗弄璟哥儿“瞧瞧这小家伙,长得可真好看,若是本宫能诞下如此好看的孩儿,就心满意足了。” 楚观南和老夫人站在旁边,激动的脸都红了,想要跟贵妃攀上几句话。 奈何贵妃一直围绕着沈云霜和璟哥儿,眼里哪有这两个人。 楚观南脸色渐渐铁青。 贵妃的哥哥是楚观南的顶头上司。 巴结好贵妃,指不定还能被贵妃引荐一二。 他飞黄腾达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可,情况却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宾客们都着急巴结奉承。 秦玉姝好不容易抱着儿子走到贵妃身边,却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只能着急的看向楚观南。 老夫人皱紧眉头,看沈云霜被人围着,觉得沈云霜得意忘形,低头,呀牙切齿的训她。 “沈云霜,你不能总顾着你自己的儿子,今日玉姝的儿子也在这,你怎么着也得让他在贵妃娘娘面前露个脸儿才是。”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沈云霜眼皮跳了下“婆母若是有这么大的脸面,不如自己同贵妃娘娘说?” “再说,我为何要让她的儿子露面?” “你!”老妇人眼中闪过狠厉,碍于贵妃在跟前,也不敢多说什么。 秦玉姝听在了耳中。 该死的沈云霜,你不给我儿子机会,我有的是办法。 贵妃拿出了一串佛珠,递到了璟哥儿手里。 “今日本宫来的迟,特地给你这小家伙请了一个十八籽如意手串,快拿着。” 十八籽如意手串? 老夫人喉咙紧绷,听说这可是当朝国师手持的佛珠! 贵妃就这么送给沈云霜的儿子了? 凭什么?! 沈云霜连忙说道“贵妃娘娘,这个手串实在是太珍贵了,璟哥儿还小,不能要的。” 贵妃笑着说“再怎么说,本宫也是你姨母,给你的孩子送个手串有什么不行的。” 贵妃怎会对沈云霜这么好! 楚观南紧紧咬牙。 这个手串听说能够祈福挡灾,乃是至宝!本该给他的宝贝越哥儿的。 “今日本宫实在是忙的很,九千岁回京,皇上还要给他接风洗尘,本宫不能久待,就先回宫了。” 贵妃依依不舍的把孩子交给沈云霜。 秦玉姝抱着越哥儿连忙说“贵妃娘娘,您认得国师?” 突然冒昧的话语传来,贵妃微不可见的皱起眉头,扫眼看去。 老夫人和楚观南心惊的看着秦玉姝。 她要做什么? 楚观南脸色一黑,想将秦玉姝拉过来,又怕惹人嫌疑,只能沉声说“玉姝,不得放肆。” 她是什么身份,贵妃娘娘是什么身份?! 谁让她如此说话的! 秦玉姝施施然上前,自作聪明的开口。 “娘娘,之前民妇怀孕时,曾去过金国寺,有幸遇到了国师,他说民妇腹中的孩子贵不可言,” “如今一晃,孩子也出生了,还未曾再见国师大人。贵妃娘娘回去,可否替民妇向国师大人问个好。” 瞧见众人目光看着她,秦玉姝心头澎湃。 她儿子天命不凡! 这下,贵妃娘娘必定会对她的越哥儿另眼相看。 贵妃看了眼秦玉姝怀里瘦干黑的婴儿,淡淡问“你是何人?” 秦玉姝垂眸浅笑“民女…” “贵妃娘娘,她是我夫君的亲妹妹,血浓于水的至亲,秦玉姝。” 秦玉姝和楚观南脸上皆是一变。 一句至亲,将来让秦玉姝进府,做他名义上的女人,怎么下的来台? 不得被人议论死? 贵妃冷然“原来你的孩子,还被国师亲口说是有福气的贵子?” 一听贵妃的话,楚观南和老夫人皆是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惊喜。 秦玉姝心中激动“是。” 她还特地将自己的孩子抱得近了些。 贵妃挑眉“国师已经三年未曾去过金国寺了,他虽是在金国寺出的家,却一直在宫中的宝华殿修行,从未离开过,你还能遇到国师?” 众人一片哗然。 秦玉姝脸色瞬间僵硬。 “这,这我…” 老夫人和楚观南也笑不出来了。 桃枝扑哧一声笑出来。 周围也顿时笑声一片,窃窃私语。 “不会是被哪个和尚骗了吧?真以为什么人都能攀上国师?” “太可笑了!想出风头还被打脸,脸都丢尽了,这要是我,都没脸见人了。” “她呀,就是想要借机会攀上贵妃娘娘,和贵妃说上几句话,没想到丢了这么大的人。” 楚观南脸色铁青,他最是要面子,如今却被人说成这样! 秦玉姝有些慌张“娘娘。” 容贵妃冷漠扫了她一眼,转身时,对着众人说。 “云霜的孩子,是本宫姐姐的外孙,也是本宫的外孙,若有谁胆敢对云霜和璟哥儿不敬,本宫绝不饶恕!” 犹如当头一棒,打在楚观南身上。 贵妃要替沈云霜撑腰? 他想不明白,沈云霜明明一无是处,为什么这些贵人如此看重她? 第15章 落井下石 沈云霜冷淡的说“府内任何开支都是有规定的,不能破坏,府内多了人,只能让老太太和楚观南自费了,自己养了。” 等找个机会,她会把人灰头土脸的赶出去。 让她再不敢动心思到侯府里来。 “可是,二管家那边?”桃枝有些担心。 “二管家可是姑爷的亲戚眼线,他会不会包庇姑爷?” 沈云霜冷笑“二管家若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假账,徇私包庇,我也正好有机会处置了他。” “好不容易把二管家安排进去管账,楚观南不敢冒险。” 开春后,日子逐渐暖和了。 秦玉姝留在府内,吃穿都是用老夫人的。 秦玉姝胃口被养大了,吃穿用度皆适用的最好的。 老夫人舍不得用自己的钱,三番五次的给楚观南施压,让他从账房里支出点钱来。 楚观南过于谨慎,不让打府内账本的主意。 无奈之下,老夫人只能将自己的钱一并拿了出来。 这段日子是只出不进。 “吃吃吃,整日里就知道吃什么燕窝,我都还没吃过多少,她那嘴可真叼!”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沈云霜这个毒妇,她就是故意的!这点钱也不愿意拿出来。” 刘嬷嬷给老夫人倒了杯茶。 “老夫人消消气儿,现在府内都知道,这贵妃娘娘赏识夫人,没人敢得罪夫人,她吩咐了,这府内的开支规矩不能变,咱们也没办法。” 老夫人叹了口气。 “老夫人,侍郎夫人来了。” 老夫人一愣,侍郎夫人?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攀上的京中密友,一听到她来,老夫人顿时喜笑颜开。 “赶紧请人进来。” 侍郎夫人进来,脸色不好看,拢了下身上的衣服,径直坐下。 老夫人拄着拐杖进来,笑着说“你怎么来了?我这也没让人出去接你。” 刘嬷嬷招呼人上茶。 看着端上来的茶水是上好的名茶,侍郎夫人冷哼一声。 “看来老夫人过得还不错,喝的这些茶水,都抵得过寻常百姓家一个月的月钱了。” 老夫人脸上一僵,有些捉摸不定。 坐下后,才疑惑地打量着侍郎夫人。 这怎么觉得气氛这么怪呢? 平日里这张夫人来了,都是欢声笑语的,今日整得如此怪异?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不快的事儿了?” 老夫人到底也得巴结着她,说话时没底气,只能陪着笑脸。 张夫人冷眼扫了老夫人一眼“别的我也不说了,老夫人,之前你从我这儿拿走的三千两银子,也该还我了吧?” “那可不是小数目。” 老夫人老脸一垮“之前你可说过了,这银两是你儿子结婚,拿过来专程孝敬我的,这好端端的,你把这钱要回去做什么?” 她把这钱准备着,刚给秦玉姝暗中买了新宅子。 宅子还在装潢,钱都投进去了! 这会问她要,她哪能拿出来这么多? 看老夫人还一脸懵然不知的样子,张夫人皱了皱眉。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你们侯府马上就要垮了,还拿这钱来孝敬你?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你!”老夫人被咒骂的脸色铁青。 刘嬷嬷轻轻拍了拍老夫人的后背,替她顺了口气。 “张夫人,你说这话也太过分了吧?我们老太太一向和你交好,你们二人之间关系如此要好,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如此咒我们侯府?” 张夫人端坐着“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老夫人攥着帕子的手有些发抖。 总觉得大事不妙。 可她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难不成是观南出事儿了? “将军府军功赫赫的世子,裴景行,在前线打仗时,为了一个女人,失手打伤了皇上派去的军师!” “这个军师,皇上可是器重的很,听说人到现在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张夫人冷声说“消息已经传到京城了,皇上十分生气,估计等这位裴将军回京,给他的就不是封赏,而是贬斥了!” 老夫人还不觉出事情的严重性,皱着眉头说。 “即便裴景行被皇上贬斥,你也不能如此翻脸不认人!” “你可别忘了,我儿子观南,在朝中深受皇上重视,前途无量,” “如今你做出这等过河拆桥之事,就不怕将来没了我儿子这个倚仗靠山?” 张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太太。 “你觉得,我之前跟你交好,是因为你那入赘的儿子?” 看到张夫人轻蔑的神色,老夫人紧紧攥着拐杖。 “你怎么说话的?我儿子当初也是因着真爱才入赘的,他现在在朝中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你怎能如此瞧不起他!!” 张夫人也不愿和老夫人多扯什么,冷冷的说。 “楚观南那也算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裴景行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若不是因为军中的事情,他回来便是兵马大将军,手握军权,这京城里和侯府交好的人,哪个不是看中了沈云霜外祖母家?” “当初若不是看你们侯府和将军府交好,我也不愿跟你这样的人来往,我都觉得掉档次。” 老夫人被说的脸色一阵难看,心口突突的疼。 那口气憋在胸腔里,顺也顺不上来,咽也咽不下去。 “你,你放肆!!” 张夫人轻蔑的看着她“老夫人,今日我丑话说在前头,那三千两银子,你若不让人送回去,明日一早我便报官,说你偷窃!” “那是你主动送过来的,如今怎能闹到报官这个地步!” 老夫人气得双眼通红。 “把她给我赶出去,立刻把她赶出去!!” 几个下人走进来,就要推搡着将张夫人赶出侯府。 张夫人气急败坏的气,身拢了下身上的衣服“真以为谁还愿意来你们这晦气的侯府?我呸!” 把人赶出去,老夫人气的直接倒在了软榻上。 刘嬷嬷赶紧把人扶起来。 老夫人喘了好几下“这个张云淑!她就是个毒妇。 “沈云霜家里就算死了人,跟咱们也没关系,他裴景行得罪了皇上,那是他该死!这些拜高踩低的人,就知道欺负我和观南这对孤儿寡母。” 秦玉姝抱着楚知越进来了。 第16章 气急败坏的老夫人 一进来,秦玉姝就说“娘,越哥儿刚睡醒,我就抱他过来看您了。” 老夫人撑着坐好,看着秦玉姝怀里的越哥儿,这才觉得舒心了些。 瞧着屋内还有下人,她低声训斥秦玉姝。 “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了,在府里要叫我姑姑!谁允许你在这里胡乱喊的,要是传到沈云霜的耳中,观南的计划都被你给破坏了!” 被老太太训斥一番,秦玉姝也没在意,只是抱着越哥儿,依照老太太的话说。 “今日我瞧见,沈云霜院子里那些下人正在给璟哥儿归置金饰,金楼的人也是一趟接着一趟的送。可是您瞧瞧越哥儿,身上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老太太本来抱着越哥儿,正稀罕着呢,一听秦玉姝话里话外又是要钱,老脸顿时皱了起来。 “一天天的别的没事干,就知道要这个要那个,刚给你买了新宅子,今早儿还吃了那血燕,现在又要要金饰!你的胃口怎么就那么大?” 秦玉姝脸色微变,还未开口,刘嬷嬷便将今日张夫人来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秦玉姝听。 “你说侯府那个裴将军得罪了皇上?”秦玉姝眼中闪过跳跃。 老夫人这会儿正头疼,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便让刘嬷嬷把越哥儿抱出去了。 沈云霜在院内抱着璟哥儿玩,桃枝和丹画两人围着璟哥儿,将他逗得咯咯直笑。 沈云霜也被逗的抿唇笑了好几次。 “自从有了咱们小公子,夫人笑脸也多了。” “是啊,之前咱们院里总是沉闷闷的,现在倒是开心许多。” 沈云霜抱着小家伙看景色。 小家伙舒服的窝在沈云霜怀里,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个圆滚滚的小脑袋。 他吃着白白胖胖的手指,看到沈云霜一直盯着他瞧。 小家伙没有眉毛的眉头皱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似的。 过了片刻,小家伙十分大方的将自己沾满口水的手指,递到了沈云霜跟前。 那模样,就像是大方给沈云霜分享好吃的东西。 诺,泥也尝尝窝的手! 沈云霜扑哧一声笑出来,握着他的小胖手“你吃吧,娘亲不吃。” “桃枝,你去给他温点水。” 桃枝笑着点头,刚转身要出去,院外就走进来一个妩媚苗条的身影。 瞧见秦玉姝进来,桃枝脸色微变“你怎么来了?” 知道秦玉姝和楚观南那点破事,桃枝没给她半点好脸色。 秦玉姝眼底闪过阴狠,绕过桃枝,走到了沈云霜跟前。 “沈姐姐,你在这做什么呢?”秦玉姝阴阳怪气看着沈云霜。 沈云霜冷冷看去“你来做什么?” 越哥儿被丹画抱着,桃枝低声交代,让丹画抱着越哥儿先回屋。 “我过来,主要是想看看姐姐。” 秦玉姝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妩媚狭长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沈云霜的双腿。 “秦夫人一口一个姐姐,难道不应该叫我们夫人嫂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夫人是我们姑爷的小妾呢,和我们夫人称姐妹了。” 桃枝说话很直接,颐指气使的盯着秦玉姝。 秦玉姝脸色巨变。 小妾?这个死丫头,敢用这话羞辱她? “你怎么说话呢!” 桃枝也不怕,皮笑肉不笑的说“若是秦夫人不想让人说闲话,就把名分搞清楚,称呼也搞清楚,不然就别怪别人说话难听。” 秦玉姝咬牙切齿。 她若对着沈云霜喊嫂子,和楚观南之间不就真成兄妹了? “姐姐,你得好好管教管教你身边的下人,若是让外人知道,你身边的下人若都是这等货色,恐怕旁人也会议论姐姐管教无方的。” “毕竟下人是什么模样,主子也大差不差。” 秦玉姝冷笑说“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云霜默不作声的坐着。 “另外姐姐,我听旁人说,你这双腿算是彻底废了,这辈子也不可能站起来了。” 秦玉姝故作怜惜的皱眉“我就是十分好奇,姐姐这双腿若是长时间不动会不会腐烂掉,那味道,不会很难闻吧?” 说着话,她还故意皱了皱鼻子,面上嫌弃的别开脸。 桃枝气的不轻“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夫人?你太过分了!” 沈云霜不以为然。 若是换做前世,被人如此戳脊梁骨,沈云霜早就无法承受了。 可现在,对于这些,她压根不在意。 看着沈云霜一副高高在上的清冷姿态,秦玉姝暗中皱眉。 装什么装!马上你就要成过街老鼠了! “姐姐恐怕还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是我表哥责打了军中的军师?”沈云霜轻笑看向她。 沈云霜这副样子,倒让秦玉姝捉摸不定了。 她脑子坏掉了吗? 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她还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是,姐姐双腿虽然废掉了,没曾想,消息还挺灵通的。” “不过,身为妹妹,我还是得说一句。姐姐,你表哥也当真是蠢笨,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敢动手去打皇上派去的军师?听说那人颇受皇上重视,现在人被打的昏厥不醒呢。” 桃枝脸色煞白“夫人…将军他?” 她怎么从未听说这事。 “所以,你是觉得侯府要被此事牵连,所以才到我跟前来耀武扬威的?” 沈云霜清冷看着她。 秦玉姝掩唇一笑“姐姐说的这话就难听了,我怎么可能过来耀武扬威呢?只是我听经中的百姓们说,裴将军已经被押送回京了,再过几日兴许就要回来了。” “这事虽说不会牵连咱们侯府,可将来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沈云霜勾唇“侯府一落千丈,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玉姝神色微厉。 “桃枝,送客。” 桃枝毫不客气的走到秦玉姝跟前“秦夫人,请吧!” 秦玉姝被羞辱,暗中眯眼。 沈云霜,我就等着你哭的那天。 等人出去,桃枝才着急忙慌的过来“夫人,表公子他…” 沈云霜温笑“放心,表哥不会有事的。” 不仅不会有事,回来还会加官进爵。 “桃枝,把方才秦玉姝过来耀武扬威羞辱的话,变本加厉的传出去,要让府内人尽皆知。” 第17章 退婚? 听到沈云霜的话,桃枝有些不理解,不过他也没问,只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 不出半日,侯府上上下下的人,便都知道秦玉姝前去为难了沈云霜。 “这个秦小姐,不过是咱们侯府的客人,竟然还敢去为难夫人?” “谁说不是呢,不过,现在京城里面都在传,那位裴将军可能要被皇上训斥,再不复当初荣光,现下,也没有人将夫人放在眼里了。” “咱们也别再说这事儿了,现在侯府能仰仗的,恐怕也只有姑爷了。” “那位秦小姐,在姑爷跟前很是得脸呢,这些话若是传到姑爷的耳中,指不定咱们要被如何训斥呢。” 楚观南从外回来,刚踏进大门,便听说了今日之事。 进门时,他便一副小人得治的模样。 多少年来都不敢挺直的脊梁,这次总算是直挺了。 之前他多多少少忌惮着裴景行,也因此,在沈云霜面前总是卑躬屈膝,小心讨好。 如今裴景行蠢出升天,因为一个女人得罪了军师,满京城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将来这侯府没了倚仗之人,他便是男主人了! 好在今日他清醒,在外急于和裴景行撇清关系,这才不至于被牵连。 想起之前裴景行对他各种看不惯,楚观南心里就窝火。 凭着他的才能,将来在朝中也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只要裴景行废了,侯府就是他的了。 如今,即便知道秦玉姝前去羞辱了沈云霜,他也只想说,羞辱的好! 果然还是玉姝懂他,将他心里这些年的愤怒憋屈一并发泄出去了。 “姑爷,今日听说夫人在院中哭了许久,好像是因为秦小姐说了不该说的话,才致使夫人伤心欲绝的。” 随行小厮如实禀告。 楚观南冷哼一声,压根不在意“哭便哭了,这种话还要过来跟我回禀?不必搭理她。” “老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老夫人和楚观南身边的人,私底下都不叫姑爷。 楚观南随着她前去。 老夫人今日气的不轻,这会才缓过来些,一看到楚观南回来,哭着说。 “儿啊,外面那些人欺人太甚,她沈云霜外祖家惹了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那些拜高踩低的人,却来欺辱我。” 路上,刘嬷嬷已经把事跟楚观南说了。 秦玉姝也含着泪说“南哥,今日她们太过分了,我也是气不过,这才去说了沈云霜。老夫人气得都昏过去好几次了。” 老夫人哽咽说“那个张夫人张口便让我把钱给她,我哪有钱,观南,你得想想办法。” 楚观南脸色黑沉。 沈云霜外祖家风光时,他们没得到什么好处,眼下落难,他们还要跟着受罪! 他紧紧攥着手,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 垂青堂, 沈云霜安静看书,清冷沉稳。 楚观南忽然怒气冲冲进来,桃枝和丹画吓得不轻,下意识就要挡在沈云霜跟前。 “沈云霜,你看看你外祖家做的好事!” 以为没了忌惮,楚观南说话像个大爷似的,上来就伸手,怒火中烧的指着沈云霜。 沈云霜让桃枝她们先退下。 两个丫头站在旁边。 “我外祖家做什么事了?” “你知不知道,因为裴景行那些破事,侍郎夫人拜高踩低,硬是要让娘把她孝敬的那些钱还回去!把娘气的昏了过去,你满意了?!” 沈云霜眸中含泪,楚楚动人的看着楚观南。 “夫君,一直以来,你不都说将表哥当做自己亲哥哥一样对待吗?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闭嘴!”楚观南面色凶悍“什么亲哥,我呸!我楚观南不认识什么裴景行,今日我便和他划清界限!” “行了,我今日过来就是告诉你,娘要还回去的钱,直接从你手里出!我一会就让账房拿钱。” 楚观南一刻也不想看到沈云霜,话撂下后,扭头就走。 桃枝气得不行“他,他这是什么烂人!还要和表公子划清界限?他也配!” 沈云霜翻开书,眸子平静“桃枝,不用生气,很快他就会哭着来求我了。” “楚观南和我表哥之间再无任何关系之事,要传出去,闹得京城人尽皆知最好。” 桃枝应下“奴婢记下了。” 这几日,沈云霜闭门不出。 府内都在传,沈云霜哭的伤心,晕了好几次。 楚观南有了正当借口,让人从账房划走了好多银两。 这些年他一直万分谨慎,知道沈云霜查账查的严,不敢随意乱动,如今没了忌讳,拿走银钱时,便阔绰的很。 老夫人还了侍郎家的钱,手里又充裕起来,给楚知越买了不少金饰,一家子快活的很。 秦玉姝穿的用的明显也提上来了。 夜半,沈云霜让二管家把账本拿来了。 二管家低声说“奴才都依着夫人的吩咐,姑爷要多少,就给多少。拿走的所有钱,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一分不少。” “好,只要他要,就给他。” “是。” 几日过去,京城热闹了起来。 首辅家的夫人也忽然登门拜访。 正好老夫人姐姐家的二女儿,白月的妹妹也在。 老夫人激动不已,拉着白月的妹妹,白芷嫣去了正厅。 秦玉姝紧随其后。 “刘嬷嬷,这个首辅夫人是谁?老夫人这么激动做什么,还拉着芷嫣一起去?” 刘嬷嬷抿嘴笑道“这个首辅夫人的三儿子,嫡次子,身份尊贵无比,和夫人的妹妹沈云音,那可是青梅竹马,自幼一同长大的。” “前些年,沈云音跟着沈家老夫人回清河,一直没回来,这婚事也是一直耽搁着的。” 刘嬷嬷幸灾乐祸“首辅夫人怕是也因着那位裴将军做的蠢事,知道升官无望,特地来退婚的!” “老夫人把芷嫣小姐带过去,若是被首辅夫人看中眼,指不定这婚事就从沈云音手里抢过来了。” 老夫人跟着楚观南入赘沈家,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把自己当成高门贵妇,侯府老夫人了。 可劲想要攀高枝,殊不知,这京城里就没人瞧得起她。 第18章 她没听错吧! 秦玉姝眼神隐晦,暗中咬紧牙关。 首辅?那可是人人攀不上的名门大儒,他家的公子,自然也是天之骄子。 她当初攀上了楚观南,眼下孩子都有了,也没机会了。 可恨这白芷嫣,却有机会登上首辅家的大门。 她也配? 首辅夫人到的时候,本以为能等来沈云霜,没想到,老夫人带着人先来了。 首辅夫人还算客气,对老夫人微微点头。 “首辅夫人忽然登门,老身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已经让人备好茶水了,希望夫人不要嫌弃。” “老夫人客气了。” 老太太准备落座时,身后的白芷嫣和秦玉姝连忙对着首辅夫人行礼。 “这位是我的外甥女,芷嫣,今日听到夫人登门,特地跟随前来拜见夫人的。” 白芷嫣娇羞万分的说“民女之前便听说过夫人风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乔夫人微微点头。 秦玉姝说不上话,只能坐在一旁。 老夫人拉着白芷嫣,可劲儿的向乔夫人介绍。 眼见乔夫人有些不耐烦,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了,连忙尴尬的说。 “夫人忽然登门,是有什么事儿吗?” 乔夫人端坐姿态“今日登门,是要来说说云音和我儿子的婚事,不知沈夫人在哪?能出来与我见见吗?” 老夫人脸皮厚的很,坐到乔夫人身边,故作亲昵的说。 “云霜腿脚不便,向来不爱出门,我是他婆母,她什么话都听我的,我也做得了主,乔夫人有什么想法,可直接与我相说。” 乔夫人诧异的笑道“云音的终身大事,是沈家的事,老夫人也能做主?” 老夫人脸上一僵,随后便笑着说“云霜最是孝顺,我决定的事儿,她是不敢忤逆我的。” “我知道云音那个丫头,性子沉闷,不愿说话,如今又跟着她母亲远去清河,和三公子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三公子是天上月,自然要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您说是不是?” 乔夫人微微皱眉,困惑的看着老夫人。 “婆母的话说的当真是好,不知婆母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老夫人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转头瞧见桃枝推着沈云霜走了进来。 乔夫人一看到沈云霜,笑着说“云霜你来了。真是有劳跑一趟了。” 看到乔夫人对沈云霜还算热情,老夫人眼里闪过疑惑。 转念,她就想明白了。 大户人家,即便退婚,也不能撕破脸。 “乔夫人昨日便让人给我递了拜贴,我本该早早准备着的,只是身子不便,所以来的迟了些,还请夫人海涵。” “说的这是哪里的话。” 乔夫人笑的有些拘谨。 秦玉姝冷冷瞪了沈云霜一眼,现下侯府都要倒了,还在这充面子! 沈云霜淡淡看向老夫人“不知老夫人打算如何替云音做主?” 老夫人脸色难堪“我…” “姐姐,今日老夫人也是为了你好,所以才不让你来的,也想着自己替云音做主,免去你们的难堪,你这会反倒是来兴师问罪了,哪有你这么做儿媳的?” 旁边的白芷嫣也是生气道“是啊,一直以来,我都听说沈夫人温柔端庄,还以为有多孝敬婆母呢,没想到今日一见,当真是让人失望。”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我啊,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老夫人一阵叹气,转头连忙对乔夫人说“乔夫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表情虽是叹息无奈,可老夫人心里得意着呢。 今日乔夫人过来是要做什么,他们心里像明镜似的。 一会儿便等着,看沈云霜如何吃瘪! 乔夫人看着沈云霜,有些难为情“其实我今日过来确实是有一些难以启齿的话要说的…” 秦玉姝心里发笑,却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乔夫人,您有话就直说吧,别不好意思,沈姐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您看,她这双腿折了,若是换做我,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沈姐姐还如此有毅力,她没什么承受不住的。” 桃枝气愤的瞪着秦玉姝“秦夫人,你过分了吧!” 白芷嫣冷笑,一脸轻蔑的看着桃枝“沈夫人身边的人,怎么这么没规矩呢,别让人家乔夫人看笑话了。” 刚才来的路上,她已经听老夫人说过了,那个沈云音,就是个闷葫芦,压根没有她这般解风情,除了是侯府千金以外,一无是处。 她就等着,这门婚事落在她头上。 这门婚事若是成了,也算是老夫人弥补她们白家了。 这会茶水端上来,白芷嫣赶紧起身,主动将茶盏放到了乔夫人跟前“夫人,您喝水,小心烫。” 乔夫人对这几个人没好印象,冷冷的别开脸,也没伸手接。 白芷嫣愣了下,下意识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给她使了个眼色,白芷嫣退到了一边。 察觉到这里人的动作,沈云霜讥讽勾唇。 他们这是等着乔夫人退婚,好趁机让白芷嫣嫁给首辅家的三公子? 这老夫人的胃口,真不小。 “这芷嫣呀,从小就懂事,之前在家中,许多人上门提亲,这丫头都看不上,如今也到了适婚年龄,她…” “老夫人。” 乔夫人有些厌烦的打断了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哽住。 “今日我过来,是有事要和沈夫人商量。”乔夫人脸冷了下来,语气不善。 老夫人意识到自己心急了,尴尬一笑“是是是,是老身话多了。” 秦玉姝半靠在座椅上,得意轻蔑的看着沈云霜,等着看笑话。 乔夫人这才看向沈云霜“今日我过来,着实有点不好开口。实在是因为我儿子前段时间,去了趟清河出公差,恰巧碰到了云音。” “这小子,回来后就追着让我过来跟你商量,你看,这婚期…” 老夫人三人都激动了起来。 只听乔夫人道“能否把婚约提前些?这样,我家那小子,也就不用饱受相思之苦了。” 秦玉姝嘴上的笑容忽然僵硬住了。 婚约提前?? 她,她没听错吧?! 不应该是取消婚约吗? “乔夫人,您说错话了吧?”白芷嫣忍不了,当即开口。 第19章 给脸不要脸 乔夫人一脸不满的看向白芷嫣“我自己说的话,难道我还不知道对错吗?” 白芷嫣的话哽在了喉咙。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夫人坐不住了,一脸紧张的看向乔夫人“乔夫人,老身知道您一向重情重义,但有时候,也得抹开面子才行,不然有的时候也会连累自身。 “我们侯府也是通情达理的,不愿意连累你们。” 说完,老夫人扭头看向沈云霜,叹息的说“眼下咱们侯府出了这档子事,咱们也不能连累首辅家,不如咱们就做这个恶人吧。” 沈云霜微微皱眉“婆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沈云霜还在装糊涂,老夫人皱紧眉头,什么意思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侯府出了什么档子的事,她心里不是门清吗,眼下还要死缠烂打的缠上首辅府吗? “沈夫人,现在将军府已经落难了,你妹妹也配不上首辅家的三公子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早早的把位置让出来吧。” “人家乔夫人清流门第,不愿意将话说的如此难听,难道沈夫人你还听不明白吗?非要人家撕破了脸,你才明白?” 白芷嫣颐指气使的瞪着沈云霜。 以往老夫人兴许还让人忌惮着沈云霜,现在即便听到白芷嫣把话说成这样,老夫人也只是幸灾乐祸的坐在一边。 秦玉姝掩唇偷笑。 本以为沈云霜出身高贵,是高门大户的夫人,高不可攀。 如今也轮到她来看沈云霜的笑话了。 心里真是痛快! 乔夫人狐疑的盯着白芷嫣“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今日过来,就是想让这婚期提前,何曾有过退婚的想法?” 白芷嫣一愣。 老夫人也有些捉摸不定。 “乔夫人,裴将军做的那些事儿,京城里人尽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侯府要落难了,你,你这怎么…” 怎么还上赶着要和侯府结亲? 乔夫人皱着眉头说“裴将军好好的,侯府也未曾落难,将军府兴许马上就要受封加赏了,你们是听谁瞎说的?” 沈云霜勾起嘴角,静默的坐着,伸手理了理腿上的毯子。 老夫人惊的差点站起来。 秦玉姝脸色忽白。 只听老夫人震惊的说, “这不可能!裴景行得罪了皇上派去的军师,皇上龙颜震怒,怎么可能封上嘉奖他?他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乔夫人也是深宅中的人,看到老夫人和秦玉姝等人的神色,心里忽然就明白,她们方才为何那般怪异了。 乔夫人和沈云霜对视一眼,这才挺直背脊,笑着说“今日来的匆忙,知道沈夫人在后宅内不愿出门,便把消息带来了。” 老夫人紧紧攥着拐杖头。 什么消息? 不是处置裴景行的圣旨下来了? 秦玉姝也紧张了起来。 “边疆的消息已经传来了,皇上最疼爱的九公主跟随王爷前去别国朝贺,回来时,因贪玩,就临时乔装改扮,从车队里偷偷溜出去了。” “这说来也巧,正好在边疆云州的街上,碰到了刚刚被派遣过去的国师。” “国师仗势欺人,和九公主发生矛盾,还动手打了九公主,正好被巡视的裴将军看到,便出手救下的九公主。” “动手期间,国师人多势众,不肯罢休,裴将军这才误伤了国师。” 乔夫人笑着看向沈云霜“裴将军也是君子,之前九公主身份未曾暴露所有人都以为是裴将军仗势欺人,这不,九宫主昨日回京,亲自向皇上陈述,这才将事情原委一并解释清楚。” “皇上心疼九公主,狠狠斥责了国师,皇上还亲口说,等裴将军回来,一定要好好嘉奖他呢。” 老夫人的拐杖,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秦玉姝也瞬间瞪大了眼“所以,裴景行现在是救了公主?” 桃枝心里窃喜,昨夜夫人就收到了将军家书,事情原委早就清楚了。 这三个幸灾乐祸的人,傻眼的样子,真是好笑! “乔夫人,奴婢不明白,想请教一下夫人。我们将军这次回来,不仅军功赫赫,更有救驾之功,皇上的嘉奖,岂非更多?” 乔夫人笑道“那是必然的。” 老夫人脸颊狠狠抽搐“这,这怎么可能!” 京城人人都传,裴家要垮了!! 眼下怎的突然有了救驾之功? 楚观南刚回来,就听到了乔夫人的话茬,方才在外,听到风言风语,他还觉得不可信。 如今刚一踏进门,就亲耳听见了首辅夫人的话! 那这必然不会有假了!! 乔夫人看向沈云霜“听说裴将军后日就要回京了,皇上和九千岁还要亲自去接他呢,这也算是喜事儿了。” 沈云霜笑着点头“我表哥也确实有将近十年未曾回来了,确实是喜事。” “那你看婚事提前,能否考虑一下?也好喜上加喜,我家那傻小子,实在是等不及了。” 乔夫人拉着沈云霜的手,喜欢的不行。 “这事,我还得问问云音的想法。” “好好,都听你的。” 乔夫人悄声说“那就劳烦你上点心了。” 沈云霜含笑点头。 “那行,今日我过来也就这点事既然说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桃枝,送送乔夫人。” 人走后,沈云霜才将目光看向屋内的三个人。 秦玉姝脸上的得意烟消云散。 所以,沈云霜的表哥不仅要加官进爵,还得了九公主的眼?! 那还了得! 她和沈云霜之间的差距,岂不是更大了?! 老夫人立刻站起来,看向沈云霜时,声音难免心虚“云霜,我,我实在没想到你表哥竟如此有出息,这太好了,他得了皇上的赏识,将来必定位极人臣!” 沈云霜眼中含冷。 “云娘,我太为你高兴了。”楚观南匆匆进来,想起自己之前对沈云霜的态度,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楚观南上来就要拉沈云霜的手,却被沈云霜冷冷的避开。 楚观南的手一下就僵在了半空,脸上的笑意差点挂不住。 这个蠢妇,给脸不要脸! 堂内,气氛诡异。 掉根针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