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带领全酒厂出道！》 1、第 1 章 天然卷的白色短发之下，是颜色鲜艳的枫叶色双眸，浅色的睫毛微微垂下，显出一副无辜又温顺的模样。 漂亮而带着稚嫩的五官，一眼就让人心生怜爱，配上主人身上成套的昂贵黑色西装，使人不禁要问—— ——这究竟是哪家公司，竟然雇佣童工？ “电击、火烧……” 一道机械的电子音慢条斯理地说，尾音在空旷的房间里产生冰冷的回声，“还是枪毙？或者你会更喜欢毒药？选一个吧，这是我身为boss的仁慈，允许你决定自己的死法，阿斯特利。” 看上去最多是高中生模样的少年站在黑暗的密室里，垂着眼。 他一直十分安静，听完电子音的这段话后却慌忙抬起头，用祈求的语气说道：“boss，我真的是完全忠于您、忠于组织的……我从来没有背叛过……” “真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么，港口mafia的卧底？”电子音冷笑一声，分明是无机质的音色，却透出极度的危险，“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的确，你的演技不错，组织里至今没人能看出你的真实身份，但是难道只有你们会派卧底吗？” “组织派去港口mafia的卧底，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探听到曾经活跃的准干部羽岛陆的消息……对于一个派出去当卧底的成员，港口mafia竟然不封锁你的过往，反而任由知情人随意谈论，该说你们是太傲慢呢，还是太愚蠢呢？横滨大名鼎鼎的地头蛇港口mafia，也不过是个除掉异能力就一文不值的废物组织罢了。” “……” “好了，既然你不愿做出决定，就由我来。”电子音得意洋洋地说，“听说异能力者拥有各种各样奇怪的能力，有些异能力者甚至被枪击都能活下来，你身为港口mafia的准干部，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死吧？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那就对你进行火烧……” 卷发少年低下了头，仿佛认命一般，沉默地听着电子音对自己的宣判。 “电击……” 高高在上的监控摄像头无法拍摄到的，却是少年在阴影中勾起的嘴角。 “剥皮……” 他在心中默数。 “打断四肢……” 三。 “掏肠……” 二。 “扔进狼群……” 一！ “最后凌——” “砰——” 一声巨响。 冰冷的电子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重物滚动的声音。 运用了最先进技术的扬声器尽职尽责地工作着，将一切细微的声音都播放出来，让站在房间里的少年尽数收入耳中。 刚才用变声器说话的人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未开口，而那个滚动的重物则听上去一直在远离。大约五秒钟后，扬声器中传来一声闷响，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房间侧面光滑的金属墙上，一扇隐蔽的门打开了。 羽岛陆心中充满好奇，脚步轻快地往那扇门走去。他知道，到现在都一言不发的黑衣组织boss肯定已经变得不幸，否则对方此时早已开始处置卧底，但具体不幸到了什么程度，他只有亲眼目睹才会了解。 踏进门里的一瞬间，羽岛陆就看到—— 一个胖得像球的人倒在门边，身体毫无起伏，一动不动，就像形状古怪的黑色雕塑。 这就是，大型跨国犯罪集团黑衣组织的首领。 只看了一眼，羽岛陆就轻车熟路地判断，对方已经死了。他对这个又丑又胖的老男人没有丝毫兴趣，转而打量起这间被藏匿起来的房间。 这里是他见过作为办公室最荒凉的地方，没有丝毫私人物品，只有无数按部就班工作着的机械。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大办公桌，上面摆着有收音和变声功能的麦克风，正在查看文件的电脑，以及用来联络下属的手机。对面是巨大的屏幕，分成多格显示着组织大楼内部的监控。周围还有各种各样羽岛陆不认识的东西在工作，被这样的科技感一对比，港口mafia就像停留在上个世纪。 机械的工作不会失误，一切都冰冷而井然有序。 但这个由非人组成的完美却被突兀地打破了—— 本应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此时却掉在了地上，而办公桌后的滚轮靠背椅也歪到了一边。 羽岛陆蹲下身仔细观察吊灯，不一会儿就恍然大悟。他忍俊不禁地弯起双眸，心情愉悦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直在振动的手机，接通电话。 “喂喂，还活着吗？”太宰治拖长的声音传来，听上去非常轻快，“喂喂喂？现在接电话的是谁？是陆君吗？还是黑衣组织的成员呢？你们把卧底陆君处理掉了吗？” 羽岛陆笑眯眯地听着太宰治一连串的话，耐心极好地一言不发，直到对面完全停下来，才模仿着对方的口吻道：“是我哦，治君！我还活着呢！” “哦哦！陆君，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真是太好了！”对面用真情实意的语气说，甚至还发出了抽噎的声音，“我本来还在想，要是陆君死掉了该怎么办呢！既然陆君没死，那死的就是那个组织的boss了吧？” “死的的确是他啦。” 白色卷发的少年仍然蹲在地上，低头用明亮的双眼专注地看着吊灯上面沾着的血迹，“boss被天花板上的吊灯砸到了头，从椅子上翻了下来，因为太胖所以一路滚，撞到门才停下来。” 少年活泼地说：“恰好那扇门是感应门，感应到有人之后打开，于是我就进来了，还真是好运呢。”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陆君的运气简直太好了！”太宰治用夸张的惊讶语气感叹道，“看来真的要谢谢那个把你的消息传回黑衣组织的卧底，不然哪有这么好的事！” “那主要还是得谢谢治君！” “陆君太客气了，我可没有做什么哦。不过……” 电话对面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陆君现在，还要继续卧底吗？” “我没有收到任务终止的指令。”羽岛陆言简意赅地说。 他站起身，将目光投向办公桌上属于死去的组织boss的那部手机，微微眯起眼，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清澈，听起来就像是如外表一般的、天真烂漫的高中生，“所以，我会继续哦！” 少年拿起那一部手机，挂断了电话。 现在，他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 接到boss发送的会议通知时，波本的心中瞬间转过万千念头。 自从他加入组织以来，boss从来没有亲自开过任何一场会议，也极少和除了少数几名核心成员以外的组织成员直接联系。 这个隐藏在世界巨大的黑暗面之中的跨国犯罪组织，其首领更是极为神秘，将自己包裹在层层的阴影之后，利用手下替自己完成一切，就像一只控制着无数条吐丝的蜘蛛。 凭借着极高的卧底素养，波本总能在各种大小事发生之前听到风声，从而获得随机应变的机会。然而这一次，他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完全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此郑重其事，难道是发现了卧底…… 波本与同样接到通知的苏格兰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沉重。 在规定时间之前赶到会议厅，波本发现来参加会议的成员远比他们想象得要多。从年仅13岁的天才研究员雪莉，到脸色冰冷的骨干成员琴酒，只要是波本能认出的人，一定是拥有代号的内部成员，这让波本更加提心吊胆的同时，心中也充满疑惑。 boss将这么多人聚集起来，究竟要干什么？ “下午好！”不一会儿，阿斯特利蹦蹦跳跳地出现了。 他是最近才加入组织的成员，看上去只比雪莉要大一点，是个随时可以走进校门而不显违和的少年。波本虽然对他并不熟悉，但也绝不会因为年龄而轻视他，倒不如说这么小就能够获得代号，更加说明了对方的实力。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像波本一样审时度势，一个波本记不住代号的男人竖起眉毛大声指责道：“在boss即将召开会议的时候，你来得晚就算了，还这么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顿时，众多目光被吸引而来，集中在阿斯特利身上。 枫叶色眼眸的少年视那些目光为无物，他看了男人一眼，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哦，那又怎样？你来打我呀？” “你！” 男人立刻满脸愤怒地站起身，就要朝阿斯特利的方向冲过去。可是下一秒，他的脚突然绊到了地上的什么东西，狠狠地摔了个底朝天。 重重的撞击声，让听者都忍不住后脑一凉。 “噗。” 少年忍不住笑出声，找了个空位坐下。他的左边正好是伏特加，再左边则是琴酒。慑于琴酒伏特加二人组的赫赫威名，这两人的旁边都被人空出了一个座位，见羽岛陆竟然坐在这里，琴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被羽岛陆完全忽视。 羽岛陆对于那个男人的遭遇完全不意外。 他的异能力名为「恶意之镜」，对他有恶意并准备付诸行动的人，都会根据恶意的水平而获得不同程度的倒霉，堪称小学生玩的反弹游戏现实版。 这个男人冲过来想打他，所以自己摔倒撞到了头，而boss想要杀了他，甚至想好了那么多种折磨他的方法试图让他痛苦死亡，结果被按道理来说绝不会有质量问题的吊灯直接砸死，身体还帮助他打开了boss的办公室，让整个组织都落入了竞争对手港口mafia派来的卧底之手，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倒霉。 ——啊，差点忘了，是前boss。 时间到了，按照他发出去的信息，所有能够赶回组织大楼的有代号的成员都来到了会议厅。每个人都正襟危坐，面色严肃，准备聆听boss的教诲。 扬声器中，传来了那一道声线怪异的电子音。 “下午好，我的属下们。” 几个跟boss关系较近的成员露出古怪的表情。 “今天大家欢聚在这里，是为了，”电子音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共同了解你们之后的发展路线。” “那就是—— “出道成为偶像。” …… 一片死寂之中，只有羽岛陆鼓起了掌。 2、第 2 章 光是坐在座位上，羽岛陆还嫌不够。 他手上一边大力鼓掌，一边站起身，让自己在整间会议厅中坐着的人中间显眼地突出来。这甚至还不是结束，他毫不停下继续上升的势头，成功将自己变得高高在上，低头俯视周围的所有人。 被俯视的所有人：“……” 这家伙居然踩到座位上面去了！ 羽岛陆缓缓放下双手，居高临下地说：“你们为什么不鼓掌，难道你们有意见？你们是不是自己有别的想法？莫非你们在质疑boss的决策？” 在他刚说出第一句话时，就有人脸色大变。等到他连着说完三个问句，会议厅内已经充满了雷鸣般的掌声，其热烈程度让人恍惚以为这里是世界顶级交响乐团的巡回演出现场。 “嗯嗯，不错不错。” 羽岛陆一副满意的模样点点头，明明理应是表达替boss开心的意思，看起来却莫名其妙地像是微服出巡的皇帝视察一样。 他轻巧地一跳，从座位上落地，然后把坐在旁边的伏特加赶起来，让对方跟自己交换位置。 被鞋子踩过的座位，他才不坐！ 伏特加并不情愿，且对羽岛陆怒目而视，凶光从墨镜后射出来，直直地瞪着他，双手还在拼命鼓掌。 “快起来！”羽岛陆理直气壮地说，“你要是不起来我就没位置坐，只能一直站着跟你吵架，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我们，从boss的讲话中分心，boss也会觉得我们对他不尊重，然后惩罚我们！” 伏特加对羽岛陆怒目而视：“这是因为你想抢我的座位，关我什么事？” “我为什么不抢别人的座位非要抢你的？肯定是你的问题！” 伏特加对羽岛陆怒目而视：“你在乱说什么？你抢我的位置怎么会是我的问题？” 羽岛陆做出哀怨的表情：“当然是你的问题，如果你主动站起来把座位让给我，我不就不用抢了吗？” 伏特加对羽岛陆怒目而视：“见鬼，你这家伙——” “跟他换。” 琴酒鼓着掌打断了伏特加的话，脸上冷得能掉冰渣，“就现在。” “好的大哥！”伏特加立刻起身，边鼓掌边坐到了被羽岛陆的鞋踩过的座位上，对羽岛陆怒目而视。 羽岛陆如愿以偿，坐到了一个干净的座位上，左琴酒右伏特加，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人着迷。 “好了，好了。” 等到掌声持续了整整五分钟、所有人的手心都拍红了的时候，电子音才慢吞吞地出声：“我已经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非常欣慰。既然如此，那么推动组织开展娱乐事业这件事，就要更好更快地发展，好让我的属下们能够实现自己的明星梦。” 口袋无声地振动了一下，羽岛陆拿出手机，看到一封新邮件。 【from：vermouth】 【boss，是我的工作有哪里做得不好吗？我本以为组织在娱乐圈的成员只要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而且，出道需要抛头露面，这样成员们的脸都会被外界所熟知，对组织来说太危险了。】 羽岛陆眨眨眼，无声地笑了。 这是第一个发邮件来试探的组织成员。 其他人肯定也都对boss的画风突变充满疑虑，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有勇气向boss本人询问，只能暗戳戳地等待那几个核心成员行动，并寄希望于能得到一点风声。 在他们看来，能主动和boss沟通的，不外乎琴酒或者朗姆，拿到了boss手机的羽岛陆却知道，boss在组织里真正的心腹，是看似游离在核心层外的贝尔摩德。 一般卧底伪装成boss，毫无疑问会下功夫研究对方的说话语气、行事风格以及对每名成员的态度差别，但羽岛陆并不是一般卧底。 【to：vermouth】 【格局打开！不用担心，你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他打字，发送。 都已经是boss了，自然是想说什么说什么！ “阿斯特利，你竟然在boss说话时玩手机？”左边的琴酒眯起眼睛，毫不掩饰地看向羽岛陆的手机屏幕。 当然，羽岛陆的手机贴了防窥膜，琴酒什么都看不到。 羽岛陆充满歉意地说：“真的非常抱歉，但我就玩。” 琴酒：“……” 左边的寒意顿时压过右边的怒火，让羽岛陆感到这两人变成了比例失调的鸳鸯锅。 有点饿。 等下开完会，就去吃鸳鸯锅吧！ “我知道，必定有人会很奇怪，为什么组织突然就要朝娱乐圈的方向发展。”电子音仍然在不紧不慢地讲着话，这些都是羽岛陆提前录制好的，“那么，作为通情达理的boss，我就纡尊降贵地给大家解释一下。” “关于你们的这个问题，是吧，每个人可能都会有问题。问题就在于，现在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这就是关键问题。这个情况呢，确实是存在的，不过也不是说，它就真的有多么的关键，这还是需要看具体的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同样的问题在这里很关键，在那里就不一定。你们身为有代号的组织成员，要比没有代号的成员更加擅长看问题，所以你们看问题的眼光就非常重要。 “带着你们的这种眼光，再来重新审视一下现在的问题。当然，也不是说没有这种眼光的人就一定看不出真正的问题，这些都是因人而异的。所以现在真正的问题呢，就是我们刚才说到的情况，也就是我们的关键问题。这个关键问题的存在，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你们带着一成不变的眼光去看它，那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是吧，啊，那么就转换一下，用全新的眼光去看，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对吧。 “理解了这个之后，现在的情况呢，就可以解释清楚了，相信大家也都听明白了。解释清楚之后呢，你们也就没有问题了，关键问题就得到了答案。在所有的问题中，最紧要解决的就是关键问题，所以呢，关键问题没了之后，剩下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就这样解决了全部的问题。好，那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1 会议厅内重新陷入寂静，每个人的脸上都一片空白。 羽岛陆的手机再次振动起来。 【from：rum】 【boss，我可以安排手下去解决问题，您不用亲自为这些人讲解，也不用因此改变组织的方向，更不用您花心思。】 ——第二个来试探的人。 朗姆显然也没有听懂刚才的领导讲话，不过他非常聪明地规避了这一点，只用“解决问题”来代替。 对朗姆，羽岛陆就没那么客气了，主要是因为看脸。 【to：rum】 【你在教我做事？】 朗姆急忙发邮件道歉，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羽岛陆并没有回他。 他把装上了boss电话卡的手机切回另一个系统，拒绝理会剩下的任何一个可能发邮件来找boss的人，假模假样地跟终于反应过来了的成员们一起鼓起了掌。 电子音又沉默了五分钟，会议厅内的人不得不持续鼓掌，而羽岛陆早已放下双手。 他两次在录音中间停顿这么久，就是为了欣赏其他成员拼命鼓掌的样子，怎么可能自己付出劳动！ 坐在右边的伏特加看到羽岛陆不鼓掌，boss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于是自己也开始偷懒。左边的琴酒虽然铁青着脸，但肉眼可见地对boss很忠心，勤勤恳恳地为boss献出了自己的一份掌声。 五分钟后，电子音再次开口：“伏特加，在鼓掌时浑水摸鱼，轻慢领导，这个月任务翻倍，提成没收。” 伏特加：“啊？” 琴酒冷冷往右扫了一眼，夹在中间被目光波及到的白发少年反而笑了。 他当属下时，一直是领导夹菜他转桌，领导讲话他唠嗑，最后被忍无可忍的领导扔到组织当卧底。 现在，他自己当上领导，发现整治不听他话的属下真的好快乐！ “半个月之内，我要看到你们搞出一个正经的事务所来。”电子音发出甲方的声音，“娱乐圈业内的标准我也不太了解，就按杰○斯事务所的水平吧。” “这些事由不出道当偶像的成员去做，也就是说长得丑的。朗姆负责筹划。” 朗姆：“……是，boss。” “我点到名的人，负责出道。” 会议厅内的气氛突然一变，所有人的精神都集中起来。 虽然组织里除了贝尔摩德其实没人想进娱乐圈，但上一秒刚被人身攻击了容貌，下一秒就要听见boss亲口认证的长得好看可以出道的人，其中的微妙不用多说。 究竟是谁，足够用脸傲视群酒？ “苏格兰、波本、阿斯特利、基安蒂、雪莉、库拉索、威士莲、莱伊、琴酒……”电子音拉长了尾音，缓缓地说，“伏特加。” 伏特加：“啊？” 3、第 3 章 伏特加获得了他加入组织以来受到的最大关注。 几乎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侧过头去看他，即使没有人说话，现场也每个人大脑里的吐槽都仿佛要具现化了。 boss的眼光，究竟是……？ 而伏特加本人在最开始的呆愣过后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墨镜下黝黑的皮肤隐约透出一抹红色。 琴酒：“……” 他再次向右发射了一个眼刀，又被坐在中间的羽岛陆完美挡住，导致沉浸在谜之喜悦里的伏特加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大哥瞪了。 伏特加：“嘿嘿，boss觉得我长得好看。” 坐在伏特加右边的人看起来很想给他脑袋上开一枪。 电子音并不在意成员们作何反应，甚至继续拱火。 “至于出道组，负责人就是……” 琴酒不动声色地坐直身体。 “……阿斯特利。” 琴酒的笑容刚刚勾起一半，就僵住了。 伏特加后知后觉地转过头，迷茫地说：“大哥？” 琴酒：“……” 羽岛陆露出欣喜的表情，大声应道：“感谢boss赏识，我会做好的！” 琴酒：“……” “一个月内，我要看到出道组至少有一个人火起来。”电子音发出领导的声音，“散会！” “不出道当偶像的”、“长得丑的”成员们郁郁地鱼贯而出，只留下出道组的未来偶像，以及贝尔摩德和基尔。 出道组不包括贝尔摩德和基尔，并不是因为羽岛陆觉得她们不够好看，而是因为她们现在的身份——知名演员和日卖电视台主持人，非常适合当作出道组进入娱乐圈之后的人脉。 因此，她们也没有和朗姆等人一起离开，而是根据羽岛陆用boss的身份在邮件里吩咐的话留了下来，和这群未来偶像一起研究出道路线。 苏格兰等人朝着boss钦定的负责人阿斯特利聚集而来的时候，琴酒还在放冷气。 “你这种资历不足的新人，怎么可能做到让boss越过我选你做负责人？” 银色长发的男人压低声音，用阴沉黏腻的语气轻声道，凌厉的绿色双眼直直锁在羽岛陆脸上，不放过后者的任何一丝表情，“你究竟跟boss说了什么？boss今天突然产生让组织向娱乐圈发展的想法，是不是你灌输的？” 羽岛陆眨眨眼，在脑海中光速思考了一下琴酒话中的内涵。 ……虽然一直知道这家伙对boss忠诚，但这未免也太忠诚了吧。 羽岛陆相信，以他假扮boss时的表现，包括下的决策和开会时说的话，必定有一大堆人认为boss精神失常，只是碍于自己的工资和性命不敢直说。 然而琴酒居然完全没有想过boss本人有哪里不对，而是直接就认定是有什么其他人影响到了boss！这是怎样忠心的手下，领导永远都是对的，万一领导做错了肯定是被奸人所迷，身为领导的羽岛陆甚至有点感动。 ——如果不是他自己同时也是那个奸人的话。 他快速看了一眼周围，库拉索和苏格兰都露出了一点担忧的表情，不过和其他人一样并没有打算上前打圆场的样子。伏特加好像没有意识到琴酒和他起了冲突，在刚才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后又开始继续傻笑，画面惨不忍睹。 “扑哧——” 羽岛陆忍不住笑出声，白色的柔软卷发随着他的动作上下弹动，让他看上去比实际的年龄显得更小了。 琴酒：“……” 他压着怒火问：“阿斯特利，你在笑什么？” “我笑你也要管？”羽岛陆随口说，“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等下要去吃鸳鸯锅。” 伏特加：“嘿嘿！” 琴酒：“？” 羽岛陆收起笑容，轻描淡写地说：“至于boss为什么选我当负责人不选你，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哦？”琴酒眯起眼睛，冷冷地接话，“那你说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长得比你好看。” 白发枫叶色眼睛的少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漂亮又稚气的五官毫无瑕疵，如同天使般美丽的脸庞吐出的却是挑衅的话语：“我是天生偶像这件事，boss想必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才让我罩着你们。不然，像你这种整天摆出一副‘我要杀人’表情的家伙，怎么可能火得起来？” “哈。” 这回是波本在旁边发出嘲笑的声音，目光斜视琴酒。 琴酒理都不理波本，不以为然地说：“天生偶像，就你？我要是想火，很容易。只要资金到位，就算是朗姆都可以变成偶像。” “我说你也把娱乐圈想得太简单了吧。”在一旁抱臂看戏的贝尔摩德终于开口了，看起来有点不满，“你难道认为我出名是因为我往娱乐圈砸钱了吗？我告诉你，有的人无论砸多少钱也永远火不起来，有的人哪怕是演十八线配角都能火。至于你——” 金发美女似笑非笑地说：“我看阿斯特利说得对，你就别想火了。” 琴酒：“……” 他咬牙切齿地说：“这是boss派给我的任务，我肯定能火起来，还会比你们所有人都先火。” 羽岛陆无声地弯起眼睛。 “还有你，阿斯特利。”琴酒猛地转过头，语带威胁地将羽岛陆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别让我抓到你对boss进什么谗言，不然……” 琴酒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扬起一个冷酷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像是恐怖游戏里的杀人狂魔，“你不会想知道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的。” “嘿嘿！”伏特加又傻兮兮地笑了。 琴酒：“……” 他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掏出伯/莱塔用枪柄狠狠地砸伏特加的头。 “哎哟！”伏特加捂住脑袋，十分不解，“大哥，你怎么了？” “蠢货。” “大哥，你怎么可以说自己是蠢货？！” 琴酒：“……” “行了，琴酒，闹够了吧。” 莱伊斜斜地靠在旁边的椅背上，此时终于出声结束这场闹剧，同时恰好让琴酒没法对伏特加的那句话做出反应，导致琴酒脸色极差，“你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留在这里的，因为要讨论出道的事，不是么。” 基安蒂也不耐烦地皱着眉：“就是，别说废话。” 琴酒：“……啧。” “我们都听听阿斯特利怎么说吧，既然boss让他做我们的负责人。” 苏格兰温和地说：“阿斯特利，你应该心里有想法了吧？可以跟我们说说看吗？” 羽岛陆额外看了看苏格兰，感觉这个人让他想起了织田作之助。 明明身在犯罪组织里，却看起来完全是个正常人的样子，甚至脾气还很好。 “boss刚才不是说，要我们在半个月内成立事务所，并且做到杰○斯事务所的水平吗？”羽岛陆假装复述开会内容，其实是把自己说的话又讲了一遍，“所以，我觉得我们不用着急，等到事务所成立之后，让他们负责捧红我们就好了。” 羽岛陆完全不想动脑——他都是领导了，为什么还要自己想办法，当然要让手下想啊！ 但是他又必须得把管理出道人员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主要是不能接受自己头上凭空多出一个上司，于是自己让自己当了负责人。 怎样能够又当负责人又不动脑？显然是把锅甩给不出道的成员。 如此敷衍的想法，居然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 “这倒是最简单的办法。”贝尔摩德若有所思地点头，“弄事务所的那些人虽然不好看，但也是有代号的成员，能力总比普通人要强。” 说着，她扫了一眼不知何时又进入满脸梦幻状态的伏特加，补充道：“一般来说。” 伏特加：“嘿嘿！” “那我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一直没有发言的雪莉突然说。 她扶了扶眼镜，淡淡地补充道：“boss要求我们在一个月之内火起来，去掉成立事务所并正常运行的半个月，就只剩下半个月了。” 贝尔摩德拧起眉毛：“不行，时间太紧了，没人能保证你们一定能在半个月内完成任务。如果我亲自带你们上节目的话……” “不用。” 库拉索打断了她的话。 咦？ 羽岛陆饶有兴趣地看过去，枫叶色的眼睛亮闪闪的。 他早就听说库拉索是凭着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成为朗姆的心腹的，库拉索对于她想要记住的东西在几秒内就能记下来，同时也能够记得许多在生活中只是扫过一眼的事情，因此她的联想能力也很强。 那么库拉索现在是联想到了什么呢？ 银发女人异色的双眸对上白发少年枫红色的双眸，后者眼里的好奇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神情冷淡的库拉索对上这样的双眼之后，反而自己先移开了目光，低声说：“最近小○游事务所和一个视频网站合作，策划了一台男性偶像选秀节目，名叫《选秀101》，从101个人里选出7个人成团。” 波本扯了扯嘴角，吐槽：“这名字也太糊弄了吧。” “因为他们只是试试水，并不打算在里面投很多钱。” 基尔也插话道：“我听同事谈过这个，小○游事务所本来想把节目卖给电视台，但没人买，毕竟这种类型的选秀节目从来没有人做过，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所有电视台都不愿意承担风险。” “哦？”波本审视地看向库拉索的异瞳，“那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个节目可以在一个月之内捧红我们呢？” “阿斯特利。” 库拉索无视波本，只看着羽岛陆，等待他做出决定。 羽岛陆轻敲两下指节，欣然同意：“好，那我们这些烈酒就去参加这个《选秀101》。” 白色卷发的少年仰起头，对着站在面前的库拉索露出一个有酒窝的甜笑：“我相信你的判断，库拉索姐姐。” 4、第 4 章 银发女人别过眼，淡淡地说：“感谢你的信任，阿斯特利。” 她看起来仍然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不过羽岛陆敏锐地注意到，库拉索的脸色变得柔和了。 当然，在这里绝大部分的人眼中，库拉索和之前完全没有任何区别，还是一副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的冰山脸，但羽岛陆向来对人的情绪极为敏感，哪怕一丝微妙的变化他都能够察觉得到。 相比起其他人，库拉索在一开始对自己和雪莉的态度就要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经过羽岛陆的试探后，她的态度变得更好了。 这让羽岛陆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库拉索喜欢小孩子。 大家都对羽岛陆的决定没什么意见，女孩子们只需要等待半个月后进入组织的事务所就能顺理成章地出道，而烈酒们也没有反对参加选秀节目。 其实据羽岛陆观察，苏格兰、波本和莱伊这三瓶威士忌还是有点意见的，不过他们并没有提出拒绝，也许是因为羽岛陆是boss指定的负责人，他们不想引起boss的不满。 只有琴酒对此相当不爽，丝毫不给面子：“你们要去就自己去，我有别的方法走红。” “哦？什么方法？”羽岛陆用兴致勃勃的语气问。 “……” 琴酒沉默了。 许久，他缓缓地说：“这不是你能问的事。” “哈！” 波本又开始嘲笑琴酒，这次是开怀大笑：“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不知道吗？我看你就是想砸钱吧？要是你这种人砸钱就能走红，日本娱乐圈就完蛋了！” 苏格兰虽然没有跟着波本一起出声，但他也没有阻止波本，甚至还笑得很柔和。 莱伊冷笑了一声，而其他所有人都装作没看见。 羽岛陆：“噗。” 琴酒的人缘是真的不太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在外人眼中除了朗姆以外的boss第一心腹，竟然全组织找不出一个关系好的人！ 伏特加：“嘿嘿！” ——差点忘了，还是有的，只不过在智力上和别人有点差距。 烈酒们——除了还在傻乐的伏特加——都对琴酒不加入选秀感到满意，他们好像并不喜欢和琴酒长期相处，而琴酒自己更是爱好独来独往，只带上一个傻兮兮的挂件。 这是双方都满意的情况，但即使如此，羽岛陆也不能放琴酒自己一个人砸钱出道。 越不愿意参加选秀的人，他越要把对方赶过去，这样他才会快乐！ “可是你刚刚才说过，你会比我们所有人都先火哦。” 少年颤了颤纯白色的睫毛，露出无辜的表情，暗戳戳地说：“我并没有在暗示什么，但是……不管参加选秀能不能火，如果到时候boss发现我们都尽全力了，只有你连努力都不愿意做一下，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我真的不是在暗示什么，我只是心疼哥哥！” 所有人：“……” 库拉索：“噢！” 琴酒：“……交给选秀节目的资料，由你来负责。” “诶？” 白发少年久违地一愣，抬起眼睫迟疑道：“全都让我来吗？可是……” “既然你是负责人。”琴酒冷冷勾唇，显然有一种给看不顺眼的同事穿小鞋的快感，“你可不要辜负了boss的期待。” “那就麻烦你了，阿斯特利。”苏格兰温柔一笑，“我还有组织之前分配的任务没做完，暂时没时间处理这些呢。” “交给你了。”莱伊简洁地说。 伏特加：“嘿嘿！” 波本点头表示赞同。 羽岛陆耸耸肩，可爱地一歪头，认命似地说：“那好吧，我来就我来呗，节目开始前我会通知你们的。” 琴酒满意了。 他认为自己成功扳回一局，让羽岛陆感受到了不痛快，于是他自己痛快地离开了——拎着伏特加一起。 其余人也都跟着走了，既然已经决定好之后的目标，他们自然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只有羽岛陆暂时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坐在椅子上单手撑头，回想刚才最后发生的事，忍不住觉得非常有趣。 羽岛陆完全明白为什么苏格兰等人会跟着琴酒一起压榨自己。 毕竟无论是谁，在集体任务中被比自己资历还浅的后辈空降到头上当领导，都会有些不忿。即使是之前看起来相对友好的苏格兰，也不会放过这个小小的报复机会。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座各位没有人担心自己的资料会无法通过节目组的海选，毕竟以组织的钞能力，确保101个人中能留下六个位置还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无论资料里写什么内容，都对他们能不能被节目组选上这件事毫无影响，那么这种枯燥又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当然就被甩给羽岛陆了。羽岛陆还不能拒绝，因为他是boss钦点的负责人。 可是…… “就让身为boss的我来教你们一课吧，”空无一人的会议厅里，羽岛陆愉快地摆出一个行礼的动作，将对面的空气装作是琴酒等人，“那就是，只要不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事，就一定会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还有，当你们的上司是我的时候，永远不要得罪上司。” *** 到第三天，《选秀101》的选拔工作就完成了，所有被选中参加节目的101个人都收到了节目组发来的邮件，让他们在两天之内到录制现场集合完毕。 羽岛陆打开邮件的时候，刚刚接起中原中也的电话。 “咦，中也要来米花出差吗？” 组织在日本的很多地方都有据点，米花就是其中之一，同时也是《选秀101》即将进行录制的地点。像这种内部消息，组织早在羽岛陆等人决定去参加这个节目时就派人调查清楚了。 就算在港口mafia的情报网里，了解羽岛陆确切消息的人也不多，中原中也怎么会知道他现在在米花？除非…… “要叫我中也前辈。”中原中也先耐心地纠正了羽岛陆对他的称呼，才继续刚才的话题，“自从你去做卧底之后，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吧，要不要出来打台球？听太宰那家伙说你现在的环境轻松了很多，可以随便决定自己的行动了。” 说完，中原中也带着点不满地补充道：“明明我才是你的前辈，怎么还得依靠太宰才能知道你的消息？” 那是因为太宰治是他的整人伙伴，坏点子层出不穷，而中原中也在这方面就纯良得多，简直可以说是一个乖孩子——这话要是让横滨那些被「双黑」吓破胆的人听到，肯定觉得羽岛陆在开玩笑。 不过该澄清的事还是要澄清的：“我也没有告诉太宰我在米花呀。” “哈，我还不知道你们。” 电话那边传来中原中也带着点桀骜的少年音。 他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羽岛陆仿佛看见那双灼灼的钴蓝色眼睛在自己的面前闪烁：“你肯定又和那条青花鱼一起商量要给谁惊吓了吧？要不然那条青花鱼怎么可能猜得到你在哪里，一定是你给了线索。你要是有什么事不想让人知道，那就连太宰都不会知道。” “哇。” 羽岛陆当真吓了一跳，枫叶色的双眼一瞬间微微睁大。 虽然他一直明白中原中也——或许还要加上尾崎红叶等一些其他成员——对他的了解要比他自己想象中多得多，不过这么突然一下地体会到这件事，还是对他造成了一点冲击。 特别是在他跑到别的组织卧底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种羁绊了。 这让羽岛陆的心情指数一下子飞速上升，但还是遗憾地拒绝了中原中也的邀请：“下次再去打台球吧，最近我要先忙一段时间，忙完再聚好了。” 说着，他不禁给对面透露了一点消息：“我确实在和太宰一起准备整人，不过到时候受到惊吓的人肯定不会只有我整的那几个哦。” “嗯？” 中原中也警觉：“难道你们……” “嘘，说出来就会被发现哦。” 羽岛陆笑眯眯地对着手机挥挥手，即使知道在没开视频的情况下对面根本看不见：“好啦，今天就说到这里，拜拜中也！” “拜拜，小陆。”中原中也提醒道，“前辈。” “过奖了中也，不用叫我前辈！” “……羽、岛、陆！” 在中原中也吼出更大声的话之前，羽岛陆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把手机切到代表boss的那个系统界面，防止组织里发生什么重要的事，然后视线重新回到电脑上，看起刚才被他打开的邮件的内容。 “以单人或组队形式准备出场服装和表演……” 选秀节目的表演，无非就是唱跳，这是不管节目形式如何变化都不会改变的核心。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想要出道成为偶像，就必须在唱跳上钻研。然而羽岛陆却知道，在他们要参加选秀的这六个人里面，甚至凑不出半个会唱跳的人。 现在该怎么办？唔，他又想起自己是领导了，那就让属下们来集思广益吧。 羽岛陆第一个就打给看他最不爽的琴酒。 铃声只“嘟”了一下，电话立刻就被接听了。 “boss，您找我有什么吩咐？”琴酒冷漠却隐隐透出激动的声音传来。 羽岛陆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没切回代表阿斯特利的那个系统，直接用boss的手机号打出去了。 还差一步就要摔下名为“掉马甲”的悬崖，羽岛陆却淡定十足。他不紧不慢地开启变声器，正想问问琴酒唱跳水平如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他都披上了领导的马甲，为什么不能直接提要求呢？ 想到这里，羽岛陆用扭曲的电子音开口了。 “琴酒，唱首歌给我听。” 5、第 5 章 “……”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 有风声从手机的扬声器中传出来，似乎打电话的人正在高处，不过很快被人声盖了过去。 “很抱歉，boss，”琴酒一字一顿地说，听起来隐隐有些咬牙的感觉，“我不会唱歌。” 这是要拒绝命令的意思？ 还没等“boss”借机发火，才刚刚说过不会唱歌的琴酒突然开口了：“abcdefg，hijklmn，opq……” 羽岛陆：“……” 虽然声音条件不错，唱起歌来也是标准的低音炮，但是为什么这么耳熟能详的旋律居然都唱跑调，原来“不会唱歌”指的是字面意思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家伙居然唱了一首字母歌啊！ “大哥，你在给boss唱歌吗？” 伏特加的声音突然从远处插了进来，情绪很高，“大哥，我也想唱！boss肯定也想听我唱歌，他之前还夸我长得好看，嘿嘿……” “滚回去，盯好你的目标。” “对不起，大哥，我这就回去！那我给大哥唱歌吧，我最近觉得有一首歌特别好听，叫做——” “闭嘴！boss，我——” 羽岛陆按下了挂断键。 他一听到伏特加打算唱歌就当机立断结束通话，因为据组织里流传的神秘小道消息，伏特加唱歌能够让人体会到被大卡车来回碾压的感觉，对此他完全不想尝试。 这份福气还是留给之后观看节目的观众们好了。 伏特加虽然长相完全不符合偶像的标准，甚至在普通人以下（伏特加：？），不过对比同水平长相的朗姆来说（朗姆：？），由于智力上差了一点（？），所以显得更加生动。 并且，羽岛陆认为伏特加和琴酒的组合应该会很有爆点，才在之前的颜值选拔中加上了伏特加。 ——没想到意外让伏特加连续飘飘然了好几天，还对boss好感大增。 挺好的，一个对领导有好感的下属，才愿意尽心尽力甚至超出要求地完成领导的所有要求嘛。 “既然琴酒和伏特加都不会唱歌，那就只能换别的表演了……”羽岛陆思考着，手指敲了敲桌子，“有什么表演是适合他们的呢？” 白发少年阖上那双明亮的金红色眼睛，雪白的睫毛颤了不到一秒又马上睁开：“啊，有了！” 决定了，琴酒和伏特加这对“基酒组”的开场表演！ 少年勾着嘴角，拿笔在纸上简略地记了几个字，以防自己忘记。接着，他再次拿起手机，准备给剩下的三瓶烈酒打电话询问他们的特长。 这一次，羽岛陆特意提醒自己切换成了阿斯特利的号码。 即使对组织里的人还没有那么熟悉，羽岛陆也能敏锐地察觉出来，苏格兰、波本和莱伊面对boss时的情绪与琴酒和伏特加这两人的情绪有微妙的不同。对前三者，要尽量少以boss的身份出现，否则会适得其反。 ……不过，要是用好了boss的马甲，也许会出奇制胜。 全部都记录好了之后，羽岛陆忍不住往桌子上一趴，整个人软塌塌的。 好累……工作好累…… 明明自己已经当上boss了，为什么还得亲自工作呢？哦，想起来了，原来是他自己给自己指派的任务，为了牢牢掌控住这些人，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好吧，看在你们陪我玩的份上……” 羽岛陆咕哝着，右手揪着自己卷卷的头毛，向上用力把自己扯了起来。 *** 分别确定好每个人出场时的表演内容后，出道组的烈酒们就开始排练了。 大家都对羽岛陆定下的表演内容没有异议——仍然不包括琴酒。 羽岛陆觉得，要是在学校，琴酒必定就是那种校霸，以为自己排挤了所有人，实际上除了他的小弟以外并没有人跟他统一战线。 像这样—— “我，绝对，不可能，表演这个！”面色冷峻的银发男人咬牙切齿，握枪的手微微颤抖，“boss也绝对不可能同意这种荒唐的想法！” 一秒。 两秒。 三秒。 无人接话，场面一时间陷入尴尬。 “苏格兰，等下去吃烤肉？”波本若无其事地问。 苏格兰从吉他中抬起头，欣然回答：“好啊，正好那附近的便利店最近打折，薯片只要半价。阿斯特利要一起来吗？” “诶？” 羽岛陆眨眨眼，迅速欢快应道：“好耶！吃烤肉！” 莱伊相当自然地插入进来：“那我也一起——” “阿斯特利。” 琴酒用一种马上就要暗杀羽岛陆的语气幽幽地说：“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羽岛陆趴在椅背上直接将椅子整个转过去面对琴酒，尖尖的下巴埋在椅背后面，用刻意装可爱的声音说：“可是那要怎么办呢？要不然你报警吧。” 因为boss已经同意了哦。 “原来这就是某些人说的要尽全力，其实根本还没上台就打退堂鼓了。”波本不屑道，“伏特加不是和你搭档么，人家都没说什么。” “嘿嘿嘿嘿……啊？” 听到自己的代号，伏特加满脸茫然地看过来，脸上还残留着刚才傻笑的痕迹。琴酒狠狠地闭了闭眼，看起来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搭档感到绝望。 “大哥？” “呵，你们以为这样说我就会被激怒，然后按照你们的想法继续行动下去吗。” 琴酒冷笑了一下，刚才的愤怒仿佛一瞬间消失了似的，他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凶狠冷酷的跨国犯罪组织骨干，“只不过成功了一次两次，就以为永远都会成功下去吗。” “我是boss的属下，boss让你当负责人，所以这次我会听从你的命令。但我并不认为你的安排能够达到boss的目标要求，甚至对于走红完全没有帮助。等到这次节目的开场表演过后，boss也会明白这一点。在这之后，我就会申请让我自己规划自己的路线。” 琴酒宣布道：“boss很快就会认清楚，即使是在娱乐圈的领域，组织里也不会有人比得过我！” 羽岛陆睁大眼睛，看着银发男人的风衣下摆一甩，气势汹汹地拽着伏特加离开了。 “啊……”白发少年拉长声音，“可是，还有贝尔摩德在呢。” 在娱乐圈，演员的地位是最高的，而以琴酒这种只有冷漠、冷笑和狰狞三个表情的人，绝不可能当演员，只能永远被贝尔摩德压一头了。 对着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狠话，羽岛陆不禁替琴酒尴尬起来。 “激将法不好用了？” 莱伊朝羽岛陆看过来，沉静地问。 他们仍然不是很熟，不过同为组织的偶像预备役，一起工作了几天后，还是培养出了一些默契。 至少在表面上，几人还是相处得挺和谐的——或者说，彼此都保持距离，互相礼貌。 羽岛陆点点头又摇摇头，弯起眼睛甜甜一笑：“没关系，他很快就会爆火的，到时候他就知道我真的是为他好。” 威士忌三人：“……” 即使是组织里出了名与琴酒不对付的波本也不禁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了几声。 ——爆火是肯定的，至于是哪一种火，就说不定了。 也许是琴酒处决一百个叛徒才能平息下来的那种爆火呢。 …… 很快，就到了《选秀101》第一次拍摄的那一天。 101个偶像预备役坐在后台，紧张地等待自己上场。不少人焦虑地复习着自己的表演，或是在座位旁边走来走去。 也有不少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羽岛陆几人，这些人显然是同一个公司的练习生，他们全都穿得一身黑，戴着黑色的帽子和墨镜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看起来不像是来选秀的，而像是黑/手/党来收保护费的。 并且，这些人都看上去很镇定冷静，难道是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自信？这样的话，也许会是劲敌…… 在外人或明或暗的打量中，“镇定冷静”、“有自信”的琴酒正试图用身上的冷气冻死他身旁的所有同事，不过收效甚微。羽岛陆甚至从口袋里剥了一颗糖出来，在琴酒杀人的目光下满足地眯起眼睛。 甜甜的，真好吃！ 随着候场的人数逐渐减少，无论琴酒再怎么不想上场，也终于轮到他了。 他和伏特加是组织六个人里最早被叫到名字的成员，那一瞬间琴酒的杀意暴涨，几乎让整个后台都冷了下来。 “咦，空调怎么突然开这么低？” 有不明所以的人抬头看了看。 来都来了，琴酒深呼吸一口气，最后瞪了一眼羽岛陆之后站了起来，差点平地摔倒。 羽岛陆枫叶色的双眼弯弯——他有理由相信刚刚那一刹那，琴酒打算对自己出手，结果自作自受。 “走，伏特加。” 银色长发的男人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这几个字，黑着脸走出后台。 录制场地里候场区不远，很快，羽岛陆几人就听见了来自同事的熟悉声音。 “琴酒，伏特加。 “我们的节目是…… “——漫才表演。” 6、第 6 章 摆放着“演技导师”牌子的座位之后，贝尔摩德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拨弄着自己刚做过的美甲。 坐在她两旁的另外三名导师表面上放松地闲聊着，实际上都在有意无意地用余光注意贝尔摩德，并且想要“顺其自然”地与她搭上话。 ——这可是好○坞知名影后莎朗·温亚德的女儿、美国顶流女明星克莉丝·温亚德！ 像他们这种不出名的小明星，除了这一次，几乎一辈子都不可能碰到克莉丝，更别说还和她上同一个节目！不是说《选秀101》是一个没人脉又没钱的小节目吗，否则也不会只请到他们这些人当导师了，那么为什么会有克莉丝·温亚德出现？ 一块小小的地方，充满了含量超标的好奇和欲言又止。 贝尔摩德暗暗叹了口气，面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笑意，主动向左边的舞蹈导师开口：“我是第一次当导师，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啊、噢！” 舞蹈导师是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五岁的男团成员，看起来受宠若惊，连忙回道：“没、没事的，我们也都是第一次当导师，大家都是新手。” “咦，是这样吗？” “是的没错！”舞蹈导师再左边的声乐导师接话，这是一个活泼的女生，“其实这个节目本身就是个新东西，表现得怎么样都情有可原，更何况姐姐你还是专门从美国过来的，没人会对你吹毛求疵啦。” “温亚德小姐日语说得真好。”右边的rap导师看到镜头捕捉到了那三人谈话的画面，顿时不甘示弱，连忙对着贝尔摩德恭维道，“不过我很好奇，小姐为什么会同意参加这档节目呢？相对于温亚德小姐平时参加的节目来说，《选秀101》完全没有名气，而且给的报酬也不多，想必温亚德小姐一定有什么看好的苗子在这里吧？” 这人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呢？暗示她收了钱进来保某人的出道位？ 真的只是由于想看琴酒、以及组织里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烈酒们的笑话，才主动发邮件给节目组申请导师资格的贝尔摩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对于不想理的人，她一向是不给面子的。 于是，在多机位镜头的拍摄下，金发碧眼的美国女明星仿佛突然就听不懂日语了，用疑惑的表情礼貌询问：“pardon？” rap导师：“……” 声乐导师、舞蹈导师：“……” 虽然表情非常到位，但也不能掩盖她很敷衍的事实吧！连一个借口都不肯找，美国人都是这样的吗？ 很快，rap导师就在节目录制的过程中体会到了，美国人的确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面对不合贝尔摩德要求的，她从不会日本人和和气气那一套，而是一边脸上带着属于顶级女明星的美丽笑容，一边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批得底朝天。 但rap导师反而坚定了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就是克莉丝·温亚德一定是像他自己一样，收了这里面某位学生的钱来帮助对方打压对手的。 只要把其他所有人的分都压低，克莉丝想保的那个人不就可以简单地脱颖而出了？ 问题是，克莉丝想要暗推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居然能够请动克莉丝·温亚德，想必一定是冲着c位出道去的，很大可能是他收钱的那一家的最大对手。 rap导师一直暗中观察自己左边的美国女明星，都没有看出她对哪一个人有特别的反应。直到节目录制的中后期，她按顺序翻到下一张练习生档案—— “噗——” 美国女明星的肩膀抖动起来，金发倾泻到脸颊侧边挡住她的表情，但仍然能看出她正在笑。 下一个上场的人，克莉丝绝对认识！ rap导师连忙也看起了下一名练习生的信息。 右上角贴着的照片里是一个眼神冰冷的银发男人，绿色的双眼直直看向纸面外的人，隐约透出“三天之内杀了你”的意味。 肯定是错觉吧？一个参加选秀的练习生而已，怎么可能会这么危险。 不过这个人的脸长得的确不错，按出道的标准来说是足够了的，可以归到有威胁的那一类人之中。想到这里，rap导师提起精神，仔细看起银发男人的资料。 【姓名/艺名：gin】 【年龄：24】 【学历：国中肄业】 【经纪公司：乌鸦事务所】 rap导师保持警惕的心情一路往下读，看到【擅长技能】那一行时终于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这个人……是认真的吗？不对，这样都能来参加选秀，不是更说明了此人的后台深厚吗，想必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乌鸦事务所”正是他背后的金主专门为了捧他开的空壳经纪公司！ 这么想着，rap导师发现gin还有一个搭档，于是看向下一张练习生资料—— 他就此陷入震撼，直到那两人走上舞台才缓过来。 一个高大强壮的银色长发男人，和另一个更加强壮的国字脸短发男人站在一起，两人都穿着将自己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西装，前者还穿着一件纯黑色的立领风衣，将自己的下半张脸挡住。 再加上黑色的帽子和墨镜，国字脸男人至少还能让人看见他发腮的方块形下巴，银发男人则是除了能看出他的头发颜色以外，完全对他的长相一无所知。 坐在导师团背后的、已经被分完班的练习生们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这里真的是选秀节目没错吗？不是什么黑/手/党选拔大会吧？” “竟然是这两个人！候场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们那群黑衣服窝在角落，感觉有一种很可怕的气场……” “能有这种气势的人，在公司里一定是地位很高的练习生吧？那种内部评估得分很高的未来偶像什么的。不过，那个国字脸男人是怎么回事，这个颜值出道不太够格啊。” 那两人的脸一直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之下，看不出他们对台上练习生们的评价有何反应。 笑够了的贝尔摩德单手撑着下巴，和颜悦色地说：“你们介绍一下自……” “琴酒，伏特加。” 银发男人突然开口，生硬地打断了全场地位最高的导师的话，让练习生们都倒吸一口冷气，“我们的节目是漫才表演。” 紧接着，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这两个打扮得像通缉犯的男人——居然真的开始讲漫才了！ 漫才表演，需要一人装傻一人吐槽。而这两个人中，那个杀气腾腾的银发男人琴酒负责吐槽，虽然他把吐槽说得像是要吐到自己搭档的身上；另外的国字脸男人伏特加负责装傻，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隐约感觉，这个人的表现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不，这么凶狠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真傻？果然，其实是他演技太好，给人造成的错觉吧？这样的演技真是恐怖如斯！ 在练习生们变得敬佩的眼神以及贝尔摩德兴味十足的目光中，琴酒和伏特加完成了他们的漫才表演。 “好！” 场内安静了几秒钟，随后练习生们自发鼓起了掌。 这是《选秀101》到目前为止最敷衍的一场演出，效果却意外地不错。 即使琴酒全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忽略了一切需要表演的动作，只用恶狠狠的声音吐槽，而伏特加从头到尾只无脑复读“大哥说得对！”和“啊？”两句台词，但因为他们的打扮和气势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当他们竟然真的开始演出时，那场面只能让人想到□□大佬跳脱衣舞。 违和感和新奇感已经足够强烈，表演的水平反而变得次要了。 “哼，还算有些眼光。” 琴酒冷哼一声，自傲的话语通过耳麦扩散到了全场，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哥说得对！” 伏特加立刻捧场。 刚才给他们鼓掌的练习生：“……” 这两人对自己的认知是不是有问题？ “刚才我想让你们做一下自我介绍，结果被你打断了。” 贝尔摩德率先开口，对着琴酒不软不硬地抱怨了一句，“下次记得要尊重导师，不要在导师说话的时候插嘴。至于你们的出场表演……” 美国女明星咳了一下，仿佛在抑制自己的笑声，“舞台表现力不错，可以说很有观众缘。” “但是我没有看出你们的唱跳水平，这才是偶像的根本。”声乐导师接话道，“需要再给你们一次表演的机会吗？最好是唱跳相关的哦。” 琴酒当即拒绝，而伏特加则迅速开口：“我！我要唱歌！” 接着，伏特加掐着粗厚的嗓音唱了一首在十四岁以下的小女孩中流行的女团甜歌。 练习生们：“……” 声乐导师：“……” 贝尔摩德忍笑忍得脸都憋红了。她早就听过组织里的伏特加灵魂歌手传言，想不到居然是因为这个壮男爱唱甜蜜女团歌。 缓过来后，她清了清嗓子，宣布：“如果没有别的话要说的话，现在该给你们评级了……” “等等！” rap导师连忙插话。 他对这两个人究竟是不是认真想要抢夺出道位感到迷惑，不过金主的竞争对手，能打压一个是一个。于是他举着琴酒和伏特加两人的练习生档案，迫不及待地问道：“身为美发店的美发师和洗头小哥，你们为什么要一起来参加选秀呢？” “噗，咳咳咳——” 贝尔摩德终于忍不住，咳得惊天动地。 7、第 7 章 伏特加愣愣地应了一声：“……啊？” 什么洗头小哥？ 琴酒：“……” 他不到一秒就迅速反应过来，随后脸露在外面的部分瞬间黑得跟他的墨镜一样，“你说什么？” rap导师仿佛看不到琴酒的脸色——很可能确实看不到，考虑到琴酒的脸露出的部分十分甚至九分地少——他并没有闭嘴，还在继续挑战这位世界最大跨国犯罪集团骨干成员的神经。 “擅长发质养护、头皮去屑、长披发的修剪、高明度冷色和浅色的染色方法，搭档伏特加擅长泰式洗剪吹、非主流式发型造型技巧、女士及男士发型的设计。”1 rap导师按照这两人资料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专业的词汇让身后的练习生们都捂嘴惊呼，“曾获得‘组织最佳美发搭档’的荣誉称号。” 这里的“组织”是指什么？rap导师短暂地疑惑了一下，不过很快想到可能是美发界业内的说法，于是又忽略了它。 “从你们的资料可以看出，你们在美发行业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了，那么为什么要来参加偶像选秀呢？”rap导师又问了一遍，有意无意地在“美发行业”几个字上发了重音。 不管怎么说，偶像选秀的观众们肯定不能接受他们的偶像以前竟然是当美发师和洗头小哥的吧！他现在把这件事抖露出来，无论那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后台，自己都已经赢了！ 琴酒：“……” 伏特加：“没错，我和大哥的确是最佳搭档！” 他骄傲地一挺胸，自动忽略了“美发”和那一串他没有听懂的专业名词。 琴酒：“……” 伏特加这个蠢货！ 但他也不能出声否认，毕竟在其他所有人看来，节目组手里的个人资料都是他自己写的。 回想起之前他命令羽岛陆帮他写练习生资料的时候，琴酒咬了咬牙。 怪不得那个家伙明明之前表现得一肚子坏水，却又突然那么爽快地答应被他使唤，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这一局，是他败了。 但是，他会让羽岛陆付出代价！ “哼。” 琴酒冷哼一声，因为被羽岛陆坑了一把，身边又站着伏特加这个蠢货，心情极差，对于有意无意地针对他的rap导师说话自然也不客气：“我在哪个行业，都会成为顶端。” 伏特加立刻捧场：“不愧是大哥！” “噢——” “真是有气势的人呢。” “意思是他觉得自己可以c位出道？” “这么厉害的人，想必一定能进a班吧？” 相比于之前，这次练习生们的反应就没有这么友善了，不过一举一动都在镜头下，他们也不敢太过直白，只能暗暗阴阳怪气几句。 没有了rap导师的打断，这次导师团们很快就讨论出了分班结果。 贝尔摩德打开了摆在桌面上的话筒，意味深长地扫视了琴酒和伏特加两人，获得了前者隔着墨镜的一个冰冷的警告眼神。 “哎呀，”贝尔摩德反而笑了，金色的发丝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我知道你们很急着听到分班结果，但是你们先别急。” 琴酒：“……” “那么，你们这对‘美发组合’，”贝尔摩德慢条斯理地说，“分班的结果是……” “b班——伏特加。” 练习生们慷慨地鼓起了掌，部分是为伏特加的分班结果祝贺，部分是因为伏特加一看就是没有希望出道的样子，对于毫无竞争力的对手他们十分宽容。 “你的……演技不错，装傻很到位。” 说这话时，贝尔摩德非常一本正经的样子，而其他人都赞同地点头，觉得这个男人是懂装傻的。 “唱歌也不错，用女团的key唱歌时很轻松，真假声切换也很到位，可以考虑朝男高音的方向发展哦！”声乐导师插话，“最重要的是，要考虑一下自己适合唱什么歌，又不适合唱什么歌。” 伏特加脸红了，羞涩地说：“我最适合唱‘恋爱少女猫猫团’的歌了。” 就是他刚才表演时唱的那个团的歌。 声乐导师：“……” “你的舞蹈水平和rap水平没有体现，唱歌还欠缺一点专业训练，综合考虑，把你放在b班。”贝尔摩德总结道，看向下一个人，“至于你的专业美发搭档琴酒……” 琴酒哼了一声，以示自己已经知道他们将把自己分去a班的结果。 他披在身后的银色长发柔顺而有光泽，看上去很适合给美发店打广告。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 “很遗憾，在d班。” 琴酒：“……” 他肉眼可见地僵住了，气场瞬间从身上爆发出来。 他冷冰冰道：“你说什么？” 他怎么可能被分到最差的d班？就连伏特加这个蠢货都在b班。 想到这里，琴酒猛地转头剜了一眼伏特加，他的跟班竟然敢比他得更高的评价？ “大哥，我不是有意的！” 伏特加先是急忙对琴酒道歉，然后立刻生气了，大喊道：“你们是不是在针对我大哥？” “这位叫琴酒的选手，无论是哪方面的才能都没有展现出来。” rap导师收了钱就工作得尽职尽责，努力打压一切他觉得对金主有威胁的人：“唱歌、跳舞、rap的水平全部未知，表现演技的漫才也有投机取巧的成分，你的搭档伏特加至少能看出很会装傻，但你整张脸都被挡着，根本看不见表情，只是通过塑造反差感引发笑点而已。” “不过也不用担心，后续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升到上面的班级。”舞蹈导师安慰了一句。 琴酒身上的冷气几乎要凝聚成背景板了，即使在看不见他表情的情况下贝尔摩德也能看出他非常愤怒，而其他对他不了解的练习生只是再一次疑惑起这个节目组的空调为什么开得这么低。 这么大的空间，空调电费不是很贵的吗？ 最终，琴酒还是按照规定坐到了d班的区域。 练习生们的座位摆放就像一个金字塔一样，班级越前的人坐得越高。琴酒的位置在最下面一排，而伏特加则坐在中间往上的位置。 当伏特加向上走的时候，两边的练习生都不禁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这个人实在是太壮了，应该出现在拳击场而不是在选秀节目，即使知道在镜头下并不会有人做什么出格的事，这些以清瘦为主的练习生们还是下意识远离了他。 接下来上场的是个三人组合，像之前的琴酒和伏特加一样穿得一身黑，众人不由得讨论起来。 这是他们事务所的企业文化吗？因为叫做“乌鸦事务所”，所以就要打扮得像乌鸦一样黑？ “大家好，导师们好。”金发黑皮的练习生勾唇笑着，似乎并不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议论。 他虽然也带着墨镜挡住半张脸，但光从露出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就能看出，这绝对是一个水平线上的帅哥。以及他一米八以上的身高，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挺拔。 就是仍然带着□□的气场，和他同公司的琴酒与伏特加一样。 与金发练习生同队的两个人皮肤一个是健康的小麦色，另一个则是有点像白种人的冷白皮，两人在黑皮帅哥的对比下都显得很白。 左边的人手里提着一把吉他，黑色短发，嘴角的笑意很柔和。右边的人则披着一头黑色的微卷长发，酷酷地冷着脸，双手插兜。 rap导师一看到这三个帅哥就再次警惕起来。 即使选秀节目的练习生全部都是帅哥——或许除了伏特加——但帅与帅之间是非常不同的。 有些人的帅只是一张脸，让人看过就忘，而另一些人的帅则与他们的气质相辅相成，一照面就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之前的那个琴酒就是后者，但他的气场太过锋利，对常人来说接受度不高，而现在的这三个人既帅又没有琴酒那么尖锐，可以想见人气一定会比琴酒要高得多。 可恶，这个乌鸦事务所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璞玉！ rap导师悄悄看了一眼贝尔摩德，没看出她对下面的这三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并不认识他们似的。 看来乌鸦事务所有后台的练习生只有那个琴酒，可能还要加上伏特加？ “我们是威士忌三人组。”拿着吉他的温柔帅哥接着黑皮练习生的话说道。 简短地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三人准备开始他们的初登场演出。 苏格兰与莱伊一左一右地向后移动，将空地留给波本，后者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波本这是要跳舞？” 男团出身的舞蹈导师已经看出门道了，顿时起了兴趣：“这是要跳什么舞？看波本的身体比例，跳起舞来肯定很好看。” 声乐导师则更关注苏格兰和莱伊两人。莱伊看起来像是要唱歌的样子，不知道他唱功如何；而苏格兰会弹吉他，很适合和vocal组队。 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注视下—— 握着吉他的手在弦上轻轻一拨。 垂着头的金发练习生猛地抬起头，在身后人慵懒的烟嗓唱出的歌声中，右手摘下墨镜向外一甩。与此同时，苏格兰和莱伊也同时抬手，动作一致。 “呀——！” 金字塔形座位上的练习生们尖叫起来，三双墨镜落到不同的方向，声音几不可闻。 这神秘感十足的三瓶威士忌，终于毫无保留地露出他们帅气得有些锋利的面庞。 最前方，金发练习生用紫灰色的眼睛像猎豹一般扫视过整个看台—— 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中，金发练习生肌肉力量十足的下肢带动着他凭空翻了七百二十度。 ——他做了一个两周转起跳！ 8、第 8 章 “这是——！” 舞蹈导师睁大眼睛，紧紧盯着场中正在表演的金发练习生。 波本以一个风车接背部起跳两周转为起点，开启了他的霹雳舞表演。1 就连身为男团偶像的舞蹈导师都难以做出的高难度动作，在波本的身上仿佛轻轻松松，如同喝水一样容易。 流畅而有爆发力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加像是一只猎豹，那种超越想象的极限令人移不开目光。 当他翻转到半空中时，原本扣得严严实实的贴身西装外套由于重力向下滑，露出小半截劲瘦的腰，小腹处薄薄覆盖的腹肌一闪而过，立刻又被落下的衣服盖住。 “唉，看不到了……” 练习生座位上传来遗憾的叹息声。 这么漂亮的肌肉真的很少见到，看起来跟他们这种在公司健身房里练出的肌肉很不一样。 明明这个人看上去并不是那种肌肉壮男的类型，也就是伏特加那样的，没想到其实腹肌这么好看，这让练习生们一边产生了身材被卷下去的危机感，一边又忍不住羡慕起来。 “呵。” 琴酒冷冷一笑。 在组织里他就看不惯波本，没想到一起参加选秀节目之后这种情绪还能更上一层楼。 看这家伙这么骚包的样子，好像有腹肌很特别一样，其实组织里合格的战斗成员人均八块腹肌，琴酒自然也不例外。 波本不会以为秀身材就能让自己的评级更高吧？真是肤浅又急功近利。节目里的其他人也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要是他们看了自己的腹肌，肯定会…… “……啧。” 想到要在这些人面前露出肌肉的样子，琴酒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种事就让波本这种人做吧。 波本像是全场最醒目的大灯泡那样，吸引了众多目光和惊叫。 然而，三瓶威士忌中的另外两瓶，明明干的是帮波本的舞蹈配bgm的活，却并没有沦为陪衬，而是同样带着惊人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犹如三足鼎立一般—— “crazyrhythmhere''''''''sthedoorway……”2 表情沉静的黑色微卷发男人视线向下，墨绿色双眼目光淡淡，身体却随着歌曲的节奏摇摆。 女性歌手为原唱的曲子，用莱伊这种低沉而带着一点点沙哑烟嗓感的磁性嗓音唱出来，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全员男性的练习生们难以体会出来，只是简单地觉得这个人唱歌挺好听的，声乐导师却已经捂住了脸，感到身体有些酥酥麻麻的。 ——虽然很容易听出莱伊唱歌并不专业，气息的控制还有待加强，但是…… ……他的嗓音条件太好了。 分明是经过耳麦扩散到全场的歌声，听上去却像是在每个人的耳边呢喃一般。渐入佳境之时，闭上眼睛沉浸在音乐中的男人，身上的神秘感犹如黑洞一样，捕捉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歌声的另一边，是垂着眼拨弦的苏格兰。 气质柔和的短发练习生，弹着节奏和动感十足的伴奏，明明该是很有违和感的组合，听者却无一人产生这种想法，就好像苏格兰身上存在着能与这首曲子完美融合的事物一样。 一边弹着吉他，苏格兰一边随着曲子哼了起来，仿佛在给莱伊当伴唱。在波本和莱伊这两个个人风格极强的人旁边，苏格兰的气场丝毫不显突兀地将另外两人组合在一起，让他们不至于各演各的，而他自己的表演又足以混入其中。 这个人，即使是给别人当伴奏，也绝对不可或缺。 随着波本最后单手撑地头部旋转的动作结束，这首曲子也到了尾声。 威士忌三人组回到舞台中心，站成一排，以示自己表演结束。 场内寂静一秒—— 随后，喝彩声与掌声一同爆发出来。 有练习生一边叫好一边喊着威士忌三人组的“艺名”，还有些特长是舞蹈的练习生则站起身模仿着刚才波本做出的几个霹雳舞经典动作。 如此有冲击力的表演，在这场节目中还是第一次出现！ 其实这三人里除了波本的霹雳舞是顶尖水准以外，另外两个人的水平都比不上他们这些在公司夜以继日练习出道的专业偶像预备役，但他们的表演……很有生机。 假如两拨人同台竞技，那么吸引观众目光更多的，一定是技术差一筹的威士忌几人。 “你们表演得真的非常不错，特别是波本。”从波本跳舞开始就专注起来的舞蹈导师率先开口，带着发现好苗子的心情，“波本，你的霹雳舞学了多久了？” 波本正俯身把刚才跳舞时掉到地上的帽子捡起来，听到问话，他一边把帽子盖到头上一边微笑回答：“练习时长大概有两年半了吧。” ——不，其实只有一个晚上而已。一旁的苏格兰在心里反驳，面上却为队友佐证一般点点头。 这个人昨天晚上从网上搜了一个霹雳舞表演视频，看了一遍就现学现卖地跳了出来，不愧是当年的警校知名大猩猩。 虽然由苏格兰这么说显得很没有说服力就是了。 “……两年半就能到这样的水平？” 舞蹈导师战术后仰，猝不及防体会到了被卷下去的感觉。 现在的练习生竟然恐怖如斯！ 刚才模仿波本跳舞的几名练习生都长大了嘴巴，几乎能吃下一鲸。 ——本以为此人是卷王，没想到是天赋怪。 声乐导师没有出声跟刚才惊艳到她的两人说话，因为她能看出这两人完全是业余水平，现在最缺乏的就是专业训练。 她选择跟贝尔摩德进行交流：“我觉得他们表演得特别好，克莉丝姐姐怎么看？” “为什么这么说？”贝尔摩德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把问题轻轻推回去。 声乐导师没有察觉，认真分析：“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差了一点，但他们的观众缘一定会很好。” “嗯哼。” 贝尔摩德耸耸肩，什么也没表态，只是模棱两可地说：“这三个人表情管理不错。” 在伪装成普通人的基础上，又套了一层偶像皮，比琴酒和伏特加那两个整天摆着臭脸的人好多了。 金发女明星转着笔，不禁想到羽岛陆分的这个组很不错。 如果把琴酒和伏特加这两个人与烈酒组剩下的四个人中的无论哪一个组合，违和感都一定会相当重，毕竟前两者是从来不会根据场合改变脸色的存在…… ……或许除了羽岛陆？这个组织新人整天精力十足，像是横冲直撞的小恶魔，贝尔摩德却意外地觉得他和谁搭在一起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也许还能逼出琴酒意料之外的表情。 这个只是出于看乐子想法的心思一闪而过，从面上看贝尔摩德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让观察了她一整场表演的rap导师越发笃定威士忌组的三人并没有像琴酒一样买通导师开后门。 虽然琴酒只被分去了d班，看上去完全不像有后台的样子，但那一定是障眼法！ 为了不引起观众逆反，所以先把他分进最差的班级，然后再慢慢向上升，还能搞一出废柴逆袭的剧本。 但没有实力做底的人，就算有人气也是虚的，对比起来反倒是这三瓶威士忌更加难搞一点…… 沉吟片刻，对着练习生资料研究的rap导师再次发现了这三个人的弱点——他认为的。 他的心情充满喜悦，双眼却变成了不解的蚊香眼。 ——这个乌鸦事务所怎么回事，专门去那些小巷子里挖人签约吗？而且还真被他们挖到了整整五个人。 rap导师疑惑归疑惑，行动起来毫不含糊。 拿起这三个人的练习生资料时，他恍惚感觉这件事好像不久之前发生过一次似的……rap导师甩甩头，开口道：“我看资料上写，你们是三兄弟？” 嗯？ 三人猝不及防愣住了。 不过能在组织里成功卧底不被发现，几人的反应都很快，立刻想到这是羽岛陆给他们编的资料。 他们在候场区时隐约听见琴酒和伏特加也被编了资料，是美发师和洗头小弟，还对两人进行了充分的嘲笑。 对比起来，三兄弟倒不算什么特别的身份，既然他们三个都以威士忌当艺名，那说是三兄弟也很合理吧？ 三人都点了点头。 “哈。”金发女明星捂着嘴轻笑了一声。 手上握着练习生资料的贝尔摩德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看到这几人毫不知情的样子，索性拱火添一把柴，用同情和赞赏的表情开口道：“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真是励志呢。” “咦？原来你们是兄弟吗，那为什么肤色那么不一样？” 声乐导师闻言产生疑惑，她也看起了资料，念道：“辍学打工补贴家用，并在打工人界获得‘打工皇帝’之称号。” 她看了看名字，是波本的资料，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你长得黑的原因吗？” 因为经常外出打工？ 波本：“……” 练习生们肃然起敬：“居然是打工皇帝吗！” 好霸气的外号！ “苏格兰是‘打工二世’，莱伊是‘打工三世’。”声乐导师补充道，“不愧是兄弟呢，就连外号都格式一样！” 苏格兰：“……” 莱伊：“……” 谁想要这种外号啊！ rap导师左看右看，有些迟疑。 明明现在的走向像他设想的那样，大家都知道了这三个人是穷人出身，早早就辍学了，这样的经历会让偶像不那么闪闪发亮，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毫不介意的样子？是因为在镜头下要装模作样吗？ 如果羽岛陆能听见他心里的疑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美强惨人设永远吃香。 虽然他是抱着整人的想法和太宰治一起给其他酒写设定，但也是深思熟虑过怎么写可以帮他们火的！ 舞蹈导师看了看这三个人的长相，并不觉得他们看上去像兄弟，不过长相这种事情很难说。 他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莱伊和苏格兰是黑色头发，而波本是金色的？” “……” 波本思考了一下，慢慢地说：“因为这是我找琴酒帮我染的。” 琴酒：“……” 9、第 9 章 闻言，贝尔摩德似笑非笑：“看来这位选手很追求时尚啊。” “的确。”波本挂着完美的微笑弧度，面不改色地说，“这是伏特加专门为我设计的非主流洗剪吹发型，染上的是琴酒精心挑选的颜色，一切都很适合我。” “原来颜色也是琴酒选的，看上去确实很适合波本啊！毕竟给黑皮肤染金发的想法不是谁都能有勇气提出来的。” “伏特加设计的发型也很不错，简简单单就凸显了波本的优点，想不到他这么五大三粗的样子还能做发型设计这样细致的工作。” “看来他们是懂美发的，我之前还以为‘最佳美发搭档’的称号有水分……那这样的话，琴酒的头发果然是自己染的吧，美发技术很好呢！” 练习生们议论纷纷。 伏特加不明所以，看起来根本没听懂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琴酒：“……” 他要杀了波本！ “这位琴酒选手！”坐在琴酒旁边的一名练习生凑过来套近乎。 一个节目里有整整101名选手，节目配备的发型师却少得可怜，最多能保证他们上公演时每个人都能做好发型，而平时的发型就不用想了，只能自己勉强打理一下。所以如果能跟一个技术好的美发师打好关系的话，时常换不同的发型，说不定自己的镜头也会多一些。 先前碍于琴酒身上的冷气，根本没有练习生敢接近他，而现在证实了琴酒确实是一个很有实力的美发师，马上有人觉得琴酒的脾气也不是那么差了，至少在他的美发技术的对比下完全可以接受——只限琴酒，不包括块头巨大的伏特加。 这名练习生是第一个行动的，周围人于是都趁机旁观起琴酒的反应来：“我很佩服你的多方面发展，在学习偶像技能的同时竟然还会美发，所以我很想跟你一起……呃……交流……” 在琴酒墨镜后逼人的注视下，练习生的声音渐消，最后只剩下嘴唇在嗫嚅。 他额头垂下一滴冷汗，僵硬地转过身去，直视前方，不着痕迹地往远离琴酒的方向挪了挪。 琴酒甚至一个字都没说，他就有一种要被对方杀掉抛/尸在冷库里的感觉……一定是错觉吧！怎么可能会有人那么恐怖，都说了这里根本不是黑/手/党大会啊！ 但练习生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至少在未来的半个月他都不会再想要靠近琴酒了。 旁观人员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次琴酒的杀意只是对着那名练习生一个人去的，其他人的感触并不深刻，因此他们只觉得这个练习生胆子太小、脸皮太薄，在已经知道琴酒不好相处的前提下，竟然只是因为被无声地拒绝就放弃了。 而且那个练习生的目的也太明显了吧，上来就提美发，琴酒肯定一听就知道他想干嘛。这种事不能急于一时，应该先慢慢和琴酒打好关系，琴酒自然会愿意帮他们美发。 琴酒：“……”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从心底里感到了一股凉意，很像当初boss开会说要让组织成员进入娱乐圈时的感受。 “好了，闲话到此结束。” 贝尔摩德出来掌控局面，场上立刻安静下来，“现在该开始评级了。” 不出意料，威士忌三人组的成绩都还不错。 波本凭借他高难度的、连舞蹈导师都很难跳出来的霹雳舞技术进了a班，苏格兰补唱了一首歌，由于他学乐器所以音准还过得去，在吉他表演的加分下也进了a班，只有莱伊被分到b班。 不过莱伊的脸上仍然是淡淡的，对这个结果看不出有什么不满，墨绿色的双眼直视金字塔座位，挑了一个离伏特加较远的b班位置坐下了。 伏特加完全没有意识到莱伊的排挤（？），他正忙着捂肚子，听见里面传来的咕咕叫，不高兴地说：“好饿。” 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去吃饭？ 然而琴酒都没走，作为跟班的伏特加自然也不能走。伏特加只能一边咽口水一边诅咒把他带到这里来的罪魁祸首—— boss他不敢骂，骂的自然就是羽岛陆了。 然而，就在伏特加骂出声的下一秒—— “阿嚏！阿嚏！阿嚏！” 惊天动地的几个喷嚏回响在演播厅，通过耳麦传播得全场都能听见。 练习生打喷嚏生放送。 伏特加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竟然感冒了吗？ 以他壮得像头牛的身体，上一次感冒还是在上一次……在至少两年以前了，结果今天居然一来参加这个节目就感冒了？ 肯定是因为他被饿着了！可恶，都怪羽岛陆！ 伏特加顿时又想要开始骂人，但在他发出第一个音的下一秒—— “阿嚏！阿嚏！阿嚏！” 场内的其他人：“……” 听上去像是有熊在叫一样，怎么会有人打喷嚏惹出这么大动静？ 坐在伏特加前面的练习生更是飞速起身，躲到其他地方——这个人的唾沫星子都飞了，也太不卫生了吧！ 但还是没人敢向伏特加提什么意见，因为他的体型看起来真的很凶神恶煞，一拳能打三个练习生的样子。 于是伏特加就处于骂羽岛陆——打喷嚏——骂羽岛陆——打喷嚏的循环之中，整个演播厅余音绕梁，回响不绝，直到被吵得头疼的琴酒忍无可忍地出声打断了他：“给我闭嘴。” 伏特加立刻捂住嘴，将喷嚏和诅咒都留在心里。 意外的是，闭上嘴之后，他的感冒好像瞬间好了一样，打喷嚏的冲动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他的肚子在咕咕叫。 ——刚才打喷嚏耗费了伏特加的体力，让他变得更饿了。 幸好所有人都离伏特加远远的，在他四周空出了一圈，因此没有人听到伏特加的胃发出的声音，伏特加只能忍受变本加厉的饥饿感，并且在心中狠狠咒骂羽岛陆。 看过一场精彩的表演，加上刚才伏特加震耳欲聋的喷嚏声让大家都处于恍惚之中，对于下一名选手的上场自然少了很多心情去期待。 尤其是导师团，他们已经从手里的资料知道下一位选手还是乌鸦事务所的练习生，虽然颜值同样非常不错，但是以前面五个同事务所的练习生来看，肯定又是一个神秘主义者，最少要到开始表演的时候才会取掉遮挡让人看看他长什么样…… …… …… 场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包括满心都是如何打压金主的竞争对手的rap导师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看向了候场区的出口—— 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名白发少年。 合身的西装勾勒出他的身形，青涩还未长开的少年体型，却已经能够看出比例极好，一双长腿踏在地上不紧不慢地向舞台中心走去，让少年看起来仿佛是在走t台的模特一般。 随着少年的脚步，隐在那头白色卷发下的亮红色一闪一闪，不时折射出彩虹的光辉，那是少年戴着的耳钉。 一边走，他一边用单手摘下墨镜和帽子，递给在旁边应对导演差遣的工作人员。接过这两样东西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握紧双手，看着少年与耳钉相得益彰的鲜艳枫红色眼睛，将它们往怀里带了带。 ——他竟然在刚刚进场的时候就露出了全貌。 白发少年轻声对工作人员道了谢，获得后者猛然通红的双颊作为回应。 和头发相同颜色的纯白卷翘睫毛微微上扬，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翅膀，美丽又脆弱。 长相如同天使一样纯洁无暇的少年走到舞台中心站定，琴酒和伏特加等人穿上之后显得他们充满了□□气质的纯黑色西装，在少年身上却与他雪白的皮肤和发丝产生了强烈的对比，反而把他纯净的气息凸显得淋漓尽致。 犹如燃烧的火星一般的双眸，打破了他的外貌给人带来的柔弱印象，是他身上最明亮的色彩，可以在第一时间吸引任何看向他的人的注意力。 扶了扶从白色卷发中伸出来的耳麦，少年用清亮柔和的声音开口道—— “我是阿斯特利，很高兴见到大家。” 纯真的笑意从他的脸上绽开，阿斯特利仰起头，直视导师团四人，眼中盈满聚光灯照射下的波光粼粼。 “初次见面，还请导师们多指教。” …… 他得到的回答，是练习生座位上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只看脸就觉得，这个人已经完全赢了吧？！ 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好比的了，赶快让这个人c位出道吧！ 而刚才一直在心里咒骂羽岛陆的伏特加，以及在场的其他所有组织成员——琴酒、波本、苏格兰、莱伊、贝尔摩德——心里都不由得感到吃惊。 ——这个人和那个在组织里肆意妄为的小恶魔，竟然真的是同一个人？ 从恶魔装成天使，他才是组织演技巅峰才对！ *** 几天之后，横滨。 在办公室无所事事摸鱼的太宰治收到了一条信息，他打开一看，顿时眯起眼睛。 “《选秀101》已播出……陆君的节目来了呢。” 脑袋上的绷带缠得有些难受，太宰治用左手扯着松了松，另一只手打开通讯录，全选了港口mafia群组里面的所有人（勾掉了森鸥外），编辑了一条新信息发出去。 做完之后，太宰治向后倒在舒适的办公椅内，留意起外面的动静。 自己什么时候出去比较合适呢？再过一会儿吧，羽岛陆的出场顺序似乎排在中间靠后，可以先等等。 *** 某个阴暗的小巷。 “啪——” 重重的□□撞墙声，伴随着男人的惨叫。 橙发的矮个子少年收回脚，对身后的下属们一点头。 “把他绑起来。” “是，中也大人！” 人均一身标准黑/手/党黑色西装的下属们上前，把被砸得眼冒金星的男人提起来，捆绑得严严实实。 重力使出手，效率极高，今天的任务又是提早完成，不仅不用加班，还能早退。中原中也的下属们表面上一个个庄严肃穆，看起来随时能被当宾客拉去参加葬礼，内心却相当活泼，互相用余光使着眼色，心照不宣： 能够在中也大人手下工作实在是太好了！比在太宰大人手下的同事幸福多了！ “啧。” 幸福下属的上司中原中也本人却心情不是很美丽。 橙发的矮个子少年示意下属们自行完成收尾工作后，就跳上他专门改装过的机车冲上马路，引擎发出“呜——”的一声响。 剧烈的风吹过他的脸颊，帽子稳稳地戴在头上，这让中原中也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就在前几天，中原中也特地接了去米花出差的任务，然而羽岛陆不知道在和太宰治捣鼓些什么，连出来打台球的邀请都拒绝了，让港口mafia的重力使气闷了好一阵。 当然，气的不是羽岛陆不出来打台球，而是气他和太宰治在一起做什么事，不带上自己。 分明自己才是羽岛陆更亲近的人才对，从加入港口mafia之前就是如此，现在对方反而和太宰治有什么小秘密的样子……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和自己说的？难道是怕森先生发现吗，但是羽岛陆明明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泄露秘密。 说到森先生……中原中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增加了。 在他看来，卧底任务就像是“流放”一样，即使可以说被派出去当卧底的成员身负重任，但也没有人能够否认他们从此就远离了港口mafia的中心，这对于身处核心的成员来说影响极大。 作为和中原中也前后加入港口mafia的成员，羽岛陆的能力极为出众，也很受森鸥外重视，否则不会一路坐到准干部的位置上。 那么，问题就来了—— 哪有mafia组织会把自己的准干部派出去当卧底的啊？ 所谓准干部，不就是将来可能会当干部的人么，可以说是港口mafia的骨干成员。把骨干成员派去当卧底，不但会让他们缺失对港口mafia内部的掌控，一不小心还有可能导致他们在外丧失性命，怎么想都弊大于利。 虽然中原中也很有信心，以羽岛陆的能力，肯定不会随便就死在什么地方，他认为森先生也是这样想的，但不管怎么说还是…… “啧。” 又一声不耐烦的咋舌音。 轰鸣着的机车稳稳当当地停下，中原中也翻身落地，风衣下摆在身后翻滚，身材娇小却气势十足，每个来去匆匆的高个子见到他都低头敬称“中也大人”。 中原中也很好脾气地对向他打招呼的人都点点头，脚步不停地从那些人的身边走过。 今天港口mafia的底层员工似乎要比平时兴奋一些，目前每一个被中原中也遇到的人都在自以为走远了之后小声说着什么，中原中也耳尖地听到了“森先生”这个词。 是森先生又下什么命令了吗？ 在第五次听到底层员工提到森鸥外后，中原中也拦下了一个人，向对方询问状况。 “咦，中也大人不知道吗？” 反而是被询问的底层员工面露惊讶，他说：“今天是森先生的生日！您打开手机看一看就知道了。” 中原中也：“啊？” 生日？ 他疑惑地把人放走，掏出从出外勤开始就没有看过的手机。 在他的手机里，静静地躺着一条短信。短信发出于四十分钟前，当时他正忙着让卧底和墙壁亲密接触。 【from：太宰治】 【今天是森先生的生日，他最近迷上了男团偶像选秀，爱丽丝说只要有人能猜出森先生pick的对象，就让森先生给那个人多加一年的绩效，我问过了是真的。你们赶快把这条消息告诉周围的人，不转不是港/黑人！】 中原中也：“……” 10、第 10 章 中原中也当场就给那条青花鱼打电话，问他为什么造谣首领。 接起电话的太宰治声音非常无辜：“啊，是蛞蝓吗？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 “别装傻。”中原中也压着火气，“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说着，手里捏着的任务报告被攥出皱痕，显出主人的不耐烦。 这是关于黑衣组织派来港口mafia的卧底的处置报告，那名卧底正是刚才中原中也出外勤时狠揍了一通的男人。 太宰治对待黑衣组织的这个卧底，像是猫抓老鼠一样，并不急着吃，而是沉迷于将人故意放走又捉回来的游戏，享受其中的乐趣。但在那名卧底最后一次逃窜之后，太宰治仿佛骤然失去了兴趣，把抓人的任务扔给中原中也，让后者被迫加班。 他今天为了处理太宰治扔给他的工作额外出了一次外勤，这已经让他对太宰治的怒气上涨，现在又收到太宰治发的垃圾短信——看起来还是发给港口mafia所有成员的——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把青花鱼暴揍一顿的冲动。 太宰治却仿佛完全没有被中原中也的态度影响到似的。 电话另一边，轻佻的声音继续传来：“喔，你说的一定是森先生的生日吧？现在大家都在为了森先生而努力呢，蛞蝓要不要一起参与进来？” 还没等中原中也回答，那边就继续说道：“我们都在总部大楼的影音室哦！”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中原中也低头看着手机的通话界面，陷入沉思。 太宰治这条青花鱼到底又搞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被迫处理了额外的工作后，又听到太宰治这么说话，中原中也的社畜之心顿时发作了—— 他要辛苦工作，太宰治却带着人在影音室摸鱼？不可原谅！ 他立刻发动异能力，脚尖一蹬，整个人直接从一层跳到港口mafia大楼的三层，抓住栏杆翻进走廊，直接冲到影音室门口。 平时只有工作需要才会有人的影音室中，传出了许多人的说话声，还有音乐声，它们穿过影音室的木门进入中原中也的耳中，听上去十分嘈杂。 还真的在这里逃避工作！ 中原中也来不及判断那些声音究竟代表了什么，当即推门而入，对着里面大吼一声：“太宰治！” “……” 影音室内的说话声音消失了。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中原中也。 他们都是港口mafia的员工，就算不是中原中也的属下，偶尔也会擦肩而过，里面就有不少熟面孔，甚至还有刚才在嘀咕森鸥外过生日的事被中原中也听见的几个人。 这些人仿佛在看电影一样，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桶爆米花，咔嚓咔嚓地吃得津津有味。在中原中也进来之后，牙齿咬爆米花的声音都没有停止。 被这么多人看着，中原中也不禁有点尴尬。 他扫了一眼影音室里坐着的人，没有太宰治。 那条青花鱼把自己骗过来想干什么？ “你们都不去工作吗？”中原中也缓了口气，首先问道。 这些员工面面相觑，似乎从中原中也的脸色上看出了什么不对，吃爆米花的动作也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呃……太宰先生说，今天是森先生的生日……” 离中原中也最近的那个人小心翼翼地说：“所以要完成森先生的愿望，猜他pick哪一个idol……” “这几个月只有这一档节目是关于男性偶像选秀的，我们就在这里一起边看边讨论，大家集思广益，一起猜森先生到底喜欢谁。” 另一个人接话道，她是中原中也的属下，和这个大名鼎鼎的重力使相处时间较长，看见他黑着脸也没有其他人那么如履薄冰。 “果然是太宰那家伙……” 中原中也立刻打算离开，把躲躲藏藏的青花鱼揪出来，至于影音室里的这些人他就当没看见。 其余人都松了口气，继续吃自己的爆米花，并把之前按了暂停的节目继续放完。 虽然是因为太宰治的短信他们才把这个节目找出来看，但看着看着众人逐渐真的被节目本身吸引了，特别是刚才乌鸦事务所出场的那几个练习生——脸都不露还在讲漫才的琴酒和伏特加，以及艺名是三种不同威士忌的三个大帅哥，让他们看得兴致勃勃，手里的爆米花都变得更香了。 此时站在舞台上的，是一名仅仅看脸就明白他绝对有大红大紫潜质的少年。纯洁又可爱的白色卷发之下，是少年明亮的枫红色眼眸，在舞台聚光灯的照射下光彩熠熠。 少年有意无意地歪了一下头，让自己卷卷的发丝从耳垂旁下落，露出亮晶晶的红色单边耳钉。 港口mafia的员工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里的练习生，手里的爆米花都掉回了爆米花桶。 这个人……这个人的长相…… 影音室里陷入了比刚才中原中也闯入时还要更深一层的鸦雀无声。 房间里唯一的声源，只剩下那台分辨率极高的大屏液晶电视。它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将影像和声音完完全全地转播出来，不论它面前的人们正在想些什么—— “我是阿斯特利，很高兴见到大家。” 白发少年对着导师团、也对着电视外正在观看节目的观众们做着自我介绍：“初次见面，还请……” “咚——” 一声巨响。 深陷震惊的人都因为这个声音惊醒过来，转头看去。 刚刚所有人都以为已经离开了的中原中也，此时正站在影音室的门外，左手握拳把木门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 只是突发奇想，想来看看传说中森鸥外喜欢的男团偶像选秀节目究竟是什么的中原中也：“……” 为什么，羽岛陆会跑去参加选秀？！ *** 中原中也遍寻不见的太宰治，正歪着身子坐在森鸥外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抱着一桶和影音室里的员工们一模一样的爆米花，看起来像是从附近的哪家电影院里批发的。 太宰治一个人吃爆米花的声音，几乎比得过整间影音室内所有人加起来的声音。一时间，森鸥外的办公室里全是“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一直默然看着电视的森鸥外终于转过视线。 “太宰君，你……” “我是不会把爆米花分出去的。” 太宰治连着椅子一同转了个方向，手里紧紧抱着那一桶爆米花，“森先生想吃的话就自己买一桶，怎么能利用老板的身份抢别人的呢！” 爱丽丝在一旁帮腔：“林太郎真可恶，竟然抢别人的东西吃！” 森鸥外：“……” 他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对爱丽丝做了一个在中年男人身上会令人毛骨悚然的扁嘴撒娇动作：“我怎么会想要抢太宰君的东西呢？我又不是那么贪吃的人，爱丽丝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太宰治摸了摸手臂，上面露出一点鸡皮疙瘩。 和爱丽丝玩闹（？）了一会儿后，森鸥外才想起太宰治还在这里似的。他坐回办公桌后，双手指尖搭在一起，望着电视上的白发少年，微笑着问：“这就是你们想给我看的吗，太宰君？” “啊？森先生在说什么？” 太宰治面色无辜，“我只是觉得陆君很有当偶像的天分而已。” “是吗？”森鸥外不置可否，把电视的音量按大，“那我们一起看看吧，陆君的表演。” 艺名为阿斯特利的白发少年出场堪称惊艳，无论是节目内的导师团和练习生们，还是节目外的观众，都拉满了期待。 像这种长相的人，放在任何一个事务所，都一定会是全公司重点培养的对象。这样的练习生，一定能给其他人带来降维打击吧？ 屏幕中的白发少年端着完美的偶像姿态，半闭上眼。 歌声从他的耳麦中传出—— “……” 森鸥外一言不发。 电视里的那道歌声，气息紊乱，胡乱换气，歌词错漏百出，如果不是因为少年的声音好听，也没有跑调，早就让人听不下去了。 导师团皱着眉头听完这首歌，对阿斯特利提出疑问。 “你这样什么都不会的样子来参加选秀，不怕自己第一轮就被淘汰吗？” 少年眨了眨眼，纯白色的睫毛像天使的羽翼，让他看起来美丽又无害。 他看向问话的导师，盈盈的目光被摄像机捕捉到，放在了电视上。 “我不会一轮游的，因为……” 他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我长得好看呀。” 11、第 11 章 艺名为阿斯特利的白发少年嚣张的宣言惊爆全场。 但他的表情却又那么真诚，好像是发自内心这么想，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而不是故意说这种话刺激别人。 他的长相天生就显得很纯洁，再加上这样的神情和语气，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相信他是个好孩子，但是与此同时，他说话的内容却……让人陷入混乱。 阿斯特利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镜头切出好几个练习生古怪的表情，然后把特写给到导师团。 演技导师、名气最大的美国顶流克莉丝·温亚德表情管理依旧完美，她单手撑头，笑盈盈地看向舞台，令人分不清她心中所想。 其他三名导师都皱着眉头，露出不赞同的表情。男团出身的舞蹈导师劝说道：“偶像是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职业，并不是只有长相就能当好偶像的，如果你不付出努力，怎么让观众粉上你？” 阿斯特利乖巧地说：“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你明白了？” 竟然这么轻易就接受了劝告吗？ 后期在舞蹈导师的脑袋旁边p了两个卡通的问号，把对方的疑惑具现化了。 声乐导师也试着和做出惊天发言的练习生说了几句话，都被对方毫不反驳地应下了，听话的模样让屏幕外的森鸥外都抖了抖眉毛。 接着，rap导师——以森鸥外和太宰治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个人收了钱——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弯下腰捂住嘴，浑身不停抖动：“咳咳咳咳咳咳！” “你感冒了吗？”一旁的声乐导师忍不住问。 “咳咳咳咳……没有。”rap导师缓过气来，转头看向在舞台中央静静站着的白发练习生，再次张开嘴，“你——咳咳咳咳咳咳咳——” 对方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屏幕上的阿斯特利适时露出一个担忧的表情。 和不久前伏特加的情况一样，rap导师只要一开口想说什么话，就会立刻被自己的咳嗽声打断，而咳嗽声一停止他就想要继续开口，无限循环堪比恐怖游轮。 节目组后期直接把这段时间剪掉，p了一个说明“五分钟后”——rap导师已经变得浑身虚脱，不顾形象地靠在椅背上，好像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没人打岔，阿斯特利顺理成章地被分进了d班，接着下一名练习生上场。 森鸥外按动遥控器，电视瞬间黑屏。 他看向太宰治，后者仍然看着刚才显示着白发少年的地方，觉得很有趣似的。 爱丽丝停下手里的玩具，安静地看着这两人。 “那么现在该告诉我了吧，太宰君，”森鸥外的语气同时流露出了然和疑惑，“陆君是什么时候把黑衣组织的boss控制住的？” “我怎么会知道？我可是一直待在横滨哟。” “当偶像这件事肯定是出自陆君的想法，加上布置安排和搜集情报的时间，以及这档节目从录制到播放耗的时间，应该是在这半个月之内。” 森鸥外并不在意太宰治回答了什么，他按照自己的步调推理：“即使是以陆君的能力，想要控制黑衣组织这种程度的犯罪集团的难度也不小……真是让人赞叹的谋算。” 他评价：“看来，派陆君去卧底的这个决定是一步错棋，你也这么觉得吧，太宰君？” “都说了跟我没关系。”太宰治扯着自己手上的绷带玩，无所谓地说，“我只不过是个看戏的。” “不过，我确实觉得森先生之前那样是偷懒了，因为暂时想不出该怎么对待陆君就把他先送去当卧底什么的……” 说着，太宰治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风衣下摆微微晃动。临出门时，他将手放在门边，扭头看向面色不改的森鸥外：“森先生不是已经知道，他不会完全按照你的安排走了吗？” “……” 森鸥外什么话也没有说。 *** 影音室内，弥漫着震惊的气氛。 但与呆滞在原地的中原中也不同，港口mafia的其他员工在最初的惊讶后，光速接受了这个设定，甚至开始兴致勃勃讨论起来。 “原来陆大人这么久不出现是去当偶像了啊……” “我早就觉得以陆大人的颜值，待在港口mafia太浪费了，就应该出道让所有人都看看！” “对对，还有太宰大人和中也大——呸呸呸，我什么也没说。” 最后说话的那个人忽然意识到中原中也本人正站在他们身后，赶紧转移话题，幸好中原中也仍然像是被电击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视上的画面，并没有听到港口mafia的底层员工当面幻想让自己出道的大逆不道的话语。 “我觉得森先生pick的对象已经不用猜了，肯定是陆大人啊！” “没错，这节目里哪里有比陆大人还好看的人？根本没有！而且太宰大人说的，爱丽丝告诉他森先生最近喜欢看男团偶像选秀，我们已经知道了就只有这一档节目，但是这节目这么穷，都没钱宣发，森先生是怎么在节目播出之前就知道它，甚至还有了pick的偶像？嘶，真是不能细想……” “啊对对对，而且我早就觉得像森先生这样喜欢幼女的变态，难道不会也喜欢长得漂亮的男孩吗？说不定陆大人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去参加选秀节目，因为将自己放在聚光灯下是最安全的，陆大人真是太聪明了！” 这些人越说越起劲，甚至在上班地点公然猜测起他们的顶头上司森鸥外，让终于回过神来的中原中也感到相当无语：“说什么呢，森先生根本不是这种人……” “……” 想到森鸥外平时对爱丽丝的各种过激发言，中原中也可疑地沉默了一下，转而说道：“况且以小陆的能力和性格，他才不会做出逃跑的事，所以这一定是他自己的意愿。” 不过森鸥外不是说羽岛陆是去卧底的吗，羽岛陆自己也承认了……哪有人卧底卧到去做偶像的啊！ 说着，中原中也忽然想起羽岛陆刚才自我介绍时说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乌鸦事务所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小陆不应该让大家都知道他是我们港口mafia的人吗？” 既然都当偶像了，说明卧底任务已经结束了吧？ 这次轮到其他人沉默了：“……” 要羽岛陆怎么说？“我是来自横滨当地的知名地头蛇组织港口mafia的准干部，被底层员工尊称为‘陆大人’，平时主要干些收保护费的工作，偶尔会对不听话的小帮派进行恐吓，请大家多多支持我”吗？ 这种话对于一个偶像来说违和感也太重了吧，到时候羽岛陆真的不会被所有人害怕，然后被观众以少儿不宜的名义抗议出去吗？ “那什么……陆大人这么好看，肯定已经引爆网络了吧！” 有人连忙转移话题，并且拿出手机，“不如我们来看看网友们都是怎么评价的！” “嗯？”中原中也一挑眉，“你说得对。” 于是他也拿出手机，在网页上搜索——“羽岛陆”。 无结果。 中原中也眉头一皱，马上想到对方是用的艺名出道，于是转而搜索“astral”。 这回倒是有很多搜索结果，但一页看下来全是《游○王zexal》里的一个角色……什么啊，跟纸片人撞名字了吗，那个乌鸦事务所起艺名也太不走心了，居然这么敷衍对待手下的练习生！ 想着可能是节目刚播出，观众还不是很多，所以自然没什么人讨论，中原中也正打算放下手机，就划到了一个回复楼层中提到了“astral”的帖子。 帖子名是…… 中原中也一字一句地念道：“震惊！选秀节目中疑似出现恶性流感，已有人传人现象！” 12、第 12 章 这个帖子是《选秀101》里的演技导师克莉丝·温亚德的粉丝发的，楼主看到伏特加和rap导师两个人小火车接力一样地咳嗽之后，担心她的女神在节目里被传染流感，所以发帖怒骂节目组不做人，吸克莉丝的血还不关心她的身体健康。 知道这档节目的人几乎没有，但克莉丝·温亚德即使在日本也是很有人气的明星，这个帖子顿时吸引了各种人——克莉丝的死忠粉、路人粉或者黑粉，在里面疯狂吵架，把帖子成功顶成了热门帖。 有些被吸引进来但不是克莉丝粉丝的人看到帖子之后去看了《选秀101》这档节目，开始在帖子里聊关于这档节目的其他话题，这也是为什么中原中也搜索关键词时会搜到这个帖子。但克莉丝的粉丝们吵架实在是太凶了，路人发的楼层一下子就被淹没在里面，无力挣扎。 中原中也索性关掉帖子，点进论坛。 这是一个很活跃的论坛，讨论话题并不像中原中也想象的那样只局限于娱乐圈，而那条“流感”帖子一直被人顶在首页最上面，十分显眼，带来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每一次刷新，论坛里与《选秀101》相关的帖子都会变多。从一开始只有一条，到最后占据了半壁江山，帖子增多的速度让不明所以的人震惊。 在这些帖子中，有至少三分之二是在讨论“乌鸦事务所”那几个画风各异的练习生的——相对于其他正统的偶像事务所出来的练习生，这几个人显得很……有特色，自然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而在“乌鸦事务所”相关的帖子中，又有一半是关于他们年龄最小的那个白发练习生。 这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羽岛陆的脸最好看罢了。人类都是视觉动物，既然是选秀节目的观众就更加不能免俗。 中原中也完全不在意和羽岛陆当同事的那五个人，他只点进标题中提到了羽岛陆的帖子。 主题：【所有颜狗都给我去看《选秀101》！！！里面有个超级美少年啊啊啊啊啊】 #0楼主 是颜狗就给我去看！！！不好看我直播吃手机！！！我不说名字，但是你们一看到他就知道我说的是谁！ #1 wocwocwocwocwoc这是人类能长出来的样子吗？？ #2 嗷嗷嗷嗷阿斯特利妈妈爱你！！！！ #3 看完了，冲回来感谢楼主，从此以后阿斯特利就是我唯一的老婆。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4 这层楼怎么那么奇怪，不会是水军自炒吧？娱乐圈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也没有哪个人敢给自己贴这样的标签，哪天被人艳压就尴尬了。 #5 楼上点进主页是奇异果团的团粉？这个团我有印象，以前真的炒作过完颜团到处艳压别人，结果除了粉丝没人吃他们的颜。这个团的粉丝是不是都不相信路人有正常审美？ …… #12 我是四楼，我去看完节目回来了，在这里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从奇异果团爬墙到阿斯特利！对不起楼主，刚才跟你说话太大声了！ #13 ？？？楼上笑死，这不是知名奇异果团死忠粉吗，就这样爬墙了？可恶，搞得我也很好奇阿斯特利到底长什么样。 中原中也看到这里，立刻就想回帖，却因为没有登录账号被拦住了。 等到他当场注册了一个账号回来，之前的那条帖子早就被其他各种各样的帖子冲到了不知道第几页。 他于是又点了一个帖子进去，这回的这个楼主显得很不友好。 主题：【理性讨论，阿斯特利这种躺“赢”选手对选秀节目的风气是不是有坏影响？】 这个帖子说是“理性讨论”，主楼却充满了对羽岛陆摆烂说靠脸的不满，认为他一个人会拖整个节目下水，让其他所有练习生的风评都因为他而受到影响。 下面有很多人赞同楼主的观点，但也有不少人认为羽岛陆只是因为年纪小刚加入公司，接受的训练不足，所以靠脸又怎么了，至少他有这个资本！ 自古吵架的帖子热度最高，这个帖子也像刚才提到克莉丝·温亚德的那个帖子一样，一刷新就多出好几层楼。中原中也旁观了不到一分钟就摩拳擦掌地加入战场，捧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疯狂打字，势要把所有对羽岛陆不满的人都喷出论坛！ 他这个做前辈的，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了自己的后辈，即使是在网上也一样！ 影音室里的港口mafia底层员工看到中原中也被网络口水战吸引了注意力，都松了口气。 虽然中原中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上司，但也是他们的上司，能自己一个人在旁边玩最好，可千万别再提出什么他们回答不了的问题了！ *** 米花町《选秀101》拍摄地点，a班宿舍。 波本装作上厕所，避开宿舍里的摄像头，和他的属下联系，苏格兰在外面给他把风。 理论上来说，这档节目是全封闭的，参加节目的练习生都必须上交手机，但这要是能难倒波本和苏格兰，他们就没法成功混进黑衣组织当卧底了。 隐蔽的对讲机另一头，是风见裕也的声音：“我们已经伪装成业内娱乐公司邀请乌鸦事务所展开合作，但对方完全无视了我们，软硬不吃……” “那就暂时算了，人家不想合作你们也不能硬来，会打草惊蛇。”波本应道，沉思了一会儿，“他们现在摆在明面上了，你们有观察到他们做出什么违法的事吗？” “完全没有。”风见裕也叹了口气，“他们就像是任何一家普通的偶像事务所一样活动，抓不到任何把柄。” 说到这里，风见裕也话锋一转，语气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你和诸伏先生的节目我们都看了，想不到你们当偶像还挺有一套的。” 波本：“……” 他的嘴角僵硬了一下，声音还是保持着没有丝毫波动，毫不介意似的：“感觉怎么样？你觉得我们能进出道位吗？” “那必须的！” 风见裕也比波本还激动，对讲机另一边的音量猛地增大，让波本迅速把它拿远，离开自己的耳朵，“你们在和四个犯罪集团成员一起竞争吧？这个节目比拼的是人气？你们绝对不能输给他们！” “不然说出去日本公安在人气上居然比不过犯罪集团成员，这怎么可以！” 波本：“谁会说出去……” “我们不会向外说，但我们在内部会讨论！”风见裕也突然严肃道，“降谷先生，你也不想你和诸伏先生的人气比不上琴酒这些人的事被大家知道吧？” 波本：“……” 为什么这句话听上去那么奇怪啊！ “我们俩会努力的。”波本说，“你看了节目也知道了吧，只有我们俩进了a班，琴酒和阿斯特利甚至去d班了。” 风见裕也：“我们都看到了，不愧是咱们公安的大猩猩！不，我什么也没说……” 外面传来敲门声，苏格兰的声音在问：“波本，你好了吗，我想洗个脸。” 这是两人约定的暗号，说明宿舍已经有其他人回来了，和公安的联系不再安全。波本提高声音回复：“快了，我马上！” “请你们继续加油，我们公安的所有人都会准时收看节目的！”风见裕也给波本加油打气，“这个节目排名的方法是花钱投票，虽然我们不能拿钱去给你们投票，但我们公安的水军是专业的！” “嗯？什么水军？”波本连忙阻止，“不需要，你们只要看着就好——” 另一头的对讲机关闭了。 波本：“……” 风见裕也不会真的找公安的同事去给他们当水军了吧？不，舆情部肯定不会同意干这种事。 他把这个小小的纽扣状的东西收起来，打开洗手间的门。 门外站着苏格兰，他拿着一条毛巾和波本擦肩而过，而再后面是他们的室友之一，一个rap专精的练习生，正同情地看着波本。 那名练习生看了看宿舍里摄像头的位置，对着波本小声说：“你……是不是便秘？我这里有药，可以悄悄给你一点。” 波本：“……不，我没有便秘。” 练习生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别怕，粉丝不会知道的，你不能讳疾忌医。” 波本：“……” 都说了没有啊！ 13、第 13 章 b班宿舍。 伏特加低头大口干饭，周围无人敢接近他。 莱伊扭过头，看向无人的方向，嘴唇几乎不动地低声说：“可以适当给其他人投票，降低我的排名。” “参加这种节目太浪费我的时间了，但我不能表现出消极竞争的样子，因为这是那个组织boss派下的任务，要是我不像那几个人一样努力很容易引起怀疑。” “好的，不过，”耳麦中的声音说，“我觉得你长得还挺适合当明星的，正好fbi目前还没人打进日本娱乐圈，要不你就从了他们吧？” “……”莱伊说，“你行你上。” …… d班宿舍。 琴酒站在阳台，背对着宿舍里的其他人，一头顺滑的银发被风吹起，向后飘扬。 众人羡慕地看着他的头发，一个有技术的美发师就是不一样，明明染发伤发质，琴酒却能在把头发染成银色的同时让发质保养得比很多没染过的头发都好，这就是实力！ 他们看着琴酒孤独的样子，感觉到现在正是和他套近乎的好时机。和美发师分在一个宿舍就是缘分，他们要把缘分继续加深，一天换一个发型，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镜头！ 琴酒并不知道宿舍里面的人都在想些什么，他看似在阳台上看风景，实际上是在和朗姆对话。他冷着脸吩咐：“你们砸钱给我投票，必须把我投到第一。” 想了想，他不情愿地补充道：“伏特加也投到出道位吧。” “说得轻巧，你知道投票到第一名要多少钱？”朗姆嘲讽地说，“如果你开场表演得好，都不用我砸钱，你看人家波本和苏格兰，进了a班之后镜头那么多，人气一下子就高了。” “还有阿斯特利，你们同在d班，人气却是一个天一个地，你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 这次节目播出之后，就连伏特加的人气都超过了琴酒，因为琴酒实在是太端着了，还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都没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琴酒咬牙切齿：“……与你无关。你给不给我投票？别忘了boss让你们成立事务所就为了让你们当后勤办事的。” “给你们投钱不如给块叉烧。”朗姆哼笑一声，“行了，等着。” 还没来得及等琴酒骂回去，朗姆就挂断了，留下琴酒生出想杀人的冲动。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听就是未经训练过的人的脚步声，让琴酒连警惕心都生不起来，并且感到格外厌烦：“琴酒，你的头发真漂亮，可以让我摸一下吗——” “滚。”琴酒冷冷地说，气势十足，令宿舍里的其他人都抖了一下。 感觉美发师脾气很不好的样子呢……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想，有这样的脾气都能当厉害的美发师，说明他的技术好到能够让客人忍受他的脾气，这不是更好吗！ 在练习生们奇怪又有理有据的脑补之下，琴酒的行为反而让他们更想接近了。 而那名练习生也完全没有被吓跑的样子，他比起别人的胆子要大一些，不然也不会第一个上前和琴酒搭话。没有注意到琴酒握紧的拳头，他正要继续努力和琴酒搞好关系，却突然被人插队了。 “琴酒，一起去吃饭吗？”白色卷发的少年轻快地问，仿佛根本不会读空气，接收不到其他人的瞪视。 先前搭话的那名练习生看到羽岛陆，立刻升起了危机感。 ——是和琴酒同公司的成员！ 可恶，差点忘记琴酒在的乌鸦事务所进了好几个练习生，除了跟琴酒是美发搭档的伏特加之外还有整整四个人！人家进节目前就认识了，而且其中羽岛陆现在还和琴酒在同一个宿舍，可谓是近水楼台，琴酒当然要优先给同公司的人美发！ 还有羽岛陆，可以说是d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练习生了。虽然他们同样在d班，但羽岛陆的脸一看就是那种能进出道位的。即使他们的手机都被收走了，也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那里听见了风声，这次的节目播出之后最大的亮点之一就是这名白发少年。 听说，网络上因为羽岛陆的靠脸宣言吵得天昏地暗，因为他的颜值即使在娱乐圈也不可多得，一下子吸引了众多颜狗，他们和认为偶像就应该靠自己努力的人发生剧烈冲突，让《选秀101》突然变成了全民都在关注的节目！ 甚至日卖电视台主动和节目组联系，想要买下节目的播放权，要知道他们的节目一开始只能在一个小视频网站上播，在克莉丝·温亚德加入之后也只有一个小地方的电视台愿意看在美国甜心的人气上试试水，现在居然能上日卖电视台，这些都是因为羽岛陆爆炸般的讨论度。 想到这里，宿舍里的练习生们都神情复杂地看着羽岛陆。 有这样地讨论度打底，再加上琴酒之后会给他做的美发，他的人气一定会暴涨的！ 可恶，好羡慕羽岛陆，他们也想要琴酒做的美发啊！ 羽岛陆注意到了舍友们的注视，转过头不解地问：“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其他人：“……” 完全看不懂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世界上真有这种浑然天成的无辜ky吗？ “走了。”琴酒打断他们的对视，“去吃饭。” “！” 羽岛陆难得感到吃惊。 他知道琴酒讨厌自己，而看见琴酒被这些人缠着很烦的样子，他情不自禁想让对方更烦——来自讨厌的同事兼上司的晚饭邀请，会让人非常不爽吧？他也是懂职场潜规则的！ 但琴酒真的答应了之后，羽岛陆反而有些别扭。不是说要跟他在boss面前一争人气高下吗？现在居然这么平和地同意跟他一起吃饭，为什么琴酒会这么熟练啊！ “走不走？”琴酒不耐烦地说。 他敏锐察觉到宿舍里的人都一副很想和他搭话的样子，不能用伯/莱/塔把他们一枪崩掉让他很不悦，还不如和羽岛陆去吃饭，有白发少年在旁边吸引火力，和他搭话的人会少很多。 等下，这家伙现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自己岂不是可以趁机报仇？琴酒早就看羽岛陆不爽了，从boss指定他而不是自己当负责人开始，到听了羽岛陆的话上台表演漫才反而被分到d班，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琴酒考虑起把羽岛陆拖进洗手间暴打一顿的可行性。 他开口：“阿斯特利，我发现洗手间里有一个——” 阳台上吹来的风忽然变大，让琴酒的头发高高扬起，在空中乱飞。从风中吹来了一个空塑料瓶，莫名其妙地被缠绕进飘扬的银色发丝里，很快琴酒的头发就像杂乱的毛线球一样看不出起始，里面掺着的空塑料瓶更是根本拿不出来。 宿舍里的练习生：“哇！” 琴酒的头发好长，居然能把塑料瓶都缠起来，好厉害！而且这样都没有打结，可以看出头发保养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 琴酒：“……” 他的杀意再次暴涨，但找不到发作的目标，只能自己一个人扯着头发，把空塑料瓶解下来。 看到这件事，羽岛陆立刻回神了——琴酒又想对他做什么事，被他的异能力制裁了！果然，琴酒还是那个琴酒，没有一丝丝改变。 羽岛陆反而放心下来，愉快地说：“去吃饭吧！” “……走。” 琴酒在众人的围观下把头发上的空塑料瓶往垃圾桶一丢，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果然这地方跟他风水不合。 *** 《选秀101》的赛制是一共进行三次公演，每次公演结束之后都按照投票的排行把低位练习生扫地出门，最后在第三次公演之后留下七名练习生成团。 现在练习生们正在为第一次公演作准备，学习《选秀101》主题曲的唱跳，并且按分班来排站位，a班在最中心，d班当背景板。练习生们训练的过程会被剪成节目在外界播放，在这档节目里，时时刻刻都要注意镜头，可以说任何人的任何行为都带有相当大的表演成分。 所以，镜头之下的大家理应和和睦睦，表现出真善美的一面……？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羽岛陆礼貌地对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说。 他要站到舞蹈导师给d班安排的位置上，却被这个人拦住了。 看到拦下他的人的那一刻，羽岛陆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凭他的异能力，让他能有这样感触的人实在不多，但这家伙实在是…… 阴魂不散！ rap导师的金主小田大三，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大声说：“我一定会超过你的人气的！” ——就像这样！ 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地方跳出来对他下挑战宣言，关键是他的异能力从来没有发动过，这让他也不好主动对小田大三做些什么。 “好了，全体归位！”舞蹈导师的声音及时出现，把羽岛陆从和小田大三的对峙（？）中解救出来。 “今天我们来学习主题曲的舞蹈该怎么跳。” 和着音乐，舞蹈导师跳了一遍主题曲向大家示范。接着，他问道：“你们都看清楚了吗？有谁打算上来尝试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波本——这个在初次表演时跳了难度离谱的霹雳舞的a班练习生。 波本完美复刻了舞蹈导师的动作之后，苏格兰也站了出来，一模一样地跳了一次。 舞蹈导师：“……” 什么，现在的练习生都这么卷的吗？ 他这个导师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14、第 14 章 站着整整102个人——101名练习生加上舞蹈导师——的大舞台上鸦雀无声。 大家都是练习生，为什么有些人能看一遍示范就学会，而有些人只能像npc一样呆站在旁边，这样岂不是显得他们很逊。 在这些人中，舞蹈导师是最震惊的。 虽然说了要教人跳主题曲舞蹈，但他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给大家排一下站位。 ——毕竟这里有整整101个人，想把他们一次性都教会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舞蹈导师只是想让这些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他跳几遍，大致有一个印象就可以，细节部分等在之后的分班教学中可以慢慢来。 结果竟然真的有人把他的动作像复制粘贴一样跳下来了！还不是一个人，居然是两个！ 舞蹈导师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现在日本的男团界原来已经这么卷了吗？光是两个练习生就能在业务水平上打败他这个出道多年的前辈？ 波本和苏格兰两个人倒是一副平平无奇的表情，他们在警校时也是各方面都遥遥领先的佼佼者，不然也不会被派去极度危险的黑衣组织卧底，因此对于许多肢体动作的模仿当然不在话下，仿跳一遍男团舞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他们装模作样的表现。 可恶，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很厉害不行吗，非要装作和其他人都一样，谁不知道谁啊！ 琴酒站在人群中，眯着眼睛——当然，他戴着墨镜，没人知道他的眼睛到底是睁开还是闭着还是眯着——看了一会儿这两个人，突然冷冷地勾起嘴角笑了。 他毫不客气地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冷不防被他一推的练习生们都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很多人当场就想骂人，却碍于节目里随处可见的镜头选择不吭声，只斜眼看看是哪个人这么没礼貌，以后等到监控死角套麻袋打一顿，结果发现是那个美发师——他们打算讨好的人，只好装作无事发生。 琴酒完全不在乎这些人在想什么，他们都将是他踏上c位的踏脚石，所以他们的想法是这个节目里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走到这群人前面，挤开波本和苏格兰，对着舞蹈导师一扬下巴：“再放一次音乐。” 波本：“……” 苏格兰：“……” 琴酒也要跳舞吗？他要跳舞干嘛专门挤他们的位置，这里不是很多空位吗？ 舞蹈导师也：“……” 还要有第三个上来刺激他的人吗？！现在的练习生都这么藏龙卧虎？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问清楚：“琴酒同学，你也打算跳舞吗？” 琴酒连点头的动作都懒得做，站在那里抱臂看着舞蹈导师，好像觉得他是弱智。 “……”舞蹈导师说，“好的，我现在就放音乐，琴酒你也给大家示范一遍吧。” 结果琴酒的跳舞水平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厉害。虽然大致上是没错的，能看出他对自己四肢的控制很到位，但他的肢体不如波本和苏格兰那么柔软（？），而且莫名其妙地带着一股杀气，简直不像是在跳舞，而像是……在进行一些杀人前奏？ 明明是很正常的舞蹈动作，怎么会让人有这种离谱的感觉啊！ 一曲结束，琴酒也停下来。他的银色长发即使在经历过今天的空塑料瓶缠头发之后还是顺滑依旧，跳舞时的动作幅度让他的帽子从头上滑了下来，于是他弯腰捡起帽子，戴回到自己的头上。 伏特加在人群中大力鼓掌欢呼：“大哥好样的！” 舞蹈导师：“……” 虽然琴酒也是看了一遍就会跳——不对，是三遍，还要加上波本和苏格兰跳的那两遍——但因为他并没有像前两个人跳得那样完美，舞蹈导师竟然感到了一股诡异的安慰。 作为导师，应该尽力给练习生带镜头，特别是表现突出的练习生。琴酒是d班，却表现出了在跳舞上的绝佳天赋，怎么说都算是个爆点了，于是舞蹈导师给他起了个话头：“如果你在分班表演的时候就跳舞，现在一定不会被分到d班。当时你不愿意跳舞，现在又愿意了，这是为什么呢，你有什么想和大家分享的吗？” 琴酒用手扯了一下别在脑袋上的耳麦，墨镜后的眼睛斜向波本，不屑地说：“最烦装【哔——】的人。” 伏特加再次鼓掌：“大哥说得对！” 所有人：“……” 所以这里是bking争霸赛吗！ 羽岛陆站在琴酒空出的位置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人群外的那三个同事，尤其是琴酒。 在最开始统计黑衣组织偶像预备役的唱跳技能时，他只问了琴酒会不会唱歌，因为他想当然地觉得跳舞是一个需要专业素养的技能，琴酒这样的专业杀手肯定不会跳舞，而唱歌就不一样了，先不管唱得怎么样，反正每个人高低都能来两句。 但琴酒居然只会唱字母歌，甚至唱歌跑调，羽岛陆就根据他和伏特加的气质量身定做（？）了漫才的表演内容。 没想到的是，这种有身手要求的□□成员，原来学跳舞可以这么快！仔细一想也是，身手好的人必定经过大量的训练，对于记动作是非常熟悉的——别管到底是打斗的动作还是舞蹈动作。 所以波本、苏格兰和琴酒才能在这里震惊全体练习生，而且理论上来说莱伊应该也能做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站出去，至于伏特加，那家伙就算了吧。 按这种理论来说，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应该也很擅长学跳舞才对？到时候回到港口mafia一定得让他们俩给自己来一个，不然他们都在电视上看到自己跳舞了，自己却没看过他们的，感觉很亏。 心里这么想，也不耽搁羽岛陆身体的动作。他瞄准练习生人群中的空隙，仗着自己年龄小所以体型也小，花了不到五秒钟站到自己的那三名同事旁边，用催促的眼神看向舞蹈导师。 舞蹈导师已经麻了：“……” 怎么又来一个！而且还是乌鸦事务所的，这个公司说好的都是半路出家没经过训练的练习生呢，他都做好准备找优等生定向帮扶了，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阿斯特利对吧？”舞蹈导师虚弱地问，“你不会也想……？” “没错。” 羽岛陆意味深长地扫了一遍自己的三个同事，身高拔群的几个人在镜头面前完美地挡住了他的表情，虽然不是自愿的。 等到了镜头能够拍到的地方，羽岛陆又隐去了自己不符合人设的眼神，认真地说：“因为我不喜欢看着别人出风头。” “你是说你……嗯？”舞蹈导师一愣，仿佛又回到了开场表演的那一天，听到白发练习生说他想靠脸的时候，这种气质和语言的割裂感让他感到混乱，“你刚才说……” “我的意思是，”羽岛陆一本正经地说，“最烦装【哔——】的人。” 被人抄了话的琴酒：“……” *** 在第一次公演之前，节目组还会对外放出一次剪辑好的节目。 因为第一期节目受到了意料之外的大量关注，节目组一下子飘了，又对101名练习生们产生了错误的期待，觉得他们应该达到那些大娱乐公司举行的节目里的选手们的平均水准。 然而，这注定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档节目从一开始就是由小事务所和小视频网站联合举办的，能允许练习生投资料进来的娱乐公司们心里都清楚，所以这些练习生都是来自偶像培训水平不高的小公司。 只除了专门挑小节目进来塞钱，认为这样就无人跟他竞争的rap导师的金主小田大三，以及乌鸦事务所的众人。 在这几天分班上课的日子里，乌鸦事务所和它名下这些以酒为艺名的练习生们已经在《选秀101》的节目里出名了——全方位地。 无论是一开始学主题曲舞蹈时这些人的惊人表现（褒义加半褒义），还是琴酒和伏特加在声乐课上的惊人表现（贬义），以及波本在所有课上突出地碾压每个人的表现（褒义）。 还有羽岛陆。 因为羽岛陆的长相，他可以说是练习生们最关注的对象之一了，和他在乌鸦事务所的同事们一样，他也个性鲜明，也就是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记忆。 在大家都是竞争对手的前提下，羽岛陆自然受到了这些人复杂的对待，绝大部分人都对他敬而远之，除了莫名其妙地缠上他的小田大三。 这个人让羽岛陆久违地感觉到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其实很擅长整人，但小田大三从来没有对他产生恶意，或者产生了恶意也没有付诸实施，没办法对这个人痛下杀手（？）的羽岛陆只好把精力更多地放在整自己的同事身上。 因此，当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把羽岛陆单独找去时，他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被找上的理由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也在他意料之中——就是来得有点早。 “找我拍广告？” 15、第 15 章 “是的。”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说。 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律师打扮，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应该是广告商那边来的人。 羽岛陆歪了歪头，疑惑地问：“只找我一个人吗？” 虽然他能设想到自己的人气应该很高，但也不至于傲视群雄，让其他100个练习生都不被广告公司放在眼里吧？ 特别是波本，他才是那个形象能力俱全的优等生。 工作人员看着羽岛陆就像看着招财猫一样，满脸笑容：“对，只有你一个人。这次的客户非常看重你的发展潜力，觉得你很符合他们产品的形象，才指名了你。出门在外，你可要给咱们节目争光啊！” 说着，他伸手想拍拍羽岛陆的肩膀，做出长辈的样子，被后者一个轻巧的闪身躲开了，顿时有点尴尬。 他只好干笑两声，说：“那阿斯特利你和客户的代表人聊，我就不打扰了。” 小房间里只剩下羽岛陆和那名律师打扮的女人，羽岛陆无比自然地走到律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他低头扫视了一下桌面，发现这上面有一大堆文件，都是各种各样的广告代言合约。 看这些合约的数量，估计够给《选秀101》里至少三分之一的练习生签约了。 说好的只找自己一个人呢？ 律师站起身，对羽岛陆伸出手：“您就是阿斯特利吧，您好，我是非时院集团的法律代表，这次来是和您洽谈广告代言事项的。” 羽岛陆和律师握了握手，口上反问道：“非时院集团？” “没错，非时院集团。” 律师点点头，平静地说：“也许您并没有听过这个集团名，毕竟对于大众来说，我们并不拥有很广泛的名声，但我想您应该听过非时院集团名下的一些公司，这能让您对我们多一些信任。” 她像报菜名一样报出了一大堆公司的名字，都是日本乃至全球指名的大公司，甚至《选秀101》租用的拍摄大楼就是这里面其中一家公司的产业。 非时院集团的财力简直像是黄金一样闪闪发光。 “您现在应该对非时院集团有所了解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商谈代言相关吧。” 律师说着，就将桌上的文件对着羽岛陆摊开，像斗地主发牌一样向羽岛陆展示，“这里有三十六份代言，您可以挑选自己想要的——” “等一下。” 羽岛陆不禁打断了律师的话，他感觉有点魔幻，“这些代言全都是给我的吗？三十六份？” “是的，如果您觉得这里没有您满意的代言，我可以向集团汇报，让他们提供新的……” “不，不用了。”看着律师已经要拿起手机打电话的动作，羽岛陆及时阻止了她，“现在的这些我觉得已经足够了。” 其实他来之前的心理预期是广告商指定一个代言让他接——这也是一般人会有的想法——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自己挑代言的时候。 毕竟他虽然说是人气很高，节目组的各种工作人员也在这些天有意无意地对他透露了这一点，但他仍然还只是一个还没正式出道的、甚至还不百分百确定能否挤进最后成团七人成功变成偶像的练习生而已。 而且看过第一期节目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的业务水平真的很差，想必在大部分观众的心中自己的口碑也不太行。着急要他靠颜粉堆出来的人气，而不在乎他的负面评价可能会给产品带来的影响的广告公司，有那么一两个就已经算多了。 不过，如果是非时院集团的话，羽岛陆大概能明白为什么…… 他大致看了一遍这三十六份文件，白色的睫毛抬起，对着律师露出符合人设的甜蜜微笑，趁着对方被这个笑容闪得恍惚了一瞬间的时候问出灵魂一问：“我可以全都要吗？” 这里的每一份广告都是他这种预备役偶像想都不敢想的，甚至有一些是连贝尔摩德这种咖位的人都会在意的资源，感觉选了其中一个就要放弃另外三十五个，感觉心很痛。 其实他要是以boss的身份给乌鸦事务所下命令，朗姆肯定也能帮他弄来这些代言，黑衣组织在娱乐圈虽然人脉不多，但财力绝对足够，挑一家公司强行买下然后拿里面的某件产品给他代言就行了。 但是，他就是boss，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黑衣组织的所有钱理论上来说都是他的！花自己的钱去买代言给他，不就平白无故多出了中间商赚差价吗？他的钱会在这个过程中缩水很多很多，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还是非时院集团这种送上门的免费代言好多了。 律师直面了《选秀101》颜值巅峰练习生的一个专属笑容，情不自禁地回了一个微笑，身上的冷硬气息顿时消融，但她对羽岛陆的问话仍然不为所动：“不可以，您只能选择其中一个。” “在这个阶段，这些代言全部都跟您签约，并不是一件好事。”律师补充了一句。 “好吧。”羽岛陆叹了口气，却并不是特别失望。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要是这三十六份代言真的都被他签了，等消息放出去的时候他绝对会引起日本娱乐圈地震——或许不止娱乐圈。 羽岛陆再次低头，看向桌面上的文件。 这次，他仔仔细细地把每一份文件上的内容都看过了，对自己可以与哪些代言产品签约有了充分了解。 做出选择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虽然他需要在三十六份代言里面选其一，不过其实最优选是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我选择——” 羽岛陆用手指点了点最上面的那份文件：“这个。” 显然，非时院集团也最推荐这一份代言，不然不会把它放在最上面。 律师并没有看羽岛陆指着的文件内容，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份：“康纯公司的酒品代言，对吗？您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康纯公司是日本指名的酒业公司，名下的各种酒占了日本整整四分之一的市场，可以说是酒界的庞然大物。 羽岛陆选这一份代言并不是因为这个公司名气大——要论名气，其他三十五份代言的公司也不遑多让——而是因为它代言的产品。 ——酒。 他们六个人作为乌鸦事务所的练习生参加选秀，艺名直接套用了在黑衣组织的代号，整整六个酒名，很容易给外界留下深刻印象，让人觉得这是他们的公司文化什么的，虽然并没有这种东西。 如果他能代言酒，特别是他们六人里的酒名之一，到时候就能更深刻地将就与他自己联系起来，换句话说就是容易出圈。 就是不知道康纯公司会让他代言哪一种酒呢？应该是龙舌兰吧，毕竟他的代号就是astraltequila。 羽岛陆在文件上签好名字之后，他看着律师把一桌子的纸都收好，然后再次跟自己握了一下手，就干脆利落地告辞了。 她要把合同送去康纯公司，也许还要回到非时院集团作报告。 羽岛陆对外人一向很会维持人设，他露出纯然的笑容：“谢谢律师姐姐！” 律师默了默，终于忍不住走过来，询问：“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头吗？” 羽岛陆没有什么被摸头会长不高的观念，他爽快地同意了：“当然可以。” 头顶上传来轻到几乎感受不到的触感，律师收回手，脸上出现了一点红晕。 和羽岛陆擦肩而过时，律师低声说：“非常感谢，其实我是你的粉丝。” “咦，是我的粉丝吗？”羽岛陆眨眨眼，露出灿烂的笑容：“感谢支持！” *** 第二天，就有康纯公司的人派车接羽岛陆去广告拍摄地。 理论上来说，在《选秀101》录制期间，如果不是需要拍练习生外出采购的“番外”，这些练习生们都必须维持跟外界隔离的状态，一直到节目结束或者自己被淘汰。 但练习生接代言，节目组也会收到一大笔钱，于是羽岛陆被节目里的工作人员高高兴兴地送出了门，甚至希望他多出几次门。 能躺着赚钱，谁不愿意！ 拍摄广告的导演很有创意，在见到羽岛陆本人之后，立刻让道具组赶工出了两颗尖尖的牙齿让他套在上牙处。 羽岛陆扮演的角色是吸血鬼，这两颗獠牙看起来还挺美观，但吸血鬼本人却觉得挺别扭，总觉得嘴上多了什么东西。他摸摸塑胶材质的牙，然后在导演的指挥下就位。 《选秀101》规定的偶像四要素中的唱跳rap他比起其他练习生来说缺乏训练，但他的演技可以说在练习生中一骑绝尘，在这些日子的课程中，有关舞台表现力和表情管理的内容，即使是号称全优学神的波本也比不过他，并不存在贝尔摩德放水的情况。 这种广告相对来说不需要花很大精力，羽岛陆用了半天时间拍完，康纯公司的人用一天时间剪辑，到了第三天，广告就被投放出来了。 于是这一天，刚做完实验无所事事的雪莉推开窗，就看见对面大楼上挂着的巨大海报。 上面是一个眼熟的白发少年和一瓶酒，旁边写着几个大字—— 琴酒代言人，阿斯特利。 雪莉：“？？？” 16、第 16 章 海报上的色调整体偏向阴暗，背景似乎是一个古堡的小观景台，镜头从侧面拍，将右边落日的余晖与左边黑暗的古堡一起收入画面。天空中彩粉色的晚霞成为阳光穿过的自然滤镜，浅浅地在下方涂抹了一层糖霜。 穿着黑红色西式贵族服装的白发少年斜靠在观景台的栏杆旁，垂着睫毛向下看去，气质颓废迷人。即使被黑暗包围，他看上去也是如此纯白无暇，仿佛是一个穿错了衣服的天使，然而只要看到他尖尖的獠牙就知道——这是一个吸血鬼公爵。 侧脸上还沾着鲜红血痕的吸血鬼公爵，手中松松握着的高脚杯里却并未装着同样的红色，而是一杯纯净透明的液体，就像是这个白色的吸血鬼给人的感觉一样，如雪一般，与此地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高脚杯向着栏杆外倾斜，透明的液体从杯口滴落下来，在空中的那一瞬间被镜头抓拍到，水滴上闪耀着晚霞彩粉色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目光。 在海报右上方，晚霞之下、水滴旁边的天空中，是白色的简洁字体：“琴酒代言人，阿斯特利”。印刷体的下面，是龙飞凤舞的手写签名，签的是“astral”，而整张海报的右下角，则有一个巨大的logo：康纯，上面盖着一个酒瓶塞形的印章。 这张竖排的巨幅海报，被对面的大楼从顶楼一直张贴到底，想必收了康纯公司一大笔广告费。即使只有微风吹过，这张海报也会微微飘动，但碍于它的四角被穿绳固定住了，所以并不能跟着风一起飞走。 这么大的海报，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这条街道上的几乎每一个人，都会停下脚步抬起头。他们的目光首先会集中在白发吸血鬼公爵的脸上，并无意识地发出惊叹，然后目光顺着少年吸血鬼手中的高脚杯看到空中的透明液体，再看到液体右边的字，又会再次无意识地惊叹一遍。 “居然是康纯的广告！” 下面人的一举一动都被雪莉收入眼底。 她双手放在栏杆上，动作和海报上的白发少年非常相似，只是手中并没有拿着酒杯。她听着街道上那些人的交谈声，注视着那张海报，虽然海报的画面可以说十分唯美，但她还是觉得非常微妙。 也许是因为这里面的代言人实际上是她在国际犯罪集团里的同事，以高中生的年龄就成功加入组织并获得了代号，结合这个同事仅仅见过几面却给她留下的深刻印象，想必是一个手中鲜血累累的愉悦犯。 同事这样的性格却在广告上装成一副纯然无辜的样子，扮演的吸血鬼的身份反而和他本身的长相对比更加强烈，甚至他手中代言的这款透明的酒液，也加重了他的纯洁感，但是…… 一想到阿斯特利代言的那种透明液体叫做琴酒，就有种双重的被雷击的感觉。 “雪莉，你在这……咦？” 研究所的同事推开房间门，走到雪莉身边，看向她目光的方向，不由得惊讶道：“他长得真好看！娱乐圈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了，刚出道的吗？” 这名同事是纯粹的研究员，并没有获得代号，因此不认识阿斯特利，也因为沉迷研究而不知道最近风头正盛的节目《选秀101》。 雪莉摇头：“还不算出道了，只是最近在娱乐圈开始活动。” 同事有点惊奇：“想不到雪莉你也对这些娱乐圈的事有了解，平时总看你小大人一样的，还以为你这种神童都对娱乐没什么兴趣呢。不过说得也是，追星和性格没什么关系。” 不，他原来想得没错，自己的确不追星，组织里参加选秀的那六个人加上贝尔摩德是她对娱乐圈仅有的了解。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否则她就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追星还知道这个代言人没有出道。 而且，等再过几天，自己也必须开始娱乐圈活动了……只能庆幸自己在研究院的同事们都对娱乐圈没有兴趣，希望等到boss发疯完，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出道过。 虽然她对boss有没有发疯结束的那一天表示怀疑，目前来看boss的脑子估计已经被僵尸吃掉了。 “康纯居然也找代言人了！”同事和外面街道上的行人发出了同样的感慨，“还以为以康纯的国民度，不需要找明星来推广，看来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嗯……” 雪莉嘴上应着，心里却怀疑这是组织给阿斯特利买下的代言。不然，还有谁会这么财大气粗？ 什么，还有可能是阿斯特利自己被康纯公司看重了，被后者主动找上门？怎么可能，他现在在外界口中可是一个除了脸什么优点都没有的吊车尾练习生呢。 但是为什么不找琴酒来代言琴酒，这样听起来更顺口，而且琴酒才是那六个人中地位最高的，组织拿到娱乐圈资源不应该优先供给琴酒吗？不过，虽然心里很奇怪，但雪莉还是由衷觉得，阿斯特利比琴酒适合当代言人多了，琴酒最适合代言的应该是枪支弹药，假如这种广告能投放给大众的话。 这张海报只是康纯公司广告的其中一部分，更大头的部分被放在了网上，是时长为三十秒的视频。 视频内容在海报的时间点之前，大概是在古堡的宴会中，吸血鬼公爵想要饮用猎物的血液，却在接受了猎物献上的琴酒之后，被酒液的味道征服，放弃了血液。 广告——无论是视频还是海报——都在网上引起了关注和热议，一部分人是因为常喝康纯公司的酒，因此对它破天荒请的代言人感到好奇，还有一部分人则是《选秀101》中练习生们的粉丝。 在这段时间里，讨论度高的《选秀101》顺理成章地吸引了一批粉丝，其中羽岛陆的颜粉最多，而喜欢搞top的人几乎都变成了波本的粉丝，还有很多人则粉上了其他的练习生。 这种选秀节目的粉丝最容易吵架，原本他们在没有新物料的时候只能揪着第一期节目翻来覆去地吵，在论坛已经逐渐被其他人淹没，如今羽岛陆的广告放出来，粉丝们顿时如同打了鸡血，整个人都支棱起来。 羽岛陆的粉丝忙着舔屏并和其他粉丝吵架，其他粉丝忙着指责羽岛陆是“皇族”，和羽岛陆粉丝吵架，在他们吵架的过程中，路人逐渐被吸引过来，并且赞叹这个吸血鬼扮演者的颜值。 还没等他们从这颗深水炸弹中缓过神来，另一颗深水炸弹又出现了—— 《选秀101》第二期，播出。 17、第 17 章 第二期节目播出的时候，节目组大发善心给全体练习生放了一天假，让他们自由活动。 大家都隐约知道这跟他们的节目播出进度有关，但由于谁都没有手机——有手机的人也不会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害怕被别人举报给工作人员——他们只能去向工作人员套近乎，希望能从这些人的口中得到一点风声，关于自己在节目里的戏份和表现。 羽岛陆并不参与进去，甚至有意识地躲开了那些人，自己一个人沿着监控死角一路走到了拍摄大楼第十七层的一间偏僻房间，打开窗户，然后向后站。 等了几分钟，突然有呼呼的风声刮在羽岛陆的耳旁，凉意瞬起—— 一个橙色头发的少年从十七楼的窗外跳了进来！ 面对如此恐怖片的一幕，羽岛陆却很淡定，甚至还伸出手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中也。” “叫我中也前辈！”中原中也还没站稳就反驳起羽岛陆对自己的称呼来。他双手理了一下根本没有被风刮起的风衣下摆，然后抬起头，闪亮的钴蓝色眼睛里带着笑意，“不过，这次就算了。” “——看在好久不见的份上。” 羽岛陆弯起眼睛，双手握住中原中也的两只手，一边左右晃动一边轻快地说：“那就谢谢中也前辈了！” 中原中也：“！！！” 他紧握住羽岛陆的手，锐利的眉眼带着震惊：“等一下，你刚才叫我什么？你是不是说了前……” “再不快点的话小心等下有人来了，”白发少年装作没听见，打断了他的话，“十七楼有练舞室，就在走廊对面，平常很多人过来，万一他们经过这里的话就会看到我们。” “放心吧，不会有人看到的。”中原中也想都不想地说。 不过羽岛陆这么说了之后，中原中也也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他两只手一用力，羽岛陆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视角转了一大圈，从看着窗边变成了看着天花板—— 中原中也横抱着羽岛陆，从窗边一跃而下！ 剧烈的失重感袭来，冰冷的风猛烈地袭击羽岛陆，白发少年抬眸向上看，看见中原中也嘴角勾起的一抹意气风发的笑意。 在五十米以上的高空中，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睛在日光下闪烁，像是锋利的宝石。 仿佛察觉到羽岛陆的目光，橙发少年低下头，在狂风中开口：“……” “……” 羽岛陆看着中原中也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全部被风吹跑，开口想问一下他说了些什么，结果自己的话也被风吞没了。中原中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因为不知道羽岛陆说了些什么，所以没有回答。 他只好拉长声音大声说：“你——说——什——么——？” 这次，羽岛陆的话终于传到了中原中也的耳朵里。他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听不到羽岛陆说话的同时羽岛陆也会听不到自己说话，顿时有点尴尬。 接下来，中原中也没有再说话，直到羽岛陆感到身体一重，他们从十七楼平安落地，站到了一架酷炫无比的机车旁，橙发少年才重新说道：“你刚才是不是叫我前辈了？” 羽岛陆：“咦？你在说什么？” 他假装突然耳背，把问题又抛回给中原中也。 明显是不想回答的托词，中原中也却信以为真。在中原中也要问第三次的时候—— 羽岛陆一用力，轻巧地从中原中也的怀里跳了下来——感谢这段时间选秀节目的舞蹈练习，否则他还不能做到这么容易——然后趁着中原中也不注意，伸出手一把把对方的帽子拿走了。 中原中也顿时转移了注意力：“喂！” 他的帽子（本体）！ 他立刻从羽岛陆手里把帽子抢回来，盖在头上，顺便理了理头发。羽岛陆完全没有不让中原中也抢的意思，毕竟他只是想跳过这个话题，所以自动坐上机车后座，看着中原中也整理自己的本体，说道：“该走了，中也。” “哈，知道了。” 中原中也将帽子一正，又变回他的标准发型。 他长腿一跨，坐上机车前座，双手握住车把手，桀骜的声音与引擎发动的巨响一起掠过他传到后座之人的耳中：“好——坐稳了！” *** “陆大人！” “陆大人回来了！” 一进门，羽岛陆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一大堆眼熟或者不眼熟的港口mafia成员都满脸兴奋，有一个人甚至冲到羽岛陆的面前，拿出他的一张海报深深鞠躬：“陆大人，请给我签名，拜托了！” “喔！” 羽岛陆第一次见到自己拍广告出来的成品，饶有兴趣地想仔细看看，身后跟着他进门的中原中也却不高兴地说：“不行，小陆，你不能给他签。” 边说着，中原中也还作势要让那个人把海报拿开，没想到那个人飞快地站到了另一边，以羽岛陆为中心和中原中也站成了一百八十度。他再次弯腰鞠躬，大声说：“拜托了，陆大人，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 羽岛陆接过海报和那个人递过来的笔，扭开笔盖，在海报上找了个空地签名。 签名的时候，他以研究的心态认真观察了一下这张海报，发现它很好地展现了自己的颜值，如果不说它其实宣传的产品是琴酒的话，他会以为这是自己用来个人写真。 表面上是他收钱给琴酒当代言人，其实这个代言反而让康纯帮自己提高了知名度，宣传海报还好看，赚了！ 心情很好地签完名后，羽岛陆才发现港口mafia的员工给他签名的笔是粉红色的。那个人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看着羽岛陆，这时也注意到他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机（？），不由得有点紧张，生怕羽岛陆生气。 羽岛陆却毫不介意，反而在名字旁边添了一个爱心，然后把笔和海报一起递回给自己的粉丝。粉丝的手微微颤抖，像捧着传家宝一样捧着那张海报，潸然泪下：“呜呜呜呜呜呜！我有陆大人的签名了！” ——羽岛陆在海报上签的是自己的本名，而不是黑衣组织的代号兼艺名“astral”，毕竟港口mafia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而且想一想，港口mafia的人如果是他的粉丝，好感度更高的应该是他的真实身份，而不是他的偶像身份吧？ 旁边的人当即变成了低气压，中原中也浑身上下都弥漫着明显不高兴的气息，羽岛陆能看得出来，但没明白为什么：“你怎么了，中也？” 中原中也：“……” 这时，从影音室的一个椅背里突然探出一颗和羽岛陆一样满头卷发的脑袋，上面绑着绷带，像是从医院里偷跑出来的重症病人。 太宰治幸灾乐祸地笑了：“中也这家伙，没抢到你的海报，所以自己在那边酸呢。” 他抬起被椅背挡住的手，挥了挥，羽岛陆看见他的手上居然拿着一打自己的海报，厚厚一叠，不禁被震惊了。 “这些都是太宰买的吗？” “上次还叫人家治君，这次就叫太宰了，你好冷漠！” 太宰治抽抽噎噎，假哭了一会儿，但没人理他。羽岛陆打电话时叫他治君只是心血来潮学他说话罢了，如果要一直这么叫，那还不如学着中原中也叫青花鱼。 无人接话，太宰治也不觉得尴尬，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继续道：“这海报可贵了！买一瓶琴酒才送一张，而且横滨的海报还限量，一共就这么几张而已，好多你的粉丝想买都买不到呢。” 所以太宰治一个人抢了这么多张海报，不就是他粉丝失望的直接原因？还有中原中也…… 羽岛陆恍然大悟地看了一眼橙发少年，太宰治笑眯眯地揭了他的老底：“这家伙运气特别差，在横滨买不到海报就想着去其他地方买，结果无论哪个地方都卖完了，他只能白跑一趟。”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青花鱼，你还好意思说！你以为我在横滨买不到海报怪谁？还不是因为你——” “陆君。” 尾崎红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羽岛陆回过头，看见身着和服的女子站在影音室门口，柔声说：“鸥外大人让你去找他。” 说完，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听到尾崎红叶的话，羽岛陆立刻能感觉到身旁人的肌肉紧绷起来，是中原中也紧张的表现。太宰治倒是仍然笑盈盈的，晃了晃手里的一打海报，说：“快去快回，陆君，别忘了你还要和我们一起看你的选秀！” “小陆——” “森先生只是想和我说说话而已，可能是问我的卧底情况。”羽岛陆拍拍中原中也的帽子。 中原中也过于吃惊，以至于被拍了头也没有反应：“啊？你居然还在卧底？” “当然。”还卧底成那些人的顶头上司了。 “……”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儿，对羽岛陆小声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听太宰那条青花鱼说爱丽丝说森先生……好乱，反正就是听说森先生喜欢看男团偶像选秀，还pick你。” 羽岛陆：“啊？” 中原中也：“你肯定也知道森先生对爱丽丝……不对，其实我根本不相信这些事！但你还是注意一点好！” 羽岛陆：“……” 森鸥外怎么突然风评被害。 而且喜欢看男团偶像选秀什么的，想想都知道完全不可能，爱看女团偶像选秀还差不多，还得是伏特加最喜欢的那种糖度超标的、平均年龄14岁以下的标准童工女团偶像。 这么一想，森鸥外真是变态啊，看来他的风评不用被害也不是很行。 羽岛陆：“放心吧，森先生不是那种人。” 不是太宰治传的那种人，而是喜欢幼女的人。 18、第 18 章 临走前，羽岛陆听见尾崎红叶揭了太宰治的底。 “这些海报是我买给大家的，想着我们港口mafia有那么多陆君的粉丝，大家一定会很高兴的。”穿着和服的美丽女人说，“它们怎么都被你拿走了？” “诶——” 太宰治听了这话，立刻就想缩到椅背后面，被中原中也看似轻柔地阻止了。 “原来，这些海报根本不是你买的？”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还一直在我面前炫耀？” “啊，关于这个嘛，嗯——” 太宰治顾左右而言他，让中原中也怒气见长。 前者见势不妙，把一打海报向空中一扔—— 一大堆纸片飘飞在影音室里，乱糟糟地往下落，顿时让其他大气都不敢出的港口mafia底层员工骚动起来。 在海报的诱惑下，他们放弃了原来安静如鸡、假装自己是只鸡的策略，纷纷站起来开始抢海报，在影音室里大打出手（？），谁也不让谁。 这可是太宰治亲手扔的，也没说不准抢，那就是谁抢到就是谁的！ 中原中也纠结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放弃了和太宰治算账的想法，也加入了抢海报的行列。 教训青花鱼随时都有机会，但抢海报的机会不常有！这可是限量海报，错过了就不再有下次！ 羽岛陆离开了这个气氛热火朝天（？）的地方。 许久没有回到港口mafia，这里却还是和以前一样，感觉什么都没有变。 被首领办公室门口的警卫放行后，羽岛陆再次踏进了阴暗的地方。刚一进门，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在唱歌，曲调朗朗上口，让人一听就能记住，歌词内容是…… “秃头秃头秃头，林太郎秃头！”1 爱丽丝坐在森鸥外的办公桌上，摇头晃脑地唱着歌：“每天一早起来，就看见林太郎秃头！” 而森鸥外一脸无奈，小声阻止道：“别唱了，爱丽丝……” “光头光头光头，林太郎变光头！” 羽岛陆在旁边听了一会儿，马上就学会了——再次感谢《选秀101》给他的课程指导，现在他也能够说自己的唱跳水平高于普通人的平均线了！ 他眨眨眼，情不自禁和爱丽丝一起唱起来：“秃头秃头秃头，林太郎秃头！每天一早起来，就看见林太郎秃头！” 少年和女孩的二重唱，听起来十分悦耳。 森鸥外瞬间转过头看他，好像才意识到他来了似的，深深叹息道：“陆君，怎么你也……” 他向羽岛陆摆一摆手，似乎心很累：“行吧，陆君，你也坐下吧。” 羽岛陆用他那双即使在阴暗处也无比明亮的枫红色眼睛看着森鸥外，“是——首领。” 他拉开森鸥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了，爱丽丝就在他不远处，双手撑头好奇地看着他。 “难道我真的秃了吗？不应该啊，我还没到那个年纪吧……” 森鸥外小声嘀咕，抬起手小心谨慎地摸了摸头顶的发际线，又扯了一下脸颊右边的一缕刘海，把手拿下来时，竟然真的在手心里看到了一根头发。 森鸥外：“……” 羽岛陆：“……” 两人的目光一致看向那根头发。 爱丽丝又在旁边唱了起来：“光头光头光头，林太郎变光头！” “这！” 森鸥外大受打击，呆呆地靠在椅背上，仿佛一瞬间掉色了，灵魂几乎要从口中吐出来。 等到他把灵魂吞回身体里，羽岛陆已经无所事事地和爱丽丝玩起了猜左右手的游戏。两人的胜率对半开，爱丽丝正鼓着脸颊研究羽岛陆究竟哪一只手里放着糖。 “我猜是右手。”森鸥外插话道。 羽岛陆把右手一打开—— 里面是空的。 当着爱丽丝的面，羽岛陆把左手的草莓糖包装撕开，将它吃进嘴里。爱丽丝顿时大怒，扯起森鸥外的头发来：“都怪林太郎！” 森鸥外慌乱无比：“不要啊，爱丽丝！” 他的头发！ 等到两人终于开始谈话，已经是十分钟过去了。森鸥外捂着头发，形象看上去十分凄惨，神情却变回了那个港口mafia的首领。他说：“陆君，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首领！” 羽岛陆愉快地笑起来。 港口mafia里几乎每个和他熟悉的人都跟他说了这句话，因为他们是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面了，自从森鸥外把羽岛陆派去黑衣组织卧底。 这件事对外对内都瞒得很严实，除了太宰治、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几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准干部羽岛陆为什么突然就从港口mafia里消失了。 而在羽岛陆是成员之一的《选秀101》播出之后，他们自然而然地圆上了逻辑：原来是被送去参加偶像培训了！在港口mafia里，谁能下这样的决定？那当然是森鸥外！什么，太宰治说爱丽丝说森鸥外爱看男团偶像选秀？果然是这样！森鸥外喜欢好看的男性偶像，就把羽岛陆送去选秀，还能在同一个节目里顺便看看其他好看的练习生！ 作风真花啊！ “不错。” 形象已经在整个港口mafia员工心目中大幅度变化的森鸥外仍然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羽岛陆却在心里猜测，他其实不知道该和自己说什么了。 毕竟，羽岛陆成为偶像，就已经违背了森鸥外想要他低调、最好谁都不会注意到他的想法。 这想法虽然森鸥外没有明说，但他却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不然也不会把羽岛陆送到黑衣组织这样的地方当卧底——那里极度危险，绝大部分的成员都需要隐姓埋名，最好能从大众的视线中消失，不被别人注意到。 原本那里是一个完美的放置羽岛陆的地方，在森鸥外想好该怎么安排他之前，羽岛陆都可以一直待在那里，只要没死。而羽岛陆会不会死，森鸥外并不去在意，或者说他强行不去在意，因为他一旦这样想了，自己就会被羽岛陆的异能力攻击。 羽岛陆的异能力并不算难缠，因为规避起来很容易，只要不对他出手或者用任何方式去害他，但同时又算非常难缠，因为这个异能力一旦触发，就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躲避。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只要太宰治一直触碰着对羽岛陆出手的那个人，那么那个人就不会受到「恶意之镜」的反击。但是，只要太宰治有任何一刻与那个人的身体接触分开—— “咚。” 为了打破沉默，森鸥外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又把茶杯放回去，杯底接触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战术喝水之后，森鸥外又想到了其他的话题，“你今天回来，是要和太宰君他们一起看你的节目吧？还有好多其他的员工，我看见影音室里可是热闹得不行。” “陆君，你在港口mafia人气很高啊。”森鸥外意味深长地说。 “不止在港口mafia，我在全日本的人气都很高哦！”羽岛陆开始凡尔赛，“森先生会经常上网吗？以森先生的年纪来说，很难判断啊，这个年纪的男人上网和不上网的人数对半开——森先生只要上网就能知道，我在网络上的讨论度特别高！那些论坛里的帖子，只要提到我的就一定能翻页，这可是别人都没有的待遇！” 这些都是《选秀101》的工作人员和他说的，虽然原话是说这些帖子是吵架吵翻页的。 突然被刻意提及年龄的森鸥外：“……” 好想揍他一顿，可是不行！ 森鸥外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很好啊，陆君，做偶像也这么前途光明，还请继续努力下去吧。” 仿佛终于不知道该和羽岛陆说些什么，森鸥外再次战术喝水，将茶杯里的水喝光，剩下几片茶叶落在杯底。 喝完水，森鸥外又平静下来，他像羽岛陆刚进来时那样挥挥手：“行了，陆君，中也君他们还在下面等着你吧，你可以走了，不要让他们久等。” “遵命，首领。”羽岛陆弯起眼睛。 在他踏出首领办公室之前，身后传来最后一句话—— “羽岛陆，不要忘记，你是港口mafia的「荧惑」。” *** 一整间影音室的人望眼欲穿，终于等到出演他们即将欣赏的《选秀101》的练习生本人羽岛陆回来了。 羽岛陆一进门，就听见太宰治大声抱怨道：“你也太慢了吧，让我们等了好久！” 而中原中也则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低声说：“小陆，你没事吧？森先生有没有……不对，森先生肯定没有！但是你没事吧？” 羽岛陆：“……” 这就是中原中也对森鸥外的信任和对他的担忧互相冲击的现场吗！ 羽岛陆忍不住笑出声，主要是因为中原中也竟然这么轻信谣言，而且那谣言还是太宰治传的。 中原中也平时和太宰治那么不对付，结果还是会相信对方说的话吗！ 白发少年晃了晃脑袋，卷卷的头毛在头上弹动，他双手按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把对方向后推，推到了一把椅子旁，然后向下一按。 中原中也被按在了座位上。 “好了，现在是节目时间！” 羽岛陆从旁边抽来一把椅子，摆在中原中也旁边，然后坐下，“今天本来就是来做这个的吧，已经等我等得够久了，不要再推迟下去啦。” 看中原中也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羽岛陆用出绝杀：“要是太晚了，说不定节目组的人都会发现我偷溜出来，然后取消我的选秀资格！” 其实就算羽岛陆被节目组的人发现了，他也根本不会怎么样，毕竟他是目前为止热度最高的练习生，甚至还有知名酒业公司找上门让他代言——这就是节目组里的金财神，没有人会愿意为了这点小事让他走！ 但容易相信谣言的中原中也再次相信了，他立刻停下了追问，选择让自己对森鸥外的信任占上风。 “快点开始吧，太宰！” “好狡猾，你们俩都坐在后面！” 太宰治控制着遥控器按下开始，然后弯着膝盖搬着椅子向后退，一直退到羽岛陆空着的左边——右边是中原中也——放下椅子安稳坐下。 “陆君！我不会离你太远的！” “治君！我也不会！” 刚从首领办公室里出来，羽岛陆心情很好，选择陪太宰治演戏，两头卷毛对视，眼泪汪汪—— “陆君！” “治君！” 中原中也：“……” 他忍无可忍：“你们到底要不要看节目了？” “好可怕，中也妈妈生气了！” 太宰治和羽岛陆立刻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中原中也：“……” 一分钟的上期回忆播放完，就是《选秀101》第二期的正片了。 在一整间屋子的人目光灼灼的注视下，港口mafia超大高清荧幕上出现了一个极其眼熟的人，白色的头发加枫红色的眼睛，正是今天的主人公羽岛陆。 “噢！陆大人！” 前面的底层员工们欢呼起来。 中原中也很感兴趣地说：“不错啊，小陆，你的镜头挺多的嘛，一上来就是你开场。” 羽岛陆：“还可以。” 他已经认出了这里是什么时候，毕竟当时他的心理活动有点剧烈。 白发少年那张脸即使在分辨率极高的超大高清荧幕上也丝毫没有瑕疵，他身穿蓝色的d班制服，站在舞台中央，无论是节目里还是节目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白发少年毫不怯场。他对着一旁的舞蹈导师点点头，随即音乐响起，他抬起手，做出预备跳舞的动作—— 然后，跳得像章鱼揉面一样东倒西歪。 在场的所有人：“……” 快点把他们的期待还回来！ 19、第 19 章 场面顿时陷入尴尬。 虽然看了第一期节目的人都知道羽岛陆对偶像基本功不擅长，更何况港口mafia也不会教这些，但白发少年上场时一脸自信的表情，还是成功让不少人升起了不该有的期待。 ……果然是不该有的期待。 只有刚才找羽岛陆要签名的那个粉丝还吹得出口，他挥舞着海报喝彩：“陆大人好棒！陆大人真好看！” 太宰治也在后面学着那个粉丝，他手中没有海报，就双手握拳向上伸：“陆大人好棒！陆大人真好看！” 他身上的绷带飘飞，飞到羽岛陆面前，被后者一把扯住，仔细研究起来。 现在电视上放的都是羽岛陆已经知道的剧情，他暂时没什么兴趣。 太宰治笑眯眯地扭头看了他一眼，默许了他扯着自己的绷带玩的行为。 屏幕上，后期把节目切成了两块——左边是舞蹈导师一言难尽的表情，右边是羽岛陆额头上挂着几滴汗的脸，刚才乱跳的运动量并不算大，但他也实打实跳满了三分钟，汗液从他的脸上滑落，顺着尖尖的下巴滴在地上，凌乱的头发东一缕西一缕，配上漂亮的五官，竟然有些活色生香。 至少影音室里的人突然收到这样的高清大屏美颜冲击，全都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美颜本人就坐在他们身后，但旁边还有很不好相处的太宰治，不然他们也想一眼真人一眼电视啊！ 后期给舞蹈导师的头上加了几行省略号，以示无语，“跳成这样，你还说‘最烦装【哔——】的人’？” 紧接着，节目开始回放羽岛陆上来跳舞的前因，将波本、苏格兰甚至琴酒的舞蹈都放了出来，动作之流畅与白发少年形成了惨烈对比。 “呃……” 中原中也不禁安慰起坐在自己旁边的白发少年：“没事的，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你跳得不如他们很正常。” “你说得对。”羽岛陆点点头，立刻指出，“可是这三个人分别是打工皇帝、二代打工皇帝和美发师，和我一样都没来得及接受专业训练，你忘了吗，中也？” 羽岛陆可不会忘，因为这是他和太宰治一起编出来的身份设定，就像档案一样要跟着他的同事们在娱乐圈一辈子（？），他会时刻提醒所有人的！ 中原中也：“……” 有这样的人做对照组，羽岛陆一定被打击得很彻底吧！ 中原中也顿时自闭了，大脑疯狂运转，思考该怎么安慰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后辈。 太宰治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有意无意地抬起遥控器，按下一个键—— 随后，电视上突然出现了一行一行的文字，都在实时对节目内容作出反应。 是弹幕！ 【斯哈斯哈斯哈老婆好涩呜呜呜呜我想舔老婆的汗】 【跳成这样也好意思上场？？不是，就全靠脸呗？】 【波本和苏格兰好厉害，他们俩是全能王了吧！只看了一遍舞就能完美复刻，比绝大部分出道的偶像都强啊（没有说出道偶像不强的意思）】 【阿斯特利我是你的狗！！！！！！】 【琴酒的头发好顺滑，离开节目之后可以去当美发youtuber吗，求求了我很需要】 【让这种人进节目是社会的倒退，三观的崩塌，这个世界还能好吗？】 “什么，这些人居然这么说小陆！” 中原中也立刻被弹幕中的话吸引得忘记自闭，他摩拳擦掌，看起来很想冲出去揍人。 羽岛陆双手撑脸，懒洋洋地看着电视。 作为亲身经历的人，他知道这个节目的走向会如何，所以并不急着安抚中原中也，也对弹幕上对自己不满的话没什么反应，因为节目之后的内容会把他们调理好的。 在这个冲击性的开头之后，节目开始按部就班地播放练习生们上课和练习的日常，顺便剪辑了一些课间相处的内容进去。 四个班级中，第一个上声乐课的是b班，也就是莱伊和伏特加在的班级。 声乐导师让这些人一个一个到她身边唱一小段，来确认他们的唱歌水平，毕竟不是每一个练习生在分班表演的时候都唱过歌。 莱伊算是正常水平发挥，他唱歌没有什么技巧，更多的是用他先天的嗓音，让歌声听起来好听。 弹幕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莱伊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上： 【这也是琴酒帮忙保养的吗？我好羡慕哦】 【乌鸦事务所真是相亲相爱，琴酒一个人帮这么多人弄头发，肯定是那种老好人】 【前面认真的吗？我总觉得琴酒看起来很凶啊，虽然也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而且并不是琴酒一个人，明明还有伏特加不是么！】 伏特加正好排在莱伊下一个，等莱伊唱完，伏特加前进一步，不等声乐老师说开始，他就迫不及待地唱了起来，甚至连唱带跳，两只手扮成猫爪在头上挥挥。 低沉粗犷的声音唱道：“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1 “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呦喵喵喵喵喵——” 【……】 【………………】 【？？？？？？？？？？？？？】 【他在唱一种很新的东西】 羽岛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知道为什么组织里传言伏特加唱歌要命了，这比上次伏特加和琴酒讲完漫才之后唱的那首歌还恐怖。 超标糖度配合黑壮大汉就是噩梦！ 连中原中也都消气了：“呃……” 太宰治在旁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埋在膝盖里，好像马上就要喘不过气了。 虽然声乐导师只让练习生们唱一小段，但伏特加完完整整地唱完了整首歌，等于也把学猫的舞跳完了。 结束之后，伏特加墨镜下黝黑的脸上浮起不明显的红晕，“我唱的猫猫可爱吗？” 声乐导师：“……不要夹子音！” 她指点道：“你也不想你的猫猫被人说是夹子音恶心心吧，伏特加？” 伏特加大为光火，愤怒道：“你根本不懂猫猫的可爱！” 还不等声乐导师点评他的发声技巧，伏特加就怒而转身，自己回到座位上去了。 弹幕对此反应热烈—— 【猫猫可爱，但是你的猫猫可不可爱就难说了】 【不要夹子音不要夹子音不要夹子音】 【伏特加挺萌的，我是福瑞控】 【？】 【这节目真是藏龙卧虎啊！】 20、第 20 章 非常有钱的小田大三只被分在了c班，他的业务水平实在不突出，即使花钱笼络了rap导师，也没能拯救自己的命运。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水平不行，才需要用钱找导师走后门，否则要是他能像波本那样，靠自己就能进入a班，就根本不用另外花钱了。 c班的镜头长度相对与a班和b班来说，只是一闪而过，从剪辑中也能看出c班的练习生在上声乐课时都没什么爆点。 然后，则是d班——琴酒和羽岛陆在的班级。 影音室里的港口mafia员工们虽然也会对其他的帅哥产生兴趣，比如好几个女员工就在波本、苏格兰和莱伊的镜头时坐直身体，但在“阿斯特利”的戏份出现时，所有人斗湖聚精会神，认真盯着屏幕。 因此，一轮到d班，房间里的气氛顿时一变—— 一颗白色的脑袋出现在屏幕上。 “噢噢噢！陆大人出现了！” 港口mafia的员工们立刻鼓掌欢呼，还有的人站到椅子上蹦蹦跳跳。 羽岛陆：“……” 总觉得看起来很怪，好像那什么仪式一样。 乌鸦事务所在d班的两名练习生，在节目里的人缘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因为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d班的练习生们认为琴酒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又有美发的技能，于是卯足了劲想要跟他打好关系，而羽岛陆则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就算他什么也不会，人气还是肉眼可见地能够排进101名练习生里的第一梯队。明明大家的业务水平都差不多，却有人能靠脸飞升，d班练习生们不免有些心态失衡。 他们不会傻到在镜头中表现出来，所以面上还是能保持礼貌，但也仅此而已了。 所以此时，在镜头中，着重拍摄的是琴酒所在的位置—— 银色长发的男人穿着d班的蓝色短袖，从严严实实的西服中解放出来的双臂上面意料之外地充满肌肉，并不是像其他练习生那样在跳舞时或是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肌肉，而是看上去能直接进拳击场的肌肉，和琴酒之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穿着西装的琴酒，只能让人看出他长得很高，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很壮，特别是当琴酒站在伏特加身边时。但一旦变成短袖，琴酒的身材全貌就能从各种地方隐约窥见，除了那两条手臂，还有被布料挡住的隐约可见的胸肌。 弹幕都很惊讶： 【哇！琴酒真是胸有沟壑啊！】 【这手臂肌肉可以一拳打死两个我】 【难道这才是这个节目里的男妈妈？？？】 但是看到琴酒拿墨镜挡住的上半张脸——失去了风衣领，琴酒总算把下半张脸露出来了——弹幕又萎靡不振了。 【不行，没看到脸我冲不起来】 【参加选秀还把脸挡住的就只有他和伏特加两个人了吧，鉴于伏特加那张墨镜也挡不住的国字脸，我对琴酒的长相水平表示怀疑……】 【如果长得好看，为什么不敢把脸露出来？由此可知不露脸的一定不好看】 【没关系，单身久了看墨镜脸都是眉清目秀的！啊，琴酒，你那张刀削般的下半张脸！】 【头发控在此，有同好吗？】 “这就是那个‘美发师’？”太宰治有点兴趣缺缺，“我觉得这个身份不如我想的那个好，你为什么不让我写他是光头，头上的银发是假发？” “因为我还不想让拍摄现场被当场炸掉，特别是当我还在那里的时候。”羽岛陆扯着太宰治手上的绷带说。 “唉——” 太宰治长叹一声，“这种一看就很正经的家伙，整起来才最好玩嘛，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就没什么意思了。” 另一边的中原中也原本正在研究弹幕所说的琴酒的肌肉，听到两人的对话后转过头来，“你们在说什么？太宰说他写的身份是什么意思？” 羽岛陆和太宰治对视了一眼。 中原中也还不知道琴酒和波本等人是羽岛陆在卧底组织里的同事，只以为他们纯粹都是乌鸦事务所的练习生，酒名是事务所统一给练习生定下的艺名风格。 因为羽岛陆进入黑衣组织卧底之后到当偶像之前，为了小心隐藏身份很少和港口mafia的人联络，因此这份卧底工作让人感觉十分危险。要是让中原中也知道那个组织的成员还和羽岛陆一起参加选秀的话，中原中也肯定会觉得羽岛陆还在那个组织的监视之下，虽然真相应该反过来——那个组织已经成了羽岛陆的囊中之物。 但是这个真相暂时是不能让中原中也知道的，因为森鸥外对横滨内流传的情报的掌控十分惊人，但也不能单纯告诉中原中也琴酒等人是羽岛陆卧底组织的同事，因为羽岛陆不希望中原中也为自己担心。 就像是中原中也对唯一一个从羊跟着自己到港口mafia的后辈羽岛陆有保护欲一样，羽岛陆也投桃报李对自己的前辈考虑。 “太宰的意思是说，”羽岛陆赶在太宰治开口之前说开始胡编乱造，“他觉得这个人的银色头发是假发，实际上琴酒应该是个光头，因为琴酒的身份是美发师，肯定很擅长给自己改善发型，对假发的护理也不在话下。” 刚才太宰说的话是这样的吗？中原中也一愣，有点想不起来了。 虽然好几个关键词都对上了……中原中也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太宰治，后者耸了耸肩，“没错，然后陆君说琴酒如果是个光头，那他的头一定光得发亮，亮到能把拍摄现场给炸了。” “太宰说琴酒看起来太正经了，没有人会认为他带的是假发，但其实琴酒的内心是渴望冒险的，只是被外表的正经禁锢了，现在不上不下的。”羽岛陆紧接着补充道。 “是、是这样的吗？” 中原中也其实已经相信了，他看了看大屏幕上琴酒那一头比及腰长发还长的银发，着重看向琴酒的头顶，然后陷入沉思。 “怪不得他一直要戴帽子，原来是因为假发戴在头上会显得不自然，所以要用帽子挡住。”中原中也感慨道，“果然是美发师，在假发的发型上也这么专业。” 羽岛陆：“咳咳咳咳咳咳。” 中原中也关心道：“小陆，你今天咳了好多次了，感冒了吗？” 羽岛陆一本正经道：“是有一点点着凉，不过没关系，马上就好了。” “还是要注意身体啊！”中原中也叮嘱了一句，然后沉思起来，“感觉琴酒的美发水平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其实我也一直想染头发，但是听说会伤发质就没有去染，琴酒应该有办法吧？” “小陆，琴酒是你在乌鸦事务所的同事，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等他从节目里出来，我也想去找他做美发。” 羽岛陆有点猝不及防，连忙阻止，“其实琴酒的美发技术也就那样！他就是因为美发店开不下去了才来做偶像的，横滨不是有很多有名的美发店吗，中也还是去那里染头发吧！” “看来你没有琴酒的联系方式。”中原中也下了结论，点评道，“你们事务所管得真严，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啊。” 电视里，在导师进教室之前，琴酒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练习生们十分热情，对琴酒的头发进行了充分赞美： “琴酒，你的头发真顺滑！我可以摸摸吗？” “琴酒你的染发膏用的是什么，可以推荐一下吗？” “你是怎么做到漂完头发还不显得毛躁的，这是你们美发店的独门秘方吗，能不能悄悄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琴酒冷冷地说：“都给我滚。” 失去了衣兜里的伯/莱/塔，琴酒的威慑力大幅下降，练习生们都不怕他，还是围在他旁边。 镜头切走的时候，正拍到有一个胆大包天的练习生朝琴酒的头发伸出手，真的作势要摸。 后续如何，节目组的后期并没有剪辑出来，此时的画面已经切到了站在旁边的羽岛陆脸上，只不过背景音里传来重重的一声“咚”，好像是什么人被摔到地上的声音。 羽岛陆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枫红色的眼睛直直看向镜头，仿佛能穿透摄像机直接看到观众本人。 他像d班的所有人一样穿着蓝色的短袖，那头白色的卷发柔顺地贴在脑袋上，无损画质的美貌被放大特写。被公认无害的长相此时却显得有些锐利，在灯光的照耀下，少年的眼底仿佛隐隐有着燃烧的火焰。 本来在争论琴酒不理人的态度合不合适的弹幕空白了一瞬间，然后开始爆发式增长。 【谢谢谢谢男菩萨】 【我的眼睛看到了圣光！！】 【吸溜吸溜吸溜吸溜】 【为什么躺平的人都有那么高人气？？不理解】 【srds，阿斯特利就是101颜巅，不服出去】 电视里的羽岛陆和电视外的羽岛陆对视，然后电视里的羽岛陆移开目光，直接走到琴酒身边，抬起手臂向上一勾—— 银发男人猝不及防地被他勾着脖子弯下了身！ “我说—— “琴酒可是我们乌鸦事务所成员的美发师，你们缠着他不好吧？” 羽岛陆笑着说。 21、第 21 章 【？？？？？？】 【word天，阿斯特利原来可以这么a的吗】 【本人已弯，请阿斯特利立刻联系我，不要不识抬举】 电视外，中原中也略有不满：“说话的时候没必要离他那么近吧？” 白发少年认真点头：“下次注意。” 他只不过是看琴酒想要把所有练习生一个一个过肩摔，才出手阻止。 摔了一个就够了，要是全部都摔一遍，这节目该怎么剪？别以为他不知道琴酒让朗姆给节目投钱了，为了让后期的剪辑偏向自己，但那也得是有镜头可剪才行。 电视里的琴酒看起来很想把羽岛陆也来一个过肩摔，“你也离我远点。” 羽岛陆听话地松开手，和琴酒站开了好几步的距离，对镜头的方向眨眨眼做了一个wink。 白发少年的粉粉黑黑又开始在弹幕里吵了起来： 【琴酒怎么回事，对帮了自己的同事也那么不客气？我本来觉得他只是腼腆而已，现在看来根本没礼貌嘛】 【前面真好笑，你怎么知道琴酒希望阿斯特利去帮他？阿斯特利又不住在别人心里】 【只有我觉得阿斯特利的wink很可爱嘛！！！】 【我也觉得！！！你不是一个人！！！】 【+1】 【+31415926】 声乐导师来了之后，像之前的几个班级那样，让人一个一个地上来唱一段，确定每个人的水平。 琴酒铁青着脸，完全不想对着这些人唱歌，但他想到boss对他寄予的厚望（？），还是开口唱了。 他唱的还是当初对扮成boss的羽岛陆唱的那首字母歌，除了这首歌他似乎不会唱其他的歌了，并且还是一如既往地跑调。弹幕嘻嘻哈哈地调侃，显然觉得在选秀节目里唱字母歌很有意思。 羽岛陆则还是像他分班表演时那样，完全无愧于他被分到d班的水平。因为他之前的出圈，吸引了一大堆专门来看他的人，此时见他仍然是这样像是要靠脸躺进出道位，不由得在弹幕里发出了一通嘲讽。 但是随着节目的播放，弹幕里的嘲讽完全消失了—— 羽岛陆的进步肉眼可见，是整个节目中最显眼的。 一开始，他除了唱歌不跑调，水平和琴酒相差无几。 到后来，声乐导师亲口评价，他现在已经足够进入b班，加上他的声音条件非常好，是所有练习生中难得一见的清澈少年音，如果纯让外行来评价，他能够和a班的那些人有来有往。 至于舞蹈和rap也是一样，明明大家都被相同的导师指导，只有羽岛陆的水平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噌噌向上蹿，要不是a班还有一个只要导师示范过一遍就能马上原样复刻出来的怪物波本，观众都要怀疑羽岛陆是不是买通了节目组，让后期做出这种误导性剪辑。 弹幕都在感叹： 【黑转粉了，真的黑转粉了】 【怎么这么励志！努力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这只是其中三门课程的情况。 到了贝尔摩德的演技课，羽岛陆才是真正的从头高光到尾—— “表现一下，”金发碧眼的女明星慢悠悠地说，“你对面前的人一见钟情。” 羽岛陆面前空无一人，旁边拍摄的摄影师连忙趁机举着拍摄器材挪到他的面前，拍摄正面特写。 笨重又黑洞洞的镜头丝毫没有影响羽岛陆的发挥，他仿佛真的看到自己的面前有一个人那样，抬起了眼睛。 那双枫叶色的眼睛原本平静无波，向着前面漫不经心地一扫，却在看到面前之人时蓦地定住了。随后，在那样清澈的眼底，有幽微的光亮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像是有人在里面点燃了火焰，又像是火星的辉芒在其中闪烁。 明眼人都能看出，少年整张脸各处的细微状态和先前完全不同。突然见到一见钟情对象的白发少年，脸上还保留着那一瞬间的怔然，他的唇角却违背自己意愿地向上微微勾起，弯月般的眉毛舒展，平常显得大而无辜的眼睛专注地看着面前之人，惊讶中带着纯然的喜悦。 镜头之下，占据了整张屏幕的少年，正和电视前的观众对视。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蝶翼般的白色睫毛微微颤抖，脸颊露出一抹红晕。 “也许这么说会打扰到你，但是…… “你的眼睛真美啊。” …… 没有任何反应。 无论是弹幕，还是港口mafia影音室里看节目的人，都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反应。 然而，在绝对寂静的五秒钟之后—— 弹幕喷涌而出，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疯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你的眼睛才美！！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 【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 【娶不到阿斯特利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彻底疯狂！彻底疯狂！彻底疯狂！彻底疯狂！】 影音室里，有一个人突兀地打破了这片寂静。 是之前找羽岛陆签名的那个粉丝。 他猛地站起身，飞扑到羽岛陆的脚下，一边试图拥抱少年一边大喊：“陆大人我爱你——” “——啊！” 他被踹飞了。 出脚的是旁边的中原中也，他收回脚之后，注意到旁边羽岛陆的视线，不由得解释起来：“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让不熟悉的人抱你……” 羽岛陆研究性地看着中原中也脸上的一抹薄红，弯起眼睛接受了他的解释：“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喜欢这样，那就谢谢中也啦。” 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小声说：“这种事就不用谢我了。” 太宰治一反常态地保持安静，到现在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蛞蝓可真是暴力啊，吓到我了。” “青花鱼，你说什么？” 中原中也正处在别扭之中，闻言连忙将其作为转移话题的借口，“觉得不爽就出去，不要在这里——” 他的话突然中断了。 ——因为太宰治真的站起了身。 中原中也一愣：“你……” 绷带少年仿佛突然对和同事一起观看选秀节目这件事失去兴趣似的，站起身，施施然走了，看都没有看旁边抬起头的羽岛陆一眼。 “咔哒——” 是影音室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中原中也难得迟疑起来：“太宰那家伙又怎么了？” 以前这种吵架一样的情况，中原中也永远吵不过太宰治，太宰治更不会做出这样放弃争论的行为。 或者是因为太宰治接到了森鸥外下派的任务？可是刚才也没看见太宰治看手机，而且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需要他出马。 感到不明白的时候，中原中也就会选择询问。他看向今天的主角，白发少年只是在太宰治走出门的时候看了后者那么一眼，现在又回到刚才的姿势，懒洋洋地撑着头看向前面的大屏幕电视。 听到中原中也的问话，羽岛陆随口说：“他闹别扭了吧。” 白发少年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他一边说着话，眼神一边从前面的电视上收回来，看向一旁的中原中也。 犹如洁白羽翼的睫毛之下，是明亮却因为无情绪而显得有些空洞的枫红色眼瞳。在看到熟悉的人之时，那双眼睛漫上暖意，刹那间流光溢彩，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这和先前在节目中，白发少年表演的“一见钟情”时的神情有些相像，中原中也一把它们联想起来，又感觉脸上起了热度。 中原中也瞬间忘记自己刚才想说什么，在他大脑空白的时候，羽岛陆已经转回头，双眼映着屏幕上发出的光芒，显得亮晶晶的，旁人看来有着像是小孩子想要糖果那样的期待感。 “……” 中原中也突然觉得，无论他们原本在说些什么对话，现在都应该保持静谧，不能破坏气氛。 然而，总是会有其他人不长眼地前来打扰。 刚刚被中原中也踹飞的粉丝，此时又身残志坚（？）地爬了回来，用一种普通人看了会掉san的姿势跪在地上朝羽岛陆伸出手，做出世界名画《呐喊》的表情：“陆大人——我爱你——” 羽岛陆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他只乐意接触正常人，而不乐意接触突然被克苏鲁附身的人。 这时候就很羡慕有攻击型异能力的人，比如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额角青筋跳动，看向地上的奇行种，再次把对方一脚踹飞。 “——给我做个正常人啊！” 22、第 22 章 从港口mafia离开时，羽岛陆再次遇见了尾崎红叶。 刚才，在羽岛陆从森鸥外的办公室回到影音室之后，尾崎红叶就已经不见了。他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港口mafia的成员里闲到能长时间摸鱼的还是少数，尾崎红叶在他去做卧底之前工作量就十分可观，说不定借着传递森鸥外口信的机会和许久不见的羽岛陆见上一面已经是极限了。 然而，在中原中也准备开机车送羽岛陆回米花的《选秀101》拍摄地点时，尾崎红叶竟然站在港口mafia的门口，像是在等待羽岛陆的样子。 美丽的和服女子妆容精致，看起来温婉优雅，光是看外表，没有人会相信这是横滨黑暗界闻风丧胆的港口mafia大姐。 “红叶姐。” 羽岛陆主动打招呼，语气轻松。 中原中也去开他的机车过来了，现在港口mafia门口只站着羽岛陆和尾崎红叶两个人。 和服女子微微一笑，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纸袋，递给羽岛陆。 羽岛陆看到纸袋上面的logo，立刻反应过来：“这是……” “八和亭家的和果子。” 尾崎红叶柔声说，“只开在横滨。自从你离开港口mafia，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吧？” “确实。” 羽岛陆把纸袋小心地抱进怀里，叹了口气，“今天是我这几个月第一次回横滨，森先生真是太会使唤人了。” 尾崎红叶抿嘴一笑。 “八和亭要排至少半天的队，我早上想你今天回来应该没时间去买，就让手下跑了个腿，每种味道都买了一点。”美丽的和服女子说，“中也和太宰他们没那么细心，不会想到这个。” 其实连羽岛陆本人都没有想起这件事来，他虽然平日里很喜欢吃甜食，但并不算特别注重口腹之欲，对某些特定的食物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发了疯似地想念。 不过尾崎红叶能帮他想到这件事，羽岛陆感到很开心。 和服女子把装着和果子的纸袋交给羽岛陆后，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了。她伸出手，揉了揉羽岛陆柔软的白发，看着那双晶亮的枫叶色眼睛，鼓励道：“好好做偶像。” “嗯，我会的！”羽岛陆感受着脑袋上的触感，像猫咪被摸头时一样抬着下巴眯起眼。 “既然离开港口mafia，就好好做偶像。” 尾崎红叶又说了一句，然后收回手，又是一笑：“中也来了，你们该走了吧。” 中原中也骑着机车停在两人身边，“大姐。” “行了，你们还要赶时间，别在这耽误了。”尾崎红叶后退一步，目送两人。 羽岛陆抱着纸袋坐上中原中也的机车后座，引擎轰鸣一声，机车带着两人风驰电掣开出了港口mafia。 白发少年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中的纸袋，机车行进过程中，从两侧吹来的剧烈冷风却突然消失了。 ——中原中也把机车停在了路边。 带着choker的橙发少年回过头，钴蓝色的眼睛在纸袋上一扫就明白：“八和亭？” “对，红叶姐说我很久没吃了，所以让手下帮我买。” 羽岛陆正在思考尾崎红叶说了两次的那句“离开港口mafia”，听到中原中也的问话后反射性地回答。 尾崎红叶不会觉得他签了偶像事务所就不算港口mafia的人了吧？先不说乌鸦事务所实际上是黑衣组织套牌开的经纪公司，羽岛陆现在在港口mafia高层口中的状态可还是卧底中，也没人说他已经不算这里的成员了啊，不然他今天怎么能在森鸥外的眼皮底下进港口mafia大楼？ 而且刚才森鸥外传唤他，不是让尾崎红叶通知的吗？难道是森鸥外说了什么？不，这样不符合森鸥外对羽岛陆定位的设想，前者可是希望他生是港口mafia的人、死是港口mafia的鬼，虽然他现在已经算是脱离了森鸥外的掌控，但森鸥外还是会抓紧一切机会挽救自己对他的控制。 今天上午他从首领办公室离开时，森鸥外专门提醒他在港口mafia里的身份，就是证据。 所以，尾崎红叶是说他之后会离开港口mafia的意思吗？可是这种事连羽岛陆自己都不知道。 “还是红叶大姐细心，”中原中也感叹，并且有点惭愧，“我都忘记你很久没回横滨，会想念这里的食物。” “诶？” 白发少年眨眨眼，反应过来之后道：“没事的啦，我自己也忘记了——” “不能没事。”中原中也打断了他的话，“你不回节目组吃午饭没问题吧？我们去中华街吃东西，我请你吃饭。” “倒是没问题——” 练习生们吃饭的地点只有食堂，不过不去也没关系，就说宿舍里有存零食也可以。 “那好！” 中原中也发动引擎，机车开上另一条路，冲进横滨中华街。 作为横滨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之一，中华街此时却显得异常冷清。 羽岛陆向四周看了一圈，马上找到了罪魁祸首—— 太宰治。 他正站在挂着“中华街”牌匾的牌楼顶上，手上缠着的绷带随风飘扬，低头向下看。 所有来中华街闲逛的游客们都离得远远的，生怕这个人自杀时的血溅到自己身上。 羽岛陆抬起头，和太宰治进行了一个对视—— 太宰治毫无波澜地移开了目光。 “……” 看来还在闹别扭，就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中原中也顺着羽岛陆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太宰治，习以为常地说：“他今天决定在这里跳？” 太宰治到处找地方自杀，经常被两人在横滨撞见现场，堪称自杀型随机触发npc。 牌楼顶上，原本已经准备跳的太宰治看见羽岛陆和中原中也两人来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收回了脚，站在风中放空自己，听到中原中也这句话后也没什么反应。 见状，中华街的客人们却仍然不敢接近这里，因为谁能确保太宰治不会又改变主意？要是摔在他们面前，即使他们是横滨居民，也会感到不适。 中原中也让羽岛陆先下车，自己把机车开走找地方停车。 羽岛陆捧着纸袋站在牌楼下。太宰治不看他，但他没什么别的东西好看的，于是一直盯着太宰治。 白发少年不开口时就显得很乖巧，长相无害，身形清瘦，两只手都捧着纸袋，身上的衣服口袋里看起来也没有藏枪，即使有也来不及抽出。 很快，就有致命的危险冲着这个外表柔弱的少年而来—— 阴暗的小巷里，突然有人冲出来，架起一架冲锋枪对准羽岛陆，然后按下扳机！ 23、第 23 章 “啊——！” 四周尖叫起来。 有人不忍心地闭上眼睛。 冲锋枪长长的枪管，在横滨这样刚刚经历龙头战争没几年的地方里，是所有幸存者的噩梦。 一看到它，横滨人的脑中就自动会想起“突突突突突”的子弹声，和弥漫开来的血腥味，以及倒地的尸体。 那个长相有点眼熟的漂亮白发少年，看来今日必定命丧于此…… …… ……嗯？ 怎么没有听见枪声？ 胆大的人试探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完全在他料想范围之外的事。 那名杀手的整个头都开了花，皮肤焦黑，眼睛不停地流血，似乎被什么弹片一样的东西扎了进去。 杀手手里的冲锋枪，整个枪管都炸了开来，上面冒着黑烟，显然是把主人的头炸开的罪魁祸首。 ——那柄冲锋枪居然炸膛了！ “嘶……” 围观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得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让自己差一点被冲锋枪杀死之前，让枪炸膛，反过来弄死杀手？ 再看差点就下去见黄泉津大神的白发少年本人，他竟然根本没被吓到，连脸上的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看起来完全没有自己要是运气差就会死的认知……还有刚才那个要跳牌楼自杀的绷带风衣人，也站得稳稳的，并没有因为被吓一跳而脚滑摔下来。 现在的横滨人怎么回事，面对死亡都这么淡定了吗？等等，绷带风衣人和白发红眼的美少年，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围观的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了第二口冷气，然后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这不是港口mafia声名远扬的「双黑」之一，以及同样赫赫有名的「荧惑」吗？这样看来，刚才开机车带「荧惑」一起来的，就是「双黑」中的矮个子重力使！ 这里马上要沦为港口mafia的清算现场了！ 围观的人背后冒出一身冷汗，比刚才看到有人架着冲锋枪冲出来时更加惊慌。 他悄悄地向后退，退出人群，决定取消今天去中华街吃午饭的计划。 离开之前，他最后向事件发生的方向看去，就看见有一栋楼的屋顶上，一个长发扎马尾的身影正把一把细长的武士刀收刀入鞘。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那个人影就不见了。 “……” 今天的中华街好多怪事，还是先走为上。 “嗯？” 太宰治同样似有所感，他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谁？ 黑衣人影转瞬即逝，即使以太宰治的动态视力，也没有捕捉到。 “……” 太宰治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然后在牌楼顶上盘腿坐下，向下看去。 他的「双黑」搭档中原中也停机车回来，一看现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自己的后辈差点被袭击，橙发的重力使却并不担忧，他走到羽岛陆面前，例行问了一句：“没事吧？” 白发少年仍然保持着中原中也离开时的动作，双手抱着纸袋，显得乖乖巧巧。 听了中原中也的话，他一歪头，说出的却是和乖巧完全不搭边的话：“我怎么会有事？倒是这个杀手，你再不做点什么他就要死了哦，到时候就没法拷问他是哪个组织派来的，森先生最近想捞点钱的吧？” 说话时，白发少年脸上仍然轻松愉快，一张脸看起来天真无辜，却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莫名让人胆寒。 “嗯，没事就好。” 中原中也毫不意外，他冷着脸瞥了一眼那边血流一地的杀手，拿起手机给属下打电话：“中华街门口这里，有个人想袭击小陆，自己的枪炸膛了，你带个人过来抢救他，别让他死了……对，门口的牌楼旁边……抢救完拉进审讯室，等我回去审他。” 挂断电话，中原中也正想说些什么，就被嘶哑的声音打断了。 几人都顺着声音看去—— 脑袋开花满头是血的杀手抬起头，紧紧地盯着羽岛陆，用尽全力张开嘴，带着惊恐与仇恨混杂的表情：“「荧惑」，你这个……你这个……灾星！” 说完这句话，杀手猛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溢出一大堆血液。 “你！” 中原中也立时被激怒了，差点不顾杀手的伤势给他添一道肋骨骨折的伤，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拦了下来。 是羽岛陆。 他把尾崎红叶给的纸袋放到中原中也的手里，然后上前一步，蹲下身。 白发少年鲜亮的枫红色眼瞳在杀手眼中像是催命的火星，他像是在跟杀手讲道理似的，一本正经道：“你要杀我，结果枪自己炸膛了，不应该说我是幸运星吗？要是我不够幸运，我现在就死了耶！” 他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选中杀手脸上没有血的地方戳了戳，像是教训小朋友那样甜甜地说：“要不是你先做亏心事，怎么会得报应呢？你为什么不反思一下你自己？” 杀手：“……” 他仍然死死地盯着羽岛陆，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好像刚才说话的力气是他最后一点能用的。 羽岛陆一下子笑了，曲解杀手的意思：“诶？你也觉得我好看是吗？那就多看几眼吧，像我这样程度的美貌天生就该被人欣赏，我完全不介意哦！” 杀手：“……” 听了让自己受重伤的人如此自恋的话语，杀手原本想要反驳，但他自从刚才骂了羽岛陆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感觉声带出了问题。 杀手只能继续恶狠狠地瞪着这个让自己阴沟里翻车的任务对象，但因为两人离得太近了，他原本是想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服，结果却在不知不觉中，情不自禁地被近在咫尺的少年吸引了。 雪白的头发和睫毛本就纯洁无暇，连那双本应显得妖异的枫叶色眼睛也在正午金灿灿的阳光下显得晶亮透澈，眼底的光斑摇曳闪烁，恍惚中竟然看起来有情，和这双眼睛对视时，整个人都会沉浸其中。 少年就像是罪恶的火星，明知道他会带来灾厄，也能引得无数人飞蛾扑火。 杀手原本凶恶的眼神呆滞下来，焦黑与血红混杂的皮肤表面，仅剩的那点干净地方，透出一点红晕。 羽岛陆的眼睛仍然弯弯的，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眼神却冷了下来。 他站起身，拿出纸巾把刚才碰过杀手的那根手指擦了擦，然后把纸巾塞到杀手的嘴里，帮他挡住里面不断外溢的血液。 “小陆……” “中也，我好饿。”羽岛陆撒娇似地说，“你要请我吃中华街最贵的餐厅！” “好。”中原中也的眼神软下来，“那我们现在就去——” “我说，有没有人在意一下我啊？” 两人的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尾音拖得长长的，“你们的同事还在上面呢。” 羽岛陆一抬头，就看见太宰治盘腿弯腰撑着脸，不满地说：“你们就没想过，我也是需要吃午饭的吗？” “那你就和我们一起呗。”羽岛陆眨眨眼，不明所以。 “可是——” 太宰治向羽岛陆伸出两只手，做出一个要抱抱的动作。 “我爬到牌楼顶上，现在下不来了。” 羽岛陆：“……” 中原中也：“……” 24-30 第 24 章 原定的午饭加上了太宰治, 使得中原中也有些不爽。 不过看在羽岛陆马上又要长期离开横滨，两人都是给他送行的份上——虽然中原中也很怀疑太宰治只是单纯来蹭饭的——橙发重力使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有时不时的一声冷哼能听出他对太宰治意见很大。 太宰治倒是毫不介意, 或者说他只把中原中也当成付款的冤大头, 人是不会在意冤大头想什么的。 坐在中华街最贵的北京烤鸭餐厅的落地窗旁边，太宰治用筷子夹菜吃得不亦乐乎, 还和羽岛陆愉快地聊起“乌鸦事务所”里那些成员对他们胡编乱造的资料的反应, 先前的别扭仿佛突然之间荡然无存。 羽岛陆觉得太宰治好像那种代码满是Bug的程序,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对劲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恢复正常了，最重要的是, 不管正常不正常，别人都看不出来这个程序到底是怎么运行的。 想到这里, 他决定试探一下程序的代码究竟是什么逻辑：“既然你下不来，为什么又要爬到牌楼顶呢？” “唔唔。”太宰治嘴里咬了一大口烤鸭, 脸颊鼓起, 嘟嘟囔囔地说，“当然是因为我想从那里跳楼呀。”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跳？”中原中也看他。 这样就不用等中原中也的下属在赶来急救杀手之后顺带给太宰治当肉垫了, 因为太宰治的异能力太麻烦，中原中也没办法像带羽岛陆那样把太宰治带下来。 “那当然是因为，”太宰治撇了撇嘴，向窗外扫了一眼，从这个位置可以看见中华街的入口, 刚才那个杀手流的一地血已经被港口Mafia的人清理干净了, “我才不要在这么脏的地方自杀。” 他拿起勺子狂敲起倒满茶的瓷杯, 用咏叹调一般的语调高声说：“被那种人的血流过的地面已经脏了，不配再让我跳下去！我要死也得死在美丽的地方！” 可是中华街门口的牌楼并不高, 就算太宰治跳下来也不会死啊。 羽岛陆还没把这话说出口，服务员就来提醒了。 “很抱歉，这位客人，可否请您不要再制造噪音了吗？”服务员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其他客人已经被您影响到了。” 坐在这一整层的客人都皱着眉头看太宰治，不仅是因为他说话太大声，还因为他用勺子敲杯子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简直如同魔音贯耳。 太宰治挑起眉毛，就要大放厥词。 “非常抱歉，这位姐姐，”羽岛陆抢先一步说，用盈盈的枫叶色眼瞳看向服务员，明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却莫名显得真诚无比，半张脸沐浴在窗边射进来的阳光下，仿佛面带柔光，“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心理年龄只有六岁而已，我会好好批评他，姐姐和客人们可以不要生气吗？” 太宰治：“……” 什么叫心理年龄只有六岁？ 服务员被暴击，捂住心口喃喃道：“当然，我相信没有人会和小孩子过不去……不过，为什么客人你这么眼熟……” 她说着想起来了，尖叫一声，接着马上捂住嘴，左右看了看有没有其他客人在注意这边，弯下腰用气音说：“你——你是——阿斯特利？！” 不是所有横滨人都清楚横滨暗处那些□□的具体成员，这名服务员就是其中之一，她也并没有看过《选秀101》，但她恰好爱刷推特，曾经在主页刷到过羽岛陆破圈的美貌，以及他的粉黑大战。 “你好，我是阿斯特利，很高兴见到你。”羽岛陆带上偶像的面具，弯起眼睛微笑，眼底仿佛有光。 服务员被二次暴击，拿着菜单的手都在抖：“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好！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是你的粉丝！” 其实之前只是路人，但是见到真人的那一瞬间就转粉了！ “请、请请请请请请、请给我签名！” 服务员手忙脚乱地找东西签名，但身上唯一能写字的纸就是菜单，最后还是羽岛陆抽了一张桌面上的纸巾，在上面签好名递给服务员。 纸巾被小心翼翼地叠了起来，服务员格外注意没有折到羽岛陆签名的部分，然后珍惜地塞进衣服口袋里。 其他桌客人有人摇铃，服务员不能因为追星耽搁工作太久，再次小声和羽岛陆道谢后离开了。 羽岛陆重新拿起筷子，看见一旁的太宰治萎靡不振地趴在桌子上，像一滩史莱姆。 “太宰又怎么了？”羽岛陆询问中原中也，后者正用“小陆现在火到随便都能遇到粉丝了”的欣慰眼神看他，让他不禁补了一个称呼，“中也妈妈？” 中原中也：“？？？” 为什么又叫他妈妈？ “因为我只有六岁，当然想干什么都可以啦。” 回答羽岛陆这句话的却不是中原中也，而是软塌塌的太宰治，他感到无趣地说：“好无聊啊，为什么我们出来吃个饭还得装成正常人？大家一起发疯不好么，人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小陆，快点吃饭，再不吃菜就凉了。”中原中也无视那边的绷带精，对羽岛陆招呼道。 吃完午饭，太宰治直接当场就溜了，把买单的事留给别人。 中原中也摇铃等服务员来结账，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重重的盒子摆在桌上，推到羽岛陆面前。 “等下你回去的时候，带上这个，是给你的同事喝的。” 羽岛陆低头一看，是康纯公司的琴酒，礼盒装，看起来就非常贵。 这不是他代言的那个东西吗，为什么要给他的同事喝？是让他拿去问琴酒要不要喝琴酒，还是去问大家要不要一起聚众喝琴酒？怎么都感觉很奇怪的样子。 “我从红叶大姐那里拿的，反正她买这么多也喝不完。”面对羽岛陆的目光，中原中也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转过眼睛，“既然她买这个是为了你，那拿一瓶酒帮你跟同事搞好关系她也一定不会介意的。” 羽岛陆听懂了，他觉得有点好笑，“为什么中也想要我和同事搞好关系？就算他们都讨厌我也不会怎么样，你忘记我的异能力是什么了吗。”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真的想和一个人打好关系时，会需要借助这样的外物才能成功。 听了这话，中原中也扬起眉毛，不赞同地说：“我当然知道你的异能力，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的性格很容易得罪人，就算他们都没办法对你做什么，被人讨厌的感觉也很不舒服。我希望你能在港口Mafia之外的地方过得轻松，因为你不在横滨，我就没办法揍那些对你有意见的人了。” 羽岛陆扑哧一笑，头顶柔软的白色卷发乱颤：“中也真的好像送孩子上幼儿园的妈妈啊。” 中原中也：“？？？” 他到底有哪一点像了？ “好了，感谢中也想得这么周到。”白发少年伸出手，在中原中也那头橙色短发上揉了揉，“我会把这瓶琴酒分给他们的，你快去结账，服务员姐姐等好久了。” “我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喝，要到二十岁才能喝酒，我明白的啦，中也妈妈！”看见中原中也还想说什么，羽岛陆立刻补充。 “……不要叫我中也妈妈！” 今天第四次听到这个称呼，中原中也终于忍不住说，“对前辈尊敬一点！” 说着，他向等待已久的服务员结账，没看到自己背后羽岛陆无声张开嘴，用口型说：“妈——妈——” “噗。”服务员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在中原中也疑惑地看过来时，连忙正色。 她是不会暴露自己偶像的！ 等到羽岛陆和中原中也离开餐厅，服务员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顺便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推特，内容是对刚才碰见羽岛陆的惊喜和无意义哭哭，正要把推特发出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切回主页把自己的用户名改了。 改完之后，服务员直接发出推特然后关上手机，她不能在洗手间待太久，会被主管认为是在偷懒。 【@阿斯特利的北京烤鸭：今天在工作的地点碰到阿斯特利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偶像，叫我姐姐还给我签了名，呜呜呜呜呜呜我死了[图片][图片]快看，小偶像的字也好好看！！本来我在上班没带纸以为签名没戏了，没想到他竟然拿了纸巾帮我签！！！！阿斯特利身边跟着妈妈和一个六岁小朋友，小朋友做错事他还帮忙道歉了，真是人美心善！】 服务员很小心地没有透露出她的所在地，推特发的两张图片也只是拍摄的那张签了名的纸巾，而没有羽岛陆本人的照片，因此所有刷到这条推特的人都完全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当谁不知道《选秀101》是一档封闭式节目吗？练习生们在淘汰之前根本不能外出！羽岛陆倒是那唯一一个外出过的练习生，但那是因为他要出去拍代言，给节目组赚外快。 如果他今天真的又被批准外出了，那理由是什么？难不成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第二个代言找上门了吗？开什么玩笑！就算羽岛陆最近的讨论度很高，今天还被新一期节目洗刷掉了花瓶的称号，那他也只是一个还没出道的练习生而已，不会真有那么多公司看中他的商业价值，抢着找他代言吧？ 一开始，服务员的这条推特基本上无人问津，偶尔有转发评论也是《选秀101》中其他练习生的粉丝在嘲讽羽岛陆的粉丝擅长脑补，居然会把自己的脑补当成真的。而羽岛陆的粉丝看到那些不客气的言论也提不起劲回怼，他们还在沉迷于四处从路人手里买下羽岛陆的琴酒海报，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吵架。 然而，在一条视频冲上推特日本趋势顶端的时候，所有人才意识到—— 原来，羽岛陆今天，真的不在米花？ *** 横滨，港口Mafia。 太宰治从审讯室里出来，接过下属递来的热毛巾，慢条斯理擦干净手上的血，然后坐电梯上楼去了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正面对窗外坐着，高高的椅背竖起挡住他整个人的身影，总是跟他形影不离的爱丽丝这时候不见踪影。听到太宰治的脚步声，森鸥外头也不回地问：“都问出来了？” “是一个叫麻理会的小帮派。” 太宰治不紧不慢地说，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其中有什么怒意，仿佛刚刚在审讯室里将那名杀手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人并不是他一样，“听说是他们帮派的人手以前折在过陆君身上，又看见陆君在娱乐圈火了起来，担心他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横滨，所以趁着今天的机会派杀手来杀他。” 说着，太宰治歪了歪头，有点遗憾：“除此以外那个杀手什么也不知道，他并不是麻理会的成员，只不过是接了麻理会首领的悬赏而已，这些都是那个杀手听见的麻理会底层成员之间的流言，至于是真是假抓一个人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呵。” 森鸥外低笑一声，感到很有意思似的：“龙头战争才过去没多久，灾厄之「荧惑」的名声，就已经镇不住他们了吗？还是说，这两年的和平，让他们遗忘了当时的噩梦？” 太宰治安静地闭着嘴，听森鸥外自言自语。 这次针对羽岛陆的杀手袭击，让森鸥外大为光火，因为不论他暗地里如何对羽岛陆不满或是忌惮，都只是港口Mafia高层极少数人之间的心知肚明，对外，尤其是对横滨的其他势力来说，羽岛陆还是港口Mafia的准干部、在龙头战争时期与「双黑」一同声名远扬的「荧惑」。 光天化日之下，在横滨人流量巨大的中华街门口竟然有杀手公然袭击羽岛陆，即使它看上去只是一件针对羽岛陆的刺杀，但森鸥外不得不多想。 ——有多大的可能性，这件事背后其实是冲着港口Mafia来的呢？同为横滨的□□帮派，那些人不可能不知道羽岛陆是港口Mafia的重要战力，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出手了，是不是说明，背后之人有信心对上整个港口Mafia？ 区区麻理会，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胆量，这个可怜的小帮派想必是被隐藏得更深的人扔出来探路的炮灰小石子。 森鸥外淡淡地吩咐道：“去把麻理会的首领绑回来审问，就是那个下悬赏杀陆君的家伙。” “是，森……首领。”太宰治垂下眼睫，应道。 接下了这个命令的绷带少年却并没有挪动脚步，仍然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下一道命令。 滚轮声响起，背对着太宰治的办公椅转了回来，森鸥外脸上微微笑着，疑惑似地说：“太宰君，怎么还不走？现在你不是应该马上去绑麻理会的首领吗？噢——我知道了，你还有事要问，很好。” “是的，首领。” 黑发少年抬起头，被绷带绑住的脸上，仅仅露出一只的鸢色眼睛直视森鸥外：“那个杀手接到悬赏的时间，是在昨天。麻理会的首领，为什么会在陆君还没有回到横滨之前，就已经提前知道他会回来的消息？” “太宰君的意思是说，港口Mafia内部可能有叛徒。” 森鸥外平淡地说了这句话，看见太宰治点头表示认可。 港口Mafia的首领眯了眯他那双猩红色的眼睛，脸上突然失去了所有表情，冷酷地说：“你的猜测很有道理，太宰君。” “那么——把港口Mafia内部的叛徒也一起挑出来，然后，进行清洗。” 绷带少年眼睛不带笑意地勾起唇角：“是，首领。” 这一回，他终于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太宰治一告退，刚才一直没有出现的爱丽丝顿时显露身形，抱着一只巨大的毛绒玩具熊，从空中落到地面上。 “哼，最讨厌那个可怕的家伙了，总想着把我弄消失，林太郎下次不要叫他来办公室里！”爱丽丝跺着脚发脾气。 “哦，小爱丽丝，这个可不太行啊。” 森鸥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还等着太宰君带来的消息呢……横滨的势力分配，会不会从这一刻开始，发生改变……” 有多少人针对的是港口Mafia本身，又有多少人只是来浑水摸鱼的呢？ *** 推特上，一条带视频的推文光速飞到了日本趋势第一。 那条视频与最近讨论度和人气都相当高的娱乐界新人、《选秀101》练习生、代号阿斯特利的偶像预备役有关，本就能吸引很多流量，加上这次的视频不是众人已经看过无数遍的节目剪辑视频或是康纯广告导演放出的幕后花絮，而是一段没有人看过的全新影片，配文还十分诡异，顿时引来无数人围观。 那条推文的内容是： 【@黑//手//党符合真善美吗？：人在横滨，意外撞见大明星阿斯特利，结果他竟然是横滨当地的黑//手//党？还和他的同伴一起当街枪战打死了一个无辜路人，路人的头都被打破了，流了一地血，这也太恐怖了吧，这种穷凶极恶的人怎么能当明星？我自己也是两个孩子的爸，我认为这样的人对小孩子的价值观形成极为不利！[视频]】 看到这些话的人无不震惊，纷纷当场转发以防自己不小心把手抖把这条推文关掉之后找不到了，然后才打开视频看内容。 视频应该是这个人用手机拍摄的，像素并不是很高，但拍摄人的手极稳，仿佛有心理准备似的，无论面前发生了什么，他都能够将镜头牢牢对准前方。 开头是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但这里这个人的手机镜头还被前面的人挡着，谁也看不见他拍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只能勉强看出远处有一缕黑烟。然后是围观人群中发出的惊叫声，镜头前的人飞快地来来往往，拍摄人一直在坚定地往前走，很快就再也没有挡镜头的人了。 视频的拍摄地点是一条商业街道的样子，但此时那条街道几乎没什么人，只有远处还有人存在，那些人似乎正是搞出刚才那声巨响的人，也是这条视频的主角。 最近美貌出圈火遍日本的白发少年带着温柔笑意的侧脸一下子跳进所有视频观看者的眼中，他正蹲在一个满头是血的人面前，伸出手指轻点对方的头，笑着开口，说了些什么话。阳光洒在少年的侧脸上，柔和了他本就完美的轮廓，让少年看起来简直不像是这个世界的真人，而是从什么油画中跑出来的人物。 两人开始对视，流血的那个人即使隔着这么远，网友们也能从他脑袋的动作看出他仿佛是一下子看呆了，眼睛都要掉在白发少年身上似的，连脖子都不会转了。 白发少年却一下子站了起来，垂眼的神情看上去莫名凉薄又漫不经心，刚才令人心动不已的温柔一下子消失殆尽，在他身上只能看出刺骨的冷漠。接着，他用一张纸巾擦了手，把它塞进流血者的嘴里，视频到此结束。 光看这条视频，似乎勉强能够符合推主说的话，就是羽岛陆是一名黑//手//党，并且十分穷凶极恶，从他居然在脑袋流血的人嘴里塞东西就能看出来。 但众人的第一反应却和推主的文字毫无关系，而是—— 【@喜欢涩涩我爱涩涩：好A好涩……啊啊……谁懂……高高在上的黑//手//党大人俘虏了我，蹲在我面前温柔地看着我点点我的头，转头又带着看垃圾的眼神用纸巾堵住我的嘴，让我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呜呜呜呜……】 【@是铜仁钕一枚吖：代了，有无饭饭，爱吃】 【@白毛美少年天下第一：不能欣赏白毛美少年美貌的人，就像看综艺不看《选秀101》，中间忘了，后面忘了，反正我首页看到这条推的人马上去看我上一条转发的视频！！快！！！】 还有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像是乱入的人： 【@一言大人和火锅：阳光不待寒之日，不语不言。】 像这样美貌又看似温柔实则冷漠的疯批人设实在过于带感，而且很少有人能演得出来，因为在目前的日本娱乐圈里，演技好的人不够漂亮，够漂亮的人演技不够好，因此这条视频刚一出现，就戳中了无数人的○癖，让大家在主页疯狂尖叫。 在这些人之中，有人——主要是羽岛陆的粉丝——率先冷静下来，对视频原推主发出质疑： 【@阿斯特利C位出道：当街枪战，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还“打死了一个无辜路人”，人家明明活得好好的，连眼睛都会眨，你一张嘴就说他死了？#阿斯特利 #横滨 #选秀101】 【@枫叶星星亮闪闪：很高兴你夸我们星星是大明星，但请问怎么才能看出阿斯特利是黑//手//党？？？造谣属于真善美吗？你还是两个孩子的爸，就这样信口开河，以后会对孩子造成多大的影响！】 【@第一次当男友粉：从趋势里点进来的路人，别管乱诽谤的人，来看看我们未来C位小偶像阿斯特利吧！顶级颜值，唱跳进步飞速，演技满分，入股不愧！[图片][图片][图片]】 绝大部分路人都对羽岛陆粉丝的发言表示相信，毕竟平白无故说一个娱乐圈成员是乱杀人的黑//手//党，听起来实在是过于不合认知，而且那段视频也并不能算证据，真要说起来更像是摆拍。倒是有不少路人被白发少年的美貌安利到了，就算不至于当场入坑，也摇身变成了路人颜粉。 最关注细节的，反而是《选秀101》里其他练习生的粉丝，他们都知道按现在的人气来看，羽岛陆板上钉钉能占一个出道位。从人气的角度打不赢他，但如果能找到他违反规则的证据，让节目组不得不处罚他甚至把他赶走，他们支持的练习生不就都能前进一位了吗？ 因此，忽略所有不能证实也不能证伪的黑//手//党猜测，这些其他练习生的粉丝们略微一思考，就抓住了一个重要问题。 【@不买立减百分百：不管视频是真的还是摆拍，没有人注意到推主说他在横滨吗？《选秀101》可是在米花封闭式拍摄的，阿斯特利之前拍代言外出了一次，今天又外出？我刚才问了认识的节目组staff，他说这几天根本没有代言找上门哦，阿斯特利就这样公然违反节目规则，难不成是皇族？@《选秀101》官方推特】 马上有人找出中午的一条推特，说得到了羽岛陆签名的那条。当时看到的人都觉得是推主在幻想，现在他们仔细研究起那条推特的配图，很快就有人从签名纸巾上的花纹看出这是横滨中华街一家北京烤鸭餐厅的纸巾，正好符合了那个推主的用户名。 ——实锤了，在其他练习生都乖乖遵守规则封闭拍摄的时候，羽岛陆自己一个人去了横滨，看样子还不是因为有正事，只是去陪妈妈和一个六岁小朋友吃饭！ 《选秀101》的官方推特立刻被炎上了，其他练习生的粉丝们联合起来抗议节目组对羽岛陆过于放任，要求节目组对这件事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解释，同时他们还在评论里和羽岛陆的粉丝吵架，一时间节目组焦头烂额。 羽岛陆今天竟然真的外出了吗？门口根本没有他的外出记录，保安也说没见过有人出去啊！要不是看视频拍得清清楚楚，节目组完全不敢相信这件事，就算是现在他们也不知道羽岛陆究竟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因此，节目组不知道究竟该回应些什么，才能既不落人口舌，又能把羽岛陆这个招财童子保下来。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用焦虑这件事了—— 【@《第二人生》官方推特：很高兴能邀请到我们的“盛世美颜小星星”、还未出道就先已经人气爆炸的乌鸦事务所练习生阿斯特利参加我们下一期节目的拍摄！下一期节目的主题是：《黑//手//党的生活》，如果你是黑//手//党，你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呢？体验无数不同的生活，一切尽在《第二人生》，敬请期待！】 这个消息炸得所有人一片震惊，就连网络速度都仿佛慢了下来。 《第二人生》是日本一档集演技和体验生活为一体的人气综艺节目，每一期都邀请一名嘉宾扮演节目组给定的身份，节目组再将他们投放进联系好的地方，让他们扮成那个身份生活一周，将拍摄到的内容剪辑成片播放出来。 这档节目非常考验嘉宾的演技，因为他们必须演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以这种身份生活的，但演戏总会遇到各种突发情况，因此不只是那些新奇的身份体验，看嘉宾面对意料之外的事情手忙脚乱也是这档节目的看点之一。 《第二人生》的主办方是一个知名电视台，叫做今尾，由于背靠非时院集团，所以有钱有人脉，能够真实地把每个身份应该有的都展现出来。曾经甚至有一期节目的主题是《首相家属的生活》，今尾电视台竟然真的让当时的首相同意了嘉宾当他一周家属的要求，还让跟拍嘉宾的摄影师一起住在家里，造成极大轰动。 从前，节目组邀请的嘉宾都是各种知名演员等等，羽岛陆作为还没出道的练习生，居然已经能够接到邀请了吗？ 无论别人怎么想，《选秀101》节目组连忙转发这条推特，做实了羽岛陆参加《第二人生》拍摄的消息。 虽然理论上来说，它们两档综艺节目算得上是竞争对手，《第二人生》公然越过《选秀101》私下接触练习生的行为并不地道，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有保住羽岛陆这个行走的话题，以后才会有更多观众！ 一时间，无论是不是羽岛陆的粉丝，所有人都在谈论他，和《第二人生》下一期的黑//手//党主题，至于那个引爆网络的视频，已经被人当成是节目拍摄内容的恶意盗摄，自然不会有人把里面的内容当真。 他们更期待的是视频中透露出的信息，能看出羽岛陆扮演黑//手//党简直是出神入化，拍成综艺一定看点十足！下一期节目什么时候播出，完全等不及了！ …… 公安部内，风见裕也和同事们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秃头的、一看就是强者的公安不由得说：“我们这样真的有用吗？感觉所有人注意的都是阿斯特利。” “是啊，我想在里面趁机安利安室先生和诸伏先生，还被骂了。”另一个人叹了口气，感到委屈，“他们说我在蹭热度，我不明白为什么，难道在讨论阿斯特利的时候说别人就是蹭热度吗？” “就是就是，阿斯特利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明明一看就是混黑的犯罪分子，竟然还那么多人相信他只是演出来的，演戏能演出那种效果吗？我们安室先生和诸伏先生才是真正的正能量偶像，竟然比不过他的人气！” 最后一个人总结道：“娱乐圈真难懂。” “——唉。”所有人集体叹气。 风见裕也：“……”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些人，怒道：“你们就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可是才十几岁就加入了犯罪集团的成员！像这种人会演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民众们被他的外在欺骗，所以你们就要放弃？！你们可别忘了，上面可还有人在看这个节目呢，要是领导们看到咱们公安出去的人居然比不过一个会演戏的少年犯，他们会怎么想我们？” “说不定领导会觉得咱们公安魅力不够，不适合当引诱别人的那种间谍，从此专门开个新的部门？”秃头不由得思考起来。 另一人点头：“是好事啊！这样公安就不用卷颜值了，我每天上班也不用自卑了！” “好事什么好事！”风见裕也大怒，一人敲了一下脑袋，“安室先生和诸伏先生现在代表了咱们公安的颜面，他们在节目上这么努力，我们也不能拖后腿！我们要给他们最好的排面，让他们拥有最活跃的粉丝和最好的风评，你们一人给我经营十个小号！” “……是！”众人齐声应道。 *** 羽岛陆还不知道自己偷溜回横滨的事已经全世界皆知了。 他被中原中也开机车送回米花，路上与一女一男两个发型奇特的小学生擦肩而过，然后借助中原中也的异能力，从十七楼打开的窗户外跳了进去。 D班宿舍空无一人，就连琴酒也不在，让羽岛陆有点失望，他本来打算听中原中也的话给琴酒送点琴酒（？），看来只能之后再说。 把礼盒装琴酒塞进宿舍枕头底下之后，羽岛陆坐在床上拆开尾崎红叶送的纸袋，眯起眼享用八和亭的和果子，周身弥漫着愉快的气息。 没想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却突然找到宿舍里来了。 羽岛陆嘴里咬着一朵花型的和果子与工作人员对视，后者却对这个显然是现做的食物熟视无睹，只说道：“导演找你谈话。” 结果导演是向羽岛陆询问《第二人生》的拍摄时间，会不会与《选秀101》冲突之类的，让羽岛陆一头雾水。 什么“黑//手//党主题的综艺节目”，他完全没听说过啊？“最好不要再像今天这样不请假就去拍摄”，拍摄的是什么，连羽岛陆自己都不知道，而且节目组是怎么知道他今天偷溜出去了的？ 羽岛陆只能一通乱编，一会儿说“下次一定”，一会儿说“这个要等那边决定，我也不清楚”，成功糊弄住了导演，脱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羽岛陆碰见了一些消息灵通的练习生，他们看他的眼神充满羡慕嫉妒恨，让羽岛陆更加意识到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他闪身进了一个放拖把的小工具间，联系太宰治。 太宰治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喂，谁啊？没事我就挂了，好累……” 羽岛陆：“是我。” 他找了一个带盖子的桶坐下，询问：“太宰，你知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对吧？”太宰治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带着点幸灾乐祸，“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先是把今天网络上的事情讲了一遍，重点讲了那个发羽岛陆视频的人，经过港口Mafia的黑客追踪，那个人是今天中华街围观人群中的一个，但他其实是个国中生，并不是什么两个孩子的爸，也不承认那是自己发的推特，在被港口Mafia的人找上之后，他迅速改掉了用户名，还把自己的推特主页锁了起来。 然后是被炸膛炸破了头的杀手，太宰治已经带人把给杀手下悬赏的麻理会首领抓了回来，目前正在审问，但是什么都问不出来，麻理会首领也完全不承认悬赏是自己下的，线索就这样断掉了，森鸥外正在大怒，认为这是一次对港口Mafia的成功挑衅。 羽岛陆给太宰治加油鼓劲，让他继续努力工作，在太宰治的不满中挂掉了电话。 修长的手指转着手机，羽岛陆在昏暗的工具间里沉思。 ——这两起事件都是冲着他来的，而不是港口Mafia，后者只是攻击他的附带。 拜他的异能力所赐，羽岛陆有种敏锐的判断事件的直觉，但他只能得出结论，无法说出更多的所以然，比如什么人、为什么、什么时候…… 不过，他是不会把这些说出去的，既然森鸥外觉得港口Mafia是背后人的最终目标，连太宰治都派出去了，正好能帮他调查，他只需要吃白食就好了（？）。 还有非时院集团。 《第二人生》这个综艺显然是受到非时院集团的指示，才会帮他解决麻烦，让他甚至有点困惑。他本来以为先前让他随便挑的代言，就是这个黄金集团对他的补偿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后续。难道人老了心就会变软这一点，连国常路大觉都逃不过吗？ 但是，就算是因为国常路大觉跟三轮一言说的话导致后者把羽岛陆赶出去流落到横滨，黄金之王也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因为他是日本真正的王，考虑的出发点必定是全日本，当初即使是需要杀了羽岛陆，黄金之王也应该能毫不犹豫地下手才对。 ……感觉很奇怪。不过，送上门的资源不拿白不拿。 羽岛陆离开工具间，打算回宿舍继续吃自己没吃完的和果子，突然被两个人拦了下来。 是波本和苏格兰。前者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和羽岛陆套近乎，后者注意着四周有没有人路过，能不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波本神神秘秘地说：“我听说你今天在横滨……” 果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去横滨了，这些人的消息真的很灵通。羽岛陆也哥俩好地看着波本，笑眯眯的，让后者愣了一下，继续把话说完：“……当黑//手//党？” “然后呢？” “横滨有名的黑//手//党，就是港口Mafia吧。”波本说，看起来很为羽岛陆担忧，“没有地头蛇同意，其他的小帮派不可能让你去体验生活。但是你就不怕BOSS知道了之后惩罚你吗？组织成员加入港口Mafia什么的，即使是暂时加入，也……” “其实，”羽岛陆打断了波本的话，“是BOSS派我去港口Mafia卧底的。” 第 25 章 “啊？”波本一下子愣住了。 “嗯？”苏格兰顿时转头看向羽岛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派你去港口Mafia卧底？” “没错, 就是这样。” 被这两个代号威士忌的黑衣组织同事看着，羽岛陆面不改色，继续编瞎话：“BOSS认为横滨人过于排外, 也没有什么娱乐的地方氛围, 这对组织以后打入横滨非常不利，因为这样我们就不能赚到钱。” “正好, BOSS通过情报得知, 横滨的地头蛇组织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 最近爱上了男团选秀节目，还pick我。所以BOSS就动用了他的人脉帮我联系了《第二人生》节目组，准备把我送进港口Mafia体验一周, 然后顺理成章留在那里，让我以横滨地头蛇帮派推出的偶像身份赚横滨人的钱！” 今天羽岛陆才刚刚和中原中也说说不要相信太宰治传的谣言, 森鸥外根本不是那种人，没想到到了下午, 羽岛陆自己就变成传谣者的一员了。 真是世事无常啊！ 波本和苏格兰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苏格兰缓缓地说：“港口Mafia么，我也曾经听说过这个帮派。听说他们非常穷凶极恶, 在两年前横滨的龙头战争时期，他们杀光了所有不满港口Mafia统治的人，尤其是一个代号为「荧惑」的成员，因为杀的人太多而被当地人当成妖异。” 顿了顿，苏格兰露出一点轻蔑的表情, 补充道：“不过, 再怎么穷凶极恶的黑//手//党帮派, 也比不上我们组织！” 奇怪的攀比欲出现了！原来黑衣组织的成员对上别的犯罪组织，心里想的其实是这些事吗？ “呵, 没错，”为了显得合群，羽岛陆也严肃地说，“那个代号叫「荧惑」的，杀的人肯定没有我多……他就算杀的人再多也会成为我的粉丝！” “正是如此，我们组织才是世界上杀人最多的组织！”波本也加入进来，义愤填膺地说，“要不是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我们组织，还轮得到港口Mafia出名？” “之后组织倒是能够打出知名度了，只可惜出名的是乌鸦事务所，而不是组织转型前的本体……”苏格兰遗憾地叹了口气。 就连羽岛陆也战术后仰，深感自己的黑//道素质比不过这两个人。 他们不但想犯罪，还想光明正大地犯罪，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组织的鼎鼎大名，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就算是横滨地头蛇港口Mafia，在龙头战争后的这两年，对大多数人来说也像是都市传说一样，只有对于那些小帮派，港口Mafia的名字才是如雷贯耳。 不过，听说羽岛陆被BOSS派去卧底了之后，波本和苏格兰这两个人对他的态度反而微妙地好了一点，挺奇怪的，这是为什么呢？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们两个人哦，你们千万不能对别人说。” 羽岛陆仰起头，用真诚信任的眼神看着两人，鲜红色的耳钉与枫叶色的双眼一同闪闪发亮，“要是其他人知道了，肯定会想要在BOSS面前抢我的风头，然后来干扰我的任务。我知道你们俩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才跟你们说的。” 当然是骗他们的，因为卧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波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想在BOSS面前抢别人风头的人，那不就是琴酒？与其让琴酒获得一个努力的目标，波本更想看到他到最后发现只有自己是唯一一个什么任务都没完成的人，然后无能狂怒。 像琴酒这样根本不露脸还唱歌跑调的家伙，说不定在第一轮投票就会被淘汰，波本已经等不及欣赏他的表情了。 离开了这两个人之后，羽岛陆又碰到了莱伊，他原话一字不改地跟对方吹了一通，然后再次叮嘱对方不要说出去。 最后，羽岛陆被没头脑和不高兴二人组拦下了。 ——是琴酒和伏特加。 故技重施后，对前面三个人都管用的伎俩，在琴酒这里失效了。 琴酒听完之后，异常愤怒：“这种重要的任务，BOSS不仅不派我去，竟然还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告诉我？是不是你这个家伙对BOSS进了什么谗言！” “快点回答我大哥！” 伏特加在旁边挥舞看起来能打死大象的拳头，以示威胁。 “唉。”羽岛陆当着琴酒的面叹了口气，“BOSS不是不想让你去，实在是你实力不够啊。” 琴酒大怒：“你说什——” “你看看你，参加选秀节目连脸都不露，跳舞像是在打人，唱歌除了字母歌什么也不会，甚至还跑调。” 羽岛陆伸手指一个一个地列出琴酒的缺点，每说一句，琴酒就僵硬一分，因为他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拔枪或者让朗姆投钱就能解决的事，得看港口Mafia那个叫森鸥外的首领的喜好还有他的业务水平，“哪有像你这样的偶像？就算让你去，你能让森鸥外同意你留下来吗？” 琴酒已经僵硬成蜡像了。 他沉默许久，突然冷哼一声。 “伏特加。” “是，大哥！”伏特加立刻应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怎么了大哥，要现在揍他吗？我能把这小子打进医院！” “蠢货！”琴酒看也不看羽岛陆一眼，恶狠狠地说，“从今天开始，你教我唱歌。” 伏特加：“啊？” 银发男人眯起眼睛：“啊什么啊？” 伏特加突然欣喜若狂：“大哥，你终于要和我一起粉恋爱少女猫猫团了吗？我早就跟大哥说过，她们很可爱的，大哥能和我一起唱她们的歌真是太好了！” “谁要粉什么乱七八糟的团？”琴酒不耐烦地说，“不管是什么歌，你都把我教会。” “是，大哥！” 这两个人就像是完全遗忘了羽岛陆似的，转身就去声乐室开始发奋图强了。 羽岛陆：“……” 总感觉很恐怖。 不会到最后，101个练习生里，最会唱甜歌的反而是琴酒和伏特加吧？ *** 第一次公演，除了要唱跳《选秀101》的主题曲，还有各个小队的表演。 共有七个小队，分别由A班的七名练习生当队长，然后每个队长选队员，选好后组成小队。 选队员的过程是每个队长叫一声BCD班的某个练习生的名字，假如那名练习生也愿意进入这个队长所在的小队，那就皆大欢喜，要是那名练习生不愿意，他可以等待下一个队长喊自己的名字，或者到最后自动进入缺人的小队。 羽岛陆去了波本的小队，莱伊去了苏格兰的小队，琴酒和伏特加分别去了两个A班练习生的队伍里。 由节目组提供七首曲子，然后七个小队的队长上去抽签，抽到的曲子就是那个小队要表演的内容。 在101名练习生紧张的排练中，第三期节目在公演的两天前成功剪辑完成大半，只剩下最后最重要的部分——公演，以及人气投票。 节目组财大气粗地租下了东京最大的演唱会会馆作为公演场所，他们已经不再是一开始那个只能借着贝尔摩德的面子在一个小电视台播出的节目了，暴涨的收视率让各大地方电视台都来找他们买播放权，还有羽岛陆接的那笔康纯公司的代言，以及朗姆给节目组后期赛的钱，都让他们大赚一笔。 现在的节目组，是钮钴禄土豪！ 但公演场所是对外宣传的重要部分，所以节目组花钱花得痛痛快快，而对待练习生们，他们仍然保持着抠门的习惯。 练习生们在东京下榻的酒店，似乎是娱乐圈业内专门用来接待那种没什么钱的明星的，酒店的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那些喜欢拍摄自家偶像上下班的站姐和粉丝随手一张就是漂亮的风景，内部却破破烂烂，只能勉强做到干净整洁。 然而，就算是琴酒也没有生气，自从上次和羽岛陆说过话之后，他仿佛全身心投入偶像事业，而不像是从前那样觉得拿钱把自己投上第一名就够了，势要让BOSS看到自己的实力。 为此，琴酒终于把他的墨镜摘下来了，还命令伏特加也摘了下来！ 所有看到琴酒正脸的人：“！！！” 这不是很好看吗！那一开始为什么要藏着掖着那么久，让大家包括观众都以为琴酒长得不好看啊！ 先前想要和琴酒打好关系的练习生们顿时感觉到了危机感，他们还从琴酒的眼神中看见了“离我远点”这四个字，忙不迭地照做了。 至于伏特加，他倒是长得和大家想象中的差不多，仍然是五大三粗的国字脸。 就是摘下墨镜之后，伏特加比原来显得更凶了……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每个人路过他面前都觉得自己要被打一顿。 最后两天，所有人彩排了两次。 在第一天的彩排中，还有不少练习生会因为太过紧张而在这里那里出错，到了第二天，只剩下了个位数的失误。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公演意味着什么—— 这是他们和粉丝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没有节目组后期的剪辑拼接，无论他们表现得好还是不好，都会原原本本地呈现给坐在台下的观众。 即使他们还只是偶像预备役，还只是选秀节目101名没出道的练习生中的其中一员，但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真正的偶像。 很快，时间来到第三天，也就是公演当天—— 羽岛陆在后台的化妆间里，睁开了流光溢彩的枫红色双瞳，眼尾亮金色的一抹犹如晶莹的泪光，在灯光下若有若无地闪烁。 白发少年侧过头，听了一会儿从舞台处传来的欢呼声，勾起嘴角。 “……无论有多少人等待的是我，今天这里都会变成我的主场。” 第 26 章 公演现场, 东京最大的演唱会会馆之内。 从日本各地赶过来的粉丝们坐满了会馆的座位，许多人的手上都拿着五颜六色的应援荧光棒，此刻由于不在表演时间, 大部分荧光棒都被粉丝按灭开关, 黑暗中只有零星的亮光。 舞台上，一队练习生正紧张地等待着这场表演的队内人气投票结果。 公演的主持人仍然是导师中人气最高的贝尔摩德, 她拿着麦克风, 调动着所有人的期待感：“后台的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 我们这一队中，表演最受观众欢迎的是——” “——琴酒！” “哦哦哦哦！” 台下的粉丝们十分配合，欢呼声给足了琴酒面子。 对于这个疑似谐星定位的美发师, 大家都没什么恶感，今天到现场更是被他墨镜下的真面目惊艳了——这简直就是电视剧里标准的冷面帅哥杀手！于是靠着第一次露脸的加成, 琴酒成功被选为队内的人气第一。 琴酒冷冷地勾起嘴角，用看垃圾的眼神扫视了一遍看台上的粉丝, 昂首挺胸走到了节目组留给人气王的位置坐下。 贝尔摩德不易察觉地抽了一下眉头, 感觉琴酒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说到底，琴酒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让贝尔摩德惊讶了, 没想到现在他还一副全身心沉入偶像事业的样子并以此为荣，贝尔摩德想想就感觉鸡皮疙瘩要掉光了。虽然她不知道这叫做OOC，也不妨碍她觉得琴酒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 等这一队练习生回到后台，贝尔摩德重新拿起麦克风，宣布：“接下来上场的, 是以A班波本为队长的……” “什么时候轮到小陆上场啊？”台下, 中原中也双手抱臂打了个哈欠, “这里真是够无聊的，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追星。” 这句地图炮的言论说出口之后, 不远处一名黑蓝色长发、扎着马尾的黑衣青年抬头看了中原中也一眼，不过什么话也没说。 他抱着至少五束花，脚边还堆着几束，一看就是这里某名练习生的狂热粉丝，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让保安同意把这么多束花带进会馆里来的。 “蛞蝓这么喜欢乱说话，小心被人打。”坐在旁边的太宰治也注意到了这个人，对着中原中也嘲笑道，“不过有谁能打得过你这个暴力狂？” 中原中也沉下脸，不耐烦地说：“闭嘴青花鱼，我今天是来看小陆的，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你……” 他忽然停下了话语，看向舞台之上。 这么做的不只是中原中也一个人—— 贝尔摩德回到导师位上之后，整个舞台也像看台一样暗了下来，会馆内只剩下应援棒的光源在闪烁。 随后，整个会馆的圆拱形天花板，以及舞台的幕布之上，都出现了逼真的飘雪特效。 顺着幕布向上抬起头，恍惚间会以为自己正坐在大雪纷飞的露天地带，在寒冷之中无尽地等待。 忽然—— 有光打在舞台上。 与前面那一队表演时恨不得闪瞎人眼的迪厅风格打光不同，这次的光芒十分微弱，只能刚刚好够看清舞台上的人，看见他们抬起头，雪花从他们的脸侧寂寥地飘落。 音乐响起，金发的练习生第一个转过身，唱出第一句歌词。 他的声乐技巧完美无缺，打扮也英俊有魅力，唱这种忧伤的歌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乃至其他的、无论是谁的粉丝，更多注意到的都是站在旁边的白发少年。 预备役偶像侧对着台下的观众，仰起头，耳朵上一颗亮红色的耳钉与少年接近同色的眼眸，是他整个人唯二的鲜艳色彩。少年雪一样的发丝轻轻晃动，长而密的睫毛如洁白脆弱的羽翼，仿佛随时都会带着他飞离这个世界。眼尾一抹少见的浅金色眼影在不停飘落的雪花映衬下，显得更加清冷，那抹金色像是闪耀的泪珠，却衬托出更加荒芜的感情。 少年向上伸出手，想要接住那些飘扬的雪花。分明与队友站在一起，然而漫天飞雪之中，少年周身的世界如同被凝固，仿佛除了他之外再也空无一人。 偌大的会馆中，所有的观众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注视着这寂然的一幕。 面对这样雪一般的少年，他们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音，都是对他的打扰。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沉淀下来，沉默地看着这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后辈，一直在敲打座位扶手的手指不自觉停了下来。 波本带队的这些练习生，表演的主题是冬日与雪，整体的基调沉静忧伤，每个人的动作幅度都不大，与前一队练习生几乎在舞台上表演蹦迪的风格大相径庭。 对于歌词的分配，这个队伍也十分公平，一人一个小节，唱完就轮到下一个人。 在波本和另一名练习生唱完之后，白发少年终于动了。 他微微侧过脸，看向台下的观众，眼中空无一物，虚无缥缈没有定点，下方荧光棒静静闪烁着的光芒仿佛都无法被他看进眼里，几乎不像是此世间之人。 清澈虚幻的歌声像飘落在水面上的雪花，安静而轻盈，带着浅淡到几乎没有的感情色彩。 “冬天的故事自我们相拥那天开始……”① “……” 明明没有任何煽情的技巧，听者却无知无觉地落下泪来。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少年分明只是在唱歌而已。 “无论存在任何痛苦，我都会将它溶化……”② 有人抬手在眼下一抹，才发现她的妆容已经被泪水浸花。 纯白的风雪中，纯白的少年合上双眼，右手握着刚才接到掌心中的雪花，缓缓收回手。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那片雪花也只是虚假的，少年与世界之间真实的联系，仍然什么都没有。 “仅仅是想给予你比恋爱更加温暖的……”③ 无暇又无望的恋歌，最终…… “……深沉的爱啊！”④ ……将少年拉入人间！ 羽岛陆睁开双眼，枫红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台下荧光棒五颜六色的光芒。 出场时如天使般虚幻的少年，随着他唱的歌词而渐渐从空芒中落地，在唱完最后一句后，他已经彻底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会感到悲伤的人类。 雪白的睫毛下，流出一滴剔透的泪珠，与眼尾的金色共同闪耀，交相辉映。少年的面容仍然平静如初，让这滴泪珠更加给人带来深刻的震撼。 “相拥那天……” 太宰治双唇微动，不出声地复述了一遍歌词中的几个词语，神情看不出悲喜。 中原中也整个人坐直身体，头往前伸，聚精会神地盯着舞台上的少年，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说过什么话。 “这里真是够无聊的，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追星”？ 那是因为其他人追的都不是羽岛陆！这才应该是真正的老少皆宜的全民偶像啊！ 旁边被花堆满的黑蓝色马尾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以为他的偶像并不在舞台上，但仔细看就能看出，他抱着花的手指都在颤抖，好像已经忍不住要做些什么事了似的。 导师位上的贝尔摩德赞许地点头，被镜头给到了一个特写，就连人气王座位上的琴酒也冷哼一声，没有露出不屑的表情。 因为工藤有希子想来看看好友莎朗·温亚德的女儿当导师的节目，所以跟着一起来了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两个小学生，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 这个白头发的大哥哥，不就是他们之前有一天在路上碰见的坐在机车上的人之一吗！当时工藤新一还对毛利兰信誓旦旦，说那两个人肯定是黑//手//党，怎么其中一个人摇身一变变成预备役偶像了！ 还有一名黑发绿眼的“小男孩”则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台上，觉得这实在是太酷了！ 而其他的观众们，即使他们是其他练习生的粉丝，在羽岛陆唱出最后一个词、落进人间之后，也忍不住爆发出尖叫。 他们想说些什么话，但心绪过于复杂完全说不出口，又急切地想表达出来，那就只能尖叫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斯特利——！” ——这只是在会馆内的人的情况。 今天的公演，在网络上给了不能到现场的粉丝们开通了直播间，只要付费相当一笔数目的钱，就能获得直播间的准入资格。 每一队的人气投票，不只是在现场的粉丝们可以投，直播间内的观众们也可以，先前在琴酒露脸时，他们就刷屏了好几条弹幕，成功炒热了气氛，还顺理成章地带着许多犹豫自己票数的人一起投了琴酒。 然而刚才，在羽岛陆唱歌的时候，整个直播间却连一条弹幕都没有出现，空空荡荡的，仿佛完全没有观众一般。 到了少年唱完之后、下一个人开口之前，直播间内却突然爆发出密密麻麻的弹幕，将所有的画面都厚厚地覆盖住，甚至让这条线路的网络都卡顿了一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太美了太美了太美了，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哭到键盘上都是我的眼泪……不说了，我去下单新键盘了】 【看到最后我居然松了一口气，之前一直担心阿斯特利像辉夜姬那样飞到天上去，现在想想我真是太傻了】 【神级现场！！！】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既不发弹幕也屏蔽了弹幕的人。 非时院集团总部，国常路大觉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静静地看着屏幕里的少年，在他的表演结束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这孩子已经成长成现在这个地步，还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真好啊。” 前黑衣组织某栋大楼、现乌鸦事务所的总部，库拉索正帮朗姆收集并分析各娱乐公司的资料，眼神却不知何时黏在了放在一旁的手机上，直到朗姆喊她，才抬起头。 “抱歉，我马上做完。” 对这点小事，朗姆并不在意，他扫了一眼库拉索的手机：“你在看《选秀101》的公演？” 库拉索垂下银色的睫毛：“是的。” 朗姆研究了一会儿，哼笑道：“不错，总算有一个不用我砸钱也能爆火的人了。” 他语带威胁：“希望你们也可以这样。” 库拉索：“……我会努力的。” 她继续努力工作，视线却忍不住继续飘向旁边。 看偶像的事情，怎么能算是摸鱼呢！ 会馆之中，羽岛陆唱完之后，还有其他的练习生接上下几句。 等到全曲都表演完毕，羽岛陆按照彩排的那样走到自己对应的位置，双眼定定地看着台下的荧光棒海洋。 那是……为他而挥舞的光芒。 如果说一开始进入娱乐圈只是出于玩乐的心态，以及想给森鸥外使绊子，那么现在，羽岛陆可以说，他已经真心爱上了这里。 得到这么多人坚定的奔赴，获得粉丝数倍的纯然善意，这些都是他从前从未想到会拥有的。 他的异能力需要其他人的恶意作为力量，但是…… 他还是想要善意，作为他本身的力量啊。 在羽岛陆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枫叶色的双眼悄然弯起，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这个变化被台下的粉丝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就忽然被一件突发事件镇住了。 一个黑蓝色马尾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从腰侧抽出了一把武士刀！ 还没等大家决定好要不要先尖叫再逃命，就看见那个男人把他带来的所有花都向上一扔，然后用快到看不清的刀法，把每一束花的花朵都砍了下来。 接着，他把这些花向舞台上一扔—— 铺天盖地的花雨和周围的飘雪一起，从舞台上的羽岛陆头上落下。 飘飞的花瓣与抬起头沐浴在花雨里的少年，这一幕美好得让人落泪。 但是……为什么会有人带刀进演唱会会馆啊！ 第 27 章 现场陷入僵局, 所有的粉丝此时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想，现在到底应该先为这美好的一幕欢呼，还是应该先让保安把这个男人的武士刀没收。 不到一秒钟, 他们就得出结论—— 当然是应该先欢呼！ 台上的预备役偶像正在等着呢, 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之后就没有了！ 于是，一时间, 台下的荧光棒随着粉丝们的尖叫声一同摇晃, 成为一片七彩的流光海洋。 还有一大群人向上举起了一张巨大的横幅, 上面写着“阿斯特利光芒万丈”，落款是“枫叶星星全国应援会”。 一开始因为出现了带刀的人，生怕会馆内会发生混乱而浑身紧绷的中原中也也不由得看了过去, 然后他：“……” 可恶，输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带个横幅过来, 不但有排面，还能让羽岛陆注意到自己！现在这样, 他不就只能被淹没在台下的无数人之中了吗？ 看到羽岛陆的视线真的被后援会的那些人吸引过去, 中原中也不由得这么想。 但下一秒，他的这个念头就消失了。 台上被无数聚光灯照耀的预备役偶像, 那双如同有火焰燃烧在眼底的眼睛准确无误地朝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这边看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少年对着两人露出一个惊艳的笑容，用口型比了四个字。 “谢——谢——你——们——” 中原中也：“！” 他感觉心脏被击中了！有一种男妈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 旁边的太宰治抬起手，扯了扯头上的绷带，挡住了自己的脸。 而其他的粉丝们不明所以, 并不知道羽岛陆的笑容和这句话是说给他认识的两个人的, 他们只以为羽岛陆临幸（？）了那个方向, 于是坐在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这边的观众们尖叫得更起劲了，手中高举着的的荧光棒挥舞的频率也变得更快, 仿佛打了鸡血似的。 等到贝尔摩德上台主持的时候，众人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将差点摇到没电的荧光棒关闭，放到腿上。 所有人都等待着贝尔摩德宣布这个小队的人气王——虽然已经完全没有悬念了——除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没有人还记得先前那个当众抽出武士刀的黑蓝色马尾男人。 港口Mafia的两人看向武士刀男人刚才还坐着的位置，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就连之前那一大堆被砍掉了头（？）的花束也全部被带走了。 会馆内的保安姗姗来迟，走到被人指出把危险物品带进公演现场的人的座位旁边，却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不由得一脸懵逼。 人呢？ 来的路上也没看见有人离开啊，奇怪。 中原中也一皱眉。 那个男人消失得悄无声息，就连他都没有注意到男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说明那个人一定身手了得——其实从那个人先前抽刀砍花的刀法中也能看出来。 这样的人竟然是羽岛陆的粉丝吗……目前来看那个男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那就只能说明羽岛陆太厉害了，居然能吸引到这样的粉丝，果然不愧是他中原中也的后辈！ 中原中也不由得为羽岛陆骄傲起来。 而旁边的太宰治则想到了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 黑衣服的武士刀男人……跟先前在横滨中华街楼顶一闪而过的那个人影，难不成是同一个人？ 那个男人究竟是在跟着羽岛陆，还是在跟着港口Mafia的两个核心成员？如果是后者的话，说不定那个人会和麻理会有关系，看来回头要查一查情报了。 现场观众、以及所有看直播的人共同的投票结果已经统计完毕，贝尔摩德拿着手里的小卡片，站在舞台中央微微一笑。 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金发女明星缓缓开口。 “本队的人气王是——阿斯特利。 “票数为——六十四万！” 超过了上一轮的人气王琴酒整整四十万票！ 所有人都懵了，现场加直播间都安静了整整五秒钟，没有一个人说话或是发弹幕。 之后，全场再次爆发出欢呼！ 震耳欲聋的尖叫与直播间的弹幕一同喷涌而出，如果不是这个会馆的隔音效果足够好，从会馆外面路过的人一定会觉得有哪里火山喷发了。 获得殊荣的预备役偶像本人站在台上，手中抱着一堆花朵，头上也落着几片花瓣，仿佛什么花神降世一样。他反而是全场唯一镇定自若的人，对着台下和镜头露出他在节目里标志性的美丽笑容，却和以前显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好像是……在他的眼睛里多出了真正的对粉丝的感情，而不是演戏出来的。 但这只有极少数对情绪非常敏感的粉丝才能品出细节，其他绝大部分的人只是觉得羽岛陆今天格外好看，或许是会馆的打光原因吧？ 新一轮的人气王票数超过了上一轮的人气王，舞台边上的那个人气王座位自然归羽岛陆所有。 白发少年抱着手里的花走到琴酒面前，从怀里选了一朵花放在琴酒面前。 正面无表情起身的琴酒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手和上面的花：“？” 这是在干什么？ 本来因为被羽岛陆高票超过而正在不满的琴酒原本正想把这朵花挥开，但他及时想起现在正处在直播当中，不只是坐在现场的这些观众，直播间里还有数不清的人正通过超高清镜头看着他们。 要是做了什么暴露本性（？）的事，对他的人气一定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冷静下来之后，琴酒看了看自己这个讨人厌的同事双眼中纯然的笑意，最终冷哼一声，接过那朵花，然后让出了位置。 前后两名人气王的交接，还伴随着这样的一个小插曲，让台下的观众和直播间弹幕再次兴奋起来。 感觉琴酒和羽岛陆关系很好的样子呢！不愧是同一间事务所出来的！ 而且，虽然理论上知道两个人是同事，但因为他们的年龄差距有一点大，这样的画面看起来还让人忍不住产生了一种传承的感觉。 简直就像是琴酒把人气王的桂冠交付到羽岛陆的头上一样！ 如果琴酒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他一定：“……” 听起来感觉真恶心。 不过，这朵花倒是挺好看的，暂且收着吧。 羽岛陆安安稳稳地坐到了琴酒刚才在的位置上，因为那个座椅是给人均大长腿的高个成年男练习生们设计的，下面还专门用增高的支架撑起来，让最后排的观众也能看见坐在上面的人气王，而他这个毋庸置疑的童工相对来说个子比较矮，所以他坐上去之后只能脚尖悬空。 刚才琴酒这个大高个坐在上面也只是脚底勉强能平放在地面上，但琴酒看起来就很泰然自若，也许是因为他那一身无论何时都不会丢失的大佬气质。而羽岛陆因为外表太无害，看起来则像是坐在儿童座椅上，乖乖巧巧抱着花的样子让许多人大呼可爱。 出道以后这个团会不会有握手会啊，已经等不及了！ “原来现在的日本娱乐圈有了这么可爱的小朋友了吗？”乔装打扮成路人的工藤有希子扶了扶脸上的墨镜，看似平静地感叹道。 但是熟悉她的人都能一下子听出来她对台上的白发少年十分感兴趣。 坐在她旁边的工藤新一半月眼：“……” 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妈妈就是这样，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结果工藤新一一转头，就看见一旁的毛利兰也星星眼，嘴里喃喃道：“好厉害！” 工藤新一：“……” 怎么毛利兰也这么快就掉进那个人的骗局里了啊！明明毛利兰之前已经听了他的分析，知道那个人很有可能是黑//手//党不是吗！ 这个看脸的世界还有救吗……！ 左右两人都暂时没办法沟通，工藤新一只能向其他地方寻找意志坚定不看脸的人。 很快，他成功找到了目标——在不远处有一个看起来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黑发绿眼的小男孩！ 既然都是男孩子，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被同为男生的人的外貌蛊惑吧！没错，看这个绿眼小男孩虽然也很兴奋的样子，但并没有像全场的其他粉丝一样满脸迷恋，太好了，总算有一个…… 还没等工藤新一结束他的心理活动，台上的贝尔摩德就宣布下一队上场，然后几个新的练习生登上舞台。 工藤新一眼睁睁地看见，那个绿眼睛的小男孩整个人都呆住了，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滞地看着台上。 然后，小男孩张开嘴说了一句什么，因为离得太远现场又太吵，以两人之间的距离，工藤新一是没办法听见的。 但是小侦探工藤新一已经会读一些唇语了，他轻易分辨出小男孩说的最后一个词是“哥哥”，不禁大惊失色。 他知道娱乐圈的粉丝们都喜欢管自己的偶像叫哥哥姐姐，所以这个小男孩在新的一队练习生出来的一瞬间就成为了里面某个人的粉丝吗！ 已经没救了，这个看脸的世界！ 而一如既往被认成小男孩的世良真纯本人，完全不知道周围有人看着她的表情脑补出了一场大戏，还因此对世界绝望了。 她震撼无比地看着舞台上的赤井秀一，心里百感交集：原来秀哥从家里不告而别，是因为准备在日本出道当偶像！ 但是，为什么秀哥进娱乐圈需要跟家里隐姓埋名，还起了一个叫莱伊的艺名？难道是因为妈妈不同意……是这样吗，爸爸死后妈妈一定很担心他们兄妹几个出事，才不愿意让秀哥进娱乐圈这样复杂的地方……可是，那是秀哥的梦想啊！ 她一定会说服妈妈的，至少让秀哥能够回家看看！ 第 28 章 几个小时后, 公演以第二个队伍——波本当队长的那个队伍获胜而告终。 这个结果是很显然的，因为波本的队伍有羽岛陆这个拥有压倒性人气的存在，在这种比拼中是完全不可能输的！ 自然, 羽岛陆也一直坐在人气王的座位上, 坐到了公演结束的时间。 这给了场内摄影师的镜头极大的便利—— 所有的练习生只有在表演的时候才能到舞台上来，表演完之后就要回到后台等待, 除了人气王以外。 人气王可以一直待在舞台上方, 让镜头能够随时随地拍摄到。每当场上表演的队伍有了一些精彩表现, 摄影师就喜欢把镜头对准羽岛陆，拍摄他的反应，然后同步到会馆侧面的大屏幕上, 大概像是一个现场的反应Youtuber？ 这个反应Youtuber还长着一张怎么也不会让人看腻的脸，真是炒气氛的一大利器！ 除此以外, 当摄影师觉得台上的表演或者主持人的讲话无聊时，他就会对着羽岛陆拍拍拍；什么事也没有的时候, 他也会对着羽岛陆拍拍拍…… 由于直播间的镜头必须得对准表演的队伍, 网络上的观众们只能从偶尔的镜头切换处看出会馆现场的侧面竟然有羽岛陆的特写，顿时愤怒起来, 酸气在弹幕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给我切镜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看不到阿斯特利，我的一些灵魂和美好品质都会消失！！！】 【虽然我推另有其人，但我也忍不住想说，我和TOP粉姐姐们想的一样……能不能开个多角度直播间，就算付费也可以, 我现在就拿iPad放旁边看！！】 【喂前面怎么突然叛变了, 还有TOP粉是怎么回事, 已经默认阿斯特利能当TOP了吗？？？？这是灵魂的堕落！我只能说，我附议——】 直播间内爆发大量情愿, 羽岛陆的单推人，羽岛陆和其他练习生的双推粉丝，甚至还有其他练习生的单推人（？），都吵着要多角度直播间，并且愿意付费开启。 有钱赚的事不干白不干，节目组连忙让导播指挥摄影师专门摆了一台新的摄像机对准羽岛陆的脸，然后用这个摄像机的线路开了一个“人气王直拍”直播间，需要付费主直播间三分之一的钱才能开启。 通告发出的一瞬间，“人气王直拍”直播间就涌入了主直播间观众的一半人，还在不断增加！ 账户中疯狂上涨的资金余额，让节目组震惊又后悔——震惊于羽岛陆的吸金能力，后悔于刚才应该定价更高一些。 当赚钱变得容易时，就会想要赚更多的钱。 见之前不时对着自己拍拍拍的摄影师干脆专门拿了一台摄像机对着自己，羽岛陆笑容不变，稳坐在人气王宝座上，丝毫没有新人被镜头聚焦时常见的坐立不安，不禁让人感慨像这样的心理素质，天生就是能吃偶像这碗饭的。 只有羽岛陆和在场的另外两名港口Mafia成员——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知道，曾经在龙头战争时期，几乎全横滨大大小小的帮派，他们的成员目光都聚焦在羽岛陆的身上，时时刻刻想着怎么把他弄死，这样他们与港口Mafia的斗争，就少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拦路虎。 羽岛陆就像是森鸥外推出来的、港口Mafia的盾牌，一切想要进攻港口Mafia的人都绕不开他。 其他的帮派若是想直接杀掉羽岛陆，自己就会受到反噬；若是想绕过羽岛陆直接打击港口Mafia，那就更加不可能做到，因为羽岛陆也许会守在港口Mafia的内部，也许会与其他的底层员工一起迎战，没人能预料到他的行动，也就等于没人能预料到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反噬。 虽然羽岛陆真正的异能力并不对外公开，只有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港口Mafia核心成员尾崎红叶、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等人了解底细，但与羽岛陆打交道一段时间之后，大家都能猜出大概的效果——总之是给人带来灾厄之类的能力，至于是主动还是被动，无人能得出结论。 幸运虚无缥缈，在羽岛陆和与他为敌的人身上却几乎是肉眼可视的。能够控制这样虚幻的事物的异能力，即使所有人理智上知道这是异能力，却也无法控制地将它想成是妖异。拥有这样异能力的羽岛陆本人，自然是妖异中的妖异。 羽岛陆那双少见的红色眼睛，在日光下看仿佛其中燃烧着火焰，让人想到夜空中明亮的火星。火星的别名“荧惑”，古时候从海那边的国家传过来时，就已经被认为会带来灾难，两边联想之下，横滨大大小小的帮派都不约而同地暗中称呼羽岛陆为—— 灾厄之荧惑。 这个外号传到港口Mafia之后，首领森鸥外竟然以此为傲，当即给羽岛陆提到了准干部的位置，并把“荧惑”作为港口Mafia官方承认的名字，送给羽岛陆。 至此，横滨的暗世界中，白发红瞳的妖异「荧惑」，就和重力使与人间失格组成的「双黑」，共同成为港口Mafia以外帮派的噩梦。 稳坐在镜头面前，甚至还有闲心揪花瓣玩的羽岛陆想到从前的事，面上分毫不露端倪，甚至对着镜头做了一个wink，又引起一波尖叫。 连大半个横滨暗世界的恐惧和憎恨眼神都接受过的羽岛陆，又怎么会为粉丝的目光而紧张呢？ 公演完满结束，练习生们坐节目组的包车回米花，场内和直播间的观众们则在结束的那一刻，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 发推特！发论坛！总之找个地方赛博嚎叫！ 于是中原中也一拿出手机，习惯性点进他之前发现的那个论坛，就看到论坛的首页像是被入侵了一样，一整页全是关于公演的帖子，绝大部分都和羽岛陆有关，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出现新帖，每次一刷新首页就会变得完全不同。 不愧是他的后辈！已经成功变成不只是在《选秀101》内部的人气王，更是全日本娱乐圈的人气王了！ 看论坛这个帖子的密度，有谁的讨论度能超过羽岛陆！ 中原中也立刻抄起手机（？）点进这些帖子开始巡视，看看有没有人阴阳怪气地抹黑羽岛陆。 混了半个月论坛后，中原中也已经不是原来的中原中也了，看他在网上跟人赛博大战三百回合！ 而推特的趋势第一，变成了#阿斯特利人气王#。 趋势第二，是#阿斯特利戴花少年#，第五则是#《选秀101》第一次公演#。 这三条趋势无论点进哪一条，都能看见无数人在为羽岛陆尖叫，不禁让路人以为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什么奇怪的现场。 【@Astral的发疯粉丝：[月夜][变身狼人][无意义的嚎叫][无意义的嚎叫][见到阿斯特利][扑上去][留下眼泪][被净化][变成哈士奇][流口水][阿斯特利我是你的狗]】 【@宝贝星星妈妈爱你：诚邀大家来看我的乖乖小宝贝！！虽然他比我还高十公分，但是看起来真的好乖呜呜呜呜呜呜！妈妈永远爱你！！！】 【@阿斯特利的女友粉一枚呀：哥哥好帅！哥哥娶我！】 【@死都不搞RPS：今天公演那个带刀的送花男人好像有点帅，把花扔到台上的时候我狠狠地嗑了！！！武力值高强粉丝x少年偶像，我带刀是为了保护你～】 【@你们立本人什么都能嗑吗：既然如此，我小小吃一口同事组CP……在聚光灯之下，在所有人的面前，他给他送花，“没有什么可忌讳的”……很好，嗑到了】 对于粉丝们来说，他们的追星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要等的就是第二期节目的播出。 而对于练习生们来说，不仅轮不到他们休息，他们甚至还变得更紧张了—— 公演结束之后，就是101个练习生公开投票排行的时候，有整整51名练习生将要被淘汰。 稳在上位圈的练习生们关注的是自己的排名能不能到达自己想要的那个位置，而更多的练习生们则担忧着自己会不会要打道回府。 现在有一个人气爆炸的练习生在他们的节目里，对于不争出道位的练习生来说是好事，他们说不定可以从被羽岛陆吸引来的观众那里争取一点关注，即使不能成为最后成团的七个人，多在节目里待一段时间，就能多吸一点人气，为以后的出道做准备！ 101名练习生面对着巨大的、金字塔型的阶梯，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回宣布排名的人是很久没有作妖的Rap导师，他的金主小田大三之前来找羽岛陆说自己已经警告过他，不用再担心他找羽岛陆他们的麻烦了，羽岛陆只能一个地铁老人看手机。 羽岛陆直觉认为小田大三这个人好像是出于某种目的才这么对他的，并且他之前接触过的某个人身上，也带着和小田大三类似的目的，那两个人应该有相似的背景，可能是…… Rap导师握着麦克风，等待着节目组给自己发来全场练习生的排名。 然而他左等右等，都没有收到消息，只能干站着不动，其他练习生也不敢随意乱动，场面顿时陷入尴尬。 怎么回事？ 羽岛陆看向乌鸦事务所的其他人，看见琴酒和伏特加皱着眉头，莱伊面无表情，波本和苏格兰……面带笑意？ 那两个人的笑意一闪而过，羽岛陆却十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们绝对知道什么！ 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有了新动静。 从门外进来一群警察打扮的人，径直走到琴酒和伏特加面前，掏出手铐把他们铐住了。 “你们涉嫌利用选秀洗钱，跟我们走一趟吧！” 所有人：“？？？” 第 29 章 所有人都懵了。 什么洗钱？洗什么钱？ 他们的确是在参加一档偶像选秀节目, 而不是在参加□□成员选拔比赛没错吧？ 这么说起来，好像在分班的那一天，就有很多人因为乌鸦事务所的六名练习生打扮得太像黑//道上混的而暗暗吐槽这里是黑//手//党大会。 但是大家都是开玩笑的, 没人会想到这种离谱的事竟然真的会发生！ 他们把目光投向被警察点名的两个人—— 伏特加的表情由凶恶变得呆滞, 然后变成凶恶中带着愤怒，看起来想要和警察动手打架, 却被手铐限制了发挥, 银色镯子在手腕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琴酒的脸色则是看上去马上就要吃人, 但意外的是他却没有什么过大的反抗动作。他一边的胳膊向后晃了一下，然后在手铐的带领下又晃了回去，接着就没有再试着做些别的动作, 而是冷着一张脸沉默地站在原地。 从两人的表现上看，倒是看不出他们究竟是不是无辜的—— 一个人被人冤枉时可能会很生气, 也有可能出于对警察的信任、相信自己能被还来清白而保持镇定，所以伏特加和琴酒的表现都很正常；而如果一个人并没有被冤枉, 那他可能会选择当场和警察动手, 也有可能心虚不敢反抗，从这个角度看, 两个人的行为也都对上了。 所以，警察所说的“涉嫌”洗钱，“涉嫌”二字之后会不会去掉呢？ 只有了解琴酒真面目的羽岛陆和波本等人才知道，琴酒的那个动作，并不是因为信任警察或者心虚, 而是他下意识想要掏出理应插在侧面衣服口袋里的伯//莱//塔, 然后才想起在拍摄地点里时他没有带武器, 只能暂且按兵不动。 根本不用怀疑警察说的是真是假，因为如果真要说罪名的话, 仅仅是洗钱完全不够说明他们两个人干的坏事！ 不过能被日本警察追查到的应该就只有洗钱了，羽岛陆是知道琴酒有要求朗姆给他和伏特加做票的，而乌鸦事务所是黑衣组织弄出来的娱乐公司，资金链来源一定不正当，这才被抓住了把柄。至于其他那些罪行，琴酒和伏特加每次任务的扫尾工作都做得很好，基本上很难被抓住。 说到乌鸦事务所，它名下的练习生除了琴酒和伏特加以外，还有另外四个人也在这里…… 羽岛陆刚刚想到这一点，就看到警察们果然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比起上来就用手铐招呼琴酒和伏特加，面对目前还没有嫌疑的羽岛陆几人，警察们倒是十分有礼貌：“为了配合调查，请陪我们走一趟吧。” “噢……”羽岛陆注视着面前的警察，“要是我说我不配合，是不是不太行呢？”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年轻的警察看着白发少年精致到像是和他不在同一个画风的脸，耳垂不由自主红了起来，面上却仍然正气十足，“我们不会为难普通民众的。” 白发的这个孩子未免也长得太好看了一点吧！难道这就是娱乐圈人士和普通人的差别吗？但是其他的练习生好像也没有长成他这个程度的…… 羽岛陆看着警察严肃的模样，又用余光注意到对方的手指不自然地僵硬着，感慨警察真不是个好做的工作，明明紧张成这样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那好吧，就走一趟而已。”羽岛陆弯起眼睛一笑。 反正总是要走这么一趟的，无论他的态度如何都不会改变结果，那为什么不让自己好过一点呢？ 而且按他对警察的了解，这个“一趟”虽然很有可能不止有一趟，但他并不会被强行羁押，反而是获得了一段时间的轻松时光。 年轻的警察松了口气，人都是颜控，他对这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少年还是很有好感的，并不希望和对方起什么不愉快，闻言道：“请走这边。” 说起来，好像最近听家里的小妹妹一天到晚阿斯特利长阿斯特利短的，说的就是面前的这个少年吧？等事情结束之后，看看能不能帮小妹妹要一个签名…… 羽岛陆顺着警察进来时人群让开的那条路走出去，一边观察着他的另外三名同事。 波本和苏格兰这两个人，刚才在警察进来之前就有奇怪的表情，之后虽然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这些警察也不像是认识他们的样子，但羽岛陆直觉认为这两个人面对警察时带着不易察觉的放松。 为什么？明明他们现在的身份明面上是疑似参与洗钱的乌鸦事务所名下的练习生，暗地里是曾经的跨国犯罪集团的高级成员，见到警察就算没有敌意，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 至于莱伊，他则是完完全全的平静，没有任何担忧或是喜悦。与波本和苏格兰对比起来，莱伊顿时显得无比的正常。 在六人全部离开之前，这队警察中的领头人，一个肚子圆滚滚的黄衣警官上前，接过Rap导师手里的麦克风，宣布：“《选秀101》节目组因为要接受洗钱的调查，暂时停止拍摄。” 所有练习生：“！！！” 这岂不是说他们也会受到影响吗！ 有的人本来还为一下子少了整整六名竞争对手暗自高兴，现在顿时笑不出声来了。 虽然听黄衣警官的意思是，调查结束之后拍摄就可以继续，但是在娱乐圈这种地方，只要消失的时间一长，那些观众和粉丝们就会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之后羽岛陆还能回来继续拍摄的话还好说，以他恐怖的人气，能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拉回《选秀101》，但要是羽岛陆真的因为洗钱被抓了…… 丢下这一枚炸弹之后，黄衣警官带着乌鸦事务所的六人回到了警视厅。 琴酒和伏特加这两个嫌疑重大的，立刻被拉到两边，分别带去了两间不同的审讯室。 对羽岛陆这几个目前来看只是恰好倒霉被签在乌鸦事务所的无辜人士、更是潜在证人，警察们的态度就好多了，虽然仍然把四个人分开询问，以防他们所说的话受到彼此影响，但并没有带他们进审讯室，而是让他们坐在警察们的工位旁边，还拿了一些零食来招待。 询问羽岛陆的警察，正好是那个带队的胖乎乎的黄衣警官，他先是自我介绍自己叫做目暮十三，和羽岛陆相互认识了一些，然后直入正题：“你在乌鸦事务所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他们有什么资金上的不对劲？比如说，经常莫名其妙得到一大笔钱，但是你却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入账的？” 羽岛陆陷入沉思。 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应该问他吧！黑衣组织包括乌鸦事务所在内，现在可都是他的财产，要是他如实说话导致它们被查封了，亏的还不是他自己！ 于是，面对目暮警官期待的大圆眼睛，羽岛陆满脸无辜：“非常不好意思，我才被乌鸦事务所签约没多久，并不清楚它有什么内幕。” 他一个目标是出道当偶像的练习生，怎么会知道这些会计才知道的事！ 目暮警官显得有点失望，但他应该也做好准备了，知道自己并不是一定能问出什么东西来，于是很快调整好心情，继续下面的询问：“你能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和乌鸦事务所签约的吗？” “就在参加《选秀101》之前没多久。”这个问题羽岛陆爽快地回答了。 “还有……” 另一边，波本回答得特别诚恳且认真，每一个问题都说得极其仔细，令负责他的警察热泪盈眶。 当波本同样被问到和乌鸦事务所签约时间的这个问题时，金发练习生的思绪不禁飘到了羽岛陆身上，心里非常不情愿地想起了他给自己编的人设—— “我才签约没多长时间，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乌鸦事务所之前的事……” “噢噢噢噢，我知道，你是打工皇帝嘛。” 这名警察十分追赶潮流，不但看过《选秀101》的前两期节目，还对里面许多人记忆深刻，波本、苏格兰、莱伊这打工三兄弟让他大受震撼，并且曾经拿过他们当正面例子教导自己正在上小学的孩子。 “你看看他们三个，虽然家里穷没钱读书，小小年纪就出去打工，但是因为不放弃努力，在平日里也练习唱歌跳舞，终于成功找到了自己的道路，一进节目就被分到AB班！你觉得，这里面说明了一个什么道理” 孩子听后沉思，然后高兴地回答：“这说明了打工不如做偶像，暂时的打工是为了以后做偶像！那么爸爸你什么时候去当偶像呢？” 警察：“……说错了，这说明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现在的小孩子都从哪里学了些什么，真是越来越不好教了！ “什么打工皇帝？” 一道陌生的男声随性地说，接着警视厅里进来一个戴墨镜的卷发男人，一边脱外套一边说：“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在他的脸正对着波本之后，声音突然消失了，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 波本听到动静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样陷入呆滞。 两个人都像是掉色了一样，然后卷发男人转头看向询问波本的警察，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缓缓开口：“这个黑皮大猩——黑皮男子，难不成是因为宣扬自己是皇帝才被抓进来的？” 说完，卷发男人再往旁边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另一间房里的羽岛陆，那罕见的相貌让他问出了下一句话。 “至于那个白头发的，该不会是皇后吧？” 第 30 章 “其实是——” 还没等波本面前的那个警察回复, 松田阵平就连忙阻止：“不，你先别告诉我。” 他担心自己猝不及防之下会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于是打算先自己推理一番, 也算是给自己做一下心理准备。 松田阵平沉默地在警视厅里转了一圈, 发现除了他那疑似自称为皇帝的警校同窗降谷零，以及一个光凭脸就能坐稳皇后之位的白发少年外, 竟然还有他另一个同窗诸伏景光, 和一个不认识的陌生黑色长发男人。 而且, 这四个人竟然都穿着同样系列的衣服——他们身上分别是只有颜色不同而款式完全相同的四件T恤，降谷零与诸伏景光的T恤印着字母A，陌生黑色长发男人是字母B, 白发少年则是字母D。 松田阵平立刻开始飞快地回想自己在警校学过的案子。 什么案子的相关人员会穿相似的衣服？ ——传销和邪//教。 通常被骗进传销组织的人有很大一部分的目的是想要赚钱，但是看白发少年的样子, 完全不像是缺钱的。都能够长成这样了，进娱乐圈当偶像来钱不是比在传销组织里累死累活喊口号更快？那就只能是邪//教了。 刚才松田阵平进门时, 听见自己的同事说降谷零是什么“打工皇帝”……他相信自己的老同学一定不会主动犯罪, 那不是他们警校学生会做的事，所以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两个人一定是进入邪//教卧底的。 降谷零用的借口, 难道是那种套路吗？“我是神武天皇，其实我一直从几千年前活到了现在，这期间一直在打工，我可以给你们长生不老的能力，只要你们在我的麾下供养我”？ 松田阵平戴着墨镜, 没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但波本跟他非常熟悉, 他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老同学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 理论上来说，他这个时候应该澄清才对, 但要让自己的老同学知道自己几年不见居然是去参加偶像选秀了，感觉这件事也很难说出口…… 这个时候，羽岛陆从隔壁房间里走了出来。 即使穿着丑到不忍直视的练习生统一制服T恤，白发少年的美貌也看起来像是在发光一样，走进来的一瞬间，所有人恍惚感觉连这里的光线都亮了一度。 羽岛陆一眼就看见那个戴墨镜的卷发男人正盯着自己，于是对着他弯起眼睛，白色的睫毛如蝶翼一般。 他因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目暮警官对他也没什么好问的，很快就结束了询问，叮嘱他不能扰乱其他人回忆的思路，就放他自由活动了，而认真答题的波本、苏格兰和莱伊三人还在进行中。 松田阵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挑起眉毛，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还没等他说什么话，就被人截胡了。 先前在拍摄现场和羽岛陆说话的那名警察拿着一张极其熟悉的海报放到羽岛陆面前：“可以给我妹妹签个名吗？她很喜欢你。” “可以啊。”羽岛陆接过笔，偏过头看警察，“能问一下你妹妹的年龄吗？” “她今年……8岁。”警察对自己妹妹年纪这么小就开始追星的事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羽岛陆把海报放在桌上，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给最可爱的小朋友”，末尾签上自己的艺名，递给警察，温柔一笑：“感谢妹妹的支持！” 警察的耳垂再次红了，说话有点结结巴巴：“是、是我该谢谢你愿意帮我妹妹签名……” 怎么办，感觉他也要转粉了！有没有兄妹同追一个偶像的案例啊？ 松田阵平插着兜在旁边安静看着，等到他们结束时，他突然开口：“所以，你们是偶像？” 原来不是邪//教啊。 那看来他的老同学也没有为了当卧底而装作自己是皇帝进行招摇撞骗了，所以打工皇帝到底是什么？ “还不算偶像，我们只是练习生而已。” 羽岛陆纠正道，他看向松田阵平，觉得同样是戴墨镜，这个男人就显得很帅，而琴酒和伏特加就是一脸杀人犯的样子，看来是气质问题，“如果通过选秀成团，才是真正的出道，从练习生变成偶像。” “原来是这样。”松田阵平并不了解什么选秀成团，也不清楚偶像和练习生有什么区别，随口应了一声。 他清了清嗓子，神神秘秘地向羽岛陆靠过来，低声说：“你们当这个偶像，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比如说要穿女装跳舞，或者……” “松田！” 门外冲进来一名英姿飒爽的短发女警，一脸严肃：“有新案情了，米花车站那边有炸弹犯挟持了人质，需要紧急出警！” “走。” 听到这话，松田阵平顿时放下了自己刚才想要打听自己老同学的笑话的意图，抓起椅背上的警服外套就要往外走。 还在这个房间的波本开始坐立不安，他也想要跟上去，在萩原研二已经因为□□去世的情况下不想再让松田阵平也遭遇意外，但以他明面上的身份是不可能的。 “我们只能维持秩序，还需要联系□□处理班。”短发女警皱着眉头在手机上按动，试图联系上级让他们派支援来，得到的答复却是在其他地方也同时发生了爆炸案，并没有空闲的□□处理班成员，一时间焦急无比。 正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挡住短发女警的手机界面。 是松田阵平。 “别担心，佐藤。”他侧过头，勾唇一笑，“难道你忘了，在调来搜查一课之前，我自己就是□□处理班的成员吗？就算没有他们支援，我也能解决这个案子。” 佐藤美和子一愣，马上回过神来：“那还不快走，别在这里耍帅！” 耍帅等在路上再耍！ 松田阵平和佐藤美和子、以及警视厅内目前没有任务的警察都准备上车赶往米花车站，却突然得到了一个新情报。 佐藤美和子拿起手机，听着对面的人说的话，表情逐渐失控。 “人质说，那个炸弹犯提的条件是要让一个叫阿斯特利的明星在十分钟之内去现场唱歌，不然就引爆炸弹，而你们已经同意了？” 佐藤美和子感到窒息，因为宫本由美最近在看《选秀101》，她也跟着了解了一下，知道阿斯特利是里面人气最高的一名练习生，还知道《选秀101》正在封闭式拍摄中。 虽然都在米花，但现在联系节目组让他们同意放人，再让阿斯特利赶到现场，十分钟早就过了！ “这不是只能先稳住对方，不然要是对方直接引爆了炸弹怎么办……”对面也十分为难，除了答应之外难道他们还能拒绝？ “也就能稳住十分钟，这点时间才刚够我们赶过去，到时候拆弹都来不及——” “请问。” 一名枫叶色眼睛的少年突然冒了出来，歪头看着佐藤美和子：“你刚才提到我的名字了，对吧？所以这个案子跟我有关系吗？” “——阿斯特利！” 佐藤美和子呆愣了一瞬间，差点手滑把手机掉到地上。 最近天天住在推特趋势上的大热名人怎么会出现在警视厅！ 并不负责乌鸦事务所洗钱案的警察们完全不了解案情内幕，自然也包括佐藤美和子，所以她完全不知道羽岛陆在警视厅这件事。但她立刻反应过来，拉过羽岛陆就要上车：“快，跟我们走！” 同时对着电话那一头的人说：“阿斯特利马上就会来，你们先继续疏散人群！” *** 羽岛陆坐在佐藤美和子开的车的后座，旁边坐着松田阵平，后者正低头看着现场警察拍摄的炸弹图片，神情严肃，手机屏幕的光芒映在他的墨镜上。 这辆警车一路疯狂违反交通规则，不停变道，终于赶在十分钟内开到了米花车站。 猛然从高速中行驶中停下来，羽岛陆感觉有点晕头转向。佐藤美和子按下按钮，旁边的车门打开，羽岛陆扶着把手慢慢下车，用力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米花车站已经被疏散完毕，恐惧的人群站在警戒线外，与站台上的人质离得远远的。而媒体记者则不顾安危，举着长枪短炮拼命想要往前靠，恨不得冲破警戒线到人质面前贴脸拍摄。 见到从警车上下来的羽岛陆后，这些记者们更激动了，纷纷把镜头对准这个知名的未来偶像。 想不到来拍摄刑事案件，还能有意外收获！这下案件的关注度绝对会大大增加！ 一时间，咔嚓咔嚓的相机声不绝于耳，还带着刺眼的闪光灯，被周围的警察制止后才关闭。 有一名男记者对羽岛陆大声喊道：“你来这里，是炸弹犯有什么要求吗？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炸弹犯绑架人质和你有关吗？” 羽岛陆连头都没有向那边转过去，而是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人质身边。 佐藤美和子连忙想要阻止他，被松田阵平拦了下来。后者墨镜下的眼睛眯起，冷静地说：“放心吧，他看起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站台上的人质，竟然是一个金色头发的欧洲女人，她脖颈上被扣上了项圈形的炸弹，上面闪着光，耳朵上还别着一副耳麦，看来炸弹犯的指令就是从这里传达给她的。 欧洲女人害怕得泪流满面，用意外流利的日语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是阿斯特利吗？炸弹、炸弹犯说，你可以开始唱歌了。” 羽岛陆看向这个外国女人，睫毛微垂，挡住了他的眼睛。 他用安抚的语气温和地问：“那个人有指定的歌吗，还是说让我随便唱呢？” “那个人说、说……” 外国女人哭泣着，肩膀不停地抖动，却还是把炸弹犯的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那个人说……让你唱安魂曲。” 30-40 第 31 章 公演之后, 羽岛陆的粉丝们在自发组建的后援会的安排下，创建了许多个粉丝群，在里面分享羽岛陆的物料, 互通有无。 由于新一期的节目还没有剪辑播放出来, 没有新粮食的粉丝们只能靠吸旧节目和公演视频度日，幸好公演那天的直播间拍摄到了大量对羽岛陆的特写, 现在粉丝们热衷于从里面一帧一帧地截图, 各种加滤镜改清晰度, 把它们变成新粮食，和其他粉丝的粮食交换食用。 今天，群里的一个剪辑大手刚投稿了一个视频, 大家正在对视频里的羽岛陆和剪辑太太进行全方位的赞美时，突然有个人把陌生的链接发了进来。 【救命救命救命, 这是阿斯特利吗，他怎么会在炸弹案现场啊？？？？】 【？？？什么】 【真的假的, 炸弹案？？？？】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其他人迅速点链接，打开了一个知名电视台的直播间。 直播间的标题是《米花车站, 直击炸弹案现场》，看到这个标题的粉丝心里顿时一咯噔，更加急切地想要寻找羽岛陆的确在这里的证据。 在直播间里的粉丝都看到了画面里有一个空旷的车站，住在米花的人立刻认出这的确是米花车站，平时这里人来人往, 人流量极大, 此时却如此空空荡荡, 显然有事发生。 在画面中心，一个极其眼熟的白发少年正面对一个金发女子站着, 金发女子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金属材质的项圈，闪着红光，一看就非常不祥。 那名白发少年，正是本来应该安安稳稳地在《选秀101》里封闭拍摄的阿斯特利！ 他还穿着D班的T恤，睫毛微垂，侧对着镜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所有点进来的粉丝顿时心急如焚。 他们原本以为羽岛陆在现场的意思，最多是说他在被疏散的人群之中，没想到竟然是他就站在画面中央，而且只有他和另外一个人！ 虽然他们还不是很明白那个女人是什么人，但是她脖子上的那个项圈一看就很不祥，再加上镜头对准了他们两个人拍，一看就知道他们的处境不一般。 直播间右上角显示了正在观看直播的人数，从刚才开始，那些数字就一直在飞快地增加，是群里的粉丝们将直播间链接转发到了其他的粉丝群，所有听到消息的粉丝全都焦急地点了进来。 与此同时，#阿斯特利炸弹案现场#的词条正在推特趋势上光速上升，“炸弹案现场”这几个字让这段时间已经见惯了羽岛陆出现在推特上的路人也吃了一惊，感觉有大事在发生。 直播间内的弹幕在疯狂刷屏——新进来的人急着问现在的情况，粉丝们担忧羽岛陆的安危，一开始就在直播间的观众正在给后来者解释，夹杂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路人。 【为什么阿斯特利会在现场啊，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拍摄吗，听说第一轮排名要出了，他不应该和琴酒波本他们一起等着吗？？】 【纯路人，这不是最近很火的那个明星吗？这是在干嘛，拍电视剧？】 【有谁知道阿斯特利对面那个金发女人是谁吗？？？还有她脖子上的项圈，是什么东西，看起来让我很害怕】 【金发女人是炸弹犯找来的人质，她脖子上的项圈就是炸弹】 【？？？？】 【天呐天呐天呐，那为什么阿斯特利也在那里啊啊啊啊？？？？弟弟能不能快点跑，那可是炸弹啊！！！！！！】 这个时候，直播间的记者从警察那里采访到了羽岛陆出现的原因，立刻将它讲给了直播间的观众，顿时引起新一轮的紧张害怕。 【炸弹犯跟阿斯特利有仇还是？？】 【意思就是你们完全被炸弹犯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对方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炸弹犯随时会引爆炸弹，可是你们就连炸弹犯的诉求都不清楚】 【炸弹犯只是为了让阿斯特利来唱一首歌，然后就会放过大家？我可不相信】 直播间里，焦躁、愤怒、担忧、恐惧，多种负面情绪都弥漫上来。 然而越是这样，关注案情的人越多，直播间内的人数如潮水般上涨。 有人紧盯着屏幕，生怕出现意外状况，有人则紧闭着眼睛，只敢用耳朵听直播间内的声音，不敢看画面，害怕自己会目睹羽岛陆和金发女人的遇害现场。 在万众瞩目之下，白发的少年动了。 他仍然面对着脖子上戴着项圈的人质，语调柔和：“那么，就请你仔细听着吧。” 所有人都一愣—— 羽岛陆在和谁说这句话，和炸弹犯吗？可是，为什么要对着人质说呢？ 有部分人眯起眼睛，仔细研究远处人质的穿着，看到她耳朵上的耳麦，顿时恍然大悟：白发少年应该是通过耳麦对另一边的炸弹犯说的！ 不过，有收音这么好的耳麦吗，连对面人说话都能捕捉到声音…… 很快，所有人都不再想这些了，因为—— 有歌声传入耳中。 在直播间万人观看的镜头前、在米花车站被疏散的人群之外、在面前人质流着眼泪的时候，羽岛陆唱起了《安魂曲》。 温柔忧伤的歌声飘荡在空旷的车站里，白发少年垂着眼帘，分明穿着再普通不过的T恤，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圣洁感。 羽岛陆的唱功已经与刚进入节目时完全不同，现在的他即使是去参加歌手类型的综艺，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妥。 歌声飘渺又清晰可闻，让在场的每一个人、以及直播间里的所有观众都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吞下惊呼。 理智上，他们知道现在这里非常危险，炸弹随时有可能会爆炸，但是白发少年的歌声与形貌让他们不由得沉浸下去。 即使只是穿着统一的练习生T恤，也能看出少年纤细挺拔的身型，他静静地站着，精致的侧颜在阳光下犹如被镀上一层金，鼻梁挺拔，玉白的皮肤仿佛在发光。 从羽岛陆口中唱出的曲调忧愁，但少年本人的表情却几乎显得有些冷淡，两相对比之下，显出他有种超脱世俗的气质。 就算是这样，那双枫叶色眼睛，也仍然没有熄灭其中隐隐的火焰，就像是从他的眼底跃动着一般。 在现场的人最直观地看到这一切，他们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甚至觉得少年身上的光芒过于耀眼，几乎让人不敢直视。就连因为职业需求，方才一直不停地在说话介绍现场的记者，也只是握住手里的麦克风，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这一刻眼中全是羽岛陆。 直播间里更是复刻了先前公演直播时的样子，整个直播间内的画面都变得清晰可见，因为所有的弹幕都消失了。只有偶尔的一两条弹幕，那是来自于刚点进来不明所以的路人，看见直播间名字与现场情况相差巨大而感到不解，但他们几乎是立刻就会被其中的白发少年吸引，忘记自己的疑问，认真享受这首歌。 和场内其他警察分开站、预备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炸弹犯的松田阵平，原本正紧张地远远研究着车站中间那名金发人质脖子上的项圈炸弹，思索应该如何安全地解除它，此时也忍不住侧目，分出一小缕心思给这个存在感极高的少年。 方才在警视厅时，松田阵平就注意到降谷零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对这个据说很有人气的明星抱有警惕，这种警惕隐藏得非常好，只有松田阵平这样对自己的老同学极为了解的人才能看得出来。 松田阵平也并不认为降谷零是真的转行进娱乐圈捞钱了，他们这五个警校老同学都极有抱负，随时准备着为理想牺牲自己，降谷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一定是有什么不能对外告知的隐蔽任务。所以，那名白发少年很有可能是降谷零的任务目标之一。 但是，刚才那名白发少年在已经知道危险的情况下主动站出来向佐藤美和子表明身份，到现场后还不顾自己的安危听从炸弹犯的指令，这样忧心他人的人，怎么看都不是坏人吧？ 而且，其实……这个人唱歌还挺好听的，配得上他的人气，长得也很帅，当然比不上松田阵平自己就是了。 之后去弄张海报让阿斯特利签名吧，回去问问同事他那张海报是从哪里搞到的，还挺好看。 羽岛陆唱歌的过程中，他面前的人质原本一直哭哭啼啼，用双手捂着眼睛抹眼泪，后来渐渐安静了下来，双眼看不出情绪地注视着他。 直到一曲结束，人质都保持沉默，神情冷静温顺。 封锁线外传来欢呼声，以及大喊着羽岛陆艺名的尖叫声，大家仿佛短暂地忘记了这里是受到炸弹犯威胁的地方，而认为是羽岛陆的个人演唱会。 听到这些声音，羽岛陆勾起嘴角，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浅浅鞠了一躬，动作从容不迫。 看上去不只是观众，就连羽岛陆本人也把这里当成他的舞台。 尖叫声变得更热烈了。 只有周边的警察显得很紧张，他们远远地向人质询问炸弹犯接下来的要求，并对着羽岛陆使眼色，让他尽可能地拖住情况。因为不能确定炸弹犯是不是在周边观察着现场的状况随时准备引爆炸弹，也不知道人质脖子上的项圈炸弹强行卸下之后会不会爆炸，所以他们不敢直接冲到人质身边。 羽岛陆转回头，对着人质彬彬有礼地说：“现在如何？炸弹犯感到满足了吗？” “……” 人质突然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当然，看到你因为我随便一句话就被耍得团团转，我感觉非常满足。” “但是这还不够，所以，请你去死吧。” 第 32 章 金发女人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五官扭曲得像是某种动物，用右手在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就要按下。 “你就这样被炸得粉身碎骨吧！哈哈哈哈，什么预言, 根本就是骗人的, 最后还不是我赢——嗯？！” 她的右手突然抽筋，整个手臂都不听使唤, 像是羊癫疯一样胡乱抽动, 五根手指更是无力地颤抖着, 完全找不准遥控器的按钮。 “怎么回事，她的右手有病？” 见状，金发女人脱口而出, 然后她立刻换上了左手，想要将右手松松圈着的遥控器拿过来。 此时羽岛陆就站在她的面前, 一伸手就能抢先一步够着那个看起来十分危险的遥控器，但他却一动不动, 连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 看起来镇定无比。 金发女人却认为羽岛陆一定是被吓傻了，她得意一笑, 正要放些狠话—— “砰！” 下一秒，一个莫名其妙飞出来的足球狠狠地撞飞了金发女人的左手，然后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斜向上飞，砸中了她的后脑勺，让她整个人向后一倒。 金发女人的右手松开, 遥控器也掉在了地上, 轻巧地蹦了两下, 安静地躺在地上不动了。 一个小学生年纪的小男孩从人群的脚边钻了出来，指着金发女人大声说：“她就是炸弹犯, 快点把她抓起来！” “什么？！” 人群中一片哗然。 由于警方的封锁线，他们离羽岛陆与金发女人站得较远，当两个人用正常音量说话时，这些封锁线外的人是完全听不见的，也很难注意到人质的手上在做些什么小动作。 先前人群里的人因为看见两人的口型在动，判断出两人正在交谈，但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只能暗自猜测。由于两人看起来很平静，大部分人猜想是羽岛陆在通过人质与炸弹犯对话，不由得一个个拼命探头向前，想要越过封锁线去听现场情况。 他们倒是还记得前面有着被炸弹犯套了随时可能会爆炸的项圈炸弹的人质，但是因为先前炸弹犯提出的要求太过匪夷所思——让羽岛陆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娱乐圈人士专门来现场唱歌——很多人不由得认为对方应该是羽岛陆的疯狂粉丝，借着炸弹想来近距离听一次自己偶像的LIVE。 毕竟少数粉丝为了偶像能疯狂到什么程度，即使不关注娱乐圈的人也有目共睹，这个炸弹犯大约就是一个手段比较激进的私生饭罢了，满足了对方看到偶像的愿望就好了吧？ 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并且他们即使没有想到这一点，方才也因为羽岛陆唱的歌而沉浸其中，如今心灵仿佛被荡涤了一番，感觉看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善美，就连对炸弹的警惕也放下了不少。 此时，突然有一个小学生踢出一颗足球砸了人质的手和头，还说人质才是那个炸弹犯，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由于小学生的年龄，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并且担心这个小学生的行动会让羽岛陆陷入危险。 炸弹犯一直没有进一步行动，说明对方看完“LIVE”后已经冷静下来了吧，这个小学生要是激怒了炸弹犯该怎么办，肯定是故意捣乱！ 然而紧接着，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先前隐而不发的松田阵平，忽然火箭似地蹿了出去，立刻开始拆卸金发女人脖子上的炸弹项圈。 金发女人看起来已经彻底被砸晕，但紧随其后冲上前的警察还是将她的双手铐上手铐，以防万一。 在场和不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最新情况惊呆了——看警察的样子，这个“人质”原来真的是炸弹犯，而且还把炸弹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是想要做自杀式袭击吗，胆子也太大了！ 羽岛陆的粉丝和新转粉的原路人此时都在后怕，他们柔弱的少年未来偶像竟然独自一人和炸弹犯贴身待了那么久，要是炸弹犯真的是他的狂热粉丝，有任何想要和他殉情的念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进直播间以前以为会很惊险，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惊险，果然还是因为阿斯特利魅力太大了，建议和我结婚，以后让我来出手！】 【前面别光喝酒，吃点菜】 【什么神展开，炸弹犯把自己当人质这种事小说都不敢写吧？？？】 【害怕，这个人绝对是那种疯子粉丝！！我已经能想象到以后阿斯特利越来越出名，说不定还会再有这种人出现，阿斯特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是再来一次我的心脏承受不了，考虑考虑你的小粉丝吧呜呜呜呜呜】 【为什么那个小学生会知道她是炸弹犯，我的智商已经比不上小学生了吗，我不相信啊啊啊啊】 【所以有人知道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羽岛陆一直到松田阵平把项圈炸弹拆下来时都保持安静，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金发女人。 之前踢出足球的那个小学生也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戴墨镜的年轻女子，从下颌线条能看出女子应该长相漂亮。由于小学生之前立功了，警察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他们走进封锁线。 小学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被警察控制住的金发女人，然后看向羽岛陆，带着疑惑开口：“她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你，为什么？我想不出你们两个有什么交集。” 松田阵平正在研究手里的项圈炸弹，它用的是一种他第一次亲眼见到的新型□□，由粉色和蓝色的两种液体组成，分别被项圈分隔开来，中间有一个开关，用遥控器按下开关就能让两边的液体混合，然后产生爆炸。 在前几天，米花也有一栋废弃大楼发生了爆炸，炸死了一名不知身份的人，从体型来看应该是欧洲人。事后，松田阵平去检查爆炸发生地点的时候留意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现场虽然被炸得焦黑，但也留下了一些不能判断用途的碎片，那些残骸看起来可以拼出一个形状未知的容器，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种□□的容器。 那么，那场爆炸案的元凶，与这次的炸弹犯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心中下定这个判断之后，松田阵平再听到这个小学生的话，先是下意识看了一眼羽岛陆，然后才皱起眉头，留意起昏迷的金发女人。 这个项圈炸弹在他看来结构非常精妙，而且从之前废弃大楼的爆炸案也能看出来□□的威力非常强，一个容器的炸药量能把整栋大楼炸塌，威力堪比拆迁。 那么，这种炸药到底是金发女人本人做的，还是在她身后另有其人？金发女人又为什么宁愿同归于尽都要杀死羽岛陆？虽然松田阵平已经猜到，羽岛陆这样能让降谷零警惕的人必然不是什么普通的高中生，但是…… 羽岛陆本人倒像是置身事外一样，双手抱臂一直听着其他人在讨论，神情淡淡，像是雪做的冰雕，不染尘埃。 这个表情在舞台上和节目中都十分少见，与纯洁可爱的偶像人设不同，现在的羽岛陆看起来冷淡又疏离，有一种别样的气势，远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群纷纷用手机对准羽岛陆的侧脸狂拍，带摄像机出来直播的那名记者也拉近镜头，直播间里顿时出现了白发少年的放大特写，使弹幕里出现一大片无意义的嚎叫。 接着，小学生继续做出思考的样子，自言自语地问了好几个问题，都与金发女人和羽岛陆的关系有关，然后开始进行推理。 羽岛陆并不认为这个小学生能从这些问题中推理出什么，因为他能确定他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很明显不清楚自己的异能力，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想要搞死自己……虽然横滨那些人也不清楚自己具体的异能力，但他们大致能猜出来，所以看他的时候总会带着恐惧，这一点也是金发女人没有的。 不过，可以姑且听听这个小学生的想法，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启发。 就在这时，刚才被足球砸晕的金发女人动了动身体，快要苏醒了。 所有人立刻警戒起来，即使她的双手已经被铐上了手铐，警察也担心她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按下某一处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按钮，把这里的所有人炸飞。 在众人的紧张注视下，金发女人清醒了过来。 她先是晃了晃脑袋，为后脑勺的疼痛倒吸一口冷气，然后看向面前的所有人，受到惊吓般地瞪大了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所有人：“？” 松田阵平卷发刘海下的眉头皱起，询问：“你又是什么人？” 金发女人被松田阵平的语气吓了一跳似的，一下子变得眼泪汪汪，小声道：“我……我是克里斯蒂娜·丽莎尔，来自法国，我的父母……” “你认识他吗？” 小学生打断了金发女人克里斯蒂娜的话，抬手一指羽岛陆，后者正为这出乎意料的发展感到吃惊。 “不，没有。” 克里斯蒂娜毫不犹豫地说，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以他的长相，如果我见过的话是不会忘记的。” 说完，她不安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你们这样是犯法的，是私闯民宅，我没有想过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敢光明正大闯进别人家绑架，你们——” “这里并不是你家。” 羽岛陆淡淡地说。 他示意围在克里斯蒂娜周围的警察们后退，让出空隙来。这些警察原本都比较犹疑，在松田阵平的带头下，也都照羽岛陆的要求做了。 没有了这些高壮的警察挡住视线，金发女人看到她所在的地方是米花车站，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接着，她看到了松田阵平刻意拿在手里给她看的项圈炸弹，那是之前从她脖子上拆卸下来的。 所有人都能看到，金发女人瞬间瞳孔收缩，那是在猝不及防看到不期而然之物时下意识的反应。 虽然克里斯蒂娜下一秒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哈。” 松田阵平笑了一声，把玩起手上的项圈炸弹，“看来，你认识它。即使你不是做这种炸药的人，也一定在那个人的团伙里。” “但是，你又为什么会忘记阿斯特利？”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羽岛陆，安静站着的白发少年仍然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听到这句话也神情不动，“他可是你点名要见、不然就要当场引爆炸弹的人啊。” “难道你被足球砸一下脑袋就失忆了吗？” 而且……羽岛陆眯起眼睛。 金发女人清醒前后的各种动作细节都变了，还有同样的流泪表情，也与一开始她装成人质时的样子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她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没动过的话，简直就像是…… ……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第 33 章 松田阵平和佐藤美和子等警察们把克里斯蒂娜带回了警视厅。 由于克里斯蒂娜翻脸不认人（？）, 这个案件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得去审讯室里慢慢讯问来龙去脉。他们押送克里斯蒂娜上警车的照片，被在场的众多记者抓拍下来, 成为当天下午整整一半报纸的头版头条。 至于另外那一半的头条, 则刊登的是羽岛陆与克里斯蒂娜面对面的照片，白发少年面对死亡危机也镇定自若, 金色的阳光打在白皙的脸上犹如天使下凡, 就连长而卷翘的睫毛在高清镜头之下也根根分明, 超出程度的美颜让读者以为自己在看文娱版巨星抓拍。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刑事案件相关……嗯？！ 至于推特趋势，羽岛陆仍然牢牢地保持第一, 各种推主都在疯狂转发报纸上的照片。专业记者的构图自然没得说，粉丝们一边为羽岛陆担忧后怕, 一边对着照片疯狂舔屏，分裂的精神状态让人生忧。 【@男美女和我贴贴：斯哈斯哈斯哈阿斯特利好美……呜呜呜呜呜阿斯特利吓到我了, 怎么那么危险还一个人上前, 我的心脏都停了呜呜呜……啊啊啊啊好美】 【@一言大人和火锅：晨之光辉，不期而遇的寒冷, 无法言喻。】 【@我永远喜欢阿斯特利：幸好没事幸好没事幸好没事！！！！大家都来看福大命大的帅哥！！！】 【@爱吃抹茶蛋糕：好恐怖，第一次追星就遇到这种事……55555，经过这次我明白了，我一定要去见阿斯特利一面，不然我以后会后悔终身！**不是说阿斯特利会出事的意思**】 回警视厅时, 那名踢足球的小学生和墨镜美女一起跟了上去。 原本这是不可以的, 但两人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小学生是知名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的独子工藤新一, 墨镜美女则是美国知名女演员、工藤优作的妻子工藤有希子。后者由于全美闻名的出色推理能力，被誉为“暗夜男爵夫人”, 而日本警察一直有寻求侦探帮助的传统，既然有靠谱侦探，自然要借用侦探的能力。 警视厅现有的警力一下子投入这场炸弹案中，连同之前的废弃大楼爆炸案一起调查，誓要找出克里斯蒂娜的真实身份。 在乌鸦事务所洗钱案中，目前没有嫌疑的烈酒们都被放了出来，不只是因为询问完成了，还因为警视厅需要尽量多的人手查更紧要的案子。 羽岛陆和波本等人回到《选秀101》开拍之前他们练习唱跳的房子里，讨论现在的情况。 “节目不会就这样被腰斩了吧？”莱伊皱着眉头，显得十分担忧，“我们可没有其他办法让自己走红了，好不容易在这个节目里有点起色，要是被迫半途而废，感觉真是不甘心。” 骗人的，其实莱伊心里相当高兴，甚至希望《选秀101》立刻马上停止拍摄——之前收到赤井玛丽的短信时，莱伊就有一种从地球上消失的冲动。 “放心吧，肯定不会的。就是不知道琴酒他们怎么样了，为什么会被警察抓到他们洗钱……” 苏格兰面露忧虑，一副对组织忠心耿耿的样子，“以前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果然将暗钱放在明面上用就是不保险，乌鸦事务所的漏洞太多了。” 完全看不出来向公安内部透露详细信息、让他们一查一个准的正是他自己，而像是一个真真正正为组织同事着想的人。 “哼。”波本冷冷一笑，“怎么从前都没有出事过，最近偏偏就出事？要我说，组织里肯定有内鬼。” 他冷淡的紫灰色瞳孔暗示性极强地盯着莱伊，然后看向羽岛陆，满脸的“我就是怀疑你们是内鬼”。 莱伊扬起眉头，直视苏格兰，回敬波本道：“哦？你就完全不怀疑苏格兰才是那个内鬼？” 苏格兰面色不变，平静地说：“我能确定我自己的身份，至于其他人就难说了。” 气氛一下子焦灼起来，几人都警惕地看着身边的人，互相怀疑对方是卧底。 怀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好像有很多条信息发了进来。 羽岛陆勾勾嘴角，对盯着自己的波本弯眸一笑，拿出一瓶琴酒摆在桌面上，酒瓶底和玻璃桌面相接触的清脆声响打断了众人的对峙。 其他三人低头一看：“……” 是琴酒。 酒瓶上的包装纸还印着他们这个同事的脸……感觉很微妙。 “来喝酒吧！” 羽岛陆轻快地把琴酒开瓶，分别倒满四个玻璃杯，往这些人面前一推：“这酒可是很贵的。” 其他三人：“……” 为什么唐突喝起酒了！现在不是还在互相怀疑吗？ 不过经过羽岛陆这一打断，方才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几人各自看了看，还真的拿起杯子，开始品尝“很贵的”琴酒。 组织成员本质上是互相警惕的，即使表面上相处融洽，喝起酒来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敞开心扉聊天，反倒十分安静。 羽岛陆百无聊赖似地玩起了手机，将系统切换到代表BOSS的身份，查看消息。 节目拍摄暂停之后，乌鸦事务所几人的行李都按照资料上的地址寄到了这栋房子里，因为在调查期间他们不能回宿舍，调查结束之后节目组也没办法确定几人能不能回来。 先前中原中也给羽岛陆的琴酒终于能够派上用场，要是刚才再不拿出来，这些人估计就得开始查找卧底大会了。 羽岛陆已经对波本和苏格兰心生怀疑，猜想他们应该与日本警察有关系，但这件事不能让莱伊知道，因为…… 说出来非常奇怪，其实身为港口黑手党高级成员的羽岛陆，内心对处在光明一方的人更有好感。 要是真让莱伊、或是组织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发现组织里疑似有日本警察，事情就会一下子变得麻烦起来，是羽岛陆不太想要面对的情况。 他既不希望疑似光明一方的卧底暴露，也不希望组织被掀翻，因为现在这个组织已经属于他了！ BOSS的身份接收到的信息，果然是关于最近的洗钱案。 朗姆的动作理应十分隐蔽，他当然不可能大摇大摆地拿着黑钱投给琴酒和伏特加，自然是层层清洗过的，但因为第一次把这么大数额——组织几乎全部的资金——转入娱乐圈，所以不可避免地留下了漏洞。 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说不定组织会损失很多很多资金，乌鸦事务所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之后的很多偶像活动都没办法进行。 羽岛陆垂下纯白色的睫毛，按动屏幕发送指示。 安排了一圈，确定洗钱案会按自己心中的走向进行后，羽岛陆切回代表阿斯特利身份的系统。 他先拆开一封邮件，发送自《第二人生》节目组，他们听说这几天《选秀101》因为要调查洗钱案停止录制，于是邀请羽岛陆在这个空档去录制他们的这档综艺。 羽岛陆动动手指回复邮件，说明自己愿意接受节目组的安排，再看向剩下的邮件。 这些邮件几乎全是各种娱乐公司发来的合作邀请，羽岛陆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体会到在娱乐圈的感受，新奇地一封一封查看内容。 很快，他就感到头昏脑胀，深刻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经纪人。 然后是中原中也，他看到在米花也有人意图攻击羽岛陆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来谣言，认为羽岛陆在娱乐圈的名气上升太快，挡了别人的路，尤其是康纯公司的琴酒代言，动了某些人的奶酪……所以娱乐圈背后的财阀派人暗杀他。 男妈妈非常愤怒，指责娱乐圈水太深，很多人都爱走捷径，不公平竞争，他们小陆就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等等等等。 羽岛陆：“……” 哪里有大庭广众之下用炸药暗杀别人的杀手。 而且这个谣言感觉很眼熟，好像在各大网站都流行了多年，只要娱乐圈有任何一个人出事就可以完美改个名字套上这个阴谋论。 问题来了，中原中也到底是从哪里听到这个谣言的？他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会上论坛看八卦的人啊。 不知道中原中也已经成为论坛资深用户的羽岛陆淡定回复“你想多了”。 最后是太宰治。 他发的消息很古怪，说是森鸥外已经同意让他拍摄港口黑手党部分工作，拍摄当天让太宰治陪同就可以。 羽岛陆：“……？” 什么拍摄？啊，好像是…… 他翻出第一封邮件，看向刚才被自己一扫而过忽略的地点与扮演的角色。 《第二人生》中，他的黑手党第二人生在横滨，是一名港口黑手党的成员。 第 34 章 羽岛陆被《第二人生》的节目组接走, 坐直升飞机到了横滨。 还没等他感慨非时院集团的财大气粗，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太宰治竟然带着一群黑西装迎接他，他们所有人的手中都拿着应援棒, 满面笑容。 其中有一个很眼熟的男人, 就是之前因为太过变态被中原中也踢飞的那个粉丝，他脸上鼻青脸肿, 双手举着一张巨大的横幅, 上面写着“热烈欢迎阿斯特利来到港口Mafia”, 旁边还丢着一张被扯烂的横幅，羽岛陆隐约看见那张横幅上面写的是“阿斯特利和我结婚”。 看来这名粉丝被其他人制裁过了。 直升飞机开到港口Mafia的大楼顶端，螺旋桨的声音像打雷, 一下子就吸引到了港口Mafia人的注意力。在太宰治的带领下，他们把应援棒对着直升飞机的方向有节奏感地挥舞着, 举着横幅的粉丝也和他们一起摇晃双手，看起来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植物。 节目组的摄影师看到这一幕, 连忙把镜头对着下面。 这些都是素材！到时候炒作一波“港口Mafia追星”, 又是一个爆点。 就是之前隐约听说港口Mafia是很纯正的□□，摄影师还为这一趟拍摄时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忧过, 现在看来就算是□□也可以是同担，感觉一下子就安心起来了——暗地里是羽岛陆颜粉的摄影师想到。 直升飞机的门缓缓滑开，羽岛陆单手握着把手往下看，高空的冷风吹得他的头发凌乱地飞舞，阳光下的枫叶色眼睛熠熠发光, 耳侧的风声猎猎作响。 他轻而易举地与人群中的太宰治对上目光, 向对方眨了眨眼睛, 获得对方的回应—— 太宰治把手上的绷带也解了一圈下来，和应援棒一起飘扬着飞来飞去, 还缠到了旁边人的脖子，差点把对方勒死。 羽岛陆：“……” 大可不必如此。 飞行员将直升飞机停在楼顶的空地上，地面离门还有一定高度，不等机身上的伸缩梯展开，羽岛陆就轻巧一跳，稳稳落地。 摄影师在身后移动镜头，跟随羽岛陆的一举一动。 太宰治作为在场港口Mafia的领头人，主动上前和羽岛陆握手，十分热情：“欢迎欢迎，初次见面，这里是港口Mafia。” 羽岛陆忍不住笑了一下，唇角向上勾起一瞬间，又在摄影师举着镜头绕到他侧面的时候放下。 他也装成不认识太宰治的样子，一本正经道：“这是我第一次当Mafia，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前辈多指教。” “哎呀哎呀，指教不敢当！” 太宰治用手中的应援棒往那名粉丝手里的横幅一指，欢快地说：“看到没，我们都是你的粉丝！所以千万不要说什么指教之类的话，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 港口Mafia在场的其他人都猛点头，看起来像是一大群向日葵。 羽岛陆：“……” 怎么从前没发现这些人这么会演。 要COS黑手党，当然是做戏做全套，服饰上也要穿戴齐全。 羽岛陆换上了港口Mafia的黑西装，尺码恰到好处，让节目组的人都感到惊讶。太宰治解释说这是他们专门为羽岛陆这次拍摄订做的，所以才这么合适，其实羽岛陆知道这根本就是自己在港口Mafia会穿的衣服。 可以说是他COS他自己了。 虽然都是黑色西装，但港口Mafia的服装与黑衣组织的较为不同，与《选秀101》分班舞台时的西服并不相似，因此羽岛陆穿的这一身黑色西装对于港口Mafia以外的人来说，是最新解锁的装扮。 白色头发的少年长相纯洁无暇，任谁一言看过去都会认为他是光明的宠儿，从出生起就沐浴在阳光之下，世间一切恶意都与他无关，然而少年的穿着表明并非如此—— 少年纤细挺拔的柔韧身体被修身的西服包裹，纯黑色的马甲十分贴身，将腰线勾勒出来。西装马甲下是系着领结的纯白色衬衫，顶上的两颗纽扣被随意解开，露出一小截白玉般的脖颈，耳侧的亮红色耳钉闪烁。即使是作为娱乐圈中人也显得完美的身形已经被西装修饰出来，却被外面披着的长风衣外套挡住大半，只能随着少年走路时的清风起伏飘动时隐约瞥见一小部分，若隐若现的感觉更加吸引人。 他正漫不经心地穿戴手套，同样是纯黑色的手套与他雪白修长的手形成鲜明对比，在手套将细白的手指完全盖住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仿佛能听见自己和周围其他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么好看的手，竟然无法露出来让大家欣赏，实在是暴殄天物。 不过再仔细看，又会觉得戴上手套的白发少年身上生出了某种距离感，让人情不自禁地臣服下去。 ——这个少年是一名黑手党，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换回港口Mafia服饰的羽岛陆迅速进入角色，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来拍摄综艺的准偶像，而是一个标准的黑手党。 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仍然像他一直以来的那样勾着微笑，眉头也放松地展开，是粉丝们最熟悉的表情。 然而，没有一个粉丝看到他之后，能够毫不迟疑地说这就是他们的偶像阿斯特利。因为虽然长相和动作都没有变化，但他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人，即使他一句话不说，其他人也能从少年的身上看出他的黑暗。 但那并非从心底里生出的黑暗，更像是用一面镜子对照着模仿映照出四周的阴影。也就是说，少年身边的环境如何，他本身就会如何。 由于《第二人生》节目组的宗旨就是一切让嘉宾自由发挥，他们不做干涉，这样才是嘉宾自己真正的人生，所以在现场的除了港口Mafia的成员以外，就只剩下跟拍的摄影师了。 港口Mafia的成员有很多羽岛陆的粉丝，但他们非常熟悉羽岛陆作为准干部时的模样，此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只有摄影师敏锐地察觉到了白发少年换衣服前后的变化。 摄影师心里不由得感慨道：这进入角色状态的速度、把握人设的准确度以及对角色思考的深度，完全不像是一个偶像选秀里还没出道的练习生，更像是那种拍过无数电视剧的演员。 以白发少年的演技和这张脸，要是以后朝演员的方向发展，一定能包揽各大奖项才对。 其实只是本色出演的羽岛陆：过奖了，不过他对自己的演技的确很有信心。 他从这一刻开始，完全忽视了杵在旁边的黑洞洞的巨大摄像机，仿佛现在并不是在拍摄综艺，而是真的作为一个港口Mafia的成员在活动。 羽岛陆看向等待他换衣服出来的太宰治，后者正百无聊赖地揪着手上的绷带玩。听到白发少年出门的声音，太宰治抬起头，淡淡地说：“今天你迟到了。” 太宰治确实很会演，刚才在港口Mafia大楼顶演羽岛陆的粉丝，现在无缝切换成羽岛陆的上司，一点都没有违和感。 羽岛陆也很配合，礼貌又惶恐地说：“非常抱歉，前辈！我今天来的路上突然被一架直升飞机劫走了，现在才赶过来。” 说的是节目组送他来的那架直升飞机。 摄影师：“咳咳咳！” 他下意识咳嗽起来，接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声音打扰到现场——虽然可以后期消音，但这违背了节目组“尽量不干扰嘉宾”的宗旨。只是羽岛陆随口扯的这个借口让人太有吐槽欲，摄影师一时间没忍住。 “噢，‘前辈’。”太宰治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兴味，刚才装出的冷淡瞬间消失，变得笑眯眯的，“不错，我确实是你的前辈。” 他指使道：“再叫一声！” “前辈。”羽岛陆做足了一个听话小新人的模样。 在港口Mafia这种危险职场（？）里，对于新人来说，上司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只不过是叫叫前辈而已，简单！ “噗，我要录下来给蛞蝓那家伙看看！” 太宰治拿出手机对准羽岛陆，继续道：“再叫一声。” 羽岛陆不偏不倚地直视手机镜头，嘴角勾起，清晰地说：“前——辈。” 他知道这个视频会被太宰治拿去给中原中也看，但仍然十分配合太宰治的要求，因为他心里也有一种想捉弄那个人的感受。 好像面对中原中也的时候，羽岛陆总是会想要在某些方面小小捉弄一下对方——比如说故意不叫中原中也为前辈——是一种有分寸的恶劣感。 而中原中也有时候能反应过来这是羽岛陆故意的，有时候则不行。但无论他有没有理解，他总是很轻易地原谅羽岛陆，简直像是母爱般的包容，让羽岛陆有一些心虚。 心虚过后，羽岛陆下次还是会继续。 因为看中原中也的反应真的太有意思了！ 太宰治结束拍摄，低头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按了好几个键，然后清爽地一甩头：“走，前辈带你去巡逻！” 底层员工有一个日常外勤，就是去横滨港口Mafia的势力范围内巡逻，防止有不长眼的组织或者人来挑衅，也算是对这些接受港口Mafia庇护的小组织或者普通店铺上供保护费的回报。 这些自然是太宰治和羽岛陆这种层次的人不需要做的工作，而且他们两个人进入港口Mafia的方式特殊，都不是从底层员工一步一步往上爬，而是那种万恶的空降领导，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干过巡逻的工作。 如今羽岛陆扮演港口Mafia的新人，太宰治假装成带新人的直系上司，倒是要同时第一次体验这个工作了。 通常巡逻需要五名成员组成一个小队，以防遇到突发事件时打不过别人，但今天的巡逻只有太宰治和羽岛陆两个。 开玩笑，虽然两个人都不是中原中也那种战斗型的，但他们可是港口Mafia里让其他帮派闻风丧胆的核心成员，要是这都需要担心他们的安危，那来再多几个人也不过是当炮灰罢了。 对横滨的大部分普通民众来说，港口Mafia就像是都市传说一样，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因此当太宰治光明正大带着羽岛陆走在街上，他们也并没有人尖叫着跑走，让跟在他们身后的摄影师感到惊讶。 不过两人的回头率很高，因为太宰治浑身绷带的样子太过显眼，加上他总是在横滨各种地方找机会自杀，所以微妙地出名了，很多人看到绷带就知道——那个自杀爱好者又来了！ 所有第一眼被太宰治吸引了目光的人，几乎马上就会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羽岛陆。 一身黑衣的白发少年神情放松，面带笑容地跟在太宰治身后，脚步不紧不慢，即使只是在走路，也莫名显得游刃有余。风衣下摆微微飘动，与太宰治走路风衣翻滚的模样不同，白发少年身上披着的风衣“文静”许多，但气势却一点不少，同时还更加衬托出他的身型优美。 有人瞪大眼睛—— 这不是现在大火的未出道偶像、天天在推特趋势第一挂着的阿斯特利吗？听说前几天他还卷进了一场爆炸案，把粉丝和路人都快吓死了，现在怎么会出现在横滨？ 而且还打扮成这样…… 扫到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巨大摄像机，顿时有粉丝明白了。 《第二人生》这个大饼，遛了粉丝这么久之后终于开始拍摄了！取材地点果然在横滨！ 这么看来之前那个视频就是节目组的试拍吧！ 所以阿斯特利现在是黑手党身份吗？ 感觉好帅……和舞台上光芒万丈的阿斯特利是不一样的帅。作为黑手党的阿斯特利身上有一种逼人的侵略感，他的眼神并不锐利，却隐隐透出危险的气息，配上他无瑕疵的颜值，这种侵略感就尽数转化为了极端的魅力。 如果说舞台上的白发少年是一个聚光体，那扮演着黑手党的他就是引人坠落的黑洞，捕捉吞没了周围的光线，却又让人心甘情愿地向他靠近。 羽岛陆的魅力吸引的不只是粉丝，还有路人因为看着他的脸而陷入呆滞，忘记自己正在走路，“砰”地一下撞到电线杆上，额头鼓起一个大包。 这个路人却没有受到其他人的嘲笑，因为大家都没有人在注意他，完全忽略了周围的人。 不过，摄影师预想中会发生的街道堵塞却并没有出现——粉丝们知道这是在拍综艺，自觉地不去打扰羽岛陆，甚至还站得远远的，顺便把不明真相的路人一起往后拖。 横滨的街道上顿时出现奇景，两个穿着西装加风衣的少年走在路上，他们前面的人纷纷自觉让路，像是迎接什么大人物一样。 虽然两个人之前都没有巡逻过，不过他们对于横滨有哪些地方处于港口Mafia的控制之下还是了然于胸的，就顺着一条绕路最少的路线逛了一圈。 出乎摄影师的意料，这些给港口Mafia交保护费的小组织和小店等等都对收他们保护费的大帮派十分信任，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排斥、迫于武力值只能臣服之类的，而是真切地对港口Mafia的威望心服口服，甚至还有人让羽岛陆和太宰治两人做裁判，处理了一场纠纷。 “感谢两位大人！” 苹果店的店主与隔壁梨子店因为摆在露天的摊位位置问题吵架，现在解决了之后，双方都比较满意，对调解纠纷的港口Mafia的大人物很是感激。 前者从店里拿了一篮苹果塞到羽岛陆手里：“这是今天最新摘下来的，新鲜，两位大人回去一起吃了！” 羽岛陆微微睁大眼睛，手上接收到苹果的重量，下意识看向太宰治。 缠满绷带的“上司”摸着下巴，语带嫉妒：“难道新人就是会受欢迎一点吗？我可从来没有收到过什么东西。” 听了这话，梨子店店主顿时不安起来，也拿了一篮新鲜梨子上供给太宰治：“请这位大人收下！” “好！这些全都归我了！”太宰治欢快地说，斜眼看着羽岛陆，“你一个都别想吃！” 羽岛陆愣了一下，一向挂着的笑容又回归到脸上。 “谢谢前辈，也谢谢这位阿姨。”他握紧了手中水果篮子的手柄，勾着弧度完美的微笑，“我会好好享用的。” 第 35 章 巡逻的最后阶段, 变成羽岛陆和太宰治一人抱着一篮水果。 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双手抱着的水果篮把手高过头顶，从后面看像是一人脑袋上多了一个半圆, 显得有些滑稽。 跟拍的摄影师跟在身后, 觉得非常有意思，但是为了不让自己身体的抖动影响镜头的稳定性硬是撑着没笑, 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 让一旁的路人感到害怕, 经过他身边时纷纷加快脚步。 为了保证拍摄的效果，让路人不要马上就看出这是在录节目，摄影师离得远远的, 将自己隐藏在人群里，然后用镜头拉近, 给两人的身体进行特写。 拉近镜头除了是为了让观众看得清楚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太宰治要求这个节目不能把他们巡逻的路线拍出来, 否则会让有心人看明白港口Mafia的势力范围, 从而进行针对。 虽然一般来说，横滨本地的小组织都没有敢于招惹港口Mafia的, 但之前还是出了麻理会的事，说明万事无绝对，还是小心为上。 几人走到了港口Mafia拥有的一间仓库，这是本次巡逻的最后一站。 驻守的看守人员看见这两人的样子，都嘴角抽动, 对着这古怪的造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在太宰治从篮子后面递出港口Mafia的身份证明后, 这些看守人员立刻变了态度, 表现得十分尊敬。 其中一人顺从地打开了仓库大门：“两位大人请进。货物都在里面，大人们可以仔细清点。” “把果篮给他们拿着, 等我们出来再说。”太宰治向羽岛陆示意。 他把怀里的水果篮随便往一个方向一扔，立刻有一个人冲上来紧急接住，不让这一篮子水果掉在地上。 然后太宰治伸手往羽岛陆怀里拿了一个苹果，在衣服上简单擦擦就开啃了，边吃边说：“快点快点，我们等下还有别的事要做呢。” 羽岛陆思考一秒，立刻决定按太宰治说的做。 不只是因为巡查仓库时被遮挡视线很不方便，还因为他一路抱了这么久，手臂真的累了。 这可是整整一篮子的水果！就算他在《选秀101》里练了半个月的跳舞，手臂的肌肉力量有所提升，也还是撑不住了。 太宰治就一直很轻松的样子，感觉以他的力气可以一拳把羽岛陆打飞…… 白发少年双手举起，把水果篮子递给了旁边的一名看守人员，弯眸微微笑道：“麻烦你了。” 他目光柔和，带着温暖，又不显得过分亲昵，让看到这眼神的人的心脏不自觉地狂跳。 隐藏在暗处的摄影师立刻对着少年无意识露出的表情放大特写。 每天除了站岗脑子里没有其他事的看守人员面对白发少年这样的眼神，也忍不住感觉耳朵发烫。 今天港口Mafia派来的大人怎么好像特别好看似的……明明旁边的太宰治也长得很帅气，但就是没有那种让他扑通扑通的感觉。说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呢，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和太宰治地位差不多高…… 龙头战争之后才到横滨的人几乎都不认识羽岛陆，这名看守人员也不例外。 虽然他在成为看守人员之前，从其他小帮派人充满隐语、仿佛有背后灵的晦涩交流中听说了港口Mafia有一个白发红眼的恶魔，恶魔的长相很能迷惑人，但是靠近对方就会变得不幸，让他只要见到恶魔就离得远远的，但同样是白发红眼的、长得好看的、港口Mafia的羽岛陆却并没有让他联想起这个来。 所以这位大人到底是谁呢…… 他的脑中胡思乱想，身体上却稳稳地把这篮水果抱紧。 太宰治和羽岛陆两人进仓库里巡查了，这一段摄影师不能跟进去拍，因为港口Mafia的“货物”需要对外界保密。 所以摄影师只能继续留在外面，把镜头对准仓库大门，等着两人查完货物出来。 因为摄影师需要隐藏自己，所以他此时所在的地方和那间仓库离了一大片空地，大约有一个广场那么大。 那间仓库在很小的一个角落，周围荒凉得几乎没有人，而摄影师则在一间小茶楼的二楼，从窗户那里远远地拍摄，靠着摄像机的高清像素，声音则来自羽岛陆身上别着的微型麦克风。 在之前的节目里，不明真相的路人看见摄影师像跟踪狂一样盯着远处拍，总是会下意识给予关注，偶尔还会有正义感十足的人上来阻止，等摄影师解释了是在拍摄综艺就会道歉。 然而在横滨，除了一开始摄影师跟在羽岛陆身后，让人能够一眼看出是在拍摄节目的时候路人们会好奇地张望，现在只有摄影师一个人，看不出来他在做什么，反而没人分给他一丝关注了。是因为横滨人都习以为常，还是因为他们谨记不管别人闲事？ 他听着太宰治和羽岛陆两人对着仓库里的货物进行点评，忍不住好奇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从话语里很难听出来。不过黑手党的货物应该就是那些，虽然他没见过，但还是看过电视剧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羽岛陆听起来相当熟练，莫非这也是演技吗…… 摄影师百无聊赖地看着镜头中的画面，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仓库门口的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了鲜红色的血液，而且血液量很大，画面中甚至能看到红色液体蜿蜒流动的样子。 那些血液看起来是溅射出去的，以摄影师看过的□□电视剧来说，像是被枪打中身体时喷出的血。 然后，有一个沾满红色液体的梨子从一旁滚进了镜头中间。 事情好像很不妙…… 由于镜头一直放大对准仓库门口，看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摄影师咽了咽口水，抖着手将距离稍稍拉远，露出周围的景象。 之前还安稳站着的看守人员们，几乎全部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不出还有没有呼吸。 还剩下一个人能够动作，他举起枪对某个方向射击，却被从另外一个方向飞来的子弹射中身体，痛苦地捂住伤口蜷起身子，手里的枪也掉在了地上。 画面外的敌人又对着他补了几枪，确认他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才往前走。 这是一群蒙面的带枪人士，人数比仓库的看守人员要多得多，所以才能将后者全部击倒——能看出这些人的身体上也并不是没有伤口，但是在人数压制下还是胜过了看守人员。 第一次直面这种□□火//拼现场，即使只是隔着镜头旁观，摄影师也冷汗直冒，感觉自己的上衣都被打湿了。 因为这种真实的伤亡画面是电视剧里不会拍出来的，真正的现场更加有冲击力，是一直生活在和平中的人无法想象的。 而且，这群蒙面人直接端着枪绕着仓库门口围了一圈，静静等待的模样，谁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羽岛陆和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到时候他们俩…… 那个太宰治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毕竟是港口Mafia的高层人员，刚才看他抱水果篮子的模样力气也很大，应该还有自保能力，但是羽岛陆只是一个还没出道的选秀练习生而已！ 这次的节目不会成为日本娱乐圈中嘉宾死亡的独一档吧……！摄影师下意识想报警，却想起来这些人都是黑手党，警察很有可能不会管，转而联系节目导演，想要对方代为通知港口Mafia，及时派人来解救。 只能寄希望于羽岛陆和太宰治查看货物特别仔细，要花上好几个小时，等到港口Mafia的救援到来之后才出门了。 然而事与愿违，没过多久，镜头中就看到仓库的大门向里开了一条小缝。 ——是里面的人要出来了！ 围着的蒙面人也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们并没有急着开枪，而是端着枪继续等待，仿佛是想等里面的人彻底出来、失去门板这个遮蔽物，不想打草惊蛇。 随着仓库大门渐渐打开，摄影师闭上眼睛，不想去看那必定会出现的一幕，只愿意从耳机里听着那边的收音。 一秒、两秒、三秒…… 除了一开始有一些杂音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传来。 摄影师惊讶地睁开眼睛，看向镜头画面。 羽岛陆和太宰治，竟然安然无恙地站在仓库门口，面上毫无被惊吓之意。 ——这是怎么回事？ …… 仓库门口。 羽岛陆垂着眼，看向地上滚动的一地水果。 它们都被血液沾湿了几乎整个表面。苹果原本就是红色的，变化并不显眼，而原本是浅绿色的梨子就变成了一个个上窄下圆的红色不明物体。 两个水果篮子也掉在了地上，其中一个篮子开口斜向下，被篮子的柄卡在地上，变成像是捕鸟陷阱的样子，另一个篮子倒是立得端正，只不过里面的水果也已经掉光了。 至于周围的看守人员更加不用说。 而那些人显然认识自己，因为在他和太宰治刚出门的时候，那些人原本要开枪射击，看见羽岛陆之后就停了下来。 他还听见那里面的领头人小声说今天运气不好碰见了他，幸好港口Mafia只来了他和太宰治两个人，他们可以立刻撤走。 刚听了一个开头，羽岛陆就把《第二人生》别在他衣服上的麦克风折断了，他和港口Mafia的关系不能让摄影师和节目组的人听见。 但是，这些人…… 他的存在只能震慑他们不出手，却无法阻止他们逃离。 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就要对着蒙面人射击，却被旁边的太宰治按下了手。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你们眼里我就那么没有威胁吗？” 太宰治说着，把羽岛陆手中的枪拿了过来，按动扳机，射中了领头人的后脑勺。 蒙面人们完全不理会自己的伤口，也果断地抛弃了失去行动能力的领头人，只顾着逃离现场。 太宰治又射出几枪，迅速收走了一小半蒙面人的性命。 就在剩下的人快要离开两人的视线之时—— “砰”—— 整个地面为之一震。 一个橙色头发的少年重重地落在地上，钴蓝色的眼睛锐利地看过来，与羽岛陆的目光擦过一秒。 中原中也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声音不高，却无比清晰。 “我说，让你们停下，听见了吗？” 第 36 章 “糟糕, 是中原中也！” 原本只顾着埋头逃跑，丝毫不顾同伴死活的、剩余的蒙面人们都惊慌起来。 在只有太宰治和羽岛陆两个人，而且羽岛陆还不知道为什么不开枪的情况下, 他们并不是很担心——死道友不死贫道, 用枪能打到的人终究有限，只要其他人帮自己吸引火力, 自己就有很大可能可以逃离。 但是在中原中也出现之后, 他们逃生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这可是, 港口Mafia武力值顶尖的重力使啊！ “哼，怕了？” 中原中也嗤笑一声，随意地站在远处, 分明没有动作，却压迫感极强, 营造出一种他一个人包围了所有人的感觉。 太宰治从中原中也到来之后就把枪还给羽岛陆，此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还真是能装啊。” 说完, 他马上转头看向羽岛陆, 期待地问：“你也最烦装模作样的人了，对吧？” 一边说着, 太宰治一边用手指着中原中也，一副生怕白发少年不知道他说的是谁的样子。 羽岛陆眨眨眼，顺着太宰治的手指看去。 正好中原中也刚好偏过头来看他，两人的目光第二次接触。 白发少年给了对方一个微笑，看着中原中也突然扭过头耳朵变红的模样, 刚才看到水果沾满血液时变坏的心情突然好转了。 他弯弯眼睛, 声音不高：“是啊, 幸好中也不是这种人，他从来不装模作样。” 太宰治：“……？” 结果这个蛞蝓还被夸了是吧？ 剩余的蒙面人听到中原中也的话, 忍不住一哆嗦。 ……确实怕了，以中原中也的武力值…… 他们可是在龙头战争的时候，被大名鼎鼎的重力使狠狠地修理过，那些记忆至今还深深刻在他们的脑海里，时常让他们半夜做噩梦惊出一身冷汗。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完全无视他们枪支弹药的攻击，然后徒手把人揪着脖子往地上摔的，而且摔的时候还改变了他们身体的重力，让他们被甩得更狠，那直冲天灵盖的痛感到现在他们都还深深记得。 绝对不能和中原中也交手！ 蒙面人们相互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这些人只在龙头战争的时候被中原中也狠揍过，至于羽岛陆，他的名声在横滨暗世界被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什么他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别人倒霉，还有人说他本人就是灾星，只要见到他就免不了霉运，甚至还可能有性命之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此蒙面人们刚才发现羽岛陆也在这里之后，才会立刻决定放弃这个悬赏。 但是现在在中原中也也在场的情况下，非要选一边对付，当然是选择羽岛陆那一边。那边还有太宰治，他的无效化异能力虽然强，但他们这些人中并没有人是异能力者，所以不必害怕。 或许羽岛陆根本没有那些人吹的那么厉害，那些流言是港口Mafia放出去的虚假舆论，专门为了震慑别人的假话？反正也跑不掉了，不如上去拼一把，只要能把羽岛陆和太宰治任意一个人俘虏当人质，就不用担心中原中也甚至全港口Mafia的威胁了—— 蒙面人们飞快地交流完毕，向刚刚出来的仓库里退去，远离中原中也，接着一部分人防备着中原中也的袭击，另一部分人拿起枪对准羽岛陆和太宰治。 让人意外的是，中原中也竟然什么动作都没有—— 在这些人交流的时候，橙发少年就轻松地袖手旁观，脸上丝毫没有担心的表情，仿佛敌人当着自己的面讨论该怎么对付自己的同事是非常自然的事。 等到他们开始攻击时，中原中也再次嗤笑一声，对他们不敢和自己对打就去挑软柿子捏的行为非常不屑。 只可惜，这个“软柿子”，真的是软柿子吗？ 子弹像横过来的雨一样对着羽岛陆和太宰治直冲过去，眼看就要把两人的脑袋射成筛子—— 在这紧急关头，太宰治竟然往羽岛陆的身后退了一步，把白发少年当成人体盾牌，替他挡住致命的子弹。 这无情的行为让开枪的蒙面人们都惊呆了，怎么还有这么光明正大拿同事当挡箭牌的人！ 更让人吃惊的是，挡箭牌本人羽岛陆连睫毛都没有抖一下，很平静地接受了太宰治拿自己当炮灰的现实，他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让自己把太宰治挡得更加严严实实，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令人感动—— 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之下，仓库的天花板上掉下来一块铁皮，这间老旧仓库内部顿时从屋顶透出天光，清透的光芒恰巧打在白发少年的脸上，让他雪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意，配合少年脸上的笑意，此时的羽岛陆整个人都像是沐浴在光中的天使。 那块铁皮从羽岛陆和蒙面人之间落下，经过羽岛陆面前时整块铁皮竖起，将白发少年完全遮蔽住—— ——噼里啪啦的声音。 那些子弹恰好全部砸在了铁皮上，一个不漏，没有一颗子弹越过铁皮射中羽岛陆。 然后，它们被铁皮反弹回去，以牛顿看了会怀疑物理定律的方式原路返回，精准射进了这些蒙面人的身体里，伤口溅出一朵朵血花。 “呃啊——” 此起彼伏的痛呼接连响起，还有人一声不吭地就倒下了，转瞬间失去呼吸。 有几颗没有射中人的子弹掉在地上，金属与金属之间轻轻互敲，声音清晰又悦耳。这几颗子弹在地面上轻巧地滚动，聚集到一起堆成小小的金字塔，而羽岛陆毫发无损。 “这……！” 在远处拍摄的摄影师大惊失色，就算隔着镜头，也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 他到底是在录制综艺还是在拍电影？！ 怎么会有这样像是美国好○坞电影一样的事发生，每一秒的细节都卡得无比精准，一点差错都没有产生，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只能说是神迹了。 老旧的仓库顶刚好掉下一块铁皮、掉落的位置刚好是羽岛陆与蒙面人之间、掉落的时间刚好在蒙面人射出子弹几秒后、落下时刚好是竖着的、刚好整面挡住了羽岛陆…… 这无数个巧合就是这么刚好接连发生，用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保住了羽岛陆的性命。 镜头下的羽岛陆，仍然微微勾着嘴角，气定神闲的模样，放到电视上能够引起无数粉丝尖叫。 中枪的那些蒙面人却不这么想。 这些人虽然蒙着脸看不出表情，加上被子弹打伤动弹不得，浑身上下却肉眼可见地透出惧意。 ——原来，那些关于「荧惑」的传言，竟然并不是假话！ 第 37 章 等到这群人被自己的不幸收割一通后, 中原中也才出来把剩下的蒙面人干脆利落地打倒。 就像一个割麦子的人，先把它们整体割上一遍，再来处理漏网之鱼。 虽然这里解决整体的人是羽岛陆, 也并不妨碍中原中也和他两人配合顺利。 只有太宰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一直冷嘲热讽地在旁边说小话，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告状, 通过贬低对方来抬高自己。 “呵, 这家伙真的是一个暴力狂, 除了揍人就不会别的了，以后面对熟人的时候他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打人的冲动啊，好可怕！我就不一样了, 非常文明优雅，善于使用武器和策略, 思维能力很强。” ——中原中也在教训敌人的时候，太宰治对羽岛陆说, 仿佛他自己并没有徒手揍过人、把别人一拳打飞似的。 “怎么回事, 这条蛞蝓把人当成猪猡吗，好可怕啊, 他一定是一个不尊重生命的人！而我则不同，我就算是对敌人也是一枪毙命，让他们免受痛苦的折磨！” ——在中原中也把揍过一通的人扔到一起，手动让他们叠罗汉的时候，太宰治对羽岛陆说, 好像审讯室里让敌人生不如死知无不言的手段不是他做的一样。 “天啊, 真是太可怕了, 这家伙竟然——” 太宰治闭嘴了。 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羽岛陆的阻止起了作用, 而是因为…… 中原中也朝他们走过来了，身上带着刚揍过一群人的煞气，乍一看十分唬人。 方才太宰治说别人坏话的时候，不但没有控制音量，反而特意要让中原中也听见他在羽岛陆面前被抹黑似的，有意无意地放大了声音，现在非常担心自己会被“心胸狭窄的蛞蝓”打击报复。 于是太宰治扯着羽岛陆的衣角，第二次往白发少年身后一躲，来躲避自己被打的命运。 然而中原中也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仿佛没看到太宰治的动作似的，看起来并没有要把对方揪出来打一顿的意图。 钴蓝色眼睛的少年只是扬起下巴，直直目视羽岛陆。 他之前分明在和羽岛陆的对视中，因为白发少年的笑容而红了耳垂，现在又好像无事发生过一样，摆出一副酷酷的样子，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从中原中也视线的落点来看，欠他钱的人正是羽岛陆。 羽岛陆：“……？” 这是怎么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中原中也用这种目光注视，相当不习惯。 啊，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是他们两个刚加入港口Mafia的那段时间，他因为对“羊”没什么归属感，对港口Mafia适应得非常快，比中原中也融入得快很多，当时还没跨过自己心理障碍的中原中也有时候就会这么看他。 白发少年看着中原中也走到面前，对方身体上并不、但气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声音淡淡地开口：“……叫我中也前辈。” “……” 羽岛陆：呆滞.jpg。 他默了一下，实在是敌不过自己的困惑，还是问出口了：“啊？” 收拾完敌人的第一句话是让自己喊前辈？为什么？虽然中原中也一直对这个称呼有执念，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提起来吧…… ……不会真的像太宰治说的那样，中原中也脑袋坏掉了吧？ “快点，叫我前辈。我才是你的前辈。” 中原中也强调道，钴蓝色的眼睛灼灼地盯着白发少年枫叶色的眼睛，里面闪动着的是……不爽，还有某种……醋意？ 不对，不可能会有醋意，肯定是他看错了。 “嗤。” 身后的太宰治轻嗤一声，用一个语气词充分表达了他的心情，不过破天荒地什么也没说，可能是因为中原中也近在咫尺，即使有羽岛陆挡着他也怕被打。 太宰治这么一出声，羽岛陆倒是终于想起来了。 两人出发之前，在港口Mafia里……太宰治好像给他拍了个视频，录下了他喊前辈的样子。 当时他看见太宰治在手机上捣鼓了一通，应该是把视频发给了中原中也，不过心里并没有在意，不如说还很期待中原中也看见的反应。 因为中原中也的脾气，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人很想捉弄一下…… 但是当中原中也真的因为这件事不高兴，直接来找羽岛陆的时候，白发少年又觉得自己理亏起来，虽然理论上来说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放任了太宰治的行为而已，不过…… “中也前辈——” 白发少年拖长声音，撒娇似地喊了一声。 低头的速度要快，要诚恳，才能赢得中原中也的原谅！ “……咳咳咳咳——” 结果听到这一声的中原中也瞬间脸颊泛起红晕，之前的气势荡然无存，抬手捂住嘴咳得惊天动地，锋利的钴蓝色眼睛像是进了沙子一样拼命眨眼，转移视线看向旁边，突然从黑//道大佬变成了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 这下两个人的行为反过来了，羽岛陆新奇地直直盯着中原中也的反应看，中原中也不知道为什么躲避着前者的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羽岛陆。 “……嘁。” 太宰治再次不屑地从牙缝里发了一个语气词，声音却被中原中也的咳嗽声完美盖过，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听见。 他本来就不高兴的心情顿时更上一层楼，用力扯了一下身前羽岛陆的衣角，语气很差地说：“快点走了，今天还有事要做呢，不是谁都像这个蛞蝓一样整天无所事事到处乱逛的。” “呵，我可不像有的青花鱼一样，出了事只会躲在小陆身后，还喜欢给别人造谣，结果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中原中也好像找到了一个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迅速与太宰治针锋相对。 光听声音的话，肯定会认为中原中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只要有人看一下他的脸，就会从他脸颊到耳朵的一大片红色看出他只是在强行让自己显得正常而已。 羽岛陆环视一圈周围，械斗后的现场充满了需要打马赛克的场景，也让这间仓库变得非常不干净。 他拿出手机给港口Mafia的后勤人员打电话，让他们带人过来给这些蒙面人收拾尸体，把还有一口气的敌人绑回去审讯。 边说着，羽岛陆一边弯下腰，用手指在一名看守人员的鼻子前探了一下，确认对方还有鼻息，于是对着手机说：“再安排急救的人过来，把我们的人抢救一下。” 他挂断电话，正要走过去与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会合，目光突然扫过某个地方。 那是掉在地上的两个水果篮子中的一个——端端正正立着的那一个。 先前羽岛陆以为所有的水果都被血液浸透了，现在他却看到，那个篮子的底部，竟然还躺着一个小小的苹果。 那个苹果看起来很青涩，发育不良的样子，不如其他的苹果那么个头大而圆，色彩红艳，也因此没有和那些大苹果一样一起被甩出去，而是留在了水果篮子底部。 它的个头小到甚至比水果篮子下半部分装水果的那一圈高度的一半还小，因此之前一直没有被羽岛陆看到，只在现在羽岛陆靠近它时才露出真面目来。 这样一个弱小的、没有价值的苹果…… 羽岛陆踩着没有溅上血液的地面，走到那个水果篮子旁边，俯下身把那颗苹果拿了出来。 它果真没有沾上任何一滴血，干干净净的，一如它刚刚被送出的样子。 羽岛陆简单擦了擦它的表面，干脆利落地咬了下去。 未成熟的苹果酸涩难吃，他却面不改色地吞咽，还有心情对着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两人露出一个微笑。 离开仓库之前，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数百米，准确地捕捉到远处正在拍摄自己的镜头，用手指了指仓库的门口，示意自己要离开了，让摄影师注意跟上。 因为微型麦克风被他掐断了，他只能用这种方式通知摄影师，免得对方跟丢自己。 羽岛陆的这个动作，却让摄影师经历了今天的第二次惊吓—— 他猛地从画面前向后退，瞪大眼睛，心中充满不可思议。 ——相隔这么远，羽岛陆竟然知道摄像头到底在哪里！ 这种能力，即使是时时刻刻处于聚光灯下、对镜头极为敏感的超级巨星也少有…… 那么，拥有这种能力的羽岛陆，真的是个普通的选秀练习生吗？ 联想到刚才他拍摄到的羽岛陆在仓库里的一系列表现，摄影师有了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猜测。 但他却无法说出口，只能收拾起摄像机，继续跟着羽岛陆指示的方向前进。 第 38 章 港口Mafia派来清理现场的后勤人员来得很快。 因为这些人算是港口Mafia中地位最低的成员, 经常被在各种地方打架的武装队伍叫过去收拾残局，因此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而恰好有一队后勤人员的上一个任务地点离这间仓库不远, 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这些人赶过来花的时间只比五分钟多一点。 其中有一个红色头发、下巴上带着胡茬、面色有些憔悴的男人也在其中，他们与站在门口的三人擦肩而过时, 羽岛陆出乎意料地看见太宰治主动和那个红发男人打招呼。 “哟, 织田作！” 旁边听到这个称呼的羽岛陆莫名觉得熟悉, 但是没想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听过，他和这个红发男人理应完全不认识才对。 红发男人闻言，也转过视线, 看见太宰治后冲他点点头，声音平平：“太宰, 好巧。” 他的表情疲惫，看起来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份工作, 因此在上班时间就没什么活力, 不过就算这样，遇到了太宰治这个在港口Mafia比他地位高得多的人, 也没有趁机要求要休息。 不过在看到太宰治旁边站着的羽岛陆时，红发男人的神情轻微地变化了一些，主动地朝白发少年点点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那一队后勤人员走进了仓库，当场开始工作。 有人用水冲刷现场的血液, 有人给身受重伤的看守人员做急救, 还有人被去搬运尸体。 羽岛陆看见, 那名红发男人主动避开了搬运尸体的工作，去给清理地面的人打下手。 “那就是织田作之助？” 三人中, 反而是中原中也率先点出红发男人的身份。 太宰治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轻飘飘地说：“是啊，你认识？” “织田作之助……” 羽岛陆立刻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太宰治对红发男人的称呼耳熟了，“那个不愿意杀人的港口Mafia成员？” 某种意义上说，对方在港口Mafia里相当出名，因为在黑手党里还坚持拒绝杀人的人尤其少见，甚至可以说几乎不存在，如果不是有织田作之助这一个现成的实例的话。 羽岛陆还隐约听说，织田作之助其实是一个能力相当出色的杀手，如果不是因为拒绝杀人，他在港口Mafia里肯定早就受到森鸥外重用了。 对于织田作之助的想法，羽岛陆并不能完全理解，因为他虽然同样不喜欢这种过于□□的行为，而且拥有这样一个异能力通常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出手，但要是真的有人惹怒了他，他也是会下手的，就像今天的那些蒙面人一样。只不过太宰治考虑到羽岛陆现在并不只是在执行港口Mafia的任务，更是在录制综艺节目，不能被拍到杀人的证据，才不让羽岛陆开枪。 不过，在港口Mafia这样的大环境里，织田作之助还能坚持自己，这点羽岛陆在听说这个人的存在时就情不自禁产生了敬意。说起来，森鸥外也竟然同意这样一个有价值的杀手不去“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感觉还真是不像他的作风…… “小陆，你认识他吗？”中原中也问。 “啊？”羽岛陆连停顿都没有，直接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只是单方面听过他而已。” 听了羽岛陆的话，中原中也有些疑惑：“那他刚才为什么要和你打招呼？” “哈，说不定他是陆君的粉丝哦——！” 太宰治用一种搞怪的语气，当场模仿起港口Mafia内部的那名羽岛陆狂热粉丝，“陆大人，请给我签名——” 白发少年，低头看了看伸到自己面前假装捧着海报实际上空无一物的手，微微挑眉。 “当然可以，签在你手上吗？” 羽岛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马克笔就作势要签名。 太宰治猛地握住羽岛陆的双手，上下晃动：“哇！非常感谢陆大人愿意和我握手，我这一辈子都不洗手了！” 完美逃脱了被马克笔在手上签名的行为。 然后羽岛陆就被中原中也揪着衣领往后拉了几步，和太宰治离得远了许多。 虽然说是揪，但中原中也用的力度非常温柔，让白发少年几乎感觉不到什么不适。 “还不快走？”中原中也放开手，双手抱臂不满道，“不是说有事要做吗？别耽误小陆的时间。” “啊……” 羽岛陆理了理自己的衣领，闻言欢快地说：“那我们现在是坐中也的机车回去吗？” 好久没坐，甚是想念！ 而且他和太宰治巡逻的路线几乎绕了一整个横滨，现在如果要回到港口Mafia，靠走路的话不知道要走多久，附近也没有出租车，幸好有中原中也开机车过来。 “还要带上这条青花鱼？” “我才不坐这个蛞蝓的机车！”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诶——” 羽岛陆拖长声音，“不行吗，但是我们不是赶时间吗？说起来等下回去港口Mafia到底要干什么来着？” 他询问地看向太宰治。 “回去你就知道了，其实也不是很赶时间，只不过……好吧，我就勉强牺牲一下我自己，同意跟你一起坐这个蛞蝓的机车了，只不过他不同意，这该怎么办呢？”太宰治转变口风，不怀好意地说。 “……你！” 中原中也猝不及防被将了一军，这样不就显得他无理取闹了吗！……他明白了，太宰治肯定是故意在羽岛陆面前这么说，实际上真让他上车，他肯定不愿意！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同样冷笑一声，双手抱臂：“行啊，那我也同意让这条青花鱼上车，只要他不要不敢坐就好。” “他一定在说谎，这家伙特别小心眼，根本不会同意载我！我们俩一起走路回去吧！”太宰治拉着羽岛陆的衣角说。 “太宰这人是什么样，小陆也很清楚，别听他在那里乱讲！你坐我的车，让太宰一个人回去。”中原中也也对羽岛陆说。 羽岛陆：“……快走啦，要吵架去练舞室吵。” 而且为什么都要拉着他一起啊！ 如果真要让他选一个人一起，那肯定是选中原中也呀，从这里走路回去也太累了吧，但这样太宰治就得一个人，感觉不太好，所以还是三个人一起坐机车最好。 “啧。” 中原中也终于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把机车开了过来，对两人一扬下巴。 “走，上车。” 羽岛陆二话不说，就坐到了中原中也的身后，小心地抓着橙发少年的衣服，以免自己等下半路被甩在地上。 太宰治磨蹭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过来了，他选择坐在羽岛陆后面，整个人抱住羽岛陆的腰，下巴放在白发少年的肩膀上。 中原中也从后视镜里扫一眼，就看到羽岛陆的肩膀上长出来一个人头，立刻移开视线。 不看到就是没有！ …… 到了港口Mafia，羽岛陆一等机车停稳就迫不及待地下车。 他感觉自己像是三明治的夹心一样，被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挤压……明明后面还有空地，但是他身后的太宰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直紧贴着自己，快把自己的腰勒断了。 下次再也不同时和这两个人一起坐机车了！ 在港口Mafia等了没多久，节目组的摄影师就出现在了门口，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赶过来的，竟然和把机车开成飞机（？）的中原中也速度差得不多。 摄影师一看到羽岛陆，表情就显得很奇怪，像是见到偶像的兴奋感与见到黑手党的畏惧感同时体现在脸上似的。 前者不意外，摄影师在最开始刚和羽岛陆见面时就露出了这种表情，但那时他的兴奋感和现在相比更淡，就像这短短几个小时里他的粉丝程度又上升了一样。 至于对黑手党的畏惧感……羽岛陆歪了歪头，亮红色的耳钉在发丝下一闪而过。 难道摄影师发现自己是真的黑手党，而不只是演出来的吗？好奇怪，一般人只会觉得他演技很好，根本不会想到是真的那一层上去，是他什么地方露馅了吗？ 虽然很有可能被发现了，但工作还是要做的，于是羽岛陆继续敬业地无视摄像机，把自己沉浸入人设之中，询问太宰：“前辈，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中原中也听到这一声“前辈”，不高兴地看了羽岛陆一眼，不过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离开了。 太宰治在镜头下又开始继续演了，装作一个爱护后辈的好前辈，笑眯眯道：“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呢，就是教你如何审讯。作为黑手党，你可以不擅长审讯，但你不能不会，知道吗？” 两人一起进了审讯室，跟拍的摄影师吃了个闭门羹，被审讯室的大门挡在了外面。 按节目组的惯例，摄影师应该一步不离地跟着跟拍对象，除非是因为远镜头无法做到，但此时他只是默默地拍下了审讯室大门的模样，完全没有想法去和港口Mafia的人沟通，让他们把自己放进去。 ——有面子让港口Mafia同意拍摄的是非时院集团，不是他这个渺小的摄影师，万一拍到什么不该拍的，说不定他自己真的能进审讯室了，只不过是不带摄像机的那种。 审讯室里一片黑暗，只有头顶上快坏掉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芒。 在这片黑暗中，羽岛陆看着被锁链绑着的奄奄一息的人，分辨许久才看出这是之前在中华街想要当街枪杀自己的杀手，据说是麻理会派来的。 同时，他还看出太宰治一直说他们赶时间的原因了。 ——看这人随时都会咽气的样子，可能再晚一点就彻底不用审讯了，那确实还挺赶时间的。 第 39 章 太宰治专门把这个杀手重伤得奄奄一息, 然后把对方单独关了几天，故意拖着不去审讯他，也不允许别人进去。 这是太宰治偶尔会用的一种审讯方法, 通过在重伤的情况下晾着审讯对象, 让对方既有身体上的痛苦还有精神上的绝望，后来的审讯过程就会很顺利。 这种方法太宰治很少用, 因为它会将拷问出情报的时间延后, 而且一般太宰治也没有非要对谁这么下狠手折磨的理由, 但这一次，在把这名杀手抓回港口Mafia后，绷带少年毫不犹豫地专门腾了一间审讯室出来关押他。 至于原因？当然是…… “因为我想要等陆君回来一起问他, 毕竟这件事跟你的关系特别大，我想陆君也会希望亲自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吧？”太宰治声音愉快地说, 他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被脸上的绷带挡住了大半，看不分明。 “我可没什么折磨别人的爱好。”羽岛陆耸耸肩, 淡淡地说, 不过没否认想要亲自听到答案的说法。 在横滨，恨他的人很多, 但是绝大部分人都因为他的名声对他敬而远之，这么直愣愣地冲上来想要杀他的人，从龙头战争之后就没几个了，弄得他还挺好奇的。 被锁链挂在墙上的那个人原本一动不动，听到两人交谈的声音之后忽然动了动, 金属链子互相敲击, 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一道嘶哑的声音开口道：“水……” “非常不好意思, 我没有带水哦。”羽岛陆抬眸，对着那名杀手十分有礼貌地说, “港口Mafia有专门的饮水间，你可以自己去倒水。” “噗。”一旁的太宰治笑出了声，“好幽默啊，陆君。” 绷带少年斜眼看向杀手，用一种古里古怪的哄骗语气说：“先回答我们的问题吧，说真话的话，就能有水喝哦——” *** 接下来的一周里，羽岛陆都在港口Mafia，感觉好像回到了去黑衣组织卧底之前的日子。 虽然在节目的人设里，他扮演的是一名刚入行黑手党不久的菜鸟，但是港口Mafia里的人全都认识他，他们可不会真拿羽岛陆当新人，还是按照“准干部”的标准对待羽岛陆。 并且白发少年现在还多了一层偶像光环，港口Mafia里很多人都成为了他的粉丝，现在他们对待羽岛陆的态度，就变成了对高层的尊敬和对偶像的痴迷的结合体。 是个人都能看出羽岛陆的身份不对劲，除非是傻子，而跟拍羽岛陆的摄影师能当上《第二人生》节目组的御用摄影师，他的智商自然不低。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有这样的猜测的话，在跟拍了一周下来，摄影师已经彻底确定羽岛陆在港口Mafia内部有着很高的地位了。 这个发现让他透出一身冷汗，因为他虽然身处港口Mafia大楼内部，但并不是内部成员，这里的一切只对他展开了一个表面，即使如此，他也能从一些微小的细节中看出来这里藏在深处的暗潮涌动，再加上第一天他意外拍到的仓库械斗事件，摄影师在整个拍摄过程中都安静如鸡。 大约是因为非时院集团打过招呼，加上他跟着的对象是羽岛陆，港口Mafia的人都对他挺友好的，要么就是把他当成空气一般不存在，只有羽岛陆设定上的“前辈”、那个缠满绷带的太宰治，时常会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他一眼，令他瑟瑟发抖。 因此太宰治在旁边的时候，摄影师都尽量把自己装成一个蘑菇。 摄影师其实还看出太宰治和那个橙色头发的中原中也都对羽岛陆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由于中原中也从来不会给他脸色看、让他疑心自己要被拖出去枪毙五分钟，于是摄影师暗地里决定支持那个橙发矮个子，绷带人什么的还是一边去吧！ 《第二人生》拍摄结束的当天，羽岛陆、太宰治、中原中也、尾崎红叶几个熟悉的人在一起吃了顿饭。 他们挑选的是一家露天的小饭馆，傍晚的夕阳带着晚霞，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撒上淡粉色的光晕。 红色头发的男人从旁边路过，也被太宰治抓着加入饭局，织田作之助只好坐下拿了一根烤串，在旁边安静地听几人聊天。 “鸥外大人最近挺生气的，因为有人下了悬赏针对港口Mafia。”尾崎红叶抿了一口清酒。 “还有这种事？”中原中也一愣。 “啊，我知道，之前在仓库里干掉的那些蒙面人也是接了悬赏来的。”整天跟在太宰治旁边的羽岛陆知道的消息更多，他为中原中也解惑，“中也最近一直在出外勤，所以不太清楚这件事吧。” “好像突然冒出一个和我们有仇的人或者组织，对方还恰好很有钱，付得起让这么多人都心动的悬赏金额。” 太宰治咬下一口烧烤蟹肉，嘴里鼓鼓囊囊地说：“这也太巧了，而且对方偏偏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出现。既然跟我们有仇的话，不是越早解决越好么，怎么还拖了这么久？” “或许是港口Mafia最近才得罪了对方。”旁听的织田作之助提出这样的猜测。 “有可能。”太宰治说，看不出来同不同意这个想法。 “之前不是那个麻理会的杀手来杀你吗？”尾崎红叶把话题引向羽岛陆，“那件事跟这个有关吗？” 中原中也闻言，也露出关心的表情。 “那个的话……” 羽岛陆想了想自己前几天审讯对方得到的情报，感觉有点无语，“那个杀手说，是麻理会的首领忽然下命令让他来杀我，而且很急躁的样子，好像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麻理会的首领之前从来没有提到过我，甚至连港口Mafia也很少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说着，白发少年的语速慢了下来，神情也愣怔起来。 他回想起之前那个拿自己当人质的炸弹犯，昏迷前后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至少对方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羽岛陆开始回想横滨有没有什么人的异能力是能够远程控制别人精神的，但他其实觉得不太可能，要是存在这样的异能力者，不会就连港口Mafia也得不到任何信息。 “麻理会的首领逃到北海道了，我这几天的任务就是把他抓回来。”听了羽岛陆的话，中原中也接过话题，“但是他坚持自己什么事都没做，而且丢失了那段时间的记忆，逃跑是因为他一醒来就听见手下说他派了人去杀你。” “不管怎么审讯他，他都坚持这种说法。”中原中也补充道。 羽岛陆：“唔……” 织田作之助点评道：“听起来好像有某个会附身的人附到了他们身上做出这种事，附身结束之后让他们背锅，真正做坏事的人自己消失了。” “这不就是鬼吗？” 太宰治轻笑一声：“不知道我能不能让这只鬼显形。” “对了，这次回来，森先生好像没有找过你？”中原中也忽然想到。 羽岛陆略一点头，没有说话。 中原中也迟疑了一瞬间。 尾崎红叶在旁边微微一笑：“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们想说什么我都会马上忘记的哦。” “不，我不是因为红叶大姐……算了。”中原中也停顿了一下，直接开门见山，“如果你现在要离开港口Mafia，森先生应该不会阻拦你吧？” “诶？” “嗯？” “啊？” 其他三人同时发出疑惑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没有说话，却也惊讶地抬起头。 “你们什么反应……”中原中也有点无语，“别告诉我你们没看出来小陆有这个想法。” 说着，他看向羽岛陆，“你是当事人，你怎么还这样？” “ 他们——我们，不是因为这句话吃惊，而是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是你。” 羽岛陆坐直身体，枫红色的双眼与钴蓝色对视，“因为我们都以为……” “以为我对港口Mafia很忠心是吗。” 中原中也像是气笑了一样，伸手想捏羽岛陆的脸颊肉，又放弃了，“但我忠心是我自己的事，不会要求别人和我一样，特别是小陆你一直过得不开心吧，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还会不愿意你离开港口Mafia？而且红叶大姐不也很忠心，你怎么不对她惊讶？太宰我就不说了。” 那是因为尾崎红叶早就在私底下跟他说过了，而且还是特意选择了中原中也不在的时候，再加上她本来就心思细腻…… 但羽岛陆是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的，不然不仅卖了尾崎红叶，还会让中原中也有一种其他所有人都在排挤他的感觉。 白发少年只是乖乖低头：“对不起嘛，中也，误会你了。” 顿了顿，羽岛陆说：“森先生现在好像是处于一个放任我的状态，换句话说就是眼不见为净……不过也说不准，毕竟他最近不是很忙吗，可能只是忙到没空搭理我而已。” “我倒觉得，森先生确实是默认你离开了，只是在等一个时机而已。”太宰治对白发少年眨眨眼，狡黠地说，“本来你的异能力就很棘手，现在出名了就更加棘手，加上你还有了那个身份——” 他使了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中原中也皱起眉：“什么身份？” 他看向羽岛陆，这次白发少年却没有给他解惑。 离开的时机么…… 他离开港口Mafia的想法已经存在许久，但只有最近才想要付诸行动，不只是因为他成为黑衣组织的BOSS之后一夜暴富，还因为他在“偶像”的这个身份上久违地找到了归属感，即使他还只是一个练习生。 原先他只是一个飘荡的影子，进入横滨之后短暂地落在“羊”组织里，后来又顺势加入港口Mafia。由于他对“羊”并没有归属感，所以他接受自己新身份的速度比中原中也快得多，让中原中也在那段时间面对他时非常别扭。 在港口Mafia，凭着自己的异能力，羽岛陆几乎不用付出什么努力，就轻轻松松地一路升到了准干部，中原中也决定效忠森鸥外后两人冰释前嫌，感情更加深厚，还有后来结识的太宰治和尾崎红叶等……但是有了这些羁绊，他的心却还是轻飘飘的，像是被纸带系着的气球，轻轻一扯就会飞走。 粉丝们毫无保留的爱意，原本也像是纸带，并且因为他们的距离与羽岛陆更近，这些纸带理应更加脆弱。 但是他的粉丝有了成千上万，还在不断增加，无数的纸带拧成了一股无比粗的绳子，即使同样是纸做的，也已经是外力难以扯断的存在了。 那么…… “谢谢你，中也。”羽岛陆弯起眼睛，“我会好好考虑的。” 等待一个纸绳将气球拉向地面的时机吧。 第 40 章 喝完最后一口茶, 羽岛陆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是《第二人生》节目组通知他马上要离开横滨了，让他去港口Mafia大楼的楼顶等待直升飞机。 太宰治是港口Mafia对节目组的指定陪同人，自然要送羽岛陆上直升飞机, 出完外勤有空闲的中原中也也陪同一起, 尾崎红叶回港口Mafia大楼有工作要做。 于是，只有织田作之助不和他们四人同路, 而是准备回家。 离开之前, 红发男人忽然顿了顿, 然后想起了什么，转头走向羽岛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白发少年。 羽岛陆疑惑接过, 打开一看，是一幅简笔画。 上面画着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年在舞台上举着麦克风唱歌的模样, 周围用浅黄色的蜡笔画了很多闪闪的小星星，代表少年发着光的样子。在少年的旁边, 有一个脸上带着大大笑容的小女孩正欢快地鼓掌。 纸的空白处用歪歪扭扭的小孩子字体写道：我永远喜欢阿斯特利大哥哥, 希望大哥哥天天开心——咲乐。 “这是咲乐托我带给你的回礼。”织田作之助说，因为差一点就忘记了, 他显得有点尴尬，“她听说你这几天在拍综艺，专门叮嘱我要在镜头下把她的画送出去，但是我刚刚才想起来你明天就不在这里了，所以还是现在给你吧。” 在那天羽岛陆碰见织田作之助的第二天下午, 他就被红发男人找上门来了。 ……还拿着一本练习册, 署名是咲乐。 听到织田作之助解释说家里的小女孩是他的粉丝, 希望他能帮忙签个名时，羽岛陆二话不说在练习册的扉页上签了自己的艺名, 还写了一句对小孩子的祝福语，没有想到竟然会收到小粉丝的回礼，画得还挺可爱。 其实就算是织田作之助真的挑有镜头的时间把画给羽岛陆，播出的时候也肯定会剪掉这部分，因为这算是OOC了节目设定里的人设。 但小孩子的心意非常珍贵，即使不能实现也应该珍惜。羽岛陆妥帖地把它放进胸前口袋，小心注意着不让它被外力压皱了，一边对织田作之助真诚道谢：“替我谢谢咲乐，我会好好保存的。” “唔。”织田作之助说，“应该是我需要谢谢你，咲乐第一次追星，能遇上这样一个重视粉丝心意的偶像，是她的幸运。” 作为一名前杀手，织田作之助在完成暗杀任务的过程中，也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娱乐圈人士。因此他更知道，在娱乐圈光鲜亮丽的表面之下，多的是空有外表内心丑陋的人，他们依靠粉丝的喜爱生存，背地里却将粉丝的心意弃如敝履。 而织田作之助能看得出来，其他的不说，羽岛陆重视粉丝这一点，一定是表里如一的。 羽岛陆微微一怔，雪白的睫毛眨了一下，扬起一个笑容：“不，有咲乐这样的粉丝，应该是我的幸运才对。” 之后，羽岛陆在直升飞机的玻璃后对着来送别自己的港口Mafia人挥手道别，不只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还有他在各部门的粉丝。 包括那个狂热的举横幅粉丝。在录制节目的时候，这个粉丝一反常态地没有来纠缠他，与对方表现出的精神状况（？）不符合。 结果在节目拍摄结束之后，这名粉丝又出现了，并说出了原因—— 虽然他是狂热粉丝，但也是有原则的，打扰自家偶像工作这种事也是不可饶恕的！要是港口Mafia粉丝团中有人做出这种事，将会被其他所有粉丝联合绞杀！ 听了之后，羽岛陆：震惊.jpg。 什么，在港口Mafia竟然还有他的粉丝团！ 那么问题来了，粉丝团团长是谁呢？ 对于这个问题，对羽岛陆知无不言的狂热粉丝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看来这个团长的身份不好说出口，至少对于这名狂热粉丝来说。 ……到底是什么人？看对方这个反应，不会是太宰治吧？虽然很像是太宰治能做出的事，但是羽岛陆一想到“粉丝团团长”这几个字，脑海里就浮现出日本典型的额头系带、双手抓着应援棒上蹿下跳的热血中年男子，把它套进太宰治的脸之后顿时一阵恶寒。 真是这样的话，就算太宰治的人设没有崩塌，在羽岛陆心里的形象也崩塌了。 离开港口Mafia后，跟拍羽岛陆的摄影师也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紧绷。面对羽岛陆时，他又变回单纯的粉丝心态，还有心情和周围人开玩笑。 节目导演询问摄影师：“你认为这次的素材拍得如何？” 由于嘉宾就在旁边，所以导演问的声音非常小，免得答案不如意让羽岛陆尴尬。 结果摄影师反而回答得特别大声，让导演的算盘全部落空：“特别好——！” “小点声，你小点声……什么？”导演有点吃惊，“你说真的？” 导演本以为羽岛陆这种显然有深厚后台、走后门上节目的人肯定表现得不怎么样，他都做好这一期收视率垫底的准备了，结果这个跟拍了无数期节目的摄影师竟然说非常好？ 不会是摄影师的粉丝滤镜吧……摄影师本来就是羽岛陆的颜粉，拍摄七天之后看起来粉丝程度还加深了，看偶像哪哪都好也不奇怪。 摄影师看出导演不相信，比羽岛陆本人还急：“你看一下素材就知道了！要是这期节目上不了收视率第一，我把镜头扭下来给你当球踢！”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这可是对摄影师来说珍贵无比的镜头！平时有人碰一下他都恨不得把对方杀了，现在居然为了维护羽岛陆拿这个当赌注！ 再次成为所有人视线中心的羽岛陆一点不自在都没有，还有心情给他们一个wink，让看他的人都红了脸。 ……至少光看这张脸就赏心悦目，即使他什么也不做光发呆两个小时，放在电视上也会有人看的，看来收视率什么的还真不用担心。 回到住处之后，羽岛陆不意外地发现整间房子里就他一个人，另外还能自由行动的三瓶酒不知道去了哪里。自从他当上BOSS以后，黑衣组织的任务就少了很多，但是看这三瓶酒整天神神秘秘的样子，除了做组织的任务以外，肯定还在私下里搞一些什么东西。 没有通告的几天相当于放假，羽岛陆尽情地休息了一通。 之后，他的手机里收到了警方发来的信息，发送人是之前加了联系方式的松田阵平。 ——乌鸦事务所的“洗钱案”结果出来了。 40-50 第 41 章 信息上写着让羽岛陆有空的时候给松田阵平打电话, 因为有些事情在短信里不好详细说，而松田阵平又不能确定羽岛陆作为娱乐圈人士的空闲时间。 恰好，羽岛陆此时正在休息, 看到短信之后就立马回拨过去。 电话另一头的松田阵平听起来有点诧异。 “我听说你最近在拍节目, 原来能打电话的吗？……拍完了，这么快？好吧, 那我现在跟你说说情况。” 具体情况如何, 松田阵平没有多说, 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羽岛陆的同事琴酒和伏特加被判断是无辜的，已经放了出来，但又抓了几个人进去, 不过后面的这些就和羽岛陆没关系了，于是松田阵平并没有和他提起这个。 “原来是这样吗, 感谢松田君告知。”电话另一头的白发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很惊喜，仿佛在为同事的清白惊喜似的。 其实羽岛陆心里算得上很平静, 因为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 之前刚出事时, 他作为BOSS给下属发了几条指示，用意就是把琴酒和伏特加摘出来——这两个人还得陪着自己出道呢！ 就算他们要被淘汰, 也得正常在节目里被淘汰，而不能是因为参与洗钱被抓进牢里，因为这样会连累到自己。 同一个事务所、又参加同一个节目，即使通告说只有琴酒和伏特加参与洗钱，其他人也会情不自禁联想到羽岛陆几人身上, 所以只好抓一个人出来背下全部的锅了…… 要怪就怪那个人长得不好看吧。 这次打电话来, 松田阵平主要是为了说另一件事。 “之前那个克里斯蒂娜, 你还记得吗？” “谁？”乍一听到一个外国人名字，羽岛陆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过大脑转了一下就想起来，“那个炸弹犯？” “对，就是她。” 松田阵平握着手机，和站在旁边的波本对视了一眼，后者认真听着两人的对话，重点听着的是耳机里羽岛陆的声音，那是从装在房子里的窃听器中传来的，并用眼睛看着旁边屏幕上的白发少年，仔细观察他脸上的神情。 “根据审问她本人的结果，以及有人匿名提供的线索，这个克里斯蒂娜实际上是被世界多国通缉的知名炸弹犯‘普拉米亚’，她一向喜欢无差别作案，炸弹炸死的人越多她越高兴。” 听到这里，羽岛陆轻轻挑了一下眉毛，马上想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果然，下一秒，松田阵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你知道她之前为什么想要和你同归于尽吗？这根本不合理，和她做事的风格完全不同，我们认为原因很可能和你有关系。” “很抱歉，但是我不知道。”羽岛陆诚实地说，“在这之前，我完全不认识她，也没有听过什么‘普拉米亚’。” 他在港口Mafia的时候关注的都只有横滨本地的势力，以及横滨之外有可能会给港口Mafia带来麻烦的组织，普拉米亚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看的资料里。 “普拉米亚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她根本不认识你，并且否认她之前要求过让你到现场，甚至她连她在米花车站引起的混乱都不记得，而且她坚决否认自己会和别人同归于尽。”松田阵平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再仔细回忆一下，有任何和她有关的事都可以。” 羽岛陆歪了歪头，应道：“Yes， Sir.” 挂断电话之后，白发少年看着手机沉思，然后打开了备忘录，写下麻理会首领的名字，接着在后面加上“普拉米亚”。 想了想，他还添上了蒙面人接的悬赏，并且在后面加了一个问号。 这三件事是羽岛陆认为很大可能有关联的事，前两件事不必说，麻理会首领和普拉米亚都不约而同地自称不记得自己做过某件事，而那件事都恰好是想要杀死羽岛陆。 至于蒙面人接的悬赏，虽然表面上来看是针对港口Mafia的帮派之间的斗争，但羽岛陆有种感觉，那个悬赏之所以要针对港口Mafia是因为他。 这是一种没有证据全靠直觉的想法，非要说为什么的话，就只有那个悬赏和针对羽岛陆的人差不多同时出现这一个理由。 麻理会首领和普拉米亚这两个人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么催眠、修改记忆、精神控制甚至附身等等都有可能，但是羽岛陆在横滨这么久也没有听说过有人的异能力和它们相关，现在想要找起来简直是大海捞针，何况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这种人的存在。 现在只能等着港口Mafia那边的调查，查出发布悬赏的人是谁了。 羽岛陆让负责搜集这方面情报的太宰治有消息了及时告诉他，然后顺手打开推特打算刷一下，就看见自己又上了推特趋势第一。 点开一看，是因为乌鸦事务所案子的结果出来了，同时《选秀101》之前停止录制的消息也终于不再保密，所有人都鬼哭狼嚎（？）生怕节目腰斩导致羽岛陆无法出道，然后从此退出娱乐圈，他们就再也看不到羽岛陆了，然后粉丝们伤心欲绝地把羽岛陆刷上了趋势，让更多不明真相的人点进来看到之后信以为真，就这样一路冲到了趋势第一。 就连不少营销号都被惊动，蹭热度发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这个假消息看起来更加真实。 明明没有任何根据的事，却被这些人猜得有头有尾的，羽岛陆本人看到之后都差点信了。 白发少年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怎么连他会退出娱乐圈的事都当真，没有这个节目他难道不会参加别的节目吗？就说《第二人生》，这可是一颗已经官宣的卫星，怎么想他都至少要先把这个拍完才会退圈吧，虽然粉丝不知道他已经拍完了。 看来他和粉丝之间还需要更多的沟通，比如说……开一个官方推特？ 这边羽岛陆在思考怎么给自己新开的推特加上蓝V时，警视厅里，松田阵平正在和波本讨论羽岛陆。 “看起来他说的是真的。”波本沉思，他看着屏幕上微型摄像头传过来的画面，白发少年正一脸疑惑地低头刷手机，和他在打电话时声音里透出的情绪一致。 只可惜以摄像头的角度，不能看见白发少年手机上的画面，否则他们还能获得更多信息。 “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消失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任务，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这孩子有怀疑，”松田阵平拍拍波本的肩膀，“但从他上次在米花车站的表现来看，他是个好孩子。” “不过，你有你知道的情报，所以下的判断会比我的感受更准确吧，所以也还是按你自己的想法来。”黑色卷发的男人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放进嘴里深吸一口，扫了一眼波本面前屏幕上的画面，“就算是这样，用微型摄像头监视别人会不会太……？” “你放心好了，那间房子里肯定不止有我装的摄像头和窃听器。” 波本似笑非笑，“估计除了洗手间以外，那间房子的其他地方已经被窃听器塞满了吧。要是有人变态一点，在洗手间里装摄像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松田阵平嘴角一抽，感到一阵恶寒。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白发少年表情忽然变了，从一开始的疑惑变为嘴角带笑，一直注意着的波本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他就知道普拉米亚肯定和组织的人有关，说不定这就是双方联合起来演的一场戏，其中藏着更深的阴谋，只是他还没有看透。只要能看到羽岛陆的手机屏幕…… 然而因为角度问题，波本装的许多微型摄像头都无法清晰地拍到羽岛陆，几乎每一个都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挡住画面，比如绿植、台灯、桌椅等等，明明波本装摄像头的时候仔细注意过了它们的布局，不知道为什么白发少年随便站的一个位置竟然能同时让这么多摄像头白费。 唯一一个能清晰拍到羽岛陆正脸的摄像头，显然没办法看到他的手机正面。 不过很快，画面中的白发少年就转了个身，似乎想要回到卧室。 波本连忙截出拍摄到他手机屏幕的那一秒画面，放大—— “哈哈哈哈哈。”凑过来看热闹的松田阵平忍不住笑出了声。 波本：“……噗。” 画面上，是朗姆那张极有冲击力的放大的大胖脸，双手戴着手铐，一脸苦瓜相。 而羽岛陆用手机在照片上面画了大大的耳朵和圆圆的鼻子，毫无违和感地把朗姆变成了一个猪头。 第 42 章 没错—— 乌鸦事务所里, 被抓进去的那个人是朗姆。 这归功于羽岛陆暗中做的手脚——不对，不能说是手脚，毕竟他是BOSS嘛！所以, 应该说, 归功于羽岛陆作为领导对手下员工的取舍。 据羽岛陆听到的组织里上报的信息说，朗姆被抓的时候大为愤怒, 认为组织里绝对有内鬼, 希望BOSS及时整顿,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羽岛陆：想不到吧，内鬼就是BOSS本人。 他在推特上折腾了一通，成功给自己加上了一个认证, 就看到现在已经进展到朗姆被网友们喷得狗血淋头了，因为羽岛陆粉丝们认为全是因为朗姆一个人拖累了整个节目——如果羽岛陆真的退出了娱乐圈, 朗姆就是罪魁祸首！ 【@阿斯特拉的小粉丝一枚吖：他那么努力，从刚进节目时什么都不会, 到后来唱跳Rap水平能够名列练习生前几名, 阿斯特利付出的汗水有目共睹。 无论什么时候看见粉丝，他都是笑着的, 仿佛从来不会累一样，但我们都知道，那怎么可能呢？那只是因为他把自己的努力藏在背后，只给我们看到他的进步而已。谁都知道进步不会凭空得来，但是他一定是想着, 只要我们少看到一点, 就少心疼他一点。 在舞台上的时候, 他的眼睛里有星星。我追星这么多年，很少有见到眼睛比他更亮的偶像, 而他甚至还不是偶像，只是一名练习生而已。他是真正热爱这个舞台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他的身上怀揣着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梦想，还有我们千千万万粉丝们的梦想。这么多人的梦想加在一起，就是萤火组成的皓然月光，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为之惊叹。 然而现在你们却告诉我，这一切很有可能被一个自私自利的违法者毁掉？！我不能接受！】 趋势里几乎每一条推特都有人在评论里留言，这条自然也不例外，而且这条推特因为提到了朗姆，评论里的信息也随之变多。羽岛陆本人丝毫没有远离粉丝生活的观念，仔仔细细地把这些粉丝们讨论的内容全部看了一遍，终于弄懂了他们的逻辑。 原来是因为出事的朗姆对外身份是乌鸦事务所的社长，就连社长本人都参与洗钱，让粉丝们产生了极大恐慌，认为乌鸦事务所是一个套牌的空壳经纪公司——看看它签的练习生都是高中生、美发师和打工皇帝之类的，就知道这家事务所不是认真在做经纪公司，说不定跟练习生们签的都还是不平等条约，要被乌鸦事务所套牢一辈子——！ 社长朗姆被抓进去之后，乌鸦事务所必定没空管名下的练习生，而练习生们又被不平等条约套牢跳不了槽，就只能在这家空壳事务所里无止境地空耗时光……等等等等。 常年追星的粉丝好像都很会脑补，他们从一点蛛丝马迹就能看出经纪公司对自家偶像不好，现在出了个货真价实的锤，顿时把羽岛陆的处境脑补成地狱了。 背后的原因令人暖心。 羽岛陆确实感觉到了暖心，不过也认为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这些粉丝看起来要冲到乌鸦事务所门口炎上了。 虽然现在他成了黑衣组织的BOSS，组织也已经在他的命令下从良（？），但组织的成员毕竟都是多年□□，羽岛陆也无法掌控组织里所有的细枝末节，要是粉丝们一不小心被他们打了什么的就麻烦了，所以用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粉丝的渠道——推特来安抚粉丝，是必要的。 发点什么好呢…… 羽岛陆从新闻上把朗姆被捕时的照片保存下来，然后在上面画了两个猪耳朵，配字“下期节目见”，在推特上发了出去。 还蹭了目前趋势第一的自己的Tag。 他的这条推特很快出现在趋势的信息流里，不少按“最新”观看这条趋势内容的网友第一时间发现了它。 配图平平无奇，如今愤怒的粉丝给朗姆的照片做怎样的恶搞都不意外，意外的是这条推特的文字内容竟然看上去对下期节目充满信心，完全没有其他粉丝忧心忡忡的感觉，再一看这条推特的发送人…… 名字叫【@阿斯特利】，并且，带着蓝V。 所有人：！！！ 这莫非是阿斯特利本人——？ 而且，“下期节目见”…… 传言是假的！阿斯特利并没有因为乌鸦事务所的事情被迫退出娱乐圈！《选秀101》也没有被腰斩，还有下一期节目！ 他们很快就能在电视上见到阿斯特利了吗！ 推特的蓝V认定十分可信，发现这个账号的粉丝们立刻在各种粉丝群里传递消息，很快，几乎所有粉丝都知道了——在推特上有野生的阿斯特利出现！ 羽岛陆二十分钟前才注册的推特账号，原本一个粉丝都没有，而如今，在他发了第一条推特的短短五分钟之内，他账号的粉丝数量就已经涨到了三千，甚至还在如潮水般不断增加。 那唯一的一条推特下面，也有无数粉丝争先恐后地评论打卡，每刷新一下就能看见这条推特下跟着的评论越来越多。 【@脸滚键盘起名字：天呐，是本人吗？？？？】 【@元气少女只搞Top：啊啊啊啊贴贴！！！太好了，你没有离开！我知道《选秀101》之前停拍了，下一期不知道要多久，但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的！！！】 【@我永远喜欢阿斯特利：你好，我永远喜欢阿斯特利，希望你能知道。】 【@阿斯特拉的小粉丝一枚吖：呜呜呜呜呜你看到我们在担心你了是吗？？我知道你发这条推特肯定是因为担心我们，呜呜呜呜好好哭，这是什么双向奔赴，粉丝和星星锁死！】 【@青春猫猫头少女不会梦到偶像：好奇怪啊，这不是我第一次追星了，也不是我第一次关注明星的推特，但却是我第一次这么激动，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可能就像他们说的一样，你身上真的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吧。】 终结了粉丝们的胡思乱想后，羽岛陆的这条推特，下面的评论逐渐演变成了粉丝们对羽岛陆的各种真情剖析和热情表白。 在港口Mafia时心理素质堪比太宰治的羽岛陆，看到这些话却忍不住在脸上飘上一抹浅淡的水红色，眼睛也盈盈地泛起水波，比粉丝们盛赞的、少年在舞台上的眼睛还要晶亮。 白发少年小心翼翼地继续往下刷了几条评论，然后退出推特、手机锁屏一气呵成。 今天就先看这几条，剩下的那些等之后再看，这样以后他既不会因为一天看太多脸上的热度消不下去，还能可持续发展，不愧是他。 *** 《选秀101》如期恢复拍摄，乌鸦事务所的几人都回到了米花的拍摄场地。 宿舍里他们的床位空无一物，就像是从来没人住过一样。 其他的练习生们看到羽岛陆几人表情都很复杂，他们一方面很高兴《选秀101》能够不被腰斩，但另一方面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在暗地里期待羽岛陆几人能够真的像网上传言的那样被事务所坑了，这样就能够空出几个板上钉钉的出道位。 ——至少对于羽岛陆，所有人都公认他肯定能够出道，甚至极有可能是C位出道，如今他回来了，其他人说不上是遗憾自己失去了机会，还是松了一口气，为自己不用去争那个虚无缥缈的位置。 羽岛陆把没喝完的半瓶琴酒也拿回了宿舍，他还记得男妈妈中原中也的嘱咐，要和同事搞好关系，于是他举着琴酒的酒瓶问琴酒：“琴酒，要喝琴酒吗？” 琴酒：“……” 第 43 章 琴酒冷冷地说：“不。” 银色头发的男人眯起眼睛斜了羽岛陆一眼, 却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坐在床上单手撑头陷入沉思——这个行为对于琴酒来说相当少见。 羽岛陆见状，无声地弯起眼睛笑了, 在琴酒注意到他之前及时转身, 把酒瓶塞回衣柜里。 他知道琴酒这么表现的原因，不是因为在警视厅里关了一个多星期自闭了——组织的Top Killer还不至于心理这么脆弱——而是因为他被自己PUA了（？）。 没错, 在琴酒和伏特加被抓进警视厅之后, 琴酒就用手段和BOSS联系过了, 他的核心想法与朗姆一样，都是认为组织里一定有内鬼，否则就算是洗钱这样的小罪名, 组织也不可能被警视厅抓到把柄。 琴酒是出于对BOSS和组织绝对的忠诚，才会对BOSS这么说的, 羽岛陆心里也清楚，但是他故意忽略这一点, 而是做足了一副难缠领导的样子, 回复道：“那你为什么比不过别人？你反思一下为什么内鬼能让你进警视厅，而你完全无力反抗。” 琴酒：“……？” BOSS不是应该对内鬼的存在表示愤怒, 然后要求他把内鬼抓出来狠狠折磨，让内鬼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吗？ 琴酒谨慎地回复：“是这样的，BOSS，内鬼在暗我在明，这次是我一时不察失误了, 如今我已经做好准备, 以后一定不会……” BOSS打断他：“别找借口也别画饼, 以后的事我不管，我只看到你现在因为你自己的原因被抓进了警视厅, 这既说明了你业务能力不行，也说明你做偶像不是发自真心，因为真正的偶像绝不会让自己有黑历史。” 琴酒还想挣扎一下：“非常抱歉BOSS，这次是我的不对，但是内鬼……” BOSS大为光火：“你怎么一直在内鬼内鬼，是不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你做得不好能赖别人吗？你看看其他人，为什么阿斯特利就没有被抓？还有波本，苏格兰，莱伊，为什么他们几个都好好的，就你和伏特加出了事？” 琴酒：“内鬼——” BOSS：“给我好好反思，明白了吗？” 琴酒：“我明白了，我没有做到一个合格的偶像，都是我的原因。” “很好。” 羽岛陆披着BOSS的马甲，拿着变声器满意地说：“希望不要有下一次。” 这次PUA（？）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当羽岛陆再次见到琴酒时，这名银发男人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随时要掏出伯//莱//□□人的气势，而是时常陷入沉思，感觉是在思考偶像要义。 琴酒的跟班伏特加自然也跟随大哥的脚步一起，就是有点走偏了——伏特加越来越向女团偶像的方向靠拢，一个满脸横肉的国字脸大汉，跳起舞来竟然有一种娇羞的感觉。 就连节目组的摄影师也觉得很怪，但又肉眼可见地给伏特加多拍了几个镜头——好怪，再拍几张。 在《选秀101》重启、羽岛陆回到米花之后，原先一直试图和他走得近的小田大三却不再接近他，据他说是因为“不再需要了”。 意思是，之前小田大三接近羽岛陆，是因为有人需要他这么做，而现在那个人或者那些人取消了这个任务？ 这是为什么，而给小田大三任务的人又是谁呢？ 其实羽岛陆心里暗暗有个猜测，因为小田大三钱多得没处使的样子让他感到很熟悉，很像是之前找过他的某个集团人的作风。 很快，羽岛陆就有机会验证他的这个猜测究竟正不正确了—— 一次录制的空档中，羽岛陆再次被工作人员单独叫走，再一次见到了熟悉的、非时院集团的律师小姐。 和上次一样的开头，之后的发展也相同——律师小姐又拿出一打代言合同，问羽岛陆想要哪个。 羽岛陆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这次非时院集团给出的代言比上一次让他随便挑选的那些还要更好，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在日本有了相当的人气，赢得了一些品牌的青睐。 他挑了一个在他完全不关注时尚圈时也听说过的香水代言，在合同上签完字，递还给律师小姐。 在律师小姐整理文件的时候，羽岛陆问道：“这次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代言的事吧？” “是的，您可真敏锐。” 律师小姐从文件中抬起头，目露赞许，还带着一点粉丝面对偶像时特有的星星眼，“我的顶头上司想要见您。” “你的……顶头上司？” 羽岛陆下意识想到非时院集团的法务部部长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忽然思绪一顿，迟疑道：“不会是……Koku……” “您想的没错。”律师小姐脸色一肃，“御前希望能在明天晚上见到您，请问您是否同意接受御前的邀请？” “好啊，没问题。” 羽岛陆眨眨眼睛，忽然笑了，“但是明天晚上的录制——” “录制将会暂停。”律师小姐平静地说。 她从包里拿出一封绣着金线、一看就很有钱的邀请函，用双手递给羽岛陆，“明天晚上七点，请在大楼门口等待，御前将会派人前来接您。” “非常感谢他的邀请。” 羽岛陆接过邀请函，和律师小姐道别，就要离开。 走出门之前，他脚步停顿了一秒，还是问出了口：“所以，现在《选秀101》节目组里都是你们的人，是吗？” “是的，因为原节目组的成员都因为参与洗钱而被抓了，要想节目不中止，只能由我们来填补空缺。” “那还真是……” 羽岛陆垂下眼，低声道：“多亏了你们啊。” *** 人气（预备役）偶像阿斯特利参与拍摄的第二部综艺，《第二人生》堂堂开播！ 这部综艺是由今尾电视台自主策划的一档类真人秀综艺，在这里，被今尾电视台邀请的嘉宾将被节目组赋予一个全新的身份，沉浸式感受崭新的人生。在这次的人生体验中，阿斯特利将会扮演一名黑手党成员，和其他的黑手党成员一起，解决暗世界的各种困难，为观众带来一个都市传说职业的实拍。① 前几天，《第二人生》节目组的成员——上到导演下到后勤打杂的——在看到摄影师拍摄下来的原片之后，都惊为天人（？），立刻全体行动起来，剪片的剪片，做后期的做后期，大家一同爆种，硬生生在三天之内把成片赶了出来，然后迅速做宣传。 由于之前的视频事件，除了羽岛陆的粉丝之外，就连不少路人也关注到了这次的节目，期待值拉满，在宣传预告一出来时就在各种网络平台上转发了无数条。 等到节目播出的前几分钟，今尾电视台当前的收视率更是超过了平均水平——在大家更为青睐网络播放的现在，一个未出道新人当嘉宾的综艺能做到这样，实属难得。 不少羽岛陆的粉丝已经抱好零食坐在电视前，准备欣赏有段时间没见的白发少年的美颜。 还有些不是粉丝的人，也在羽岛陆粉丝的影响下参与了进来，比如说…… “咲乐，”织田作之助拍拍女孩的肩膀，“往后坐一点，离电视机太近会近视的。” “好嘛。” 咲乐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听话地向后挪了挪椅子，目光紧紧锁在电视屏幕上，“阿斯特利哥哥什么时候出来呀？” “还有不到一分钟，别着急。”织田作之助看看手表，再次抬头时，屏幕上的画面已经从广告切换成了《第二人生》的Logo，“啊，出来了。” 电视上，白发少年仰头看向高处的直升飞机，而观众的视角跟随着的是直升飞机上的摄像机。 于是这一刻，电视里的羽岛陆，和电视外的观众，四目相对。 第 44 章 咲乐和织田作之助是在他们家楼下卖超辣咖喱饭的餐厅这里看的电视, 餐厅老板得知小女孩竟然有了一个追星的对象，慷慨地把电视借给他们看。 平时，餐厅里的电视就是给客人看的, 客人们通常喜欢看比较轻松的节目, 还喜欢听其他人的吐槽，所以电视的弹幕设置是默认打开的。 此时此刻, 餐厅老板哼着歌在后厨忙活, 外面大厅里唯二的两个人都抬起头, 把视线放在电视屏幕上。 白发少年的特写镜头怼在画面上，从直升飞机的视角往下拍摄，少年的高清美颜配上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 让他的气质多了一丝野性。他淡淡地掀眸看着镜头，嘴角微勾像是在笑, 却让人感受不到什么温度。 直升飞机落地之后，白发少年双手插兜向镜头走近, 虽然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但是却莫名让人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压迫感，正在看电视的观众沉浸在镜头的第一视角里, 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下一秒—— 白发少年露出一个没有杂念的笑容，整个人的感觉顿时像是乌云被天光驱散一般明亮起来，又变成了那个完美的未来偶像。 “辛苦你们专门过来接我了，在未来的这几天里请多指教！” 在综艺刚开播时，弹幕就非常热情, 和其他的综艺开头没多少观众的情形完全不同, 现在更是爆发一样忽然多出了很多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 【这是什么野犬paro也太香了吧！！！斯哈斯哈斯哈斯哈】 【呃啊我的心跳得好快, 这才只是刚开始而已，是阿斯特利给我下了什么咒吗……！】 【好期待接下来的阿斯特利！！！他刚才是提前演了一下黑手党吧, 真的好厉害，一下子就把我带进戏里了！想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表现！】 【呜呜呜呜可恶，我鹅子明明是个可爱傻白甜才对，现在看起来怎么越来越像白切黑了……一定是他演技太好了对吧？？才不是因为我鹅子真的是黑心汤圆！！！】 【捕捉到前面的亲妈粉一枚！！妈妈，我是您鹅子的男朋友啊！！！】 【？？？什么还有男友粉的吗，震惊本女友粉】 【好巧啊，我也是亲妈粉，不过我是男妈妈】 【哈哈哈哈我是亲爸粉，但是我是女爸爸】 由于这些弹幕都是实时的，和视频网站上的弹幕比起来互动性更强，让大家更有参与感，所以在一部分弹幕开始认亲的时候，其他许多人也饶有兴趣地参与进来，到最后羽岛陆的各种粉组成了一个赛博大家庭。 咲乐不会发弹幕，只能在电视前口头参与：“我是妹妹粉！我喜欢大哥哥！” 听到这话的织田作之助沉思起来：“我们家可养不起第六个孩子了……” 咲乐一愣：“啊？” 她没听懂织田作之助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没等她思考几秒，注意力就又被电视上的画面吸引走了。 现在是节目常规的流程，嘉宾和节目组的人打招呼然后去扮演人设的地方，虽然没什么爆点，但大家还是看得很开心，因为镜头非常懂事地对准羽岛陆的脸狂拍，特写镜头加高清美颜，成功让节目的收视率又上升了。 弹幕还密密麻麻地挡住了白发少年的脸，让咲乐不高兴地扁起嘴，织田作之助只好把弹幕密度往下调了一些。 直升飞机从米花一路飞往横滨，由于之前推特上泄露的那段视频，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次的节目要在横滨拍，但他们都只以为是在横滨找一个小帮派，港口Mafia这样的存在想都不敢想，因此在镜头拍到直升飞机逐渐接近着的港口Mafia大楼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哇！是港口Mafia！”幸介从餐厅外探进头大声说，吓了咲乐一跳。 他果断跑了进来坐在织田作之助和咲乐中间，高兴地问：“你们在看什么？是在看港口Mafia有多厉害的纪录片吗？太棒了，他们竟然给港口Mafia拍纪录片了！他们早就应该这么做了，让所有人都看看港口Mafia到底有多厉害——” 幸介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因为他看见画面上太宰治和其他港口Mafia成员挥舞着横幅和应援棒的样子，瞳孔地震。 弹幕也很震惊： 【？？？这是在干什么】 【前面一直在说港口Mafia有多厉害的那个蓝字弹幕人呢！！！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笑死我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黑手党】 【可是那个绷带小哥好帅啊，他好帅啊，他好帅啊（复读）】 【嗷嗷嗷阿斯特利真是太厉害了，就连黑手党里都是他的粉丝！！！！！还有谁？？？？】 【绷带小哥这么帅也追星，突然感觉我当男妈妈可以昂首挺胸了！！】 【一分钟，我要知道绷带小哥的名字，因为给我鹅子办结婚证要用到】 【？？？？？前面这就嗑上了，甘拜下风】 织田作之助再次陷入沉思：“太宰原来是这样的人么……” 原来之前太宰治经常在Lupin酒吧有意无意地和他们提起羽岛陆，是因为太宰治是后者的狂热粉丝？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黏黏糊糊的感觉…… 咲乐正在给幸介解释：“不是什么纪录片啦，是阿斯特利大哥哥要在港口Mafia扮演一名新成员的综艺节目！” “就是你最近特别喜欢的那个人？”幸介撇了撇嘴，他对于追星这件事毫无兴趣，但是看在这档节目的拍摄背景在港口Mafia，他还是和咲乐一起认真看起来。 但是羽岛陆旁边货真价实（对外界来说）的港口Mafia高层人员太宰治却一副轻浮的样子，让幸介直皱眉头。 小男孩的眉头直到羽岛陆换完港口Mafia的衣服出来之后才松开。 这才是港口Mafia人该有的样子！那个绷带男流里流气的，简直太败坏港口Mafia的形象了，虽然幸介还没有加入港口Mafia，他也觉得不行！ “但是，这些弹幕未免也太疯狂……呃……” 幸介正转过头对咲乐说话，就看见自己这个小妹妹也双眼放光地盯着电视上那个假黑手党看，看得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整个人完全沉迷进去了。 为什么咲乐也是这样啊！幸介完全无法理解追星！ 不过，这个人演港口Mafia确实还可以，演出来的样子就是幸介理想中的黑手党形象。 节目组后期剪辑时将许多的无用镜头都删除了，因此里面的时间跳跃得非常快，现在羽岛陆和太宰治已经准备出发巡逻了。 幸介连忙认真看起节目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港口Mafia的生活，是他梦想中的生活！ 多看几分钟，今晚做梦的素材都有了！ *** 推特上，被羽岛陆长期霸榜的趋势第一再次被羽岛陆相关的词条冲了上去。 这一次，是#阿斯特利黑手党服饰#，点进去看，全都是羽岛陆在《第二人生》节目里刚换完衣服出来时那几个镜头的截图，还有些画手太太飞速出图，给羽岛陆穿西服风衣的样子摸了好几张草稿画，被粉丝们顶到了热度的前排。 和羽岛陆上一次上趋势第一时里面都是粉丝们各种真情流露不同，这一次的趋势里充满了无意义的尖叫，不只是粉丝，还有看了节目或者点进趋势看到照片被惊艳到的路人。 因为，羽岛陆这次的扮相实在是太让人心跳加速了！ 和他在《选秀101》中穿西装的模样完全不同，不只是因为黑衣组织和港口Mafia的衣服区别，还因为参加《选秀101》时羽岛陆有意识地把自己装成一个无害的练习生，突出了自己年龄小的特征，粉丝们看脸都会马上注意到他比起同伴们更加稚嫩的五官。 而在“扮演”港口Mafia时，羽岛陆则放任了自己的气势，这种在黑手党暗世界里浸淫多年的气场无法用肉眼看见，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会很不一样，那样的黑暗会被观者的内心体会到，大脑却被眼睛蒙骗，以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因此，在所有人看《第二人生》中羽岛陆的样子时，心跳会下意识地加速，他们却不能理解为什么，只以为是羽岛陆穿黑手党的衣服格外好看的原因。 正在给羽岛陆做妆造的化妆师就被推特推送到了白发少年的照片，看完之后她的脸一红，喃喃道：“好帅啊……” 羽岛陆双手放在膝盖上，礼貌地等待化妆师忙完继续给他化妆，却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话，不由得：“？” ……竟然会有人在他面前夸奖别人帅？ 再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照片啊，那没事了。 果然不会有人比他更帅。 化妆师拿着手机，不停对比照片里的羽岛陆和真人羽岛陆，然后突然燃起了斗志似的，放下手机朝真人羽岛陆走来。 她握拳坚定道：“放心好了，我可不会比不过之前给你做妆造的化妆师！我会让今天的你艳压全场！” 说着，化妆师就打了鸡血一样在羽岛陆脸上涂涂抹抹。 羽岛陆抬着脸，感受脸上的刷子在皮肤上刷来刷去，想说点什么话，却因为在被化妆而说不出来。 之前在港口Mafia根本没人给他化妆，这个化妆师为什么要跟不存在的人隔空斗争……？ 然后，化妆师在羽岛陆的脸上画了整整半个小时，就连第一次公演前给羽岛陆做妆造的化妆师都比她花的时间少，虽然那次也是因为有整整101个人需要化妆，时间紧迫。 等到化妆师终于弄完之后，羽岛陆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什么反应。 虽然他知道自己很好看，但是每天都在镜子里看到这样一张脸，时间久了也习惯了，导致他虽然知道该怎么充分利用自己的脸去对付（？）别人，但那是凭着他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经验，他其实对自己脸的变化并不敏感。 他有些新奇地看着自己眼皮上被刷出的一点亮片，它们在他雪白的睫毛遮盖中并不显眼，但是每次眨眼时都会有微弱的彩色光芒闪过，让他感觉自己blingbling的。 除此以外，羽岛陆并没有看出自己的脸在化妆之后有了什么区别。 化妆师倒是脸颊绯红地看着羽岛陆，这不是因为她对羽岛陆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一种面对纯粹美色时自然产生的害羞之情。 她双手捂住脸给自己降温，闷声闷气地说：“今晚你一定是那个最好看的人！” “那就提前感谢你了。”羽岛陆对她眨了眨单边眼睛，做了一个wink。 化妆师的脸顿时像火山爆发一样通红发烫。她快速抄起桌面上放着的扇子疯狂扇风。 等羽岛陆换好今天要穿的衣服走出化妆间时，小田大三已经在门口等待许久。和羽岛陆设想的相同，这个人确实与非时院集团有关系，他还知道自己收到了国常路大觉的邀请，因为他也要一起去参加邀请函上说的那场宴会。 小田大三正无所事事地看表，听到羽岛陆终于出门的声音，他一边抬头一边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会开始，但是接你的人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你可以先……” 他后面的声音被自己的喉咙吞没了。 “怎么？” 羽岛陆抬眼，就看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正大张着嘴巴成了一个O型，好像一个雕塑一样。 “不，没、没有……” 小田大三回过神来，赶紧移开目光不看羽岛陆，说话却变得结结巴巴：“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们走吧。” 羽岛陆歪一歪头：“？” 这个人突然得了口吃？ 结果，从他走到拍摄大楼门口的这一段路，所有碰见羽岛陆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少人嘴巴无意识地张大，还有人走路忽然同手同脚，仿佛突变成了什么奇行种。 甚至还有人走路时因为一直盯着羽岛陆，而狠狠撞到了墙上，额头都撞出“当”的一声巨响，甚至让人担忧他会不会脑震荡。 还有神秘兮兮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苏格兰，他本来站在一间走廊的窗边，看到羽岛陆之后一瞬间失去所有表情，好像大脑运转也停止了似的。 不过就只有短短的一秒钟不到，苏格兰马上调整了过来，注意力不够敏锐的人甚至无法看出他刚才有过什么反应。 凤眼的男人对着羽岛陆温和一笑：“你现在是要出去吗，阿斯特利？” 羽岛陆礼尚往来，同样给了苏格兰一个笑容：“是的，我要和他一起出外务。” 他指的是小田大三，此时这个人又因为白发少年的笑容陷入呆滞。 苏格兰的呼吸也轻轻一滞，他不是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把视线向旁边微微挪开，尽量不去直视白发少年那张惑人的脸。 即使明知道对方和自己不是一路人，甚至自己身为卧底天生和这个组织里的成员敌对，但是苏格兰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羽岛陆愿意的话，他能凭借他的长相得到任何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先前羽岛陆已经足够漂亮，但因为他年龄尚小还未长开，更多的人看到他时只会单纯地感慨他长得好看，很少会产生其他的心思，除非是羽岛陆的同龄人。 但现在，在画完妆之后，羽岛陆整个五官的优点都被强调了出来，像是白发少年忽然长开了一样，他的容颜变成了极度的昳丽，先前微微的青涩感荡然无存。和之前公演时为了表演内容服务的舞台妆不同，这一次的妆容完全是出于突出羽岛陆的美丽，因此无论是谁，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大脑都只会被这种纯粹的美丽冲击到一片空白。 苏格兰静了一下，还是说：“……出外务的时候，小心不要乱走。” 虽然他知道羽岛陆这种组织的代号成员，真的出事的话危险的指不定是谁，但是看着这样的一张脸，他还是会本能地产生担忧。 然后，他就看见羽岛陆给了他一个比之前更加美丽、冲击力更大的笑容：“我会的！” 意志力不那么强的小田大三已经变成了一个只会跟着羽岛陆走的人了。 花了两分钟等待门口接送羽岛陆的司机回过神来之后，他们两人坐车到了今晚邀请函上写着的地点。 ——非时院集团，第三十层的宴会大厅。 第 45 章 在门口两旁站着的、像是保安一样的, 是一些脸上带着兔子面具的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色制服，双腿站得笔直，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每个人的制服背后都有一个毛茸茸的兔子尾巴毛球, 配合他们严肃的气场, 看起来十分滑稽，有点像游乐园里故意穿上玩偶服给游客活跃气氛的工作人员。 羽岛陆却知道, 这些人是“兔子”, 直属于日本当之无愧的王、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 以羽岛陆从前的记忆来看, “兔子”通常只有在执行任务时才会出现，要么就是在国常路大觉现身时给他当保镖。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后者，即使每个来到这里的人一路上都经过了明里暗里的层层检查, 这里的安保力量也毫不放松。 受到邀请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门道，即使不太清楚“兔子”的来历, 也克制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很少把目光投过去。 有一个有点眼熟的眼镜西装小男孩钻研心很强地盯着这些“兔子”看, 被他的妈妈轻轻一拽, 牵着手直接走进场。 小田大三是非时院集团里一个小领导的儿子，他和羽岛陆打过招呼后就自己离开了, 留下羽岛陆站在桌边，接过侍应生递来的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 这是日本所谓“上流社会”定期会举行的、为了联络感情的聚会，表面上倒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是提供一个场地给大家互相交流。能够得到邀请函的人都有一定的身份，生面孔也不时会出现, 因此忽然见到一个大家都不熟悉的人, 其他人本来并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就转了回头。 然而下一秒，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再次把目光放到羽岛陆身上。 ——生面孔不少见, 但长成这样的生面孔，全国都罕见。 白发少年走进会场的一瞬间，他的美貌仿佛让大厅都亮了起来，像是整个人都在。不过还没等有人上去搭话，就有几只“兔子”先一步上前弯腰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白发少年跟随他们一起上到会场楼上。 “唔……” 有人看着这一幕，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个长得过分美貌的生面孔少年，难道和黄金之王有什么关系么？看这些“兔子”的样子，毫不遮遮掩掩，莫非这个生面孔身份不同寻常？ 羽岛陆本人，则是安静地跟着“兔子”们，来到一扇看着就很贵的大门前。几个兔子面具一言不发地立在羽岛陆身后，连呼吸和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像是无机质的雕像。 “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呢。”白发少年偏过头，语带笑意地说了一句。 “……” 没有人回复他。兔子面具们就像真正的兔子一样沉默。 白发少年耸耸肩，推门走了进去。 真正的、日本唯一的王——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站在窗边俯视下方，旁边是几名保镖样的“兔子”。 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国常路大觉转过身，目光投向羽岛陆。 九十多岁的白发老人看起来仍然身体强健，他露出一个沉静的笑容，伸手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把一看就很奢华的椅子，示意羽岛陆坐下。 见羽岛陆没有按自己的意思来，国常路大觉也不在意。日本的黄金之王像普通老人对待家里小辈一样，看了羽岛陆两眼，开口道：“小孩子的变化就是大，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羽岛陆目光在国常路大觉铮亮的额头两角上扫了一圈，神情无害：“您的变化也挺大，几年没见发量更少了。” “……咳咳。” 国常路大觉下意识想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发，意识到什么又控制住自己，转移话题：“我把你唱的歌刻录进唱片里了，偶尔拿出来听听，感觉还挺不错的，比某一些舞台爱豆唱得好多了，不过还有进步空间。” 这句话中的某个词与“黄金之王”的形象非常不匹配，以至于羽岛陆微微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问道：“您还知道‘爱豆’……？”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国常路大觉笑了起来，“我每天可都要看各行各业的报告，总不至于连这种最基本的词都不知道吧。” “请当我没说过这话。” 那句话刚问出口，羽岛陆就反应了过来，掌控日本全境的真正的王的知识储备量肯定会比一般的同岁老人强上许多，自己问了一个毋庸置疑的问题。 只不过，因为国常路大觉在羽岛陆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普通慈祥老爷爷的形象，即使羽岛陆已经离开非时院，坐到港口黑手党高层之位、又卧底到黑衣组织把对方BOSS搞没了，人生经历堪称波澜壮阔，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小孩子，也很难摆脱自己脑海中对国常路大觉下意识产生的看法，无法时时刻刻牢记住对方的社会地位。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羽岛陆曾经拥有一个在现在人看来非常难以想象的身份——黄金氏族“非时院”的预定继承者。或许是合了这名伟大的黄金之王的眼缘，羽岛陆出生没多久就获得了国常路大觉的喜爱，被接到黄金之王膝下养大，那时候羽岛陆还不叫现在这个名字，而是与黄金氏族中的其他人拥有同样的姓氏。 虽然所有人都默认他是非时院的继承者，不过国常路大觉除了让他学习一些必要的课程之外，并没有揠苗助长，让羽岛陆度过了美好的童年。 好景不长，羽岛陆的父母在一次袭击中去世了，而国常路大觉不知为何突然不再将他当作继任者，甚至将他改名之后送到当时同为王权者的无色之王三轮一言处。多年来由于羽岛陆的异能力，黄金氏族中的许多人暗地里都认为他很邪门，羽岛陆父母逝世之后他们更加深信不疑，只有国常路大觉一如既往地对待他，因此羽岛陆很难仅仅因为国常路大觉将自己送走而对这个养大自己的老人抱有负面情绪。 羽岛陆本以为按国常路大觉之前的做法，让手下的律师送给自己几个代言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他还会收到宴会的邀请，这让他十分意外。 老人伸出一只手来，羽岛陆反应了一秒，同样伸出右手，两人握了一下。 接着，国常路大觉冷不丁地说：“这算是私联粉丝吗？” “不，这是握手会，我是绝对不会做出私联粉丝的事的。”羽岛陆立刻接话道。 “哈哈哈哈哈。”国常路大觉慢悠悠地笑了几声，感慨道，“你现在还真是很有做偶像的样子了啊。” 第 46 章 许久未见, 羽岛陆和这个拥有日本最高权力的老人相处起来竟然也没有很生疏。 忽略保镖一样站在房间各角落的“兔子”，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普通祖孙，和和睦睦。 ——黄金之王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想见家里小辈的老人, 和蔼地关心了羽岛陆这些年的生活, 并且两个人一起就羽岛陆的娱乐圈生涯进行点评。 时间快到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下了楼。白发少年“懂事”地后退几步, 不和黄金之王抢风头, 把自己当做门童, 安安静静地跟在老人身后。 他这样自认为不争风头的做法，却完全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 “嘶——” “那孩子是……” “天哪……快看后面的那个人，他真的是真人吗？” 细微的窃窃私语声从下方宴会大厅的各处传来。为了显示对国常路大觉的尊敬, 这里的客人们都保留了相当程度的克制，但是他们看着阶梯上的景象, 还是情不自禁做出一些反应—— 这个宴会大厅的上一层，是众所周知的、日本实质上的统治者黄金之王的休息室。每次这种宴会定期展开时, 受到邀请的客人们会先在宴会厅中自如地交谈, 进行一些必要的“社交”，然后等待宴会的主人出现。 而今天, 精神矍铄的老人身后，竟然跟着一个不是“兔子”的人，这是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事。能够参加这种宴会的客人大多数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但他们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震惊。 羽岛陆这种从一个黑手党高层混到另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的人, 拥有极为敏锐的听力, 他面上平静地垂着眼帘下阶梯, 实际上将远处的声音都收入耳中。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下面的场地，动作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 一个戴着红色领结的西服小男孩正抬头看他, 半眯着眼，旁边站着羽岛陆的日本娱乐圈大前辈工藤有希子。 是工藤新一！ 原来刚才在门口碰见的那个眼熟小孩是他。还挺巧的，不过想想工藤一家的身份，羽岛陆就对这个小侦探会出现在这里不意外了。 再往旁边一点，是目瞪口呆的小田大三。 他显然知道羽岛陆和非时院集团之间有关系，但是没想到，这个有关系的对象，竟然是那个想都不敢想的人。 白发少年和小田大三对视上后，不动声色地弯了一下眼睛，做了一个小小的wink。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同事”的脸一点点变红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 国常路大觉举起酒杯，说了一通致辞之后，宴会正式开始。 作为生面孔又受到了众多关注的羽岛陆不出意外地有许多人来搭话，不少人明里暗里地试探他的背景、以及和黄金之王的关系，都被羽岛陆滴水不漏地带过了话题。 工藤有希子笑眯眯地走近，不动声色地把羽岛陆从人群中带了出来，带到一些和娱乐圈沾边带故的人中交流。 “有希子前辈……”羽岛陆有些触动。 即使所有人都看出羽岛陆和黄金之王关系匪浅，在工藤有希子的眼里，仍然单纯地把他当成一个选秀练习生来看。 高脚杯装的香槟喝完第二杯后，白发少年周围终于一个人都不剩。 他将空杯子放回侍者的盘子，从餐桌上抄起一块抹茶蛋糕，走到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下。 低着头，先品尝了一口蛋糕，羽岛陆才目不斜视地开口：“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沙发背后响起小男孩清脆的声音，带着一点震惊。 “所以我猜对了。” “你这个人……” 工藤新一从视线盲区绕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羽岛陆旁边坐了下来。 仗着自己是小孩，工藤新一大大方方地观察起这个奇怪的偶像，眼睛一眨不眨。 之前因为炸弹案来不及注意，现在看来他长得确实好看，近距离看更是像建模出来的假人一样，怪不得铃木园子那家伙天天犯花痴，毛利兰听了也会点头赞同……可恶，等自己长大绝对会比他更好看，让毛利兰没法再夸别人！ 身上没什么训练的痕迹，没有哪怕一个伤口，捏着蛋糕叉的手指上也没有枪茧，看起来从不用或者极少用枪。神情平和，唇角天然带笑，少年感十足，又很易于亲近，只差在脸上写“良民”两个大字。 但是按照工藤新一自己的推理，这个人又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古怪的人。 “真的那么想吃蛋糕的话，那边还有。” “有人想杀你。”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被人盯了五分钟手指的羽岛陆放下空盘子，歪过头看这个小男孩，“嗯？” “那我也来一点……”工藤新一被日本顶级偶像的美貌近距离一打岔，忽然忘记自己原本想说什么，晕晕乎乎地走到羽岛陆指的地方拿了蛋糕回来，咬了一口之后突然清醒，“……唔，不对！” 他咽下嘴里的蛋糕，严肃道：“我是认真的，有人想对你不利。” “哦。” 白发少年看起来心里毫无波澜，又挖了一勺蛋糕，“这不是全日本都知道的事吗，那天还上了推特趋势，而且你也在现场。” “不是你想的那样！”工藤新一有些着急地说。 小男孩从沙发上跳下来，站到白发少年的面前，抬起头正色道：“之前那个放炸弹的女人只是表象，她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更深的存在，想要杀掉你。” “如果那个女人是第一个，那么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直接或意外事件冲着你来。” 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就发生过好几回，只不过这个小学生侦探没有了解到罢了。 不过这个小侦探的推理能力意外地强，明明知道的信息很少，却能够从中猜出真实情况。羽岛陆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套话：“是这样吗？那你还知道什么？” “有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对你有很深的敌意，他或他们拥有很先进的手段，可以影响人的认知，这说明那个人或组织的势力大到我们难以想象。”工藤新一知道羽岛陆大概率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但对方如今处在极度危险之中，他无法对任何一个人见死不救，“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惹上这样的麻烦，如果可以的话，让黄金之王派人保护你吧。” “影响人的认知。”羽岛陆轻声重复了一遍。 之前羽岛陆便隐约有这方面的猜测，但那缕想法像云彩一样难以捉住，直到听了工藤新一的话，他脑中的概念才骤然清晰起来。 如果说先前在横滨无视他威名的杀手还有可能是因为被丰厚的报酬冲昏头脑铤而走险，那么那名俄罗斯炸弹犯前后的表现、以及羽岛陆私下里查到的信息，都说明了只有工藤新一推理出的这一个可能的原因。 想到这里，羽岛陆绽开一个笑容，擅自伸手揉了揉这个小侦探的黑色脑袋：“谢谢你，我知道了。” 工藤新一再次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时，拥有冲击性美貌的偶像已经施施然走远了。 小学生顿时心急如焚，感觉对方还是没把自己的告诫听进去，但羽岛陆已经走进人群中，失去了和他私下谈话的条件。 只能希望这名人气偶像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样不简单，在黄金之王的保护下可以不被一个极可能拥有神秘科技、能影响他人认知的人或组织杀死。 宴会结束之后，羽岛陆本来要回到选秀的拍摄地点，结果第二次被兔子拦下。 “嗯？”羽岛陆不明所以，跟着兔子的指引走到一间房里。 打开门，里面的人却不是他以为的黄金之王，而是…… ……空无一人。 忽然—— 一把利剑从暗处刺了过来。 第 47 章 羽岛陆的身体丝毫不动, 波澜不惊地看着朝自己刺过来的剑。 显然，这又是一个不了解他的异能力就贸贸然来送死的杀手，就是不知道这样脑子不清醒的人是怎么潜进黄金之王的地盘的……嗯？ 羽岛陆的思绪停顿。 在少年视野之外的地方, 他的一缕柔软白发微微扬起, 有一丝微弱的气流与这缕头发亲密接触—— 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夹住了毫不停留的利器的身体。失去风的流动，那缕头发顺着重力垂落下来。垂下眼帘, 看着距离自己的胸膛只有不到十厘米的利器, 羽岛陆才发现这并不是剑, 而是一把武士刀。 ——这个人没有受到自己异能力的反噬！ 羽岛陆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身体的动作倒是毫无迟疑。 看着柔软的右手用力，将刀尖扭向来者, 用力一推。 趁着“杀手”侧身躲避自己手中的武士刀，少年一弯腰, 从房间里就地取材，扯来一根长条的棍状物与对方对战。 昏暗的空间中, 白发偶像与黑衣“杀手”对打着。“杀手”的体术自然相当不错, 令人意外的是，那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偶像, 身姿也行云流水，流畅优美得仿佛是在舞台上一般。 ——细看之下，两人的动作甚至有一些相似，例如出手的角度和时机等等。只不过黑衣“杀手”的身法更加……“标准”，而羽岛陆看起来比较随性, 相比起刀法更注重出手的精准度。 在安保森严的黄金之王的地盘, 武士刀与长条棍状物碰撞发出的“砰砰”声极响, 却没有引来任何一个兔子面具。这片空间仿佛不约而同地被所有人忽略，只为了给这名黑衣“杀手”行方便。 结合自己的异能力失效问题, 羽岛陆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果然，没打多久，对面的人先停了下来。而羽岛陆并没有就此收手，于是形式翻转——现在变成了羽岛陆手中的武器指着黑衣“杀手”的胸膛。 “嗯。”黑衣“杀手”全不在意的样子，目光只锁定羽岛陆，将武士刀从侧身收入刀鞘，淡淡地说：“不错，你的刀术合格了。” 这名穿着黑色长风衣、扎着高马尾的男人，带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他一边从风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录音机按下按钮，一边耍帅似地向后倚靠，斜斜地靠坐在房间里的一张木桌子上，“一言大人，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羽岛陆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黑风衣男人倚靠的落点，似笑非笑。男人手里的录音机传来羽岛陆曾经相当熟悉的声音：“对于对手，不要怨恨，而要理解……” “什么意……”黑色风衣男人刚刚露出疑惑的表情，突然整个人倒了下去—— “唔！”吃痛的声音。 紧接着，他原本靠着的桌子倾斜下来，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 “砰！” 男人被厚重的桌子压在下面，看起来堪称凄惨，眼冒金星。 白发少年心情很好地笑了，用手中的长条棍状物敲了敲地上的木桌，“咚咚”两声，是木头敲木头的声音。 ——原来这个长条棍状物，正是木桌的其中一条桌腿。 先前羽岛陆就地取材武器时，把桌子的一条桌腿拆了下来。三条腿的桌子能站稳，但是无法支撑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被一百多斤的重量靠在上面，不倒也得倒。 “我可不是故意暗算你的哦，是你主动靠上去的，不过我还是很抱歉，下次一定会提醒你。”羽岛陆毫无歉意地说，“我来帮你敲木鱼，请佛祖原谅我。” 白发少年有节奏地用桌子腿敲起木桌——以桌子腿的重量来看，比起敲更像是砸——面色虔诚地为男人祈祷。 巨大的噪音让几乎被砸晕的黑风衣男人都挣扎着抬起上半身，伸出手奄奄一息地说：“停……下……！” “嗯？好像有人说话？”羽岛陆露出疑惑的表情，手上的动作不停，节奏感十足。 又一棍子敲到桌子上，把黑风衣男人彻底震晕了。 …… 许久之后，国常路大觉终于姗姗来迟。 黑风衣男人的出现果然是在黄金之王的同意或者默许之下的，因为老人看见羽岛陆和一个不是宴会客人的人共处一室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不过在黑风衣男人的现状，还是让国常路大觉情不自禁沉默了。 “……其实，他可以算是你的师弟。”老人怜悯地说，并难以避免地产生了一丝愧疚，因为如果不是自己为了让两人多谈一会儿，他早就可以阻止黑风衣男人受到的折磨。 “原来如此。”羽岛陆平静点头，早就有所猜测。 刚才在两人打斗时，羽岛陆就注意到，黑风衣男人的身法和出刀的角度等，都十分熟悉，和自己从前在三轮一言门下时被教导得很相似……或者说，一模一样。 这名黑风衣男人，是一个很优秀的刀法传承者，对于三轮一言来说，黑风衣男人当徒弟肯定会比羽岛陆更合格吧？ 而且这个人还把三轮一言的录音随身带着，虽然这个行为很难评，但是看起来是个很忠心的人呢。 “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暗中跟着你，或许你已经注意到了，或许没有。” “啊。”羽岛陆光速想起了之前在横滨中华街时隐约看见的黑衣人。 国常路大觉接着说道：“出于某种原因他观察了你许久，最后决定和你亲自接触，所以找上了我。我本来以为你们最多一言不合吵架，没想到竟然打起来了，你还把他打得这么惨。” 白发少年故意露出一点不高兴的表情：“难道他把我打得很惨就会比现在更好吗？” 那个“某种原因”一听就和三轮一言有关，自己作为当年被逐出师门的人，对这个“师弟”已经很客气了，都被人找上门来打架了，也只是在他身上敲敲木鱼而已！ 不过更重要的，其实是因为刚才羽岛陆的异能力从头到尾都没有生效过。这说明这个一来就用刀招呼自己的男人，是纯粹地想要和他交手，而完全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因此羽岛陆也就是意思意思把人震晕。 “倒不是这样说……既然他想试探你，就得承受后果。”老人拍拍羽岛陆的肩膀，两人一起看向地上，“是这样吗？” “……” 地上的人看起来还晕晕乎乎的。 他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终于注意到自己正被一老一少两人盯着看，脸色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 在两人的注视下，黑风衣男人用武士刀撑着身体，单膝跪地爬了起来。 他微微喘了口气，抬头看着羽岛陆，自我介绍道：“我是夜刀神狗朗。” “幸会幸会！”羽岛陆露出友善的微笑，一点也看不出他刚才还在心里腹诽对方。 “我要跟着你。”夜刀神狗朗单刀直入，十分突兀。 羽岛陆一顿，“嗯？” “因为一言大人曾说——” “停。”听到那个人名，白发少年立刻打断夜刀神狗朗的话，反客为主，“你跟着我能干些什么？” “都可以。” “要工资吗？” “都可以。” “好，那你来给我当经纪人，没有工资。”羽岛陆一锤定音。 夜刀神狗朗迟疑一瞬：“我不知道经纪人是做什么的——” “学就是啦。”白发少年微微笑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这个人对三轮一言忠心耿耿，就算自己不同意也肯定会留下来，那不如转变心态，白得一个劳动力，正好自己缺经纪人很久了。 业务水平什么的，送去乌鸦事务所培训一下就行。 不过…… 夜刀神狗朗究竟是为什么，要来自己身边？三轮一言这个人…… 没等羽岛陆的思考深入下去，旁边的国常路大觉就又拍了拍羽岛陆的肩膀，让白发少年抬起头，两人对视。 对着这个小辈，黄金之王慢慢地说：“既然狗朗来了，那就该把这件事告诉你了，关于我今天邀请你来的真正目的。” “——你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无色之王。” 第 48 章 ——“之所以那个女人会无缘无故在站台袭击你, 是因为她受到了新任‘无色之王’的控制。” ——“上一任无色之王预言到了有一个人会战胜他的下一任，然后接受他的权柄……那个人就是你。” ——“新任无色之王的能力非常危险，你已经不止一次和他打过照面了。” …… 回程的路上, 羽岛陆陷入沉思。 情况比他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先前, 羽岛陆只以为自己遇到的危险来自他的身份——港口黑手党和黑衣组织的双重卧底，横滨□□里的风云人物, 如今还是知名度和商业价值都很高的新兴偶像。 这些身份排列组合起来, 羽岛陆能立刻想到几十种自己受到袭击的理由。无论是出于对两个组织的仇恨, 还是出于对他身上商业价值的贪婪。 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另一方势力，还是来自他早以为已经远离的王权者世界……从黄金之王的话语中，羽岛陆听出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新任的无色之王带来的麻烦，或许会比港口黑手党和黑衣组织这两个老牌□□的麻烦更多。 “有点麻烦。”羽岛陆自言自语。 旁边坐着的小田大三听到他的话, 悄悄扭过头看了一眼白发少年。 今天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极大地震惊了小田大三的内心。他本以为羽岛陆只是跟非时院的某个高层有联系, 没想到那个“高层”居然就是黄金之王本人……！ 有这样的背景, 怎么还要来参加选秀？不仅累死累活，还会被网络上的黑粉骂, 简直得不偿失——看来羽岛陆是一个真正追求偶像梦想的人！小田大三对白发少年的敬佩油然而生。 “阿斯特利……” “怎么了？”白发少年闻言，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同事，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正在思考的痕迹了，“对了，今晚谢谢——” 他止住话头, 脸色不变, 平静无比, 并阻止了夜刀神狗朗拔刀的举动——给他白打工的新任经纪人也与他们一起上了回程的车。 只有那个预备袭击他的人突然口吐白沫，突发恶疾似的, 身体像得了癫痫一样抖动。 “……”羽岛陆轻轻皱起眉头。 无色之王发动能力的速度过于惊人了，看起来不需要间隔时间，也没什么距离限制，随时都可以控制他身边的某个人给他带点麻烦，即使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也是挺烦人的。这家伙的能力难道没有短处？ 不过目前来看，无色之王还是对羽岛陆的能力不太了解，才会不止一次做出控制别人袭击他的举动。 小田大三像个被抽掉发条的木偶一样呆滞地向后靠在沙发上，仿佛灵魂出窍——是因为无色之王离开得很迅速，还是因为取消了控制？对方控制他人的方法是哪一种？ “感觉很麻烦啊。”白发少年自言自语。 要怎么抓住一个真实形体不出现的人？ …… 回到选秀现场之后，无色之王许多天没有再出现过，羽岛陆也将精力暂时都放回偶像事业上。 由于羽岛陆已经成为了日本近年来热度最高的预备偶像，因此现在每天都有许多粉丝蹲守在拍摄地点，只为了能拍到白发少年新鲜的照片。 羽岛陆的推特账号已经被夜刀神狗朗接手运营，并且发布了一条新推宣布运营人的身份是经纪人，这个消息让粉丝们很是激动，觉得羽岛陆的事业逐渐步入正轨，同时也对神秘的经纪人产生了极大好奇。不过夜刀神狗朗的隐藏水平极高，一边认真履行经纪人的职责，一边从未被粉丝的镜头抓拍到。 朗姆几人被抓走之后又回来之后，遭到“BOSS”的指责与PUA（？），如今心态极差，每天反思自己是否让BOSS失望了。羽岛陆趁机继续推动黑衣组织转型娱乐圈，过程非常顺利。陆续有几个人气节目找上门，邀请羽岛陆参与拍摄，最后的反响也都很不错。 很快，就到了《选秀101》最后的一次公演。 第 49 章 公演开始前三个小时。 “灯牌呢？灯牌在谁手上？” “我我我, 在我这里！” “我这里有多的应援棒，没带的同担们可以找我拿——” “二楼的姐妹，等会儿一进场就要马上把横幅挂在栏杆前面, 不要让其他人的粉丝抢先了！今天是最后一场, 一定要给阿斯特利一个完美的回忆！” …… 公演开始前两个小时。 中原中也捏着手里的VIP座票，谨慎地数着座位号向前走。 “28……29……30……到了。”橘发少年看了一下舞台的方向, 自己的位置正对着中间, “还不错嘛, 这个位置。等一下——” 戴着黑色帽子的少年顿了顿，满脸不爽地抬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哈, ”用绷带缠满了半张脸的怪人兴高采烈地在旁边坐了下来，好像没看见周围人古怪的眼神似的, “你说呢？当然是——陆君给的票呀。” “……”中原中也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一秒。 怎么来看羽岛陆的最后一场公演也得和这家伙坐在一片区域，明明给票的那个白发少年知道他们两个根本合不来。 不过…… 想到等下羽岛陆的演出, 中原中也硬是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像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一样无视了太宰治。 接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看上去非常专业的相机, 对着舞台试拍起来。 自己一定要给羽岛陆拍出最好看的舞台照！ 正当中原中也对着现场的灯光，用他最近这段时间突击学到的摄影知识调试参数时，他的余光瞥到旁边的绷带少年，不由得怔住了。 ——太宰治，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在头上顶了一个巨大的粉色荧光猫耳头饰！ “这样, 陆君不管在哪里, 都能永远第一个看到我。”他笑眯眯地说, 丝毫没有成为显眼包的认知。 说着，他还摇头晃脑起来, 闪瞎了周围一圈人的眼睛，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盯在他的脑袋上转。 中原中也：“……” ……可恶，好像很有道理。 早知道自己也带一个过来，不能让这家伙一个人抢走羽岛陆的注意力——不对，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才不要带这么丢脸的东西！ …… 公演开始前一个小时。 在没有BOSS指令的情况下，黑衣组织的大本营中，难得自发地聚起了一些人，不约而同地坐到了打开的电视前。 电视画面播放的正是《选秀101》最终公演现场的直播。然而这些酒聚精会神地看了半天，脸上的疑惑渐渐浓厚。 终于，有人提出疑问—— “为什么摄像机一直在拍这些观众？难道没去现场的人就不配看那些选秀爱豆唱歌跳舞吗？” “就是，就是！”好几个人纷纷附和。 姗姗来迟的贝尔摩德：“……” 自从朗姆被抓了之后，这群人的蠢就彻底暴露了出来。 如果不是BOSS还安然无恙、以及阿斯特利等人还能随时联系到，她真的要觉得他们组织要完蛋了。 但是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贝尔摩德右手顺了一下头发，似笑非笑地说道：“蠢货们，演出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 ……四周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 公演开始前五分钟。 预备役偶像们都已经妆发齐全、准备就绪，并被造型师勒令禁止因为紧张而扯裤子。 粉丝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以及手幅、灯牌等等想给自己的偶像看到的心意，都通过摄像机被直播到了后台休息室最前面挂着的屏幕上。 由于是按照演出的顺序排的座位，因此黑衣组织的几瓶酒们几乎都分散了开来。 莱伊一脸气定神闲，表情镇定得丝毫没有波动。 苏格兰看着屏幕里为自己应援的粉丝，脸上微微动容。 波本挂着他面具一样的微笑，同样看不出紧张，鞋尖无规律地轻轻踢着地面。 琴酒的脸色黑得比任何一次都恐怖，看起来马上就要杀掉这里的所有人，他的周围空出了一大片区域，即使是队友都离他远远的。 伏特加主打一个跟随琴酒，即使和琴酒在休息室的两个对角，也要模仿他的冷脸，冷酷地抱着手臂。 还有一个人，则是…… ——有意无意地，所有人都在不自觉地注意他。 这个以一己之力带动全日本追起选秀的家伙…… ……羽岛陆。 白发少年看起来在发呆，眼睛看着空无一物的屋顶，偶尔飘忽地眨一下眼。 然后，在主持人宣布开始时，忽然回神。 枫红色的双眼一瞬之间溢满神采的样子，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禁顿了一下。 只有他本人毫无察觉，回身招呼起在场的所有人： “——走吧，到我们出发的时间了。” 【end】 第 50 章 这一天, 日本的街道上，人流量突然小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有超过半数的日本人都消失了。 平时拥挤的电车也忽然宽敞起来, 即使是今天不得不出门上班的西服社畜们, 也都拿着手机低着头，双眼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马上开始……” “在倒计时了！” 不时有人窃窃私语。 一群神情兴奋的外国人走在路上左顾右盼, 表情渐渐变得疑惑起来。他们是一个从国外来的旅游团, 昨天刚落地时日本路上人还很多, 今天完全变了样子，这些外国人不由得问起举着旗子走在前面的导游： “今天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吗？为什么日本的人都不见了？” 导游在恪尽职守和满足私心之间纠结了一下，还是忍痛觉得应该要对得起自己的工资, 因此只是简单地回答道：“今天有一个日本知名偶像在演出。” “原来如此。” 这些外国人不由得说：“日本真是一个偶像文化浓厚的国家啊……” 为了看偶像，竟然能够做到这么多人不出门, 太厉害了！ …… 尖叫声。 灼热的空气。 刺眼的灯光不断变幻色彩，从舞台的前方和上方照射而来。 所有的一切都一片模糊, 连台下粉丝应援棒的荧光都成了像素般的色块。 一滴汗水从太阳穴滑落, 顺着脖颈流入锁骨。 羽岛陆微闭上眼，将自己处在放空状态, 让整个世界都离自己远去，让繁杂的思绪在此理顺。 接着，枫红色的双眸抬起，掠过面前黑洞洞的镜头，情绪不明的眼神再次引起台下粉丝的尖叫。 白发少年握住麦克风, 接着自己刚才的歌声继续唱道： “不论是你的双手, 亦或是他人的双手……”① 每一次站在台上, 怀抱着的心情都和之前的自己不一样。 “hand in hand……”② 或许是粉丝的支持，或许是和同伴一起经历过的时光。 “我会紧紧握着……”③ 又或许是…… “永远、永远, 直到未来——”④ 羽岛陆垂下眼，在众多观众之中，准确地捕捉到了一双钴蓝色的眼睛。 四目相对。 白发少年微弯起双眸，手臂举起又前伸，虚空做了一个递气球的动作。 在空中飘飘忽忽的心脏，终于在此时被稳稳地拉到地上。 欢呼声骤起。 ……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场公演都被人所津津乐道。 不仅是因为它是当时日本全民关注的选秀节目的最后一场公演，还因为在那次公演的投票中，大家齐心协力投出了一个当之无愧的偶像C位。 “阿斯特利”这个名字，几乎成为了“偶像”的代名词。 不过…… 目前，斜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白发少年还没有想到那么远的事。 选秀结束后的三天里，羽岛陆给自己放了个假，不仅让娱乐圈的人联系不到他，还以BOSS的身份命令黑衣组织不许打扰自己。 社畜当久了也是需要休息的！ 他和太宰治一人躺在沙发一边，用各自手中的手柄较劲，打得昏天黑地。 打到关键处时，太宰治还悄悄伸出腿试图把羽岛陆勾下地，以赢得比赛。 羽岛陆立刻回敬，随手抄了一个软枕就往那边扔过去。 等到中原中也进房间时，两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物理）。 “……” 中原中也无言了一会儿，决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咳咳。” 太宰治假装没听见：“奇怪，怎么好像有蛞蝓在叫？” 趁此机会，羽岛陆跳起来，把软枕往太宰治头上一蒙，太宰治发出“咕噜咕噜”仿佛青花鱼一样的声音。 “喂、喂！” 中原中也左看右看，慌乱地想阻止，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他走到羽岛陆背后，伸出手想拍拍对方的脖子—— “唔！” 他忽然被脚下乱糟糟的东西绊倒。 下一秒—— 全身绷带的少年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中原中也的手臂上。 “怎么回事……！” 本想控制重力的人忽然被迫卸力，露出震惊的神色。 羽岛陆手撑膝盖，弯下身低头看他，觉得有些好笑：“附身之前，也不查清楚中也身边有哪些异能力吗，真的以为自己的附身能力无人能敌？” “中原中也”面色一冷，再次试图使出这具身体的强大异能力，却因为被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抑制，仍然无事发生。 面前的两个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毫不紧张。 没有异能力的话，他一个人是绝对打不过那两个人的，更别说…… “中原中也”愤恨地咬牙，忽然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紧接着—— 一个狐狸形的白色影子飘了出来，就要往羽岛陆身上扑—— “噼啪。” 窗外，一道闪电亮起。 狐狸影子不偏不倚地被劈中，化成了一道烧焦的烟。 白发少年神情没有丝毫波动，蹲下轻轻拍醒中原中也。 一旁的太宰治挑起眉毛，不知带着什么情绪感慨道：“你的这个异能力，真的是很……” “成功了？”被拍醒的中原中也听到太宰治的话，问道。 “当然啦，只要它离开你的身体攻击我，就一定能成功。”羽岛陆弯起眼睛，“毕竟，我可是「荧惑」。” 天空中，仿佛有一把垂挂着的巨剑，剑尖直指着白发少年的头顶，很快又消失不见。 中原中也松了口气，钴蓝色的双眼直视羽岛陆，向他伸出手： “那么，到回家的时间了。走吧，小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