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后我嫁给了前夫的死对头》 第1章 下堂之妻 夫君刚刚高中状元,江清清就成了被休弃的下堂妻。 那休书上将缘由写得明明白白,她入门三年无所出。 然而真正原因这南浔镇的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林家人当初娶她进门,便是看重她乃南浔镇望族江氏的大小姐,而她却是个实打实的冒牌货,当年江夫人意外在农庄临盆,恰巧与农妇同时生产,结果抱错了孩子。 一年前,江夫人又偶遇带着自己当年塞进襁褓里的玉佩的亲生女儿,调查之下,一切自见分晓。 她江清清真正身份只不过是个农户女,林家郎君林叙白好歹也是南浔镇难得的才子,年纪轻轻就中了乡试头一名成了解元,如今又高中状元,想要配的至少也是豪门望族之女,怎会看得上她这个假千金。 但这三年无所出的由头未免太过荒谬,当初她刚刚进门,甚至还未与那林叙白圆房,他就赴京求学,考取功名去了,她一个人,怎么生的了孩子? 收到休书时,江清清还正在帮婆婆和小叔子小姑子三人洗衣服,才刚刚开春,寒冬腊月里她为了伺候婆家一家老小生了冻疮的手还未康复,那高中状元归乡的夫君甚至不曾多看她一眼,就叫身侧的小厮将休书送到她面前。 江清清知道自己既定的命运,不卑不亢,起身将休书接到手里,倒叫小厮多看了她一眼。 眉似湖畔轻柳,眼似秋水无尘,肤如雪梨莹白,容如玉兰清绝。姿态不俗,倒是位罕见的美人,只是,可惜了。 谁叫自家状元郎已经被秦太师看上,马上就要把太师府千金许给郎君呢。 这一个农户女,光有美貌,当然配不上自家状元郎! 她刚接过休书,还未来得及与这位只见过一面的夫君说上一句话,身后闻声跑出的林家众人就已经欢天喜地地朝林叙白冲过来,将她挤到了一旁。 “儿啊!你,你真中状元了!” “大哥,你这身衣裳真好看!” “大哥,既然你中了状元,那咱们是不是就能上京城去了?” 林叙白出身农户,父亲六年前逝世,只剩一位久病缠身的老母金氏,下头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弟弟林叙青和一个十二岁的妹妹林徐徐。 好在他父亲当年留下了一些家产,加之先前有江家给这位女婿扶持的银子,他才能顺利上京求学。 只是读书花费银子颇多,他走之后家中无人赚钱,捉襟见肘,重担便全部落在了江清清一个人身上。 这三年,她自入门第一日起,上照顾久病缠身的为人苛刻的金氏,下照应他不懂事的弟弟妹妹,每日卯时初便起身为一家人做饭,到亥时夜深人静伺候完金氏洗脚吐痰,再准备一番第二日家中几人的吃穿用品,才能入睡。 三年如一日,先前她假千金的身份未被揭穿时,也从未所不同有。只是她身份被揭穿后,家中三人对她的态度便如同对待可以随意打骂的丫鬟。 此时见到林叙白衣锦还乡,三人眼里哪里还有这个任劳任怨的丫鬟,一心想跟着林叙白上长安享福的同时,也想赶紧把这个名义上的林家媳妇赶出门去。 以后他们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还不是多了去,可不差她这一个。 林叙白一袭状元红袍,愈发衬得他容颜俊美,松形鹤骨。昔日他尚在南浔镇读书时,便是家喻户晓的美郎君,不知有多少女子芳心暗许。 此时他光是站在那,就破院子衬得蓬荜生辉,与周围来看热闹的乡下众人格格不入。 他对着自家人,方才的冷脸也消融开来,一一答了问题,一家人和乐一片。 江清清看着这面生的夫君,应该说是前夫,心中终于起了一丝怨气,她直起脊梁,慢慢走到这一大家子面前,将那封休书举起,当着四人的面,撕了个粉碎。 “你!你这是干什么?” 金氏知道儿子要休了这假千金,心中还正感痛快,此时见她竟然还不乖乖灰溜溜滚出他们林家,一向习惯了骂她的金氏瞬间怒从心起。 “我告诉你,你已被我儿子休弃,就算你把这休书撕了,我们林家也绝不会要你这样的儿媳!” 林叙 白亦是愕然之后,头一次正眼看向自己这三年的妻子。 他倒是忘了,她如此貌美。 他微微错愕之后,便质问道“你这是作何?” 若是她肯好聚好散,倒也罢,若是非要纠缠,他便也不会顾及这三年的夫妻情分。 江清清抬起下巴,明眸直直看着他,未有半分怯意“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 自我入林家起,夫君未曾与我圆房,便赴京赶考,所以不可以无子休我。 三年来,我入门起,日日服侍婆母洗漱睡卧,用膳汤药,照料小叔小姑日常起居,用全部嫁妆贴补家用,所以夫君不可以不顺父母休我。” 周遭围观的百姓也指指点点起来,三年来,这江氏除却身份骤变之外,品性倒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林家郎君刚一中状元就回来休弃糟糠之妻,实在说不过去。 没想到,她还是个死缠烂打的。 林叙白眉宇间升起一股厌恶之意。 金氏更是想要破口大骂起来,她向来将大儿子当作宝贝疙瘩,哪里舍得叫人说他一句不是。 然而正在她要开骂时,江清清似乎早有预料,又在此时开口“然我已知郎君与我没了夫妻缘分,请郎君念及我照料婆母叔姑情分,与我和离,也免得我将来落他人口舌,不便再嫁。 拿了和离书,我与郎君就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没想到,她是为了再嫁,所以想请和离书。 不知为何,林叙白听她这番话后,反而胸腔升起些淡淡的不悦。 她想找下家的速度倒是快。 只是为了尽快甩脱这没什么情分的妻子,他索性也答应下来,免得她真闹大了,江家未尝不会卖给她几分薄面帮她出头,到时候传到京城去就麻烦了。 “好,本郎君心善,便为你写下这一封和离书,从此一别两宽,互不搅扰。” 说罢,他便叫随身的小厮拿了纸笔来,重新拟下两封和离书。 江清清接过看罢,见上面这次未说自己不是,便也接过笔,签下自己名字。 两人一人一封,便是天涯路人了。 “好了,和离书也给你了,你赶紧滚出我们林家吧!”林徐徐对这江氏敢撕碎大哥的休书十分不满,见她老实签字,立刻难听骂道。 江清清见墨迹干了,朝着这一家子人潇洒一笑,好似春风掠水“你们这林家一家子的白眼狼,我还懒得伺候!再也不见!” 第2章 系统神 众人见她突然翻脸,不由惊愕,那林家一家子更是别说,脸色铁青,可江清清却视若无睹,将和离书收好后,甚至未回到屋中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就直接朝着大门外走去。 金氏怒极,她就知道这个儿媳妇是个不省心的,这三年来的乖顺都是装的,心里指不定怎么咒骂自己这死老太婆怎么还不病死,于是一边怒骂一边朝着江清清追去。 谁料到了门口,却被实在看不下去的周围邻居偷偷绊了一脚,把她摔了个狗吃屎。 林家等人赶紧去扶她起身,可再起身时,哪里还能看到江清清的身影。 林叙白眼底那股怒气反倒沉静下来,慢慢变得幽深歹毒。 若她是个安分的,给她一纸休书便也罢了,可她竟然记恨上了林家,那就别怪他不念旧情了....... 这江清清,必须死,但他不能弄脏了自己的手。 然而离开后的江清清并不知晓这些事。 西水村离南浔镇并不远,她离开后乘船一路往镇子上而去。 江家她是回不去了,因为当年其实她并非是被意外抱错,而是生母故意将她换到江家享福去的。 江家知道真相后,又怎可能对她没有芥蒂,江母心疼自己亲女儿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又有些割舍不下她这个假千金,索性未怪罪她,但也叫她以后决不能再回江家,免得她看见伤心。 且江家未要走当初给她的嫁妆,虽她进林家门的时候,嫁妆不少,但林家家贫,这三年为了给金氏治病,送小叔上学堂,给小姑买首饰,补贴家用,银子早已去了七七八八,连陪嫁铺子都大多被她卖了个干净。 可叫那林叙青和林徐徐在外挥霍无度,颇有少爷小姐的派头。 如今只留下一间小小的脂粉铺子,还是林徐徐为了每次有免费的脂粉拿去送闺中密友,才留下的。 这脂粉铺子二楼阁楼倒是能住人,也避免了江清清此时流落街头。 也幸而她上次去打理时,将铺子的契留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坐着乌篷船,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江清清便到了南浔镇,过了水上栅门,鳞次栉比的水中阁楼入目而来。 这南浔镇地处大明国商业最繁华的江南地带,以优质湖丝闻名天下,商贾辏聚,京省客商往来不绝。更有常言道,湖州一个府,不及南浔半个镇。 船头七拐八绕,靠近水阁,江清清将船钱递给西水村的船夫后,便上了自家水阁。 脂粉铺子上挂着香凝铺的招牌,里头只有为了节省开支只有两位伙计。 见到江清清突然到来,楼下招待客人的店小二张立三忙迎上来“东家,今日想给给姑子挑何样脂粉?” 听到他的招呼,二楼的吴承远也下来了。 江清清轻笑着摇摇头“不给她,她如今已经不是我的姑子,以后林家人来,一应货物都对其收费。” 两个伙计愣了愣,有些没明白她这是何意。 “林家郎君高中状元,如今已与我和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见二人没听明白,江清清索性坦然解释,此事错不在她,她有何需要遮遮掩掩的。 林家不嫌丢人便行。 “掌柜的,他们怎可如此无情无义!您上县府去,状告他林叙白抛弃糟糠之妻,叫他去挨板子!”二人一听,都气得不轻。平日里江清清怎么待林家人,他们都看在眼里。 《大明律》有规,凡妻无应出及义绝之状而出者,杖八十,江清清的情况符合,若是去告,他林叙白不仅要挨八十杖,恐怕仕途也得玩完。 江清清往铺子里走去“跟他鱼死网破,于我有何好处,何况我不愿给娘家再添风波。” 她口中的娘家,自然是江家。 她的生身母亲一家已经被江家赶到了云南那等民风未开化之地,她自也无缘相见。 这两个伙计本也都是江家下的长工,闻言不由默然,如今的大小姐已经不是曾经的江氏大小姐,他们二人当然也算不得是江家奴,真是往事不可追已。 “没了林家,我倒觉得是甩去累赘一身轻,未尝闯不出一 番天地,你们去把账本拿来。” 江清清一想到,今后不用再忍着金氏那身久病的恶臭,也不用再给一家子做饭洗衣,便没有几分伤心,反倒轻松无比。 这许是她与前夫本也毫无夫妻情分的缘故,她对林家竟无半分留恋可言。可如今她既不能投靠江家,也没有夫家可回,只能经营好自己这间小铺子来养活自己了。 两个伙计应声,赶忙去拿账本,待拿来了,吴承远便在一旁道“东家,这几个月客人少,年后的收成还远远不如年前。” 若是说实话,应当说这脂粉铺子已经濒临倒闭。伙计赶走了那么多,货物又被林徐徐拿走许多送闺中密友,照之前那样下去,这铺子估计也扛不了一两个月了。 江清清在江家未嫁时没少学过经营之道,这才使得脂粉铺子勉强没有关张大吉,如今看着账上一个月才三两银子的进账,她也不由叹口气。 三两银子,养活两个伙计都难,还何谈养活自己。 熟料她刚刚叹完气,脑海里却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古怪的声音。 “滴——系统已绑定,百科讲堂已开启,第一课肥皂制作,课程时长二十分钟,课程开启时间十分钟后。” “谁在说话?”江清清吓了一跳。 旁边等候的两个伙计也是一惊“东家?” 江清清意识到,这声音竟然是从自己心里头传出来的,不由愕然。 可她知道此事实在古怪,不可给外人说道,便说自己癔症了,这账本没什么问题,叫两人先下去招呼客人。 二人看着江清清,皆有些担忧,莫不是东家因为被和离的事,真有了癔症? 等二人离去,江清清立刻回忆起刚才脑海中的话。 那话并非吴语,而像是京省的官话,不过江氏便是南浔镇经商望族,从前没少跟京省的人往来,一来二去,她也能听懂官话。 那话说什么课程十分钟后开启,十分钟是多久,江清清并不知道,于是只能默默等。 可等着等着,还不见那声音再次响起,她才嘀咕道自己确实是癔症了。 谁知就在这时,那声音忽地再一次响起“滴——系统已开启,百科大讲堂第一课开课啦,第一讲肥皂是什么,第二讲土法肥皂怎么做......” 第3章 你还要摸到几时 江清清听着这陌生的声音,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赶紧拿出了纸笔。 这一定是神仙显灵,看不下去自己如此命苦,来显神迹帮自己的忙。 随着那声音慢慢讲解,江清清也在纸上写了越来越多的东西,可等那课程全部讲完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写下这些。 因为她只肖一想,那制造肥皂的步骤便自动出现在她脑海里,包括制造时需要什么材料都一清二楚。 江清清明白那所谓的肥皂,就是豪门望族用来洗手的胰子,只是听那步骤做下来,恐怕肥皂的质量要比黑乎乎的胰子和药皂好得多。 而且她还头一回知道,原来胰子不只是用猪胰子能做,用荤油、豆油等都能做。 江清清好歹也是富甲一方的江家出来的,自然清楚,连黑不溜丢的胰子一块都能卖三两银子,这肥皂要是做出来,将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利润! 她双手合十,拜了拜这什么百科系统神,便将方才自己写下来的东西放在烛火上烧了,才叫了两个伙计,去给自己收购些腥油回来。 两个伙计虽好奇她要腥油做什么,但怕自己嘴笨搅扰她的心情,便没有多问。 江清清自己则用铺子里剩下的余钱买了些生石灰,又准备了些草木灰。 待到两个伙计把腥油买回来,她就已经万事皆备只欠东风了。 等到夜深人静,江清清才开始做肥皂,虽说那两个伙计也都是靠谱之人,可她深知这方子属于商业机密,只能给签了死契信得过的亲信知晓。 将石灰和草木灰按份量称了后,她把二者混合在一起煮,煮好后再用滤布过滤出清澈的碱水。 冷却的碱水再和荤油一起加热,并且不停用木勺搅拌,等锅里沸腾后改为小火,才能让油脂充分皂化,期间不断搅拌。 一直到江清清的胳膊都酸痛不已,那锅中的水才终于蒸发了大半,变成了一种奶白色的浓稠液体。 她见这课程果然是真的,信心大增,将准备好的桂花香料和一点盐搅入其中,再倒进提前准备好的方形陶模里。 这陶模本来是用来盛放制作中的口脂的,如今刚好可以用来装皂液。 做完这一切,夜色已经深了,外面已无往来的船只,只有轻轻的水波拍打着水阁。 江清清知道这香皂至少要晾晒两天才能用,可她这会儿却睁着大大的两只眼睛,兴奋得无法入眠。 可饶是再高兴自己的成果,也非等不可。 翌日,江清清见肥皂已经基本凝固,便叫两个伙计将自家装口脂的方形陶瓷盒拿来二十盒。 吴承远刚把陶瓷盒带上来,就听到水阁外一阵喧闹。 桐木窗此刻敞开着,主仆均可透过窗口看到楼外的情景。 和煦的春风微微吹进来,江清清倚在窗上,一侧目,便看到了那叫周围水阁起了骚动的主人公。 只见一艘豪华的大舶沿水道缓缓行进,那上面站着一队年轻的郎君,身着红缎五彩金绣飞鱼服,腰扣銮带,腰侧配镶嵌螭龙云纹绣春刀,好一队威风凛凛的锦衣卫! 第4章 参他一本 江清清有几分迷惑,但青年声音吓得她缩了缩脖子。 这救人的恩人有些凶... 水珠子顺着她姣好的面容往下滴,将眼睫都打得湿漉漉一片,她低下头,才明白过来青年说的是自己的手,抓的不是江玉儿的衣裳,而是他的。 于是她赶紧松开了手。 青年的脸色也随之舒缓。 随着两岸的呼声响起,另外两个跳下水救人的锦衣卫也浮出水面,但陆谦并未立刻将两个姑娘送上岸,而是等锦衣卫将披风送来,才先将已经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出来的江玉儿送了上去。 那披风瞬间裹住了她的身子,叫人一丝一毫都未瞧见什么。 只是江清清却听她糯糯唤了声陆谦哥哥。 原来他们认识。 江清清心里嘀咕了句,早知道有人下来,她就不下来了,她是怕江夫人难过,并非自己在意江玉儿的死活。 吴承远已经带着大氅跑来,她立刻避之不及地往吴承远这边凑,到了水边的台阶上,她便裹着大氅上来了。 她刚刚上岸,那陆谦也上了岸。 这时她离得远了些,也将他看得仔细,只见青年生得松形鹤骨,宽肩窄腰,朗如日月,剑眉星目,比之江南文人才子多了英朗潇洒,比之塞北京省武夫多了几分清俊风流,真乃是青年翘楚,天之骄子。 只是此时,他被水浸泡的飞鱼服本该服服帖帖顺在身上,偏胯下有一团皱,显得有些滑稽。 江清清忽地就意识到,自己方才是摸了哪里... 虽说已经是嫁过人的女人,可她如今尚是完璧之身,哪里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她脸颊瞬间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逃也似的往水阁里跑去。 陆谦将江玉儿送回江家人身边,方才重新回到船上去换衣裳。 待他重换上一身青缎五彩飞鱼蟒衣,手下校尉司风便上前道。 “大人,方才事情已经查清,是江家二房江星儿江月儿两人将江玉儿小姐推下了水,江氏一族大房二房内斗已久,应是闺阁争斗。 方才下水救人的女子乃是当年被江家错抱的农家女,本是新科状元林叙白之妻,如今林叙白刚刚归乡便将她休弃,是而出现于此,大人,用不用回京参林叙白一本?” 陆谦清俊的手摩挲着腰间佩刀,冷讽道“未料到这新科状元生得仪表堂堂,却是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你现在就去拟折子,给皇上送去。” “是,大人!” 司风心中暗道,这新科状元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次叫自家大人知道,就算是巴结上秦太师,那仕途也算是玩完了。 很快他便提起另一件事“大人马上就要回往顺天府,那些人近日已经动作频繁,打算对大人下手,定是只待十五月圆之日.......” 四月十五,正是明日。 陆谦那宛如潋滟深泉般的眸子凝结上一层冰霜,周身渐渐渗出比方才更甚的腾腾杀机。 “待我归京之日,便是他们的死期。” 司风拱了拱手“大人,属下这便再去加强防守,确保明日大人身退之时万无一失......” 此时江清清不知自己的身份都被人调查个一清二楚,回到水阁,便赶紧换了身干净衣裳,却还是连打几个喷嚏。 等她再出来,两个伙计的面色担忧,但她清楚,这担忧并不是为她。 两人虽已不是江家奴,却依旧对江氏大房忠心耿耿,毕竟他们都是江夫人尽心为她这个“亲女儿”挑的人手,此时他们担心的,也是江玉儿。 没有了江家大小姐的身份,她江清清在其他人眼里,什么都不是,但这就是她的人生,她必须接受不可。 “你们放心,大小姐她及时被救上来,定然无事夫人也不会过于担忧。” 两个伙计闻言,果然放松不少,再想起江清清方才情急之下竟然跳进水中救江玉儿,不由对 她多了几分由衷地敬意。 “东家,方才您为了救玉儿小姐,连自身都顾不上,让夫人知道了,她心里头定感激你。” 感激么。 江清清不想要。 她想要那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母爱。 可她只能漾出一抹苦笑“玉儿小姐没事就好。” 说罢,她便把伤心事压在脑后,免得烦扰自己,重新回到阁楼上,开始继续做自己的肥皂。 那已经凝固了的肥皂,通体呈现奶白色,其中点缀着点点金桂,也冒着桂花香,光是看一眼就叫人欣喜。 便是她做江氏大小姐那会儿,也只用过黑不溜秋的胰子和皂角做的皂丸,从未用过这种漂亮又香味浓郁的肥皂。 若非那课程说要晾两天,江清清真要忍不住先切一块拿来用用。那课程还说,此物加了香料后,就可叫做香皂。 江清清也打算继续用这个名字,也正好配自家的铺子名。 就这么,等待到第二天,香皂还没晾好,江清清倒是收到了江家送来的谢礼。 江氏的谢礼,自然可想而知的丰厚,送走了送礼的小厮,江清清看着那些谢礼,心中反倒苦涩。 曾经的江家人,如今只是客,还要收起江家的谢礼。 然打开那谢礼后,第一个盒子里的东西就叫她怔了怔。 那盒子里用锦缎铺了,上面放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紫玉镯。 那抹盈盈的紫几乎要从玉里头渗出来,高贵优雅,又温柔神秘,几乎是勾着江清清幼时的记忆浮上心头。 这是江氏常戴在手腕上的一对镯子之一,那是她的陪嫁,年幼的时候的江清清便对母亲手上亮晶晶的漂亮镯子喜爱异常,一到她身边玩,总要摸一摸她的镯子。 她婚嫁时,江氏叫人给她制了一副更好的,并未将紫玉镯给她,毕竟那是江氏已故的母亲留给她的,她也舍不得。 而如今,却为了江玉儿送了过来。 江清清摸着那镯子,心中晦涩疼痛,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该是高兴,母亲还记得她儿时的喜好,还是该难过,为了江玉儿,她轻而易举就将这镯子送了自己这个无关之人? 第5章 救了个小孩 江清清将紫玉镯捂在心口,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净眼泪,将镯子小心翼翼收好,放在自己床铺最里头。 除了紫玉镯外,江家的礼里还有两颗护心丹,此药也不必说,江氏当年正是以药铺发家,护心丹便是救命之药,一颗便价值五百两银子。 其余的便是一些也价值不菲珠宝物件。 如此厚礼,江清清实在受之有愧,于是才入夜,她将已经晾好的香皂切成规整的块状,装满了二十个陶瓷盒。 她额外拿了四盒出来,打算送到江府。 纵然母亲说过,日后叫她不要去打扰,可有了这样好的物件儿,她哪能不想着她。 还有大哥、爹爹...以及江玉儿。 江清清思忖了会儿,便打算现在就出去送。 毕竟这样可以叫旁人不知,自己这个农户女又去了江府,免得叫外人说道。 江清清装好四盒香皂后,便觉得自己的礼略微寒酸,可如今她除了这个,手头也拿不出来1什么,总不能再把江家的礼送回去,便也只能带着这些就自己撑了艘小船往江家而去。 从前她是江家大小姐时,自然不会这些,可当她是林家妇时,莫说撑船载自己出去采买,便是给林家那三人撑船都是常有的事。 过了几条水道,江清清上了岸,又绕了几条巷子,才终于到了江府。 门口的守卫见是她这个被赶出府的大小姐,有几分诧异,江清清赶紧说明,自己是来回礼。 她还未说完,那江家门口正好停下一架软轿。 “大小姐,到家了。”丫鬟是新来的,并不认识这位从前的江府大小姐。 江玉儿掀开轿帘,看见江清清那一刻,眼中有一丝怪异一闪而过。 江清清未料到,自己来江家,竟然碰上了这位真千金,一时间拘谨得很,险些转头就走。 可为了避免自己这位假千金过于窘迫,她还是挺直了脊梁,走到跟前“我来回江夫人的谢礼,这是自己做的几块香皂...给大小姐、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江玉儿过了会儿,才软声应道“珍珠,去接下吧。” 那小丫鬟这才上前接下。 江清清原本还想问问,父亲母亲和大哥最近如何,可又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只好把话咽下,慢吞吞地往回走。 “小姐,方才那位是?” “笨珍珠,这你还不知道,这就是顶替了咱们小姐十六年身份的假小姐!哼,如今定是以为救了咱们家小姐过来邀功呢,可谁不知道,分明是陆大人救的咱们小姐!”旁边一个丫鬟冷哼道。 江清清听着这讽刺声,背影愈发落寞。 殊不知江玉儿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却闪过一抹狠毒。 待回到府中,她便立刻找到自己的心腹刘妈妈“妈妈,先别去收拾江星儿江月儿了!不能再等了,林叙白他逼我动手,说若我不立刻除去江清清,就要将我的身世公之于众!如今江清清孤身一人,你立刻派人去,将她给我杀了!” “好一个负心郎,自己怕日后江清清状告他抛弃糟糠之妻,如今却要假借小姐的手来杀人!”刘妈妈暗恨不已。 “谁叫他偏偏知道了,江清清才是爹娘的亲女儿,我才是假的!”江玉儿恨恨咬唇。 刘妈妈精明的眼睛转动“小姐,依我看,我们先把江清清除去也好,这样小姐才永远都是老爷和夫人的亲生女儿。 至于那林叙白...锦衣卫可和他们这些官员是死对头,要是您能嫁给陆谦大人,再吹吹枕边风,弄死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好,妈妈,您先派人去杀了江清清,至于陆谦哥哥,迟早都会是我的。” 江玉儿催促着,那刘妈妈闻言不再犹豫,叫她放心,很快便去安排杀手的事。 而江玉儿则看着那四个陶瓷盒子,眼中带着恨意扔进了恭桶。 父亲、母亲、大哥...只能是自己的,江家大小姐的位置,只能是自己的! 送完礼,江清清心中轻快许多,似乎连月亮都愈发明亮。 她抬起头来,看见一轮滚圆晶亮的明月悬在墨蓝色的夜空,将月辉柔柔泼洒,方才想起,今日应是十五,月亮正圆。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多欣赏会儿月色,前方就忽然传来一声震天的轰响,半边天都被突如其来的火光照亮,四周万物随之猛然一震。 江清清吓了一跳,顿在原地许久迟迟未动。 只见镇中西北方向火光冲天,隐隐约约又响起人的嚷声,待她细细听去,才发现不是有人急着救火,而是有人在喊打喊杀! 这世道,怎么恁不太平! 江清清不知发生何事,却知道有人要杀人,于是赶紧重新跳上船,撑杆就往自己铺子回。 还好这铺子与那爆炸的方向相反,否则她可不敢回去。 等她划到一半,才发现上游流过来的水中竟然浮着血色,心中不由愈发惊骇,赶紧继续加快速度。 眼看着铺子已经近在眼前,江清清心中一喜,赶紧上去,在岸边准备将自家的小破船栓好就立刻回去闭门不出,谁知她刚把船栓好,却见被月光照得白森森的水面上,忽然飘来一只惨白的小手。 “啊...” 她惊呼一声,往后踉跄几步,才看清,那飘着的是一个孩子。 江清清看清之后,脑子里一片空白,伸手就将那即将飘走的孩子扯了过来。 谁知这把小孩拉过来,她才看清,这孩子可不只是溺水而已,他胸口还有一片血迹! 谁会对这样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江清清心中短短愤怒一瞬,就赶紧摸了摸孩子的脖颈,确认还有脉搏,便毫不迟疑把他抱回了铺子。 两个伙计晚上不在铺子里住,此时镇子里又不太平,江清清也不敢带着孩子去找大夫,只能忍着心疼把今天江家刚送来的护心丹给他服下一丸。 而后她便给这孩子脱下衣裳,准备稍微擦了干净后,再处理伤口。 男孩伤得不轻,胸口上一大片伤处,但幸而伤得不深,不会轻易就丢了性命,再加上护心丹的功效,应是性命无虞。 江清清查看完伤口,便先给他擦拭身体,刚擦完前面,翻过来擦背时,却瞳孔紧缩了下。 这...这小小孩童,怎么背上有这么多疤痕! 只见孩子幼小的背上,错综的鞭痕、刀痕遍布,还有不知是什么武器伤的,有十几个圆圆的痕迹...... 这些有些是陈年旧伤,还有些似乎也就是今年刚落下的疤... 江清清光是看着,便能想象出来,他遭过多少罪! 等她给他擦完背时,眼中已经心疼满满,给他处理伤口也变得极其小心,生怕弄疼了他。 处理完伤口,江清清这个没当过母亲的人看着男孩,眼中也母爱泛滥。 这孩子生得脸蛋又圆又白,睫毛浓密纤长,高高的鼻头、肉嘟嘟的小嘴,可爱至极,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狠心,对他下过这么多狠手! 若是往日,捡到孩子,江清清第一时间想的定是将孩子赶紧送到官府去,免得丢了孩子的父母心都碎了。 可如今,她却想着,说不定就是这孩子的父母有癔症,把孩子折磨成这样,要是不把他送回去就好了。 等自己的香皂大卖,多养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问题。 江清清心里有了打算,可还未立刻决定,还是打算等这孩子醒了问问他的意见。 二楼阁楼只有一张床,这男孩又只有四五岁的年纪,于是江清清也没有过多避讳,将他往里面抱了抱,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后就睡在了他旁边。 月华如水,一夜过去,镇子里有人急得发疯,有人甜甜睡了一晚。 陆谦从昏迷中再次睁开眼时,看到陌生的帷帐,先是愣了愣。 很快他便想起身,前胸却传来一阵剧痛,但长期不断的伤痛让他对痛感的忍耐力很强,并未呼出声。 只是等他抬起手来,看着自己发面馒头似的白胖胖的小手时,眼中闪过震惊。 十五之夜已经过去,自己没有变回来?! 第6章 不守妇道 陆谦难以置信地想要掀开被子起身,却忽地发现,身旁居然睡有人! 闹。” 江清清梦见了一只圆滚滚的肥狐狸,正在跟自己玩,结果非要往自己脖子里钻,于是说起了梦话。 听到身侧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陆谦错愕之余,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无数自己致命病害暴露于世人之前后,对他虎视眈眈的诸人,将会如何像恶犬般冲上来撕咬。 一时间,他黑眸中杀意泛滥,看向了女人。 江清清睡得很甜,那纤细的脖颈毫无防备,脆弱得仿佛琉璃般易碎。 陆谦认出她便是林叙白的那位下堂妻,可眼底毫无迟疑。 然而也就在他的小胖手刚刚抬起来的那刻,江清清忽然睁开了一双清澈的眸子。 陆谦呆了呆,手在半空中僵住。 江清清还未完全清醒,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噌地坐了起来“宝宝,你醒了?” 她这么坐起来,胸口的位置正对上陆谦的视线,因为睡了一晚,那衣襟凌乱地散开,露出小片羊脂玉般的肌肤。 陆谦瞬间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叫谁宝宝?” 江清清的手心啪叽一下贴到了小团子的额头上。 她的手心很软,但覆了一层薄茧,温度微热,叫人难以忽视,何况是陆谦这种不喜与人亲密接触的。 尤其是女人! 然而就在他要发火之前,女人的手又收了回去。 “还好,没有发热...”江清清看着小团子睡醒后更加可爱的脸蛋,上去捏了捏,“当然是说你呀,你这么小,不是宝宝是谁?” “......”陆大人的小脸发黑。 江清清想到他身上那些伤疤,眼底多了几分怜惜“你不用怕,你已经被我救了,以后谁都别想欺负你。” 欺负? 真是笑话?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便是皇亲国戚到他面前也得老老实实,谁嫌自己命不够长,欺负他? “宝宝,你到底怎么受的伤?我这没有你穿的衣服,要不你先穿我的,我给你改改?” 得知是这个女人救的自己,陆谦的脸色总算有所好转,可听到她要自己穿女装,陆谦冷冷吐出一个不字。 然他刚刚说完,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小胳膊,加上被窝下光溜溜的感觉... “昨晚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是啊,你伤得重,又飘在水里,不给你擦干净,要是叫病邪入体可就麻烦了。”江清清见小团子一直小脸严肃,反倒觉得可爱,以为他不愿说自己受伤的原因,便没有追问。 殊不知陆大人的脸色已经红红白白,在要不要杀了这个女人和不能杀自己的救命恩人中间来回徘徊了几万次。 “你要是不愿穿我的衣裳,先光着屁股也行,反正你是小娃娃,没人会笑话你,一会儿我叫伙计去给你买两身衣裳来。” “......”陆谦臭着脸,这次没有反驳。 为了不穿女装,就不能改变自己现在光着屁股的事实。 但有被子遮挡,总比穿女装好。 江清清以为他脸色不好是因为有心理创伤的缘故,也不多问什么,揉了揉他的脑袋后便道“宝宝乖,姐姐去给你买药。” 那亲密的接触再一次袭来,又在陆大人即将炸毛之前离开,可谓是反复挑逗陆大人的底线。 然而身为一个奶团子,底线没有,尊严更没有。 等江清清下楼,陆谦看到自己的伤处,揣测应是自己在身退之时受伤,所以才会依旧维持孩童的状态。 没想到,那些人对他恨之入骨,为了除掉他,竟连不惜用上那么多火药。 他眼底杀机汹涌起来...... 从水阁出去,江清清很快买了药和衣裳回来,一路上,都听到两岸有人讨论着昨晚的爆炸声。 她怕昨夜那些杀人的人会追杀家里的奶团子,于是也不敢多打听。 等江清清回到铺子里时,两个伙计都已经来了,可铺子里不止有他们二人,还有着她之前那位白眼狼小姑子林徐徐,以及才刚刚害过江玉儿的江星儿江月儿两姐妹,还有一些她们的丫鬟婆子们。 她们三个怎么凑在了一起? 从前江星儿和江月儿看不上林家,可没少嘲讽林徐徐是个上不得台面乡下丫头,她们从前可以说是冤家。 见江清清回来,林徐徐神情愈发高傲,不等她多说,为了讨好她这个状元妹妹,暴脾气的江星儿就骂道。 “江清清,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铺子可是我们江家的产业,你一个乡下的下贱丫头霸占了江家大小姐的身份十几年不说,现在还死皮赖脸霸着我们的产业不放,人得要脸树得要皮,还不赶紧把铺子的契交出来!” 江月儿平日里自诩才女,说话不会那么直来直去,可她阴阳怪气起来比江月儿有过之而无不及“江清清,我要是你,不守妇道被休弃下堂,怎么还有脸活着,要是直接去投河,倒还能保全几分江家养育了你十几年的脸面。” 两个伙计的脸色十分难看,俨然在江清清回来之前,已经被数落了一番了。 江清清握紧手中的包袱,脸色冷然“不守妇道?这人也不怕犯了诽谤害人之罪,下拔舌地狱!” 她稍稍思索,便明白过来,是林叙白不想承那休弃糟糠之妻的骂名,林家人便对外人说是她不守妇道...他们不光是不给她再嫁的机会,更不给她活下去的机会,这一家子白眼狼实在是恶心至极! “你胡说八道什么!”林徐徐跟她相处过三年,自然知晓江清清没有不守妇道,这话是自家人对外解释时候编出来的。 如此一来,江清清岂不是在诅咒自家人? 真是贱人!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在座的各位心知肚明!”江清清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江星儿,我倒是好奇,什么时候江家大房的产业轮到你们二房来管?不如我们今天就去江老爷面前,请他来评评理?”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乡下丫头,霸占别人家的家产还敢这么硬气,来人,还不上二楼去搜,把我们江家的铺契物归原主!” 江星儿哪里不知,这铺子跟他们二房没有关系,可曾经事事压她一头的江清清好不容易落魄,她当然不会让她好过! 她倒要看看,没有了这唯一的铺子,她江清清在自己面前还硬不硬气得起来,到时候她还不是得像条哈巴狗,来跪舔自己? 第7章 团子 江月儿一挥手,身后几个膘肥体壮的婆子们就一拥而上,其中两个立刻死死扭住了江清清的胳膊,狰狞的面孔恨不得把那胳膊给扭断了。 眼看着江清清吃痛,两个伙计才赶忙想要上前来劝,可这三人今天故意来找事,带足了人手,他们俩哪里敌得过。 几个婆子饿狼似的争先恐后往楼上冲,江清清想起小团子还在楼上,使劲挣扎着,可她才动一下,胳膊就锥心般地疼。 就在那些人刚刚要冲到二楼阁楼,打算将二楼洗劫而空时,楼梯的尽头处,突然出现了个小小的身影。 未料到,这二楼竟然会有一个小孩,这些人个个愣了愣。 那孩子个子很低,但站在高处,冷冷睥睨。 他虽生得粉雕玉琢,却愣是叫冲上来的人看出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杀机,仿佛他生来就是一条毒蛇,即使年幼,也叫人看见它时,生出无穷的危机感。 见这些婆子们一个个傻愣在原地的原因竟是因为一个孩子,江星儿的脸色极差“好啊你个江清清,你和奸夫连孩子都生下来了,说你不守妇道你还不承认!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个小杂种给拿下!” 听着这刺耳的声音,再看到楼下江清清被扭着,陆谦的眸光嗜血,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来。 一直走到离他最近的那个婆子面前时,他才忽然抬起手来。 那婆子只感觉大腿上忽然一痛,等低头看去时,对上一双杀神般的眸子,紧接着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画面,鲜血争先恐后从伤口处喷涌出来,吓得她尖叫声冲破天际。 “啊啊啊!” 膘肥体壮的婆子尖叫着从楼梯上滚落下去,后面的人措不及防,窄窄的楼梯上又躲无可躲,一个个顿时被砸得从楼梯上一起滚下来。 到最后,折断了胳膊和腿的、被桌角撞得破皮流血了的,还有最开始被捅了刀子的,在楼梯口滚作一团哀嚎着。 三个姑娘平日里哪里见过这样血淋淋的场面,个个吓得脸色苍白。 杂...”江星儿说到一半,对上陆谦的眼神,吓得立刻收声,哪里还敢说出那个词,只喃喃道,“杀人呀......” 陆谦的视线扫向扭着江清清的两个婆子,那两个婆子瞬间吓得松了手。 这是哪里来的小煞神! 林徐徐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瞬间怒不可遏,自己可是状元郎的妹妹,这一个不知打哪来的小杂种,竟敢这么对自己的人! 等她回去告诉哥哥,哥哥一定把这个小杂种活活打死不可! “江清清,你的小杂种竟然敢杀人,看我不去县衙告你去!” 江清清没料到小团子竟然这么厉害,她被松开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林徐徐的叫嚣,立刻紧张起来。 如今人人都在讨好这新科状元,县令肯定也不例外,要是真把小团子抓走,可就麻烦了。 她的担心不过两秒,陆谦就抬手飞掷,电光火石之间,那把沾血的短刀就擦着林徐徐的头发而过,嗡鸣一声钉在她耳后的墙面上。 一缕头发从半空缓缓飘落。 江星儿和江月儿都呆若木鸡,更莫说险些丢了小命的林徐徐,她缓缓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回过头看着那入木五分的短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不滚!” 陆谦吐出的字比刀子还锋利。 林徐徐踉跄着后退两步,才发现江清清正在看自己,顿时感觉奇耻大辱,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后,就夺门而出。 江家两姐妹此时内心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多留,也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地上滚着的婆子们见大势已去,爬也要往外跑。 天杀的,江清清这从哪里请来的小阎王爷! 不一会儿,铺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伙计、江清清,还有楼上的陆谦。 看着两个伙计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江清清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就...挺突然的,她也不知道这捡来的团子怎么这么厉害啊! 江清清这时才突然发现,团子穿的还是昨天那些泡过水的脏衣服,赶紧抱着包袱跑上阁楼“团子...你还受着伤呢,快把脏衣服换下来。” 团子...? 这又是什么称呼? 陆大人小脸很不愉快,可还是忍了,接过包袱就要回去换衣服。 江清清怕他伤口疼不好换,便跟在他身后“那些衣服脏,我来给你先擦擦身子。” 陆谦忍无可忍“不用。” 这个女人,摸了他的身子一次两次,如今还想来第三次? 事不过三! 这若是从前,只要有一次,陆大人早已叫人将妄图接近他的女人拖出去,锦衣卫自有上千种酷刑收拾她。 而此刻,他只默念一句事不过三后,进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被关在门外的江清清只好打算先下楼,给两个伙计交代一下。 可下楼之前,她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香皂,便去厢房把装着肥皂的大木盒先抱了下来。 “张叔、吴叔,这孩子...是我昨晚救下的,我打算收养他。” “东家...这,用不用先去报官?”吴承远想起昨夜那爆炸声,不由担忧,“这孩子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如今又招惹了林家和江家小姐,日后...” 他话没说完,江清清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如今她只是个身份低贱的普通商户,想要收养这个孩子,拿什么去跟林家和江家斗? “吴叔,就算没有他,江家二房和林家难道就愿意叫我活着?” 她们又是来抢自己唯一倚仗的铺子,又是在外面传自己不守妇道,从一开始,就打算置自己于死地。 这日子,也不可能更难过了。 吴承远闻言,深深叹一口气,不吭声了。 江清清却并未叹气,经过今天一遭,她反倒愈发不肯叫那些小人得志。 她垂眸抚摸着怀中的木盒“为今之计,便是我回到江家。” 两个伙计一怔,旋即眼中都有几分激动,可又忍不住担心“东家,江家会让您回去么?” 虽说老爷和夫人都是仁善之人,可造化弄人,若是错抱也罢,谁叫这东家竟然是被那农妇恶意换去... 江清清掀起眸子“会。” 父亲和大哥都是经商奇才,只要他们看到自己送过去的香皂,就算不为着情分,为了这香皂背后的利益,也会答应她回去。 只要她能回去,得到江家的庇佑,林家必然不敢再这般明目张胆逼她去死,也没办法追究团子刚才刺伤人的事,到时候,她就能慢慢跟他们算账! 也不知,父亲和大哥此时用上自己的香皂了没有。 第8章 卖香皂 等他们看到,一定会派人过来找自己。 可事不宜迟,江清清怕林徐徐她们现在跑回去就去叫人回来报复。 到时候,团子就算再厉害,也有可能会被抓走。 所以她打算立刻让南浔镇众人看到香皂能带来的利益,借此快点回到江家。 她将剩下的十六盒香皂全取出来“张叔、吴叔,这个是我做的香皂,一盒,卖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两个伙计都以为自己幻听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盒子。 这什么香皂,难道是金疙瘩做的? 待江清清点头确认后,吴承远一边劝着,价格太高可能售卖不出,一边打开那小陶瓷盒。 那陶瓷盒子一打开,一股浓浓甜甜的桂花香就扑面而来。白瓷盒子里装的,是一块奶白通透的方块,羊脂玉似的,上面点缀着点点金桂。 乍一看,实在是像块桂花糕。 两个伙计几乎要以为,这是块可以吃的糕点。 “东家...这能吃么?”张立三闻着香味儿,口水泛滥。 江清清噗呲一笑“当然...不能,这是香皂,也就是胰子,只有我们香凝铺独一家有卖,所以价格只高不低。” 曾经身为望族,江清清对那些富裕人家对这些新奇玩意的喜爱一清二楚,别说二十两,自己若是跟不上供应,他们能炒到五十两、一百两。 市面上一块普通的黑乎乎的胰子,也得三两银子,加了些名贵药材的,就得往五两以上走,更别说自己这个比那些漂亮多了。 看清实物,两个伙计不再质疑它的价值,欢天喜地道“东家,有了这香皂,咱们铺子可有救了!” 正说着话,外面就来了买脂粉的客人。 香凝铺里从前卖的胭脂水粉,算是中等偏上的质量,不过因为收成不好,如今的货物已经大不如前,客人也日益减少。 而这胖婶平日里可瞧不上香凝铺里的货,今天来不过是正巧听说这铺子的东家,也就是江家被赶出来的假千金,如今因为不守妇道被新科状元给休了,于是屁颠屁颠地就来跟两个伙计探口风来了。 谁知道这一来,竟然撞上了正主,她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瞬间咽回了肚子。 掌柜,我来买些胭脂...咦,这是什么?”胖婶被肉挤着的小眼睛瞬间被香皂给吸引了,小胖手朝香皂摸去。 吴掌柜见来生意,赶紧介绍“哎胖婶来了,这呀,是我们香凝铺的新品——桂花香皂,用了能去污美肤,还能留香,身上就跟那九天仙女下凡似的,香飘好几里地呢!” “真的?快叫我试试...” “胖婶,不是我不舍得叫您试,我们这香皂一盒得二十两银子呢,这成本实在是贵呀!” “二十两?你们抢钱呀!” “胖婶,您有所不知呀,这整个南浔镇如今只有我们独一家有,还数量不多,就这么点,卖完了可就没了,抢都抢不到!” 看着伙计的嘴皮子功夫,江清清不由咂舌,看来还是术业有专攻,自己可干不来这活。 不过这胖婶却提醒了她。 “吴叔,你单拿出来一盒,切成薄片给客人们试用。” 吴承远闻言,一副肉痛的表情答应,切了一片下来给胖婶试用。 胖婶其实方才摸了下那打开的香皂,就已经被那滑腻的手感吸引,这会儿闻了闻自己肥肥的手指尖尖,都是香的,愈发想要买了,只是这价钱却叫她望而却步。 听到可以试用,她立刻看向江清清,满脸堆笑“哎哟,这位就是江小姐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外面的传闻都是骗人的,江小姐真是娇花般干净漂亮的人物。” 外面的传闻...... 想到林家一家子在外捏造自己不守妇道,江清清目光沉如古井,暗流幽深,等她先回江家,再想办法收拾林家一家子! 她对胖婶笑了笑, 让她尽情试用,不一会儿,胖婶闻着自己香喷喷的一双手惊叹道“这香味真浓!不比香膏差,连手油都能洗干净!掌柜的,快给我装两盒,我要再拿一盒去送礼...不,给我装三盒!” 眼看着胖婶出手如此阔绰,江清清眼睛一转,又多送了她一盒质量上等的胭脂“胖婶,我们这新品刚刚开售,还得麻烦你多宣传宣传。” 胖婶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哎呀呀,江小姐放心,等我回去走两圈,保证不出半天,咱们南浔镇的人都会知道你这香皂!” 说罢,她才扭着屁股款款走了。 一眨眼,铺子里就多了六十两银子的进账,江清清再一次在心底感谢了那百科系统神。 不过不知道那系统神会不会教她别的。 江清清也摸不清那声音什么时候会再在自己脑海里出现,于是只能先把这件事压到脑后,叫掌柜的拿着三十两继续收购荤油后,准备赶制下一批的香皂。 而后她便打算上楼去找团子,看看他怎么样了。 房间里,陆谦沉着脸坐着,身上的冷气足以让人忽视他那略不合身的衣裳,此时他手中握着一枚骨哨,面前跪着一身常服的司风。 “大人,属下该死,竟没有发现他们竟布了不止一处火药...请大人责罚!” 司风看着尚未恢复原样的主子,自责万分,深深低下了头。 “你的确失职。”陆谦脸色森冷,“但没有南浔镇这些老匹夫的配合,他们也弄不来这么多朝廷的违禁火药,去查清楚,这次刺杀都有谁参与。” “既然他们想让本官永远留在江南,那就让他们祖祖辈辈、子子孙孙都再踏不出南浔镇半步!” “是,大人!”司风神色一紧,明白大人这次是真动怒了,不光会叫配合京城一起刺杀的那群人满门抄斩,恐怕还会叫他们各个不得好死... 看来又要死很多人了。 “大人,属下现在派人伪装大人亲属,过来接您回去养伤,再......” 司风说到一半,外头忽然响起有人上楼的声音,紧接着便响起一个女人清甜的声音“团子,我进来了?” 旋即他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到自家大人脸上的阴冷忽然消散了些。 真是...破天荒了,大人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变了脸色? 第9章 你放心,我认识陆谦 陆谦淡淡瞥了自己的下属一眼,司风便立刻压下心中惊异,身子一闪,身影从窗口掠了出去。 听到屋里团子应了一声,江清清才推开了门。 知道这小家伙还挺在意注重隐私,所以她也先敲门再进来。 “团子,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不疼?” 江清清一进来,就往奶团子的胸口看。 伤口疼不疼,这样的话,陆谦自小到大,倒是从未听过有人这样问他。 他皱了皱眉,又松开“不疼。” 江清清心道,受那么重的伤,刚才又跑出来,怎么可能不疼,于是温声道“要是疼你就说出来,姐姐给你吹吹。” 姐姐?吹吹?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画面,陆大人挑了挑眉。 可等江清清的手又伸过来,想要查探伤口时,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我不疼。” 看到小家伙的抗拒,江清清理解为他从前吃的苦头太多,没人对他好过,所以他下意识抗拒别人。 于是她只好先作罢,转而说道“你要是不想回家,以后就跟着姐姐,姐姐会对你好的。” 对他好? 陆谦松开她的手。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此刻本该对胆敢跟他说这样话的人冷嘲热讽,讥讽得她哑口无言,最好羞愧得无地自容,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他没有,反倒没有生出什么厌恶感。 家,他陆谦本来就没有,何谈回不回家。 可他不能透露太多,于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反正等会司风会派人来佯装他的亲人,将他接走。 到时候,他会给这个女人一笔钱,一些照料,叫先前那些人不敢再来欺负她。 从此以后两人便不会再有更多交集。 他陆谦还是陆谦,孤家寡人,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亲人。 见团子久久不答,江清清只道他是有心理创伤,所以不爱说话。 她刚伸手想要捏捏他肉嘟嘟的脸颊,楼下却忽然再次传来声音。 “东家!东家!江家来人了,说要接您回江家!” 很显然,吴承远因为此事激动不已。 江清清也豁地起身,面带喜色,刚想下楼,又想起团子,回过头来高兴道“团子,我们能回家了。” 说着,她便朝陆谦伸出手。 看着那白净的手,陆谦本欲拒绝,可孰料她又不由分说地就拉上了他的。 “走吧。” 江清清拉着团子,走的速度不快,心里却纳闷,胖婶给她宣传的应该没这么快吧? 看来是她托江玉儿给父亲他们的香皂起到了作用,所以父亲叫人来接自己回去。 这个江玉儿...虽说和她的身份尴尬,可看起来倒是善良,比江星儿和江月儿那两个满肚子坏水的好多了。 到了楼下,见确实是江家的老仆,江清清问了,知道的确是江老爷派人来接自己,心中不由微暖。 “老爷他...” “小姐,您该叫老爷父亲,您被林家休弃,不回娘家怎么来了这,这趟回去您除了名头变成二小姐之外,其他什么都不变,您快去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奴才们帮您搬行礼!” 这...自己的香皂这么让父亲看重,让她回去继续做江家小姐? 江清清隐隐觉得有哪里对不上,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可回家的喜悦可是冲淡了那些疑惑,于是她跑上楼稍微收拾了下后,又下来拉着团子道“好了,就这么走吧。” “二小姐,这位是...?”前来的老奴看着江清清身边多了个孩子,满肚子疑惑。 “这是我收养的孩子,原本以为后半辈子要守寡...”江清清找了个借口解释道。 “原来是小少爷啊。”老奴一副理解的表 情,毕竟若是不打算嫁人的寡妇日后没有儿子撑腰,那可是要受欺负的。 “......”一下就从弟弟变成了儿子陆大人小脸很黑。 江清清给铺子里两个兴奋的伙计交代了几句后,就拉着小团子从水阁另一侧,上了江家派来的马车。 此时此刻,被遗忘在水阁外的司风看着自家大人被一辆马车拉走了,陷入了沉思。 也罢,不管大人去哪,之后自己派人过去认领他就是,只是得祈祷大人不要当着别人的面突然变了回来,那可就麻烦了。 司风想到这个可能,打了个冷颤,赶紧跟上。 来接江清清的江家下人足有六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虽说江清清如今是一位人人诟病的假千金,可当初她在江家的时候,性情贤淑,通情达理,对下人赏罚分明,叫江家不少下人心服口服,都十分喜欢这位明事理又漂亮的大小姐。 当初刚刚知道,她原来是位假千金的时候,许多江家下人都不敢相信。 所以虽说如今刚来的玉儿小姐看起来倒也温柔天真,可依旧有许多江家下人暗地里置喙,这乡下来的小姐就是不如在江家长大的,多了几分小家子气,容貌也比清清小姐差远了。 江清清能回来,自然是有人高兴有人愁。 当第一支暗箭射来的时候,江清清还在喋喋不休地给身旁的团子讲着江家的事儿。 她刚刚讲完一句,车外忽然响起一声利箭破空之声,方才还听得有几分分神的陆谦忽地眸子一眯,扯住江清清一拽。 江清清猝不及防,整个人栽进了他的怀里,也撞到他的伤处,让他闷哼了声。 “你...” 她惊愕地想问奶团子怎么了,却听到利箭钉到车板上久久的嗡鸣声。 有人要杀她? 回过神来,她顾不得团子的伤口,就拉住他尽可能地往下趴“有刺客!” 外面的江家下人们也被突然赶来的黑衣人们吓得呆住,各个忘记了动作。 然而就在这些黑衣人要提刀攻上前时,四周原本安静的街道上、阁楼上却忽然飞身下来一个又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齐刷刷朝着他们抽刀而来。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锦衣卫!”方才还嚣张的黑衣人惊惧叫道,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刺杀一个女人而已,竟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么多锦衣卫保护她! 这些锦衣卫隶属锦衣卫指挥使陆谦的亲卫,各个武艺高强,手段狠辣,他们这群虾兵蟹将哪里是锦衣卫的对手,若是被擒到,不死也得被扒十八层皮下来! 顷刻间,战局倏忽骤变,两边人马厮打在一起,原本哆哆嗦嗦的江家下人看着竟然有锦衣卫来保护他们,也回过神来,赶紧拉上马上逃命。 马车一路颠簸,听着那打斗声远去,紧紧抱着陆谦的江清清才松了口气。 被女人团团似的抱住的陆谦终于小脸得以挣脱,可以顺畅呼吸了。 这女人的怀里...软得叫人喘不上来气。 “团子乖,没事了...”江清清心有余悸地安慰团子。 到底是谁来刺杀自己,是林家?林叙白?还是江家二房江星儿她们? 江清清一时间无法分辨,可她却回想起来,刚才,好像是锦衣卫救了他们? 从前江清清对锦衣卫无感,此时却由衷升起一股感激之情,她更回想起了那天不慎被自己给摸了的臭脸青年。 说不定,就是他们那一队人救了自己。 于是她为了安慰团子,让他别害怕,轻声道“没事了,姐姐认识锦衣卫陆谦大人,刚才定是他救的我们,他会保护我们的。” 陆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