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星铁,但是p社活阎王》 第1章 你和镜流怎么回事? 阅前提示 主角大好人(p社玩家+论迹不论心版) 加了一丢丢p社游戏,大纲是很早之前就定好的,不会再变 单女主镜流,追夫,全员无刀happyending 曜青+五骁性格有私设,伏笔多,会搞些回旋镖,有违和感的部分会在后文写到 最后,脑子存放处 * 作为转生异世界的天选之子,羡鱼没什么雄心壮志。 什么权势,什么名气,他通通不想要。 一想到身居高位后,要面对的一系列麻烦事,他就觉得身心俱疲。 那感觉,就好像上辈子打了几千年工一样。 前世读十几年书,毕业后卷生卷死就算了,这一次,羡鱼只想着躺平摸鱼,当个不起眼的普通人。 只可惜,刚降生异世,他的摸鱼梦就碎了一半。 就如同古代帝王的传闻一般,他在降生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异象。 原本猎杀孽物「巡猎」星神突然出现在了罗浮。 星神庞大的身形遮天蔽日,神明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 仙舟人得见星神,心神俱振,高声呼喊着「帝弓司命」。 虔诚的信徒们激动不已,当场伏地跪拜。 部分化外民不敢直视星神,他们汗流浃背,吓得双膝发软,跟着仙舟人一起跪了下去。 这位帝弓司命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去。 但这对最懂“帝弓司命”的仙舟人而言,就没那么简单了。 “帝弓司命”这么做,一定有祂的深意! 于是,当天降生的羡鱼就遭了殃。 从出生到进入学宫,一直都被众人关注,时不时就被人耳提面命、督促学习,生怕他辜负“帝弓司命”的厚望。 某日,羡鱼在家中翻到蕴含星神巡猎之力的箭矢。 这一支足以引爆星体的箭矢,有着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磅礴力量。 此刻,正乖顺的被他握在手里。 那一瞬间,他险些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他深知,一旦被他人知晓此事,恐怕自己这辈子,都与“普通”两字无缘了。 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估计这辈子都不能安生吧! 正当他绝望到想要从罗浮跑路时,穿越者人手一个的系统出现了。 原本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看清羡鱼手中的东西后,发出尖锐又魔性的笑声。 祂断断续续地笑着,声音像是年久失修、布满铜锈的机器。 “我,哈哈哈,是游戏系统——” 笑声震耳欲聋,震得羡鱼耳朵疼。 语调诡异不似常人,羡鱼都怕祂下一秒笑死过去。 羡鱼“……你别笑了,我害怕。” 系统嘻嘻哈哈“你这副样子……真有意思啊!” 羡鱼“能不能把这个东西收起来啊?” 系统“咦?这可是有着巡猎令使级别的力量啊?你为什么想要收起来?” 羡鱼“……很麻烦啊!” 系统依言将箭矢收了起来,祂没个正行,继续嘻嘻哈哈道 “不愿意使用巡猎的力量,那你想要什么呢?” 羡鱼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降临异世删号重开,立马就能获得金手指,在一众平庸之辈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被背景板艳羡的龙傲天。 但羡鱼人如其名,只想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 比起事业,他更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心意相通的爱人可遇而不可求,能有几个至交好友喝酒干饭也不错。 他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但奈何绑定他的“游戏”系统忿忿不平。 系统吊儿郎当地给出承诺,扬言能拿出数不清的信用点和奇物。 似乎在系统口中,随便一次的任务,就能够让羡鱼实现躺平的梦想,少走几百年弯路原地退休。 祂语调浮夸,仿佛是在表演歌剧,说出的话却像是用高薪骗腰子的诈骗犯 “「欢愉」令使的力量,喜欢吗?” 羡鱼“……” 羡鱼“「欢愉」星神,你的令使,都是你骗来的吗?那你可真没面子。” 电子音沉默一瞬,又变成辨不清男女的人声。 祂哈哈大笑,再次邀请羡鱼成为令使,被回绝后,抛下一句“物归原主”就不见了踪影。 羡鱼对阿哈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开始研究送来的金手指。 “游戏”系统在脱离「欢愉」后,无法与羡鱼沟通,只能提供背包、技能等功能。 一打开背包,就被满满当当的道具遮住了视线。 树莓、垃圾、摩拉、神之心、圣遗物、洗髓丹、纠缠之缘、镜花水月、子母河水…… 羡鱼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什么奇怪的玩意儿混进去了…… 羡鱼数不清究竟有多少道具,只得将背包翻到最后,总算是找到了「巡猎箭矢」。 他将目光停留在箭矢上,系统无比智能地弹出注释。 「巡猎亲自赠予的力量,但这份礼物似乎并不合人心意?毫无幽默感的星神,怎么可能送出让人满意的礼物啊?巡猎坏,阿哈好。」 羡鱼……阿哈你上大号说话。 拿到金手指后的几天里,羡鱼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生怕从哪窜出将军府的人,将他当场抓获。 羡鱼再出幺蛾子,我真的会改信丰饶…… 好在外挂和阿哈靠谱,在箭矢收入背包后,没人察觉到那股足以引爆仙舟的力量。 也幸亏同年同日生的婴儿,不止羡鱼一个。 其中,不乏天资聪颖的人才。 在旁人的耀眼光环下,刻意摸鱼的羡鱼,就不那么显眼了。 他就像是篝火旁不起眼的一点火光,迅速黯淡下去,泯然众人,成为一行人中最不起眼的背景板。 在一众人惋惜的目光中,他狠狠松了口气,之后在考核中以吊车尾的成绩,顺利进入太卜司。 在太卜司混了几年,羡鱼总算掌握了正确的摸鱼方法,自有一套流程。 他悠哉悠哉地卡点进入太卜司,又悠哉悠哉地以“泡茶”为由,和同事待在茶水间侃大山。 聊了一会儿,眼瞅着顶头上司马上来了,他与同事默契地止住话头,捧着刚购置的、还没巴掌大的保温杯返回工位。 一杯茶,一支笔,摸一天。 要是能再来根烟就完美了……要不是太卜司禁烟,他高低要整一条! 羡鱼一边想,一边盯着用来卜算的钱币发呆。 没过一会儿,太卜大人到了。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羡鱼立马打起精神,眼睛死盯着钱币。 “怎么?能盯出花来?” 太卜名为萧林,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他皮笑肉不笑,眼神如利刃一般,仿佛看穿了羡鱼薪水混子的本质! 顶头上司的视线先是落到钱币上,后又与羡鱼对视。 羡鱼理不直气也壮,太卜看着他,表情辨不出喜怒,语调同样让人无法察觉到端倪,问道 “你和那位剑首,镜流,你们……是有什么矛盾吗?” 第2章 她是在恐吓吧 羡鱼不明所以“啊?” 镜流,罗浮新任剑首。 白发红瞳,气质清冷,容貌出众。 只可惜,是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如果是抽卡游戏,那么她的笑颜一定是大小保底吃满,才能获得的顶级ssr。 她鲜少表露出其他情绪,唯有少数人能窥见镜流除了冷脸以外的表情。 羡鱼自认算是特例。 不过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沾了白珩的光。 他和镜流原本并无交集。 毕竟,一个是剑技精湛、一骑绝尘的顶级天才。 另一个,则是常年在太卜司浑水摸鱼的薪水小偷。 简直八竿子打不着,哪怕天上下红雨,碰了面,他们也只会生疏地点头示意。 奈何镜流的好闺蜜白珩,是个社牛,也是个社恐。 是让社恐感到恐惧的社交恐/怖分子。 只靠单薄的词汇,恐怕也无法形容白珩的性格。 若不是仙舟人性格保守,没什么花活儿,不然白珩肯定紧跟潮流搞事。 换到前世,白珩大概就是在海○捞领头唱生日歌,高铁站扯横幅、用大喇叭喊人的顶级e人。 甚至有可能嫌弃场面不够大,现场摇个十几、二十个人一同庆祝。 接到人后,根本不管人死活,会继续让大喇叭喊“大少爷驾到统统闪开——” 最后,她再带领着一群人,顶着旁人不理解的目光潇洒离场。 白珩潇洒肆意,行事时有种不管社恐人死活的美感。更是让死宅退让三分、敬而远之的类型。 好巧不巧,两人遇上了。 那天,一放假就在家躺尸的羡鱼,不忍浪费大好时光,于是决定效仿「岩王帝君」。 他闲逛一阵后来到一家酒馆,等进门问了人才知道,这是家预约制的酒馆。 至少得提前48个系统时预约。 羡鱼当即决定打道回府。 带着镜流在一旁等位的白珩,热情地发出邀请。 在一同聊过天、喝过酒后,白珩笑容满面,看起来与自己相见恨晚,两人交换联系方式,顺势约了下一次的酒局。 一来二去,三人就熟悉了。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人? 在三人聊天时,大部分时间是白珩和羡鱼在说,镜流的话很少。 换作是相声演员,白珩无疑是乐在其中的逗哏,镜流是被冤种队友逼着被迫营业的捧哏。 说到尽兴时,镜流的脸上也会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羡鱼两个像素点不能再多了。 羡鱼自认,他与镜流哪怕称不上什么至交好友,也该是对彼此没什么恶感的熟人吧? 太卜大人这话是何意? 羡鱼摸鱼摸惯了,思考时下意识放空自己,无意间露出一副清澈又愚蠢的表情。 太卜萧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语气似有不忍,递上一个纸盒“……你自己看吧。” “什么东西还劳烦太卜大人亲自送啊?” 羡鱼抬手接过纸盒,包装看上去格外细致,显示寄件方是星槎海,收件方为太卜司羡鱼。 羡鱼一头雾水,他没买东西到太卜司啊? 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同。 “这个快递,有什么问题吗?” 萧林“太卜司来往的物件儿,是需要审查的,这一点,你知道吧?” 羡鱼点头。 虽然太卜司连自己这种混子都能进,但好歹是官方机构,在细节上讲究颇多。 需要审查的不仅有寄送的快递,就连办公用品也不例外。 司内人对这个规则一清二楚,除了把太卜司当家的顶级卷王,几乎没有人会把收件地址写成太卜司。 萧林见羡鱼手捧着快递箱,继续道“这里面是丰饶孽物的残肢——” 羡鱼“……” 他缓缓低头,放下快递箱,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萧林似乎有些失望,语气略带不满道“你怎么这个反应?这可是丰饶孽物的残肢啊!” 羡鱼比不过「巡猎」的箭矢……差点就被抓走干活了…… 他试图拉回正题“那为何,太卜大人会问我和镜流的关系呢?” 萧林又道“在审查到这个快递箱后,我亲自去查了寄件人,是剑首镜流。” 羡鱼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所以,你们是有什么过节吗?以至于……让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恐吓你?” 谁敢惹镜流啊?敢惹她的恐怕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他怎么敢的啊?真有过节的话,羡鱼我啊,可要成死鱼了捏) 他只是个普通的文职人员啊,若是不动用外挂,镜流一剑下去,就得跪在地上求他别死…… 羡鱼嘴角微抽,试图代入久经战场、砍敌人如切菜的云骑军,迟疑道 “会不会是云骑军的习俗?把丰饶孽物当伴手礼?” 萧林看着他,恨铁不成钢道“如果是你上战场,你会把敌人的残肢当伴手礼送人吗?” 羡鱼“……” “有矛盾趁早解决。” 萧林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抛下这句话,随后晃悠着离开。 羡鱼目送顶头上司离开视线后,轻车熟路地掏出玉兆,秉持着能摸一秒就是赚到的原则,心安理得地给云骑军的友人发消息。 友人名为景元,年纪比羡鱼小上几岁。 两人在学宫进学时,时常会碰见。 景元性格外向,遇上谁都能聊上几句,与懒得社交的羡鱼简直是两个极端。 死宅社交全靠e人捡,两人一来二去,也算是聊得来的朋友。 此刻,景元更是羡鱼在云骑军中唯一的人脉。 好巧不巧,他还是镜流的徒弟。 【非工作时间不回你们云骑军打完孽物,会带伴手礼回来吗?】 似乎对方也在摸鱼,很快回复了消息。 【景元带什么?丰饶孽物?】 羡鱼大受震撼。 还真是伴手礼啊! 他继续打字。 【非工作时间不回所以丰饶孽物算是伴手礼?】 【景元……战场上什么都没有,没人会带东西回来,更不会有人把孽物当伴手礼。】 【非工作时间不回……】 羡鱼陷入沉默。 【景元我想起来了,还真有这种奇葩,这次有个云骑军,费尽心思把丰饶孽物的残肢带回去,说要送给女朋友当礼物……】 【景元笑死,刚刚还听见这位兄弟在哭,说是被甩了。】 【景元……等等?】 玉兆那头的景元突然闹腾起来,连发好几个惊悚的猫咪表情包。 【景元你收到了?】 【景元这不是伴手礼……是恐吓吧。】 【景元你到底得罪谁了啊?】 第3章 谁拿丰饶孽物当伴手礼啊 玉兆上,景元接连不断地发来消息,试图帮着羡鱼分析此人身份。 【景元竟然把丰饶孽物带回罗浮……还堂而皇之地寄到太卜司……】 【非工作时间不回等等,你怎么知道寄到了太卜司?】 【景元?】 【景元我还不知道你?上学时控分,考试擦线过,估计就算是房子塌了,侥幸没砸死你,你也会翻个身继续睡】 【景元如果不是寄到工作地点,刚好有了摸鱼的机会,你恐怕都不会问。】 羡鱼回想起堆在屋里,尚未拆封的几十个快递箱,对景元肃然起敬。 【非工作时间不回……牛掰,不愧是扬名云骑军的智将】 【景元智识命途,小子.jpg】 【景元你得罪的这个人,身份恐怕不简单……你回想一下,有怀疑的人选吗?】 羡鱼不用怀疑,就是你师傅……这我能怎么说? 羡鱼只得使用糊弄学的万能金句,尝试着转移话题。 【景元……真有你的,被人恐吓都不着急。】 【景元行吧行吧,劝是劝不动了,要是有怀疑的人,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羡鱼心下感到触动。 换作是旁人,恐怕都不愿意掺合这种麻烦事,但景元还是愿意帮忙。 没等他感动多久,景元又发来了消息。 【景元放心,到时候我找我师傅帮忙。】 羡鱼……好兄弟,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先别出发。 他人麻了。 若是景元一脸义愤填膺地告状,镜流会是什么表情? 这跟背地吐槽别人,结果被正主当场抓包有什么区别啊? 哪怕是脸皮再厚的人,也得脚趾抠出整艘罗浮仙舟吧? 镜流呢? 嘴角得向下撇两个像素点吧? 他的好兄弟景元不得少走几百年弯路,直接被镜流加训,练成魔阴身? 羡鱼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开始尝试着阻拦景元。 【非工作时间不回景元,你还年轻,这里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景元?】 【景元别学腾骁将军说话】 【景元智识命途,小子.jpg】 羡鱼生怕景元落入训练的地狱,加快速度打字扯谎。 【非工作时间不回放心,问题不大,我刚刚算了一卦,对方没有恶意,很快就能解决的】 【景元你小子.jpg】 【景元你最好是】 【景元休息时间结束了,师父喊我去练剑】 两人互发表情包道别。 正当羡鱼想要放下手机,干点正事时,又有一则消息来了。 【白竹羡鱼哥,今晚能不能来海里捞一趟啊~】 紧随其后的,是一张白竹自己从墙后探出脑袋的照片,配上了「狐狸探头」几个字。 此人……严格来说,是此狐。 名为白竹的女人,是个头顶狐耳的狐人,拥有无数追求者。 她的色系和白珩差不多,两人都有蓬松雪白的大尾巴,让福瑞控看了狂喜。 但比起白竹,羡鱼更愿意和白珩待在一起。 原因无他,就是白竹身上的味道……太浓了。 可能是护毛精油的问题? 每次见到白竹,都能闻到一股甜腻腻的味道,让他无端联想到吃完棉花糖后黏糊糊的触感。 但人人审美不同,羡鱼也不好多做评价,所以在遇到白竹的邀请时,他向来是能推则推。 没等他打字回绝,白竹就又发来了消息。 【白竹你都拒绝人家两次了,这次一定要来哦~】 说着,白竹还发来一小段视频。 她抖了抖雪白的狐耳,摇了摇身后的大尾巴,朝镜头wink,很小声地说了什么。 羡鱼地铁,老人,手机.jpg 说的什么,完全听不清啊…… 羡鱼自认是个除摸鱼外,十分合格的员工,做不到在办公场所外放视频。 他没有再细究对方在视频中说了什么,只得答应了白竹的邀请。 要是换个人,羡鱼铁定鸽到底。 他忍不住唏嘘,成年人的世界果真没有容易二字。 谁能想到,他最初的目的,只是贪嘴想吃火锅呢? 只可惜,白竹是给自己分成的合伙人,不能不来往。 她的家族世代经商,作为家中独女,白竹更是继承了父母的天赋,在各个仙舟投资店铺,每日进账的钱款根本数不清。 其中,她的名下就有一家火锅店。 店内服务也很周到,和前世的某家火锅店十分相似,店名也格外相似,名叫海里捞。 这家店,大到火锅底料,小到蘸料,用的都是真材实料。 店家为人实在,深怕食客吃不饱,动不动就抹零头、送小食,让人忍不住担心这家店的收益,生怕火锅店倒闭。 羡鱼每次去吃,都抱着“最后一顿”的念头。 直到某天,作为火锅店股东的白竹,终于想起了名下的这家店铺。 她一查收益,发现远远比不上相同地段的其他店铺,起了转行的心思,于是找上店主沟通。 白竹作为商人,和人打交道时总是留有三分余地,不会把话说死,只是问了问经营模式后,没再说什么。 但店主做了几十年生意,自然能听得懂股东的言外之意,但他对如何挣钱,真是毫无头绪,愁眉苦脸了好几天。 食客们一看,惊呆了,难不成这家宝藏火锅店要被迫关闭了? 他们开始频繁地光顾这家店,自发地开始宣传。 突闻噩耗,死宅如羡鱼也坐不住了,破天荒地频繁下馆子,在店主面前混了个脸熟。 或许是两人投缘,店主主动跟羡鱼大吐苦水。 一个心宽体胖的中年男人喝着闷酒,讲到动情时还险些掉了眼泪。 羡鱼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他尝试着从稀碎的前世记忆中,努力扒拉着有用的信息。 什么将进价、售价通通写在菜单上…… 毕竟,对坚守几十年的店主来说,临时涨价是不可能了,只能另辟蹊径。 再或者推出全新口味的锅底……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店主兴奋地点头,狠狠拍着他的肩膀,眼睛仿佛冒着绿光,恨不得把他说得每句话都吸烟刻肺。 隔天,店主就更换了带进价的菜单。 羡鱼也没想到,店主相信了自己的提议,于是四处寻找自己为数不多的友人,推荐这家店。 最终,这家店靠着朴实无华、不挣钱的风格,和独树一帜的「豆汁儿」味锅底,一跃成为罗浮的新晋网红店,每天排号的顾客络绎不绝。 店主脸都要笑裂了。 羡鱼「豆汁儿」锅底是我没想到的…… 白竹听闻火锅店人气爆满后,再次来到火锅店。 店主丝毫没有揽功的念头,向这位金主极力夸赞羡鱼,将所有功劳都按在他头上。 白竹对店主口中,轻易力挽狂澜创下收益的羡鱼产生了兴趣,让店主从中牵线约饭。 等到了地方,羡鱼看着陌生狐人满头问号,稀里糊涂地和店主成了海里捞的股东,每年都能获得不少分红。 天降一笔横财,羡鱼只觉得受之有愧。 他在闲暇之余,都会给火锅店琢磨些新花样。 如今,白竹将仿照海里捞经营模式的火锅店,开到了曜青、朱明、玉阙等地,挣得盆满钵满。 她吃了几次闭门羹后,却还是不肯放弃,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他。 羡鱼叹为观止,这就是社交点满的大佬吗?她挣钱自己是一点也不眼红啊。 哪怕是自己这种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也会主动联络感情。 羡鱼死宅这辈子都做不到的……要是让我去和不熟的人应酬,我原地投奔丰饶…… 他收起玉兆,时不时摸鱼,时不时干点活,十分娴熟的卡在下班前完成工作。 等时间一到,羡鱼立马站起身,带着镜流寄的快递离开太卜司。 走至无人的角落时,羡鱼心念一动,将快递收进系统背包中。 系统弹出注释。 「是什么让她鬼使神差地将此物带回罗浮呢?打包这份礼物时,她究竟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无人知晓,被众人提防的礼物,隐藏着高岭之花不自知的爱意。」 羡鱼眉头一挑,继续往下翻看。 第4章 不是很懂你们仙舟女人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傻○信阿哈说的话吧?那可太有乐子了」 系统早已变成了阿哈的形状了…… 阿哈你真该死啊!等下次见面,高低揍你几拳! 作为乐子神,被普通人殴打怎么不算乐子呢? 羡鱼等等,这是在奖励祂吧…… 注释中暧昧不明的表述,他一个字都不信。 比起阿哈版系统,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是秦始皇转世。 拜托,那可是美貌与实力并存的剑首大人诶,她的剑技,在罗浮无人能够超越。 镜流不可能喜欢自己,更不可能恐吓自己。 如果换作是他,能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哪里会想着恐吓别人? 直接用剑说话,不是更方便吗? 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需要回礼吗?送什么啊?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等同于丰饶孽物残肢啊…… 羡鱼漫不经心地想着,完全没把快递当回事,悠哉悠哉地来到火锅店,没看到约自己的白竹,反倒碰上了白珩和景元。 “羡鱼?你竟然舍得出门?” 景元最先看到他,语气很是惊讶。 专心看玉兆的白珩,在听到熟悉的名字后抬头,当即热情地发出邀请“你们也认识啊,要不要一起吃?” 羡鱼摇头“我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打工的。” 白珩走在大街上,没走几步就能碰上朋友,这次也没能例外。她在听过羡鱼的话后一拍大腿,欣喜道 “打工?巧了——” 顶级社牛当场掏出玉兆,当即决定现场摇人。 “这家店是我发小的,我跟她说一声,跟我们一起呗,刚好能摸鱼……诶,她刚好过来了——” 白发狐人身穿红色吊带裙,领口开得极低,走起路来裙摆摇曳。 羡鱼下意识将视线上移,避开某个令人尴尬的部位,转而专注地看向来人的脸。 白竹快步走了过来,不知为何,她的笑容格外灿烂,先是朝白珩和景元点头示意,后娇嗔道 “大忙人,你可真难约啊~” 她的嗓音、语调格外奇怪,就连尾音也有种…… u…… 山路十八弯的感觉。 羡鱼欲言又止“老板,你嗓子不舒服吗?” 白竹“……” 白竹笑容一僵,随后跟变脸似的,调整好了表情,朝他哼了一声,抬手作势要戳他的胸口。 羡鱼迅速退后,避开对方的手。 一旁的白珩强扯出笑脸,干笑几声。 两人从小打到大,打急眼了互薅尾巴毛,谁能想到,撕牙咧嘴吼自己的损友,还能变得如此人模狗样? 顶着精致的妆容也就罢了,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狐狸也不例外。 但这说话语调…… 她和白竹太熟了,如今看熟人发嗲,有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感,恨不得原地用脚趾抠出仙舟。 白珩诚恳道“你别夹了,我害怕。” 白竹“……哦。” 她的语气陡然变冷,扭头看向羡鱼“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有位大人物要来罗浮,你要不要来?” 就为了这事儿? 死宅难以置信,能用玉兆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当面说? “呃……”羡鱼表情变了又变,开口道,“谢谢老板的好意,但……” 白竹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你这条咸鱼翻不了面——” 白珩打断她的话,催促羡鱼“来都来了,跟我们一起吃吧——” 深知羡鱼不喜社交的景元一反常态,没有帮着解围,反倒附和起来,热情地凑上来和他勾肩搭背,架着他往火锅店里走。 “是啊,来都来了,不吃顿好的可惜了。” 死宅试图挣扎,后路却被白珩堵得死死的。 羡鱼腹诽,白珩一个社牛就算了,景元怎么也跟着起哄? 等到了地方,羡鱼一眼一个顶着龙角的黑毛,和两个白毛。 依次是持明龙尊饮月君丹枫,工造司鼎鼎有名的百冶应星。 白发红瞳的美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羡鱼站在一旁,只需微微低头就能看到让l○p憧憬的春光。 但他面上还是不动分毫,只看着镜流的眼睛,朝她笑了一下。 羡鱼表面镇定,心里忍不住想,你们仙舟女人的穿搭……好、好特别…… 不是很懂你们仙舟女人。 换作其他人可能适应良好,他却只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对身材凹凸有致的异性,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对于其他瘦削的异性,则没那么窘迫。 或许曾经的友人,是那种高级感满满的身材? 以往他和两人面对面坐,倒是没留意这些细节。 现在紧挨着坐,又与她们有身高差,余光轻而易举就能看到。 羡鱼……超纲了,这不是母胎solo死宅单身狗该面对的事情。 在与他对视过后,镜流愣了一瞬,又迅速移开视线,表情格外专注,一门心思埋头看菜单。 白珩与景元不约而同当起了死宅的嘴替,你一句我一句,替羡鱼向在场的人做自我介绍。 完全插不上嘴的羡鱼迅速调整好表情,露出挑不出错的笑脸,和对上视线的龙尊和百冶点头示意,随后看向景元。 景元露齿一笑,表情格外做作,一比一复刻出羡鱼摆烂时清澈的愚蠢。 羡鱼悟了,心下无奈。 怪不得这么反常……你小子,还没放弃让你师父帮忙的念头啊! “你俩都没什么忌口吧?” 白珩亲亲热热地凑到镜流身边坐下,头挨着头一起看菜单,抬头问, “羡鱼,推荐点招牌菜呗。” “能吃辣就点九尺鸭肠、千丝土豆,吃不了就试试鱼籽虾滑……” 羡鱼扫了一眼桌子,只见提早到的三人面前摆放着蘸料,问白珩“我和景元去调蘸料,白珩,你要吃哪种?” 白珩语气颇为苦恼,“选不出来诶……” 在和两个姑娘喝过酒后,羡鱼早已弄明白了解决选择恐惧症的最佳方案。 全都要就完事儿了。 羡鱼“……那油碟、芝麻酱,都给你调了。” 白珩嘿嘿一笑,目送羡鱼推搡着景元离开。 她手也没闲着,加了羡鱼推荐的招牌菜,又笑得开怀,问其他三人 “笑死我了,你们听说云骑军的笑话了吗?” 白珩乐得狐耳直抖,她迫不及待地向友人分享刚从景元口中听来的消息。 “有个年轻小伙,费尽千辛万苦立了功,借此机会找到上司,想要为自己的女朋友送上最珍贵、最特别的礼物——” 镜流、丹枫和应星十分捧场,清一色地放下餐前小食,专注地看向白珩。 “谁曾想,这份耗尽男人心血、打通重重关节才带回罗浮的礼物,送到女友手中后,女友却弃之如敝屣,还毫不留情地甩掉了男人——” 白珩语调时而高昂,时而低沉,她故作神秘,迟迟不肯揭晓答案。 “你们猜猜,男人送的是什么礼物?” 应星最先开口“可回收利用的武器。” 工造司出品的武器,自有一套严格的处理流程。 除了还能重新修补的武器,还能有什么东西,需要专门找到上司索要? 作为最懂锻造的百冶,想不出其他选项。 丹枫沉默一瞬,艰难开口道“是武器吧。” 镜流附和,摇头轻笑“武器哪里能讨姑娘欢心呢?” 白珩在三人依次给出答案时,微眯着眼,坏笑着摇摇头,否定了三人的回答。 “都猜错了——” 白发狐人迫不及待地公开答案,雀跃道 “其实是送了死掉的丰饶孽物!你们都没想到吧,竟然还有人送这么奇葩的礼物哈哈哈!” 白珩笑得前仰后合,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侧好闺蜜不自然的表情。 丹枫与应星下意识看向镜流。 白珩紧接着补刀 “别说分手了,不领着一星槎亲戚揍那个云骑军一顿,都是那姑娘脾气好!” 镜流“……” 第5章 没人比他更懂送礼 丹枫,持明龙尊饮月君,算上传承得来的记忆,姑且算是个阅历丰厚、见过大风大浪的龙。 而他本尊,文武双全。 文能把龙师气得原地转世结卵,武能砍得丰饶孽物血肉横飞。 再危险的处境,他也不会动摇分毫。 但在此刻,看到镜流笑中带着怒火,怒火中带着杀气的脸…… 再看看镜流手中的玻璃杯。 与闪电形状相似的裂痕,自下而上蔓延。 离报废只差一点。 龙尊久违地,体验了一把“如坐针毡”的感觉。 然而,始作俑者白珩毫无所觉, 丹枫刻意转头不再看镜流。 他看向现下除自己以外,唯一能打破尴尬局面的应星。 应星“丰饶孽物怎么你了?” 他明显没听懂笑点,更没能看出饭桌上诡异的气氛。 罪魁祸首白珩不甘心,想要找到认同自己观点的人,于是将矛头转向丹枫,发出致命一击。 白珩“丹枫,要是有人给你送丰饶孽物,你怎么想?” 镜流放下伤痕累累的玻璃杯,双手环胸,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目光,朝丹枫看了过来。 丹枫“……” 他艰难开口道“我会觉得,很特别。” 镜流似乎很满意丹枫的回答,迅速移开视线。 一旁的应星猛地点头,附和道“对啊,是很特别的礼物——” 理工科直男下意识地想要举例证明,朝镜流看去,想也没想就开口道“就比如——” 丹枫眼角一抽,这要是让应星说出来,那还得了? 他迅速打断友人的话,“白珩,你去看看,锅底什么时候上。” 见两人都没get到笑点,白珩偃旗息鼓,没有深究应星的未尽之语。 “你们这群人真是不解风情,怕是一辈子都得单身一个人过!” 狐人冷哼一声,抛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 丹枫“……” 待白珩走远,镜流缓缓转头看向对面故作镇定的龙尊,红瞳无悲无喜,她率先朝丹枫发难,幽幽开口道 “丹枫,你说过,丰饶孽物可以当作礼物送人。” 丹枫没说话,应星倒是开口了,他愤愤不平“什么叫我们不解风情?丰饶孽物怎么她了?还不够特别吗?” 应星将话题转到镜流身上,问 “镜流你不就把孽物当礼物吗?那个人怎么说?是不是受宠若惊?开心得不得了?” 镜流闻言,暂时没了发难的心思,语气令人捉摸不透“……还没来得及问。” 作为短生种,应星年幼时没少遇到过冷眼,那时他心思细腻,和旁人说话时,总会再三斟酌。 等到年岁渐长,他看开了,将恶言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在乎,主打一个爱谁谁的摆烂态度。 他有计较那些碎嘴子的时间,还不如打铁呢! 等靠着一手惊才绝艳的锻造手艺成为百冶后,更是放飞自我。 应星在看气氛上,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更别提在身边的几位,都是能插科打诨的友人,就更随意了。 应星理所当然道“那你等会儿问问呗!要我说,是那姑娘不懂!估计不是仙舟本地人吧!” 他的想法简单又直接。 拜托,那可是丰饶孽物诶!哪个仙舟人能拒绝这份礼物? 试问,谁能顶得住这种诱惑? 能顶得住的人,不是成分有问题,就是外地人! 丹枫眼睁睁看着,镜流原本凌冽的眼神,逐渐有了温度。 丹枫“……” 他松了口气,心下叹服,应星这家伙,有点东西啊! 同时也忍不住怀疑,难不成白珩真的不懂送礼? 眼见剑首暴起伤人的危机解除后,丹枫不免起了些……八卦的心思。 丹枫忍不住问“是刚才那个人吗?你提到的,没上过战场的后辈?” 镜流点头应是。 丹枫心想,果然是那人。 作为友人,他深知彼此的脾气秉性。 应星……主打一个摆烂,和谁不对付直接怼。 镜流,外冷内热,不像白珩和景元。 白珩与景元性格活泼、友人遍地,却也将彼此的边界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在五人聚会时带上陌生人。 可刚才名为羡鱼的卜者进来时,镜流愣了一下,脸上透着……只有熟人能看出的些许局促。 这让丹枫忍不住想起战场上的镜流。 那时,她冷着脸,一时唬住不少闲聊的士兵。 丹枫一惊,连忙找借口带着她进了另一处无人的营帐。 镜流用着一种……她从未有过的语调说话。 她问“送礼物的话,该送些什么?” 当时的丹枫长生种,星槎,看玉兆.jpg 就,仿佛见到坚韧不拔、肩宽好似双开门冰箱的铁血汉子,神色凝重、气势汹汹跑过来,你以为是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结果对方细声细气地问你“怎么绣花?”一样。 丹枫先是错愕,后问道“对方有什么爱好?” 镜流沉默不语。 丹枫见状,又问“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镜流再次沉默,正当丹枫决定换个问题继续问时,她开口了。 她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丹枫心想,用玉兆正时兴的话说,这就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吧。 “送些对方没见过的礼物吧……” 丹枫绞尽脑汁,他一个龙尊懂什么送礼啊,很多事情都是交给族内人处理的。 他猛然想起给士兵疗伤时,听到的事情。 “例如我听过的一个云骑军,打算给爱人送死去的丰饶孽物。” 镜流不说话,盯着他,后又冷不丁道 “他不是我的爱人。” 丹枫“……” 这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就举个例子啊,也没问镜流和那人的关系啊? 镜流似乎是怕他不信,再次强调“他不是我的爱人,只是认识的后辈。” 丹枫……丹枫瞅了眼杀气渐起却不自知的镜流,只能点头。 镜流若有所思“他在太卜司,没上过战场,丰饶孽物……倒算得上是新奇。” 丹枫直觉不对劲,他只是举个例子,这礼物靠不靠谱……他还真不知道,于是他提议让对方去找白珩询问。 镜流点了点头,转身出了营帐,好巧不巧碰上了后勤人员的应星…… 至于镜流送什么礼物,又找了何人询问,丹枫一概不知。 今天,他总算是知道真相了。 镜流根本没找白珩,还刚好碰上了和丹枫半斤八两的应星。 至于应星,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仍在绞尽脑汁地为镜流出主意。 “你是怎么处理孽物的?” 应星见镜流的表情,就知道她没下功夫,当即语重心长道 “你送人礼物怎么不用心啊!为什么不弄个仙舟人喜欢的造型?” 镜流听得很认真,她问“把残肢切碎怎么样?” 应星“切碎还能看出原样吗?要是整个快递箱都是血……站点让寄吗?” 镜流了然“那就在刚砍死的时候,用冰把残肢冻住。” 应星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点了点头,欣慰道“放家里还能当摆件呢!” 一旁刚好路过准备添酸梅汤的服务员瞳孔地震,缓步向后撤退,一副恨不得跑路报云骑军的样子。 丹枫“……” 龙尊强扯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想要向服务员解释缘由,谁料对方溜得比兔子还快,眨眼间就没影了。 应星摇头“白珩懂什么啊,没人比我更懂送礼。” 丹枫闭了闭眼“……对,没人比你更懂送礼。” 第6章 你不对劲 羡鱼没好气地一路推着景元,朝着小料台走。 景元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嘛……” 羡鱼“……谢谢,但其实,我和你师傅认识。” 景元愣住,立马凑上来问他。 “诶?你们怎么认识的?展开讲讲——” 也不怪景元好奇此事。 镜流在战场上,拿着把剑,孤身一人就能在敌军中杀个七进七出。 剑招势不可当,就连带剑气也让敌人胆寒,不得不避其锋芒。 在人才济济的云骑军中,也没人能够跟上她的步调。 下了战场,卸了肩甲,回归日常生活的镜流,同样不假辞色。 对于社交,她也照搬战场上的风格,那叫一个独。 能与剑首大人相谈甚欢的朋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作为镜流的徒弟景元,自然知晓自家师傅的性格,也一早把对方认识的朋友见了个遍。 乍一蹦出个羡鱼,好巧不巧,还是自己在学宫时认识的友人,他不免起了好奇心。 “去喝酒,刚好遇到白珩和镜流,拼了个座,就认识了。” 羡鱼一心二用,调好自己的麻酱碟后,一边回想白珩的喜好,一边随口敷衍着。 景元一早调好了蘸料,正拿着盘子夹水果,闻言,他一眼看穿对方敷衍的态度,不假思索道“不对劲。” 景元想,羡鱼和师傅,都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死宅偶尔也是会社交的。” 羡鱼只觉得莫名其妙。 景元切了一声。 他自认是最清楚对方脾气秉性的人。 在外人眼里,羡鱼是摆烂吃死工资的卜者,一副打定主意干到老的样子。 他自诩是个不善社交的死宅,能聊得来的朋友,景元就没见过几个。 只要羡鱼想,对方能与很多人成为朋友,可他却不肯与任何人深交。 能和羡鱼成为朋友,景元可谓是费尽心思。 等接触下来,景元这才发现,羡鱼此人多变得很,就跟洋葱一样,非得一层层扒开伪装,才能窥见几分真实。 本质上,是对万事万物的极端漠视。 而这种人什么都不在乎,可一旦惹毛了他……反击的套路多着呢。 就比如还在念书时,作为被“帝弓司命”关注的人之一,羡鱼的表现令仙舟人看了直叹气。 在同批天之骄子的衬托下,羡鱼成了部分同龄人宣泄心中不忿,或者说,向旁人显摆自己拳头的对象。 那些人开始在他的作业上做手脚,使一些拙劣到人们一眼就能看穿的绊子。 成了这些人眼中钉的羡鱼,对此一无所知,也让他们的行为越发过分。 就连与羡鱼不同级的景元,都听闻过此事。 在他某次想要抄近路回家时,羡鱼和这些人对上了,被堵在了鲜少人踏足的小巷子。 当时的景元,心中暗恨这些人心思歹毒,若不是自己刚好碰上,羡鱼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他义愤填膺,但也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 不能打草惊蛇。 他们察觉到外人的存在后,恶行只会更加恶劣。 景元寻到一处视线死角,朝羡鱼打手势,试图让对方稳住几人,自己去找人帮忙。 处于旋涡中心的羡鱼,在看到张牙舞爪打手势的白发男孩后,轻笑一声。 紧接着,他一脸淡然道“原来这就是校园霸凌。” 语气之平淡,似乎根本不像被霸凌的人,更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想要探究下去的学者。 景元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羡鱼只用一句话,就惹怒了自诩强大的霸凌者们。 有的人难以忍受羡鱼看猴戏的眼神,当即要上前动手。 也有的人似乎被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唬住了,以为他有什么后手。 景元见势,也顾不上什么其他,当即嚎了一嗓子 “云骑军大哥!就是这儿!有人打架——” 被唬住的霸凌者自以为看破了真相,立马拉住想要动手的人,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说完,几个人撒腿就跑。 羡鱼缓步朝景元走了过来,他看向这个身高不到自己胸口、额角满是冷汗的白发男孩。 “小弟弟个子不高,胆量倒是不小嘛……” 似乎是察觉到,景元尚未从紧张的情绪中挣脱,羡鱼低头朝他绣着名字的书包看去,知晓了他的名字后,拿手比划了下身高,用着轻松的语调调侃道, “我是羡鱼,谢谢你,景元,不过,这次你帮了我,万一被他们盯上可怎么办?” 景元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摇了摇头“我不怕。” 羡鱼定定地看着他,笑着再次道谢,在问出景元家的住址后,惊讶地说“巧了,顺路,我们一起走吧。” 景元一直都很好奇,为何羡鱼会放任对方欺负自己。 走了一路,与羡鱼聊了一路的景元,也将称呼从中规中矩的“学长”改为透着几分亲近的“羡鱼哥”。 自认摸清对方的品性后,他没忍住,问出了口。 羡鱼不假思索道 “因为刚开始真的没发现啊——作为普通学生,被老师骂不是很正常吗?确实会犯一些错误啊,例如忘交作业、试卷没写名字之类的……时间一长,我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景元“……这种事情怎么能被忽略啊!这才不是普通学生!” 羡鱼虚心求教“那什么样的学生,算得上是普通学生?” 景元思索片刻,回想起班上行事中规中矩的同学后,说道“认真上课,对老师的话言听计从不违抗……” “啊,居然还要听老师的话,好麻烦……” 景元吐槽“能说出这种叛逆发言的羡鱼哥,才不是什么普通学生……真是搞不懂,你怎么会被他们欺负!” “因为我真的没想到,会有人愚蠢到这种程度……” 羡鱼叹气,见到了地方,他停下脚步,从书包里翻出张黄色的纸,上面用红色墨水绘画着不知名的字符。 他递给景元。 景元一头雾水,接过这张黄纸后,满腹疑问都被羡鱼用三言两语搪塞住,转移了注意力。 羡鱼说“谢谢你,景元。至于那些人,不必担心。” 闻言,景元立马忘了追问黄纸的用意,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放心,很快就能解决的。” 羡鱼没打算解释太多,奈何景元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只得继续道 “你猜我为什么刚好走到偏僻的位置?” 第7章 他就是你的忘年交? 这句话,让当时年仅十岁的景元,窥见了肮脏成年人世界的一角。 也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那时景元一愣,察觉到了方才忽略的盲点。 既然作为被霸凌者,知晓那几个人的所作所为,那为什么会让自己落单?以至于被堵到小巷? 他倒吸一口凉气,生怕羡鱼跟他们动手,更怕羡鱼一人敌不过,于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必要为了那种人动手啊!以暴制暴是不对的!” 羡鱼后知后觉,似乎是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然后随口敷衍道“我开玩笑的。” 景元没看出来对方在糊弄自己,还松了口气,被羡鱼三言两语哄回了家。 等到第二天,景元忐忑又紧张地上学,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却听到羡鱼请假三天的消息。 景元“……” 这就是羡鱼哥想到的办法吗?不会想放学等他们落单挨个套麻袋敲闷棍吧! 景元只得在放学时,在家附近四处晃悠,试图寻找羡鱼。 等到他们再次见面,已经是在三天后了。 景元找上羡鱼询问,他却说“普通学生遇到校园霸凌,不都会请假回家休息吗?” 这种紧要关头,羡鱼你为什么还要在意普通学生的标签啊! 景元无语凝噎,连哥都不想叫了,真想直呼大名,他半天憋出一句“这算什么普通学生?” 羡鱼不动如山,轻描淡写道“别着急,等着就好,对了,给你的那张纸,还带着吗?” 见景元点头,羡鱼又叮嘱他“如果有事,记得放学后再找我。” 紧接着,那位被霸凌的羡鱼,精通卜算、符咒的传言,迅速传遍整个学宫。 后来,那几位欺负他人为乐的霸凌者,不知见到了什么,惊叫着从教室逃出。 速度之快,还以为他们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就连从云骑军刚退下的保安大叔,也没能追上他们。 霸凌者们请了长假,等再次回来上学时,彻底变了个人。 他们先前是排挤,如今就是谄媚。 一遇到羡鱼,恨不得当场120度鞠躬,更有甚者涕泗横流,死活要他将自己收为小弟。 由于太过夸张,羡鱼还被老师带进办公室询问,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什么羡鱼怒而画符咒人、招魂复仇等等谣言,闹得沸沸扬扬。 景元经过回想,发现当时的羡鱼刻意回避了关于黄纸的话题,于是主动找上门,问 “你不会真的画符诅咒他们了吧?” 羡鱼还是那副分辨不出喜怒的表情,只是……看着有点想翻景元白眼。 “怎么可能?我画符可是会耗我蓝条的!咒人还得背上因果……他们又没给我巡镝,我凭什么咒他们?” 景元不懂就问“蓝条是什么?” “呃……”羡鱼卡壳,思量片刻开始解释, “怎么说呢,卜算和玄学沾边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蓝条呢,就相当于体力吧,蓝条耗没了,就得用血条——也就是寿命。” 景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卜算还得耗寿命。 “通常情况下,卜者是不会耗费寿命的。”羡鱼继续补充道, “为了回蓝,也就是为了恢复体力,卜者一般会拿点什么作为交换,例如巡镝之类的……我拿符咒换钱不香吗?何必倒贴我蓝条咒人呢?” 景元将信将疑。 羡鱼只得耐下心解释“我只是在书本里夹了几张符纸,刚好被他们翻到了而已。” 景元问“你的意思是,他们看到符纸,误以为你诅咒他们,于是自己吓自己?从话本里的反派,又洗心革面成了你小弟?” 羡鱼无语“看什么话本,看点好的吧……” 景元面带忧色“你给过我一张符纸,你的蓝条怎么办?现在不会是在耗你寿命吧?” 较他年长、方才还侃侃而谈的羡鱼,愣住了,随后微微俯身,朝景元摊手“给巡镝啊。” 景元很是为难,他不知道符咒的价格,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承担这笔钱,只得在自己的书包翻找着,刚翻出一枚巡镝,就被羡鱼拿了过去。 他笑着说“够了哦。” 羡鱼没有追究霸凌者们的所作所为,在几人公开道歉、写检讨后,十分大度地原谅了他们,从此身后多了几个指哪儿打哪儿的小弟。 等到年岁渐长,景元才察觉到端倪。 两人其实并不顺路。 对方担忧自己卷入风波。 哪怕那概率微乎其微,他也不想拿那微小的概率去赌。 或许是自诩年长者,他关照比他小的孩童。 而对霸凌者更不是大度,他们的父母分别就职于天舶司、丹鼎司、地衡司等地。 在师长眼中,羡鱼尚未受到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能被定义为同龄人的小打小闹。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孩子是什么德行,家长会不知情吗?等听了羡鱼会画符的传闻,想办法拿到符纸后,他们更愁了。 他们见多识广,自然有门路分辨符纸的好坏。 在得知羡鱼的能力的第一时间,他们主动放下面子找小辈道歉,生怕孩子遭殃。 还没等消停一会儿,家长就见自家溺爱着长大的孩子,开始给同龄人鞍前马后、极尽谄媚…… 估计吐血的心都有了。 他们还能怎么办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是对方的隐忍蛰伏呢?万一孩子又惹上这个煞神呢?对羡鱼来说,咒个人,随手的事儿!万一呢?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家孩子担惊受怕。 至于他们又付出了什么…… 景元只知道,那时,有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能人,符纸千金难求,生意最火热时,一张符纸七位数巡镝起拍。有人挥舞着数不清的巡镝,也没能如愿拿下。 回想起自己只花了一块钱、至今仍妥善保管在家中的符纸,景元忍不住叹气,自己可真是赚大了。 至于羡鱼挣了多少钱?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对方刚入职,就全款购置高达八位数的豪华宅邸。 那豪掷千金买符纸的人……又是在何人口中传出的名气…… 估计小弟们的父母没少出力。 如今,这位套路颇多的友人,再次遇到了麻烦。 他怕对方出事,更怕对方的敌人出事……于是一逮着机会,就开始和对方聊天,确认友人的精神状态。 天知道景元在发现对方对“帝弓司命”毫无敬意时,有多惊讶。 作为仙舟人,怎么能对「巡猎」毫无敬意呢? 他厚着脸皮缠了对方好久,才确定羡鱼不是“寿瘟祸祖”的卧底。 更准确地说,羡鱼对所有星神都毫无敬意,更没有踏上任何命途。 可是,无处安放、没有刀鞘的利刃,只会走向断裂崩毁的结局。 真担心对方某天被谁惹毛了,隐忍不发冷不丁整个大活…… 尚未成年就能将在各司身居高位的大人耍得团团转,现在……根本不敢想会把仙舟搅成什么样子。 于是景元逮着机会,就拉着羡鱼出来溜达。 他抬头,见羡鱼调好了蘸料,也跟着拿起餐碟。 没走几步,羡鱼就见到一位服务员满脸惊恐,十分慌张地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作为云骑军的景元dna狠狠动了,主动上前询问。 服务员哆哆嗦嗦,似乎是看景元的气质令人信服,也或许是心下惊惧慌了神,字不成句地说道 “刚刚……有人在讨论残肢……冰封保存什么的……抱歉……我太紧张了……我先去找云骑军……” 景元神色一冷“青天白日,竟然还有恶徒如此嚣张,别怕,不用找,我就是云骑军。” 为了更有说服力,景元还主动出示了自己用于出入军营的玉牌,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他们绝对翻不出什么风浪。” 服务员的身形不再紧绷,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羡鱼心下腹诽,到底是怎样的神人,讨论作案计划的时候,能刚好遇上剑首、龙尊这种顶级战力啊!点儿也太背了吧! 等等…… 羡鱼笑容渐渐消失。 他刚刚只顾着调蘸料了,忘了最严重的问题…… 他不想被迫占人便宜啊! 他无意间瞥到了一旁食客身上的围裙,立马有了主意,朝方才还战战兢兢地服务员说“能帮忙拿六条围裙吗?谢谢。” 服务员点头应是,迅速翻出六条围裙。 见羡鱼和景元腾不出手,还主动提出帮忙送过去。 等羡鱼回到位置上,放下蘸料碟后,一旁的应星开口了。 这位少言寡语的工造司百冶,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状似恍然大悟,看着羡鱼道 “你就是镜流那个忘年交?” 丹枫不说话,闷头盯着刚上的四宫格锅底,只当自己是空气。 他根本就不用抬头看,就知道镜流的反应。 如果眼神能够刀人,自己那愚蠢的友人,怕是早就被镜流细细地剁成臊子了。 第8章 羡鱼:汗流浃背了兄弟 忘年交,用于形容辈分、年龄差别过大,但相谈甚欢的朋友。 羡鱼和镜流是忘年交。 这话乍一听,有毛病吗? 没毛病啊,但凡丹枫没听过,镜流那句“不是爱人”的言论,也得认同应星的说法。 毕竟,年龄差摆在这儿。 丹枫不清楚镜流的具体年龄,只能大致估算出一个范围。 说实话,友人的情况不容乐观。说得严重点,镜流和魔阴身只差一步之遥。 除了随军征战以外,丹枫很多时候都待在丹鼎司,他见惯了堕入魔阴身的仙舟人。 为此,他专门搜集了关于魔阴身的相关数据。 近八成的仙舟人,会在800岁以后逐渐出现魔阴身的征兆。 镜流呢? 挥剑杀敌如呼吸般自然,没有半点魔阴身的前兆,如今的精神状态,可谓是超越了八成的仙舟人。 而被剑首盯上的卜者羡鱼,和景元差不了几岁,不过二十出头,离堕入魔阴身估计还差个八百年。 唉…… 丹枫心里叹气,他一人捧着惊天巨瓜,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 在气氛一触即发时,一旁的服务员浑身打颤,仿佛看到了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颤颤巍巍地凑了过来,将六条围裙挂在羡鱼的小臂上。 随后,服务员顶着一张写满“仙舟粗口”的脸瞪向景元。 景元立马看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服务员你*仙舟粗口*是云骑军?!罗浮彻底完蛋了! 景元……他们到底在背后说了什么啊!怎么会被服务员当成杀人犯啊! 景元干笑着推服务员离开,肩负起挽救云骑军风评的重任“我再去拿几个漏勺。” 见唯一能勘破真相的智识命途离开后,龙尊寂寞如雪,只得用带着几分怜悯的眼神,抬头看八卦中心的另一位主人公——羡鱼。 羡鱼“……” 羡鱼汗流浃背。 哥,大哥,你没看见镜流的眼神吗?! 她想刀了你啊!! 哪怕他这个死宅,也知道与异性相处时,有着无人能够触碰、一点就炸的雷区。 那就是年龄。 别说镜流如今多少岁,哪怕是五千岁,五万岁,也不是能拿出来任人调侃的话题啊。 在镜流看完应星,又转头看羡鱼的那一秒,他连自己的后事都想好怎么安排了…… 他面上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实则cpu都快烧了,像是被老师临时喊起来提问愚蠢的大学生,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羡鱼开始胡说八道 “是啊,我都是五千岁的人了,和剑首大人,称得上是忘年交。” 如果不是他和镜流不熟,不然他非得来一句镜流今年三岁…… 或许是应星终于留意到了镜流的眼神,只笑了下没再说话。 羡鱼嘴没停,把话题转向紧挨着自己坐的白珩“你的油碟和芝麻碟,哦,还有围裙。” 他与白珩、镜流排排坐,与景元等其他三人面对面。 他拿了一件放到景元的位置上,又各自分了两件分别递给位置靠外的应星和白珩。 几人分了围裙,羡鱼用余光瞥见白珩与镜流,心里松了口气。 领口露出的肌肤被围裙挡得严严实实,嗯,终于能放心干饭了。 羡鱼把生肉卷平均分给四个锅,紧接着,他又拿来一盘炸肉,放在坐在中间的白珩面前。 自和羡鱼碰面后没怎么说话的丹枫,突然开口了。 龙尊对白珩说“你之前不是最喜欢靠窗的位置吗?” 闷头吃眼前炸肉的白珩手拿筷子,一脸茫然“……啊?” “怎么不和镜流换位置?”丹枫补充道,不知为何,语气带着些许笑意,“她很乐意的。” 镜流“……” 白珩看看丹枫,又看看镜流,没看懂两人的想法。 为什么镜流要瞪丹枫啊?他们吵架了吗?可是吵架为什么要我换位啊? 白珩有些迟疑,问镜流“要换吗?” 镜流言简意赅“换。” 那语气不像是想换位,更像是要把丹枫头打爆。 白珩没忍住,狐耳应激似的抖了抖,瞬间成了飞机耳,她动作麻利的收拾自己的碗碟,同时催促羡鱼起身方便二人换位。 一门心思干饭的羡鱼对此一无所知,他端着碗拿着筷子,十分配合的起身,见身边人换成了镜流后,也没在意,随口问道“镜流你吃什么锅?” 镜流扫了一眼锅底,选了离她有些距离、更靠近羡鱼的辣锅。 白珩一头雾水“你不是不爱吃辣吗?” 镜流闻言,仍是冷着那张美人脸,说“听闻这家辣锅味道不错。” “要不你先尝尝味儿?” 闻言,羡鱼从辣锅拿漏勺捞出烫熟的肉卷,盛进空盘子里,放在镜流面前。 白发美人盯着盘中被红油浸透、闻着就呛鼻的肉卷,缓缓拿起筷子,将其送入口中。 转瞬间,原本清冷的高岭之花就红了眼眶,红瞳里满是水光。 镜流下意识拿起自己的水杯,却被羡鱼扣住手腕,夺了过去。 羡鱼纳闷的看着抢过来的杯子,按理说,那位老板的选品无一不用心。 可为什么,镜流的这个杯子上布满裂痕?不会碎成渣了吧? 他连忙问“你刚刚喝这杯了吗?” 镜流满眼泪痕,涨红着脸摇了摇头。 “我这杯没动,你先喝。” 羡鱼松了口气,见状连忙把自己的酸梅汤递过去,又补充道,“我去问问怎么回事,怎么能用碎掉的杯子……” “咳咳——” 还没等羡鱼起身去找服务员理论,就听见镜流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 羡鱼很是无奈,连忙拿过抽纸递给镜流,白珩赶忙帮着拍背,忍不住吐槽“剑首大人,吃不了辣就不要吃了……” 对面的应星眼睛一亮,拿过羡鱼手边濒临破裂的玻璃杯,啧啧称奇。 “这种材质不应该啊……能把这种玻璃杯弄碎,得是什么神人啊?丹枫你踩我干嘛!” 应星怼了一句丹枫,又继续惊叹道,“少说也得上千磅的握力……” 应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着说着,不说话了,跟被掐了脖子的鸡一般,彻底没了音。 镜流缓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拉住羡鱼的上衣,摇着头道“不必在意那个杯子。” 羡鱼不赞同的摇头“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幸亏你没喝下去。” 镜流态度十分坚决,再次摇头。 羡鱼见状,也只得顺着对方的想法。 景元挂着尬笑,手拿漏勺回来了,他落座后立马小声质问应星和丹枫“你们刚刚到底在聊什么啊!差点被服务员当恶徒报给云骑军!” 应星和丹枫都没说话,埋头看火锅,好似要看出什么花来。 应星百思不得其解,到底谁惹镜流了? 丹枫叹了口气,作为唯一知晓真相的人,真是太寂寞了。 景元只抱怨了一句,立马拿起筷子开吃。 镜流吃不了辣,于是刚才捞起来的肉卷尽数被羡鱼承包。 他埋头用筷子夹肉、拿漏勺下食材,随口问镜流“你能吃番茄锅吗?” “能吃。” 镜流的语调很轻,仿佛是凑在耳边的呢喃。 羡鱼拿着漏勺,在番茄锅捞出煮熟的食物,盛进自己尚未使用过的空盘子,摆在镜流面前。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镜流这种,能被火锅辣哭的人。 估计用了沾辣油的盘子也得哭吧…… 于是羡鱼十分细心的,为镜流换了新盘子,还把沾了辣油的盘子拿过来用。 羡鱼都不敢想,不会吃辣,得丧失多少乐趣啊!不懂得永别了! 丹枫抿了口酸梅汤,率先挑起话题。 “你今年几岁?” 羡鱼正夹着q弹鲜美的虾滑,再三确认龙尊是在看自己后,放下筷子“二十岁。” 龙尊面不改色地点点头,依旧维持着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丹枫在心里叹气,年纪好小……镜流你……唉…… 他顶着镜流的眼刀,硬着头皮继续问“有心仪的对象吗?” 羡鱼感觉碗里的虾滑都不香了,怎么有种要相亲的既视感?饮月君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想给自己牵线?介绍个持名族的对象? 他迟疑着摇了摇头。 丹枫沉默,没再说话,原因很简单,龙尊想不出什么话题,和镜流冷冽如刀割的目光没有任何关系。 对丹枫想法一无所知的景元,呵呵一笑“天天宅在家里,他能有什么心仪对象?被窝?” 羡鱼“……被窝就算了,如果可以,我还是挺想和人类谈恋爱的。” “恋爱?谈什么恋爱。”景元鄙夷,“你这家伙,除了上班外绝不出门,有机会也把握不住,等什么?难不成是等劫匪入室抢劫?然后和对方恋爱?” 羡鱼咬了口虾滑,满头问号“我什么时候有机会了?” 景元无奈极了,他恨铁不成钢“就是刚刚那个老板啊!” 闻言,白珩倒吸一口凉气,她满脸都是吃到大瓜的震撼,险些尖叫出声,连忙追问景元“你说谁?我那个发小?你说她喜欢羡鱼?” 景元点头,白珩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热衷社交的e人,在得知身边人的八卦后,瞬间起了撮合的心思,白珩兴奋道“羡鱼,你可太走运了!那可是大富婆啊!你小子有福了!” 镜流低垂着头,专心致志地用筷子反复戳着碗里的食材。 丹枫和应星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 丹枫救不了……根本救不了…… 应星镜流怎么又生气了?谁惹她了? 第9章 丹枫:低估剑首了 羡鱼“……” 感觉这顿火锅都不香了。 他只是个普通的文职人员,长袖善舞的富婆就算了吧…… 死宅和社牛合不来的。 景元紧接着道“虽然你这家伙不解风情,但我觉得你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白珩与景元热情十足,看那架势,像是想替羡鱼走完告白恋爱的流程,恨不得他和白竹现场结婚。 羡鱼“……可以了,打住,我们不可能的。” 你们e人怎么回事?难道我们i人就注定做你们的玩具吗?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决定和同为i人的镜流抱团取暖,转头帮一旁不吭声的剑首捞肉吃。 镜流沉默片刻,轻声向他道谢,她下意识咬着下唇,放在大腿上的两手紧握,指节不知为何有些泛白。 “你们俩别说了,赶紧吃,我和那种人合不来的。” 羡鱼手持漏勺,动作极快,他捞出食材,用美食堵住两人的嘴。 “好啊,我不撮合,但是你得给我算上一卦——”白珩笑眯了眼,“一早就听景元说过,快快快,给我算一次——” 羡鱼万万没想到,下了班还得继续上班,冷漠道“非工作时间不算卦,等下个工作日再来吧。” 他怕两人背着自己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开口反复强调“我和她不可能的,鸭肠快老了,你们快吃——” 白珩与景元对视一眼,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各自捧着碗继续吃。 羡鱼心满意足地下菜、吃饭。 他将涮菜所需的时间刻进dna里,一边紧盯辣锅的同时,还盯着番茄锅。 除了自己吃外,还十分顺手地帮镜流、白珩捞番茄锅的食材,反复几次,两个姑娘率先败下阵来,不约而同地撂了筷子,紧接着对面的应星和丹枫也停了手。 “吃饱了?要再来点甜品吗?” 羡鱼问道。 他一直觉得挺神奇的,之前和她们喝酒,嘴上说着喝不下,但出了酒馆的门,总会在路过小吃摊、甜品店时停下脚步。 一闻到香味,别说见多识广的飞行士,就连沉默寡言的剑首也走不动道了。 当时的羡鱼忍不住发出质问“这叫喝不下了?” 白珩信誓旦旦“酒是酒,小吃是小吃啊!” 镜流一脸认同地点头。 女生不止一个胃,她们还有第二个胃。 这个胃,除了零嘴,其他什么都吃不下。 白珩思量片刻“听说慕斯蛋糕不错,来一份吧,镜流呢?” 镜流缓慢的眨了下眼,转头问羡鱼“有什么好喝的酒吗?” 羡鱼陷入了沉默。 他曾经给火锅店的中年老板提过意见,但……店里的创意锅底、菜品、酒水之类的…… 都是由那位想出豆汁儿锅底的奇才负责啊! “他们家的酒水,都很……特别。”羡鱼艰难道,“就比如豆汁啤酒,折耳根咖啡酒,香菜酒酿之类的……” 应星不可置信“你说什么?豆汁儿味儿的啤酒?” 景元瞳孔地震“折耳根……咖啡……酒?” 丹枫只觉得碗里的香菜难以下咽,于是默默放下筷子。 白珩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结结巴巴道“这、这种东西,真的有人点吗?” “有,还是这家店的畅销饮品。”羡鱼无奈道,“所有人都想尝尝它们到底有多难喝……这家唯一正常的酒,只有莓果酒,就是度数太高,很容易喝醉的……” 不知为何,今天镜流铁了心,非要喝火锅店里的酒水,点了度数最高的莓果酒。 羡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用漏勺帮着唯一没吃饱的景元捞火锅。 景元看着一样又一样没人动过的食材,放在盘子上,很快堆出比玻璃杯还要高的小山,他发出质疑“……你这是把我当垃圾桶吗?” 羡鱼“吃你的。” 就差景元了,等他吃饱就能回家躺着了。 羡鱼捞着捞着,肩膀一沉。 是镜流。 她皱着眉头,用手扶着额角,在靠上羡鱼的一瞬间,立马坐直身体,像是在躲什么洪水猛兽。 羡鱼没有在意。 毕竟,他和镜流不算太熟。 换作是他,也会第一时间和对方拉开距离。 他没有注意到对方通红的耳尖,看到空空如也、只剩一点酒液的杯子后,叹为观止。 竟然能把酒桌上猛地一批的镜流喝晕,这酒也太上头了吧。 羡鱼再看看酒量稍逊于剑首的白珩。 狐女刚从丹枫手中接过酒杯,豪爽地一口闷,再丝滑的闭眼歪头倒了下去。 景元见状,蠢蠢欲动地想要也来上一口,被应星和丹枫严词拒绝。 问就是景元年龄还小,等到两百岁才能喝酒。 刚想跟着景元一起喝的羡鱼“……” 景元偃旗息鼓,被丹枫打发着去结账。 龙尊十分豪横,表示让景元直接报玉兆号码扣款。 “我有会员,和你一起。” 羡鱼摘下围裙,跟着景元。 他向来不爱欠什么人情债,哪怕只是一顿饭。 分红可能拿着心虚,但他给白竹带来的收益,足够他免费吃一辈子了。 他心安理得地决定免费吃这顿饭。 没等景元和羡鱼报玉兆号码,服务员就表示,不用付款。 白竹早就替白珩打过招呼了。 “最后还是沾了白珩姐发小的光……”景元心中惋惜,后又八卦地问“羡鱼,她和你——” 羡鱼看友人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干脆利落打断景元的话“不可能,别想了。” 羡鱼人麻了。 看来以后火锅也不能吃了,分红也得想个法子还回去。 * 店内,仅剩下为数不多的几桌人。 见景元和羡鱼离开后,丹枫意味深长地看着镜流。 镜流只觉额间青筋直跳,憋着火问“你刚刚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应星见镜流发火,一时呆住了,没有说话。 丹枫不在意对方的怒火,他屹然不动,缓缓伸出手,朝镜流比了个大拇指。 “是我低估剑首了,放心。”他叹气,又对应星说,“应星,等会我们和景元一起送白珩回去。” 镜流直觉不对,微眯着眼,紧盯着丹枫的脸,却没看出任何破绽,只得冷哼了一声。 应星见镜流神志清醒,没有喝醉,一副下一秒就暴起锤爆丹枫龙头的架势,干脆利落的哦了一声。 白珩垂死病中惊坐起,晃着脑袋爬起来,她气若游丝“这酒,后劲儿太大了!” 下一秒,狐人再次倒下。 镜流无奈,只得拉住白珩的胳膊,没等她把醉鬼拽起来,就被一旁的丹枫抢了过去。 龙尊行动迅速,和应星两人一左一右牢牢架住白珩。 没等镜流开口,羡鱼和景元就回来了。 羡鱼拿了把薄荷糖,正打算分给几人,丹枫就开了口。 “羡鱼,镜流喝醉了……需要……”龙尊卡了一下,身居高位的他鲜少求人,他想了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措辞,“麻烦你把她送回去。” 羡鱼“???” 啊??? 第10章 你喜欢那件礼物吗? 镜流咬牙切齿,狠狠瞪向丹枫。 对方露出不甚明显的笑容,示意让她放心。 镜流“……” 丹枫!你在干什么啊丹枫! 难道他以为自己喝酒是想借机和羡鱼相处吗? 他是和龙师对骂久了疯魔了?! 镜流险些被气笑了,干脆扭过头眼不见心静。 羡鱼万万没想到,送镜流回家的任务,会落在他身上。 在场几人和镜流的关系,哪个不比自己要好?轮到谁,都不应该轮到他吧? 丹枫继续说“白珩酒品太差了,人少了拉不住她。” 羡鱼开始回想白珩之前喝醉的样子。 白珩酒量没镜流好,属于越菜越爱喝的类型,每次都是镜流撑到最后,把她带回家的。 至于酒品差不差,羡鱼还真不了解。 但现在武力值最高、能轻松镇压醉鬼的镜流也醉了…… 羡鱼看过去,有持明族之首丹枫,超能打铁、臂力不容小觑的百冶,还有智识命途的景元,顿时对白珩肃然起敬。 白珩,你真了不起!喝醉酒了还得要罗浮顶尖战力镇压!你怕不是哪个星神的令使吧!牛掰! 他把薄荷糖咬得嘎吱嘎吱响,吞咽下去后,才开口道“好,但是,我不知道她家的地址。” 丹枫此刻展露了前所未有的主动,飞快掏出玉兆交换联系方式,将镜流的住址发了过去,离此地并不远,只需步行几分钟就能到达。 随后,龙尊扯过一脸“震撼我全家”的景元,幻化出碧色的龙尾,隔着喝晕的白珩,狠狠抽了下应星的后背。 “丹枫你打我干嘛?!” 伴随着应星的尖叫声,几人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羡鱼“……” 他大受震撼。 饮月君这速度,比白珩的星槎都快。 “……这是持明族的秘技,名为蟠跃。” 不知为何,镜流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羡鱼干巴巴道“了不得。” 镜流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我没有醉。” 羡鱼转头,微微俯下身,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镜流。 靠近后,能清楚的听见女人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只见对方眼神怔愣,看起来呆呆的。 原本如玉般的脸庞,涨得通红,就连耳尖也遭了殃。 羡鱼心下无奈,眼神都不对劲了,还嘴硬。 他说“醉鬼都说自己没醉,走吧,我送你回去。” 镜流语调冷了下来。 她说“我可以自己回去。” 难不成,镜流是像其他姑娘,担忧自己的安全? 羡鱼想了想,又接着补充道,“放心,只送到家门口,我这个武力值,你就放心吧,给我一拳你就得跪在地上求我别死——” 镜流的表情如冰雪消融,变得更有生气,她有些局促地说道“我不会打你的。” 见状,羡鱼也没了调笑的心思,认真地说“开玩笑的,剑首大人——” 羡鱼不知道镜流为何如此抵触,只得用自己的方法,来尝试着打消对方的顾虑。 把二人的武力值摆了出来,强调自己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但,看起来没什么效果。 他想了又想,只得说“我们刚好顺路,劳烦剑首大人陪我走一段了。” 闻言,镜流走上前,与羡鱼并肩同行。 她问“为何我先前休假时,从未见过你?” 羡鱼面不改色地扯谎“我除了上班,基本不出门,说起来,附近有什么值得尝试的美食吗?” 镜流思量片刻,开始为羡鱼推荐住所附近的美食。 羡鱼时不时侧头朝镜流看去。 在旁人讲话时,他习惯盯着对方的眼睛。 没一会儿,羡鱼就发现了问题。 镜流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脖子。 他愣住了,避开镜流裸露在外的肌肤,隔着对方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抬手扶着她的后背。 他掌下的脊背瞬间变得僵硬。 见状,羡鱼收回手,没有再继续触碰镜流,手掌与后背隔着一指的距离,虚扶着她,问道 “还晕吗?能站稳吗?” 镜流轻咬着下唇,冷着脸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抱歉,冒犯了。”羡鱼叹了口气,边道歉边凑过去抬手撩起身侧女人的刘海,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额头,他皱眉道,“你的脸很烫。” 镜流与羡鱼对视一阵,她率先败下阵来,认输似的移开视线,轻声说“头有点晕。” 羡鱼悟了。 能让砍怪如切菜的镜流,说出头晕这种话,情况一定非常严重。 他迅速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镜流肩膀上。 羡鱼穿着合身的外套,到了镜流身上显得松松垮垮,下摆垂到她膝盖的位置。 “稍等一下。” 他拉着镜流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四处张望了一下,找到自助贩卖机后,边说边小跑过去。 镜流盯着羡鱼离去的身影,下意识扯紧了身上的外套,等到对方去而复返后,发现他拿着一瓶热浮羊奶。 羡鱼递给镜流。 自动售卖机中,只有鳞渊冰泉和果蔬汁。 还有旁边小孩的热浮羊奶。 钙、维生素、水都能解酒。 但他不知道哪种对镜流最有效果,想了想,最后拿零食换了旁边小孩的热浮羊奶。 “喝点热饮吧。” 镜流愣住了,“这浮羊奶,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浮羊奶放凉后会发苦,并没有放进自助售卖机贩卖。 如今夜已深了,哪里还会有摆摊卖热浮羊奶的人? “刚好碰见了一个小孩儿,我拿自助贩卖机的零食换来的。” 镜流低下头,轻声道谢。 羡鱼随口回了句不客气,开始回想刚才颐指气使,拿光他薄荷糖,还让自己买遍售卖机零食的熊孩子。 后悔了,太后悔了。 早知道就应该在离开之前,揍熊孩子一顿。 他一边在心里暴揍熊孩子,一边盯着镜流,见对方喝得差不多了,开口道“冒犯了。” 羡鱼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机会,把镜流揽入怀中,又迅速隔着外套托住她的腿弯,确定裙摆不会走光后,将她打横抱起。 两人距离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羡鱼只感觉怀里的人呼吸都要停滞了。 身形格外紧绷,或许是在克制自己的战斗本能? “马上就要到了。” 羡鱼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镜流的住宅前,缓缓将怀中人放下。 “那么,我就先走了。” “等等——” 镜流突然开口。 羡鱼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对方停顿片刻,“你的衣服……” “哦,差点忘了。” 羡鱼下意识伸手去接,镜流却没有脱下来的打算,她攥着宽大的袖口,又道“等我洗完再给你。” 羡鱼不明所以“没必要这么麻烦的……” 镜流不语,用眼神拒绝了他。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我就先走了。” “之前寄给你的——”镜流的话语戛然而止,她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 她想知道,对方是否喜欢那件礼物。 可两人在外人眼中,似乎还没有到互送礼物的程度。 她认为,不该用礼物来称呼这个物件。 镜流说“寄给你的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你会喜欢吗? 第11章 羡鱼:我选择躺平 暮色渐深,路灯逐渐变亮。 仙舟是巡游在宇宙的巨舰,为了能给仙舟人提供最舒适的环境,什么春日小雨,夏季烈阳……通通安排上了。 只有仙舟人想不到,没有仙舟做不到。 他们将古地球的四季更替,照搬到仙舟上,随着时间推移,仙舟人能体验到不同的温度与天气,跨越千年岁月,欣赏古人眼中的美景。 就连枯萎的树叶、种族各异的昆虫,都一应俱全。 哪怕是无人在意的夜晚,也会吹拂着夜风。 此刻,夜风轻轻拂过镜流的额发,露出那双澄澈如宝石的红瞳。 这位少言寡语的剑首,首次在羡鱼面前,展露出不同的一面。 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此刻多么地,明亮又夺目。 比起战无不胜的剑客,她更像是脱离了冷硬、寒冷、用冰铸就的面具,再无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或许,吃过这顿饭后,他和镜流更熟悉了? “很特别。”羡鱼诚恳道,“让我很苦恼呢,不知道送什么给你,有什么东西能等同于丰饶孽物呢?” 不知为何,镜流的脸又冷了下来,她语气生硬道“你不必回礼。” 羡鱼摇头,不赞同道“这可不行,我得好好找找。” “无须回礼。”镜流似乎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回礼,主动开口说“若是想回礼,倒不如帮我算上一卦。” 羡鱼一听,镜流也太好说话了,这要求也太简单了吧。 他当即开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想算什么?” “你说现在?” 明明是镜流先提议的,闻言,她却一愣,迟疑道,“现在不是你的下班时间吗?” “剑首大人都主动找我算卦了,还管什么上班不上班的。” 羡鱼哭笑不得,他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己糊弄白珩的话。 他继续说道“想算什么?很快的。” 镜流转身,主动替羡鱼拉开门。 她说“先进来吧。” 羡鱼迟疑片刻。 算个卦而已,掐算一下,站门口不到一分钟就完事了…… 羡鱼但是来都来了…… 看着站在门口催促他的镜流,他只得顺应对方的想法,进入了宅院。 剑首长年在外征战,身居高位,收入不菲,但却没花在住宅上。 院内少有奢侈的摆件,装潢风格普普通通,估计是购置房屋时附赠的。 院中仅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角落处摆着放置刀剑的架子。 比起住宅,更像是哪位旅人短暂休憩的落脚处。 羡鱼先一步在石桌旁坐下,问“剑首大人想算什么?” 镜流坐在了他对面“那就算下次的战况吧。” 羡鱼掏出玉兆,扫了一眼年月日,又将系统时换算为时辰后,掐算一番,说道 “大安,留连,小吉,一句话概括,大捷,但是中途会有波折。” 镜流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呆,她问“不需要什么其他的道具吗?” “你是说铜钱之类的?同一个问题,用不同的方式来算,结果都是一样的。” 羡鱼想了想,下意识拿出自己举例说明。 “就比如我之前——啊,我朋友之前……”他卡了壳,继续说, “我有一个朋友,专门为有钱人卜卦,别说什么铜钱,各种玄乎的物件儿都拿出来了,要是算得太快、看起来太轻松,客户还不肯相信呢——” 羡鱼没打算糊弄对方,于是一点一点向镜流解释。 “最开始卜到的大安,是吉卦,宜静不宜动,留连是凶卦,可能会受到阻碍,最好不要有什么大动作。” 镜流坐得笔直,目光灼灼盯着他,听得认真。 “最后是小吉,也是吉卦,毕竟罗浮有剑首大人,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镜流突兀地侧过头,撩了下额发,露出通红的耳朵,像是有些……害羞? 羡鱼“……” 他沉默了。 是吃火锅吃懵了?为什么会觉得镜流是在害羞? 还是因为自己的夸奖害羞? 羡鱼“…………” 他宁可相信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难道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已经错乱到这种地步了吗? 难不成,他出现了魔阴身的前兆? 可是他这一世才20岁啊,不会马上就堕入魔阴身吧? 羡鱼直觉不对劲,连忙起身,准备回家。 “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羡鱼抛下一句话,朝着大门快步走去。 没走几步,一股不容他反抗的力道从背后传来。 猝不及防地,羡鱼险些失去重心摔倒在地,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镜流就又出现在他面前,对方再次出手。 镜流狠狠拽住羡鱼的衣领,带着他朝石桌走。 两人身高差了一头半,羡鱼只得微微俯身,顺着对方的力道,才不至于被衣领勒得喘不过气。 方才的相谈甚欢、对方的片刻柔软,仿佛都成了自己的错觉。 白发美人步步紧逼,直至将他推倒在石桌上,才停下动作。 隔着单薄的衣物,羡鱼清楚的感受到石桌冰冷的温度。 他cpu都快烧着了,左思右想也没想到原因。 难不成自己身上就长银杏叶了?魔阴身了? 他努力转头看自己胳膊腿,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再抬头,就看见了镜流。 镜流俯下身,双手撑在羡鱼身侧。 “太松懈了。” 镜流神色冷淡,唯有双眼透着醉酒后的迷蒙。 羡鱼……这什么酒啊!后劲儿未免太大了吧! 他看了看左右两边,身体两侧被镜流彻底封死,只得试着一点点朝下挪。 对方轻笑一声,一抬腿,将膝盖抵在靠近他腿间的石桌边沿,彻底封锁住退路。 羡鱼“……” 这个姿势太微妙了。 羡鱼心跳如鼓,仿佛左半边的胸腔都在随之震颤。 他第一次和异性靠得这般近,动作这般亲密。 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镜流温热的吐息。 稍有不慎就可能触碰到镜流,平白多了趁人醉酒占便宜的嫌疑,再加上两人的武力值差距…… 羡鱼暂时没想到合适的方法,来脱离对方的桎梏。 船到桥头自然沉。 他选择躺平。 镜流原本披在身上的外套,早早掉在了地上。 某处春光白得晃眼,他眼睛都不知道朝哪儿看,只得自暴自弃地和镜流对视。 对方膝盖放置的位置,让他难以忽视,只能仰躺着,一点点地挪开腿,与其拉开距离。 镜流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良久,才开了口。 她冷冰冰的发问“你有多久没练武了?” 羡鱼“……啊?” 第12章 谁懂啊,被逼着练剑 与镜流那一晚的经历,让人难以忘记。 哪怕是羡鱼堕入魔阴身,估计也忘不了。 如果可以,羡鱼真想顶着西瓜条的特效,发视频狠狠吐槽这位为剑痴狂的剑首。 视频文案他都想好了。 家人们,谁懂啊,送醉酒的朋友回家,结果被逼着和她对练三个小时…… 整整三个小时啊!直接顶死宅一年运动量了! 只能说,不愧是罗浮剑首。 他在对方手上根本撑不过三招,再如何握紧手中的剑,也会被轻而易举的挑飞。 在和镜流对练三个小时里,他不是在捡剑,就是在捡剑的路上。 折腾得羡鱼精疲力尽。 作为一个文职人员,上次高强度锻炼,还是在学校体育考试的时候…… 好在镜流手下留情,除了自己的衣服饱受迫害之外,没有留下任何皮肉伤。 衣服被剑气波及,划得破破烂烂,风一吹,感觉前胸后背都是冷的。 要是穿着这件衣服出门,不是被旁人当成乞丐塞巡镝,就是被云骑军当成精神病扭送丹鼎司…… 这场对练直到镜流率先倒下后,才宣告结束。 剑首顶着醉酒、疲劳的双重debuff,终于睡过去了。 听到对方微不可察的呼吸声后,羡鱼松了口气。 幸亏睡着了,不然还得继续对砍。 思及醉酒后呛死自己的种种案例,他也顾不上什么隐私,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外套,抖了抖灰尘,裹住镜流后,抱着她进入了她的住宅。 屋内的装潢风格和庭院极为相似。 高情商有一种极简的美感。 低情商除了家具什么都没有。 除了必要的摆设外,并无他物。 好在卧室里的枕头、被褥一应俱全。 羡鱼脱掉裹在镜流身上的外套,随手扯出条被子,隔着被子帮镜流调整睡姿。 在确定不会发生“剑首醉酒致死”的恶劣事件后,羡鱼裹着自己的外套,拿出下班回家的速度跑路。 羡鱼人麻了。 世人诚不我欺。 什么害羞、暧昧,全都是错觉。 先前镜流的举动,让他感到局促、紧张,甚至忍不住产生对方喜欢自己的错觉。 之后的对练,直接让他彻底清醒。 喜欢他?不可能的。 哪有和暗恋对象互殴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钢铁直女,会做出这种事啊…… 这跟你好不容易约心上人出门,结果带人去网吧约会,还约她solo单杀对方几十次、笑嘻嘻的虐泉一样离谱。 剑首,恐怖如斯。 哪怕喝醉了酒,也把一招一式刻进dna里,如同编写好的程序,下意识的反应就足以清剿敌人。 怪不得是镜流当剑首呢。 羡鱼同时也对镜流的其他酒友肃然起敬。 平时估计也没少被逼着练剑吧。 等到了家,羡鱼掏出玉兆后,被层出不穷的消息刷屏了。 他自动忽略工作群,最先点开景元的消息框。 景元连着发了十几个猫咪揍人的表情包。 往上翻了翻,才看到文字。 【景元羡鱼】 【景元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了】 【景元猫咪暴起伤人.gif】 羡鱼不明所以。 【非工作时间不回?】 谁料景元也没睡,立马回复了消息。 【景元……】 【景元你现在在哪儿?】 没等羡鱼打完字,对方又发来消息。 【景元算了,我不想知道。】 羡鱼“……” 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你知道我这三个小时是怎么过的吗?! 他真的好想跟景元吐槽他师父。 但那个人是镜流。 要换作是白珩,他会拍丑照、录像,以此勒索对方请客吃饭,两人对此不会在心中产生任何芥蒂。 可这次和镜流……太尴尬了。 羡鱼想了想,最终还是用了较为委婉的措辞。 反正对方是智识命途的景元,肯定看得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非工作时间不回刚到家,好累,你师傅真厉害。】 【景元…………】 景元一直显示正在输入,打了半天,也没发来消息。 【非工作时间不回不愧是剑首,我第一次见到喝醉酒和别人练剑的,一练还停不下来……】 【景元你真该死啊】 【景元撤回一条消息】 羡鱼眼睁睁看着对方撤回。 他无端被骂,怒从心中起,但又因浑身的疲倦感,怒气很快消失殆尽。 气不起来,根本气不起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996多年的社畜,像是满足甲方无数无理要求的打工人,更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杀鱼犯。 他没有丝毫情感,机械的打字。 【非工作时间不回然后她和我练了三个小时的剑】 【景元……你人没事吧?】 羡鱼看了看脱下外套后和耍流氓无异的上衣,继续打字。 【非工作时间不回还好,没受伤,报废了件衣服。】 景元很是惊讶,连发好几个表情包。 【景元你说,你和醉酒后的师傅练剑,撑了三个小时,并且毫发无伤?】 羡鱼“……” 看景元的反应,好像哪里不对?镜流不是会放水吗? 【景元师傅喝醉酒之后很凶的……哪怕是饮月君,也很难撑过三个小时。】 【景元之前找你对练,你总是说自己在武艺上毫无天赋,没想到啊,你又藏拙!】 【景元你不会还想着要装普通人吧?】 羡鱼“…………” 羡鱼怒而打字。 【非工作时间不回这是重点吗?我揍你啊!】 【景元好啊,等你拿出全部实力后,我们再切磋。】 【非工作时间不回……不和你聊了,我去跟太卜请个假,好好歇一天。】 【景元你又没看工作群啊……明天可是有大人物来罗浮,可千万别顶风作案了!】 羡鱼管他哪个大人物……别说什么将军、元帅,就算是帝弓司命来了,也拦不住他请假! 【非工作时间不回无所谓,我可以旷工。】 【景元……6】 如果不是“家里蹲”不符合普通人的人设,他哪里还需要上班啊…… 羡鱼用玉兆搜索请假模板,复制后删删改改,给太卜发了过去。 随后,他把破破烂烂的上衣脱下扔进垃圾桶,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进了浴室洗澡。 匆匆洗过后,羡鱼顶着一头来不及擦干的头发,砸进被窝里。 在昏昏欲睡之际,脑海中突兀的浮现出一个庞大的人影。 祂像是用冰块铸造的不可名状之物。 面部线条如刀削斧凿般怪异,五官模糊不清,头顶戴着珠帘的冠冕。 祂没有言语,只是伫立在那里。 下一秒,祂就不见了踪影。 * 宇宙中无人知晓的角落,顶着浮夸面具、浑身漆黑的人形笑出了声。 阿哈“你不和他说话,是怕被骂谜语人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头戴冠冕由冰铸造的庞大身影不声不响,突然变出两张光锥。 阿哈笑着凑过去,看完瞬间不说话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拒绝成为你的令使,这一次,他或许还会选择「巡猎」吧。” 见阿哈不说话,浮黎看着两张光锥,继续道 “还记得吗?风月场的「欢愉」,「欢愉」落下的眼泪。” “也只有他会让「欢愉」星神成为乐子。” 阿哈停顿片刻,又捧腹大笑 “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觉得你也能当「欢愉」星神诶——” 浮黎没有理会,转瞬从原地消失,独留阿哈待在原处。 阿哈顶着分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的面具,自言自语道 “我的挚友啊,快点想起来吧——” * 羡鱼的四肢不再酸软,仿佛回满了体力值。 上一秒还在床上,下一秒就到了青石板构造而成的街道上。 虚影构建的乌云聚集,很快,天上下起了雨。 他兴致缺缺,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突然,一个顶着灰蓝色短发的小孩儿,出现在了视野中。 身高还没他大腿高的小孩,有着一双耀眼的蓝瞳。 让人想起湖水与夏日的深海。 小孩朝着一旁的凉亭,一路小跑。 他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无法抑制的喜悦,跟着跑过去,用一种极为夸张的语气赞叹道 “下雨了居然知道躲?你好聪明啊!” 第13章 什么刁民模拟器 小孩十分警惕,停下脚步,在看到羡鱼的笑容后,眼神里带了些许怜悯。 到底是哪儿来的神经病? 羡鱼看懂对方眼神后,他没有生气,迅速上前用一只手揪住小孩的后领,另一只手掏出玉兆现场摇人。 “捡了个孩子,ta想和我回家——” 没一会儿,眼前的事物又变了,成了刺眼的白光,先是科技感满满正在上升的电梯,紧接着变成高耸入云的道路,前方有着一扇石门。 羡鱼仿佛听到无数人的呓语,是在喊舰长?旅行者?将军大人?还有什么称呼来着? 他听不清了。 无数画面闪回,最后定格为由大段文字和不知名图形构成的游戏界面,右下角写着“开始游戏”。 游戏介绍字数太多,不看。 至于图形,画风狂野,线条抽象,只能用粗糙来形容,隐隐约约能看出,这是一艘船。 游戏名为《仙舟模拟器》。 羡鱼……什么低质量ppt页游。 他点击开始游戏,弹出一行字。 【你将是这艘船的掌舵者】 【背负着众人期望的船只】 【能否获得「丰饶」的垂青呢——】 羡鱼悟了。 再看标注在边角的话——这是一款以航海为主题,充满爱与和平的小游戏(仅限七岁以上孩童登录)。 估计就是当船长的小游戏吧。 丰饶指的应该是粮食高产? 紧接着,弹出许多选项,例如平等、集权、唯物和唯心等选择。 可以根据玩家的喜好,来构建自己理想中的船? 只是一艘船,为什么还要集中权力啊?怎么还牵扯上唯物和唯心啊? 羡鱼仔细看了看,发现每个选择带来的增益效果都不同。 就比如平等,刷出来天赋异禀的科研天才几率会更大。 集权则是增加人口数量。 羡鱼选择平等和唯物。 不管其他,专家人数得拉起来。 发展科技总不会出错的。 至于集权?他只是个船长,不至于当土皇帝压榨船员、再当海盗洗劫其他船吧? 点击确定后,一张黑底白点的地图。 再跟随系统指引看过去,羡鱼只看到一个船型的小图标。 有多小呢?甚至不到整张地图的十分之一。 看看自家船周围的标识,什么空间站、星球、歼星舰,可谓是应有尽有。 羡鱼大受震撼。 什么游戏欺诈啊。 航海小游戏立马变成太空策略游戏。 开局一艘船,资源全靠抢?他不会真得当海盗吧? 他怒敲游戏客服。 【你管这叫船?】 对方嘲讽拉满。 【乐,你就说是不是吧】 羡鱼只能硬着头皮打开自家船,眼前的ppt式游戏界面,立马升级成了3d。 眼前的桌案堆满了文件,一旁还站着一位其貌不扬的男性npc。 对方看上去没什么特点,除了武力值偏低外,其他数值都很优秀,此人将手头现有的能源、矿产和金钱,尽数告知于他。 羡鱼看向任务栏。 【仙舟·曜青】 【你是曜青的将军】 【内有「欢愉」作乱,外有恶人觊觎】 【隐匿在深处的敌人,正虎视眈眈】 【你能否带领曜青众人获得长生呢?】 羡鱼二话没说,翻开系统的科技树,盯着名为巨像的舰船,和它能装载的歼星级武器“中子灭杀”。 这项技术能够在不破坏建筑的同时,摧毁整颗星球所有的智慧生命,简单又高效,能够有效缓解他的火力不足恐惧症。 可惜刚开局资源有限,只能循序渐进。 羡鱼耗费一半资源,开启巨像计划,系统却显示需要130个月才能完成研究。 npc听到后,表情一言难尽,却还是领了命。 很快,替他传达命令的npc去而复返,艰难地抱着一大摞文件,一点一点挪步走过来。 “砰——” 堆积如山的文件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对方微笑,摊手向他展示差不多和桌面高的文件,说“将军大人,这些是需要您审阅的文件——” 羡鱼“……” 他坐在桌案旁,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沓文件,挨个看了看文件封面,标题眼花缭乱,字数一个比一个多。 羡鱼挑挑拣拣,找出看上去最简单的文件。 名字是《关于曜青道路与交通规划更改方案》,它不来自任何机构,而是出自本地居民之手。 他目光呆滞地读完一堆套话的文件后,终于在结尾处看到了重点。 简单来说,就是路太窄,一到高峰期就会很堵。 羡鱼打开系统地图,找到对应地段, 他仔仔细细地看,曜青的道路四通八达,能轻松满足曜青人的需求。 尤其是这条写进方案的路段,已经算是宽的了好吗! 完全足够十辆星槎同时通过。 一到高峰期,只有这条路在堵,其他地方一辆车都看不到,他们为什么不绕路啊? 但凡绕个路,就不会有这套方案。 羡鱼继续翻文件,努力从套话中提炼重点,看了一本又一本,发觉几乎全是居民提出的建议。 而地图上的某些标注,刚好能和送来的文件对上。 也能轻松鉴别文件的真伪。 就像是开了上帝视角,哪怕他本人待在将军府,也能通过地图知晓街角巷落中发生的任何事。 例如在文件中,丹鼎司资源有限,居民看病成难题,纸上写得天花乱坠,好似羡鱼不同意扩建,就会成为整个曜青的罪人。 看起来要求很合理,可一打开地图,结果却和文件上的描述截然相反。 丹鼎司的面板显示,病人数量并没有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哪怕出现意外,病人数量翻倍,他们也能有条不紊地应对。 羡鱼不看文件,继续看地图。 他找到一个以一己之力,拉低全曜青30%满意度的人。 此人神色郁郁,抱怨道“为什么曜青没有四季?为什么不下雨?我感觉太差劲了!一点都没有故乡的感觉!” 旁边还有不少人附和。 想下雨?那还不简单。 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羡鱼豪掷小数点后两位的资源,提前通知众人,给曜青下了场雨。 见满意度上升后,他继续看地图。 有居民言辞激烈地表示,星槎海位置极不合理,离他家太远,步行五分钟才能到。 还有居民抱怨离星槎海太近,每日噪音太大,会影响自己的气运,要求将星槎海搬离。 羡鱼转头问npc“现在义务教育普及了吗?” 他悟了,他大彻大悟,原来是一群没脑子的刁民啊。 这是什么刁民模拟器啊。 真怕自己被气个半死把他们都杀了。 npc刚要回答,门外就突然冲出一人。 此人神色匆忙,见到羡鱼后就扬声道“将军,金人夺取了舰船的控制权!” 游戏客服开始阴阳怪气。 【机器会有感情吗?嘻嘻,这个答案,我觉得很有趣,现在它们用拳头回答了哦】 “点兵,打。” 羡鱼忽略游戏消息,站起身,决定亲自领兵打怪。 又一人闯了进来,大喊道“将军!丹鼎司人手不够!” 羡鱼“是因为金人?有多少人受伤?严重吗?” 那人说“是因为淋了雨。” 羡鱼“……” 那人眼神躲闪,艰难开口道 “曜青第一次下雨,他们一时激动忘了躲雨……将军大人放心,只是普通的风寒,并无性命之忧。” 羡鱼“…………” 第14章 你真该死啊! 淋雨淋得吗?!到头来不会还怪自己吧?! 什么时候生病不行?!非得等金人搞事再生病…… 巨像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云骑军和丹鼎司的后勤要跟上。” 羡鱼强压怒火,不忘叮嘱负责引领的npc,“关于城市和道路布局的文件一律不管,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决定,拿不准的等我回来。” 他顶着众人惊诧的目光,闷头冲到最前面,提剑将金人当作无理取闹的刁民,捅了一剑又一剑。 打着打着,一旁的云骑军突然抱住羡鱼的大腿,大声哭嚎“将军大人!您休息休息吧——” 羡鱼点开系统,查看下属状态,体力早已告罄。 在见过下雨不会躲的居民后,他感觉出现什么奇葩都不奇怪了。 刷怪没体力?怎么不去休息啊?怎么还自甘堕落加班呢? 什么?我是将军?我就是资本家?那没事了。 羡鱼压下砍怪生出的戾气,尽可能心平气和道“体力不够就去休息。” 见对方死活不肯放手,他又强硬道“这是命令。” 羡鱼挣脱下属的胳膊,扔下自己手中耐久耗光、濒临断裂的武器,十分顺手地顺走下属的武器,抛下一众云骑军,继续清怪。 他隐约听到身后的尖锐爆鸣声。 “快去请策士长啊啊啊啊啊——” 与金人对战次数一多,就明白了它们的套路,攻击模式大同小异,稳准狠地击破为金人提供能源的核心后,机器会立刻停摆。 【战争获得胜利!】 【曜青夺回了部分区域】 【仍有七成区域被金人掌控,预计还需45天完成清理】 【获得威望+100,材料+150】 羡鱼打开背包,空空如也。 他问游戏客服。 【材料呢?】 【地上呢。】 羡鱼扫视四周,数不清的金人东倒西歪,地板被武器砍得看不出原样。 庞大有三人高的金人浑身冒着黑烟,四肢尽数断裂,它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时不时冒出零星的火光。 羡鱼沉默。 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他就下手轻点了!这修起来得花多少钱啊! 引领自己的npc与工造司负责人姗姗来迟。 负责人头发花白,看到现场的惨状后,又抬头看看羡鱼,满脸写着惊惧,他发出一声惊天鹅叫,嘎的一下抽了过去。 负责人的弟子们一拥而上,哭声一片,簇拥着把老人抬走了。 羡鱼后知后觉,他才知道引领自己的npc是策士长。 意识到被砍得破破烂烂的地方,是工造司。 羡鱼“……我不用赔装修费吧?” 策士长“……不用,但如果工正大人出事的话,您是需要负责的,将军大人不如先去照照镜子?” 羡鱼随手拿起长刀,借着模糊不清的刀面,看到一个满脸血的人。 等等,金人不是没血吗? “不眠不休与金人大战三天三夜……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了,您再打下去,就能刷新纪录,成为仙舟任期最短的将军了。” “嗯?刷新纪录?有成就奖励吗?” 策士长没理羡鱼,朝一旁提着药箱的人说“劳烦丹士长为将军看诊。” 丹士长摸了把脉,皱如橘皮的脸拧得更难看了,他那双小而有神的眼睛顿时挤出两泡泪,哑着声音道“将军大人请务必注意身体!您在,曜青人才安心啊!” 看医生这反应,跟自己快死了一样。 羡鱼瞅了眼血条,也没清零啊,利落地抽回手腕,准备拎着刀继续打。 策士长忍无可忍“将军大人,您是想让我接任将军之位吗?” 羡鱼脱口而出“还有这种好事?” 策士长表情阴沉,盯着羡鱼手里的刀,似乎下一刻就会暴起抢夺,狠狠给自己上司来上几刀。 策士长忍了又忍,深呼吸几次,冷静开口道 “在您走后,我封锁了曜青对外的港口,除天舶司运输必要物资外,禁止任何人通行。” “不愧是我的策士长,考虑得很周到,现如今内部乱成一团,实在没有余力应对外界的潜在危险,若是外部再生出什么是非,可不是你我能解决的问题,还有什么事吗?” 策士长凑了过来,低声道“有人吵着要离开曜青,移居其他星球。” “从外面来的?” 策士长摇头。 羡鱼点开地图查看,发现这波搞事的居民,直接拉低30%满意度。 这似曾相识的数值…… 羡鱼服了。 但他是个通情达理,十分善良的人。 对方有需求,那就满足啊。 他说“本地人是吧?想走?行啊,人走,钱留下,反正金人闹这一通,咱们也得贴钱修缮。” 策士长“……” 下属怀疑自己上司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羡鱼感慨极了,继续道 “别这么看我,话糙理不糙啊,明明是他们心系曜青,临走也放心不下自己的故土,于是将所有资产赠予我们……总不可能是看故土出事,就迫不及待跑路的白眼狼吧?” 他很是惋惜“我们当然不会拿他们的钱啊,结果他们言辞激烈,险些和我们发生了冲突,最后他们连星槎也没开,独自离开了曜青。” 懂了,先夺财,再灭口。 闹最狠、起冲突的人扔出曜青。 “好的,将军。”策士长忍不住了,“要不我再把丹士长叫来给您看看脑子?” 羡鱼呵呵一笑,胡言乱语。 “不用看,我有精神病。” 【达成成就他都有精神病了,你让让他吧】 羡鱼你再骂? 【赠送精神病buff】 【触发条件有人觉得你有病】 【效果你下达的命令鲜少有人拒绝,提案通过率+10%,王霸之气+15%,下属机构效率+15%】 羡鱼火速带上buff,这增益效果,谁能顶得住。 他就是有病,怎样?精神病怎么你了? 他顶着策士长难以言喻的目光,灿烂一笑。 “在我得知他们淋雨生病,挤爆丹鼎司后,我就觉得我是个精神病患者,赶紧查查那个闹着移居和提议下雨的人,太可疑了。” 策士长“好的,我会调查的,您不要说气话了……请务必保重身体,按时换药、吃药,我会派医士来盯着您的。” 羡鱼接受了策士长的提议,开始放慢自己的节奏,跟着云骑军的步调走。 等到他们的体力告罄后,自己也跟着休息,一有空就把策士长叫过来,帮着下属减轻负担。 羡鱼对着地图里的居民需求,挨个解决堆成山的文件。 得益于下属机构效率加成,他们的速度比系统估算要快得多。 他带着云骑军从最边缘的区域一路打到舰船最中心的区域。 在众多npc“将军不累吗”“他三十天没睡啊”“到底谁是金人”的种种议论声中,终于一路通关,见到了最终boss。 羡鱼顶着离当场去世只差一点的血量,硬生生把boss磨死。 等到系统终于显示事件解决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挥退旁边把完脉后,表情就开始阴暗扭曲的丹鼎司医师。 这感觉,像是连肝几十个小时的阴间地图,终于达成须弥满探索一样疲惫。 他头昏脑涨,四肢酸软,硬是被众人抬进丹鼎司。 躺在病床上,灌了一嘴苦汤药的羡鱼,抱着放松身心、催眠自己的想法,打开地图。 一直被保护的居民“云骑军天天打仗太令人压抑了!都一个月了!还没结束!能不能开设让男人放纵自我、宣泄快乐的场所?让我们放松一下?” 羡鱼垂死病中惊坐起。 你*仙舟粗口*的,你真该死啊! 第15章 曜青真是捡到鬼了 说个不恰当的例子。 部分人就像是羡鱼叛逆的好大儿,总在他的底线上左右横跳。 他们在明知亲爹上有老下有小,承担房贷车贷,天天给老板打工累得像狗的情况下,却还是作死。 好大儿偷摸拿了亲爹所剩无几的积蓄,全砸抽卡游戏了。 亲爹血压直接拉满。 更生气的,不是好大儿玩游戏,而是他拿亲爹的身份证注册的!根本没办法走未成年退款! 羡鱼不是他有病吧! 与金人对战整整一个月,他血量一直没满过,顶着残血杀怪。 他看地图、调队列,想尽一切办法减少云骑军的损失,搞得头晕眼花,却还是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有救不了的人。 有许多人负伤,甚至丧命。 他一想到自己和下属们熬鹰似的战斗,却保护了这么一群玩意儿,顿时起了杀心。 同时也想起了之前搞事的刁民。 为什么总会有人跳出来,接二连三地刺激他? 到底是另有蹊跷?还是本性如此? 羡鱼点开任务栏,将目光落在“内有「欢愉」作乱”几个字上。 他自认是个心善的人,舍不得让人受委屈,会想尽办法实现他们的心愿。 于是,羡鱼当场把刚睡着的策士长摇醒,将此事说与对方听。 策士长“……所以您半夜三点,特意从丹鼎司跑来翻窗进我家,把刚通宵三天的我晃醒,就是为了这件事?” 羡鱼沉着脸点头。 策士长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当下属,而是被羡鱼当驴使。 他一早就知道,将军有着一眼看破谎言的能力。 也有一个神秘的情报网,能在无人察觉时,知晓曜青内的大小事。 他曾尝试着寻找为将军提供情报的人员,但……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策士长始终悬着一颗心,但看到将军不顾安危,冲锋陷阵时,彻底放下了心。 可人是有脾气的。 将军拿着某某某想让曜青开设颜色场所,这种私密到在床底才能听到的消息,把他叫醒了。 此刻,打工人的怨气到达巅峰。 “我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得到报应。” 羡鱼“啊?” 策士长冷笑“此人必须严惩,您之前让我调查移居和下雨的那两件事,均是这个败类在背后推波助澜,将军大人,先派十王司拷问一番再解决如何?” 写作拷问,读作折磨。 羡鱼想了想,不赞同地摇头。 “你这人,手段未免太过激。” 策士长微笑。 那被你薅光羊毛、赶出曜青的人,听了这话,可能棺材板都盖不住了。 哦,差点忘了,当时是直接把整个人扔出去的,他们没有棺材。 “拥有多大权利,就做多大的事,我们在其位谋其职,当然是要尽全力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啊,但可惜,曜青不能存在这种场合——” 羡鱼摇头。 策士长说得没错,所有人都应该得到报应。 全给他上学去! 他就等着刷出来专家搞科技呢。 任何一个人没了,他都得难受半天,还让他搞什么带颜色的场所?搞笑。 羡鱼继续道, “喜欢女人?想快乐?让他去当○师啊!还能靠自己的爱好挣钱,岂不美哉?我看那个虫族星球就不错,等拷问完再送他过去吧。” 见过虫族星球土著长相的策士长沉默了。 那长相,看一眼就掉san,还得当○师…… 不得不说,这法子还真够解气的。 既满足了始作俑者的需求,又能清除祸害。 这是双赢啊。 能想出如此妙计的将军大人,真是了不得!曜青真是捡到鬼了! “……不愧是将军大人,在下修炼五百年,也成不了您这样心胸宽广的人。” 羡鱼很是谦虚,摆了摆手“这本就是将军需要为居民考虑的。” 解决完心腹大患,羡鱼又溜达回了丹鼎司,等第二天醒来后,游戏客服连发四条消息。 【看乐子的反倒成了乐子】 【笑死】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阿哈还是第一次当○师呢哈哈哈哈】 羡鱼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再次上门摇醒工作一整晚,刚帮人圆完梦的策士长。 策士长“……「欢愉」星神阿哈被我们送去当○师了?你倒不如信我是古国皇帝转世。” 羡鱼想了想,也是,星神不至于癫到这种程度吧。 要真是星神,曜青这一亩三分地还不够对方折腾的。 还是得有火力啊…… 思绪又绕回中道崩殂的中子灭杀,他面带忧色,问“咱还有余钱搞巨像吗?之前没收的钱呢?还有吗?” 策士长摇头“没有,这次需要修缮的设施太多了,之前没收的资金根本不够用,姑且先不算要给负伤、牺牲人员的补贴……接下来的一年里,别说什么收入覆盖支出,咱能不负债就不错了……而且,您所说的技术,我从未听闻。” 能瞬间抹杀有机物,却不会破坏建筑……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先前将军拿出一半的资金,打算全部投入巨像计划,若不是金人临时闹出风波,这笔钱还收不回来呢。 羡鱼叹气。 “行吧,我想想办法,你接着睡吧。” 他溜达着,溜达着,走到了曜青富豪们的住宅区。 瞅着门口镶嵌着宝石、奢华无比的石狮子,羡鱼幽幽叹了口气。 一旁路过的富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眼带探究,面带挑不出错的笑容“将军大人?您是有什么事吗?” 羡鱼连连点头,又故作为难地摇头,哀叹道“只是想起那位捐出自己全部身家的好心人,感到惭愧罢了!” 富豪很捧场“您说的,是那位离开曜青前捐出所有资产的那位?” 羡鱼怕自己演技不过关,仗着自己身高比对方高一头,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语气深沉“我作为将军,却——唉……” 富豪连忙夸赞羡鱼“将军的勇武,曜青人哪个不知道?不眠不休一个月,带伤引领云骑军与金人作战——” 羡鱼继续摇头“再勇武又有何用呢……唉,我早知听闻那位好心人的秉性,还以为他能有机会与天舶司——” 他的话戛然而止,面上带了些懊恼,似乎是后悔自己说过的话。 富豪心下一惊,天舶司?若是能与天舶司合作,睡着了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他眼睛转了转,十分配合地跳过这个话题,亲亲热热地和羡鱼聊着天,一副与将军相见恨晚的模样。 很快,富豪又称自己有要事处理,依依不舍地与羡鱼道别。 羡鱼继续在富豪集聚之处溜达,四处偶遇,在与富豪们聊过后,他们表示与将军相见恨晚。 手背枯如树皮的富豪们眼含热泪,满脸都写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嘎! 看那架势,恨不得当场与将军拜把子。 等到夜色渐深,羡鱼溜达着回了将军府,正巧碰上策士长。 策士长眼神意味深长,他问“将军,十几个富豪主动捐款,累计金额高达三千万巡镝,您有什么头绪吗?” 羡鱼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能有什么头绪?曜青人心系曜青,作为将军,我太感动了。” “……那么,这笔钱,是要投入巨像计划吗?” 羡鱼摇头,声音很轻“这笔钱,是给云骑军家属的。” 策士长沉默。 “人命怎么能和钱对等啊,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羡鱼叹气,“我再想想办法吧。” 第16章 阿哈:坏了,我成乐子了 打算再想想办法的羡鱼,开始频繁被曜青各大富豪偶遇。 在诸多富豪的热情邀请下,他不得不化身时间管理大师,将日程安排得恰到好处。 毕竟,拿了人家的钱,总得回报点什么啊! 富豪们将他引为知己,一和他碰面就直呼“有缘”,不是请他喝茶,就是请他吃饭。 但和曜青将军来往密切的消息,他们怎么肯传到其他人耳中呢?直接大手一挥,包下曜青最豪华的饭店。 策士长人麻了。 谁家将军到处找富豪蹭饭吃啊? 次数多了,策士长受不了了,他忍无可忍“记得打包。” 羡鱼“……” 行吧,看在下属昼夜加班替他批文件的份上,替下属打包带饭。 这次,他又被偶遇了,富豪再次包下那个熟悉的饭店,将他生拉硬拽过去。 在连着与不同知己,出入同一家饭店后,他感觉,服务员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富豪对此一无所知 “能在短短一个月击溃金人,真是太了不得了!我听闻其他仙舟战况激烈,还尚未结束呢!” 富豪和羡鱼越聊越嗨,拍着大腿喟叹 “像将军大人这般勇武的奇才,简直是百年、不,千年难遇啊!曜青真是太幸运了!” 富豪一想到快速结束的战局,为自己挽回了多少损失,又畅想了一番成为曜青龙头的景象,脸上的笑就止不住,又接着向羡鱼介绍饭桌上的陌生面孔。 是来自星际和平公司的高管。 对方同样情商拉满,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羡鱼惯例加了几道菜,让服务员帮忙打包,随后拎着打包盒,与富豪和高管告别。 不料公司高管表情浮夸起来,突然凑了过来,朝羡鱼手里塞了张支票,对方语气感慨 “能遇到将军这般品行高洁的人,我死也瞑目了!将军,请务必和我交朋友!” 羡鱼瞅了眼数不清多少个零的支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塞回给对方。 “若是想交朋友,就把它收回去。” 高管深深地看了羡鱼一眼,再次将支票递过去,接着用浮夸如歌剧演员的语调说 “哦,我亲爱的将军大人,您一定要收下它!您所做的一切,值得被「记忆」亲自动用神力铭记!就连「欢愉」也要折服于您的智谋下!这可是无数信用点都买不来的珍宝,我害怕冒犯了您呢——” 高管笑容渐深,音量突然变小,宛如耳语。 “假面愚者向您送来诚挚的问候。” 羡鱼抖了下手里的支票,再抬眼,自称“假面愚者”的公司高管早已消失不见。 「欢愉」折服于他智谋? 被自己送去打工的真是星神阿哈? 那么,假面愚者提到的「记忆」又是什么? 他拎着打包盒回到将军府,给点灯熬油批文件的策士长送饭,又把支票递过去。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策士长,数着支票上的数字,表情从不以为然,逐渐变得越发扭曲,随后发出尖锐爆鸣声,难以置信道 “将军,您这是又骗了多少人啊?” 羡鱼“……” 怎么能叫骗呢,明明是他们主动给的。 他抬手按住打包盒,一脸冷酷地宣告“你饭没了。” “您终于没忍住,抄了富豪们的家?这可不兴抄啊——” 羡鱼漫不经心地打开系统地图,却发现将军府多了一人。 他眼神一凝,朝陌生人所在的角落看去。 不可名状的扭曲生物,在角落阴暗蠕动。 借着桌案旁昏黄的光线,隐约能看到怪物身上,覆着一张颜色鲜艳的面具。 假面愚者? 羡鱼眼也不眨,死盯着怪物,不着痕迹地朝策士长比了个手势。 “下班时间到了,你回去吧。” 策士长顺着将军的目光看去,瞪大了眼睛,忙不迭地抱起打包盒扬长而去。 怪物似乎没有暴起伤人的念头,自顾自地在地上打滚、爬行。 羡鱼盯了一会儿,见状,转头坐在桌案旁看文件。 他原本以为星神不至于癫到这种程度,但……假面愚者的话,让他感到无比震撼。 再结合「欢愉」星神那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太自由了吧!你们星神都是这副德行吗? 没有所谓的尊严,不在乎面子,他们与人类混迹在一起,看热闹不嫌事大,奔赴搞事的前线,致力于成为万事万物的搅屎棍。 一时间,羡鱼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该表露出怎样的情绪,才会让对方觉得无趣呢? 气急败坏?担惊受怕?装腔作势? 估计只会随了他们的意,被信奉「欢愉」的狂信徒当成乐子看吧。 至于撕破脸,把对方当boss刷? 他不怕打架,就是怕费钱。 但凡换个场地,他就上手揍了。 打坏了将军府,还得掏钱修呢。 最重要的是,怕随了对方的愿,把他们打爽了。 星神都来曜青搞事了,信徒能不跟着吗?一群人把他的地盘搅得一团乱,还想找乐子?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他左思右想,要不还是忽视吧。 等在他身边找不到乐子,他们自然就会离开了。 羡鱼忽略越靠越近的扭曲爬行物,一门心思干活。 他熟练地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看重点,再和系统地图对照。 在连着批复十几份文件后,不明生物还是不肯走,反倒越发嚣张,蠕动着爬上了桌案,尝试着晃动触角,吸引羡鱼的注意。 羡鱼“……” 羡鱼揉了揉额角,幽幽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吗?” 不明生物突然传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噪音。 仔细辨别,才发现是对方在笑。 只是笑声诡异,更像是用什么金属制品互相剐蹭,从而产生的噪音。 如黑泥般粘稠的不明生物以极为缓慢的速度聚集着,逐渐成了人形。 那个颜色艳丽的面具,顺势向上挪动,最终停在怪物的头部。 羡鱼瞬间幻视《名侦探○南》里的嫌疑人小黑。 眼前的生物,像是戴着面具的小黑。 对方用古怪又诡异的嗓音哼笑着。 见不明生物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羡鱼主动开了口“请问你是?” 不明生物闻言,立马激动地凑过来 “你前不久才把我送去当○师啊?不认得我了吗?” 遇上了最糟糕的情况——「欢愉」星神阿哈。 羡鱼刻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微笑道 “作为将军,理应为每个曜青人圆梦,不用谢我。” 语毕,他上下打量着阿哈由粘稠黑泥构造的身体,满脸为难,艰难开口 “难不成,你是想找人帮忙刷业绩?” 原本肆意哼笑的阿哈,如被掐了脖子的鸡,瞬间没了声音。 祂沉默了。 第17章 光锥:风月场的阿哈 祂常年穿梭在各个星球里,时不时和信徒组团看乐子,又撺掇着反对自己的团体搞事,玩得不亦乐乎。 当然,祂最喜欢的,还是跑到其他星神身边,试图找点乐子。 例如「存护」那个呆子,祂就挺好奇的。祂想知道自己的头,和对方砌的墙,到底哪个更硬。 要是两者相撞,到底是谁会更胜一筹。 再或者「记忆」,祂想知道对方是否记录过其他星神的乐子。 只可惜,浮黎一开口,阿哈就头大。 对方总是把祂熟知的语种,说得跟谜语似的。 祂们说得是同一种语言吗?还是浮黎自创的? 阿哈懒得去猜,久而久之,祂就懒得去找浮黎了。 祂作为一个宇宙街溜子,一直行走于搞事的道路上。 当得知自家信徒在曜青屡屡碰壁、甚至有一人直接丧命后,阿哈乐了。 此前,祂将自己的力量赐予信徒,怎么会失败呢? 祂火速赶来曜青,顶着其中一位信徒的身份,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难倒自家身经百战、挑起无数星球争端的信徒。 阿哈很快就感应到了此人的位置。 信徒一早给对方施加了「欢愉」的力量,但似乎没什么用。 在看到带头冲锋、拖着残破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的曜青将军时,祂有些意兴阑珊。 按照人类世俗的观念来讲,这位将军品行没得说。 但在阿哈看来,太无聊了。 来都来了,待一阵子再走吧,顺带看看自家信徒怎么死的。 原来,祂的信徒立马发出了移居其他星球的言论,赢得部分人的赞同。 这部分人被战争吓得够呛,思绪混乱,恨不得立马跑路。 结果隔天,自家信徒和跟着搞事的人,全被扔出了曜青。 看来这位将军脾气不怎么好啊…… 祂很好奇,开始留意对方的消息。 例如不眠不休一个月,拖着病体统领云骑军之类的消息。 不是在打金人,就是在处理公务,曜青的医务人员时刻跟随在他身边,生怕抢救不及时导致对方丧命。 人们说“真是奇了,将军不觉得累吗?” “将军大人料事如神,在战场上,还能替位居后方的居民解决问题!” “这是云骑军伤亡率最低的一次……” “有将军大人在,曜青有何愁?” 众人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将对方夸上了天。 借着残留在对方身体的「欢愉」之力,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在面对下属殒命时的怒火。 那么,如果这位将军,在目睹下属伤亡惨重后,得知他豁出命护着的民众,根本不值得保护……会做出什么呢? 祂参照人类最贪婪的一面,刻意对外表露出来,瞬间吸引了不少同道中人。 所以在十王司找上门时,祂一点也不惊讶,相当配合地哭泣、求饶,将假面愚者的所有事情吐露出来。 阿哈将目光挪向幽囚狱墙上挂着的冰冷铁器,等待着这位将军的怒火。 紧接着,祂被策士长放了出来。 策士长眼神带着怜悯,语气飘忽不定,对阿哈说“将军说,他会满足每一个曜青人的愿望。” 阿哈“嗯?” 策士长继续道“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阿哈兴致缺缺。 用人类的话,怎么说来着?色字头上一把刀? 为下属殚精竭力又如何?品行再怎么好,最终也会败给人的劣根性,沉浸在「欢愉」之中。 等到了地方,策士长说“将军大人帮你圆梦了。” 阿哈隔着玻璃,看着屋内身高三米,浑身被黑色麟甲覆盖,口器比人类脑袋还宽的雌虫,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祂问“什么梦?” 策士长“○师梦呀。” 阿哈“……你们将军管这叫圆梦?” 策士长“这个职业,还不够你放纵自我、宣泄快乐吗?” 策士长将罪魁祸首送到地方后,转身就走。 阿哈心中憋了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祂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心情。 阿哈遭了,我成乐子了。 正当祂打算去找曜青将军时,时间仿佛停在这一刻,一朵由冰块铸就的莲花突然在空中显现。 头戴珠帘冠冕、宛如冰雕的人形,出现在了阿哈身边。 冰雕抬起手,耀眼夺目的光锥悬浮于祂的掌心。 这位正是与阿哈聊不来的「记忆」星神浮黎,祂将那没有五官的头颅,转向阿哈。 “吾将其命名为——风月场的「欢愉」。” 浮黎一改先前谜语人的作风,难得说了句明白话,哪怕是草履虫也能听懂。 阿哈“……” 什么光锥还得「记忆」星神亲自到场拍啊? 什么?我自己的黑历史?那没事了。 作为「欢愉」星神,祂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场面,祂真没见过。 浮黎刻意放慢语调,言语间带着些许幸灾乐祸“「欢愉」,继续践行你的命途吧。” 阿哈“…………” 到底谁是乐子神啊?! 很快,祂又发出刺耳的笑声,沉浸在自己被人类戏耍、当乐子的快乐中。 靠着信徒在其身上留下的力量,祂跨越距离,对这位将军说“看乐子的反倒成了乐子,笑死,你这个人真有意思,阿哈还是第一次当○师呢哈哈哈哈——” 语毕,残留的力量烟消云散。 “不行,得让他当我的令使,给我带来更多乐子!” 阿哈捧腹大笑。 “但在这之前,我得把这件事分享给我的信徒们——” 阿哈先将自己其中一个化身,隐匿身形后扔到曜青的将军府,随后全心全意地,给自家信徒分享乐子。 祂跑遍宇宙,给遍布不同星球的信徒,分享完自己身上的乐子后,将意识降临到那位将军身边。 结果对方看过祂化身的长相后,表情一言难尽,劈头盖脸一句“你是想找人刷业绩吗?” 一句话,就给祂干沉默了。 虽然阿哈是星神,但祂的审美,还是和人类有相似之处的。 祂没在意过自己化身的外表。 有时祂很满意自己的化身,出去溜达时,还会吓到旁人,收获尖锐刺耳的叫声,和恐惧的目光。 但对方的这句话,给星神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阿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欢愉」令使的力量,喜欢吗?” 第18章 富哥V我50 羡鱼“……” 他看出来了,阿哈是想看自己展露出能令祂发笑的表情和情绪。 怎么感觉跟熊孩子一样? 星神难道都是这副德行吗? 他收回视线,继续埋头看文件,没有继续搭理阿哈的意思。 阿哈左等右等,等待曜青将军因为渴求力量,而展露出丑态的模样。 结果羡鱼根本不理祂。 阿哈不乐意了,抢过羡鱼手里的文件,随手一扔,又在桌案上翻到那张出自假面愚者的支票,看过金额后,勃然大怒 “什么?!阿哈身上的乐子只值十亿信用点?!” 祂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拿着支票使劲摇晃着,质问羡鱼“这么点钱你都收?阿哈太没面子了!” 羡鱼烦不胜烦,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发火,对方就会蹬鼻子上脸,做出更让他火大的事情。 他一边在心里默念“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又一边拿过被阿哈抢走的文件,随口敷衍道 “那你倒是让他们再转我点啊?” 阿哈当即掏出自己的通讯设备,噼里啪啦按了一通,然后硬塞进羡鱼手里,催促着“快,你快发!这可是星神的乐子!必须得开个高价!” 「欢愉」星神体贴入微,解锁手机后,还提前为羡鱼找好了接收信息的对象。 羡鱼随手点了几下,又还给阿哈。 【v我50】 “嗯……”阿哈沉吟片刻,“50,勉勉强强吧……对了,你账户呢?算了,我自己看——” 祂边说边去拿羡鱼的手机。 羡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等以后有机会,出了曜青再开怪。 别说他打不打得过,阿哈肯定很乐在其中,说不定还会让他再使点劲儿。 真是搞不懂,10亿信用点是落祂面子,50个信用点勉勉强强。 不是很懂你们星神。 很快,羡鱼的手机响了一声。 阿哈摇头晃脑,身躯像是弹簧一样来回摆动,祂将手机递了过来,语调高昂,自豪道 “快看!这才勉强符合阿哈的身份嘛……” 羡鱼下意识接过手机,视线一扫,就被屏幕上那一长串的零晃住了眼。 他仔细数了数,账户上多出一笔巨款。 数字由五和零构成,小数点前足足有九个零。 五十亿信用点。 羡鱼原来对富哥来说,五十不是五十块,是五十亿啊…… 换作是旁人,可能会欢欢喜喜地接受这笔从天而降的巨款。 然而,对方是「欢愉」星神阿哈。 这份用意不明的馈赠,就得慎重对待了。 毕竟,阿哈的心思谁能猜得到?鬼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收回来。 不能理阿哈,一理祂,祂就越起劲。 羡鱼正襟危坐,表情滴水不漏,全神贯注地盯着早已批复好的文件,势必要看出花来。 见状,阿哈大失所望。 但阿哈是谁?祂可是「欢愉」啊! 在祂眼中,所有人和所有星神没有任何差别,都是祂看乐子的对象,主打的就是一视同仁。 祂可是致力于创死所有人和神的「欢愉」啊! 想让阿哈知难而退,比登天还难。 阿哈毫不气馁,继续死缠烂打,嘴巴说个没完,像是一只聒噪的鹦鹉。 “我令使没了,你得再赔我一个!快!” 羡鱼哪儿来的令使啊?祂怎么张口就来啊! 曜青所有人全都在等待「丰饶」神迹的降临,寻求长生不老的机会。 他们不像星际和平公司,能背靠星神,四处发展业务。 在无边无际的星海之中,曜青太过渺小。 在神明的伟力面前,他们的武器、火力显得不堪一击。 别说什么星神,随便来个令使,估计曜青都扛不住。 但凡能有人把令使弄死,当时的羡鱼,就不会顶着残血去清怪。 “我一直待在曜青,从未见过令使。” 羡鱼冷静道,“一个成熟的星神,就该学会自己去找令使。” 阿哈抽风似的左右扭动“我不管,你给我弄没了,就得给我再找一个——” 羡鱼我*仙舟粗口*去哪儿给你找? 他将无用的废纸递进阿哈手里,跟哄小孩儿一样,敷衍道“给,你的令使。” 阿哈愣住了,面具后那漆黑的黑泥紧紧盯着手里的纸张。 祂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将自己的力量,分出一部分给人类、纸张、蚊虫之类的东西,它们会怎样呢? 不如,先从曜青将军开始吧。 阿哈笑声浮夸,摘下覆盖在脸上的面具,放在羡鱼手边。 祂用那看不清五官、黑泥构成的脸,挤出一个惊悚的笑容,向羡鱼道谢,转头就消失了。 羡鱼打开地图,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扫视,反反复复地寻找阿哈,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在确认祂离开曜青后,羡鱼松了一口气。 他紧绷的身形瞬间放松,转而将视线看向阿哈留下的面具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尤其还是阿哈这种难缠的东西。 若是真如祂所言,祂的令使死在了自己手里,阿哈难道会善罢甘休吗?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他紧紧盯着面具,翻找着自带的游戏系统,试图找外挂解决。 羡鱼打开背后系统后,立马弹出提示。 【是否将阿哈的礼物收回背包?】 他点击收回。 原本空空如也的背包,多了一样东西,意念停留在它缩略的图标上,立马弹出注释。 【阿哈的礼物】 【祂慷慨地分出自己十分之一的神力】 【触碰过后,你或许会获得「欢愉」的神力?亦或是被同化成为阿哈的化身之一?】 【试一试吧,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炸毁整个星系】 难道被同化成阿哈,算是很好的结果吗? 羡鱼一阵恶寒。 差一点他就带着曜青打出gg了。 他再次想到了心心念念的中子灭杀。 这项技术能摧毁有机物,那么,星神算是有机物吗? 是否能杀死星神呢? 等到研发出这项技术后,先拿阿哈的面具做实验。 他掏出手机,用十分轻松的语气发消息给策士长。 【阿哈这个神还怪好嘞】 【信徒送了10亿,刚刚祂本尊又送了50亿】 【哦,还有一个带有神力的面具】 【策士长……】 羡鱼将自己的账户余额截下,发送过去。 【策士长!!!】 【以防万一,10亿尽快取出来花掉】 【剩下的50亿……能用的话,留一部分给巨像】 说不定,还能杀个神玩儿呢。 羡鱼漫不经心地想着。 第19章 阿哈:笑不出来 幸运的是,阿哈和信徒没有再继续作妖。 祂和信徒活跃于其他星球,四处找乐子。 听闻阿哈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了一只虫子,似乎是想做什么实验。 只可惜,祂没能如愿,虫子死掉了。 至于阿哈亲自送来的50亿信用点,就像是个不定时炸弹,让羡鱼头疼不已。 他左思右想,想到了系统。 系统背包能收容阿哈的面具,肯定也有别的作用吧? 羡鱼借助系统,将信用点暂存起来,接着匿名雇佣顶级骇客转移这笔信用点。 最终还是系统的防护更胜一筹,让骇客碰了壁。 紧接着,他又用系统地图,为治下六司更换新设备。 点击更新后,地图上六司之一的工造司,出现了进度条,进度1%。 再回归现实,工造司工正刚接到这则消息,正招呼着众人收拾东西。 羡鱼悟了。 更新的设备不会从天而降,系统中的一系列操作,会在现实中,以更为合理的方式进行。 他借助地图,将工造司翻修的过程,从头看到尾。 人们一丝不苟,如游戏npc般敬业,说八点上班,就绝不拖拉、迟到。 从领头人到普通工人,他们没有偷奸耍滑,更没有趁机捞油水。 同时,羡鱼在得知对方姓名后,就能看到此人自带的天赋特质,和后天养成的数值。 明珠蒙尘?不存在的。 羡鱼能为所有人找到最合适的岗位,将其放置在最能发挥优势的位置上。 他彻底放下了心,又找来六司的负责人们。 或许是羡鱼威望刷得很高,亦或是「精神病」buff的加成,他们并没有探究这笔巨款从何而来。 六司负责人挨个发言述职,在众人共同商讨过后,终于敲定了一系列方案。 最先解决的是云骑军和被殃及的民众,经过一系列计算,给出了相应的津贴。 其次是金人风波中被破坏的建筑、设施、道路等。 最后针对商户、民众的补贴。 其中,10亿用来投入羡鱼所说的「巨像」计划。 尽管金额占比不算大,但羡鱼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 他原本没打算用阿哈这笔钱,这次天降横财,花多少都不算亏。 只需先前的一半时间,就能够成功研制出巨像,进而开展中子灭杀的研究。 弑神指日可待。 羡鱼像往常一样,用地图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文件,独留策士长一人承担他的文书工作。 他刻意绕开熙熙攘攘的人群,踩着由青石板构建而成的宽阔道路,轻车熟路地走进偏僻无人的凉亭里。 原因无他,曜青人太热情了。 自从羡鱼刷满全曜青的满意度后,人们一见到他,就会立马化身哆啦a梦,从他们神奇的口袋中,拿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就像是家里的长辈,生怕你冻着、饿着。 恨不得让你里三层外三层,裹成一头熊,再让你化身饕餮,吃成三百斤的胖子才肯罢休。 特别是小吃街的商家,看到他钱也不挣了,恨不得把带来的美食尽数塞给他。 面对这种满心满眼、为你考虑的善意,羡鱼有些应付不来。 最过分的,就是那些没羡鱼腿高、浑身奶味的小孩子,一口一个“将军大人”,跌跌撞撞跑过来抱他大腿,让他想躲也躲不了。 一旦他想要抽身离开,小孩子那还未被知识污染的大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哭着闹着不肯让他走。 羡鱼头都大了,手足无措地向一旁的家长求助。 奈何小孩只认准他一个人,亲爹亲妈来了也不好使。 他只能把小孩子抱起来,硬着头皮哄。 曜青人太热情了,热情到他无法招架。 他还能怎么办?只能躲着。 但作为一个摸鱼人,他又不想待在将军府,被策士长逼着干活,只得避开人群,四处溜达。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真被他找到了偏僻无人、又能看到绝佳风景的凉亭。 羡鱼心下愉悦。 这感觉,就像是在酷暑夏日,喝了一口盛满冰块、正叮当作响的梅子汤。 赞美阿哈和祂的信徒! 多亏他们送出的信用点,这才让曜青迅速恢复成战争前的状态,如今正式步入了正轨。 如果对方想找乐子,他会在不影响曜青的前提下,全力配合祂。 正当他夸赞阿哈时,一旁的角落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刚才他从未见到附近有人啊? 羡鱼皱着眉头,朝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个背影矮小的小孩蹲坐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里,小声地抽噎着。 见状,羡鱼放下心来,他没有贸然靠近小孩,走到与其相隔两米的位置上,蹲下身,轻声道“你的父母呢?” 小孩止住哭声,扭过头委屈巴巴道“他不理我啊!” 羡鱼cpu都快烧了,磕磕巴巴地哄小孩“呃……没事,我帮你教训他。” 小孩冷哼了一声,很是不服气“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整个曜青没人敢惹他!” 羡鱼精神一振。 什么?曜青还有这种以权压人的败类? 你要唠这个我就不困了。 看来小孩他爹很有问题啊。 等查清楚事情始末后,直接把羊毛薅干净,把人关进幽囚狱。 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羡鱼屏息凝神,认真倾听对方的话。 小孩盯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个夸张至极的笑容,声音尖锐“他近乎全知全能,会排兵布阵不说,还能把星神耍得团团转呢!” 羡鱼“……啊?” 他强扯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内心茫然极了。 什么玩意儿,这小孩话本看多了?太夸张了吧,胡编乱造也得有个限度啊。 要是曜青真有这种人,他早就薅过来让对方打工了。 小孩咯咯笑着,速度极快地凑了上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羡鱼直觉不对,点开地图,只看到小孩顶着「阿哈」的名字。 羡鱼瞳孔地震,下意识站起身,后退几步。 阿哈你怎么又来了?! 他不可置信地点开地图,反复确认小孩的姓名后,大脑瞬间停摆。 羡鱼目光呆滞,眼睁睁看着阿哈用着小孩的身体,抱住了自己的腿。 小孩露齿一笑“爸爸——” 一句石破天惊的“爸爸”,喊得羡鱼头皮发麻。 那张看似稚嫩无害的脸庞,转眼就变了,线条如同画布上尚未凝固、仍流动着的颜料,变得扭曲又怪异。 —— 眼前的画面随之改变,色调暗沉又压抑,紧接着,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挚友~” “我的挚友!” “亲爱的挚友啊——” 对方的语气时而轻快,时而高昂,一刻也不肯停地叫喊着。 羡鱼深呼吸几次,终于意识回笼。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床铺。 此刻他不是曜青将军,而是罗浮的卜者。 梦中经历的一切是他的回忆? 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一转头,就对上床头柜上戴着笑脸面具的人。 羡鱼定睛一看,只见对方脖子以下空荡荡的,只有一颗头。 羡鱼“……” 他猛地坐起身与对方拉开距离,下意识捂住心口,眼神发直,呆呆地看着那颗头颅。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看起来安静,实际上走了有一会儿了。 那颗头语气幽幽,喋喋不休道“我亲爱的挚友,你好冷淡啊,不应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吗?” 羡鱼迅速回神,他冷笑一声,掀开被子站起身,抬手拽住头颅上所剩无几的头发。 这一次,阿哈只有一个脑袋,十分被动地被羡鱼拽着走。 祂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抛出话题后,见羡鱼不肯理祂,也不气馁,接着另找话题。 羡鱼走进卫生间,停下脚步,低下头看向阿哈。 “挚友啊,你终于肯理我了吗?” 阿哈见羡鱼终于有了搭理祂的意思,喜不自胜,祂环顾四周,看到一旁挂在墙壁上的花洒后,陡然生出一股危机感。 阿哈奋力转动着眼球,瞅了瞅自己头颅下方的马桶,干巴巴道“挚友,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羡鱼冷笑出声,“冲厕所啊。” 阿哈笑不出来了。 第20章 阿哈,一款送子星神 阿哈愣了好半晌,才磕磕巴巴道 “挚友,这就是我们久别重逢的欢迎仪式吗?太热情了,我真是招架不住……” 羡鱼气极反笑,被怒火冲昏头脑。 俗话说,论迹不论心。 假面愚者和阿哈把曜青搅得一团乱,之后又给出60亿。 他不管对方抱着何等心思,单论结果,这笔钱切切实实解了曜青的燃眉之急。 就当是一笔勾销了。 羡鱼心里甚至还想过,若是对方想找些无伤大雅、不影响曜青的乐子,他很乐意奉陪。 而事实证明,记忆里的阿哈并没有影响到曜青。 阿哈逮着自己迫害啊!!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阿哈给他又整了什么新活儿! 铁定是装成自己孩子扮可怜,当着一众曜青人的面,狠狠迫害他的风评。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把阿哈当亲生孩子一样,好好供在将军府里。 此刻,羡鱼无暇去考虑「欢愉」现身,是否会在罗浮引起轩然大波,是否会影响自己平静的摸鱼生活。 他现在只想把阿哈扔进马桶里。 阿哈见状,连忙又道“我是你的挚友啊!我为你流过血,为你出过力!你不能这么对我!” 羡鱼爆出一句仙舟粗口。 挚友个锤子! 一想到阿哈待在曜青,羡鱼只觉得头皮发麻,但他还有想知道的事情,只能强行压制着怒火。 他的思绪被割裂成两半,一半撺掇着他暴揍阿哈,另一半驱使他抓住这个机会套话。 最终理性的那一面占据上风。 他顶着不用装就足以难看的表情,用着十分拙劣的激将法,不屑道“你能出什么力?” 果不其然,阿哈急了,祂语速极快“曜青人都知道啊!我是你的孩子,也是为你生孩子的老相好啊——” 羡鱼cpu都要烧了。 什么东西?什么孩子?什么相好? 怎么?阿哈当他孩子还嫌不过瘾?还专门变性装成女人演他? 他何德何能,让星神这般耗费心思。 “他们都知道啊,你是我当○师时认识的——” 羡鱼“……”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回旋镖,还能以这种方式,扎到自己身上。 他的风评啊啊啊啊啊! 脑内那根代表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去他的理智! 羡鱼呵呵笑了几声,手持头颅,恶狠狠地朝马桶扔去 “今天这个厕所,我非冲不可——” 阿哈发出尖锐爆鸣声,不顾头皮撕扯传来的痛感,祂舍弃掉最后的一撮头发,狼狈不堪地从羡鱼手中挣脱。 阿哈尖叫“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真的!我没有说谎,我只装成了你的孩子——” 羡鱼和阿哈多次对线,对方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 阿哈不整活?还把自己当挚友?简直是笑话。 星神怎么会把人类当朋友呢?祂们看待人类,恐怕和人类看猫猫狗狗差不多。 人类只会被星神当作是无聊时的消遣。 羡鱼一字一顿道“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悬浮于空中,左右躲闪的头颅突然顿住了。 阿哈的语气很是沮丧,嗓音低沉道“是啊,你不信我的话,明明是我先来的,你却只肯相信阿基维利……结果呢?祂根本不会为你的死,掉一滴眼泪!” 除了阿哈,之前的他还认识「开拓」星神?听起来,他们的关系还很差劲? 羡鱼闻言,怔愣一瞬,垂下眼等待阿哈的未尽之语。 他等了半天,结果阿哈不吱声了。 再抬头一看,那颗脑袋“嗖”地一声,朝客厅飞去。 阿哈丝毫不客气,歪着脑袋,试图用下巴触碰电视开关。 奈何祂只有一颗脑袋,反复试了几次,始终没能打开,于是用高昂的语调呼唤道“挚友,帮个忙!” 羡鱼看够了阿哈滑稽的动作,这才上前打开电视。 阿哈见他开了电视,立马占据了遥控器,以一副房屋主人的姿态自居,催促羡鱼落座。 羡鱼走到沙发旁坐下,没好气道“你还真不客气啊。” “嘿嘿。”阿哈傻笑,祂十分随意用下巴调换频道,“挚友,你现在的脾气可比之前好太多了——” 羡鱼倚靠在沙发上,没有搭理阿哈的意思。 “之前惹你的人,全被薅光羊毛扔出了曜青,现如今,怎么只薅羊毛了呢?” 阿哈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道, “不过,现在也挺好的,你养的那个小孩儿要是知道了,肯定很欣慰——” 羡鱼心下讶异,他养的小孩儿?谁?那个最先在梦中见到,灰发蓝眼的孩子? 自己在梦里的表现,说一句精神病已经很保守了。 他当时那种精神状态,和魔阴身差不多吧? 那孩子不找云骑军抓自己就不错了,怎么还愿意被他养? 正当羡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时,旁边疯狂用下巴按遥控器的阿哈不动了,电视界面停留在报道罗浮新闻的频道。 “想见的话,今天就能见到哦——” 羡鱼下意识朝屏幕看去。 屏幕上,那人留着灰蓝色长发,被一众人簇拥着朝远处走去。 镜头收录进去的只有模糊的背影,他甚至无从辨别对方的性别。 紧接着,一个貌美的狐人入镜,笑容灿烂道“我所在的位置正是太卜司——” 羡鱼拿过遥控器,当机立断关掉电视。 “今日,腾骁将军陪同——” 电视的声音戛然而止。 阿哈不明所以,歪着头问“挚友,你这是……近乡情怯?” 羡鱼生怕对方再整出什么花活,直截了当道“没有意义。” 姑且不讨论死而复生会掀起怎样的波澜,他没有记忆,见了又如何? 无论对方之前与自己关系如何,现在都没有意义了。 哪怕他还记得,两人相见,也不过是徒增尴尬。 在曜青当将军时,仙舟还尚未碰到药师,距离今天,少说也有五千年之久。 哪怕羡鱼寿命比乌龟还长,在死前教导了这个小孩,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突然跳出来算什么? 两人若是关系很差,那他这个穷亲戚,还有和人相认的必要吗?徒然引人不快。 若是关系要好,那他更需慎重对待。 就比如人生轨迹各不相同的旧友,分别前,他们曾经对未来有着无数构想,有着聊不完的话题,但却因为成绩、天赋等多种因素,被迫分离,从而各自踏上不同的道路。 有人功成名就,有人安于现状,等到再次重逢时,不复往日的亲密。 是不再珍视这段感情吗?并不是的。 只是太过珍视这段过往。 他们缺席了对方的人生,不知道彼此的雷区,只能小心翼翼地互相试探,试图从对方展露的蛛丝马迹中,寻找曾经的影子。 光是想一想,就令人感到唏嘘。 如果羡鱼回想起了这段记忆,或许会和对方联络。 但现在,他丧失了与这位旧友的所有记忆,谈何试探?谈何相见? 如果对方是自己带大的,想必想法和自己差不多吧。 羡鱼自认不会沉溺于过往之中,对他而言,无论是什么人,能有幸同行一段时间,就足够了。 等想起和对方相处的记忆,再决定。 有机会的话,与ta见一面。 阿哈干笑一声,打断了羡鱼的思绪。 羡鱼微眯着眼,双手抱臂“你不会又背着我搞事吧?” “没有哦。” 阿哈附身的头颅陀螺似的旋转,摇头否认羡鱼的话。 羡鱼心下腹诽,这家伙肯定又作了什么妖,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只得跳过这个话题,敷衍地哦了一声。 “挚友,你不需要向我套话。”阿哈冷不丁道, “用仙舟话怎么说来着?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21章 前世的我到底干了什么 闻言,羡鱼随口道“你最好是。” 对于阿哈看出自己套话这件事,他倒是不意外。 自己看对方疑似情绪上头,使了十分拙劣的伎俩,哪怕是草履虫也能回过味来。 但试探出来的事情……只能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羡鱼一个母胎单身狗风评无端被害,喜提好大儿和○师相好。 羡鱼硬了,拳头硬了。 他所知晓的记忆里,他因为曜青缺钱等种种因素,没能暴揍阿哈。 现如今,他只感觉心神俱疲,分不出心力报复。 羡鱼怕自己再喜当爹。 而且比起报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羡鱼迅速翻看罗浮论坛。 罗浮是否有人察觉到「欢愉」星神的降临呢? 阿哈行事随心所欲,完全不在乎自己会带来的一系列蝴蝶效应。 尤其是对受害者羡鱼的影响。 记忆里的刁民和文件已经够让他头疼了!上班?上不了一点!只能当打工人摸摸鱼的样子。 阿哈的脑袋飘过来,开始干扰羡鱼看玉兆“我说真的,别不信啊,挚友。” 羡鱼放下玉兆,松了一口气,论坛里暂时没有人察觉到阿哈的存在。 他心说,他自己问不出来,还不会上网搜吗?挨个查曜青将军的履历,总能查到自己吧? 哪怕历史久远、真相被后人更改、扭曲,他总能拼凑出来啊? 羡鱼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想法,难得给了对方好脸色,顺着阿哈的话说 “好啊,我的挚友。” 闻言,脑袋挤出一个夸张至极、险些咧到耳后的笑容。 羡鱼面带笑意,紧接着说“既然是挚友,那么,我的请求,你愿意答应吗?我们约法三章,怎么样?” 阿哈立马顺着杆子爬“好啊,作为交换,你也要答应我三件事!” 羡鱼没有直接答应“你先说是哪三件事?” 阿哈难得正经起来,语气十分严肃 “第一,不要忤逆命运。” “第二,不要更改旁人的命运。” 星神眼珠一转,又嬉皮笑脸起来。 “至于第三嘛……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 羡鱼想了想,说 “前两条我可以做到,至于第三条……等你想好了,我才能给你答复。” “好啊,到时候你再决定。”阿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挚友你呢?想要什么?” 羡鱼问“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阿哈不假思索道“那是当然。” “第一,不要对我说谎。” 阿哈一听,语气委屈极了“我这次没对你说谎……” 羡鱼气笑了“好,我信你,这条不算。” 阿哈停顿片刻,随后嬉皮笑脸道“要不还是把这条算上吧。” 羡鱼懒得理阿哈,他努力思考措辞,想尽量用一个条件换取更多。 “第二,我只想过上普通人那种平静的生活,谁都不能打扰……就比如星神、令使之类的,不能出现在我和我朋友面前。” 阿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羡鱼皱起眉头“这个条件很难达成吗?” “这个条件太苛刻了,我只能保证我自己能做到。”阿哈很是为难,“但其他神,我就不知道了……” 羡鱼倍感不妙“其他神?我认识的星神,除了你和阿基维利还有谁?” “就比如浮黎……” 羡鱼闻言,顿时想起睡梦中出现的大号冰人。 见到对方后,他就回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原来大冰人就是「记忆」星神啊。 “哦,我想起来了,没了吧?” 阿哈干巴巴道“还有克里珀……” 「存护」星神,琥珀王,除了筑墙之外,两耳不闻窗外事,不会像阿哈一样四处搞事。 “琥珀王啊,那没事了。” 虽然羡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识的,但一听是克里珀,瞬间也放下了心。 估计是和阿基维利一起认识的吧。 他随口道,“没了吧?” 阿哈悄悄打量羡鱼的表情,压低音量又来了一句“还有纳努克……” 羡鱼“……” 他难以置信,前世的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啊?!怎么还认识「毁灭」星神啊?! 羡鱼额角青筋直跳,瞪向阿哈“所以说,除了你会搞事之外,我还得防着纳努克往罗浮扔星核呗?” “什么叫我搞事,那是找乐子,是正经事儿……”阿哈顶着羡鱼的眼刀小声反驳了一句,又道“倒也不必防纳努克,主要还是克里珀的问题比较大……” 羡鱼人都听麻了。 他已经不想探究前世的自己,究竟怎么惹到了专心砌墙的「存护」。 阿哈不肯放过他,继续补充道“因为你,祂的墙被炸掉好大一块呢——” “因为我?呵——” 羡鱼完全不信阿哈的说辞,祂半遮半掩,没有明说自己做了什么,反而用这种含糊不清的措辞表述,明显就是有问题。 若是自己真的得罪了克里珀,阿哈只会带他直面克里珀后,再状似不经意地说 “挚友,我们再去炸一次克里珀的墙吧,放心,不会打扰你普通人的生活——” 乐子神只会语出惊人,冷不丁来一句刺激他的话,而不是轻飘飘的一句“因为你”。 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说谎,每一句都是真话。调换因果关系,颠倒前后顺序,彻底扭曲事件的真相。 羡鱼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系统的科技树。前世的他,很有可能已经研发出了远超中子灭杀的技术。 这项技术,极有可能被阿哈拿去搞事。这口黑锅,自然也被阿哈扣在他头上了。 若是按照阿哈的思路追根溯源,寻找迫害过克里珀的凶手,估计连仙舟上的一颗螺丝钉,都得被抓起来审判。 羡鱼倚靠在沙发靠背上,没好气道“你不如直接说,哪个星神和我没过节吧。” “「巡猎」星神。” 羡鱼以手扶额,没好气道 “我谢谢你啊,谁不知道「巡猎」是仙舟的星神啊?” 姑且不说他的身份是仙舟人,就比如先前让羡鱼头疼的箭矢。 只要他接受箭矢附带的神力,就能成为「巡猎」的令使。 羡鱼能看出来,「巡猎」对他没什么恶意。 只可惜,这份好意他无从消受,一旦当了令使就不再是普通人了。 如果可以,羡鱼想对「巡猎」说,送得很好,下次别送了…… “作为你的挚友,我当然想满足你的愿望。”阿哈眨巴着眼,看起来格外诚恳,“至于其他神的想法,我就不知道了。” 羡鱼债多不愁,但能少一个最能作的阿哈也不错。 “行吧,至于第三个,等我想到再说。” 他仿照阿哈的说法,给自己留条后路。 至于星神会不会耍赖掀棋盘,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情了。 阿哈一口答应,随后又说要离开罗浮找乐子。 整颗头猛地飞起来,又嚷嚷着让羡鱼帮祂把门打开。 你一个星神为什么非要规规矩矩走门啊?! 这颗头要是今天飞出去,他明天就得进幽囚狱好吗! 羡鱼笑得灿烂,拎起沙发旁的垃圾桶。 “你是想被马桶冲走?还是当垃圾扔走?” 阿哈不吱声了,那颗头原地旋转着消失了。 羡鱼打开系统地图,确认对方离开后,刚松一口气,就又看见家里多出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星神。 近在咫尺的冰雕莲花,隐隐散发着寒气,仿佛一靠近,就会被冷冽的寒风席卷全身。 是「记忆」星神浮黎。 羡鱼“……” 他是捅了星神窝吗? 又来?没完没了了是吧? 第22章 祂没有说谎 羡鱼感觉自己都要对星神有ptsd了。 他试探着朝莲花发问“请问,您来罗浮,是有什么事吗?” 浮黎没有像梦中那般,使用人形出现在他面前,莲花上突然悬着一张光锥。 「记忆」星神直接传音给他。 “因为「欢愉」。” 那玄而又玄的声音,配上平静到诡异的语调,让人陡然生出敬畏之心。 祂继续道“赠予你。” 羡鱼看了眼光锥,不明所以“啊?谢谢。” 浮黎沉默片刻,似乎是觉得羡鱼嫌少,又添上了一张光锥,补充道“「欢愉」的乐子,可不容易碰到。” 羡鱼干巴巴道谢“多谢流光天君。” 他终于明白了,这算是让阿哈出丑的报酬?赠礼? 见浮黎没有立刻离开,羡鱼试探着问“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浮黎说“可。” 见对方答应了,羡鱼松了口气,看来「记忆」星神还挺好说话的。 “您为什么会将我前世的记忆……给我呢?” 浮黎说“这对整个宇宙而言,很重要。” 羡鱼一头雾水。 他的记忆很重要吗? 以至于让星神亲自出马。 得到记忆后的自己,需要拯救整个宇宙吗? 他继续问“在未来,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知为何,这次浮黎的语速快了不少“无须你做什么,维持现状即可。” 羡鱼摸不着头脑。 星神难道都是慈善家?不需要报酬就会主动帮忙? 还是说,自己在前世早已支付过这笔报酬? 他抬头看向那朵代表浮黎的冰莲花,继续道“天君,您知晓世间万事万物,那么,您能帮我解惑、告诉我真相吗?” “「欢愉」没有撒谎。”浮黎顿了顿,又道,“也没有告知你全部实情。” 羡鱼瞳孔地震。 浮黎紧接着说“你与阿基维利一同陨落。” 羡鱼直呼好家伙。 合着阿哈真没说谎啊。 阿基维利确实没为他掉一滴眼泪。 毕竟他俩就是在一块儿没的啊! 姑且不说星神是否会哭,一人一星神双双打出gg,谁还会来得及掉眼泪啊? 正当羡鱼在心里怒骂阿哈时,浮黎又说话了“不必担忧「存护」和「毁灭」。” 闻言,他等了又等,结果浮黎不吱声了,不再为他解释缘由。 他之前到底干了什么啊? 羡鱼感觉自己像是读了一本小说,作者总是当断章狗,每个章节都卡在最为精彩的部分,让人心痒难耐,恨不得当场顺着网线把作者关小黑屋,逼着对方日更十万。 但他又不能骂浮黎,更不可能顺着莲花找祂,只得深吸一口气,继续问“天君,您认为我是恶贯满盈的恶人吗?” 羡鱼想不出其他缘由。 前世的自己,是恶人吗? 如果是,为何自己会死而复生,再次降生于世。 如果不是,为何招惹了两位星神,知情者却说不用担忧? 他等待着浮黎的回答。 这一次,祂沉默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 等了一阵,浮黎开口了。 “对人类而言,你不是。” “但对恶人、虫族和智械而言,你是。” 羡鱼放下了悬着的心。 只要他没有大开杀戒,玩什么九族消消乐就行。 至于虫族、智械?管它们呢。 听浮黎的话,好像祂对自己评价还挺高的? 他心下放松,语气诚恳地向浮黎道谢“多谢天君为我解惑,我记忆不全,若是之前冒犯过您,还请见谅。” “冒犯?”祂先是沉默,后又道,“你曾对吾说过,谜语人滚出宇宙,这算是你对吾的冒犯吗?” 羡鱼“……” 这一听就是他会说的话,但他怎么敢说啊? 为什么会对浮黎说这种话? 所以这就是他与浮黎第一次见面时,对方一言不发的原因吗? “真是不好意思……”羡鱼干巴巴道,“之前多有冒犯。” 那朵代表浮黎的冰莲花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羡鱼不得不抬手遮住眼睛。 待强光消失,上方又多了张光锥。 羡鱼“……” 他刚刚说了什么值得对方记录的话吗? “你变了许多。”浮黎的话语似乎在感慨些什么,祂收起那张关于羡鱼的光锥,紧接着又警告他,“切记,不要违抗命运,介入旁人因果。” 羡鱼点头应是,随后,冰莲花变得越发透明直至消失。 见浮黎离开,他打开背包收起两张光锥,又拿去玉兆搜索,确认无人察觉两位星神的降临后,他松了口气,终于有心神思考祂们的话。 一连两个星神提到命运、因果,还警告他不要插手。 前世到底是整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以至于让星神如此严肃。 羡鱼一头雾水,拿出玉兆点开搜索引擎,输入曜青将军。 点击搜索后,弹出一个让他深恶痛绝的笑脸面具,下方滚动着一连串的哈哈哈。 羡鱼没好气地换了一个电子设备,继续搜索。 这次他不搜曜青将军了,只搜曜青二字。 加载完成后,又是一张笑脸面具。 由线条构造而成的面具,完美刻画出阿哈那张欠揍的笑脸,神态那叫一个活灵活现,仿佛无声地嘲讽着他。 羡鱼用力删除文字,将关键词改为阿基维利挚友。 面具不再是面具,变成了由油彩勾画出的假面。 假面不笑了,直接哭了。 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挤出两滴泪,眼泪顺势而下,妆瞬间就花了,在脸上留下两行突兀的泪痕。 羡鱼“……” 他服了。 他就想查个前世的资料,怎么阿哈还要使绊子? 等改天再去借用其他人的玉兆吧。 要是玉兆搜不了,就只能去藏书馆查阅古籍了。 羡鱼没好气的关掉设备,拿起自己的玉兆,点进社交软件。 一进去,就看见顶头上司的消息。 睡觉之前,他从网上复制的请假模板,发给了顶头上司。 难不成是领导没同意他请假?结果因为他缺勤,要把他开除? 羡鱼一脸凝重的点开对话框,翻看消息。 刚开始,顶头上司并没有同意。 对方见羡鱼半天不回复,才语气勉强地批准他请假。 紧接着,上司又发来消息。 【羡鱼你人没事吧?】 【要是有什么矛盾,能商量着解决最好。】 羡鱼一头雾水。 这话说得,好像他是什么作风凶残的恶人一样。 【非上班时间不回领导,我没事】 他刚发过去消息,领导秒回。 【听说剑首对你大打出手】 羡鱼??? 第23章 你和剑首动手了? 羡鱼我只是请了假、睡了一觉啊,怎么能传出这么离谱的谣言…… 没等他打字反驳,上司就迅速撤回这条消息。 【你明天能正常上班吗?】 或许是觉得直接点破太过尴尬,又换了种措辞,旁敲侧击询问羡鱼的状态。 羡鱼忍不住嘴角一抽。 这是怕什么?怕自己被打得站不起来吗……我说你们这些人别太离谱。 【非工作时间不回能正常上班】 羡鱼懒得考虑领导的心情,直截了当地打字破除谣言。 【非工作时间不回剑首只是剑术高超,不是见人就打啊,您是从哪儿听说的……太离谱了】 奈何对方不肯信。 【要不我给你批三天假,你在家好好休息?】 要换作平时,上司能如此慷慨地给出三天假,羡鱼早就一口答应了,但是他根本不敢休假。 休假只会让谣言愈演愈烈。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等回到太卜司,谣言能更新迭代成什么样…… “听说了吗?太卜司一个卜者招惹上了剑首!” “什么?你落后了吧,我听到的,明明是剑首被卜者激怒,于是大打出手!” “你这个版本过时了,是卜者被剑首揍得三天下不来床,不得不在家休息呢——” 羡鱼睡一觉、休了一天假的工夫,平白无故在旁人嘴里挨了顿揍。 这他找谁说理去? 他把玉兆按的噼里啪啦。 【非工作时间不回真不用,明天我一定准时到】 羡鱼好说歹说,总算是让上司勉强相信了他的说法。 很快,手里的玉兆又响起了提示音。 【景元实名上网向你分享这家店铺——这家店绝绝子!辣味脑袋狂喜!胡辣汤奶茶好喝到剁jiojio】 【非工作时间不回???】 【非工作时间不回什么阴间组合】 【景元你就说好不好奇吧】 景元猜的好准,不愧是智识命途。 胡辣汤和奶茶,哪一个都是羡鱼难以割舍的心头爱,这种组合……可恶,他这该死的好奇心…… 羡鱼没忍住,点开景元分享的博文,查看地址。 好巧不巧,就在他家附近,位置很近,出门所需的运动量,属于死宅都能接受的程度。 【景元……】 【景元等等,你不会刚睡醒吧?】 【非工作时间不回是啊,我现在就去替你尝尝】 【景元猫咪磨刀.jpg】 景元的省略号隐约透着打工人的怨气,让人忍不住幸灾乐祸。 羡鱼心下大悦,当即换衣服出门,他丝毫不知晓对面的景元有多崩溃。 景元看看一旁面色冰冷的镜流,再看看师父刚刚找过的、额角净是冷汗的太卜。 他内心崩溃极了。 景元,作为一个出身地衡司世家的公子哥,没有循规蹈矩、延续父母道路的打算,反倒一身反骨,进了云骑军。 他的人生经历,堪比话本里的小说。 年少靠着智谋博得上司青睐,从一众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中脱颖而出,成了罗浮剑首的徒弟。 身为长生种,他这十几年的经历,姑且称得上是跌宕起伏。 然而,他自认为精彩的、所经历的一切,都比不过昨天一天刺激。 起初,景元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饭局,直到酒足饭饱,丹枫那句石破惊天的话,让他在罗浮体验到了被雷击中的感觉。 在这个所有天气都由幻象组成的仙舟,体验到了被雷劈。 为什么他师父要让自己的朋友羡鱼去送啊?! 景元不理解,但丹枫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景元左看看状况外的羡鱼,右看看和醉酒不沾一点边的师父,陷入了茫然。 很快,理性的那一面,瞬间将饭局上、他未曾注意到的细节,全部串联了起来。 感性的那一面,又告诫自己猜错了。 可无论再如何不愿相信…… 为什么丹枫特意让白珩和师父换位? 为什么从不吃辣的师父,会尝试辣锅?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应星提到忘年交,师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个不愿推算出的真相,还是摆在了自己眼前。 师父可能喜欢羡鱼。 丹枫作为知情者,想要撮合两人,于是撺掇着白珩换位置。 至于为什么吃辣锅,原因或许很简单,当然是辣锅离羡鱼更近啊。 除了两百岁以上才能看的话本外,景元把罗浮现存的话本读了个遍,他看过不少女主角的小心思,什么想尽办法靠近心上人啊,刻意拜托对方夹菜啊,暗戳戳间接接吻之类的小把戏…… 但一联系到师父身上……他还是接受不了啊!太违和了吧! 还是说,师父真的只是想尝试辣锅? 景元蓝色大脑旋转.gif 他的这位朋友,仿佛把绅士风度这四个字,刻在了骨子里。 或许羡鱼本人都没有察觉,对方看到女性和小孩后,会下意识地照顾他们,就像是照顾家中的小辈一样。 例如接到饮料后帮忙打开,火锅煮熟后帮忙捞到公用的盘子里等等。 与羡鱼早已相熟的师父,想必肯定知道这一点吧。 至于听到“忘年交”后,师父的反应,更让景元坚信他所推导出来的离谱事实。 师父在斩杀堕入魔阴身,曾对景元说,即使是她堕入魔阴身,也绝不可留情。 自己的师父深知长生种在获得漫长寿数后,所面临的残酷结局。 师父能轻描淡写提及自己生死,她连死都不避讳,怎么会因为应星的一句“忘年交”而生气呢? 电光石火间,景元明白了一切。 但他不想明白啊!要是羡鱼和师父在一起了,他们之间的辈分怎么算啊! 在他尚未从思绪中挣脱时,一股巨力牵扯着他前行。 景元定睛一看,一旁的丹枫早已使用持明族秘法蟠跃,以一己之力拖着他们其余三人离开了现场。 龙尊的战技用得格外娴熟,速度比白珩的星槎还快十倍。 令人庆幸的是,罗浮暂时没有出台针对超速龙的措施。 除了驾驶龙本龙外,景元和应星要吐不吐,醉死过去的白珩也有了醒来的征兆。 丹枫当场洁癖发作,一见三人的反应,整条龙都不舒服了,如没了能源的星槎,立马停了下来。 他每个月保养鳞片耗费的钱,比他们三个人一年发的巡镝都多,可别吐他身上了。 应星平白无故被丹枫抽了一下,一整个暴怒,下意识爆出一句仙舟粗口。 等缓过劲儿来后,应星问“镜流不是没醉吗?” 丹枫只感觉“众人皆醉我独醒”,用着看破一切的眼神摇头道“你不懂。” 应星“……” 百冶翻了个白眼,转头去查看白珩的情况。 景元被丹枫那句“你不懂”整沉默了。 丹枫,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大脑快速运转,心情复杂极了“丹枫,师父会生气的。” “那又如何?镜流这副样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 丹枫笑得幸灾乐祸,又隐约透着些许龙尊的倨傲, “不推一把,她是不会主动的,怎么,怕了?” 景元静静看着他,随后轻笑 “怎么可能?作为徒弟,怎么能不为师父分忧呢?” 一个不断轮回转世不需要恋爱的龙尊,和一个不到二十岁、同样没有恋爱经验但通读话本的骁卫,决定为他们共同的好友镜流助攻。 第24章 真是酣畅淋漓的一次助攻 应星??? 在两人三言两语敲定合作时,状况外的应星一头雾水,完全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应星满头问号“你们刚刚提到了镜流?到底在说什么啊?” 景元与丹枫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专注打铁的匠人,在饭桌上惹了镜流不自知。 要是不把实情告诉应星,恐怕只会徒增烦恼吧。 景元为了不吓到友人,决定循序渐进、引导应星发现真相。 行事果断的丹枫语不惊人死不休。 “镜流喜欢羡鱼。” 龙尊怕应星对不上号,又补充道“就是今天一起吃饭的那个人。” 应星缓缓瞪大眼睛,嘴巴开开合合,硬是没说出一句话。 百冶试图从装满打铁材料的大脑中,搜寻有用的信息,但被这极具爆炸性的消息震傻了。 镜流有心上人这则消息带给应星的冲击,不亚于古国皇帝复活下一秒要统治宇宙好吗! 这跟仙舟联盟改名仙舟帝国有什么区别?! 他想了又想,半天才憋出一句 “份子钱的话,我们得给多少巡镝啊?” 此话一出,景元和丹枫都沉默了。 景元想得也太远了吧!两个人八字还没一撇呢…… 丹枫不知道啊,龙师没教过,都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 养尊处优的龙尊想了想,报出一个令普通人当场昏迷的夸张数字。 应星作为短生种,对仙舟的种种规矩一知半解。 长生种生命漫长,恋爱、结婚的人少之又少,以至于应星待在硕大的工造司,对相关事宜一无所知。 应星被这串数字惊得咋舌,他一个沉迷打铁、用材料等不及申报,经常自掏腰包的打工人,盘算了下自己的工资…… 按照他倒贴上班、每月剩下的仨瓜俩枣计算,估计退休才能攒够。 他有点怀疑人生,但又转念一想,仙舟人嘛,活得久,攒的钱也多,说不定就是这么多呢。 应星为难道“这么多吗?要不我送把武器,就当是随份子了?” 一龙一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当下就商量起了份子钱。 作为三人中,唯一称得上三观正常、知道常识的景元艰难开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还没有到结婚收份子钱的地步。” 应星一听,立马松了口气。 太好了,暂时不用为天价份子钱发愁了。 他好奇地问丹枫和景元“他们是在恋爱吗?” 丹枫没有想到五人之中,看起来最不可能恋爱的镜流,会找到心上人。 龙尊自信极了,语气感慨地回答应星 “暂时没有,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恋爱吧。” 景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到底是他不正常还是他们两个不正常? 三人之中年龄最小的景元忍无可忍 “有没有可能,恋爱是需要循序渐进的,在此之前,还需要他们两情相悦呢?” 应星说话都磕巴了“啊?镜流她、是单恋?” 丹枫理所当然道“那又怎样?我和景元自会出手。” 应星耿直地说“你和景元?一个轮回不知道多少次都没谈过恋爱的持明族,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年轻,能行吗?还不如问问白珩呢!” 三人齐齐将目光放在醉倒在地的白珩身上,随后十分同步地叹了口气。 丹枫拿出了令拖延症泪目的行动力,当机立断道 “速战速决,今天我们去景元的住所。” 三人带着一个暂时掉线的狐人,来到景元独自居住的宅院。 将醉鬼安顿好之后,三人集聚,开始集思广益。 奈何他们对恋爱相关事宜一无所知,大眼瞪小眼了一阵,高强度用玉兆冲浪的景元提议道“我们可以去论坛搜。” 丹枫陷入沉思“论坛上的帖子,对镜流而言,有参考的价值吗?” 应星迟疑“我们是搜女追男的攻略吗?” 三人沉默一瞬。 不管怎么看,镜流都不可能照搬女追男的攻略吧! 丹枫轻咳一声,随后手持玉兆,朝中间放“先看看吧。” 点开帖子一看,三人就瞅见“撒娇”“示弱”之类的词汇,只感觉五雷轰顶。 一龙一铁匠毫无常识,他们直觉不对劲,却还是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应星甚至掏出了玉兆在旁边记录。 他们试图理解,但还是理解不了啊! 看着丹枫和应星逐渐呆滞的目光,景元忍不住道“这绝对行不通。” 应星干巴巴道“要不,换一个关键词?” 丹枫顿悟,敲打玉兆搜“男追女”。 景元“……” 等师父得知,这个只有她本人不知道的助攻后,肯定会气得把他们三个揍一顿吧。 但挨揍也要尝试啊。 正如丹枫所言,镜流不会主动的。 作为剑首,她见惯了堕入魔阴身六亲不认的仙舟人。 在将景元收为徒弟后,毫不吝啬地教授他剑术,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不知缘由,直到听到镜流在教他斩杀魔阴身时,彻底明白了。 在外人眼里强大的剑首,也有着柔软的一面,拉开距离,或许是为了自己在未来……更干脆利落地回以剑招吧。 对徒弟尚且如此,如果有了关系更亲近的人……恐怕只会表现得更冷淡吧。 景元深知,师父绝不会主动迈出那一步。 但师父看上的这个人……怎么说呢…… 不是说羡鱼不好,只是某些程度上,师父与羡鱼太过相似,都不是能轻易拉近距离的人啊。 最主要的是,他以后该怎么称呼啊?师公吗? 景元痛苦面具.jpg 没等他破防多久,紧接着又遇到了更让他破防的事。 羡鱼给他发消息了,说他师父真厉害。 景元是我想的意思吗……这是我一个不到两百岁的仙舟人能知道的吗? 等羡鱼又发了几条消息后,景元这才得知了事情原委,他目瞪口呆。 不愧是师父。 景元心下无奈“师父喝醉后和羡鱼练了三个小时的剑。” 应星惊叹“那家店的酒后劲儿真大!” 丹枫若有所思 “能在镜流手下撑三个小时……不知他和镜流谁更胜一筹,景元,我想与他切磋剑术,你能代我问一句吗?” 景元眼神幽幽地看着应星和丹枫。 应星默默删除玉兆中记录的“女追男”攻略。 丹枫见状立马回归正题,继续埋头看论坛。 三人点灯熬油了好一阵,还是没能替镜流想出合适的方案,两个嘴比钢板还硬的男人不肯服输,你一言我一语将攻略改得面目全非。 看着应星记录的“砸巡镝”“英雄救美”“秀剑术”“送花”等字眼,景元“……” 真是酣畅淋漓的一次助攻啊。 第25章 师父你这是恐吓(震声)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刚刚看玉兆通知,说是明日有十分要紧的事,所有人都得提前半小时到呢。” 他头皮发麻,催促道 “能让将军如此兴师动众,恐怕来头不小,说不定是元帅派来的人呢,早些休息吧——” 闻言,两人放下玉兆,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完全不敢将镜流和记录下来的攻略联系在一起…… 感觉每看一条,他们就被雷劈一下啊!这跟给他们上刑有什么区别?! 丹枫心情复杂,原来追人还有这么多讲究吗? 应星看得神情恍惚,镜流你欠他的用什么还…… 但倨傲的匠人不肯服输,将攻略保存后转发给景元,义正辞严道“景元,这份文件,就交由你转发给镜流吧。” 丹枫在一旁点头附和。 景元不可置信“我?” 他呵呵干笑了两声。 交给他这个年龄最小的算什么?这和他一个以智谋闻名的骁卫,去找剑首师父单挑有什么区别…… 两个成年人根本不管景元死活,随后十分自觉地各自占了一间客房休息。 景元“……” 景元睡不着了,他熬到平日练剑的时间后,自行去庭院里练剑,练完剑给师父发消息,提醒对方今日需要提前到。 年龄最小却最可靠的景元,挨个把三人叫醒,再组团一同出发。 到了云骑军的训练场,腾骁将军派人传令叫走了镜流,对其余人说一切照旧。 待到一天的训练结束,景元才从师父口中得知来人是谁。 景元难以置信“师父你说谁?元帅?元帅亲至罗浮?” 镜流点头“元帅公务繁忙,只来得及和将军、六司负责人逛了逛天舶司、丹鼎司与太卜司。” 没等景元从这则消息缓过神,就见自己的师父,朝一旁刚好路过的太卜司太卜走去。 不知对面太卜说了什么,原本冷着一张脸的镜流,神色更冷淡了。 景元暗道遭了,忘记告诉师父羡鱼的情况了。 熟悉镜流的友人们知道,她冷下脸未必是因为生气,有时候,单纯是镜流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镜流冷脸,兴许是知道了羡鱼请假,误会自己把对方打出了什么好歹? 但是师父,你顶着这个表情去问,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你在恐吓啊!! 镜流在与满头冷汗的太卜聊过后,转身朝景元走过来。 镜流看起来很想和景元说些什么,迟疑了一阵,她深吸一口气后问道“景元,你知道羡鱼的住址吗?” 太卜肯定误会了师父,以为她是要找羡鱼寻仇,不肯告诉她地址…… 景元心情复杂地报出地址。 哪怕他与丹枫等人,得出结论并决定助攻,但让他真正直面师父,目睹她偏心自己的朋友时…… 他还是难以接受啊! 镜流重复了一遍住址,问“他一直住在那里吗?” 等得到景元肯定的答复后,师父露出了极为微妙的表情。 微妙到景元无从描述。 他见师父沉浸在思绪中,火速掏出玉兆给羡鱼发消息,之后对镜流说 “最近羡鱼家附近有一家奶茶店,新出了胡辣汤味,师父要不要去尝尝?” 在镜流即将朝他甩眼刀时,景元迅速找借口跑路。 镜流垂下眼,在玉兆搜索刚从景元口中得知的地址,轻笑一声 “明明方向相反,却说什么顺路,真是搞不懂你……” * 一众下属主动离开后,腾骁与元帅进入早已清场的酒馆。 “此次来罗浮,本是为了私事。”落座后,灰蓝发色的女子摇头叹道,“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这可称不上什么兴师动众。” 腾骁笑着替对方斟酒, “再说了,元帅您成日为仙舟操劳,难得来一趟,还不准我们这些做下属,迎一迎您吗?” “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哪里撑得起那些赞誉呢?”元帅轻笑,“若是论功绩,那位才值得众人铭记吧,他可是为仙舟打下了上百个星球。” 腾骁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元帅的语调不紧不慢“虽说有关那位的卷宗被封存了一部分,但你一定看过吧。” “是的,我看过……”腾骁艰难道,“那位统领仙舟将近五千载的前任元帅。” 前任元帅武德充沛,哪怕是狗从他身边路过也得被踹一脚。 对内,前任元帅表示自己见不得杀戮,不玩什么九族消消乐,只夷三族。 对外,他无差别攻击,尤其是虫灾和智械,仙舟到哪儿他就杀到哪儿。 他的精神状态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感,仿佛早已堕入魔阴身。 当时深受其迫害的策士长直言“他就是个疯子!” 他下达过无数次在旁人看来匪夷所思的命令,等到几十年、百年后,人们才恍然大悟他的用意,惊叹其远见卓识。 无论他出战的理由多么离谱,那时的仙舟人像是疯魔了一般,总是无条件执行他的命令。 他会用中子灭杀摧毁该星球的全部生物,并标记这个星球的位置,等到环境恢复到能够居住后,再让仙舟人移居此地。 前任元帅对此乐此不疲,并表示,他最喜欢这种简单高效的处理方式。 外界不少智慧生物对此感到愤怒,但无人敢站出来谴责。 毕竟,谁也不知道前任元帅会做出些什么,说不定下一秒就开着巨像到他们家门口了。 人们只能含糊其辞,用“那位”或“ukho”来称呼他。 那时,无数星球屈服于仙舟联盟、准确来说,是前任元帅的意志之下。 若是那位再活个千余载,恐怕仙舟联盟都要统治全宇宙并改名为仙舟帝国了…… 在得知前任元帅与「开拓」星神一同失踪疑似死亡的消息后,其他星神的信徒们齐齐松了口气,并将目光放在了刚接任的现任元帅身上。 据传,前任元帅将现任元帅当作继承人教导。 但他们的行事风格天差地别。前一位主打一个无差别攻击,后一位有仇报仇,紧跟「巡猎」步伐清剿孽物。 无论是外人还是仙舟人,都被前任元帅pua惯了。见状,他们感动坏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直呼好心善一元帅! 绝对不是前任元帅那个杀神教出来的! 前任元帅的部分卷宗,也被封存起来。 终结了虫灾与「帝皇战争」的他早已成为历史,在他手中丧命的虫族、报废的铁块不计其数,最终化为卷宗上的数字。 这段历史距今相隔太远,可那一串串夸张的数字,仍然能让后人窥见前任元帅疯狂、可怖的一面。 为何元帅会提到这个人呢? 第26章 那位不会是落榜了吧? 腾骁迟疑的朝元帅看去。 “如今他倒是有了些人情味儿。” 元帅轻笑,垂下眼抿了口酒。 她用着极为平淡的语气,所说的话如平地一声雷,直接震傻了腾骁。 谁?谁有人情味儿? 哦,距今逝去好几百年的前任元帅啊…… 等等,难不成那人根本没死?那为何在宇宙中销声匿迹几百年? 腾骁信任上司,在意识到对方的言外之意后,率先排除了前任元帅与「寿瘟祸祖」的关联,强扯出笑脸 “……人不会死而复生的,对吧元帅?” 元帅表情未变,仍用那双带着笑意的蓝瞳看着下属。 腾骁倍感不妙“对吧?” 岂料元帅不紧不慢地继续喝酒,再次开口断了腾骁试图挣扎的念头。 “不必在意,这一世,只当他是养老的闲人吧。” 养老的闲人…… 那种保守估计毁灭了几百个星球的闲人? 腾骁只觉得头晕目眩,脊背发寒。 哪怕他没有魔阴身,现在也要犯了!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这跟放任「绝灭大君」待在罗浮有什么区别? 当然,论杀伤力,前任元帅绝对远超「绝灭大君」。 作为罗浮将军,腾骁是很敬佩前任元帅的,也感念对方对仙舟所做的一切。 可一码归一码,饶是这件杀伤力巨大的神兵利器是友军,但…… 这样一个轻则灭人三族、重则毁灭星系的杀神待在罗浮,还是让腾骁感到如芒在背。 他一时接受不了啊! 腾骁苦笑道“您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还有旁人知晓此事吗?” “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元帅看着腾骁越发为难的神情,迟疑片刻,又问,“怎么了?” 腾骁沉浸在痛苦中,甚至顾不得眼前的元帅与那位之间的关系,捏着酒杯的手爆出青筋。 他苦笑“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现在真是如坐针毡啊,您知道那位为何与虫族开战吗?” 元帅轻轻点头。 腾骁痛苦极了,留着络腮胡、肩宽好似双开门冰箱的大汉眼含泪意,说起话来字不成句 “他说虫族太丑!这种丑陋的生物不该存在于宇宙之中!我现在真怕他嫌我丑……” 要不罗浮将军的位置他也别坐了!直接当场让位算了! 元帅无奈极了“他不会的,当时围剿那些星球,主要是为了解决虫灾。” 腾骁的思绪一半沉浸在痛苦中,一半努力思考。 凭借那位的搞事能力,不应该在罗浮籍籍无名啊?难不成,还没有进入六司? 究竟是没开始考试,还是落榜了? 天杀的,到底谁出的题? 腾骁完全忘了上司方才说过的话,语无伦次地找对方求证 “那位考上了吗?还是要……” 他越说越痛苦 “那位要想当罗浮将军也没什么,我怕的是,万一有哪个有眼不识泰山的败类惹到他,或者因为没有被录取、被拖欠工资之类的缘由……恨上罗浮怎么办啊?” 这不分分钟掀起宇宙级别的纷争? 那他腾骁就是全宇宙的罪人好吗! “他早已考入太卜司,不会对仙舟出手,无须担心。”元帅无奈扶额,“不需要额外关注他。” 瞅着下属恨不得当场退休的架势,元帅幽幽叹了口气,重复道“他现在只想当个普通人,若是违背他的意愿——” 腾骁闻言,立马歇了给大杀器让位的心思,拍着胸脯保证绝对让前任元帅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听了下属的保证后,元帅失笑。 若是让那人听到外人的评价,对方一定会愤愤不平,说“什么话!我又没有输!凭什么叫我罪人!” 当时的仙舟人将其视为信仰,敌人将其视为无法战胜的疯子,更是掀起纷争、十恶不赦的罪人。 但她始终没有什么实感。 比起震慑无数人的威名,她最先想到的是初见时的那个雨天。 见她躲雨后,对方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把她夸出了花。 她完全想不到,这样一个疑似魔阴身的男人,会是仙舟元帅。 更想不到的是,对方会将她当作继承人培养。 这位丝毫不值得尊敬、更称不上负责的引领者,蹲下身与年幼的她平视。 那人眼神慈爱,语气郑重 “我对仙舟的继任者没有任何要求,但是,对你有。华,我要你心安理得地接受所有人的偏爱和保护,要你自私又任性,要你活得轻松又快乐,要你毫不费力地获得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最后,我要仙舟的所有人,永生永世感念你的付出——” 只见过一面,就如此草率地表示要将仙舟联盟交给她。 无论是作为仙舟元帅,还是作为引领者,未免太不负责了。 他很难用善与恶来定义。 他生性傲慢,不允许治下子民受一点苦。 哪怕所行正义之事被旁人误解,被全宇宙当作恶人,也不屑于解释。 华没想到的是,哪怕那人逝去几百年,他的威名仍能震慑无数人。 若是他们知晓那人如今悠闲自在的模样,怕是要惊掉下巴。 等到万事俱备,就借着那人的名号当饵料,再钓几条鱼好了。 * 此时,一心想要喝到胡辣汤奶茶的羡鱼,到了奶茶店门口。 他作为在工作日休息的打工人,自带一股优越感,这一路上,每每看到路边一脸疲态的路人,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赚钱?赚什么钱?带薪休假、上班摸鱼,才算是赚钱好吧! 刚走到店门口,一股夹杂着甜腻又辛辣的味道扑面而来。 迎面,就见一人捧着新出的胡辣汤奶茶,正准备朝外走。 羡鱼眼睛一亮,开口问道“这家新品好喝吗?” 那人一听,表情瞬间变了。 羡鱼迟疑“是不好喝吗?” 对方连忙摇头,十分恳切地说“不是啊,是太好喝了,快,快去买。” 见羡鱼神情犹豫,似乎不愿相信,那人语气变得更激烈了“真的,信我,没尝过胡辣汤味奶茶的人,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羡鱼信了一半,在店员“第二杯半价”的蛊惑下,点了两杯胡辣汤味奶茶。 他打算把多点的那一杯给景元。 闻着店内辛辣又刺鼻的气味,羡鱼心下迟疑,又点了一杯正常口味的奶茶。 等店员将三杯奶茶放在托盘上后,羡鱼沉默了。 他指着在奶茶店里显得格格不入的油条,问店员“不好意思,这个是什么?” 店员一脸理所当然“是油条啊,您可以蘸着奶茶或者我们特制的奶油一起吃。” 羡鱼心下腹诽,这种奇葩的搭配,和草莓味的麻婆豆腐有什么区别啊? 可是来都来了…… 他只得端起餐盘,与身后三人擦肩而过。 那三人看起来毫无辨识度,唯有其中两人的白发比较显眼,其中一位发量极多,羡煞一众打工人。 羡鱼心里感叹,这发量,跟景元有一拼。 他边想边朝靠近落地窗的位置走去。 刚一坐下,那三人就拿着店员给的小票,来到了羡鱼旁边的位置。 羡鱼一抬头,就看到玻璃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窗外的白发美人低头看着玉兆,她环顾四周,不经意间与羡鱼对上视线。 那双冰冷的红瞳,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间软了下来,仿佛方才的冷淡全是错觉。 镜流?她怎么会来这里? 附近也没什么美食和酒馆啊。 羡鱼左思右想,硬是没猜到镜流出现在此地的原因,朝对方笑了下,抬手打了个招呼。 羡鱼本以为镜流会很快离开,岂料对方朝着奶茶店走来。 直至镜流在他身旁落座,他还没缓过神。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席卷而来,瞬间冲淡了奶茶店里萦绕在鼻尖的甜腻。 第一感觉像是深秋穿堂而过的夜风。 紧接着,又仿佛置身于雨后的树林中,清新的草木香与茉莉花香混合,令人身心愉悦。 镜流先是凑近打量羡鱼,确定他裸露在外的部位没有受伤后,松了口气,她微微侧过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镜流轻声道 “关于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咳、咳咳——” 还没等镜流说完,旁边那位发量优越堪比景元的白毛,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第27章 胡辣汤奶茶,异端! 坐在他们附近三人组,仿佛踩了电门一般慌乱,有人舍近求远绕过羡鱼这一桌,跑去找店员要纸,还有人手忙脚乱试图捂另一人的嘴。 羡鱼本想认真听镜流讲话,奈何旁边这些人一打岔,他一时半会儿也听不下去了。 喝奶茶被呛到,怎么能捂嘴啊?处理不好是会出大问题啊。 “稍等一下。” 羡鱼眼见自己身边要发生一起命案,顾不上再听镜流说话,赶忙翻找出餐盘上的纸巾。 他站起身,看看咳得撕心裂肺白毛男,再看看谋杀未遂的帮凶,不由分说地把纸巾递给白毛男。 “兄弟你还好吗?” 镜流的视线追随着羡鱼,见到桌旁的几人后,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白毛男捂着大半张脸咳嗽,闻言,忙不迭点头。 见对方状况良好、不至于当场去世,羡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满含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镜流收回视线,眼神一改方才的冷冽,温声道“昨晚我喝醉后,没给你添麻烦吧?” e…… 被对方逼着练剑直至体力耗尽这种事,感觉不管怎么描述都很丢脸啊。 羡鱼面不改色道“没有啊,下次记得别喝太多。” 他将吸管放进表面挤满奶油的胡辣汤奶茶中搅拌,将另外两杯不同口味的奶茶推到镜流面前。 “要不要尝尝?” 镜流和羡鱼一样,选了胡辣汤味的奶茶,她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点这么多杯?是约了人吗?” 羡鱼给出了朴实无华的理由“因为第二杯半价。” 镜流哦了一声,学着他方才的样子,用吸管搅动奶油。 羡鱼吸了一口奶茶。 最先入口的是口感丝滑的奶油奶酪,甜度恰到好处,细细品味,又能察觉到其中夹杂的小颗粒。 颗粒带着咸味,仔细辨别后才发现是牛肉粒。 羡鱼……为什么会在奶茶里有牛肉粒这种东西啊! 他不信邪,又吸了一口,被冰凉的奶茶刺激得一阵牙酸。 奶茶又咸又辣,辣中又夹杂着十分歹毒的甜味。 这一口下去,与酷刑无异,险些让他的嗓子罢工。 胡辣汤,辛辣刺激又好喝,奶茶,口感丝滑喝完令人心情愉悦。 可是这两样,他能接受它们同时出现在胃里,但是绝不能同时出现在嘴里啊! 羡鱼只感觉咽下的不是奶茶,而是将胡辣汤与奶油奶酪混合在一起后冻成的冰渣。 这跟生吞冰冻过的牛油辣味锅底又有什么区别…… 天杀的!好想把刚才撒谎骗他说好喝的人抓起来,给那人灌十杯! 羡鱼被这一口奶茶震得久久不能回神,甚至没来得及劝阻一旁的镜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喝下。 镜流捧起奶茶喝了一口,随后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她面无表情地咀嚼着什么,待转头再看羡鱼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羡鱼!!! 他一惊,连忙拿起一旁口味正常的奶茶,用吸管戳开封口,递到镜流嘴边。 不知为何,一旁的三人组又闹腾了起来,隐隐能听到有人在小声尖叫。 羡鱼用余光瞥过一眼后,不再理会,对镜流说“这杯是甜的,来,甜甜嘴。” 镜流抬手将鬓边的长发撩至耳后,微微低头凑过去咬住吸管,猛吸了一口奶茶。 等镜流缓过劲儿后,她皱着眉头,语气很是不解“为什么奶茶里面会有一整粒花椒?” “啊?” 羡鱼难以置信,他只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好歹毒的味道,不行,我得给景元整一杯,让他也尝尝。” 作为景元师父的镜流,听到这番话后,她不仅没有反驳,反而点了点头,一副很是赞同的表情。 她倚靠在椅背上,微微侧过脸,将目光落在一旁身形逐渐僵硬的三人身上,轻笑道“不错的提议,我想丹枫和应星也会喜欢的。” 在与镜流确定好数量后,羡鱼主动去前台点单。 看人走后,镜流与旁边三人不约而同地对上视线。 镜流好整以暇,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三人,最终将目光落在眼神躲闪的白毛男身上。 “景元,你刚刚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吗?” 白毛男移开遮着脸的手,被点破身份后,他猛地一激灵,讪笑着说“这不是想尝尝鲜嘛……” “所以,你还找了丹枫和应星陪你一起?” 镜流提到的两人比景元成熟多了,他们眉头都没动一下。 应星绷着脸点点头。 “你们两个跟着景元胡闹也就算了,怎么还特意换了身衣服?” 见镜流戳穿三人,丹枫丝毫不感觉尴尬,反而笑得云淡风轻,反问道“这次奶茶的味道怎么样?好喝吗?” 镜流“……” 意识到方才与羡鱼的互动,都被三人看到后,她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羞恼。 这股情绪驱使着她反驳丹枫,解释自己与那人的关系,但见到一旁拎着三杯奶茶过来的羡鱼后,瞬间偃旗息鼓。 三人见镜流朝他们身后看去,也跟着扭头,没有丝毫遮掩的面容,就这么展露在羡鱼面前。 “真是太巧了。” 羡鱼心下讶异,怎么景元、龙尊和百冶也在啊。 等等,那他和镜流说的话,岂不是都被他们听见了?奶茶岂不是白买了? 他买都买了,就决定是你了,景元! 他面不改色地挨个给三人打了招呼,随后拿出一杯奶茶径直塞给笑容莫名灿烂的景元。 “给,你推荐的胡辣汤奶茶。” 出乎羡鱼预料的是,镜流接过他手里另外两杯奶茶,笑着塞给了丹枫和应星,语调轻快 “专门跑来这家店,怎么能不尝尝他们的招牌呢?你说是吧,丹枫,应星,哦,还有景元。” 语毕,三人沉默一瞬。 羡鱼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但还未等他发现端倪,丹枫率先打开包装,笑得促狭“不管味道如何,都不枉我们专门跑这一趟——” 龙尊在喝到奶茶后,立马闭了嘴。 上一秒还表示自己此行不亏,下一秒小青龙被奶茶辣成小火龙。 “走了。” 镜流拿起甜味奶茶,直接拉着羡鱼的手朝外走。 羡鱼的大脑瞬间停摆,他甚至忘了和景元几人告别,仿佛全身的感官尽失,仅剩下被镜流拉住的那只手。 他呆愣愣地被镜流拽着走,直至对方放手,他才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来。 镜流眼含笑意地看着他,说“走吧,一起回去。” 羡鱼“啊?” 为什么要和镜流一起回去? 他家就在附近啊。 第28章 是不是太暧昧了 羡鱼接连见了两位星神,又被迫塞了一堆记忆,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自己扯过的谎。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镜流。 “你之前不是说,你住的地方离我家很近吗?” 或许是习武的缘故,镜流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平日说话言简意赅,语速鲜少会慢下来。 此刻,她在看过同伴的笑话后,心情愉悦,刻意放慢语速后,听起来莫名有些撩人。 只是语气有点奇怪,怎么感觉像是在逗他? 羡鱼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送镜流回家时,说出的那句“顺路”。 镜流嘴角带笑,面上却摆出一副不肯罢休的表情,等待羡鱼给出合理的解释。 羡鱼“……” 他左思右想,硬是没找出合适的理由,只得实话实说。 “抱歉,骗了你,不是顺路,只是想送你回家。” 羡鱼直视着镜流的眼睛,语气坦诚极了。 镜流用着一种,羡鱼无法形容的眼神盯着他,紧接着笑了一声,语气却听起来毫无笑意 “看来你很擅长照顾女孩子,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羡鱼一愣。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难不成,上辈子教导的那个孩子是个姑娘? 思绪一闪而过,他没有细想,无奈地回答道“真没谈过。” 这种事情哪里有撒谎的必要啊。 等等,镜流找的这个话题,是不是太暧昧了啊?他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也不怎么对劲…… 没等羡鱼想出个所以然,镜流就十分自然地抬手拽住他的衣袖,她语气一变,好像心情很不错 “礼尚往来,这次我来送你。” 羡鱼下意识朝反方向撤了一步。 “真不用,我几分钟就能到家。” 镜流仍拉着他的衣袖,微微挑眉,没有说话,仿佛是在无声质问他为什么不跟上来。 她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彼此过近的距离,神情毫不扭捏,看起来格外坦荡。 见羡鱼站在原地不动弹,镜流也不走了,她好整以暇道“怎么,只准你送我回家吗?” 两人一时间僵在原地。 剑首本人气定神闲,好似要跟羡鱼耗到天荒地老。 看着镜流不送他回家,就不肯罢休的架势,他只得率先服软,暂且压下被女孩子送回家的别扭,主动上前与对方拉近距离。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镜流笑出了声,眼含笑意地瞥他一眼“愣着干嘛,指路啊。” 羡鱼“……哦,我家是在这个方向。” 镜流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他跟着走了几步,终于回过味来,猜出了对方的意图。 剑首是觉得,自己不信任、轻视她的能力? 毕竟她可是剑首啊! 如果说进入云骑军的人是百里挑一的人才,那镜流就是几十万、几百万才能出一个的顶级天才。 哪怕是再优秀的人,见了剑首大人的招式后,也得长吁短叹,彻底拜服。 论武力值,全罗浮就没人能比得过她。 所以说什么“礼尚往来”,是想让他也体验一次被护送回家的感觉? 羡鱼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他坦言道“抱歉,我说顺路只是想送你回去,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嗯?”镜流失笑,用羡鱼的话回敬过去,“我没有觉得被轻视,只是想送你回家而已。” 剑首侧过脸,笑意更深,将羡鱼略带尴尬的表情尽收眼底,紧接着用十分诚恳的语气夸赞“你很擅长替别人着想。” “还好吧。” 羡鱼不觉得替别人考虑有什么问题,动动脑子的事儿,这算得了什么。 镜流不赞同地摇头,回以肯定的眼神。 “我很少见到像你这样的人,既会照顾人,又会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 羡鱼下意识摸了摸鼻子,露出个尴尬的笑“说得也太夸张了,剑首大人别说了,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镜流似乎很喜欢看羡鱼窘迫的样子,盯了一会儿他的表情,转眼又正经起来,语气诚恳道 “我只是在说实话,哪里夸张了?就比如之前的浮羊奶,今天的奶茶——” 羡鱼“……” 他一时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本不觉得自己做出过什么了不得的事,被镜流这么一夸……他反倒感觉有些开心。 像是喝了一大口加冰的气泡水,心里也要乐得冒泡了。 像是自己不经意间提过的喜好、讲过的话,被旁人牢牢记住,并在某天提起。 他只感觉被镜流几句话说得脸热,微微侧过脸,避开对方的视线。 年龄远比他成熟的镜流见好就收,她话锋一转“而且,剑术也相当不错,与我对练后还能毫发无伤,这天赋比景元好太多了,何时我们再练练?” 闻言,羡鱼也顾不上难为情了,连忙讨饶“还是不了,我不过是个太卜司的卜者——当不得剑首大人的夸赞。” “还叫我剑首大人呢?”镜流不赞同地摇头,“我们是朋友,不必如此生疏。” 羡鱼干巴巴地“哦”了声,随后想起太卜司内部的谣言,问道“镜流,你与我们太卜,是有什么误会吗?” 他感觉太卜对镜流有偏见,不然怎么会相信那种离谱的谣言啊。 镜流瞬间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 她去找太卜司太卜,想要询问羡鱼的情况,在得知他请假后,立刻询问他的住址。 岂料太卜严词拒绝了自己,怎么也不肯说。 或许是太卜司的内部规定吧。 不允许向其他部门透露人员信息之类的。 冷脸质问、吓到人不自知的镜流如此想着,摇头否认羡鱼的话。 “那真是奇了。”羡鱼很是诧异,“今日醒来,不知道是哪个人传出谣言,说你与我有过节,还把我揍了一顿。” 镜流“……” 若是羡鱼剑术再差一点,估计真得挨揍。 她暗道喝酒误事,面上无比冷静“是啊,真是奇了。” “真是绝了,竟然能传出这么离谱的谣言。”羡鱼感慨极了,“甚至传到了太卜大人耳朵里,今天太卜大人跟我说,要给我放三天假……” 镜流“……” 太卜不肯透露地址,难不成是以为她要上门寻仇? 她脸上的笑要挂不住了。 第29章 镜流向你转了一笔钱 “若不是此事牵扯上了你,我这三天假休定了。” 羡鱼没注意到镜流凝滞在脸上的表情,继续说着, “谣言要是再传下去……旁人就该以为,罗浮的剑首见谁砍谁。” “无须在意,此事我自会解决。” “我打算说我们是朋友……” 两人同时开口,话语交叠在一起。 羡鱼怔愣一瞬,察觉对方语气生硬,像是被谣言气狠了。 羡鱼怎么感觉,她这语气像是想要解决掉传谣言的人呢…… 他主动开口,轻声重复刚才的话 “我打算对其他人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所谓的谣言只是一场误会,你觉得怎么样呢?” 镜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同意了羡鱼的想法。 她思索片刻,后皱着眉头 “你在太卜司,遇到的都是这种爱造谣的同事吗?那倒不如加入云骑军,以你的能力,足以担任骁卫、策士之类的职位。” 镜流似乎对那晚的对战很是在意,不愿意他浪费习武的天赋。 先是拿出景元和他对比,这一会儿又开始想让他加入云骑军。 可是云骑军多累啊…… 羡鱼当时选择太卜司,为的就是清闲。 就比如地衡司,处理的事务太过烦琐,进了部门后,他们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工造司又费体力又费脑力,匠人申请材料、报销等一系列流程太过烦琐,和云骑军一样早早被他排除在选项之外。 天舶司和丹鼎司,需要每天面对不同的人,羡鱼自认没那个耐心和旁人社交。 至于十王司,虽说完全不需要和旁人社交,接触的全是魔阴身和犯下错事的人,但…… 人家都魔阴身了,可不管你是不是上班时间啊!他们随时有可能发作的。 这不得24小时随叫随到啊? 一想到入职后的半夜爬起来加班,他火速划掉这个选项。 羡鱼研究了个遍,最终选择了太卜司。 太卜司,整体来说算是一个情报部门。 主要负责占卜未来,推演航路,情报分析之类的工作。 比起其他动辄出外勤、加班的部门,太卜司显得格外友好。 毕竟找工作嘛,图的就是“钱多、事儿少、离家近”,太卜司的工作就完美符合这些要求。 哪怕是在最繁华的小吃街摆摊,每月赚到的巡镝也比不过太卜司普通卜者的工资。 高强度996,怎么也比不过朝九晚五的文职工作啊。 而且在太卜司,他们很少需要加班。 除非是「巡猎」星神突然现身,朝哪儿射箭。 这时,天舶司就会将消息传达给太卜司,由卜者测算星体和各大势力的情况,经过一系列工作后,再决定后续仙舟的航向。 若是赶在下班之前,他们需要稍微加一会儿班。 如果是半夜,他们可靠的顶头上司——太卜司太卜萧林,太卜大人会亲自带上太卜司内最为顶尖的卜者,点灯熬油地加班。 这种情况,就和羡鱼这个普通的小卜者无关了。 他只需要美美睡上一觉,第二天太卜司的卷王们就干完活儿了。 哪怕后续需要收尾,也都会被想要升职加薪的卜者哄抢般地将工作瓜分干净。 羡鱼太卜司里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干活又卷,我超喜欢这里的! 至于“离家近”,在学宫上学那阵子,他靠着画符捞了不少钱,完全足够他在太卜司附近买房。 总的来说,羡鱼很满意现在的这份工作,也很满意自己的上司。 能有个主动扛事儿、不推锅的上司,简直太难得了,跟自己是古国皇帝概率一样低! 不出意外的话,他甚至想要干到自己魔阴身。 所以在听到镜流的话后,他没有细究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在挖人,十分认真地回绝了。 “云骑军就算了吧。这次只是个意外,太卜司的同事还是挺友好的。” 羡鱼提起自己的神仙工作,难得来了兴致,对着镜流多说了几句。 “尤其是我们太卜,半夜需要加班的时候,从不会折腾我们这些普通的卜者,只会找那些擅长卜算的人……” 镜流微微蹙眉,她摇头道“你可不是什么普通卜者。” 镜流的语气格外认真,似乎是见不得羡鱼自己贬低自己。 羡鱼轻笑一声。 能得到旁人的肯定,他自然是开心。 但这班,他一秒都不想加! “多谢剑首大人夸赞,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准点下班、不加班……” 镜流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羡鱼的想法,顿时陷入了沉默。 或许对她一个云骑军的卷王而言,没见过他这种摸鱼怪。 她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的工作效率很高啊。” 羡鱼“……” 他听懂了对方的夸奖。 要是效率不够高,哪儿能准时下班呢? 镜流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非要变着花样夸自己? 他定睛一看,瞅见了熟悉的铜制大门,当即放慢脚步,转头对镜流说“到了,这里就是我家。” 镜流扫了一眼,又收回目光,专注地与羡鱼对视。 “谢谢你今天的奶茶,下次我请你。” 剑首身居高位,说起话来显得格外强硬。 她的语气不像是要请客,反倒像是在云骑军发号施令。 换作是旁人,恐怕要对她强势的作风生出抵触的心思。 羡鱼倒是没在意。 在连着两天与镜流碰面后,他感觉对方人不错。 说话直来直去,和他一样,懒得和旁人讲套话、做表面功夫。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镜流很喜欢夸他,讨厌他自嘲、自贬。 若是要挑出什么缺点,那还真没有大毛病。 非要吹毛求疵的话,唯一的缺点可能是对人没什么边界感? 对不擅长社交的人来说,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在镜流说出下次请客的话后,羡鱼想也没想地答应了,两人就此挥别。 羡鱼站在门口目送镜流离开后,玉兆响了一声。 他打开一看,看到一笔转账信息。 刚分别没一会儿的镜流,给他转了一笔钱。 羡鱼??? 啊? 第30章 景元:怎么还区别对待qwq 羡鱼百思不得其解。 他正准备开门,只得匆匆发了张从景元那里保存的表情包。 【非工作时间不回猫咪问号.jpg】 【镜流请你喝浮羊奶】 哦,原来是当时带给镜流的那瓶浮羊奶啊。 可是镜流转过来的这笔钱,未免也太多了吧…… 别说是买一瓶,哪怕买上一百瓶也能剩下不少。 羡鱼回到家中,仰躺在床上,他扣除一瓶浮羊奶的价格,将多余的钱转了过去。 【非工作时间不回够了够了】 【非工作时间不回猫咪转圈.gif】 谁料镜流又将钱转了回来。 羡鱼只得再次转给镜流。 难不成她不知道浮羊奶的具体价格吗…… 【非工作时间不回太多了,够买一百瓶了】 【非工作时间不回猫咪转圈.gif】 镜流第三次将钱转了过来。 【镜流不要再转】 似乎对方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过了一会儿,她又发来消息。 【镜流浮羊奶而已,给你就收着】 【镜流猫咪转圈.gif】 是从羡鱼这里保存的表情包。 ……嗯,有一种高岭之花尝试卖萌的错觉。 羡鱼失笑,只得收下。 等到时候用这笔钱请对方吃饭,或者送个礼物好了。 【非工作时间不回下次我请你吃饭】 等发送完消息,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好像有点暧昧? 他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非工作时间不回还有白珩】 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发来消息。 【镜流景元可没你这么客气】 看到这句话,羡鱼瞬间放松下来。 是他想太多了。 镜流对自己的夸赞、关照,没有任何暧昧的想法,她只是把羡鱼当作关系亲近的小辈,像照顾景元那样,照顾他而已。 【非工作时间不回那我就不客气了】 【非工作时间不回猫咪比心.jpg】 对面的人有样学样,回复表情包。 【镜流猫咪比心.jpg】 * 奶茶店里,镜流冷哼一声,挨个朝三人甩眼刀。 三人表情各不相同。 丹枫理直气壮极了,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袖,一边毫不畏惧地回视。 他在被镜流发现的第一时间,他立马找了地方换掉用于伪装的廉价外衣,换上自己造价七位数巡镝的衣物。 应星抱着吃瓜的心态,一会儿看丹枫,一会儿看镜流。 唯有景元,他与散发冷气的镜流并排坐,只能尽可能向反方向挪动,可怜兮兮地缩在一旁,捧着奶茶不敢吱声。 他凭借优越的身高,用余光轻松瞥见师父玉兆里的信息。 景元“……” 他瞅瞅那张软萌表情包,再瞅瞅镜流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脸,他不说话了。 桌上除了三杯羡鱼点的胡辣汤奶茶外,还有一杯镜流从店里带走、又带回的甜味奶茶。 丹枫的目光移向那杯被镜流喝完的奶茶,轻轻笑了一声。 可不管龙尊的声音有多轻,也逃不过在座几人的耳朵。 镜流听后,一反常态地变了表情,她言笑晏晏,将那三杯味道歹毒的奶茶推了过去。 丹枫不笑了,他如临大敌般挪开眼,语气严肃道“练练?” 镜流欣然应战,站起身“走,去演武场。” 景元“……” 景元冷汗都要下来了,将求助的视线投向应星。 应星完全没有接收到景元的信号,兴致勃勃地站起来,打算也跟着丹枫与镜流对打。 临走前,应星瞥见了胡辣汤奶茶附带的油条,他动作利落地打包带走,还顺手拿出一根油条吃。 匠人后知后觉地与景元对上眼,笑呵呵把油条递过去。 景元嘴角抽搐,“不用了,你吃吧,” 景元深深叹了口气,与应星一同跟随镜流与丹枫的脚步。 众人皆醉我独醒啊……这就是智识命途的宿命吗? 他为自己的卓越头脑自豪,同时又觉得有几分寂寞。 四人步入空无一人的演武场。 镜流快步走到放置武器的木架旁,随手拿了一把剑。 见状,丹枫挑眉“怎么不用你平日拿的武器?” 镜流嗤笑一声 “难不成用了神兵利器就一定能赢?区区一把武器……哪怕我让你一只手,你也赢不了。” 她深知友人桀骜不驯的本性,特意说了这番话。 果不其然,丹枫被激得变了脸色。 “不需要你让。” 龙尊心高气傲,不愿当投机取巧、胜之不武之辈,于是也跟着随便拿了把长枪。 应星和景元十分默契,自行远离两人,在场地的角落待着。 镜流右手持剑,缓步走到场地中央。 丹枫手握长枪,下意识挽了个枪花。 镜流挑眉,嗤笑“花里胡哨。” 哪怕挽十几个枪花,丹枫也打不过她。 丹枫冷着张脸,摇头“审美堪忧。” 又不是打孽物,镜流真是毫无审美! 语毕,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应星与景元屏息凝神,不肯错过两人接下来的一招一式。 “嗡——” 应星随口道“谁玉兆响了?你的?” 景元摸了摸放玉兆的口袋,“是我的,估计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收回思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内两人。 坦白而言,与实力旗鼓相当的人对练,没什么可看的。 双方皆能从对方的反应中,预判出接下来的招式,互相预判,互相揣测,打起来没完没了。 剑首与龙尊的对战,放到罗浮外,都是难得一见的奇景,若是传出去,有无数人愿意自掏腰包换取观摩学习的机会。 但在罗浮,五人成为朋友后,他们隔三差五就会打上一场,对战的次数根本数不清。 按理说,景元早该看腻了,但他却总是会为他们的一招一式所吸引。 长枪与剑刃相接,发出刺耳的声音。 镜流足尖轻点,身体好似毫无重量,姿态轻盈地翻身一跃,持剑朝丹枫劈去。 景元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突然,应星嚎了一嗓子,猛地拽住景元的胳膊摇晃。 景元吓了一跳,“应星你怎么了?” 应星拽景元的力道越发重了。 “快看玉兆啊!是不是那个人!” 景元闻言,八卦之心顿起,火速从口袋中翻出玉兆。 两人头挨着头,将发信人的名字看得一清二楚。 应星更激动了,催着景元点开。 【羡鱼你师父人真好】 应星“快问!” 【实名上网怎么了】 估计对面那人闲着没事干,很快回复。 【羡鱼居然会给你打巡镝,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师父?】 景元木着脸,硬是没从记忆里翻出羡鱼所说的事。 他转头问应星“是我失忆了吗?师父给我打过钱?” 应星仔细回想,摇了摇头“以你小子的性子,要是收了镜流的钱,铁定四处嚷嚷炫耀!我对这事儿没印象,估计是没打过。” 景元师父你怎么回事啊师父?怎么还搞区别对待啊! 第31章 丹枫:肯定是砸钱太少 景元握着玉兆,丝毫没有回复对方的打算。 应星灵光一闪,朝景元竖起大拇指。 “行啊,景元,你居然把攻略发给镜流了。”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传来。 “什么攻略?” 镜流与丹枫在过了几十招后,终于分出了胜负。 一是龙尊没能敌过剑首。 二是丹鼎司疯了似的找丹枫发消息,玉兆一会儿一震,扰得两人没了兴致。 镜流刚走过来,就从应星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当即问出了口。 好家伙,镜流的行为还刚好对上了攻略里的“砸巡镝”! 丹枫匆匆扫了眼玉兆,忽略下属的消息,接话道“我,应星和景元一起做的攻略。” 镜流摇头“我并没有收到什么攻略。” 自认费了不少心思的丹枫与应星不乐意了,齐齐瞪向景元。 景元心下腹诽,你俩写得什么玩意儿心里没数吗?有本事你们自己发给师父啊!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决定与攻略撇清关系,憋着气道“都是丹枫和应星的主意。” 镜流听了半晌,硬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耐烦地眯起眼“所以是什么?” 景元和丹枫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镜流。 最后还是应星没忍住,他一马当先地站了出来,“是能让我们吃上喜酒的攻略。” 镜流“……” 她沉默一瞬,抬手扶额问道“攻略呢?” 高冷剑首一改在奶茶店的抵触姿态,表情极为自然,不仅没有反驳应星“喜酒”的说辞,反倒主动索要。 闻言,三人直接怔愣在原地。 镜流表现得太过理所当然,反倒衬得他们三个是在少见多怪。 景元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在三人的逼视下,只得任劳任怨地打开玉兆,将攻略发给镜流。 丹枫这回肯低头看镜流了,与应星一同凑上去。 两位靠着昨晚突击获得的恋爱经验,你一言、我一语地传授经验,言谈之间颇有大师风范。 景元“……” 你们不要太离谱啊。 看着眼前的场景,景元回想起当年在学宫时的日子。 学宫的倒数第二,就是这么教倒数第一的。 那信誓旦旦的语气,自信十足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应星自信开口“砸巡镝绝对有用!” 镜流想了想,摇头道“我给他转账,他好像没那么开心。” 丹枫老神在在,他作为五人中最富有的龙,当机立断道 “一定是你砸得不够多。” 景元思绪翻涌,闭了闭眼控制情绪,然后插话道 “砸钱是绝对行不通的啊!任何有自尊心的男人,都不会接受的!” 丹枫嗤笑一声,看景元的眼神,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儿。 龙尊边叹气边摇头“二十岁的小年轻懂什么?不信你问应星,要是有人给他砸八位数的巡镝,看他能不能接受——” 景元为什么要问应星啊……他一个倒贴钱也要打铁的死脑筋,当然会接受啊! 镜流抬眸,问应星“若是有人给你砸钱……” 应星一听,立马回想起为了提前使用材料、自掏腰包的日子,狠狠点头附和。 “你是说拿八位数砸我?别说什么谈恋爱,对方让我当儿子都行……” 工造司百冶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尊严?尊严值几个钱?能让他用上稀有材料吗? 反正上下嘴皮子一碰,他又不亏,白赚八位数巡镝。 应星十分惋惜地看着景元,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摇头晃脑地说“景元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财大气粗的丹枫一锤定音“他要是不肯接受,就说明砸得不够多。” 镜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景元“……” 师父,别一副认真考虑这个提议的表情啊! 他无奈极了,低下头拿玉兆打字。 先给羡鱼打个预防针吧…… 【实名上网要是有人拿巡镝砸你,你会不开心吗?】 【羡鱼还有这种好事儿?】 景元深知,对方只是嘴上说说,等真有人给他砸钱,他只会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羡鱼这个人,哪怕是得知有人对他抱有好感,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拉开距离。 景元仔细想想羡鱼主动透露的信息,大彻大悟。 不愧是师父。 先打钱,再请吃饭。 请你一顿,你总得还吧?请着请着不就熟了吗? 景元感觉自己对师父的认知有些偏差。 哪里是不会啊?简直是太会了。 正当景元拜服于师父的套路时,师父开口了。 “等下次出征回来,我把丰饶孽物寄到他家。” 景元“……” 师父,能不能别一直送丰饶孽物啊! 他知道羡鱼和仙舟人不一样,无论是哪个星神,对方都毫无敬畏之心。 更别说什么丰饶孽物了。 或许对仙舟人有用,但对羡鱼来说完全没用。 但景元又不能明说。 毕竟师父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有好感的人,若是自己开了口……几个铁血仙舟人的思路可能就会不受控地向其他方向发散。 比如羡鱼成分是不是有问题,会不会是转投「寿瘟祸祖」的叛徒之类的…… 他与羡鱼相处多年,试探过对方,双方对此心知肚明,羡鱼毫不在意,放任他试探。 虽然他们没有挑明,但景元能确定对方和「寿瘟祸祖」没关系。 但是他了解对方,其他人不了解啊。 景元只能沉默,眼睁睁看着三个卧龙凤雏发散思维,放飞自我。 等他再回过神,三人的话题已经从“砸巡镝”,发展到了“在孽物残肢里塞巡镝”给对方双重惊喜。 景元继续等,等到三人聊完,语气幽幽地开口质问镜流 “听说剑首的徒弟能拿巡镝……” 镜流那张冷脸险些没绷住。 景元继续说“这都多少年了,徒弟也没见过,师父,你有什么头绪吗?” 镜流没好气地打开玉兆,没一会儿,景元收到了转账。 景元欢欢喜喜查看,之后又满脸哀怨地放下。 镜流双手环胸,语气淡淡“转过去了,自己去买浮羊奶吧。” 景元师父你太偏心了qwq 给羡鱼的巡镝够他买一百多瓶,给自己徒弟的钱只够买一瓶。 沉迷为友人出谋划策的丹枫,此刻终于能分出心神整理自己的仪容,他捋了捋自己因打斗变得凌乱的衣袖,问镜流 “我们什么时候能吃上喜酒?” 镜流很是无奈。 友人如此殷勤主动地给予帮助,让她心下触动不已。 感动之余,又因三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多了几分无奈。 “喜酒?你未免太心急了。”她叹了口气,“顺其自然吧。” 第32章 你们这是什么群啊 在尝到那口歹毒的奶茶后,羡鱼本想上论坛写个三千字长文,狠狠造谣它的味道。 最好能把奶茶夸得天花乱坠,方便诓骗更多的人去品尝。 所有人都应该得到报应,都得去尝尝那口辣到食管的奶茶! 但他现在暂时没有心思骗人。 羡鱼得好好思考,该如何还镜流这笔钱。 剑首强行转过来的那笔巡镝,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 至少对罗浮收入不高的人来说,一次性花掉这个数额的巡镝,还是挺肉疼的。 或许对镜流而言,那笔钱比不过她每月工资的零头,但羡鱼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收下。 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对方不缺钱就使劲薅羊毛啊。 羡鱼原本想着回请对方一顿饭,就当扯平了。 但聊着聊着,他感觉不对劲,又将白珩扯了进去…… 那就不能当作是给镜流的回礼,他得再单独准备一份。 羡鱼打开玉兆,对着自己人数寥寥无几的通讯录,陷入沉思。 他原本打算询问白珩,向社交牛叉症取经,参考一下对方的意见,但又想到狐人咋咋呼呼的性子…… 羡鱼一问,恐怕隔天镜流就知道了。景元同理,也得被排除在外。 这样一来,能供他询问的对象就所剩无几了,只能问问当时在学宫结识的同学们。 羡鱼自认他们关系还是不错的。 他与同学们的家长建立了十分友好的合作关系,互利共赢,把全罗浮富豪的羊毛薅了个遍。 羡鱼打开同学a的对话框。 【非工作时间不回有没有适合送异性朋友的礼物?】 【同学a什么礼物还得大哥您亲自送啊?我在天舶司能弄到最好看的鲜花,9999朵,包大哥大嫂满意】 羡鱼“……” 这个同学患有眼疾,换一个。 他冷酷地拒绝同学a,打开同学b的对话框。 【同学b大哥,丰饶孽物怎么样?仙舟人见了都说好!刚好我朋友在云骑军,能帮您砍到最新鲜的】 羡鱼“…………” 他无情地拒绝同学b,转而去找同学c。 这次羡鱼学聪明了,他反复强调“朋友”二字。 【同学c什么?大哥要结婚了?哪位神人能斩获您的芳心啊?什么时候能喝到您的喜酒啊?】 羡鱼忍无可忍。 【非工作时间不回是朋友!朋友!朋友!】 【同学c什么?!竟然还只是朋友,大哥放心,小弟们自会为您出谋划策拿下那个女人!我觉得歼星舰就不错,刚好我有门路】 难道在这些人的认知里,异性朋友必须谈恋爱吗? 羡鱼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对方,翻了翻列表,扫到一个毫无印象的人。 网名和头像都十分陌生。 羡鱼打字试探对方。 【非工作时间不回阿哈?】 【hua……】 【hua原来如此,是「常乐天君」做的手脚,你还记得多少?】 看到这位陌生人的反应后,羡鱼松了口气。 绝对不是阿哈。 如果是阿哈,绝对不会表现得如此正常。 对方语气平静,言辞间透露出两人前世认识。 等等,不会是他前世养的孩子吧…… 联想到阿哈临走前的异样,羡鱼怒从心中起,阿哈,又是你搞得鬼! 他瞅着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踌躇一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方没有继续追问,反问羡鱼。 【hua有什么事?】 抱着想要了解对方的想法,羡鱼决定向ta寻求帮助。 【非工作时间不回哦,不是什么大事】 【hua怎么,你没忍住反了?】 羡鱼大为震惊。 他险些把手里的玉兆摔了。 什么叫他没忍住反了啊? 难道他颠覆整个罗浮,对hua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吗? 他到底教出来了个什么样的人啊! 【非工作时间不回……不是,我想给一位异性朋友回礼,不知道该送些什么】 【hua……】 对方只发来一串省略号,似乎对羡鱼这番话很是无语,紧接着甩来一个链接。 【hua忙,等令使级别的敌人打入罗浮之后,再给我发消息】 羡鱼“……” 等令使级别的敌人打入罗浮? 这比饮月君他们五人接连出事的概率还低。 你干脆说别让我找你不就行了…… 羡鱼瞅了瞅对方的个性签名。 【忙,不在岗,有事提前180天预约】 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退休赋闲在家,渴求儿女关爱的空巢老人。 好不容易熬到除夕夜,想着能和儿女联系上了,结果对方忙于工作,根本没时间搭理他。 他只能一人对着反复加热、皮儿都煮破了的饺子长吁短叹“忙,都忙,忙点好啊……” 羡鱼本来想问问对方是男是女,可看到hua一副忙到飞起的架势,他就歇了心思,默默回了个好。 他点开hua分享的链接,进入一个陌生的论坛。 论坛里的用户似乎都是女性,网友的发帖内容都千篇一律。 网友们不是在分享恋爱、结婚的困扰,就是在讨论穿搭、化妆之类的话题。 羡鱼在论坛翻找一通,找到了推荐礼物的帖子,比照镜流给出的那笔钱挑选合适的礼物。 看了半天,羡鱼硬是没选中合适的。 把礼物预算翻倍后,总算选中了一份礼物。 那是一款深受众多女网友喜爱的熏香摆件,造型像极了故乡的月亮。 除了能充当熏香、摆件外,接上电源后,还能当小夜灯。 镜流家里没什么摆设,他送出的这件礼物,刚好能摆在屋里。 他大致扫了眼卖家秀,忽略了图片上有关尺寸的标注,直接下单,将收货地址填写为镜流的住所。 刚付完款,玉兆一震。 羡鱼的账号被匿名账号拉进一个群聊。 名为「宇宙一家人」。 他左等右等,硬是没看到人发言。 到底是嘎人腰子的法外狂徒,还是卖茶叶的爱情骗子啊? 羡鱼敲打着字。 【非工作时间不回你们这是什么群啊】 【一块废铁?】 【阿哈哈哈哈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一块废铁……】 【阿哈已被「一块废铁」移出群聊】 【您已被「一块废铁」移出群聊】 第33章 智识:有脏东西 【阿哈邀请您进入「宇宙一家人」】 羡鱼阿哈,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等等,能和阿哈一个群的人,明显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难不成是星神? 羡鱼敲敲打打,最终决定用表情包与群里的星神们打招呼。 【非工作时间不回猫咪比心.jpg】 【一块废铁…………】 【一块废铁将名片改为「智识」】 【您已被「智识」移出群聊】 羡鱼“……” 恐怕只有省略号,才能准确表述他此刻的心情。 果然阿哈不可信,「欢愉」星神完全没提过他与「智识」星神的纠葛。 羡鱼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会招惹上一个又一个星神。 【阿哈邀请您进入「宇宙一家人」】 【阿哈将您设为管理员】 【阿哈哈哈哈,这次铁疙瘩踢不了你了】 「智识」闷声不吭,转头退群了。 羡鱼“……” 他死死盯着玉兆,看着那条系统提示。 【「智识」退出「宇宙一家人」】 他又不是什么脏东西,至于吗? 【非工作时间不回我和祂有什么矛盾吗?】 【阿哈挚友,你忘了吗?】 【百步穿杨叶。】 【阿哈当时你可是报废了很多铁疙瘩】 【阿哈诶呦,急了?@百步穿杨叶】 羡鱼自动忽略无效信息,后知后觉地想起浮黎说过的话。 浮黎说,对于虫族和智械生命而言,是罪人。 怪不得「智识」星神会是这个反应。 羡鱼脏东西竟是我自己…… 他尝试换位思考,代入一下自己。 和他有过节的人死了几百年,坟头草都快比山头高了。 结果突然有一天,那人从坟里面爬出来了。 从棺材里爬出来不说,还在自己的群聊里发猫咪表情包……这得多恶心人啊! 这不和隔壁奥托爬出来,给瓦尔特发表情包卖萌一样魔幻吗…… 羡鱼心下感叹,「智识」不愧是星神,格局够大。 换作是他遇到了这种情况,别说踢人、退群,顺着网线活撕了对方都有可能。 他短暂地愧疚了一秒,随后将群消息设置为免打扰,饶有兴致地翻看群成员列表,试图寻找群主。 究竟是哪位星神,能将性格迥异的星神聚在一起呢? 羡鱼想也没想,最先排除了阿哈。 开玩笑,星神们哪里愿意给阿哈面子! 他一眼就锁定了列表里最顶端的成员,阿基维利。 头像整体是灰色调的,背景像是列车的某节车厢,图片中间是一个身着中世纪船长服的男人,他一头灰发,金色的双瞳显得格外耀眼。 据说,「开拓」星神阿基维利的性格,最为接近人类。 祂无时无刻不在践行自己的命途。 依靠其神力行驶的列车,穿梭于各个星球之间。 祂与性格各异的无名客相遇,一同欢笑,再在某个节点分别,亲眼见证人类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或许正因如此,阿基维利的性格才如此接近人类。 估计只有阿基维利,会想到给星神拉群吧。 也只有祂能做到这件事。 羡鱼颇为感慨。 怎么说呢?就像是尚未来得及结识的朋友,还没碰面呢,对方嘎了。 但你知道,你们一定会成为关系最为亲近的挚友。 只可惜,阿基维利早已陨落。 失去记忆的他,只能隔着岁月,靠着文本来描绘、勾勒出那段自由又肆意地开拓岁月。 拜托,没有刁民,还没有即将见底的能源和金钱,想想都快乐! 羡鱼想了想,估计他是曜青将军当腻了,才退休转职当无名客的。 他没有感伤多久,见顶头上司在工作群出现,立马将「宇宙一家人」抛之脑后。 【仙舟罗浮太卜司】 【太卜萧林@全体成员】 除了需要加班外,太卜大人鲜少会主动在群里发消息。 难不成是「巡猎」又朝哪儿射箭了? 【太卜萧林 各位卜者,为改善太卜司的工作氛围,和大家的工作体验,明日起,丹鼎司将定期为大家进行心理疏导。 我也会在私下,挨个找大家谈话,关注大家的工作与生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 手头的工作先停一停,大家今天先把丹鼎司出的这几个心理测试做了,配合一下兄弟部门工作】 【太卜萧林分享《职业心理测试》《12种人格障碍测试》《心理压力测试》《抑郁自评量表》】 羡鱼“……” 他看着平均一两百道题的四种测试陷入沉默。 工作群里,同事们不是在回复“收到”,就是在吹太卜彩虹屁。 羡鱼随大流地跟着回复“收到”,然后看高情商的同事表演。 同事慷慨激昂的表示,能有太卜大人这般为下属考虑的领导,真是三生有幸,感谢领导关心我们的身心健康,您考虑得太周到了,看来我们还需多跟您学习,提升境界格局打开,好方便为整个仙舟、整个罗浮做事啊。 【太卜萧林这是腾骁将军的命令】 顶头上司一句话,直接杀死了这场拍马屁的比赛。 情商拉满的同事见状,丝毫不觉得尴尬,反倒话锋一转,顺着太卜的话,圆滑地把将军、太卜夸了个遍。 羡鱼打开与同事们组建的群聊。 这个群,没有任何领导加入,全是太卜司打工人。 方才在领导面前吹彩虹屁的同事,此刻在群聊里愤怒地爆粗口。 整个群都是污言秽语,跟发报机似的,一刻不停地抱怨着。 他们刚迎接完仙舟元帅,正忙得不可开交,自家部门的事儿还没理清楚呢,怎么还得放下工作,做劳什子心理测试? 情商拉满的同事一马当先,率先在工作群出击,旁敲侧击地问太卜萧林 这心理测试是单给太卜司一个部门,还是其他部门都有? 太卜表示,太卜司是试点部门,推不推行下去,得看效果如何。 全部门的打工人都炸了。 推!给我推!六司加云骑军都要得到报应! 一众打工人在群聊里放飞自我,狠狠宣泄过情绪后,终于冷静了下来,七嘴八舌地猜测腾骁将军的用意。 高情商同事表示他早已猜出了真相。 【听说有个云骑把咱们部门的同事捅了好几剑呢!】 羡鱼“……” 你说的这个云骑,是不是剑首? 部门同事是不是我? 第34章 你人没事吧? 羡鱼嘴角抽搐,感觉这世界荒谬极了。 眼瞅着群里众人要声讨云骑军,他先是找景元和同学求证,在确定近日没有云骑军受罚后,开始翻看群里的聊天记录。 他发现除了自己以外,近期无人请假。 羡鱼笃定高情商同事说得就是谣言,主动站了出来。 【非工作时间不回放心,是假的,谣言而已,没有任何同事受伤,估计是腾骁将军担心谣言成真,这才开始关注大家的心理状态,我负责《职业心理测试》,做完后我把答案发群里】 同事们原本讨论得火热朝天,经过羡鱼的提醒后,立刻重回正轨,在高情商同事的引导下,迅速瓜分了剩下的问卷。 高情商同事小心翼翼地发来消息,询问羡鱼的状况。 言辞之间,颇有侠义之气,表示甭管是剑首还是什么高层,都不能欺负太卜司的人。 羡鱼看了哭笑不得,语气郑重地谢过对方,再熟练地澄清谣言,为风评被害的剑首说话。 他原本就没想着借着消息澄清谣言,看到高情商同事过来试探后,他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整个太卜司只有他一个头铁的大犟种,敢在元帅来罗浮时请假…… 谁能想到,自己睡一觉起来,连带着和镜流的风评都变了! 也不怪外人相信谣言,他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羡鱼请假,只是单纯地想要补觉。 怎么说呢?若是抱有恶意的造谣者,他早就出手薅羊毛了,等到薅不动了再撒手。 但对着抱有善意的关照,他有种无力感。 感觉怎么解释对方都未必会相信啊! 只能等明日去太卜司上班时,谣言才能不攻自破吧…… 羡鱼叹了口气,花了半个多小时做完一项心理测试,将答案分享给同事们。 他不理解,搞不懂腾骁将军的想法。 为何让太卜司的人员做心理测试呢? 比起他们这些天天坐班的文职人员,倒不如关注频繁征战的云骑军。 他们动辄身陷危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丧命。 明明更应该关注他们的心理状态啊。 奈何打工人身不由己,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按照领导的心思执行命令。 羡鱼参考同事们拼凑而成的答案,适当修改选项后,终于完成了剩下的三份心理测试。 第二天,羡鱼一改死宅本性,十分主动地撸起袖子,刻意露出完好无损的胳膊来破除谣言,四处找同事寒暄。 毕竟谣言又没有指名道姓,直截了当地谈起,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众人聊着聊着,就聊到天杀的心理测试。 他们都以为在做完测试后,事情告一段落,没想到太卜执行力太强,头天将军发通知,第二天太卜就开始挨个找人谈话。 太卜萧林在接连找过几个人后,又走到羡鱼的工位旁,甩下一句“来我办公室。” 等羡鱼到了太卜办公室,就见萧林将一份纸质文件放到桌子上,皮笑肉不笑 “你的人格障碍测试结果很有问题啊,羡鱼,你有什么头绪吗?” 羡鱼蹙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做这项测试的时候,明明很认真啊! 完全没有照搬其他人的答案,自己做了好多题。 太卜萧林叹了口气,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耗费时间,转而询问“你人没事吧?和镜流怎么样?” 昨天太卜和剑首镜流打了个照面,对方那杀气腾腾、冷淡至极的气势,可把他吓得够呛。 他本人只是个靠卜算一路升迁的文职人员,工作时只和天舶司的人来往,鲜少见到身经百战的将士。 乍一碰上镜流,他冷汗都出来了,一听对方问自己下属的地址,他硬撑着没说。 镜流一副寻仇的模样,再联想到极为惊悚、寄给羡鱼的丰饶孽物…… 这不是妥妥的威胁吗! 他要是说了,自己下属的命还保得住吗? 萧林面上露出了些端倪,刚好被下属瞧了个正着,他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结果一转眼,谣言就越传越奇怪,就连太卜本人都看不懂了…… 太卜忍不住怀疑人生。 难不成他失忆了?羡鱼真被捅了? 等见了下属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萧林总算松了口气。 就连什么劳什子人格障碍的测试结果,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反正测出来有问题的,不止羡鱼一个。 “我和镜流是朋友,没有任何矛盾。” 羡鱼摇头,极力为自己和镜流澄清谣言。 任他磨破嘴皮也未必比太卜一句话有用,还不如直接和顶头上司倾诉。 “太卜大人,您管管太卜司吧,我真不知道这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单方面认定两人有仇的太卜“……” 羡鱼继续道“镜流性格很好的,只是平时表情少了一点而已,不知道造谣者为何会对她有如此大的偏见。” 曾被镜流吓得冒冷汗的太卜“……” 羡鱼长吁短叹“真不知道那些空口造谣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这般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又如何能在太卜司担任职务呢?” 间接为谣言添了把火的太卜“……” 萧林头疼似的扶着额角,朝羡鱼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见领导赶人,羡鱼丝毫没有探究对方想法的念头,转身就走,最后再帮领导带上办公室的门。 他是出来打工挣钱的,不是来揣摩上司想法、内耗的。 羡鱼在太卜司,主打的就是听劝,领导让干嘛就干嘛。 至于言外之意?不知道,听不懂,学宫老师没教过。 他时而处理工作,时而摸鱼刷手机,浪到快下班,才慢悠悠地整理好桌面文件,随后准点下班。 羡鱼走出太卜司,一眼就瞧见那高耸直至天际的建木。 那向上舒展的枝干,繁复又密集,它们似乎是想要撑破天际,奋力朝上蜿蜒生长。 换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期待这棵巨树长满绿叶的模样。 唯有知情人,知晓这棵巨树的真相。 看似壮观的树木,不需要从泥土中汲取养分,更不需要阳光与水分。 它伸出庞大又无形的根须,把无数人的血肉视作养料,却没有料到,仍有无数人宁可忍受无尽痛苦,也要将根须挖出血肉,彻底断绝它的生机。 不管看过多少次,羡鱼都会由衷感叹仙舟人的强大。 他们历经波折,淌过无数尸山血海,却仍没有被折断脊骨,真的很了不起。 羡鱼由衷赞叹着,走着走着,就看到一个发量爆炸的白毛男。 这不是景元吗? “羡鱼,我有好多事想问你呢!” 景元眼睛登时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奔来,拽着他就往路边的餐馆走。 两人就座,景元飞快点完餐,将菜单移交给羡鱼。 突然,餐桌旁出现了一个壮汉。 “将——” 景元看清楚对方的脸后,陡然一惊,猛地站起来,刚要打招呼,就见壮汉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