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枪匹马》 第一章吓着我的小美人了 七月半,中元节至。 阴间鬼门开,人间祭亡魂。 夏临国,城北沐将军府新挂的匾额,尚带着红绸,随着阴冷夜风不停飘荡。 人人都说沐将军大义,为了战死的玄王,不惜献上自己亲生女儿去陪葬,只因玄王尚未婚配,不能让玄王一个人孤单的走。 幽州所有人都在盛赞沐将军,惋惜沐府大小姐沐柔,那样一朵娇花,就这样即将凋零。 却不知,此时沐府庭院内,沐柔一脸得意站在一副大红棺材边,讥讽地睨向棺材里的人。 一身红嫁衣的沐轻芷,被丫鬟死死按在棺材底,一碗毒药强行灌进沐轻芷嘴里。 “咳咳.......” 浓苦腥臭的药味,呛得沐轻芷不停咳嗽,很快便感觉浑身瘫软无力。 “放开我,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放开我........”沐轻芷拼尽全力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她扭曲着身子,双眼猩红地盯着在场几人,想喊救命,却无人可求救。 只因为,棺材正前方站着的,就是她唯一亲人,她的亲生父亲。 她盼了十八年,刚接她回府两天的亲生父亲。 “娘到死都在念叨着你,我们苦苦等了你十几年,爹,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沐轻芷怒目圆睁,凄厉地质问。 沐葛面容冷峻睨向她“轻芷,你是我女儿,更应该为沐家付出,你放心,等你去了,我会把你娘牌位放进沐家祠堂。” 沐葛说完便不再看她,低声对着一旁柳絮吩咐道“尽快送去玄王府,别误了时辰。” 沐葛大步离开,棺材里,沐轻芷绝望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果断决绝。 沐柔俯身靠近棺材,俯视着棺材里沐轻芷那张冷艳绝美的脸,冷笑一声,幸灾乐祸地道“我的好姐姐,真是辛苦你了,要替我去给玄王陪葬。” “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只能怪你也是爹的女儿,而我,是爹最宠爱的女儿,是太子心仪之人,爹怎么会舍得让我去送死呢?” “不过,你一个小村姑,能冠上玄王妃的尊称,也算是对得起你这条贱命了!” 沐轻芷面色惨白,脸上再无一丝血色“你们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沐柔讥笑离开,诅咒? 若诅咒有用,还要司法律例干什么? 阴风渐起,吹得树影乱晃,仿佛无数妖魔鬼怪倾斜而出。 棺材里,沐轻芷毒发,七窍出血,缓缓流下,渗进血红嫁衣,伴着她不甘的眼神,渐渐湮没。 柳絮上前伸手拽了一下沐轻芷衣领,直到看到里面带着血字的里衣。 “盖棺,送小姐去玄王府!” 沉重的棺材封盖,十八枚泛着幽光的铁钉,死死钉上去。 随着一枚大红喜字贴上,棺材在唢呐高吟声中,被抬出沐将军府。 中元节鬼夜,原本人们忌讳夜出的日子,却因为一场白事混红事的葬礼,吸引了无数人争相观看。 同时,棺材里,丧命的新娘,枉死的怨气,变成最为引鬼的饵,吸引着无数厉鬼奔赴而来。 热闹街道,却无一人察觉,送棺队伍中,已然冲进了数十道虚影,甚至有几道吸附到棺材上,贪婪地盯着棺材里。 抬棺的众人,只感觉周围阴风乱窜、脊背发寒,心底不由自主地发颤,脚下步伐不约而同加快许多。 尽快把棺材送到,他们才能从这倒霉事中解脱! “呼~” 一阵强烈阴风,吹散街边祭拜的烧纸,无数带着火焰的黄纸飘散在四周,惊骇在场所有人。 然而 下一秒,火焰骤停半空,天地间所有一切,就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正前方,一条地狱猎犬狂奔而来,紧接着一片幽幽火光飘忽而至。 火圈中渐渐突显一道身影,一袭冷艳白衣,三千乌发青丝,在这静谧天地间,诡艳妖异。 转瞬间,她就站在棺材旁,地狱猎犬蹲守在一旁。 几声犬吠,棺材上趴着的,送棺队伍中混着的数道鬼影,皆是吓得四散而逃。 有一两个胆大的,走的迟些,几息间就被地狱猎犬肢解入腹,只余留几声惨叫回荡在四周。 女子双眸扫过棺材,仿若透视一般,看到里面往死之人。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极阴之人,还真是可怜!” 女子指尖清弹,一道白光渗进棺材,一缕幽魂随之飘出,出现在她面前。 沐轻芷七窍流血,面容恐怖,原本无形的鬼影,却因为强大的怨念,血凝成形,滴落在大地上,腐蚀这地面上一切,泛起丝丝毒雾。 “恨吗?”女子浅笑引诱。 “恨,我恨,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沐轻芷凄厉咆哮着,怨念形成飓风,在她身上倾斜而出。 女子似笑非笑地睨向她“你已经死了,你做不到!” “不过,我可以帮你!” 话锋突转,沐轻芷微愣,戒备出声“你为什么帮我?你想要什么?” 女子媚眼如丝,慵懒地依靠在棺材边,纤细手指轻点棺材“我要你~你的肉身还有你的灵魂~” 明明是呢喃轻语,却如同梵音一般振聋发聩。 沐轻芷循着她的手看过去,还没来得及回应,地狱猎犬狂吠不止,吓得她魂魄颤抖的几乎维持不住原形。 “老大,你想做什么?你可不能乱来!老冥王......” 女子抬手一道白光,地狱猎犬嘴被封住,只能看到它疯狂摇头。 “太吵,吓着我的小美人了!” 沐轻芷被女子的身手镇住,她死死盯着女子半晌,最终应下。 “好,只要你能帮我报仇,要什么我都给你。” 女子满意勾唇。 一道流光闪过,女子腰间玉佩微闪,沐轻芷的灵魂消失在原地。 同时地狱猎犬嘴上的封禁解除,它担忧地在原地打转。 “老大,你这是在玩火自焚,若是被老冥王知道了.......” 女子嗤笑一声,眼波流转间,随手拿出一只折纸,赫然是一只黄纸折成的狗狗形状。 “你不说,我不说,这个秘密,那老头便不会知道。” 第二章在人间玩玩儿 地狱猎犬睁着懵懂无知的双眼盯着她,完全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地狱猎犬突然感觉一道强大吸力,身形猛然被吸走。 等再有知觉的时候,它赫然变成了一只大黄狗,站在棺材边。 “大黄,陪我在人间玩玩!” 空中燃烧的火焰再次飘动,周围人恢复行动,一切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有棺材里原本七窍流血的新娘,此时面容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血色。 大黄眼睁睁看着棺材朝着玄王府而去,震惊的狗眼圆睁,仿佛见鬼一般。 “死定了,死定了,老大,你想死干嘛拉上我?”大黄不甘的一溜烟跟上去。 玄王府,一片死寂,只有灵堂里,天地桌上,白烛随风摇曳着。 玄王的棺材停在灵堂正中央,旁边还有一个空位,赫然是等着喜棺入府。 灵堂边上一群和尚默默念经,只等棺材到齐,做完道场,明日便可下葬。 随着唢呐声渐近,玄王府的人动起来,管家一身孝衣,带着亲兵下人等在门口。 “玄王妃入门~”喜婆一声高喊。 玄王府亲兵整齐划一接过棺材,由管家带领着抬进王府,而沐府的人都被挡在了门外。 大黄眼瞅着棺材被抬进去,而它想进却被守门侍卫驱赶开。 “哪里来的狗,就是想讨吃的,现在也不是时候,走开,走开.......” 大黄担忧至极,生怕老大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到时候被冥王察觉,冥王或许不会怎么着老大,但是它的下场,一定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汪汪汪......” 大黄对着门里狂吠,试图提醒,结果毫无反馈。 它急的团团转,只能沿着墙根寻找,企图找一个能进去的狗洞。 灵堂里,棺材落地瞬间,玄王府哭声一片,声声悲泣,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一群和尚围着两幅棺材不停打转诵经,超度两道亡魂。 就在这阵阵梵音中,棺材里,原本已死的新娘,脸上血迹尽消,骤然睁开双眼,诡异妖艳。 一道银铃般笑声自棺材中响起“活了呢!活着真好~” 两个离得近些的和尚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又不确定,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摇头继续。 然而下一秒,原本钉死的棺材盖,嘭地一声,掀飞出去,径直撞翻摆满贡品的天地桌。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一只、两只纤细白皙的手,攀附向棺材边。 随后一道身影自棺材内缓缓坐起,血红嫁衣,衬着白肤红唇,妖艳至极。 尸.......诈尸啦!” 一时间,灵堂大乱,几个胆小下人,跌跌撞撞地哭喊着跑出灵堂。 周围诵经超度的和尚,各个面露惧色,哆嗦着躲向一边。 沐轻芷双手高抬,抻了抻僵硬腰身,渐渐适应这副身子。 她灵活地跨棺而出,活生生站在众人面前。 管家虽也心惊,却强撑着没有躲闪,而是狐疑地盯着沐轻芷。 沐府不是说沐小姐前一日已经暴毙,这怎么会......怎么会活过来? 难道说沐小姐没死? 不对,不对,这般冲棺而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何况是一个娇娇小姐? 沐轻芷缓缓对上管家的眼睛,朱唇微勾,极致美艳,却透着诡艳。 管家被这一眼,惊骇地心头一跳,求救地看向旁边的祁世子。 祁朗亦是被震惊地愣在原地。 此时的沐轻芷不像是新娘,倒像是索命的艳鬼。 沐轻芷红唇微启 ,轻笑出声“凡人,果真是不惊吓呢!” 她环顾一圈灵堂,只觉得没意思,抬步打算离开,却不想被一道力量拉住。 顺着那股拉力,沐轻芷扭头看去,一道泛着幽光的红线,死死缠在她手腕上,另一头延伸至旁边玄王的棺材里。 同时她的身上,一股血光现形,与棺材里泛出的血光,紧紧交织缠绕在一起,漫天血光,弥漫了整个灵堂。 可惜这一切,只有沐轻芷能看到,其它人只能看到沐轻芷盯着玄王的棺材半晌,缓步走过去。 “有意思,这人间居然有人敢用血煞,还是用在一国王爷身上,利用极阴身、鬼新娘的枉死怨气,凝成血煞,这是想把这个王爷变成傀儡鬼将军啊!” 大黄灰头土脸的出现,看到灵堂里的景象,亦是一怔。 “老大,这是血煞,谁这么大胆,居然做出如此有违天道的事儿?” 沐轻芷美目流转,扫向棺材,随即红唇微勾。 原来没死呢! 罢了,就当积阴德了! 嘭,玄王的棺材盖应声落地。 祁朗回神,大声呵斥“你做什么?” 他想上前阻止,却被呲牙狂吠的大黄拦住去路。 沐轻芷飞身跳进棺材,跨坐在玄王身上,目光扫过微微挑眉。 这个玄王长得倒是不赖! 祁朗眼看着她这么亵渎自己好兄弟的尸首,顿时怒目圆睁“你,你给我滚下来!” 沐轻芷嫌弃一瞥“呱噪!” 挥手间,灵堂蜡烛全灭,周围一切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等管家反应过来,着急忙慌重新点燃蜡烛的时候,灵堂再无沐轻芷身影。 同时消失的,还有玄王尸首,以及那只大黄狗。 “王爷呢?王爷呢?”管家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祁朗环视四周,恨声道“封锁整个王府,找出王爷,还有那个女人!” 玄王府大门连带着几个侧门立马紧锁,一群群侍卫打着火把,神情慌张地搜索着各个房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迎松院,最高的阁楼上,灯火通明,搜寻的众人从这里搜过,却只看到房间黑暗无一人,俨然是被鬼遮眼了。 大黄蹲在床边,看着躺在那里的玄王,不确定地问道“老大,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沐轻芷坐在床边,伸手缓缓抚摸着玄王俊美脸庞,一路向下,直到他的胸膛处。 “这人长得还算顺眼,胸肌不错呢!” 大黄忍不住翻白眼,地府那么多猛鬼,也没见老大调戏过啊? 沐轻芷起身解下自己身上嫁衣,直到露出里面带着血字的里衣。 大黄连忙抬起狗爪,遮挡住自己双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第三章这人不是好人 沐轻芷只瞄一眼衣服上的字迹,随即脱下,扔到地上。 一个响指打出,地上的衣服瞬间燃起幽蓝色火焰,直至烧为灰烬。 她把目光转向躺在那里的玄王,红唇微勾,三两下便把他脱了个精光,只留一条纯白亵裤掩体。 而被脱下的衣服,连带着喜服,亦是被烧精光。 两人衣着淡薄,这场景着实有些香艳~ 大黄悄咪咪后退至门边,趴在那里做守门状。 此时的玄王,身体上出现无数黑线,隐与皮肤之下,藏于血管之中,遍布全身。 “原来是死咒!”沐轻芷沉眸自语,“看在你长得还不错份儿上,姑奶奶帮你一把。” 沐轻芷爬上床,跨坐在玄王身上,一道流光划过,她的掌心流出殷殷血迹,一滴一滴地落在玄王胸膛。 随后几个高难度结印手势打出,几缕金黄凝聚在她纤细手指之上。 沐轻芷缓缓俯身在玄王身上,顺着血渍,一笔而下不间断地绘出咒符。 符咒之下,那些血渍像是活了一般,渗进玄王身体,吞噬着蔓延全身的死咒黑线,直至剩下一个黑点,才堪堪停下。 沐轻芷轻轻点了点他心脏处的那个黑点,呢喃出声“你我被血煞相连,暂时还不能让你死了呢!” 大黄溜溜达达走过来,眼瞧着两人之间依然被血煞相连,它不解地看向沐轻芷。 “老大,这血煞,你解不了吗?” 沐轻芷仰头缓缓扭头一下僵硬的脖颈,不以为意地道“这副身体是极阴身,这男人身上又有死咒,血煞,没那么好解。” 大黄担忧地看向沐轻芷“血煞解不了,你岂不是没办法回地府?” 然而刚说完,大黄反应过来,厉声尖叫“死咒,这男人身上被打了死咒?怎么可能?他一个凡人,怎么会被打上死咒烙印?” 沐轻芷微微摇头,她也想不通,一个凡人怎么可能会被打上死咒烙印? “死咒烙印,只有地府老冥王会,难不成是.......” 大黄试探着猜测,随即又摇头否认“不会,不会,老冥王那么英明伟大,肯定不会这么做!” 沐轻芷嗤笑一声,不做评价! 大黄扫向司澜渊,被打上死咒印记的,曾经绝对是大恶之人,以至于转世都会死咒加身。 这人,不是好人~ 大黄看着沐轻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老大,你不会真想用这副身体活在人间吧?” 沐轻芷莞尔一笑,倾国倾城“有何不可?困了,睡觉~” 她慵懒翻身,随意躺在床里边,扯过被子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全然不顾旁边裸着上身的玄王。 大黄没精打采趴在地上,眼神充满担忧。 从老大把原主灵魂困住,它就担心老大并非只是上来玩玩。 只要原主魂魄不被发现,地府就不会知道老大俯身别人。 只是长久下去,原主灵魂很可能会魂飞魄散,再无投胎机会。 现在老大被血煞束缚,不解开,她根本没办法抽身离开。 大黄突然感觉自己前路渺茫,跟着这么不靠谱的老大,它当上地狱猎犬队长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 房间里,蜡油缓缓流下,随着时间流逝,悄悄熄灭。 天幕渐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柔照进房间,微风轻抚之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而安详的气息,让人身心舒畅。 司澜渊从黑暗中苏醒,犹如渡过漫长一生,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沐轻芷一翻身,赤裸白皙的玉臂搭在他身上,他才惊吓起身。 尚在沉睡的沐轻芷不耐烦睁开眼,待看清对方后,她 微微侧身,单手支棱着身子,空出另一只手慵懒戏谑打招呼:“哎呦,醒了啊?早啊!“ 司澜渊睨向只着肚兜的沐轻芷,单手扣住她手腕,欺身而上“你是什么人?” 大黄悄咪咪支棱起脑袋,看热闹。 沐轻芷不急不恼,顺势攀上他脖颈,拉着他靠近自己,随即凑近他耳畔,空谷幽兰“王爷还真是无情,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呢~” 沐轻芷肆虐的目光,沿着他的身躯缓缓向下,调戏意味十足。 司澜渊不为所动,眼底杀意略过“说!” 沐轻芷不退反进,紧紧贴合上他坚硬身躯,眼神戏谑,言语轻佻“洞房花烛已过,你我如此坦诚相待一夜,王爷觉得我能是谁?” 她随手抓过昨晚卸下的凤钗,悠闲拿在手里把玩。 司澜渊瞳孔微缩,那是他母后的凤钗,母后曾说要留给儿媳妇的。 她是他的.......王妃? 司澜渊惊慌起身,慌乱到撞翻一旁衣架。 衣架倒地的声音,吸引住还在找人的侍卫。 祁朗目光看向迎松院阁楼,随即带着人赶过来,正好与衣衫不整的司澜渊撞个正着。 “王爷.....”祁朗震惊盯着司澜渊,他根本没想到死人会复活。 沐轻芷在衣柜随意找一件衣服披上,倚门而立,动作慵懒,尽显魅惑。 王府众侍卫一见到沐轻芷,顿时想到昨晚灵堂之景,各个只觉头皮发麻,纷纷拔刀相向。 沐轻芷眉眼含笑,目不斜视地盯着司澜渊“王爷如此对待救命恩人,有些恩将仇报了哦!” 司澜渊回头对上那不可捉摸的双眸,审视片刻“送王妃回梧桐院。” 沐轻芷勾唇浅笑,无视那些尚未收回的刀剑,大摇大摆随管家离开。 大黄趾高气扬地跟在后面,眼神简直和沐轻芷如出一辙。 管家恭谨引路,时不时扭头偷瞄一眼沐轻芷,直到梧桐院门口。 “王妃,这就是梧桐院,旁边是王爷的紫竹院。” 沐轻芷打量一圈,一棵高大的梧桐树矗立在院子中央,遮住大半个院子,倒是应景。 凤栖梧桐,是个好名字! 旁边院子,一丛紫竹,亦是很吸引人。 不过最让沐轻芷感兴趣的,还是不远处那棵尚有粉花的合欢树。 “我喜欢那棵树,找人挪到我院子来!”沐轻芷毫不客气。 管家一愣,视线扫过合欢树,犹豫道妃怕是不妥吧!那是合欢院的树。” 第四章王府的天要变了 如此拒绝,沐轻芷顿觉不爽,双眸冷意立现“既然不妥,那就拆了合欢院,从此玄王府再无合欢院一处。” 管家心底一惊,额头冷汗沁出,半句不敢多言,直到沐轻芷自行进了梧桐院。 他吩咐丫鬟好生伺候,自己撒丫子跑路。 书房里,祁朗盯着司澜渊看了又看,甚至上手触摸他体温,确定他是真的活了,才松一口气。 “你真的活了,那就好,那就好.......”祁朗拍着胸脯心有余悸。 司澜渊眸色幽深“祁朗,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朗思索片刻,把最近两日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全说一遍,包括昨晚沐轻芷掀翻灵堂。 “那个,王爷,王妃是怎么让你死而复生的?”祁朗试探着问道。 司澜渊睨向祁朗“本王不知。” 祁朗顿觉喉咙噎住,半晌才喃喃道“王妃大能,倒是没想到沐葛还会有如此本事的女儿。” 司澜渊眸色闪过一抹幽光“沐葛那老匹夫,若是知道他女儿能让本王死而复生,岂会送来玄王府?” 祁朗疑惑不解“也对,难不成王妃并非沐葛女儿?那她是谁?” 这时,管家敲门求见“王爷,王妃说.....王妃说要把合欢树挪到梧桐院。” 祁朗立马看向司澜渊,合欢院可是赫连姑娘每次来住的院子。 司澜渊沉稳不惊,睨向管家“照她说的做!” 一句话,惊到了在场的两个人。 管家恭敬退出,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自语“王府的天要变了!” 祁朗看不透司澜渊,更加捉摸不透人鬼难分的沐轻芷。 “王爷,要不要查查王妃到底是谁的人?”祁朗提议。 司澜渊单指轻敲桌面,眸底翻涌惊涛骇浪“把本王、还有王妃活着的消息传出去。” 祁朗微怔,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引蛇出洞!” 日上三竿,玄王府紧闭的大门忽然开启,祁朗祁世子站在院子正中央,亲自指挥着侍卫撤下白帆灵堂。 管家带着下人,抬着两幅空棺材大摇大摆走出玄王府,敲锣打鼓地运到城外焚烧殆尽。 一时间,幽州所有人都知道上天庇佑,玄王妃冲喜救活玄王。 大家似乎都忘了,玄王妃原是陪葬王妃! 几个潜伏在玄王府附近的探子,纷纷撤离,飞奔不同方向。 沐府听到消息的时候,沐葛大笑出声“轻芷不愧是我沐葛的女儿,冲喜救醒玄王,果然有福气。” 沐葛扭头看向面色不虞地沐柔“柔儿,等你坐上太子妃之位,我沐府一个太子妃,一个玄王妃,真正是高枕无忧了!” 沐柔收敛神色,嘴角强扯出一丝弧度“父亲说的是!” 柳絮站在沐葛身后,眉头紧紧拧起,沐轻芷怎么可能会活过来?玄王又怎么会活过来的? 柳絮上前一步,故作担忧“老爷,要不要去玄王府看看轻芷,那丫头怕是误会老爷的良苦用心了。” 沐葛蹙眉,想到昨晚沐轻芷凄厉绝望的样子,也是心有余悸,只是让他一个当老子的给晚辈道歉,他做不到。 “罢了,反正三日回门她要回来的,到时候你给轻芷解释一下。” 柳絮点头应下,心思百转千回。 外面的热闹,沐轻芷并不在意,此时她正优哉游哉躺在合欢树下的躺椅上,旁边石桌上摆着冰镇新鲜水果,惬意无比。 大黄趴在沐轻芷脚边,努力啃着一个红苹果“老大,这人间的东西果然美味!” 沐轻芷目不斜视盯着树枝上盛开的合欢花,一朵朵粉绒绒的,真是漂亮! “只有在人间,才是真的活着!”呢喃一语,也不知是在回答大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阵微风吹过,合欢树簌簌作响。 沐轻芷感应到异样,低头一瞄,手腕上红线显现。 她,看向院门的方向“王爷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司澜渊身形微滞,她居然如此敏锐! 望着门口负手而立的男人,沐轻芷笑得妩媚“王爷与我还真是难舍难分,这才几个时辰不见,便如此迫不及待来寻我了呢!” 司澜渊审视着她,沐轻芷不闪不避,起身迎上去。 “王爷来都来了,何苦还站在门口,难不成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玩味一笑间,美得惊心动魄。 司澜渊审视不减“沐轻芷,你真的是沐府的女儿吗?” 沐轻芷微微挑眉,怀疑了呢~ “我是与不是,答案对王爷来说,很重要吗?”沐轻芷讥笑反问。 见对方不语,她嗤笑一声,果断转身,扭动着纤细腰身重新坐回躺椅“王爷既然无心留在梧桐院,慢走不送!” 司澜渊凝视着沐轻芷玩味的双瞳,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一个人。 人影离开,沐轻芷捏起一块瓜果送进嘴里,惬意无比。 大黄踱步到她面前,瞅了半晌,问出心中疑问“老大,你真要当这凡人的媳妇儿?” 沐轻芷假作思索“他配吗?” 大黄松了口气,它真是怕死了,万一老大动真格的,真要留在人间做这个什么玄王妃,冥王一旦得知,那后果就不是血流成河这么简单了。 “老大,现在你被血煞缠身,还是要尽快解开才好。” 沐轻芷随意摆摆手,合眼假寐“着什么急?好不容易来到人间,多玩玩!” 大黄沉默,老大任性,它没办法啊! 夕阳西下,天渐渐变暗,阴沉夜空,不见一丝星光,黑的令人心慌。 玄王复活的消息传出去已经半日,王府终于迎来第一位客人。 太子司振邦急匆匆而来,见到司澜渊的时候,激动地直接抱上去。 “三弟,你真的活了,活了好,活了好.......” 太子言辞恳切,脸上喜悦之色不假。 “劳皇兄挂念,我已无事,皇兄请。”司澜渊迎着太子坐到主座。 太子上下扫视着司澜渊,确定他真没事,才幽幽开口“三弟,你可知我和父皇得到消息的时候,有多高兴?父皇更是激动地打翻茶盏,嚷嚷着要出宫看你,被我劝了许久才谢下心思。” “不过,父皇特意交代我,一定要确认你平安无事,连夜回去禀报呢!” 第五章有人要倒霉了 司澜渊心头一暖,从小到大,不管是父皇,还是太子皇兄,都对他很好。 不同于其它国家皇室,尔虞我诈,为了皇位毫无人性,他们兄弟还有四弟司谨安从来都是相互扶持,兄友弟恭。 “能活下来,我也意外,的确是幸运。” 太子故作惊讶“我听闻是玄王妃救了三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我一定得禀告父皇,玄王妃功不可没,理当赏赐。” 司澜渊脑海迅速闪过沐轻芷戏谑妩媚的笑,清晰可见。 他沉默片刻开口“应该是我与她八字相合,起了冲喜作用,我才侥幸活下来。” 太子眸光幽闪,沉重点头“不管如何,三弟能活过来,就是幸事,我这就回宫向父皇复命,让他老人家切莫再担忧你。”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朝里有我!” 太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司澜渊凝视着漆黑无光的夜空,心思深沉,这黑暗之下,隐藏着多少的鬼鬼怪怪? 走到紫竹院门口,司澜渊不由自主看向沐轻芷所在的梧桐院,黑暗中,只能看到两颗高密的大树矗立在那里。 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去问清楚,却也猜得到,沐轻芷不会告诉他答案的。 此时,沐轻芷手里把玩着玉佩,笑得狡诈。 大黄暗暗嘟囔“老大的恶趣味又来了,有人要倒霉喽!” 果不其然,下一瞬,原主的鬼魂自玉佩而出,虚无飘在半空。 “你被害致死,若不去出出气,岂不是太委屈了?”沐轻芷笑得诡艳。 原主七窍挂血,面容狰狞,她岂止是委屈,她恨不得杀了他们泄恨。 大黄瞪大狗眼,看吧!它就说吧!沐府要倒大霉了。 “去吧!别把人玩死,仇要慢慢报才痛快。” “记得子时回来,别耽误时辰,把自己玩得魂飞魄散。”沐轻芷随手一挥,鬼魂消失,带走一阵阴风。 沐轻芷随意躺在床上,并没有跟过去的打算。 大黄不解“老大,若是原主魂飞魄散,冥王更不会发现你,你为什么还要保她?” 沐轻芷邪魅一笑“我如此大善之人,岂会做出那等阴谋之事?” 大黄直接一个大白眼,她心善?也不知道谁在地府横行霸道,惹的官怒鬼怨,却状告无门。 然而这话,它也只敢默默在心里吐槽一下,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 夜黑风高,沐府众人早已陷入沉睡,连守夜的下人都忍不住打瞌睡。 柳絮的院子里,沐葛因高兴喝得酩酊大醉,早已睡熟。 柳絮悄悄起身,一袭黑袍遮住全身,消失在黑夜中。 没多久,房间的门猛地吹开,阴森之气笼罩整个房间。 沐葛原本正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突然觉得浑身冰冷,他拽着被子想盖严实点。 却不想耳边骤然传来女人的悲戚之声,忽远忽近。 “我死的好冤.......”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 “你害我性命,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沐葛被吓得一激灵,猛地坐起来,忐忑地看向四周,可惜黑暗中一切都是那么模糊。 “呜~~~~~”风声自门口传来。 沐葛这才注意到门开了,他心有余悸地怒喝“柳絮,柳絮,去把门关上,大晚上连门都不知道关。” “吱呀”一声,似乎是门关上了。 沐葛长舒一口气,顺势吩咐道“柳絮,给我倒杯茶来!” 无人应答,不过茶杯端起声响起,一道水流声,哗哗哗,在寂静黑夜中尤其明显 。 沐葛伸手去接,拿到手就送往自己嘴边“柳絮,还是你年轻,眼力好,这么黑都能倒茶。” 依然是无人接话,沐葛也没多想,一口喝掉茶杯的液体。 “噗~~~~” 浓厚的腥臭味,充斥着他整个口腔,刺激着他一口喷了出来。 沐葛抬手擦着嘴角,怒骂“你倒的这是什么东西?点灯,把蜡烛点着。” 四周一片寂静,彷如无人。 突然,刺啦一声,桌面上的蜡烛被点燃。 沐葛嫌弃地瞥一眼拿在手中的茶杯,猩红的血挂在杯壁,触目惊心。 “啊~~~” 凄厉尖叫声响起,伴随着茶杯落地打碎的声音。 归来的柳絮,听到房间里传出的声音,立马解下身上披风,藏在一边,慌里慌张冲进去。 一进门,入目便是一地打碎的茶杯。 柳絮稳住心神,脸上挂起得体的笑容“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渴了?” 沐葛眼睁睁看着柳絮从外面开门而入,他心头一惊,刚才给他茶杯的是谁? 快速扫视一圈房间,除了他们二人,并无其它人。 他又看向地上碎掉的茶杯,原本挂满血渍的杯壁,此时光洁如新。 沐葛不可置信地紧紧拧起眉头,此时心里的惊吓因为柳絮的进来,已经收敛许多,更多的是疑惑。 “刚才不是你递给我的茶杯?”沐葛不确定地又问向柳絮。 柳絮眼神微闪“老爷,我刚刚去起夜了,老爷是不是口渴?我给老爷倒茶。” 柳絮起身离开,避开沐葛的审视。 沐葛盯着地上的碎片半晌,全然没了睡意“我书房还有事,你先睡吧!” 柳絮端着倒好的茶,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还带着几分忐忑,她是不是被怀疑了。 沐葛直接回去书房,特意叫来两个会武的家丁守在门口。 常年征战沙场,沐葛并非那些文臣一样胆小怕事,刚刚的事,他也只是一时被惊吓而已。 可是回忆着刚才一切,他怀疑是有人要害他。 书房烛火通明,照亮着每一个角落。 门口守卫的两个家丁,睡眼朦胧,苦苦强撑。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两个家丁倒地不起。 房间里,沐葛思索间困意上头,渐渐合上双眼。 然而,下一秒,烛火猛然变大,随即又熄灭。 沐葛猛地惊醒,警惕地看向四周。 “谁?” “来人!来人!” 沐葛连喝两声,无人应答。 沐葛心头揪起,恐惧蔓延全身。 “啪嗒!”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他手上,他尝试着去擦,却不想,无数液体滴落,砸的他避之不及。 第六章女儿的孝敬,您可喜欢? “谁这么大胆,敢戏弄老夫?”沐葛一边闪躲,一边摸索着去点灯。 还没靠近火烛,墙角的一盏灯,突然亮起。 沐葛就着亮光,惊骇地发现自己浑身鲜血,刚才滴落的赫然都是血。 “桀桀.......”恐怖鬼音,激荡在书房,回响不断。 沐葛循着声音看去,顿时惊骇地愣在原地。 亮光处,他亲自送去陪葬的女儿,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面色惨白,双眼乌青,血顺着七窍,一道道流淌下,顺着脸颊一滴滴滴落在血红嫁衣上,恐怖至极。 “爹,我死的好惨.......” “你好狠的心,你害我性命,我不会放过你,娘也不会放过你。“ 沐葛整个人被吓得呆愣住,不是说轻芷没死吗? 不对,这不是他的女儿,肯定不是! 沐葛反应很快,拔出随身匕首,高声呵斥道“你是谁?装神弄鬼闯我将军府,不要命了?” 沐葛以为自己已经揭穿对方,却不想,下一瞬,对方直接飘到他面前。 “爹,你不认识女儿了吗?你亲手送女儿去死的,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吗?” 原主双脚离地,飘在沐葛跟前,声声泣血,鬼声激荡在整个房间。 她毫无血色的脸上,依旧在不停流血,一滴一滴,在这针落可闻的环境里,声音异常清晰。 沐葛像是被扼住喉咙一样,整个人再发不出一丝声音,拿着匕首的手抖个不停。 他认出来了,这是沐轻芷,是他亲手送去陪葬的女儿。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她变成鬼来找他报仇! 原本强撑着的心神,瞬间崩塌,饶是战场上杀人无数的沐葛,此时依然被吓得浑身颤抖。 “轻芷,轻芷,爹错了,爹不是故意的.......”沐葛意图求饶。 “一句错了,就能抵消你的罪孽吗?”阴风骤然从原主身上迸发而出,席卷整个书房。 书房所有能移动的东西皆被吹翻在地,可如此大的动静,却没有引来任何人注意。 沐葛被砸的避无可避,只能跪在地上挣扎求饶“轻芷,我的好女儿,爹真的错了,爹向你保证,一定多烧些金山银山给你,哦,还有.......还有你娘的牌位,明天就送去祠堂。” 他以为自己抛出这些条件,就能让对方原谅自己,却不想更加激恼了对方。 “留着你的金山银山烧给自己吧!我娘若是知道,你如此狠心害她的女儿,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你这样的人渣,就不配为人!” 原主怒气暴涨,随手一挥间,窗边摆着的花盆,猛然飞起,不偏不倚砸中沐葛的头,顿时鲜血模糊了他双眼。 沐葛挣扎着后退,企图找东西挡住自己,然而刚退到书架边,书架像是等着他一样,不偏不倚倒向他。 “啊~~~~~” 沐葛尖叫一声,赫然被砸中腿,而且是死死卡住他。 这次他真的避无可避了! 原主飘到他面前,咧着嘴笑得恐怖,七窍的血随着她的动作,流的更甚,那场景,骇得沐葛根本不敢睁眼对视。 然而,原主并不想这么痛快放过他,随着她怨气凝聚,沐葛不受控制地举起右手。 沐葛拼命用左手去压,却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抓起地上盆栽土,奋力塞进自己嘴里。 他疯狂摇头躲闪,还是无法挣扎地吃了一嘴。 土腥充斥着他的口腔,他却不能拒绝的大口吞着,即便土里还掺杂着各种爬虫蚯蚓,即便瓷盆划破他的嘴。 血水的腥气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呕得他直翻白眼 。 “爹爹,女儿的孝敬,您可喜欢?”原主压抑不住的喜悦,鬼声大作。 沐葛手下不停吃土,双眼惊恐瞪大。 原主还想继续折磨对方,却不想夜空中突然闪现一抹星光。 子时到了~ 原主不甘地睨向沐葛,声音冰寒可怖“爹爹放心,女儿还会回来的,我要沐府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阴风倾斜而出,书房恢复平静,门口昏睡家丁悠悠转醒,他们揉揉眼睛,互相打量一眼对方,只以为打了个盹而已。 家丁看向书房,见里面依然灯火通明,没有异样,便不做他想,强睁着眼睛,尽心守门。 玄王府,梧桐院,一阵风吹过,大黄敏锐地看向老大带的玉佩,果然一抹幽光闪过。 沐轻芷躺在那里,并未睁眼,只是喃喃道“知道听劝及时回来,还不错,报仇这事儿,慢慢折磨对方才有意思!” 玉佩再次闪了闪,似乎在回应她。 大黄撇撇嘴,继续趴下睡觉。 日上三竿,梧桐院伺候的丫鬟久久等在门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那夜,沐轻芷打翻灵堂的壮举,令玄王府所有人见到她都心惊胆战,恨不得退避三舍。 只是梧桐院的几个丫鬟,避无可避而已。 沐轻芷睡得舒爽,心情自然也好了几分。 然而沐府可就没这么顺当了,沐葛浑身是伤昏倒在书房,直到午饭的时候,才被人发现。 看着书房里的惨样,柳絮眉心惊跳,叫来守门的家丁问了又问,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大夫给沐葛看过之后,直摇头“夫人,沐大人身上的伤倒还是其次,只是他惊吓过度,似有疯魔之相,即便醒来,怕是也难清醒。” 沐柔一听这个,立马慌了,若是她爹不醒,官位不保,她还怎么当太子妃? “不行,一定要救醒我爹,我命令你,一定得救醒我爹。” 大夫低着头默不作声,他只是一个大夫,不能与官家结怨,此时,不说话是最好的。 柳絮紧张地捏紧手帕,想比沐柔,更加会来事。 她拿出一个厚厚钱袋子,塞到大夫手里,言辞恳切“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他一定得清醒过来。” 大夫也不敢保证,只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也得试试,他直接开出一副强效安神方子。 “夫人,这方子或许能救沐大人,只是这药有些副作用,对沐大人的身体不太好。” 柳絮急忙叫人去煎药,也不管副作用如何,只要人能清醒就行! 一副强效药下去,沐葛果然醒了,只是眼神呆滞,看着不太对劲儿。 第七章她来索命了 “老爷,老爷......”柳絮轻柔唤着,试图能叫醒沐葛。 沐柔更是紧张“爹,爹你怎么样?你可不能出事,不然我还有什么前途?爹,爹.......” 一声声爹,夹具沐葛心底惊惧。 “啊~~~~~~~~~” 他尖叫着裹紧被子,抖抖嗖嗖缩在床角,任谁喊都不肯出来。 沐柔急的不行,她还没当上太子妃,她爹不能疯啊! 柳絮面色阴郁,她很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什么。 这场景持续到傍晚,沐葛接连被灌下三副猛药,总算是清醒几分。 柳絮急忙上前“老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沐葛心有余悸地盯着柳絮,他要怎么说?他总不能说是沐轻芷冤魂索命? 而且,沐轻芷留下话,她还会来的,沐府若是不做点什么,怕是在劫难逃。 “柳絮青山观,请青云道长来做法事,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把人请来。” 柳絮不明所以,瞥一眼外面天色“老爷,就是去也得明天,眼下城门怕是关了。” 沐葛浑身一抖,想到今晚沐轻芷或许还会来,他慌得手足无措。 “怎么办,怎么办?她还会来的,还会来索命的.......” 沐柔不解看向他“爹,你到底在说什么?谁会来索命?” “沐轻芷,沐轻芷,她还会来的,她会害死整个沐府~” 这话一出,柳絮和沐柔面面相觑,沐轻芷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个贱人有这么大本事?能把一个久经沙场、见惯生死之人逼疯? 沐柔只觉得是他爹还不清醒,她疲惫地揉揉眉心“柳姨娘,爹怕是还有些糊涂,你多照看着点!” 柳絮点头应下,刚想起身送沐柔离开,就被沐葛紧紧抓住手臂。 “你别走,别走,多叫一些下人来,来屋里守着,把蜡烛都点上,点上......” 柳絮见沐葛的害怕不似作假,只能顺着坐下,轻声哄道“老爷不怕,今晚我们都守着你,没事了......” 轻声慢语安慰许久,沐葛镇定许多,柳絮借机再次问道“老爷,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沐葛惊骇地心头再次一震,他警惕向四周扫视一圈,一把拉进柳絮,小声开口“沐轻芷死了,她的鬼魂来找我们复仇了!” 这话一出,柳絮整个呆住,玄王府传出的消息不是说沐轻芷没死吗? 昨晚她因为玄王复活,被上头好一顿斥责办事不力。 难道只有玄王活了? 柳絮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看着沐葛的害怕不似作假,她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说冤魂索命,她是绝对不信。 玄王府,沐轻芷悠闲一天,饭后赏月的时候,司澜渊不请自来。 沐轻芷红唇浅勾,娇媚一笑,魅惑至极“王爷来了!可是想我了~” 司澜渊看着没骨头一样靠向自己的沐轻芷,微微闪身要躲开,却不想她身子扭动,以一个刁钻角度,径直倒进他怀里。 他避无可避,又怕沐轻芷会真摔下去,只能拦腰抱住她。 沐轻芷得寸进尺,直接伸手环住他脖子,两人姿势,亲密至极。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热恋中的情人呢! 沐轻芷缓缓贴近他,两人近在咫尺,不管是司澜渊低头,还是沐轻芷抬头,都能吻在一起。 可如此亲密的两人,却没一个真心的! 沐轻芷刻意抬头,凑到他薄唇边,呢喃轻语“王爷何必矜持?我是不介意补一个洞房花烛的!” 司澜渊心绪微晃,一把扯着她胳膊,强行拉开一段距离。 沐轻芷讥笑一声,不再纠缠,果断甩开他的桎梏,慵懒斜靠在石桌上,眼神尽显戏谑。 “王爷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如此无情,可真真是伤了人家一颗真心呢~”她假作受伤样,小手轻拍着胸脯,无辜至极。 司澜渊不为所动,反问道“如此说来,倒是本王的错,只是,王妃有心吗?” 沐轻芷嗤笑一声“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王爷以为我是有心还是无心?” 司澜渊眸底晦涩难明,明明如此柔弱无骨、娇媚魅惑的姑娘,却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有一点他看得清楚,沐轻芷虽然言语轻佻,但是眼神里并没有半丝情欲。 所有的亲密,仿佛是在逗弄他一般。 这样的人,绝不是沐葛那个老匹夫能掌控的。 他活着的消息传出去了,除了太子皇兄来过一趟,并没有其它人出现,甚至连沐府的人都没出现。 她到底是谁的人? “明日就是三日回门,可需要本王陪同?” 司澜渊突兀转了话题,令沐轻芷微怔,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 她目露嘲意,再次凑近司澜渊,美目轻颤间狡黠一勾唇“王爷不必试探我,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澜渊垂首,双眸聚焦到沐轻芷脸上,妄图看出什么,可惜除了狡诈与玩笑之意,其它的一概没有。 几次见面,皆被如此捉弄,他忽然没了耐心“你真是沐葛的女儿?” 沐轻芷玩味一笑,慵懒肆意地坐下倒茶,甚至还倒了一杯茶对着司澜渊做邀请状。 司澜渊眸光微闪,毫不犹豫坐下来,只是并未接那杯茶。 沐轻芷也不恼,转而送入自己口中。 “啧啧......可惜了这么好的茶,王爷没口福呢!” 司澜渊瞥了一眼她放下的茶杯,不语。 沐轻芷单手支着脑袋,斜靠在石桌上,眼波流转,千娇百媚,尽显诱惑。 “王爷这两天一直在猜忌我的身份吧!何苦自寻烦恼?问我便是,我对王爷绝对坦诚。” 听着对方可以加重尾音的话,司澜渊回想起两人初见模样,耳朵不自觉染上一抹红。 “我是沐葛的女儿不假,不过,我是她原配生的,一直生活在乡下,临陪葬两天前才被接过来。” 司澜渊听到这话,脸色变得阴沉,语气凉了几分“沐夫人唯一的女儿沐柔,一直生活在幽州,你要撒谎也编的像一点!” 沐轻芷讥笑“你怎知我说的原配就是沐夫人?” 第八章回门礼,一副棺材! “沐葛在从军前,在乡下成过亲,他从军后,他原配独自带着女儿在乡下艰难求生,十几年,沐葛音信全无,直到几天前,派人接来乡下大女儿顶替沐柔陪葬。” “我,就是那个可怜被送死的原配女儿,只是沐葛不知道我的本事,没想到我会救了你!” 这些话,听得司澜渊眉头紧锁,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幽州所有人都知道沐葛与沐夫人是先皇后赐婚的,无一人知道,沐葛还有一个原配存在。 司澜渊审视着沐轻芷,她不像是在说假话。 看样子是沐葛为了前途,不惜欺君隐瞒。 “王爷尽可放心,你的王妃我呢~独属自己,这天底下还没人能指使我做事~”沐轻芷说的自信。 司澜渊凝视着她,那双灵动中带着诡艳的双眸,让他看不透却想去探索。 这种陌生感觉,疯狂引诱,他不得不承认,沐轻芷,很诱人! 察觉到自己气息变化,司澜渊急忙稳住心神,压下心底的悸动。 “明日回门,礼物管家准备好了,你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现在吩咐他,还来得及。” 司澜渊丢下这句话,匆匆起身离开,身形带着些许狼狈,避之不及的慌张。 沐轻芷一头雾水地看着落荒而逃的男人,低头问向大黄“我这么可怕?” 大黄狗眼躲闪,老大绝对是故意问它的,绝对是! 她不可怕? 地府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杰作”,哪个不是出自她之手? 都引得上天震怒,亲降惩罚了,还不可怕? 只是,它敢说实话吗? 那必然是....... 不敢~ 它怂~ 大黄扬起一副自以为自然的嘴脸“老大怎么会可怕?那个男人肯定是害羞的,不敢面对老大,才落荒而逃。” 沐轻芷撇嘴,不过还是受用摸摸大黄毛茸茸的脑袋,还是她家大黄会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叫来丫鬟去找管家,管家匆匆而来。 “王妃,您找老奴?” 沐轻芷上下扫视一圈管家,倒是个长寿相,只是子女宫暗淡,看着只有一个女儿。 “王爷说明日回门的礼物,你准备好了?” 管家猜到王妃叫他可能是因为这个,早早就准备好礼单。 “按照惯例准备的,这是礼单,王妃过目。” 沐轻芷瞥一眼那厚厚的礼单,并没有接过来。 管家瞬间紧张,莫不是王妃嫌少? “王妃,若是您觉得还需要添置什么,我马上去安排!” 沐轻芷一根手指指着礼单“你准备的这些,统统不要,明日只准备一样东西。” 管家不解,看向沐轻芷,只见她邪魅一笑“一副棺材!” 副棺材?”震惊伴随着疑惑,令管家说话都有些结巴。 “你只管去办,最好是和沐府抬来的棺材一样,要大红棺材,才对得起明日那般喜庆日子不是?” 管家似乎明白什么,恭敬应下。 大黄盯着管家离开,发自肺腑来了一句“老大,你是真真心黑啊!明天沐府肯定热闹了!” 沐轻芷勾唇,拿起玉佩把玩“沐府该得的,不是吗?” 玉佩幽光一闪而过,原主魂魄躁动两下,随即平复。 夜幕来临,夜风带着寒意吹开梧桐院大门,丫鬟急忙去关上,顺便用棍子抵住大门,防止再被吹开。 原主的魂魄没报复够,还想再出去,被拦住了。 “昨日你吓得沐葛不轻,今晚让他缓缓神,明天有的你玩呢!” 玉 佩平稳,骤然间,沐轻芷手腕上红线突现,而且抖动的异常激烈。 大黄警惕站起来“老大,那个玄王出事了!” 沐轻芷幽幽叹息一声“真是不让人清闲~” 话音一落,一人一狗消失在原地。 城外小路上,一辆通体黝黑的马车正在急速前进,连拉车的马都是黑马。 司澜渊接到祁朗遇险的消息,便马不停蹄赶过来。 马车出城门不久,他就感觉有些不适,呼吸似乎加重几分,只是因为记挂祁朗,他并没有在意。 这会儿,马车越行驶越远,他难受感觉加重,浑身痛感抽抽,像是被马车碾过,心脏更是揪着疼。 他隐忍着,冷汗一滴滴落下,终还是没忍住,咚一声,倒下。 近卫白羽察觉不对,慌忙勒停马车。 “王爷,王爷......” 看着倒在那里,双拳紧握,痛苦难当的司澜渊,白羽瞬间慌了。 几息之后,白羽反应过来“王爷,属下带你回城找大夫。” 白羽转身去赶马车,被司澜渊一把拽住“不用......去救祁世子!” 他为难地愣在那里,看着自己主子那般痛苦表情,不知是该听命令继续走,还是违背命令赶回去。 一道幽幽女声,似救命稻草,自马车旁传来。 “想找死就继续走!” 白羽微愣,随即狂喜“是王妃!” 司澜渊身上痛感,随着沐轻芷的出现,轻了许多,他撑着身子坐起来。 “王妃来的真是及时!”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似寒冰冷玉。 沐轻芷讥讽一笑“看样子是我自作多情了,王爷想找死,我何必上赶着挽留?” “大黄,咱们走,这大好夜色,该是睡美容觉才是!” 沐轻芷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白羽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伸手欲挽留,又不敢说。 司澜渊眸色渐深,眼底似有猛兽翻涌,随着沐轻芷远离,似乎身上痛感再次加剧。 虽然不知是为什么,但现在他不能倒下,祁朗还等着他去救。 最终,司澜渊跳下马车,快走几步,拽住沐轻芷。 “别走!”司澜渊低声说着,仔细听,不难听出带着一丝丝别扭。 沐轻芷挑衅勾“王爷舍不得我?” 带着调戏成分的话,令司澜渊耳根瞬间发红滚烫,只是在这黝黑的夜色之下,没人发现。 好半天不见回话,沐轻芷只觉无趣,转身跃上马车,大黄紧跟其后,趴在沐轻芷脚边。 一人一狗,动作出奇一致的轻盈。 白羽挥动鞭子,马车再次动起来,朝着目的地前进。 司澜渊凝视着沐轻芷半晌,还是没压住好奇“你怎么会来的这般及时?你是如何知道我出事了?” 第九章姑奶奶是他们祖宗 沐轻芷啧啧几声,眉梢微皱,忽然出声“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你自己的情况?” 如此突兀的问题,把他问住,他的情况?他有什么情况? 沐轻芷看着他的表情,就明白他肯定不知。 “你上次明明没死,却被人断言死了,还设下灵堂,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司澜渊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何意?本王难道不是中毒?” 沐轻芷目露嘲色“看样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堂堂一国王爷,说好听点是纯真,说不好听的,是糊涂至极。” 司澜渊双眸瞬间变得幽冷,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嘲讽过,这感觉让他很不爽。 沐轻芷丝毫不惧他,继续侃侃而谈“你身中死咒,若非被我救下,早死了。” “而且,现在你不只是身中死咒这一样,有人利用你的葬礼,对你下了血煞。” “你我因血煞相连,你不能离开我太远,不然血煞发作,你就会狗带.......死翘翘。” 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听得司澜渊震惊不已。 不论是死咒还是血煞,都是他从未听说过的,是谁对他下此毒手? 这一切,沐轻芷又是如何得知的? 更让他自己震惊的是,沐轻芷这番话,他其实没有半分怀疑。 祁朗说她大能,难道她真的这么厉害? 司澜渊不是很确定,试探着反问一句何知道这么多?你是修道者?” 沐轻芷冷哼一声“修道者?姑奶奶是他们祖宗!” 如此傲娇自信的一句话,瞬间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过自己的确是被她死而复生,这一点,毋庸置疑。 沐轻芷睨向他,讥讽一句“你这么单纯,还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澜渊被气的不轻,偏偏还没办法反驳。 他的确是太无知,连自己身中死咒和血煞都毫不知情,更不知道是如何中的,又是谁对他如此恨之入骨。 不过,既然血煞是他们都中了,那她一定知道。 “你说我们都中了.......” 司澜渊刚想问清楚,马车猛然一晃,骤然停下。 “王爷,这里不太对劲,突然起了浓雾。”白羽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司澜渊立马掀起车帘,果然外面被大雾笼罩,白羽举着灯笼,三步外仍不见任何东西。 大黄支棱起身子,对着大雾狂吠两声,雾气似乎退散不少。 白羽惊喜刚想夸一句大黄,雾气猛然又弥漫上来。 “老大,这小山精找死!”大黄不忿地吐槽一句,它地狱猎犬在此,居然还敢造次。 司澜渊看向沐轻芷,只见她悠闲地拨弄着指甲,唇角带着慵懒的笑意。 他忽然就懂了,沐轻芷在等着他开口求救。 然而,自尊心作祟,他就是不想让她得逞。 “把马车栓到一边,我们步行前往!” 沐轻芷冷哼一声,骄傲自负的男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也罢!既然人家想自讨苦吃,自己成全便是。 沐轻芷爽快起身,跃下马车,大黄对着司澜渊无语摇头,跟着跳下去。 司澜渊整个人被雷住,他怎么觉得貌似被一只狗鄙视了? 四周浓雾遮天蔽日,现在又是黑夜,即便白羽高举灯笼,依然是一片迷茫。 一行人在浓雾中摸索前进,走的异常缓慢。 起初沐轻芷还当游玩一样,可是时间长了,耐心耗尽! “你们能不能走快一点?两个大男人还没我家大黄走的快!” 白羽委屈地嘟囔着“王妃,这雾气太大,根本看不到路啊!” 司澜渊不想被看轻,可是的确是太耽搁时间,近半个时辰,他们似乎没走出多远。 他别扭地看向沐轻芷,妥协意味十足“王妃可有什么好办法?” 沐轻芷白眼一翻,凡人就是麻烦! 一张黄纸倏地出现在沐轻芷手中,一个响指间黄纸点燃,灰烬飘散四处。 没多久,眼前的浓雾瞬间散去! 白羽震惊地盯着沐轻芷,司澜渊同样审视着她。 “王妃也太厉害了!”白羽真心赞叹一声。 沐轻芷傲娇地挥挥手“小尅丝.....小意思啦~” 要不是怕吓着这俩凡人,她一声呵斥就能吓退对方,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用纸条传言? 没了浓雾遮掩,灯笼照亮四周,前面不远处,一座庄园清晰可见。 司澜渊担心祁朗,加快脚步,几乎是飞奔过去。 沐轻芷撇撇嘴,过河拆桥的家伙,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大黄配合着不忿吐槽“老大,这家伙真是没良心,咱不管他,让他自己送死去!” 沐轻芷晃晃手腕,上面血煞相连的红线幽光闪现。 “我倒是想不管他这个麻烦,问题是他死了,血煞就成了,我一样没法脱身啊!” 大黄假作恍然大悟,顺着劝“对对对,可不能让他死,老大,咱快过去看看。” 大黄身形一闪,出现在前往庄园的拐角位置。 司澜渊和白羽惊讶看向大黄,它怎么跑他们前面去的? 两人同时回头看向沐轻芷,原地已没人,两人快速扭过头,沐轻芷已经站在大黄旁边。 “王爷,王妃真的是神仙!您娶了一个神仙姑奶奶!”白羽满是羡慕,后果就是后脑勺被重重一拍。 司澜渊虽震惊,但并不相信鬼神的存在,他更觉得应该是什么障眼法。 不过,沐轻芷的确有本事,这一点,他承认! 四周突然冒出浓雾,比之刚才路上的更甚,一步外不见任何东西。 大黄对着浓雾狂吠几声,不见任何反应。 “老大,这不是刚刚山精所为,这里恐怕有大妖或者大怪存在。” 沐轻芷漫不经心看向山庄方向“你老大在的地方,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得给我乖乖趴着!” “老大威武!”大黄奉承地摆摆尾巴。 “敢如此挑衅,我若是不灭了它,还真是对不起它呢!你说是不是?” 大黄顿时来了兴趣,不管是什么,对于它地狱猎犬来说,可都是大补的点心。 “我给老大开路!”大黄积极行动。 沐轻芷邪魅一笑,抬步而入。 第十章他们回到两年前 两人循声追上来时,早已不见沐轻芷身影。 白羽警惕扫视着四周,浓雾之下,什么都看不清。 “王爷,王妃肯定先一步进去了!” 司澜渊驻足,仔细辨别一番,随即朝着一个方向而去“跟上!别跟丢了!” 白羽心底微微发颤,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跟着闯进去。 一脚踏进去,浓雾遮天蔽日,四周见不到任何东西,寂静的可怕。 白羽紧紧跟着司澜渊的步伐,朝着刚才看到的庄园位置而去,可是走了好一会儿,依然如原地打转一般,不见任何边际。 “王爷,我们......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怎么感觉好像在原地打转。”白羽声音微微颤抖着说出心中疑惑。 司澜渊停下脚步,努力看向四周,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猛然间,几声犬吠响起,指出方向。 “去狗叫声那边!” 两人当机立断,循着大黄的叫声快步而去。 不远处,沐轻芷停在庄园门前,伸手揉了揉大黄的脑袋“我家大黄,狗心善,还知道提醒他们。” 大黄....... 总感觉老大这话不像是在夸它呢? 司澜渊追上来的时候,只瞥到沐轻芷消失在门里的背影。 两人不做停留,跟着闯进去。 然而一进门,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奇幻,白羽顿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 里面没有一丝浓雾,而且并非是寻常庭院、长廊,而是无数房间,房间上的每扇门看上去都一样,所有的房间被两条十字交叉的通道相连。 白羽强压下心底惊讶,扫视一圈四周“王爷,这是怎么回事?王妃去哪儿了?” 司澜渊困惑盯着面前的一切,沉声道“小心一点!别分散开!” 他看向最近的一扇门,缓缓伸手抚上门环,和白羽对视一眼后,猛地用力推开。 里面的场景.......震得两人呆愣原地,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像是被什么吸引一样,快步闯进去。 门随之关上~ 沐轻芷走进院门之后,只是随意一扫,径直走进倒数第二间门。 房间里祁朗双手紧紧束缚,吊在那里,脑袋耷拉着,昏迷不醒。 大黄沿着房间溜达一圈,不停到处嗅嗅“老大,好像什么都没有!” 沐轻芷嫌弃地扫一眼祁朗,随手一挥间,祁朗手上绳子断裂。 嘭一声,大黄都忍不住抬爪捂眼。 好家伙,摔得真瓷实~ 可惜祁朗深度昏迷,完全感受不到。 大黄绕着祁朗转一圈,时不时低头嗅两下。 “老大,闻不出到底是什么,似乎有股说不上来的花香味。” “是木棉花的香味!”沐轻芷一语道破,她原想坐下,可惜周围到处都是尘土,这让她嫌弃地直皱眉头。 大黄不确定地道“难不成这里是一只花妖?” 沐轻芷红唇微勾,笑得邪肆“或许吧!” 大黄摇摇尾巴,它道行浅,还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只是敢对老大叫板,向来都不会有好下场,无一例外! 沐轻芷忍着嫌弃拽过一旁的凳子,随意扫两下,静静坐下。 “老大,我们要怎么做?” “等!” “等?等什么?等那妖物自己出来?” 沐轻芷白一眼大黄,瞧着挺机灵,结果这么蠢。 “等这个家伙醒过来啊!不然你打算驮他出去?” 大黄被老大嫌弃眼神打击到,还有些不服气“老大,玄王他们不也来了吗?让他们 带他出去呗!” 沐轻芷听到这话,银铃搬笑声响起,在这静谧空间,显得极其诡异“那俩人啊~现在可忙着呢~” 司澜渊这边,两人打开门,入目是一片荒芜沙漠之地。 连绵沙丘无穷尽,浩瀚大漠不见边。 曾经,白羽跟着司澜渊在此驻守半年有余,这片地貌虽荒无人烟,但是他们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再见到故地,他们终究是没忍住,毅然决然踏足而入。 随着身后门的关闭,白羽回头却不见任何门的存在,身后变成无边无际的大沙漠。 “王爷,门不见了!”他有些慌张。 司澜渊阴沉着脸没说话,果然中招了,想出去,怕是有些困难。 “我们从这里进来,不见得出去的路还在这里,往里走走,或许出路在别处!”司澜渊说出心中猜测。 两人沿着唯一的一条路寻去,越往里走,越觉得熟悉,再往前走,赫然就是他们驻扎营帐的地方。 一群群曾经跟着出生入死的兄弟,正在专心致志操练。 吼~哈~ 吼~哈~ 士兵们激昂之声,传遍整个营地。 随着动作改变,他们一扭头,瞬间看到两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扬起真诚的笑打招呼。 “王爷回来了!” “王爷来了!” 火头军李铁蛋乐呵呵迎上来“王爷巡查回来了,饿了吧!老李炖了蘑菇汤,王爷来一碗尝尝?” 司澜渊深深凝视着李铁蛋,白羽震惊地瞪大双眼。 李铁蛋,他怎么会出现?他明明在战场上为救王爷以身挡箭,死在两年前了。 现在怎么会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 白羽看向不远处的那些人,其中有不少也是已经牺牲的,甚至有些都是他亲眼所见,倒在战场上的。 这是怎么回事? 白羽不解,更震撼。 司澜渊虽然面无表情环视着他们,但是心里同样诧异。 能再看到这些陪着他出生入死的士兵,他是激动的,可他也清楚,这一切都是幻象。 只是,他多么希望,这幻想能是真的! 他多么希望,这些士兵兄弟能都活着! 李铁蛋并没有因为王爷不回他,表现出任何不开心,依然是如往昔一般,乐呵呵的。 “王爷,您去营帐休息,我给您端蘑菇汤去,这可是我一大早趁着露水最重的时候,好不容易采到的,王爷一定得尝尝!” 依然如两年前一样的话,瞬间令白羽瞪大双眼。 他清楚记得,两年前,李铁蛋给王爷端来蘑菇汤,王爷还没来得及喝,就遇到敌袭。 也就是在那场战役上,李铁蛋为救王爷挡箭而亡! 白羽反应过来,猛然扭头看向司澜渊,他们回到了两年前。 第十一章凡人的心太脆弱 司澜渊眼底仿佛燃起熊熊烈火,这是要他再经历一遍曾经的伤痛吗? 不,不可以,不管是不是回到两年前,既然再次发生,他就不会让那样的结局重现。 司澜渊压抑着心底的怒气,沉声道“老李,你的蘑菇汤等回来再喝。” “左前锋听令,你带五千人去东边沙丘上埋伏,带足弓箭,只要见到敌人,杀无赦!” “右前锋,你带两万人去沙拥关,势必要把敌军拦在沙拥关之外。” “白羽,你带一万人,绕到巨石镇,截断敌军的回路,拦住他们的支援。” “其余人,拿起兵器,跟本王上阵杀敌!” 司澜渊很快做出部署,末了看向李铁蛋,着重吩咐道“火头军所有人守住军营,无令不得踏出军营一步!” 李铁蛋原本要申请出战的话,就这么堵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噎的难受。 可是看着王爷那么严肃的眼神,他压下心底的渴望,郑重回道“火头军听令!一定拿命守住军营。” 司澜渊深深凝视他一眼,随即带着大部队离开。 这一次,他不会让李铁蛋牺牲,也不会让其它人丧命! 战场如火如荼,所有人拼尽全力厮杀,司澜渊和白羽更是不要命一样的杀敌。 手中利剑,一剑剑拼尽全力刺出去,带着滴血收回来,收割着每一个曾经杀害他们兄弟的敌人。 这场仗打了整整两个时辰,因为部署周密,敌军被一举歼灭,还带回一众俘虏。 他们胜了,而且是以极少牺牲胜利的。 司澜渊和白羽浑身沾满鲜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即便精疲力尽,两人依然相视而笑,这一次,他们保下很多兄弟。 军队凯旋,返回驻地,李铁蛋带着人赶忙迎上来,军医们更是忙活着给受伤的士兵包扎。 “恭喜王爷大捷!王爷,您喝碗蘑菇汤,可鲜了!” 李铁蛋固执地把蘑菇汤热了又热,就是想让王爷回来就能喝到。 毕竟沙漠苦寒,这点蘑菇采的当真是不易,他只想让他最敬佩的王爷喝上。 白羽暖心道“王爷,咱老李心里就惦记着让王爷喝上蘑菇汤,您可别辜负他一片苦心。” 能保住李铁蛋,没有让他为救自己而亡,司澜渊心里正欣慰,自然不会拒绝这份好意。 “好,端来给本王尝尝!” 李铁蛋一听兴奋至极,连忙拿出身后的盒,小心翼翼端出一个雪白的瓷碗。 一碗清汤,几支鲜嫩蘑菇,在这沙漠苦寒之地,已是异常难得。 司澜渊上前一步,迎着端过来,难得露出几分笑容“辛苦老李了!” 李铁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黝黑的脸上羞意尽显。 司澜渊端着那碗蘑菇汤,手中却有千斤重一般。 这碗汤,太珍贵,珍贵到他舍不得喝! 李铁蛋殷切地盯着,见到司澜渊举起来送入口中,高兴的嘿嘿直笑。 然而下一秒,身后一道寒光闪过,正好映入李铁蛋眼底。 他惊呼出声,身体率先做出反应,两步跨到司澜渊身后,毅然决然挡下飞来的利刃。 匕首入心,瞬间夺走李铁蛋的生命,他身子踉跄地向后倒去,撞在即将喝到汤的司澜渊身上。 司澜渊被撞的突然,身子跟着趔趄两下,手里的碗终究是没拿稳,蘑菇汤撒了一地。 白羽率先反应过来,顺着匕首来的方向,飞出一剑。 一个突兀站在那里俘虏,被剑贯穿,倒地而亡。 司澜渊扔掉手中空碗,转身一把抱住倒下的李铁蛋,看着那把深刺入胸口的匕首,双眼瞬间变得 猩红。 李铁蛋目光涣散,强撑着在闭眼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爷......蘑菇.....蘑菇汤好喝......“ 他临死都在想着让他最敬重的人,喝上他的蘑菇汤。 司澜渊眼睁睁看着李铁蛋瞳孔失去焦距,再也没了生机。 一股痛彻心扉的窒息感包围着他,重来一次,他还是没保住李铁蛋。 为什么?为什么他提前做出了预防,李铁蛋还是死了? 为什么这碗汤他始终喝不到? 为什么要他再经历一遍这样的痛苦? 司澜渊神情恍惚,一时之间没了反应,呆愣在原地。 白羽担忧地看着他,挥手示意其它人抬走尸首! 白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王爷......” 司澜渊紧紧捂着心口,心里犹如千万只手捏着一样难受。 他单膝跪地,深深埋头,大口呼吸着,却缓解不了半分。 不甘的憋红双眼,他猛然起身,抽出一旁士兵的佩剑,不顾任何人阻拦,砍杀向俘虏人群。 一剑接着一剑,每一剑下去都是一条人命。 然而,即便他杀掉所有俘虏,依然没觉得好受。 再次经历一遍这种伤痛,简直比第一次还要难受万倍不止。 沐轻芷悠闲地等在那里,直到手腕上血煞红线亮起,伴着剧烈抖动。 “凡人的心太脆弱,不堪一击!”沐轻芷幽幽吐槽一句,随后一甩衣袖,霎时间,司澜渊二人出现在过道中。 司澜渊还沉浸在刚刚的悲伤中,白羽惊奇地发现他们回到原地。 “王爷,我们出来了。” 许是脱离了幻境,司澜渊心绪平稳不少。 他紧紧皱起眉头,漆黑如墨的双瞳从每一扇门上扫过,薄唇紧紧抿起。 他怀疑每一扇门后都是不同的,或许都是曾经他身上发生过的事儿。 只是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绑了祁朗,让他再经历一次以前的伤痛,到底是为了什么? 司澜渊百思不得其解,他试探猜测,要想知道答案,恐怕还得从这些门后找。 司澜渊朝前走几步,目光锁定在其中一扇门,毫不犹疑伸手推开来。 而这次入目的,却是皇宫,是他母妃的宫殿~长秋宫。 司澜渊抬步走进,白羽想跟上去,门却骤然关上,任凭白羽怎么敲打撞击,均无济于事。 白羽焦急不已,万一王爷再经历什么伤痛的事儿,会不会迷失在里面? 可门打不开,他再着急也无用。 就在他心急如焚,似没头苍蝇不停乱转时候,背后一扇门倏地打开了。 第十二章回到儿时雨夜 “白羽跟上!” 司澜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白羽疑惑地在两扇对立门之间打量了几番。 不是在这边门进的吗?怎么会出现在另一扇门里? 难道这次是相通的? “白羽,磨蹭什么呢?跟上!” 不等白羽想清楚,“司澜渊”催促声再次响起,带着恼意的语气,搅乱他思维,顾不上其它的,只能冲进去。 然而,进去之后,一片漆黑,身后的门嘭一声再次关上。 这漆黑一片的场景,令白羽心惊胆颤,他其实很怕这种未知的环境。 白羽试探着朝前走几步,小声喊几声“王爷,王爷,您在哪儿呢?” 几道回声过后,一片寂静~ 这下更让他害怕,他哆嗦着又挪一小步,再次小声唤道“王爷,您别吓我,您在哪儿呢?” 话音刚落,噗嗤几声响,四周瞬间亮起火把,白羽望去,面前是一条石头通道,无数火把蜿蜒而下。 白羽努力深呼吸几口,有光就好,不怕,不怕! 他顺着通道走下去,继续寻找自家王爷。 而司澜渊这边,从进了门,已经身处在先敬合皇后的长秋宫。 关门声响起,司澜渊回眸看去,关的却是长秋宫的宫门。 母后身边的桂嬷嬷带着人亲自关上宫门,一扭头看到司澜渊,赶忙围过来。 “三殿下,您怎么跑出来了?这大晚上的,若是被皇后看到您又偷出来玩,肯定会生气的。” “老奴送三殿下回去,您房里的几个丫头真是该骂,竟然任由您一个人跑出来。” “三殿下”,多么久违的称呼~ 面前是记忆里慈爱的桂嬷嬷,小时候没少护着他,可是母后出事后,桂嬷嬷跟着殉葬了。 他永远记得,十五年前的那天,一天之内,两个最爱他的人,都离他而去。 司澜渊一直注视着桂嬷嬷,完全没注意到此时的他,已经变成小时候的样子。 桂嬷嬷快步走到司澜渊身边,俯身牵起他的小手,领着他就往内殿走。 感受着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司澜渊精神恍惚,这样温暖的手,除了母后只有桂嬷嬷才有。 直到走出几步后,他才回神,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身躯,他这个样子,显然是几岁的时候。 “桂嬷嬷,母后呢?“司澜渊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母后。 “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殿下好好睡觉,明天再去请安!” 司澜渊眼神暗淡几分,他记得这个时候的母后,经常思虑不安,身体不怎么好,他不忍去惊扰,也就没再坚持。 桂嬷嬷把司澜渊领到他的寝宫,仔细伺候他躺下,贴心的掖好被角,才转身出去。 司澜渊躺在曾经他儿时的床上,耳边传进来的是门外桂嬷嬷训斥宫女的声音。 可是他却觉得异常安心,安心到他忍不住阖上双眸,唇角带笑的睡着了。 可这样的美梦并没有持续多久,半夜里,一声惊雷吵醒了他。 大雨随着雷声不停下着,雨点疯狂敲打着门窗,似鼓点一般密集,震得他心慌不已。 咔嚓一声巨响,院子里那棵母后最喜欢的木棉花树,被风刮断一根树枝,重重砸到地上,惊得司澜渊一个激灵,这一声仿佛砸进他心里。 这场景,让司澜渊瞬间回忆起,这是他母后死前那一晚。 就是雨夜过后,母后还有桂嬷嬷全都离他而去。 可这一晚的其它记忆,他一概想不起来。 明明这时候的母后虽然体弱,但并没有什么大病症,为什么会突然病逝? 司澜渊再也躺不下去,猛然起身下床, 他要去看看母后,他要想办法挽救母后。 外面狂风大雨,吹得树木东倒西歪,司澜渊迎风走着都有些踉跄。 好不容易绕过几座内殿,来到皇后寝殿侧门,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门口没有并宫女守着。 司澜渊走过去,刚想推门进去,突然里面传出一声茶杯打碎的声音。 皇上怒吼声音响起“皇后,你是夏临国的皇后,你不能这么自私。” 皇后悲愤大喊,带着滔天怒意“我自私?我只是想要我的儿子平安活下去,我哪里自私了?” “为什么这一切要让我的渊儿来承受?他做错了什么?要让他承受这样的代价?” “皇上,你我自儿时相伴相知,渊儿是我们唯一的儿子,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沉默,良久的沉默,皇上态度缓和许多,声音低哑,似有难言之隐“朕也不想的,可是朕不能拿国运去赌!现在南国虎视眈眈,朕是天子,不能不顾天下子民。” “皇后,朕亏欠你,亏欠渊儿,朕会拿一辈子去弥补......” 皇后尖叫着打断他的话“弥补?你拿什么弥补?渊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危险,你怎么弥补?” “皇上,臣妾只问你一句,你当真不肯交出来?” 皇上被吵的有些不耐烦,厉声拒绝“皇后,朕不能交,你明知道没办法救渊儿的,为什么还听信谗言?到底是谁蛊惑你,意图动摇我夏临国根本?” 司澜渊震惊愣在原地,难道母后的死,和他有关? 是因为他身上的死咒!母后是为了救他! 为什么一向疼爱他的父皇,现在会这般绝情对他? 司澜渊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心寒、心伤、并着自责,各种复杂交织的情绪充斥着他全身。 原本被风雨吹打的已经发抖的身体,此时更是像侵入寒冰。 终究他没忍住,猛地推门而入。 皇上和皇后见到他,均是一愣,皇上脸色不渝,皇后悄悄抹掉眼泪。 “渊儿怎么不睡觉?可是被雷声吓到了?”皇后挂着熟悉的笑率先迎上去,只是那份笑容,在司澜渊看来是那么苦涩。 皇上许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丢下一句“你们母子好好睡,朕还有奏折要批阅,先走了!” 皇上大踏步离开。 司澜渊抬头,只见到母后悲伤之色一闪而过,面对他时却努力克制着扬起笑脸。 “渊儿不怕,一会儿雨就停了!” 司澜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欲言又止,他很想告诉母后不要担心他,以后会有一个叫沐轻芷的姑娘,救他活命。 第十三章你不配做我的父皇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说出来,母后也不会信的。 千言万语,最后只余一句“母后,我没事!母后别担心,我只想母后好好陪着我长大!” 皇后压抑的悲伤,再次涌上心头,她一把抱住司澜渊,紧紧的搂在怀里,泪水无声落下。 “渊儿长大了呢!”一句带着鼻音的重腔,敲击着司澜渊的内心。 他难过至极,他不想再看到母后落得殒命下场,这次,他一定要守住母后。 司澜渊窝在那久违的怀抱中,尽量把声线压稳“母后,儿子跟您睡吧!您好久都没陪过儿子了!” 皇后身子微僵,她空出一只手,快速擦掉脸上的泪水,努力挂起笑脸。 “好啊!母后今晚陪渊儿!” 皇后拉着司澜渊走到寝室,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打,哄着他入睡! 母后的怀抱很温暖,可是司澜渊根本不敢睡。 他怕,怕自己睡着之后,母后会出事! 一夜疾风骤雨,直至清晨,方才停歇,院里的积水早早被宫女们打扫干净,空气中依旧湿润,处处透着清新。 司澜渊一夜没睡,皇后同样是一夜没睡,两个人彼此心事重重,皆无从开口。 皇后见天亮,催促着司澜渊起床,他磨磨蹭蹭地不肯起,想尽量拖延时间。 早膳后,皇后拉着司澜渊的手,像往日一般嘱托“渊儿今日可要好好学,切不可在课堂偷懒顽皮!” 司澜渊瞧一眼天色,已经过辰时,过了曾经母后去世的时辰,是不是已经躲过去了? 他不确定,却依然怕,他不想去上课,他要守着母后,他不能再看到母后出事。 “哎呀,母后,我有点肚子疼,我难受,我今日先不去上课了!” 司澜渊随意找了个理由,却被皇后一眼看穿。 “渊儿什么时候学会说谎的?这可不是好习惯,今日必须去!” “桂嬷嬷,送三皇子过去!” 司澜渊眼看着桂嬷嬷要过来拉他,慌得直接躲到桌子后边。 “母后,儿臣今儿真的不舒服,我就休息一天,就一天,明日我肯定去!” 皇后无奈,又心疼自己儿子,最终答应下来。 一天的时间,司澜渊哪儿也没去,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皇后,就像个跟屁虫一样。 甚至晚上睡觉,他再次提出要跟皇后睡。 可这一次,皇后拒绝了! “渊儿,你已经长大了,要是被人知道还缠着母后睡,一定笑话你的!” “渊儿乖,回自己寝宫,明日一早,母后准备你爱吃的水晶饺可好?” 司澜渊纠缠半天,皇后依然不松口,他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不过,他心里也打定主意,等过一会儿,众人都睡了,他悄悄回来,守在门口。 却不想,就他离开的短短时间,母后还是出事了。 等他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皇上已经在长秋宫。 皇上一见到司澜渊,顿时拦住他“渊儿,你母后.....病逝了!” 司澜渊眼眶猩红,心中怒火燃烧,悲愤地手都发抖。 他奋力推开皇上“你骗人,我母后刚刚还没事,怎么可能这么一会儿就病逝?” “我要见母后,我要见母后.......” 司澜渊想往里闯,可太监在皇上的授意下,死死拦着不让他进。 他怒不可遏,再也顾不上理智,指着皇上大吼“是你,肯定是你逼死母后的!你是杀人凶手!” 皇上愣住,随即审视着反问“昨晚你听到了什么?” 司澜渊再也压抑不住,扑过去撕扯,结 果因为此时他年幼,又被人拦着,仅仅只抓到皇上衣角便被拉开。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身中死咒是不是?” “母后要救我,你不肯,你为了永绝后患逼死母后,你不配做我的父皇!” 皇上诧异不已,他没想到司澜渊会知道这些,这个秘密,除了他和皇后,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难道是皇后告诉他的? 皇上盯着司澜渊几息,随即厉声喝道“三皇子急火攻心,胡言乱语!来人,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 两个太监急忙过来拉人,司澜渊奋力挣脱,随手抽出那把他生辰时,皇上送他的匕首,直指皇上。 这个举动吓坏周围所有人,纷纷跪地低头,恨不得耳朵都捂上。 三皇子此举是大逆不道! 皇上震惊,同时怒不可遏,不敢相信他最爱的儿子会剑指自己。 “你要弑父?”皇上厉声问道。 司澜渊颤抖着双手,心里悲愤、痛苦、恼怒,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剑指皇上,也只是一时冲动! 母后的死,他是怪父皇的! 沐轻芷眼瞧着手腕上红线抖动厉害,忍不住吐槽“凡人太弱了,这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不得不再次作法,衣袖轻挥间,司澜渊出现在过道里,面前依然是无数房门。 司澜渊满脸泪痕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看到走廊尽头的沐轻芷。 而白羽这边,顺着通道下去,原以为能找到自己家王爷,结果却是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情景,吓得直接呆愣在原地,双腿抖作筛糠。 一出通道,火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漂浮在半空的鬼火,无火自燃,诡异至极。 白羽的心瞬间揪起来,他平生不怕火海刀山,不怕虎口狼穴,却独独怕那些见不着、摸不着的鬼怪灵异。 白羽吓得脸色惨白,拿剑的手不停颤抖,他努力用另一只手压制,想扭头离开,回头却不见来路。 原来那条下来的通道,不见了! 此时的他,只有面前一条路可走,可这条路看过去,好像是一条断崖路,窄窄的石路,两边皆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黑暗之中不知道藏着多少不见天日的东西。 他双手举起剑,努力克制害怕的心情,一步步朝前挪着。 “不怕,不怕......” “没事,没事.......“ “呜呜......王爷,您在哪儿啊!“ 即便他不断小声给自己打气加油,依然遮掩不住内心的恐慌与惧怕。 第十四章你也太弱了! 一道黑影倏地飘过,白羽恍惚间只听到低声鬼语“桀桀......好鲜甜的人肉味......” 恐惧瞬间如遭雷击一般笼罩他全身,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死死握着手中的剑,瞳孔惊颤扫视四周。 嗖嗖~ 数十道黑影自崖底飞出,飘绕在白羽四周,各个漏出一张惨白放大可怖鬼面,像是饿鬼盯着美味食物一般盯着白羽。 白羽被吓得眼珠呆愣住,拿着剑的双手更是抖动不停,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几乎晕过去。 终于白羽受不住,厉声尖叫“啊~~~~~~~~~~~~~鬼啊~~~~~~~~~~~” 同时长年作战的肌肉记忆苏醒,为自保,他举起剑不停乱砍,脚步慌乱的差点掉下悬崖。 那些黑影似乎是有意逗弄,不闪不避,被劈开又迅速合拢,不停围绕着白羽挑逗。 “桀桀......越生猛的人,肉越紧实,越是好吃呢!” “这个人是我的,我要生吃了他!” “见者有份,我要大腿,啧啧,看着就劲道。” “我也要,我要胳膊还有那双亮晶晶的眼珠.......” 白羽吓得心脏停滞,一个个都想吃他,还当着他面挑选部位,这是要活生生撕碎他! 黑影不停逗弄着,强烈的求生欲刺激着白羽不停砍杀,尽管是无用功,却也是现在他唯一能反抗的动作。 一剑、两剑......直至白羽累得以剑拄地,双腿抖如蝶翼,踉跄地单膝跪在那里。 他绝望地盯着面前那些越来越多的黑影,心里默默哭喊求救“王爷,您在哪儿啊?” 无数黑影漂浮在白羽四周,时不时靠近,一张张血盆大口,似要活吞了他。 白羽又惧又恨,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儿,他拼着内心那股想活下去的渴望,再次站起来厮杀。 “我杀了你们这些杂碎!”一声高喝,无数剑花,白羽做着最后的抵抗。 黑影似乎被震撼住,隐隐有一丝丝退意,白羽趁机拼命朝前奔跑,想寻找一丝生机。 可是这条路仿佛是没有尽头一样,没多久,筋疲力竭之下,拿剑的手几乎握不住,脚步越来越迟缓。 那些黑影讥笑着再次聚拢过来,疯一样冲过来。 白羽眼见着没了生机,他绝望闭眼。 “汪汪汪.......”几声犬吠,似天籁之音一般,是那么熟悉亲切,白羽顿时欣喜。 “大黄!”白羽张大双眼,入目的是大黄鄙夷表情,仿佛在说你也太弱了! 周围的黑影见到大黄出现的那一刻,顿时不安狂跳。 地狱猎犬,怎么会有地狱猎犬? 然而大黄却没给它们任何机会,几个跳跃间,一道道黑影皆吃拆入腹,消失无踪。 有一两个离得远的,瞬间逃走,消失不见。 白羽目瞪口呆盯着大黄,暗暗咽一口唾沫,好家伙,王妃的狗都这么厉害,那王妃岂不是更神? 王妃肯定是神仙,绝对是! 大黄解决那些黑影,扭头瞥一眼呆愣在原地的白羽,迈着傲娇步伐离开。 白羽见状,立马起身想跟上,却不想几步追上去,大黄早已不见身影。 倒是那道熟悉的门,猛然出现在面前,他喜极而泣,立马推门出来。 终于走出那道鬼门关,他这辈子,打死都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平复好情绪,他才惊奇发现,原来那些门已经消失不见,面前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小院子,两盏灯笼朦朦胧胧摇曳在风中。 院子里,一棵树,一张石桌,王妃和王爷坐在那里,旁边地上躺着昏迷的祁世子。 白羽立马走到司澜渊旁边,一低头就看到大黄半蹲在王妃旁边,俨然一个小侍卫一样。 司澜渊扫向白羽“没事吧?” 白羽摇摇头,随即看向沐轻芷,诚心诚意拱手道谢“多谢王妃!” 沐轻芷瞥向面色不善的司澜渊,轻笑出声“客气什么,你家王爷会付报酬的!” 司澜渊盯着沐轻芷,眸底依然带着审视。 面前的人,如此娇俏明媚,可他始终看不透,就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面纱。 一阵风吹过,烛光恍惚,花香味愈浓。 司澜渊循着香味目光向上,血红的木棉花,朵朵绽放,一如儿时记忆中,母后长秋宫那棵木棉花树。 下一秒,他猛然注意到木棉花树的断枝上,一模一样的位置惊得他眉心紧紧蹙起! 怎么会........ 这棵木棉花树的断枝位置,怎么和长秋宫那棵如此相似? 记忆里,母后死后,那棵树似乎就不见了。 他一直以为是被工匠挪走的,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绝不是巧合! 沐轻芷睨向那棵木棉花树,唇角染上一抹了然。 在沐轻芷的目光下,木棉花树的树枝惊颤抖动,掉落无数花朵,仿佛是风吹落的,但大黄看的清楚,那明显是被它老大吓得。 司澜渊转头看向沐轻芷,沉吟片刻“王妃可是知道什么?” 沐轻芷单手拄起下巴,歪头浅笑“你指的什么?” “这所有的一切!”司澜渊目光如炬。 沐轻芷轻笑摇头,慵懒诡艳“这一切,我不知道,不过有知道的!” 司澜渊随着她目光看去,只见那棵木棉花树随风摇摆,枝叶仿佛活了一般,诡异至极。 身后的白羽被这场景惊得后退半步,暗悄悄挪着靠近沐轻芷。 司澜渊不解,睨向沐轻芷,等着她解答。 沐轻芷没看他,目光淡淡扫过那棵树,慵懒中带着凛冽“你大费周章引人来,又利用幻境锻炼他,还有他的小护卫,不打算现身解释解释?” 白羽循着她的眼神,震惊地看向那棵木棉花树,满眼的不可置信。 王妃真是在和这棵树说话? 司澜渊呼吸微沉,他隐约觉得,接下来的事儿,恐怕会颠覆他以前所有认知。 一阵强风吹起,无数火红的木棉花翩然落下,血红花海中那棵树渐渐缩小,形态变成一个树身人面模样。 白羽不由地瞪大双眼,拿着佩剑的手微微颤抖几下。 这....树成精了? 司澜渊同样是心惊不已,他一向不信鬼神,现在却眼睁睁看到一棵传说中的树妖,这让他怎么能不吃惊? 第十五章孤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木棉花妖靠近沐轻芷,带着怀疑微微点头行礼“仙家慧眼,小妖不敢隐瞒,不知您是哪位仙家?” 沐轻芷摸了摸旁边大黄的狗头,并没有回答,小小树妖,还不配让她自报家门。 木棉花妖迟疑看向大黄,大黄鄙夷瞥一眼它,随即低头享受老大撸毛。 木棉花妖心底一惊,瞧着这只狗不是凡品,恐怕这姑娘更不一般! 它摆弄着树枝擦擦额头冷汗,忽然有些后悔~ 只是再悔不当初,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它没有转圜余地了! 木棉花妖视线移向司澜渊,司澜渊直视着它,不闪不避。 “你长大了,和先皇后很像。” 司澜渊瞳孔微缩“你认识我母后?” 他语气带着急迫,完全不敢想象他母后会认识一棵树妖。 木棉花妖眼神暗沉几分,遗憾充斥全身“你母后是很善良、很好的一个人,比这世间所有人都好,可惜了!” 一句赞赏勾起司澜渊回忆,他清楚记得儿时母后对他的好,对身边所有人都很好,甚至对皇上其它妃嫔都不错,可母后却英年早逝,这让他心里难过至极。 连想到刚刚幻境中那些事,他现在很怀疑母后的死有蹊跷。 “刚才长秋宫那一切?”司澜渊紧紧盯着木棉花妖。 “那都是真的!”木棉花妖并没有撒谎。 司澜渊眉心微蹙,怎么会都是真的?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这些? 他记忆里根本没有那一夜的事儿,他只记得母后病逝,之后他小小年纪便被封王,搬出皇宫,住进玄王府。 木棉花妖像是看懂他的疑惑“你一定奇怪为什么你不记得,那是因为我抹除了你那夜的记忆。” 一语惊起千层浪。 白羽担忧地看向自己主子,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隐约能猜到,肯定是和先皇后的死有关。 司澜渊沉默不语,此时他反而冷静下来。 沐轻芷抬眼瞄向他,唇角染上一抹嘲色,她倒要看看,一会儿他是不是还能坐得住! 木棉花妖长叹一声“这一切,都和你身上的死咒有关,你母后没有错,她只是想救自己的儿子,你父皇~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错,只能说,与你相比,江山社稷在他心里更加重要。” 司澜渊轻轻捻起手指,不停摩挲,静静听着,不见任何情绪起伏。 沐轻芷起了兴致,她也好奇,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给司澜渊一个凡人打上死咒印记? 木棉花妖继续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你身上死咒,据传言是一位仙人和你祖上做下的约定,用此换江山稳固,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 “你母后一开始并不知晓,知道之后,一直在想办法救你,只是哪有那么容易?后来你母后不知听信谁的谗言,声称找到了办法,你父皇不敢赌,你母后受不了打击,死了。” 沐轻芷听到这里,微微一挑眉,说来说去,没说到一个关键点上。 不过有一点没说错,司澜渊的母后,肯定是被人利用了。 死咒印记,岂是凡人能解的? 司澜渊听到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身中死咒的不是他一样。 反而问了一句“我母后是怎么死的?” 木棉花妖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你母后应该是自杀的!” “应该?”司澜渊皱眉。 “当时你母后的样子,的确是像自杀,而且我也没发现有任何异样。”木棉花妖声音低沉幽冷。 一阵夜风吹起,夹杂着即将入秋的寒意,透心凉。 院子里,静悄悄一片,躺在地上的祁朗依旧昏迷着。 司澜渊起身,走到木棉花妖身旁,直直站定。 “你抹除我的记忆是怕我冲动行事,向父皇寻仇?你困住祁朗引我前来,又利用幻境激起我的杀意?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木棉花妖对于司澜渊的聪慧,还有冷静自若的性子,很是满意,他身中死咒,本就不能算普通人。 “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却一无所获。你母后与我有恩,我濒死之际,是你母后栽种下我,让我得以生机,我不想她死得不明不白。” “你已经长大,不再是幼小孩童,有能力自保,也有能力去给你母后报仇雪恨,我让你知晓这一切,就是想提醒你,你母后的死,跟你父皇肯定有关系,你要有戒备心。” 司澜渊深深凝视着木棉花妖,一语不发。 旁边,沐轻芷唇角微勾,心下了然,他并没有全信。 罢了,自己就当解闷好了! 沐轻芷斜视向木棉花妖,慵懒出声“说说看,谁指使你的?” 木棉花妖被问的一哆嗦,尤其是看到沐轻芷蔑视中仿佛知晓一切的眼神,它忍不住心底一颤。 “仙家......仙家说笑了!无人指使,无人指使.......” 大黄先一步起身,对着木棉花妖狂吠几声“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我老大面前撒谎,再不老实招来,小爷活吞你。” 木棉花妖瞪着滴溜溜圆的双眼,惊骇地盯着大黄,随即猛地抬头,戒备地看向沐轻芷。 这姑娘的宠物都这么猛,那她的身份,肯定不低! 自己似乎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 悔,再次悔不当初~ 可那位,它更加不敢忤逆啊! 沐轻芷嗤笑一声“事不过三,孤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木棉花妖瞬间紧张,心底哀嚎连连! 自己到底是招惹了何方神圣? 事不过三,不是应该还有两次机会吗? 怎么就最后一次机会了? 一旁的司澜渊听到沐轻芷自称“孤”,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称呼似乎并非一般称呼。 大黄浑身紧绷,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向木棉花妖。 老大生气了!它有零食吃了!开心啊~ 只等片刻,沐轻芷没了耐心,径直站起身来。 “死鸭子嘴硬,既然不想说,那便永远都不要开口!” “花树妖,私扣亡魂,搅乱亡者道,敕令,废去全身道行,百年内不得修炼!“ 沐轻芷瞄一眼大黄,大黄接到命令一般,低声呜咽,冲向木棉花妖,对着它的树干疯狂撕咬。 第十六章一万两,不二价 木棉花妖想反抗,却见一道流光飞来,沐轻芷衣袖挥舞间,它便像是被束缚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妖丹被生生撕扯出。 带着淡淡灵光的妖丹,被大黄一口吞下,木棉花妖眼睁睁看着自己道行尽毁,却没有一点反抗余地。 大黄满意地虚嚼几下,随后退到沐轻芷身边,狗腿地蹭蹭沐轻芷裙角。 这时候,木棉花妖才反应过来。 “敕令.....是......你是........” 只可惜话没说完,它就在不甘、懊悔的眼神中变幻成一棵树,一棵普普通通木棉花树,艳红花朵掉落一地,殷红如血。 同时周围的院子,屋门上的红灯笼,全都消失不见,周围荒凉一片,分明就是一处荒野。 司澜渊审视地看向沐轻芷,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把树妖轻而易举打回原形,废了道行。 难道她真的像白羽所说,是神仙? 这个世间真的有神仙存在? 现在他打心底怀疑沐轻芷不是沐葛的女儿,沐葛那老匹夫,绝对生不出如此大能的闺女。 白羽悄悄往司澜渊身边挪半步,低声道“王爷,你看吧!王妃真的是神仙!她真的是神仙!” 司澜渊瞥一眼白羽,惊得他急忙后退一步,低头作乌龟状。 “王妃觉得这树妖背后还有黑手?”司澜渊直视着沐轻芷。 沐轻芷抬手轻撩额边碎发,浅浅一笑“一个小小树妖,连人形都修炼不全,怎么可能有能力,拘住那么多穷凶极恶的亡魂,为自己所用?” 沐轻芷说着扫一眼白羽,白羽想到自己刚才遭遇的,那些想活撕了他的鬼,忍不住哆嗦两下。 只是碍于王爷在旁边,他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忍心底恐惧,尽量稳住身形站在原地。 他是王爷亲卫,怎么能怕? 他不怕~ 怕也不能说怕~ 沐轻芷被白羽逗笑,掩唇轻笑两声。 司澜渊虽然不知道白羽经历了什么,不过大体也猜出来了! 白羽一项是怕鬼,木棉花妖让他经历这样的幻境,恐怕也是在锻炼他,为自己增添助力。 木棉花妖真的单单是为了母后报仇,才这样做吗? 司澜渊看向木棉花树,已经变成一棵普通树,看不出任何异样。 “这树妖或许知道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毁了它?” 司澜渊这怀疑的话,成功激笑沐轻芷,她毫不掩饰大笑两声。 “你这人还真是多疑心重,孤可没耐心等着它慢慢交代,至于你这个凡人,更不可能能对付得了一只妖。” “你要调查你母后死因也好,你身上死咒也好,那都是你的事儿,孤管不着,也不会管!但是这树妖私扣亡魂,可就是孤得管的了!” “这次的报酬记得送到梧桐院,看在你我夫妻一场,一万两,不二价,童叟无欺!” 沐轻芷瞥一眼负手而立的司澜渊,潇洒转身离开,等司澜渊回神,早已不见人影,连带着大黄都不见影了! 司澜渊扭头看向那棵木棉花树,沉吟片刻“找人把这棵树挪到我院子去!” 白羽拱手应下,扶起尚在昏迷的祁世子,跟着离开。 夜,深沉如墨,不远处的山丘上,不时传出几声鸟叫,为原本寂寥的夜,渲染了几分诡异。 没人注意到,原来木棉花妖的位置,凭空出现一道黑影。 “来迟了吗?”呢喃自语,随着夜风消散在天地间,黑影转瞬消失。 等司澜渊回到王府时,梧桐院早已灯烛尽灭,显然院子里的人已经入睡。 沐轻芷躺在床上 ,双眸微阖,交叉的手指互相敲打,迟迟没睡着。 地上,大黄呼呼大睡,吞了一颗妖丹,美得它睡觉都香甜。 今夜木棉花妖的出现,肯定不是简单的为司澜渊引路。 司澜渊身上有死咒,现在又出现妖物刻意接近,背后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给司澜渊打上死咒烙印的又是谁呢?难道真的是冥王那老头? 他一个普通凡人,前世到底犯下什么大恶,以至于被打上死咒印记? 这一切都像是一个谜团一样,紧紧缠绕着沐轻芷,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良久,沐轻芷转身侧躺,睁眼看向睡得正香大黄,忽然释怀。 这和她又没关系,她何必自寻烦恼呢? 良辰美景,睡觉睡觉~ 翌日,骄阳似火,天气格外晴朗。 一大早,司澜渊就等在门外,沐轻芷不疾不徐开门,轻倚着门框,笑得妩媚“王爷早啊~” 司澜渊看着光影交叉中,那么明媚娇美的人儿,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你的报酬,一万两!”司澜渊递来几张银票。 沐轻芷见钱眼开,笑得更加灿烂“王爷果然守信,多谢王爷!” 沐轻芷伸手接过,手指有意无意碰触到司澜渊手背,突如其来的温度,令他无所适从。 司澜渊轻咳一声“我听管家说,你回门礼是一副棺材!” “嗯!”沐轻芷一边低头专心数银票,一边随口道“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有何不妥?” 司澜渊沉吟片刻“你今日此举,可谓是把沐葛放在火上烧。”” 沐轻芷停下手中动作,讥笑出声“这把火算什么?更烈的在后面!” 司澜渊凝视着她“你真就这般恨他?” 沐轻芷收起银票,似笑非笑看向他“你若是被人毒杀陪葬,你会不恨?”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沐葛那老匹夫的命,死定了,我说的~” 一声“我说的”,似有千万层回音般震撼着司澜渊。 他看着那般决绝的眼神,就知道沐轻芷玩真的,以她的能力,没人能阻拦! 司澜渊沉默着移开视线,没注意到沐轻芷腰间玉佩,淡淡幽光一闪而过。 “本王今日有事,怕是不能陪你回门,让......” 司澜渊原本想说让白羽在一旁保护她,可转念一想,沐轻芷哪里需要人保护? 沐轻芷了然般接过话去“你自去忙,别找死就行,我一个人回门更方便行事!王爷慢走不送!” 司澜渊微顿,她猜到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也对,形势不明,敌在明我在暗,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