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 001 第一百零三个野男人 时值初秋,山谷中落叶随风飘落,零落满地。 江悦背着一捆木柴,漫步在山野中,时不时有秋叶从耳畔飘过,或落在肩头,或落在发间。 一道身影匆匆忙忙赶来,来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子,灵动的大眼睛中盛满了焦急。 “大师姐,不好了,师兄又捡了个野男人回来,他已经把人背到客房里,正在给那昏迷的男子医治呢。”江乔乔慌张地说道。 江悦一听,似水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 这个凌云,是又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她已经跟他说过无数次,不要随便捡人,不要随便给人看病。 他那点医术,哪次不是把人治得更严重? 凌云已经不止一次路边捡人,算上这一次,他已经捡了有一百零三个人了,以往每次,被这些病人讹上,都要让她帮忙收拾烂摊子。 他每次救一个人,江悦的钱袋就要干瘪一次。 江悦心里头堵得厉害,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不断默念莫生气,气死了不值当! * 清风派地处南桑国青峰镇,四面环山,山峰间瀑布飞流直下,水声轰鸣,仿佛弹奏着美妙的乐章。 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凌云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心虚,他望着开门进来的江悦,干笑道“大师姐,你回来了呀。” 江悦脚步很慢,裙角纹丝不动,一步一步走到凌云跟前,让凌云内心有种无端的压迫感。 明明江悦什么话都还没说,但是她周身寒气逼人,凌云知道,这是他大师姐发怒的前兆。 他朝着跟在江悦后面的江乔乔眼神求助救我。 江乔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回应道想得美。 凌云瞪大双眸看着江乔乔,企图把她这见死不救之人瞪出一个大窟窿。 “你给他用药了吗?”江悦清冷的嗓音突然响起。 凌云一喜,江悦能开口说话,说明气还没有很大,立马出声道“他从山崖上摔下来,满身是伤,外伤我已经给他敷上师傅亲手配的金疮药,内伤的药还在煎,大师姐你放心,他喝完内伤的药,肯定会立马恢复的,这次,肯定不会有问题。” 江悦见凌云跟二愣子一样盲目的自信,每一次给患者治病,他都是这么向她保证的。 但是过往的种种经历告诉江悦,不可再信了。 毕竟,已经信了一百零二次了。 俗话说得好,可以被骗一百零二次,也不能被骗一百零三次。 好在这次还来得及,这个伤者还没服用凌云开的药。 “乔乔,把他扔出去。”江悦语调不高,却隐含着一种让人服从的力量。 “好嘞……”江乔乔力大如牛,扔一个人出去,对她来说,小事一桩。 凌云连忙走到床前,挡在伤者面前,神色激动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师姐,你不能这么狠心。” 随即,他转头怒目瞪着江乔乔“还有你乔乔,你怎么可以助纣为虐?” 江乔乔一噎,歪头看着江悦。 江悦见凌云这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心中的火都要烧起来,但是她强迫自己克制住“凌云啊,你莫不是忘记之前被你救治的那一百零二个病人了?这些病人在你手上,那才是害了他们。” “你大师姐我,那是在救他们的命,要是再让你继续医治下去,我就怕到时候这第一百零三个也要步入前面一百零二个人的后尘,只有你放手,这一百零三才能活。” 江乔乔闻言,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对啊,师兄,你就放过一百零三吧,你别折磨人家了。” 凌云心中不被信任的委屈感,让他顿时破防“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江乔乔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无语道“师兄呀,你都已经治坏了一百零二个人了,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每次把人治坏,哪次不是师姐出钱又出力解决的?” 凌云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喊道“这次肯定可以的,有你们这样对未来神医的吗?” 还神医呢 ? 江乔乔水灵的大眼珠子充满了怒火,吼道“就你还神医?你真是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呀?看来,过去的那一百零二个惨遭你迫害的伤者,你都忘记了吗?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你捡回来的第一百零二个,人家只是吃坏了肚子,你偏偏说人家中毒,然后用你新配的毒药,让他以毒攻毒,要不是大师姐及时给他服用了解毒丸,那人就会被你毒死的。” “还有那第一百零一个,人家只是感染风寒,你偏偏说他阳气不足,给他开了一堆壮阳药物,导致人家妻子上门要拆了我们清风派,最后还是大师姐赔礼又赔钱,那妇人才肯消停。” “还有那第一百个……” 凌云听着江乔乔嘴巴中叽里呱啦的话,脑壳嗡嗡疼,直接打断“这次不一样,这个伤者,我敢肯定,他绝对是受了内伤,并且他是被人刺杀的,如果我们现在把他扔出去,那他就真的死了呀。” 话音刚落,床上的一百零三突然“咳咳……”了两声。 凌云急忙转过身,见一百零三不断的吐血,求助道“大师姐,怎么办呀,这次这个伤者,我还没给他用药呢,他怎么就吐血了?” 江悦虽然很想打死凌云,但是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 果然,这烂摊子还是要她来处理。 望着床上一百零三吐血不止,这内伤看来是伤的不轻。 “大师姐,一百零三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凌云焦急道。 江悦长叹一口气,直接走到床边,往一百零三嘴巴里塞了一颗丹药。 江乔乔见状,惊讶道“九转还魂丹?” 凌云一怔“对哦,还有师傅留下的九转还魂丹,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 江悦恶狠狠地瞪着凌云,这九转还魂丹,可是师傅留下的最后一颗了。 好好的丹药,就这样浪费在这里,只希望这人醒来,不要像前面一百零二位一样,讹上清风派。 * 初秋的清晨,阳光透过纱窗,笼罩着床上的男子。 裴恒远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环境,让他感到陌生,他望着不远处女子的模糊背影,声音低哑“大婶……” 002 请付钱 这是江悦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 如果这人要是个孩子,也就算了,毕竟自己确实年纪也二十有八了,但是,这床上的人,明明看着也不小呀,居然叫她大婶? 她看着有那么老吗? 裴恒远见江悦不吭声,继续道“多谢大婶的救命之恩,在下定当重金感谢。” 重金感谢? 江悦眼眸一亮,心下大喜,看来这一百零三是个有钱人呀。 以往的那些伤患,几乎都是要她掏钱给人家的,现在这个,反过来了。 看来,昨日的九转还魂丹没有白费呀。 既然这人肯付钱,那一切好说。 看在钱的份上,江悦勉强可以原谅刚刚他叫的称呼。 毕竟,有钱的都是大爷。 江悦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水,转身往床头方向走去。 裴恒远抬眸,见走到自己跟前的女子,双眸似水中带着淡淡的冰冷,清丽秀雅,面庞白皙如玉,唇红齿白。 他顿时暗恼自己刚刚的称呼。 江悦昨日实在是被凌云气昏了头,都没有认真看救回来的人长什么样子。 借助着清晨的光线,男子一双桃花眼,平添了几分魅惑,鼻高唇薄,再看看他穿的黑色长袍,虽被刺破了几处,但是那镶嵌在衣服上的金丝线,足以说明此人非富即贵。 江悦摆出一抹得体的微笑,对着裴恒远道“公子请喝点水,昨夜里公子昏迷不醒,可把我师弟担心坏了。” 裴恒远见眼前对自己笑的女子,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这人虽然对着自己笑,但是她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笑意,裴恒远可以肯定这是假笑,不过,对方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即使看破,他也没说破。 裴恒远接过江悦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多谢姑娘,刚冒犯了。”裴恒远为自己刚刚叫人家大婶而道歉。 江悦闻言一怔,随即了然于心,故作大气道“无碍,不打紧。” 她看了他几眼,直接开门见山“公子刚刚说的重金感谢,是真的吗?” 裴恒远万万没想到她会由此一问,下意识点了点头“当然。” 江悦听到肯定的答复,唇角微微勾起,她仿佛看到了银子在向她招手。 “既然公子如此说,那我就直接给公子算笔账吧。” “公子昨日吐血不止,服用了我们清风派的九转还魂丹,这个九转还魂丹制作过程极其复杂,并且药材珍贵,可谓是真金难求啊。” “多少银两?姑娘可以一次性说个数,在下定当双倍奉还。” 江悦一愣,不愧是有钱人呀,这口气这么大的吗? 不过,她喜欢! 毕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的吧! 江悦朝着裴恒远比了个一的手势,轻声道“一百两,公子如果要双倍奉还的话,两百两。” 她眉眼微挑,展开双手,手心向上放在裴恒远眼前,柔声道“请付钱。” 裴恒远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既然这个女人只要钱,那就好办了。 他眸光一转,沉声道“这样吧,我直接给你一千两,你去给我准备点吃的。” 这就直接吩咐上了? 江悦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好的,先付钱吧。” 他看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间,空空如也,钱袋子不见了? 江悦见裴恒远的动作,也猜到了,顿时脸色一暗。 裴恒远摸了摸鼻子,神色尴尬“估计钱袋子在我坠崖的时候掉了。” 掉了? 好一个轻飘飘地掉了呀。 江悦环臂站定,神色清冷“那你家在哪?我让人去通知你家人送你回去,到时候别忘记把欠我的一千两还上。” 裴恒远此次来南桑国本来就是秘密行事,他又不是南桑国的人,这钱一时半会还真的还不上。 江悦见裴恒远一直不回答,并且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这人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她再次高声询问“ 你家在哪里?我可以派人给你家人报信。” 裴恒远挑眉,眼底眸光微转“不用了。” 不用? 他不跟家里人联系,那她猴年马月能拿到银子? 裴恒远见江悦那不太高兴的眼神,立马出声道“姑娘放心,这一千两肯定不会少了您的,为了表达在下的歉意,等在下归家时,再多付一千两当做答谢。” 那就是两千两? 江悦脸色瞬间由阴转晴,继续露出一抹假笑“那公子是要何时归家?” 裴恒远见眼前这个善变的女人,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放心,用不了几日我家里人就会找来。” 见裴恒远如此笃定的神情,再看看他举手投足的傲娇公子做派,江悦暂时判断这话可信。 等个几天,就有两千两,还是挺划算的。 “姑娘可否弄点吃的过来?” 江悦微微一笑“好的,请稍等。” 说罢,她转身离去。 裴恒远靠在床头,打算闭目养神,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右边手腕,内心一沉“我的手串呢?” 正要开门离开的江悦顿时停下了脚步。 裴恒远在床上四处翻找,还是没找到手串,他看着江悦,唇线抿得很直。 见他如此紧张此物,应该是很重要,江悦轻声道“估计跟钱袋子一样,掉了吧。” 裴恒远直接否定“不可能,那手串我常年戴在手上,编织的线更是刀枪剑戟都无法砍断,除非我断手,否则不可能掉。” 他这话什么意思? 裴恒远抬眸,神情恳切“那手串不值几个钱,但是对我很重要,姑娘如果捡到,请还给我,我可以给你银子。” 江悦心下腹诽我呸,连断手都不会丢的东西,找我要?干脆直接说怀疑我偷他东西得了! 真是欺人太甚了! “我没见到你说的手串。” 裴恒远眼眸猩红,直直盯着她“我说了,请把手串还我,我给你银子。” “我也说了,我没拿你手串。” “姑娘,请把手串还给我。” …… 江悦见此人是坐实了自己是偷他东西,一下子怒火也烧了起来。 江悦一向奉行能动手的绝对不动口。 她握紧手中的拳头,朝着裴恒远脸上砸去。 裴恒远常年习武,眼疾手快握住突然袭来的拳头,他手臂本来就有伤,扯一下,包扎好的伤口又有血珠冒出。 已经气疯的江悦哪里还能看到这些,她又抡起另外一拳砸去。 裴恒远用另一只手接住,他手臂上伤口撕开,力量一松,江悦一时不防,直接倒在了裴恒远身上。 “啊……你们在干什么?”凌云手里拿着一个烤红薯,惊悚地看着床上压在一起暧昧不清的两人。 003 大师姐,你不可以 江悦的鼻尖差一点就要碰到裴恒远的脸颊,如此近的距离,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江悦一把推开裴恒远,慌乱起身,理了理衣服。 “大师姐,你不可以。”凌云拿着红薯的双手有点颤抖,眼眸中满是对江悦的控诉。 “大师姐,虽说一百零三秀色可餐,但是你也不能如此呀,他这病还没好呢?你要不要这么着急霸王硬上弓呀?” 江悦一愣,这孩子脑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你闭嘴吧,刚刚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为了防止凌云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语,江悦立马制止。 凌云目光在江悦身上停留片刻,眸光中闪过一丝怀疑“你摔一跤,就能摔到人家床上去?” 江悦…… “我再说一遍,把我手串还我。”裴恒远冷声道。 江悦转身,握紧手中的拳头,身后的凌云仿佛都能感受到那“嘎嘎”作响握拳的声音。 “我们好心好意救你,没想到被你倒打一耙,真是个白眼狼,这年头讹人的,我见得多了,倒是你,是第一个讹我偷东西的。”江悦死死盯着裴恒远,冷冷说道。 裴恒远冷笑,精致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沉声威胁道“我告诉你,你最好把手串还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的话,就不要怪我不近人情了。” 江悦见此人嚣张至极,怒极反笑“是吗?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把你干掉,免得给自己留下后患。” 话音刚落,江悦握紧双拳,打算再次揍一下眼前这个欺人太甚的家伙。 凌云见状,立马阻止“大师姐,你冷静一下,这里面有误会。” 江悦冷哼一声“能有什么误会,此人狂妄至极,昨日你就不应该把他背回来。” 凌云立马从兜里掏出一条手串,放在裴恒远眼前问道“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裴恒远立马抢过手串,仔细观摩着“没错就是这个。” 江悦见状,咬了咬牙,眸中跳动着两簇怒火“手串怎么会在你这里。” “咳咳咳……”凌云故意发出咳嗽声,来缓解此时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看了看江悦,小心翼翼道“一百零三昨晚不是手臂受伤了嘛,流了好多血,我看他手串都被血浸湿了,就想着帮忙洗一下,谁能想到,能闹这么大乌龙。” 江悦眸色沉了沉“又多管闲事?你一天天尽管别人的闲事了?” 凌云委屈巴巴道“我……我见上面有血,太脏了,我就想把那个洗干净。” 这是洁疾症又犯了? 江悦无奈扶额,对于自己这个师弟,她每天都有想打死他的冲动。 裴恒远把手串往右手上一戴,摸了摸手串上的“天下安定”四个大字,眸光一片柔和。 他扭头看了还在屋内的一男一女“算了,这事我暂时就不追究了,去给我弄点吃的。” 江悦见床上这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真当自己是大爷呢? 江悦刚刚要发怒,凌云便狗腿的跑到裴恒远跟前,递上手里的红薯“这个是我刚刚烤的,你趁热吃,你今日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裴恒远望着眼前这个有点焦的红薯,皱了皱眉“这黑乎乎的能吃吗?” 居然还嫌弃?这人是给脸不要脸呀。 江悦怒火中烧“你给我滚出我们清风派,在老娘的地盘上,还这么豪横呢?” 裴恒远抿了抿唇,自知如今寄人篱下,能忍则忍“我会给钱的。” 江悦冷笑“那钱呢?你倒是给啊?鬼知道你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 随即,她指了指门口处“你现在就立马给我滚。” 凌云见状,立马出声“大师姐,他可是病人呀,医者仁心,你要把他弄出去,我可不同意。” 江悦侧身,见凌云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气得快炸了。 “医者仁心?凌云啊,你还不是医者呢,别给我来这一套,今日,这人必须滚出清风派。” 言罢,江悦直接上前,拉着裴恒远就要 往外拎。 裴恒远微愣,有点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拉下床了。 “你这个疯女人,你干什么,放开我。”裴恒远用力挣扎,想要逃开江悦抓着自己的魔爪,奈何他伤口还没好,整个人软绵绵的,只能任人宰割。 “大师姐,你不能这样。”凌云拉着裴恒远的另一只手,不让他被江悦拖走。 裴恒远从来没觉得这么绝望过,这师姐弟俩,是把他当成绳子拉拽吗? “你们两个都给我放手……”裴恒远无力说道。 凌云目光坚定“一百零三你放心,我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不会让大师姐把你拖走的。” 话音刚落,凌云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裴恒远虎躯一震,被凌云拉着的那只手仿佛没了知觉一般。 “嘶……放手……” 裴恒远手上的伤口又出血,把包扎的布都染红了。 凌云见状,着急道“大师姐,你看他都受伤了,你就放手吧。” 江悦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拉的那边,他一直在流血,该放手的是你。” 凌云…… 他下意识的一松,裴恒远突然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倒在了江悦怀中。 裴恒远低哑道“嘶……你们……” 突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裴恒远要出口的话。 “大师姐,不好了,斧头帮找上门来了。”江乔乔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当看到房间里面的这一幕,她瞪大了双眼。 这个一百零三趴在大师姐的怀里,两人这姿势,她总觉得怪怪的。 “大师姐,你们……” 江悦一把推开怀中的裴恒远,冷冷瞪了他一眼,转身询问“这次斧头帮来了多少人?” “三个人,目前他们被困在机关阵中,大师姐,怎么办呀?” 江悦长叹一口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呀。 斧头帮的这三人,估计是来讨债的,可是目前江悦身上,没钱还他们呀。 “我先去会一会他们,你们在这里不要出去。” 凌云突然一下支棱起来“让我去吧,大师姐,我是我们清风派唯一的男子,这事我顶着。” 004 再加五百两 江悦望着凌云那一脸稚嫩的傻气,冷声道“你还是消停点吧,好好待着。” 话音未落,她就扬长而去。 凌云上前一步,想要跟上去,被江乔乔用力一拉,整个重心往后倒了倒。 “师兄,你还是不要出去添乱,大师姐会跟斧头帮借钱,还不是因为你。” 凌云眸中满是急色“那怎么办,大师姐不会有事吧?” 江乔乔朝着凌云白了一眼“放心,只要你不出去添乱,大师姐会没事的,这么多年,大师姐哪一件事是搞不定的?” 凌云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么多年,江悦遇到任何事情都是临危不乱的。 江乔乔望着置身之外的裴恒远已经重新回到床上躺着,无语道“喂……一百零三,你很不见外呀你。” 裴恒远这才意识到,他们这三人好像都叫他一百零三,虽然他不太清楚这三人为何要这样称呼他,不过,这样更好,免得他们问他名字,到时候还得编一个。 从刚刚听这三人的对话,他可以推断,这三人目前对自己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也是,这三人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怎么可能是那边的人呢? 江乔乔见裴恒远一直不回话,怒喝道“你是聋子吗?我在跟你说话呢。” 凌云连忙阻止“你别这么大声,他是病人,得休息。” 江乔乔冷哼一声,随即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 清风派大门口处,斧头帮讨债的三人被机关阵法撂倒在地。 这三人虽然被机关控制,但并不耽误他们嘴巴里骂骂咧咧 “江悦,你给我出来,你有本事借钱,没本事还债呀?” “江悦,你再不出来,我们老大可就要派人来荡平你们清风派了。” “胆小鬼,江悦,你给我出来……” …… 江悦一到大门口处,原本沉闷的脸上立马转变出一抹假笑“各位来了,非常抱歉,这院里机关误伤了各位,实在不好意思。” 三人慢慢地站了起来,领头之人恶狠狠道“少废话,你欠我们斧头帮的钱今日已经到期了。” 另一小弟附和道“连本带利十两银子,还钱吧。” 江悦眸光微转,赔笑道“这……能否再宽限几日。” 领头人闻言,面露凶光“我们斧头帮又不是济善堂,兄弟们,少跟她废话,给我闯。” 随着领头人的一声令下,身后的两个小弟并没有任何动静。 领头人怒了“你们两个干什么?上啊……” 一小弟颤颤巍巍道“大哥,这里邪的很,我不敢啊。” 领头人怒斥道“废物……” 不过,他自己也不敢上前。 他们只要一上前,就会有石头疯狂砸向他们,且还伴随着木棍出动打他们,这清风派,每次讨钱都没人想来,这地方邪乎的很。 江悦朝着三人微微行了一个礼“各位,非常抱歉,如今我实在是没钱,要是有钱,我肯定就还了,按照老规矩,再给我半个月,我连本带利还你们十二两,并且另外再加一两银子给三位当做劳务费,三位看如何?” 三人一愣,并没有吭声,江悦继续道“我在你们斧头帮借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的信用还是可以的,再说了,要不是真的没钱,我也不会一直拖欠呀,请三位大哥通融一二。” 其中一小弟靠在领头人耳边,低声道“大哥,我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二狗子曾经来讨过钱,也是这个结果的,而且,我们还能白得一两银子。” 另一小弟也附和道“对啊,大哥,而且这清风派邪乎的很,每次来讨债的,基本上都进不来他们这个大门,每次都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领头人眸光微顿,冷哼一声“行吧,那就再给你半个月,半个月后如果还不上十三两,我们老大可是要血洗你们清风派的。” 江悦一脸赔笑“一定一定……” * 客房内,四方桌上,摆放着清风派全部的家当十枚铜钱 。 三人齐齐双手支着下巴,面露苦色。 江乔乔水灵灵的大眼珠子仿佛要碎了一般“这可怎么办呀,半个月挣十三两银子,太难了。” 凌云长叹了一口气“上次,我们卖艺半个月挣五两银子已经累的要死要活,这十三两可怎么挣呀。” 江乔乔恶狠狠地瞪着凌云“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乱救人,我们也不会欠下这么多,明明只是借了二两银子,现在却利滚利变成十三两了。” 江悦见这两个小祖宗又要内讧,连忙打住“好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我们得开始挣钱了。” …… 裴恒远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眉眼间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这三人,讨论就不能换个地方吗? 不知道他是病人吗? 裴恒远见这三人好像并没有要停止讨论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道“三位,你们要讨论,能否出去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江悦本身就很烦躁,裴恒远这话,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 刚刚被那群讨债的一打岔,就把这人忘记了。 “乔乔,你把这人给我扔出去。”江悦吩咐道。 “好的,大师姐。”江乔乔撸起袖子,准备动手扔人。 凌云刚刚要出声阻止,就被江悦一个眼神杀死在摇篮里“如果你再跟我扯什么医者父母心,你也给我滚出清风派。” 裴恒远眼见真的要被扔出去,立马高声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两千两的吗?” 江乔乔抓着裴恒远的手顿了顿。 裴恒远一见有戏,继续诱导道“那可是两千两,等我的随从找到我,我可以再送你们五百两,总共两千五百两留我住几天,这笔买卖很划算吧。” 这两千五百两,对于清风派来说,那真是可以吃个一百年了。 江乔乔吞了吞口水,面露喜色“大师姐,有两千五百两啊。” 凌云见缝插针道“对啊,大师姐,有了他这个两千五百两,那欠斧头帮的钱,我们就能还上了。” 江悦心下有点动摇,顿时暗自恼怒自己,怎么就经受不了这该死金钱的诱惑呢? 她不禁在内心暗忖这是两千五百两呀,经受不住诱惑,很正常的吧! 005 永宁 平静的湖面像一面镜子,镜中两个忙活的倒影清晰可见,在阳光的照耀下,涌动着无数耀眼的波纹。 江乔乔放下手中的红薯,然后又拿起来,接着再放下…… 江悦抬眸看了一眼江乔乔,继续刷着手中的红薯,无奈道“想说什么就说,别糟蹋红薯。” 江乔乔闻言,眸光中闪过一丝焦虑“大师姐,这都已经三天了,那一百零三的随从一点人影都没有,如果半个月后,他那随从还没来,那斧头帮的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江悦唇角微勾,对于江乔乔能这么想,她有点欣慰,这孩子,总算有点成长了。 “你这脑子,倒是比凌云那家伙好多了。”江悦毫不吝啬夸奖道。 江乔乔一怔,随即得意道“那当然了,凌云那榆木脑子,现在他这一天天对着一百零三嘘寒问暖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医者呢。” 凌云从小就喜欢专研医术,可惜,没那天赋,反而在毒术这块很有造诣。 这就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 “没事,就让他拿一百零三练练手,反正一百零三还欠咱们两千五百两呢,目前还赔得起。”江悦轻笑道。 江乔乔大大地眼珠子转了转,有点吃味“大师姐,你就宠着他吧,他都十八岁了,学医已经快十年了,师父的皮毛都没学到,这辈子他估计就跟医者无缘了。” 江悦伸手弹了弹江乔乔的脑门,似笑非笑“你啊……” 片刻之后,江乔乔又垂下脑袋“我们欠斧头帮的钱可怎么办呀?” 江悦洗完最后一个红薯,放入盆中,擦了擦手“明日开始,我们就去镇上卖艺。” 江乔乔眉头微微一皱“我们上次卖艺半个月,就只挣到五两银子,那也不够呀。” 江悦端起盛满红薯的木盆,沉声道“确实不够,这次我们不仅要演,还要卖东西。” 江乔乔面露疑色“卖什么东西?我们清风派家徒四壁的,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的?” 江悦轻笑两声“你猜……” * 秋风瑟瑟,从凉亭上一眼望去,满山的景色尽收眼底。 裴恒远望着面前的烤红薯,桃花眼中满是绝望。 他已经吃了三天的烤红薯,这清风派是真的太穷了。 一个门派,就三个人,两女一男,每天都吃烤红薯,他们就不能换个花样? 凌云见裴恒远呆若木鸡地坐着,热情地从盘里拿出一个烤红薯,递给他“一百零三你快点吃啊,你这伤刚刚有点好转,得多补一补。” 是得多补一补,但是这烤红薯能补个啥? 裴恒远往椅背靠了靠,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三人,不由得感叹“你们都吃不腻的吗?” 凌云闻言,咬了一口红薯,看了一眼江悦,轻声道“这个烤红薯可是大师姐亲自种下的呢,可好吃了。” 这几日,裴恒远算是看明白了,这清风派呀,就是江悦当家做主,她这也太抠门了吧。 “江悦,我可是要给你两千五百两的,你就给我吃这些?”裴恒远微微偏头,悠悠开口道。 江悦冷冷一笑“在清风派就这个条件,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裴恒远抿了抿唇“你就是这么对待两千五百两的吗?” 江悦瞥了他一眼,嫌弃道“你还有脸提两千五百两?三天了,你的手下连人影都没有,如果让我知道你骗吃骗喝,我定让你有来无回。” 凌云见这两人又要吵起来的架势,立马朝着江乔乔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找个其他话题。 江乔乔白了他一眼,继续啃手中的红薯,压根不想理。 凌云无奈,随便找了一个话题“乔乔,你的破军剑法最近有没有精进呀?” 一说到剑法,江乔乔可来劲了“当然了,这破军剑,我真是越练越厉害了。” 裴恒远一愣,眸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淡淡道“你也学破军剑?” 江乔乔眉眼一挑“怎么?我不能学?你有意见呀?” 裴恒远一听,微 微挑了挑眉,冷哼一声“这破军剑看似入门简单,但是要深入可不容易,破军剑法虽然广为人知,但是真的能学有所成的没有几个,不过都是一些依葫芦画瓢之辈罢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学破军剑。” 江乔乔心中仿佛被一把无名之火烤着,咬牙“你说谁是阿猫阿狗呢?” 裴恒远冷笑“我可没说是你。” 江乔乔握紧双拳,砸了一下桌子,顿时桌子上的东西都抖动了一下。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江悦无语地看了一眼裴恒远,这家伙,真是会莫名踢到别人铁板呀。 江乔乔她就是一个剑痴,谁要是说她剑术不行,她就会跟谁急。 这裴恒远,倒是很会踩雷呀。 江悦眯了眯眼“永宁将军既然把这套剑法传入民间,那就说明她想要让大家都有机会去学习这套剑法,武学本身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裴恒远一怔,轻笑两声“她是想要大家都能学会这套剑法,但是她的想法过于天真,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像她一样天赋异禀的。” 听到有人夸永宁,江乔乔气一下子消了,自豪道“那是,我家永宁是独一无二的。” 裴恒远淡淡望了江乔乔一眼,有些好笑道“你家永宁?” 江乔乔理直气壮道“对啊,就是我家的。” 凌云适当地解释“乔乔她呀,是永宁将军的忠实崇拜者,从小就喜欢练永宁的破军剑法。” 裴恒远了然一笑“原来如此呀。” 江乔乔冷哼一声“怎么?你不信?今日就让你开开眼。” 话音刚落,她拿起一旁的长剑,纵身一跃,片刻间就到了亭外空地处。 她缓缓催动内力,手中的剑像是活了过来,身形飘忽,剑势如虹,剑尖如同灵蛇一般探出。 裴恒远望着江乔乔这一招一式,仿佛跟记忆中的那人重合一般。 “铮”地一声,收剑入鞘。 江乔乔望着裴恒远那看呆的神色,心中很是骄傲“怎么?被我的剑气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