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权倾朝野,鱼塘挤不下了梁月向华月》 第1章 “系统,你别说,我这个渣爹,长的还真不错,比我亲爹强。” 系统...... 完了,本来想绑定个男的,手滑绑错了,女人怎么帮他发展宏图大业啊?! 梁月作为死过一次的人了,心态超好。 灵魂正飞在大殿上,看着她未来老子给一众臣子们开批斗大会。 从礼部侍郎训到户部尚书,梁月正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定国公府,顿时,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梁月还想继续看热闹,就被系统给拽走了。 “选择时间有限,我们得速战速决。” 梁月意外绑定了一个气运共享系统,可以共享他人气运,至于能共享多少,全看梁月有多讨喜。 为了能给梁月一个良好的开局,系统决定直接带着她胎穿,从公主做起。 梁月的灵魂跟着系统飞在壮观的皇城之上,穿梭在高墙殿宇之间,了解每一位妃嫔的脾气秉性和家庭条件。 在渣爹继位之后,已经有过三次选秀了。 梁月看着貌美如花的三千佳丽,眼睛都快看花了,肥环燕瘦样样都有。 五步一个小白花,三步一个黄鹂鸟。 看到下一家的时候,空气里还有上一家的脂粉味,脑子里还回响着上上家为了讨她爹欢心苦练的琴音。 太卷了。 “不逛了,妃位以下都不去了,你直接带我去见后宫的大boss皇后吧。” 看着逛了半天,还有大半后宫还没去过。 时间紧任务重,系统带着梁月直接去了皇后所住的坤宁宫。 刚到坤宁宫,梁月就感觉身心舒畅,大殿里没有那些闻多了的脂粉味,到处都摆满了时令瓜果。 大殿内部装饰典雅,仔细看每一处都是精致不凡的。 高大的殿堂挂满了珍贵的字画和雕刻,细腻的石壁上刻着各种寓意吉祥如意的图案。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 梁月顺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寻去,约莫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正坐在精致的书案前读书。 旁边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在描红。 身着淡绿色旗装的女子坐在一旁的凤榻之上,温柔的注视着他们。 女子身旁还有两个宫女在为其染指甲。 内室中央放置着一大缸的冰块,室内室外直接两个温度。 “这位就是大夏王朝的皇后——独孤青黛,出生丞相府,当今太后是她的亲姑母。” “在潜邸的时候孕有过一子,还没满月就夭折了,你现在看见的是三皇子梁崇祯和三公主梁芷柔......” 系统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这位独孤皇后的庞大家底和在大夏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 想着自己可能会投胎到这位皇后娘娘肚子里,梁月一边听着,一边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 只身着一件绿色旗装,旗头也不算太华丽,但举手投足间都是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虽没有之前见到的那些妃嫔们年轻貌美,但保养得当,眉眼清丽,皮肤白皙,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清丽脱俗的美人。 “母后,我有点累了,可否休息一会儿?” “母后,我也累了,我想吃碧玉糕。” 梁月的目光一直看着皇后,在听到两个小孩子的话后,就看见皇后刚才还舒展着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祯儿、柔儿,你们是嫡出,从生下来就比旁人要高贵万分,才学了这点就喊累了,以后要学的东西只会更多。” “乖,听话,再学两个时辰就该传午膳了,到时候再休息。” 梁月看着两个脸色不太好的小孩,没忍住啧啧出声。 难怪之前看见的妃嫔一个比一个卷的厉害,皇后都有儿有女了,还天天鸡娃。 那些家境一般的,还没有孩子的,在这百花齐放的后宫之中。 除了她们尚且年轻貌美的身体,现在不努力,留住皇帝的心,再争取生下个一儿半女的。 等到年纪大了,怕是过的连普通宫女都不如。 “皇后可是国母,要是成为她的女儿,用你们人类的古话来说就是嫡出,宿主你的前途将一片光明啊,嘿嘿,到时候别忘了分点气运给我升级哦......” 系统还在旁边像念经一样描述着做皇后的女儿有多好多好。 梁月开口打断了他“再带我去看看别人吧,货比三家。” 系统说的,她都懂,但她还想再看看。 跟着系统飞到了另一座宫殿前,梁月抬头便看见了大大的翊坤宫三个字。 “这里是向贵妃住的翊坤宫,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她就跟了皇帝,在潜邸的时候怀过一个,流产了,太医说伤了身体,至今无儿无女......” 系统一边介绍,一边把梁月往里面带。 翊坤宫比坤宁宫要小一点,但处处金碧辉煌,就连门帘都比坤宁宫的还要精美漂亮。 无一处不透露着主人是个极其金贵讲究的人。 饶是刚见识过坤宁宫的梁月,都被翊坤宫的豪华给惊艳到了。 系统那忽闪忽闪的小眼睛偷瞟了一眼梁月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向贵妃出生定国公府,定国公手里有七十万向家军,占了大夏兵力的一大半。” “她是定国公独女,上面有四个哥哥,各有本事......入宫到现在,都一直独得皇帝恩宠,最主要的是,信息里说这位向贵妃长的特别特别美!就是整个后宫的妃子加起来,都比不上她。” 系统的话,梁月只捡了重点来听。 七十万的兵力!!! 万一哪天渣爹嗝屁了,选了一个不懂事的儿子继位,只要有定国公府在一日,她的未来都有保障了。 不过手握重兵容易功高盖主,历史上因为这个死的将军侯爷数不胜数。 梁月心里有一杆秤,在计算着到底是当皇后的孩子保险,还是当贵妃的孩子划算。 系统后面说的话,她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是在说贵妃美的不一般。 梁月前世生的已经很美了,对美貌倒不是太在意。 而且满宫里的女人就没有长的丑的,再貌美也不过就是年轻一点,漂亮一点。  。 第2章 翊坤宫不比坤宁宫大,梁月一进来就看见大殿中央摆着三大缸的冰。 整个殿内比皇后的坤宁宫还要凉快。 透过珠帘就看见一位艳紫色旗装的美人,许是天气太热,美人连坎肩都没穿,背对着梁月,坐在梳妆台前,光是个背影就足够摇曳生姿。 金丝团秀纹在配上艳紫色,穿在别人身上可能未免俗气。 可向华月往那一坐,满室宫廷竟然因她更加熠熠生辉。 向华月明艳又高贵,巴掌大的小脸,身材高挑白皙如雪,尤其是那双狐狸眼,明亮又勾人,只是静静的看着,都会忍不住深陷进去。 “乖乖咙嘀咚啊,这向贵妃长的是真美啊!” 梁月一回头就看见系统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 向华月的贴身宫女春禅正为她细细的梳理妆发,虽然从小就跟在娘娘身边,但还是时常会被娘娘的美貌惊艳到 “娘娘,今个晚上就是中秋家宴了,内务府早早的就把新做好的衣服送来了,您瞧瞧?” 向华月睡眼惺忪,纤纤玉指强撑着头 “不用了,内务府每年都是那些个花样,也没个新鲜,你去挑一件就行了。” “是,奴婢这就去。” 春禅行礼从向华月身边退下,让专门梳妆的婢女上前。 自己则去挑选娘娘今晚出席家宴时穿的衣服,同时还不忘让人喊小厨房送一碗冰酥酪过来,好让娘娘吃了,醒醒神。 梁月和系统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系统,我怎么感觉你的数据有点出入啊?你不是说向贵妃嚣张跋扈,最爱体罚下人吗?” 梁月刚才看见梳妆的丫鬟弄痛了向华月,她只是赶了人出去,系统说的那些摔东西,打人,罚跪,杖责倒是没看见。 系统(撅嘴不屑)“古往今来绝世美人都是有些脾气的,这很正常,你没看见罢了 。” 梁月一回头就看见了系统翻着白眼的样子,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 “那你用你精密的仪器算算,我是选皇后好,还是贵妃好?” “这不是废话吗?虽然向贵妃美的超凡俗尘,可那是皇后诶?母仪天下诶?从古至今有几个皇帝是不想让嫡子继位的?” 系统噼里啪啦的抛出四个问题出来,梁月等他讲完,才悠悠的说了一句 “嫡子? 狗系统,你不会一开始想绑定个男的吧?” 一句话把系统干沉默了,连抬头看梁月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一直叭叭个不停的机械音终于安静了,梁月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好了几分。 深呼吸着翊坤宫里凉爽清新的空气,身心舒畅。 看着一旁低着头emo的系统,梁月给它选择了帕恰狗的外表,本来看着就呆,现在直接可怜小狗。 梁月用力揉了揉系统的脑瓜子,本来就是数据堆积的虚拟形象,逼真却不会疼。 直到把系统的小圆脸揉到变形,雪白的毛发都乱糟糟的,梁月才停下。 系统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开局还能选择身份,这已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缘了。 她是得利者,可眼界不能局限在眼前的利益上。 “我选皇后,若是皇上或者皇后想让梁崇祯继位,那我和梁芷柔的婚姻就是快速稳定朝局最好的工具,命好点,能在大夏找个有实权有资历的家族嫁了,命不好就是和亲。 夺嫡从来都是惊险万分的,一着不慎,全盘皆输,若是最后上位的不是梁崇祯呢?届时我又该怎么办? 气运固然重要,可我才是要在这里过完一生的人啊。” 梁月的话听得系统一愣一愣的,他只是一串数据,明明仪器上显示着皇后比贵妃厉害,他实在不懂,梁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你又怎么知道选择贵妃一定会比皇后好呢?” 系统的外观是梁月选的帕恰狗外形,看着他睿智的眼神。 梁月给了一个你不懂的眼神,笑着开口道“等着看姐带你成为气运之子吧。” 梁月自信的样子感染了系统,他第一次和宿主绑定,既然梁月已经做好了打算,他也不能阻止。 “刚刚我用仪器检测了一下向贵妃,她的身体早在第一次滑胎的时候就毁了,所以就算盛宠不衰,也再难有孕。” 系统担忧的看向梁月“胎穿需要经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宿主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是流产或者滑胎的话,可没有第二次和我绑定的机会咯。” 梁月按下了系统的狗爪子,她懂系统的意思,只是这一圈看下来,她最属意的就是向华月了。 有没有机会成为她的女儿,就看她的运气了。 这次成功了,她往后的路不用自己操心,就会有人为她铺平了。 她只要做这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就可以了。 系统把梁月送进了向华月的肚子里,后者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那双秋波流转的水眸直接把系统迷成了智障。 冰酥酪端上来,还吃了大半碗,看的系统冷汗都快下来了。 还好一切都比预想的好,梁月呆在肚子里,跟着向华月一起出席了中秋家宴,还得知了符婕妤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或许是成了婴儿,梁月困的早,在宴会上听着那些车轱辘一样的祝福话,早就困了。 好不容易等到向贵妃和皇后拉扯完,回了翊坤宫,还以为能休息了。 转瞬就听见向贵妃的声音。 “春禅,去让小厨房多做几个辣菜来,今天晚上的菜都凉透了,皇后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怕不是早就知道了符婕妤有孕的消息,把酒都换成了果酿,一点滋味喝不出不说,越喝本宫越饿。” “娘娘别气,符婕妤才一个月的身孕,在这宫里,每年都有怀上孩子的,能不能生的下来还难说着呢。” 春禅帮着向华月顺着气,生怕她因为别人气着了自己的身体。 向华月早就习惯了这满后宫的女人像母鸡下蛋一样的怀孕生子了。 什么符婕妤,今日远远一见,若不是她太过得意,那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记都记不住。 “就用母亲前些日子送进来的四川厨子,她烧的够辣够滋味。” 向华月刚一落座,立马就有人端着各色糕点上前,摆了满满一桌子。 “娘娘,这些都是小厨房刚做出来的,您先垫一垫,方才在家宴上就没吃几口,这么晚了,空腹吃辣菜,怕是会肚子疼的。” 春禅一向体贴细微,向华月看着一桌子平日里爱吃的糕点,这次倒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要不是春禅担忧的眼神太过惹眼,她是一口都不愿意吃的。 夹起一块茉莉琉璃卷,刚咬下去半口,向华月便觉得全身不得劲,又给吐了出来。 “娘娘你怎么了?可是这糕点不对?” 春禅端着龙井给向华月漱口,看向碟子里被吐出来的糕点,眼神犀利的像是糕点里参了毒一样。 “没事,把这一桌都撤了吧,本宫没这个胃口,等辣菜好了再喊本宫。” 用龙井漱了口,向华月才感觉好一点,由春禅搀着躺在贵妃榻上,听翊坤宫的首席太监李瑾来汇报这个符婕妤到底什么来头。  。 第3章 “娘娘,这位符婕妤的父亲是蕲州知府,祖上曾经出过几个大官,只是到她父亲这脉没落了。” “她也是个没脑子的,按照惯例,皇上今日应该歇在皇后宫里,她一没有娘娘的美貌、二又不得皇上喜爱,就凭着肚子,硬是把皇上喊去了她那里。” ...... 李瑾正值壮年,不像那些个老太监一样说话夹个嗓子,和春禅两个人一人一句的在向华月面前拿符婕妤的事情打趣。 “能仗着肚子把皇上从皇后那叫过去,也是有点本事的,就是不知道她能凭着这本事,活到几时了。” 向华月说完,插起一块在井里冰过的西瓜放进嘴里。 后面他们聊的话题,梁月都没有参与到,她实在熬不住,困睡着了。 一连两个月,渣爹都忙于朝政,连后宫的大门都没踏进来过。 梁月让系统降低了向华月的孕期反应,渣爹上位十余年了,皇嗣人数还没有后妃人数的零头多,她现在只是个还没成型的胚胎,小心驶得万年船。 除了渣爹勤政,这后宫里还有不少镇山的虎、远见的鹰、善战的狼和替罪的羊,总之没一个好东西。 “娘娘,符婕妤宫里传话来,说符婕妤已经开始熏艾保胎了。” 春禅坐在向华月脚边为她捶腿,轻声说着各宫传来的消息。 “才四个月就开始熏艾了?是谁负责她这胎?” 向华月半眯着眼睛靠在贵妃榻上,后妃胎像不稳、滑胎、难产这种事,她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后妃太多,就连招数都有用重复的。 “回娘娘,是太医院的白岐。” “白岐?那不是太后的人吗?太后终于坐不住,觉得后宫里许久没有皇嗣诞生,想来插手管一管了?” 向华月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看向远处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太后娘娘让白岐负责符婕妤这胎的那天,皇后娘娘被叫去了慈宁宫,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后宫三年未曾有皇嗣诞生,太后想借符婕妤的肚子堵住悠悠之口,本宫偏不让她如意,既然皇后不想皇嗣出生,那本宫就帮她一把。” 向华月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轻轻的扫了一眼窗外的绿菊 “听闻符婕妤住的启祥宫主位是林昭仪,她一贯喜爱这些菊花,今年内务府新培育出来的粉菊颜色艳丽,她肯定会喜欢的。” 向华月说完,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刚才还守在门边的李瑾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娘娘,符婕妤怀相不好,就算是有太后庇护,冒死生下来,恐也是个养不大的,娘娘何必冒这个险呢?” 春禅低着头捶腿,虽然看不清脸色,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担忧。 “皇后不会让她生的,这么多年来这样的事情还少吗?最后这残害皇嗣的罪名不知道又会落到哪个倒霉蛋身上。” 向华月轻抚着护甲,语气笃定,眼神里晦暗不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殿之上陷入一片安静,还没持续几秒,就被向华月的呕吐声打破了。 就在刚才梁月让系统停止了对向华月孕期反应的抑制。 看完系统给的那些数据,梁月本来还担心向华月会是个恋爱脑,沉迷于她那位四处留情的渣爹无法自拔。 没想到是她肤浅了,这宫里的女人,有哪个是简单的? “娘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春禅扶着向华月,刚想喊人去请太医,就被向华月按住了手。 “去喊春香来,让她来为我诊脉。” 说完,向华月就忍不住又作呕起来。 看着向华月突然吐的昏天黑地的样子,一个时辰前吃的午膳都吐出来了,春禅心疼的泪花都快出来了。 招呼了院子里的人去喊人后,又拿了罐子来让向华月好好吐,期间还时不时的轻抚向华月的后背,好让她舒服些。 想到自家娘娘自从小产了之后,身体就不如从前康健了,现在已经入秋了,最是容易着凉的时候,春禅恨不得能替娘娘难受。 梁月也没想到向华月的孕吐反应会这么大,原本只是想让她知道有自己的存在。 向华月吐了没一会儿,梁月就让系统赶紧抑制住向华月的孕期反应,这么美丽的亲亲母妃,她是舍不得让她难受的。 春香是定国公府为了向华月进宫专门培养出来的医师,今天正好春香休息,等她从下房跑过来的时候,看见娘娘已经躺倒在贵妃榻上。 连行礼都顾不上了,直接冲到娘娘面前,手指搭在娘娘白嫩的手腕处,开始诊脉。 向华月吐完就感觉好多了,这突如其来的恶心感,熟悉又陌生。 见春香许久都没有反应,向华月被春禅搀扶着坐起身子,双眼定定的看着春香 “本宫身体可有什么不测?” 春香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连带着一屋子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春禅春香对视一眼,后者很快意会,驱散了一屋子的奴婢。 在殿门被关上的那刻,春香后退两步极其郑重的跪在向华月面前。 “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终于得偿所愿,娘娘这是有喜了。” 向华月被这句恭喜怔住,呆呆的坐在榻上,春禅也喜的愣在了原地,该迈哪条腿都忘记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知本宫的身体早在十年前就被太医诊断再难有孕了?” 提及伤心事,想起那个已经五个月大的孩子,向华月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 也就是那次小产之后,母亲便把春香送了过来,可那时已经一切都晚了。 向华月缓缓抚上小腹,想起刚才熟悉的恶心感,眼神希翼的看向春香。 “太医当年说的是再难有孕,不是不能有孕,这么多年来娘娘的身体一直用药膳养着,身子已经好了大半,更何况娘娘盛宠不衰,有孕也在常理之中,如今小皇子已经两个多月了。” 春香虽然是家生子,但从小就被送进了药王谷,若她是个男人,这太医院里定有她一席之地。 春香语气笃定,春禅在一旁已经算好了娘娘怀孕的日期。 “皇上两个月没进过后宫了,娘娘上一次承宠已是两月前了,是我疏忽了,娘娘的月事一直不准,一连两个月都没来,我都没往这处想。” 向华月怔怔的望向自己平坦的小腹,楠楠的开口“我真的又有孩子了?”  。 第4章 向华月双手摸上还未显怀的小腹,当年小产之后,她对于孩子早就不再抱有希望了。 没想到老天垂怜,竟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直到泪珠打在手上,向华月才反应过来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当年的事,本宫绝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向华月眼神犀利的在春禅春香身上扫过,看到两人跪在地上,举手朝天发誓,眼神才缓和下来,又重新落回小腹上。 “起来吧,你们也跟了本宫多年了,皇嗣之事非同小可,满宫里本宫信任的只有你们和李瑾,从今日起,翊坤宫必须给本宫看严了,皇上和太后的那些眼线走狗都赶到外院去,必要的时候,杀了也未尝不可......” 乖乖,我的美人母妃有点强哦。 梁月一把扔了系统递过来的一堆虚拟废纸,什么恋爱脑、残暴跋扈草包贵妃,再怎么说也是定国公府独女,美貌只是她最不起眼的一张牌罢了。 浸淫后宫这么多年,向华月想瞒住一个还没成型的胎儿轻而易举,皇上勤政,最近因为西北战事和南方水患忙的焦头烂额,连后宫的门都不入。 满后宫的女人都盯着符婕妤的肚子。 自从知道有孕之后,向华月就让李瑾先停了手。 有符婕妤这胎挡在前面,谁也不会注意她这个难以有孕的贵妃。 至于给皇后和太后请安,向华月自从知道了当年小产的真相,就再也没给过这两个人好脸。 每次请安基本上就是点个卯就回去了。 晃眼一个月就过去了,眼看快到新年了,向华月的肚子已经开始微微隆起了。 好在现在天冷,衣服穿的厚,也没人注意到。 小产之后,向华月就畏寒,天一冷就缩在屋子里不再出门。 不过每天都有李瑾来汇报各宫情况,光是听着,冬日里的烦闷都淡了不少。 “娘娘,太后娘娘把符婕妤接到慈宁宫亲自照看了。” 向华月绣着手里的虎头帽,头都没抬 “前些日子不是说符婕妤连床都下不了了吗?启祥殿离慈宁宫那样远,冒着雪抬过去,可是谁忍不住动手了?” “娘娘果然料事如神,符婕妤这胎太后娘娘看的严,凡是进启祥宫的一切都得先让太医院检查一遍,没想到就是这样还有人买通了符婕妤宫里熬药的奴婢,一碗安胎药里被下了不少红花,要不是白岐正好在给符婕妤把脉,闻到了安胎药不对,符婕妤现在只怕......” 剩下的话,李瑾没说完就住了口。 贵妃娘娘现在怀有身孕,不宜听这些不干净的字。 “可查到是谁了?” “没有,那个熬药的奴婢一看事情败露就一头撞在了柱子上,没法问话,倒是符婕妤被吓到发了高热,怀有皇嗣,白岐一时也无法用药,只能等符婕妤自己扛过去。” “呵,发着高热冒着雪给抬到了慈宁宫,太后这看着不像是要保符婕妤这胎,倒像是怕她死的太慢了啊。” 向华月讥讽的笑了笑,这宫里到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没一个好东西。 “符婕妤这胎也六个月了吧,太医院那边可有消息是男是女了?” “说是个小皇子,不过符婕妤怀相很差,就算能生下来,也会影响小皇子康健。” 听到是个男孩,向华月慢慢抬头,把绣到一半的虎头帽放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太后身边已经养着先皇后的大皇子了,这是还想养一个小的在身边?” 李瑾站在一旁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 “大皇子养在太后身边的时候已经有六岁了,当年的事情应该记得些许,到底也是弑母之仇,想必和太后之间还是隔着的。” “皇上知道这事吗?” 向华月手里把玩着还没绣完的虎头帽,眼神怜爱依稀间掺杂些许惆怅。 “前朝政务繁多,皇上只是去看了一眼符婕妤就走了,连慈宁宫都没久留。” “让小厨房熬一锅乌鸡汤,送去给皇上。” 向华月说完,让春禅收拾了针线,重新梳妆起来。 年关将近,西北战事未停,南方水患未休,拿起装在匣子里的书信,一封封都是大哥二哥从西北寄来的,最近的都是半月前的了。 向华月深吸一口气,把信又放了回去,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只盼着兄长能平安回来。 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向华月不安的心终于定了定。 “宿主,我早就说了,让你选皇后,你看现在一共就三个活着的皇子,两个都在独孤氏手上。” 梁月没理会系统这副“我早说过”的臭屁样子,她的意识只能在向华月身边几米内飘荡,自从知道自己有孕之后,向华月万事小心谨慎。 能不出门就缩在宫里待着。 梁月没事干,让系统调了不少这个朝代的资料来看。 大夏王朝建立百余年,虽然周边几个小国躁动不安,但大夏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当今太后在先帝时期只是个小小嫔位,皇上是在德妃膝下养大的,可惜德妃福簿,让一天没养过孩子的太后捡了漏。 “太后和我爹关系看着一般啊?” 梁月戳了戳虚拟的帕恰狗系统。 “你们人类不是总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嘛,关系一般也正常。” 自从见到向华月那张明艳动人,极具攻击性的美人面后,系统直接化身向华月的颜狗,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对着向华月犯花痴。 要不是它只是一组数据,梁月都担心这条色狗每天流的口水会不会把翊坤宫给淹了。 虽然系统数据里对向华月的描述不够准确,但它的资料库实在牛逼。 梁月原本只是想大概了解一下历史,没想到这里面还记载了大夏王朝百余年来,上至九五至尊,下到宫女太监做过的所有“大事”。 原来德妃是被太后弄死的,皇后杀了皇后...... 梁月感觉自己两只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这么多皇家秘密,要是流传出去,都够她被砍头几百次了。 向侧妃腹中皇子已满五个月,死于红花汤。  。 第5章 向侧妃腹中皇子已满五个月,死于红花汤。 谋划者独孤素雅(当今太后),参与者梁湛、独孤青黛、白岐。 梁月看到这行的时候,怔住了。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系统数据上说美人母妃对渣爹爱的痴狂,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被最爱的男人弄死的,该会有多难过。 望向正在描眉的绝世美人,不由感到些许难过。 还是春禅的声音惊醒了她。 “娘娘,刚才齐公公派人来说,皇上晚上来陪您用晚膳。” 春禅的声音淡淡的,还没有往日里欢快。 “知道了,让小厨房备着吧。” 向华月已经梳好妆了,明眉皓齿,一颦一笑皆是万种风情。 天刚暗下去,殿门外就传来了太监传呼升殿的声音。 “皇上驾到!” 向华月穿着湘妃色旗装被春禅的搀扶下接驾。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快起来,最近事忙,朕许久未来看你了,可有怪朕?” 向华月身姿摇曳,被皇上搀扶着起身,两者对视,眼底秋波流转。 快三个月没有进后宫了,夏玄宗第一眼还是被爱妃的美貌晃了神。 “皇上为了黎明百姓能够永享太平日理万机,臣妾又岂是那般不懂事的人,只不过是月儿想阿湛了。” 自从夏玄宗进来起,向华月的眼睛里好像就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看着眼前娇美的爱妃满心满眼全是自己,这段时间来被琐事困住的不悦一扫而空。 “是朕许久不来看你,本就是朕的错,朕的月儿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还有,朕也想你了。” 最后一句,夏玄宗是贴在爱妃耳边说的。 看着爱妃耳尖红红的,夏玄宗爽朗的笑声都快传出殿外了。 夏玄宗搂着向华月进了内殿,短短的十几米路,夏玄宗的手都不安分。 在向华月的小腰上摩挲着,越摸越觉得不对。 月儿出生定国公府,小时候就爱骑马玩枪,腰肢虽不是最细的近是不是吃胖了? 看向月儿因为自己来看她欣喜的样子,夏玄宗把想问的话又憋了回去。 罢了,月儿身材高挑,胖些更显贵气。 “宿主,咱娘好像真的是个恋爱脑。” “色狗,注意措辞,这是我娘。” 狗不屑“你娘不就是我娘嘛。” 翊坤宫的小厨房都是向华月精挑细选出来的,满满一桌子的珍馐玉露,一大半都是向华月爱吃的。 “这道咸笋蒸鹅是小厨房前几日才作出的新菜,臣妾吃的味道不错,阿湛也快尝尝。” 向华月对待吃饭可谓是专心致志,也就刚嫁给夏玄宗当侧妃的时候,装过几天贤惠。 在被夏玄宗点破后,索性不装了。 反正有宫女为他布菜,自己吃饱了才最重要。 后入宫的妃嫔知道夏玄宗独爱向贵妃真性情的时候,不免有人东施效颦。 除了闹过几场笑话后,就被夏玄宗忘记在了这深宫之中。 尝了一口咸笋蒸鹅,确实味道不错,但看着满桌一半多的辣菜,光是闻着,夏玄宗都觉得呛得慌。 “月儿什么时候这般爱吃辣了?”他怎么不知道? 向华月眼底闪过一丝不安,抓着筷子的手捏紧了三分,喝了一口茶后,才慢慢开口 “从臣妾怀孕之后,就爱这么吃了。” 夏玄宗差点被刚送进嘴里的辣菜呛着,抬起头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爱妃。 想到刚才摸过的胖了些的腰肢,夏玄宗笑着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眼神深邃的看着爱妃,笑意不达眼底。 “月儿说的可是真的?可请太医看过了?” 看着夏玄宗这幅样子,毕竟也跟了他这么多年,向华月怎会不懂,不安的心又沉了沉。 “阿湛可是不相信臣妾?臣妾怎么会拿皇嗣开玩笑呢。” “臣妾当年怀玉儿的时候,学过一点医术,自己搭的脉。” 提起那个有缘无分的儿子,夏玄宗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他记得那时月儿还是侧妃,知道有孕之后,就跟着太医学了怎么诊脉,每日都要给自己搭搭脉。 夏玄宗看着爱妃好似真的有些凸起的小腹,心里五味杂陈。 “玉儿的事毕竟已经过去好多年了,这么大的事,还是要请太医来看看的。” “齐德元,去请孔蔺。” 在太医来之前,夏玄宗也没了继续用膳的心思,大手一直放在向华月的肚子上。 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 向华月的目光一直放在夏玄宗身上,或许他也不舍得这个孩子吧。 “宿主,渣爹会让你平安出生吗?” 系统终于收了那副色狗样子,有点担忧的看向梁月。 “当然会,这天下是梁家的,可不是独孤家的。” 大夏重文轻武,独孤氏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快一手遮天了。 文官里找不出能和独孤家比一比的,武将里定国公地位最高,向华月也跟随他多年,不用从头培养。 两家相争,渣爹才能稳坐钓鱼台,尽收渔翁之利。 果然一切就如梁月预料的一样,在太医确诊美人母妃有孕后,渣爹欣喜若狂,丝毫不见刚才犹豫不决的样子。 “齐德元传旨下去,贵妃向氏,淑慎性成,勤勉柔和,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赐封号为‘宸’。” 宸字这个封号极大,就连向华月都惊了。 “皇上,为您生儿育女,绵延子嗣是臣妾应尽的职责,这个恩赏太大了,臣妾不敢受。” 向华月想跪,还没从塌上起来,就被夏玄宗按住了。 “月儿是陪朕从潜邸出来的,这么多年你对朕的心意天地可知,朕对你也是亦然,朕说你受的起,你就受的起,齐德元传旨下去,从今日起到贵妃出月子前,不用请安,不用下跪,若是太后或是皇后来请,一律报到养心殿。” 夏玄宗带着皇上的威严,不容拒绝。 “当年朕没有护住我们的孩子,这次老天又给了朕一次机会,朕一定会保护好你们娘俩。” 夏玄宗和爱妃目光相视,说不出的情深缱绻,后者早已被感动的泪眼盈盈的靠在夏玄宗怀里。 在夏玄宗看不见的地方,向华月一直掐着的手终于放松下来,微微摊开的掌心内是快要被护甲戳穿留下的印记。 整个殿内都被温馨幸福充斥着,翊坤宫合宫上下都因为宸贵妃娘娘有孕喜气洋洋。 就是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今夜又会有多少人寝食难安了。 自从确认月儿有孕后,夏玄宗也想清楚了。 定国公不是那等功高盖主之辈,他也不是刚登基时的皇帝了。 现在的他大权在握,四海皆太平,当年的事是迫不得已,今后再也没人能伤了他的月儿。 夏玄宗的手总会不自觉的摸上月儿的肚子,目光里多了连他都不曾察觉的浓浓父爱。 夏玄宗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停筷后,爱妃也没吃多少。 “小厨房的新菜朕还没尝上几口,让小厨房再做一桌,爱妃再陪朕吃一些可好?” 向华月一抬头就能看见夏玄宗满眼爱意的看着自己笑,又岂能不懂他笑的含义。 “好,那臣妾就陪阿湛再用一些吧。”  。 第6章 “宿主,我好像有点明白咱娘为什么恋爱脑了,我感觉我也快爱上了,嘿嘿。” 系统的小贱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梁月看都没看它一眼。 色狗还是太单纯了,男人一贯会演,越是牛逼的男人越是会演。 今晚夏玄宗宿在了翊坤宫,等向华月睡醒,人早就走了。 第二日听李瑾描述,整个后宫都快羡慕嫉妒疯了。 尤其是李瑾大早上去坤宁宫为宸贵妃请请安假的时候,皇后气得眼睛都红了。 今日起后宫头条就是《贵妃有孕,皇上龙心大悦,特赐封号为“宸”》。 什么有孕的符婕妤都不知道被人忘到哪去了。 “娘娘,皇上身边的齐公公来了。” 向华月刚梳洗好,就见齐德元身后跟着一群人,每人手上都拿满了东西。 “奴才齐德元参见宸贵妃娘娘,给娘娘请安了。” “齐公公起来吧,外面天这么冷,还让你受累跑这一趟了。” 春禅搀扶着向华月坐下,齐德元身后的宫人们鱼贯而入的把各种恩裳都放进了翊坤宫,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座一人高的血珊瑚。 颜色艳丽非凡,放在翊坤宫里说不出的合适。 “宸贵妃娘娘,这些都是皇上的赏赐,除了各种珠宝首饰外,皇上说娘娘孕期都是烦闷枯燥 ,从国库里挑了不少有意思的新鲜玩意出来,太医们都检查过了,给娘娘解闷用。” “那就有劳齐公公替本宫多谢皇上的一番心意了,春禅替本宫送送齐公公。” 春禅送人出去,待人回来,李瑾把殿内伺候的宫人都赶去了外殿,让春香挨个检查了皇上送来的东西。 等春香全部检查完,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娘娘,这些东西奴婢都检查完了,没什么问题。” 春香说完就恭敬的退到了一旁站着。 “李瑾记录在册,选几样不容易被动手脚的放在打眼的地方,剩下都送到库房里去。” 虽然系统抑制住了向华月的孕期反应,但身体该有的疲惫是抑制不了的。 见识多了这宫里的各种打胎计谋,向华月每隔两个时辰就让春香把一次脉,生怕不经意间着了别人的道。 翊坤宫经过这十年来的洗刷,除了个别眼线以外,全都是定国公府悄悄安排进来的人。 为了宸贵妃这一胎,满宫里全民皆兵,任何风吹草动都有人专门去检查。 定国公夫人在得知女儿有孕后,第一时间就找好了稳婆,有两个还是接生过向华月的。 就等能进宫见女儿的那天带进去。 向华月每日进口的所有东西都有专人试毒,每天小厨房里做饭,都是春香亲自去盯着的。 就连做饭用的器具,每天都得先洗上几遍,再给宸贵妃做膳之前,还要先熬一锅粥让人先试毒。 很快向华月这胎已经六个月了,为了保护她这胎,夏玄宗连新年家宴都特许她不用参加,这一手操作不知道打乱了多少人筹谋已久的计谋。 梁月已经能在肚子里动动小手小脚,时不时给向华月一点小反应了。 后宫里已经三年没有皇嗣诞生了,夏玄宗许久没有感受过尚未出世的孩子鲜活的生命力了。 虽然向华月此时无法侍寝,但她本就深得夏玄宗宠爱,更不必说现在有了孩子。 夏玄宗恨不得天天下了朝先来翊坤宫看一眼还未出世的孩子,再回养心殿批奏折。 翊坤宫被围的像个铁桶一般,夏玄宗还下令让所有进出翊坤宫的人和东西都要搜身。 外面的人不知道向华月这一胎到底什么样,只能看见夏玄宗对她快要宠到天上去了。 新年后,各国新进贡的贡品如流水般的被送进了翊坤宫,为此翊坤宫的库房又重新扩建了一次。 去年为了忙政务,夏玄宗近四个月没进过后宫,自从知道向华月有孕后。 基本上也都是歇在她宫里。 后宫妃嫔竟形同虚设。 坤宁宫内。 “皇后娘娘,臣妾已经大半年没见过皇上了,皇上估计连臣妾的样子都快忘了。” 陈美人身着一件嫩黄色旗装,长的精致明媚,皱起的眉头显得多了几分忧愁。 “陈妹妹是上次选秀进的宫,长的又这般年轻貌美,按理来说正应该是受宠的时候,无需担心这些。” 自从知道向华月有孕之后,皇后用尽手段都没能毁了她的孩子,还折了姑母在翊坤宫里的眼线。 每日早晨还要应付这些妃嫔对向华月的不满,皇后最近的头疼都有些严重了。 “可皇上不来看我,我如何受宠啊?自从宸贵妃有孕后,皇上恨不得住在翊坤宫里,就连呆在养心殿里的时间都不如从前的一半多了。” 陈美人是咬着后槽牙说完的这番话,丝毫没注意到坐在上座的皇后的表情已经有些狰狞了。 向华月能靠一碗乌鸡汤就把皇上请到她那去,这些个蠢货每天只知道来她这抱怨,也不知道学学。 皇后感觉胸口堵的厉害,直接挥手让人都走了。 嫔妃太多,还没完全离开坤宁宫,皇后就感觉心跳的厉害,一口气上不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娘娘头风又犯了,快来人去喊太医。” 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冬梅刚喊完,皇后就倒在了凤塌上,不省人事了。 还没来得及走的妃嫔这下也走不了了,皇后有恙,她们都得在旁侍疾。 一个两个相互对视的时候,都看懂了彼此眼底的意思。 等到夏玄宗收到消息从翊坤宫过来的时候,皇后早已经醒了,身边除了淑、娴、德三妃外,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见是皇上来了,三妃起身朝着皇上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皇上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她们三人,直直的朝着皇后的床榻走去。 淑妃识趣的把离床榻最近的椅子留给了夏玄宗,自己和娴妃、德妃坐在床榻另一边。 夏玄宗坐下后,看了眼皇后和纸一样白的脸色,转了转手里的佛珠,才开口道 “太医说你是急火攻心,加之头风发作,这才晕倒的,这后宫里可有什么让你不顺心的事情?还把你急成了这样?”  。 第7章 坤宁宫里的气氛有了一丝凝滞,皇后脸色惨白,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嫉妒向华月得宠,才气病的吧? 她和皇上本就是半路夫妻,皇上最难的时候,身边已经有娇妻美妾,若不是她出生丞相府,姑母是皇上生母。 这皇后之位怕是就归了向华月这个小贱人了。 调整了一下情绪,皇后长出了一口浊气 “多谢皇上关心,头风已是臣妾的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夏玄宗闻言,嘴角扯起一道不起眼的笑。 “你既然身体不适,以后初一十五请安即可,你也可以好好养病。” 夏玄宗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三妃暗暗对视了一眼。 每日请安是祖先传下来的老规矩了,皇上这个时候改规矩,看着像是真的想让皇后娘娘好好养病的样子。 可满后宫谁不知道,皇后最在意的便是她皇后的排场了。 后妃众多,位分低的嫔妃们不论刮风下雨,只能站在廊下听令,不许缺席。 看皇上的意思是要挫挫皇后的锐气啊。 皇后自然也听出了夏玄宗的意思,刚才苍白的脸,这下倒是气出了些红晕。。 一时摸不清皇上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才这般生气。 皇后心中气得呕血,面上也只能恭顺道 “多谢皇上体恤臣妾,臣妾明白了。” 可盖在被子底下的手没有她面上表现出的那么平静,护甲都快戳进肉里了,显然恨到了极点。 看着皇后低眉顺眼的样子,夏玄宗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抬脚就准备离开。 “父皇!父皇!” 小公主梁芷柔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抱着夏玄宗的大腿就不肯撒手。 小公主生的白嫩可爱,夏玄宗膝下子嗣单薄,也不在乎祖宗说的抱孙不抱子的说法。 刚准备离开的脚又退了回来,抱着梁芷柔坐下了。 “柔儿近日怎么样?听说已经在学经学了?累不累?” “父皇,我不累,就是母后许久没见到父皇了,时常在孩儿面前念叨说想念父皇呢。” 梁芷柔说完,还用小眼睛看了看躺在一旁的母后,小眼睛里带着得意。 夏玄宗自然也没错过女儿的小眼神,顺着女儿的视线,面色不善的看了他的好皇后一眼,随后转头带着笑柔声的对梁芷柔开口道 “柔儿乖,年前进贡的贡品里有一对成色极好的血珀,父皇命人为你和你哥哥打造了一对骑羊俑,一会儿就送到你屋里去,父皇同你母后还有话说,你先去玩吧。” 平时伺候公主的宫人闻言就把梁芷柔带了下去。 等梁芷柔走远后,夏玄宗才开口 “不论是元曦、玉漱还是芷柔,她们都是大夏的公主,生来就是一世尊贵的,皇后若是不会教养孩子,就把芷柔送去太后那里养着吧。” 说完,夏玄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坤宁宫,皇后强撑着想从床上下来,最后连夏玄宗离开时的背影都没看见。 大公主梁元曦是淑妃在潜邸为侧妃时生下的,二公主梁玉漱是兰贵人所生,可惜兰贵人生下公主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二公主便抱到了娴妃处养着。 淑妃和娴妃垂着头,对视一眼,谁人都知皇后善妒,皇上膝下子嗣稀少,对待每个皇嗣都是疼爱重视的,只要好好把孩子养大,她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自然不想掺和进皇后与宸贵妃的这趟浑水里。 服侍了皇后片刻就各自找借口离开了,只留下德妃在皇后身旁侍奉。 “平时只记得你是个沉静的性子,想不到最后只有你在本宫身旁侍奉着。” 皇后自嘲的说着话,眼角的余光全都落在了德妃身上。 “能这样侍奉娘娘,是妾身之福,若是没有娘娘当年出手相助,妾身早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了,又岂会有今日的身份地位。” 德妃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水波流转,说不出的感恩之情。 皇后一看见德妃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想起那个死掉的女人,再加上自己刚被皇上斥责,眼底的厌恶都快抑制不住了,烦躁的挥手让德妃离开了。 “那妾身先行告退了,近日风大,娘娘要保重凤体。” 说罢,德妃由贴身宫女搀扶着离开了坤宁宫。 等到走远后,确认四周没人后,季英才开口道 “娘娘,太医院那边来消息了,符婕妤怕是要不行了,白岐已经向皇上和太后表明只能保符婕妤这胎到八个月大,能不能生下来全看符婕妤的命了。” 随后季英压低声音,在德妃耳边轻声说了句“皇上说了保小。” 德妃入宫也有十年了,听到这话,还是不自觉的会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春日里的风都是和煦的,暖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刚才季英的话早不知道被风里的哪一株花香给带走了。 “唱戏的和看戏的都入戏了,我们这等戏中人也只有陪笑的份了。” 德妃闭着眼享受着阳光和煦,花香拂面,呢喃出声。 “娘娘您刚才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没什么,回永寿宫吧。” 宫里到处都是透风的墙,再加上太后没有刻意隐瞒,符婕妤的事情不出一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和她有仇的都巴不得她立刻就死,不熟的唏嘘她命短福薄。 “娘娘,咱们这位皇后娘娘还真是爱惨了皇上,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啊。” 春禅一边给向华月砸核桃,一边笑着嘲讽道。 太医说核桃对有孕的妇人好,春禅恨不得每天都拿小锤子敲个几百个送到娘娘面前。 “她这不是爱皇上,是爱她皇后的宝座,独孤氏如出一辙的此等货色。” 向华月的嘲讽比春禅更厉害。 夏玄宗不是太子,最后也坐上了皇位。 独孤氏是想从根源上铲除一切会出现的变故。 想到这里,向华月摸了摸已经快七个月的肚子,梁月也很有眼力见的轻轻给了回应。 “还是咱们娘娘有福,小皇子还未出生,娘娘就已经宠冠六宫,小皇子出生之后,定是最受皇上喜爱的。” 对于美人母妃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天天把小皇子挂在嘴上,梁月是不在乎的。 在古代就算是贵为一国之母,都要生个儿子傍身。 他们当然希望美人母妃更好,生个皇子最好能坐上皇位,这样他们这辈子就跟着飞黄腾达了。  。 第8章 可惜,这些人的愿望终究是要落空了。 梁月不怀好意的想着,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刚才还眼神犀利的向华月在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母性的慈爱。 “本宫倒是觉得皇儿这样乖巧,定是个公主。” 梁月已经很久没被人夸过乖巧了,她上辈子救死扶伤,在外人眼里是医院里最年轻漂亮的主任医师,还经常脑子不清醒的给病人垫钱。 仁爱、善良、独立、自强、自谦这些美好品质经常被别人套用在她身上,医者最忌同理心,虽然也会因此被麻烦找上门,但她一直甘之如饴。 相反在全是熟人的老家,她是被一村子人骂过的白眼狼,不孝顺的畜生东西,作为村子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就算她考上医学博士,在高中之后没花过家里一笔钱,还经常寄钱回去。 也改变不了爸妈重男轻女的事实,那些年她寄回去的钱少说也有二十几万了。 在山区里娶个媳妇,连这一半都花不到。 就这样他们还想把她骗回去,嫁给镇上诊所大夫的傻儿子。 诊所大夫一句,她不嫁,以后就不给整个村子看病。 村子里那些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大晚上拿着绳子就想把她绑起来送到镇上去。 要不是她趁乱跑了,学了这么多年医,最后就是给傻子生孩子伺候一大家子神经病的命。 至于后来,她带着外地警察回了村子,解救了村子里面被拐卖来的妇女,村子里一半以上的家庭因此“家破人亡”,那些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大爷二舅,一个个双眼猩红的怒视着站在警察后面的她。 恨不得下一秒就上来撕了她。 可她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家不是港湾,她就自己寻找避风港。 她靠着努力学习进了最好的医科大学,一路上资助过她的叔叔伯伯都想给她一个家。 可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家。 那些甘之如饴只不过是为了树立人设,她没背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是娘娘生的,都是咱们翊坤宫的小主子,若是生了位小公主,再继承了娘娘的绝世容颜,不知道该有多美啊。” 春禅说着,头歪着,脑子里都已经幻想起了小主子的模样。 “肯定像娘娘一样肤白如雪,唇红齿白,就像天仙一样。” 向华月也被她逗笑了,整个翊坤宫里都是欢声笑语。 梁月也被这笑声感染,一扫刚才的阴郁。 刚下早朝的夏玄宗就听到齐德元禀报太后请他去慈宁宫一趟。 至于什么事情,他心知肚明。 想起刚才早朝上,丞相嚣张的样子,夏玄宗心中冷笑一声。 自从宸贵妃有孕后,被三番两次的下毒,光是试毒的宫女就死了几十个。 有些事情被他按下了,这些人就真当他不知道了? 做了十几年的皇帝了,夏玄宗早已喜乐不形于色,冷声下令“齐德元摆驾慈宁宫。” 齐德元从小跟在夏玄宗身边,经历过夺嫡之战,陪着皇上从无名皇子一路走到九五至尊。 这一路的艰辛无人可知。 皇上刚登基,太后就迫不及待送了独孤女入主中宫。 艰难困苦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 现在的朝堂已经不是皇上刚登基时的举步维艰了,给了独孤氏十多年的荣华富贵也足够还这生育之恩了。 齐德元看着皇上冷冽的视线,心想着,独孤氏怕是蹦跶不了几年了。 慈宁宫里装修的雍容华贵,十年过去,不免老旧了些,还是皇上刚登基时,国库空虚,太后就逼着皇上重修的。 每次进慈宁宫,皇上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齐德元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着,生怕太后又说了什么惹皇上生气。 夏玄宗刚踏进慈宁宫的大门,就听见里面少女咯咯咯的笑声,皱着眉头看向齐德元。 “自从宸贵妃娘娘有孕后,太后就常叫丞相嫡女独孤云芙进宫陪伴,宿在慈宁宫偏殿也是常有的事。” 夏玄宗记得齐德元和他汇报过这件事,太后出自独孤氏旁支,还是庶女,从小就不受家里待见,若不是当时父皇年纪已经半百了,入宫这样的事情,也落不得太后头上。 他刚登基的那几年,太后突然成了这大夏最尊贵的女人,被权利冲昏了脑袋,还时常想插手前朝之事。 当时朝堂后宫乱作一团,还好前朝有定国公,后宫有月儿,钳制独孤氏,他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想起月儿那个被害死的孩子,夏玄宗心脏抽痛了一下。 他到底还是为了稳固朝政负了最爱他的女人。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慈宁宫里,看着上座的女人和自己有五分像的脸,夏玄宗面色如常的下跪请安。 “儿子给母后请安。” “皇上来了,快来坐。” 独孤云芙从榻上起来,规规矩矩的朝着夏玄宗行了一礼。 “臣女独孤云芙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独孤云芙还算有规矩,夏玄宗刚想出声喊起,一旁的太后已经先他一步。 “云芙快起来,算起来,皇上还是你表哥,一家人见面不必如此拘束。” 独孤云芙听话起身,一双碧波秋水般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夏玄宗,眼底的爱慕之情快要溢出来了。 太后对于这幅场景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她巴不得独孤氏的女儿全都入宫,死死的把持住后宫,什么宸贵妃,独孤氏一日是皇后,尔等终究是妾。 “云芙见过皇上表哥。” 独孤云芙身上带着小女儿家的娇俏,生的也是明媚大气。 夏玄宗对后宫的女人不甚在意,多一个也不嫌多。 但独孤氏的女子,他已经厌恶至极了。 恩过一声,就当是回应了。 齐德元眼睛的余光一直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皇上已经不耐烦了。 希望太后能有点眼力见,赶紧结束这段对话吧,他看的冷汗都下来了。 “皇后最近头风又严重了,云芙是她亲妹妹,虽说是同父异母,但丞相府和忠勤伯爵府的结合也是不差的。”  。 第9章 “既然母后也说表妹不差,那就让她进宫给青黛作伴吧。” 太后像是没想到皇上这么好说话,先前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此刻都没用了。 太后和独孤云芙对视一眼,前者是以为万事尽在掌握的得意,后者则满心满眼的远大抱负。 只有齐德元注意到了皇上眼底的玩味,怕是皇后娘娘的头风彻底好不了了。 “那云芙的位份?” “既然表妹深得母后喜欢,那母后定夺即可。” 夏玄宗把玩着手捻,不经意般的打量着太后宫中的各种装饰。 “从一品妃位已满,那就由哀家做主封二品妃位吧,云芙纯洁高雅、端庄大方,再赐‘纯’字,意为纯正、美善,皇帝觉得可好?” (从一品妃位贵、淑、娴、德,贵妃为首,其余三妃平等。) 夏玄宗嘴角扯起一抹不经意的嘲讽,眼睛含笑的看着独孤云芙,后者被他看的双颊潮红,眼含秋波。 “母后觉得好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子先走了。” “皇帝等等,云芙你先去下去,哀家和皇帝还有话说。” 独孤云芙退下时,还时不时回首偷看夏玄宗。 太后一个眼神,掌事姑姑兰芳就带着一众宫人下去了。 整个慈宁宫里只剩夏玄宗和太后,还有旁边弓着身站着的齐德元。 齐德元是皇帝的贴身内监,就算太后看他在不顺眼,也没有权利喊他退下。 夏玄宗悠哉的品着太后宫里的茶,太后这些年宫里宫外收尽别人好处,南方进贡的极品白茶,因着数量不多,他尽数给了月儿,没想到太后这也有。 “皇帝,宸贵妃这胎已满七个月了吧?” 果然还是扯到月儿身上了。 夏玄宗只顾品茶,一碗茶尽,才闭口“嗯”道。 “那皇帝可有想法?” 皇嗣之中怎么能有向家的骨血?简直荒唐。 被夏玄宗纵了十几年,太后已经不会在皇帝面前隐藏真实情绪了。 说话的时候,眼底的恶毒丝毫不加掩饰。 “朕登基十几年了,不算潜邸,平安长大的孩子只有四个,近三年来更是一个平安出生的皇嗣都没有,朕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了。” 夏玄宗一句话把太后堵的死死的。 后宫中的孩子总是留不住,前朝早就颇有微词,后宫嫔妃个个心惊胆战。 期盼有孕又惶恐一尸两命。 想起自己那个心狠手辣的侄女,太后都觉得心惊。 太医都已经诊断符婕妤这胎多半是公主,届时养在她这,以后出嫁也是助力,就这样,皇后还是不准备放过这个孩子。 “定国公是武将中的定海神针,手里还有七十万精兵强将,若是让宸贵妃生下皇子来,皇帝......” 后面的话,太后没有讲完,夏玄宗知道她要说什么。 不过就是怕定国公功高盖主,若是有向家血脉的皇嗣长大,保不齐会有不诚之心。 可她们都忘了,是谁一路扶持他这个最没有希望的皇子登上的帝位。 她们都是他这个皇帝的受益者,只有月儿,失了一个孩子,却还久居人下。 “母妃放心,儿子心中有数。” 太后看夏玄宗面色凝重,脸色不太好看,以为是刚才的话,皇帝已经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了。 “你有数就行,皇帝,你是哀家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哀家虽然没养过你,可哀家从不会害你。” 太后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说完后,眼底还有泪花闪烁。 “母后要保重身体,这些儿子都知道,前朝还有政务未除,儿子先走了。” 皇帝坐在龙撵之上,离慈宁宫越来越远,深邃的眼眸里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德元。” “奴才在。” “改道去翊坤宫。” “是,皇上起驾翊坤宫~” 翊坤宫内。 向华月还没睡醒,孕后期总是贪睡的。 现在不用给任何人请安,夏玄宗留宿也会下令不许宫人吵醒她。 向华月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气色倒怀孕前还要好上几分。 夏玄宗没让人通报,直接进了内殿。 看着向华月一条腿跨在被子上,毫无睡相可言,夏玄宗倒是已经看习惯了。 “都下去吧,小点声,不要吵到你们主子。” 等宫人们都退下后,齐德元伺候着夏玄宗换下朝服,也跟着退到了殿外。 夏玄宗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刚才在慈宁宫提到月儿第一次小产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月儿身下全都是血惊慌失措的样子,泰山崩于前,月儿都能面不改色,那一次真是伤到她了。 如今把人抱在怀里,摸着她隆起的肚子,夏玄宗的心才算安定。 许是被抱的不舒服,向华月哼唧一声,艰难的转了个身,一头钻进了夏玄宗怀里。 坤宁宫里,孩童轻声的抽泣回荡在大殿上。 梁芷柔正在被皇后罚抄女则女戒,小小的人,连把笔抓标准都艰难,更不用说抄写繁重的古籍了。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白玉般的小脸已经哭红了。 “娘娘,公主还小,这么哭会哭坏身子的。” 冬梅作为坤宁宫里的掌事姑姑,是看着公主长大的,甚至照顾小公主的时间和次数比皇后娘娘还要多。 看着如花似玉的小人,现在哭的让人心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争宠,也不知道谁教的她,皇上说本宫不会教导孩子,今日要把她送到太后那去,明日就能让本宫把祯儿送过去。” 皇后躺在床上,不愿多瞧跪在地上抄书的小人一眼,手里紧紧捏着一个白玉小瓶,里面依稀可见一缕鸦发。 皇后看向白玉小瓶的眼神无比温柔,说不出的眷恋。 白玉小瓶里装着的是皇后娘娘早夭的小皇子的胎发,冬梅实在不懂,都是娘娘的孩子,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娘娘对待小主子都是这般疾言厉色,一点小错就要罚跪抄书。 “娘娘,小公主还小,哪里懂得那些弯弯绕绕,定是不懂事的宫人教唆的,三皇子和三公主都是中宫嫡出,是那些庶出的皇子公主不能比的,皇上就是太看重公主殿下,才会一时气恼说出那些话的。”  。 第10章 香漏中升起一股青蓝色的淡烟,冬梅看见烟起,眼底的担忧又重了不少。 “娘娘,公主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在跪下去膝盖就该废了,到时候皇上知道,又该怪罪了。” 梁芷柔带着哭腔的软糯声音也在此刻响起。 “母后,柔儿知道错了,父皇母后教训的是,柔儿是大夏的嫡公主,一言一行皆是皇家颜面,是柔儿不懂事,惹得父皇不快,牵连母后,柔儿会改好的,绝不再惹父皇母后生气。” 梁芷柔乖巧的声音里带着厚重的鼻音,抬着头望向皇后,紧紧抿着唇,强忍着泪水,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像是熟透了的桃子,我见犹怜。 见她这样,皇后终于软了脸色,朝着跪在地上的小公主招了招手。 冬梅见状,立马搀扶着公主走向娘娘床榻前。 跪的久了,梁芷柔腿软的厉害,偏偏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重,走一步都费劲。 梁芷柔在冬梅的搀扶下,艰难的走到母后床边,双手撑在床沿上,才能稳住身形。 皇后放下手里的白玉小瓶,轻柔的抚上梁芷柔的小脸,满脸疼惜。 “柔儿乖,疼吗?” 方才跪在地上一个多时辰,从刚开始的酸痛难忍到毫无知觉,梁芷柔还以为自己的泪早就流干了,可现在被母后一问,她心里的泪好像又要从眼睛里跑出来了。 “不疼,是柔儿不好,让母后难受了,以后柔儿不会了,母后相信柔儿。” 说这些话的时候,梁芷柔的泪水终究还是没抗住,打湿了皇后的手掌。 “母后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母后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说再多的道理都不如让你受一次罚深刻,要记住这次受罚的感受,时刻警醒自己,知道了吗?” “知道,柔儿知道。” 梁芷柔点头如捣蒜,冬梅站在一旁,虽然觉得皇后此番还是对公主太狠了些,但她到底只是个奴婢,哪里有她多嘴的份,只能低着头不去看这母慈子孝的场景。 此刻方倡立从殿外急匆匆的走进来,朝着皇后娘娘处望了一眼,看见小公主在,立马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皇后看他这样就知道又出事了,喊宫人把小公主带了下去。 “说吧,可是翊坤宫的事成了?” 方倡立作为坤宁宫的管事太监,心里明白皇后娘娘有多看重宸贵妃这胎,几次下手都没能收拾的了宸贵妃,心中憋闷已久。 眼看宸贵妃这胎越来越大,皇上还极其看重,上次运作起来的眼线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看着皇后不怒自威的凤容,方倡立想到刚传来的消息,心里不住的打颤。 恨不能掉头就走,全当不知道此事。 最后还是没抗住皇后娘娘犀利的眼神,低着头,一股脑把话说完了。 “方才在坤宁宫太后做主封了娘娘的亲妹妹为纯妃,入住长春宫,长春宫原本的主位齐昭仪被赶去了左偏殿,现在人已经求到了坤宁宫门口了,想求娘娘给她主持公道。” (昭仪为九嫔之首,为从二品妃位。) 方倡立说完,坤宁宫内鸦雀无声,一旁侍奉的宫人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牵连。 “你说什么?” 皇后瞬间急火攻心,一口心头血涌了上来。 看向方倡立的眼神,像是透过他在看一个死人。 皇后吐血兹事体大,坤宁宫内瞬间乱作一团。 齐嫔带着被一众宫人等在殿门前,看见殿内有宫女出来,正准备抬脚跟着往里走。 没想到宫女只是朝着她匆匆一拜,还没等她喊人起来,就匆忙跑开了。 “皇后娘娘一向最重规矩,御下极严,这不会是出事了吧?” 齐昭仪刚说完,坤宁殿内就传来了皇后娘娘吐血的声音。 齐昭仪用手帕轻遮嘴角,眼睛里是遮不住的慌乱。 “娘娘要不咱们先走吧,皇后娘娘身体抱恙,怕是一时半会也见不了您。” 齐昭仪的贴身宫女香荷轻轻扯了扯齐昭仪的衣角。 后者才恍然如梦初醒,带着人声势浩大的来,悉悉索索的走。 皇后吐血的消息传到翊坤宫的时候,向华月已经醒了,正陪着夏玄宗用早膳。 “皇后吐血了?可有说因何缘由?” 向华月听说皇后吐血,早膳都不香了,若不是皇上在这,她非得让李瑾去把事情打探清楚。 倒是夏玄宗问话的时候手还未停的往向华月碗里夹菜,就好像吐血的不是他妻子一样。 “这个方倡立来请的时候倒是没说,不过刚才齐昭仪带着人去了坤宁宫,虽然没进得去,但那之后不久皇后娘娘便吐血了。” “齐昭仪?哪个齐昭仪?” 后宫里嫔妃众多,夏玄宗一时没想起这个齐昭仪是谁。 向华月最近行事被夏玄宗惯的越发随心所欲,当着夏玄宗的面,翻了个小白眼。 夏玄宗没看见,倒是对面正在汇报工作的齐德元正好目睹。 齐德元顺势把头低下,他什么都没看见,继续汇报工作。 “是二皇子生母,包衣左领齐家的女儿,太后娘娘把纯妃安排到了长春宫,齐昭仪是长春宫原来的主位,纯妃来了,尊卑有序,她只能住到左偏殿去,这才去找皇后娘娘主持公道,结果还没进到殿内,就听闻皇后娘娘吐血,吓回了长春宫。” 纯妃? 向华月记得在她怀孕前,宫里还没有这号人物,皇上这是又寻到新欢了? 早已习惯了皇上的多情,向华月对新入宫的妃嫔没什么兴趣,但能让皇后吐血,想必不简单。 向华月美眸流转,一眨不眨的望着夏玄宗。 接收到爱妃求知若渴的视线,夏玄宗轻笑一声开口道 “纯妃是皇后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太后想她进宫陪陪皇后,朕就同意了。” 夏玄宗说的轻描淡写,向华月想过无数种这位纯妃的身份,却没想到这层,难怪能给母仪天下的皇后都气吐血了。 向华月看向夏玄宗的眼神,笑里带着一丝狡黠。 “皇上~” 爱妃这是又要使什么坏? “嗯?” “你好坏啊~”  。 第11章 一国之母吐血,始作俑者夏玄宗还是得去关心一下的。 陪着爱妃用完早膳,夏玄宗起身摆驾坤宁宫。 平时这个时候,向华月定是要跟过去,好好瞧一瞧皇后的笑话的。 可现在孩子最重要,她已经在这四四方方的高墙内憋了这么久了。 可不能在最后几个月功亏一篑。 等送走了皇上,向华月和李瑾对视一眼,后者很快就消失在高墙之下的阴影里。 向华月现在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谨遵太医医嘱,为了生产顺利,多散步散心。 若是算起占地面积,翊坤宫一点也不比坤宁宫小,后院假山流水、亭台楼榭的造景都可以和御花园媲美了。 后宫妃嫔颇多,夏玄宗也不曾让人住到翊坤宫来打扰向华月清静。 向华月幼时跟着定国公在边疆生活过几年,独爱观星赏月,夏玄宗便让人在翊坤宫的东面修了一栋摘星楼,太后的慈宁宫重修的时候动的工,比慈宁宫还要晚上半年才竣工。 其中珍奇异宝数不胜数,富丽堂皇,凡是有幸一观者无不震惊羡慕。 梁月已经在母妃肚子里把这翊坤宫的一草一木都认全了,只差这摘星楼没有见识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手可摘星辰,等她长大了,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梁月百无聊赖的用意识翻看着系统使用手册,了解到不少关于气运的事情。 气运可以用于系统升级,系统每次升级,都能给宿主带来好处,升到三级就能解锁那个来自更高等级世界的商城。 商城里的东西可以用气运购买,至于有什么好东西,用系统那句话来说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商城里没有的。 “色狗,我的初始气运有多少?” “根据仪器计算,差不多六七百的样子吧,美人母妃对你的好感度已经高达百分百了,她有两千的气运,你一出生就能共享她的气运了,嘿嘿嘿,到时候我就能升级咯!????” 系统一想到能升级,兴奋的在梁月旁边扭屁股。 “那我那个渣爹呢,他是天子,他的气运应该更高吧?我不能共享他的吗?” “现在还不行,每个人好感度的界线不一样,渣爹好歹是人皇,好感度不高,仪器上都显示不出他的气运值有多高。” 平日里看着渣爹对美人母妃体贴关怀的样子,梁月还想着渣爹能爱屋及乌,好感度高一点,到底是她年轻了。 系统使用手册有一百多张,梁月闲着没事就拿出来看,打发时间。 很快梁月就被手册上最后一页用红字书写的“掠夺气运”吸引住了。 一整页只有一行字。 “宿主可以通过任何途径杀人夺运。” 啧啧啧,本来以为是个真善美的二十四孝好宝宝系统,原来玩的这么花啊,她更喜欢了。 只是手册上没有过多关于夺运的讲解,梁月一把把系统抱在怀里,指着手册上的字问道 “小狗,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刚才还在练习怎么能不扭屁股就能摇尾巴,突然被梁月抱在怀里,还有点呆呆的。 突然看见手册上红色的字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我怎么不记得最后一页有写这个啊?手册又更新了?” “这是你的使用手册,你不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系统看着傻乎乎的,梁月有点怀疑制造它的人,在让它出厂的时候,有没有检查一下它的智商。 注意到梁月怀疑的眼神,系统立马从她怀里跳了出来。 “你不要看不起统哦,使用手册可是每个系统必须要会背的,我可是通过合格性考试才出厂的,和厂长是我二舅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系统说的义正言辞,怕梁月不信,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它合格性考试100分的成绩单,摆在梁月面前。 高傲的抬着头看着梁月,一整个小狗不屑。 梁月拿过成绩单,看着上面基础技能7分、数据掌握6分、分析能力3分、知识完备87分,总计100分,成绩合格,允已出品。 看出来了,后台挺硬的。 梁月戏谑的看了一眼小狗,在它快要忍不住生气跳脚的时候,及时收回了视线。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 皇宫之中,哪个上位者手里没有几条人命的,她不是那种会为了夺运杀人的人,但她也不是什么纯良小白花。 李瑾很快就带了坤宁宫的消息回来。 “皇后娘娘吐血后就晕死过去了,正好三皇子下学撞见了,吓哭了之后,好不容易哄好,又发起了高热,太医院里有点资历的太医都去了坤宁宫,现在坤宁宫里乱作一团。 纯妃娘娘和皇上前后脚进的坤宁宫,纯妃娘娘说是要为姐姐侍疾,得了皇上的夸奖,皇后娘娘刚醒就看见这一幕,气的又晕了过去,皇上问过太医之后,又去看了三皇子,吩咐太医好好照料后,就回了养心殿,纯妃娘娘现在还在皇后娘娘床边侍疾呢。” 李瑾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皇后从潜邸时就与娘娘不对付,现在娘娘有喜,不日就会诞下皇嗣,这年头谁能笑到最后,才能笑得最好。 “皇后生母早亡,纯妃是丞相续弦的忠勤伯爵府嫡女所生,她小时候来王府,本宫还抱过她好几次,没想到她最后竟然入宫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向华月话里话外都带着些许惆怅。 春禅一向观察入微,见娘娘兴致不高,立马扯开了话题。 “娘娘还有几个月就该生产了,奶娘已经挑好了,是府里送进来的,再过两个月,夫人就能入宫陪着娘娘了。” 想到母亲,向华月的眼底都带着眷恋,向家战功赫赫,母亲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平时也是能时常进宫陪着她的。 只是每次母亲来,还要先去见过太后和皇后,看一通这两人的脸色,久而久之,她就不让母亲常来了,免得无端受人气。 “本宫已经快小一年没见过父亲母亲了,大哥二哥随军驻守西南,三哥又时常往外面跑,还好有四哥陪在他们身边,才不算寂寞,母亲上次来信,说大嫂又有了身孕,算算日子,是要生在本宫前头的,想必今年又不回来了。”  。 第12章 接下来的两个月后宫说不出的宁静,就连梁月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都察觉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 皇上最近很宠纯妃,流水似的赏赐进了长春宫。 齐昭仪也由皇上做主,不仅搬到了钟粹宫,还提了妃位,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整件事最可怜的莫过于钟粹宫原本的主位杨昭仪了,钟粹宫左右偏殿都住满了,还和她位份相等,她只能被迫和齐妃对换,搬到长春宫偏殿。 皇后经过两个月的调理,身体终于好了一些,只是头风越发严重了。 现在连初一十五的请安都免了,后宫诸事都交给淑妃协理,娴妃和德妃从旁辅佐。 向华月的身子越发重了,翊坤宫里的管理越发严格。 还有一个月,向华月就要生产了,今日是定国公夫人进宫陪产的日子。 向华月难得早起,还惊到了夏玄宗。 “平日里恨不得能一觉睡到巳时,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可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夏玄宗就要喊太医,被向华月出声拦下了。 “皇上贵人多忘事,今日是臣妾母亲入宫的日子,臣妾已经许久不曾见到母亲了,有些睡不着。” 说着,向华月便要起身,伺候夏玄宗更衣,刚站起来,就被夏玄宗给按回了床上。 “平时也不见你为朕更过几回衣,肚子都这样大了,倒想起来为朕更衣了?” 向华月被夏玄宗打趣的羞红了脸。 “皇上尽会打趣臣妾,臣妾也是很贤德好吧?” 自从向华月有孕之后,小脸就圆了一圈,原本太过明艳张扬的美貌,此刻柔和了不少,一颦一笑间都更具风情。 夏玄宗抱着爱妃躺下,用被子将她裹好,自己则靠在她身旁,轻声说道 “现在虽然已经夏天了,但屋子里用了冰,还是要当心些,别冻着了。” 夏玄宗把玩着月儿的手,从前她的纤纤玉手,个个玉指如葱,怀孕后,手脚都胖了些,倒是更加可爱了,多了点肉感。 向华月就窝在夏玄宗怀里,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说话,帘幔下是一室温馨。 “朕已经为咱们的皇儿想好了名字,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叫崇月,怎么样?。” 向华月原本还沉浸在夏玄宗的温柔里,听到崇月二字,猛的抬头。 好在夏玄宗就像是预料到她会这般一样,往后缩了缩,不然怕是就要顶着被向华月撞红的脸去上朝了。 “崇月?皇上,崇字是皇子字辈,若臣妾生下的是位公主,叫这个名字怕是不合适吧。” 春香和太医早在六个月的时候,就诊断出她这一胎大概率是个公主,向华月自是希望女儿能得到夏玄宗喜爱,成为这大夏最尊贵的公主。 可公主随皇子字辈取名,还是大夏头一遭,她不想女儿小小年纪就饱受非议。 “朕的女儿,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孩,朕说合适就合适,谁敢有非议?” 自从有孕之后,向华月就闭门不出,夏玄宗在她这一向是最好的脾气,时间长了看不到夏玄宗处置人的样子,都快忘了夏玄宗本来的样子了。 一步步从最不起眼的皇子,登上这九五至尊的位置,夏玄宗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父皇责骂,兄弟背弃,会窝在她怀里痛哭的少年了。 十几年的时间,荡平中原,收复河山,他已经成长为一代霸主,是他开创了大夏盛世,铸就了千古传奇。 朝臣之间谈及他,总是忍不住的畏惧恭敬,从心底里仰望;后宫里的女人既想做他心尖尖上的人,又惧他怕他;子民爱戴拥护他,哪怕他凶名在外,也改变不了他是大夏最厉害的皇帝的事实。 他对大夏带来的改变和影响足够大夏荣耀千秋了。 向华月要女儿做这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夏玄宗的喜爱。 崇月二字就是夏玄宗爱女儿最好的证明。 “那臣妾就先替女儿谢过他父皇了,崇月要是知道她父皇这么爱她,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梁月适时的在向华月肚子里闹腾一番,回应她父皇浓重的爱。 夏玄宗被女儿的动静弄的激动不已,天下霸主现在趴在向华月的肚子上,满眼期待宝贝女儿能再给点反应。 可惜梁月舍不得美人母妃难受,不再发出一点动静。 夏玄宗等了一会儿,都没反应,只好悻悻的躺回爱妃身侧。 “女儿心疼你,不忍心再闹你,可见是个乖巧的,朕还要去上朝,先走了,既然醒了别忘了用早膳,朕今晚就不过来了。” 夏玄宗嘱咐了一堆,好不容易等他走后,向华月躺在被窝里,摸着隆起的肚子,眼底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夏玄宗从翊坤宫出来后,就对一旁的齐德元吩咐道 “一会儿定国公夫人进宫,你让竹溪领着,给太后请个安就行了,皇后那边就不用去了。” 夏玄宗说完就上了步撵,竹溪是他还养在德母妃处就用惯了的姑姑,后宫之中,见她和见齐德元是一样的。 定国公夫人安氏想念女儿,宫门未开时,就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宫门口。 宫门刚开,便递了旨意进来。 竹溪早已受令在宫门处等着了。 安氏幼时陪伴长公主读书,与竹溪结下了不浅的缘分,后来皇上登基,竹溪在天子身边伺候,她也不好在与竹溪交往过深,免得让小人知晓后,以此构陷。 没想到今日入宫,不仅能见到女儿,还能与幼时好友相见,安氏自从看见竹溪的那刻起,嘴角就没下来过。 旁人也只以为是定国公夫人入宫见女儿才这般高兴。 安氏径直走向竹溪,在距离竹溪五米远,身边跟着的刘妈妈就把身后的人都拦下了,给安氏和竹溪留下一个小小的空间,能闲聊上几句。 安氏不仅是有诰命在身的官妇,在嫁给定国公前,她还是先皇亲封的高阳郡主,有封地享食邑,竹溪规规矩矩的朝着安氏行了个礼。 礼刚行完,双臂就被人扶住,拉了起来。 “竹溪,许久不见,你好吗?” 安氏成婚后的十几年里都随夫君出征,生活在边疆,边疆辛苦,她本不是个感性的人,可看着昔日好友,想起幼时的回忆,还是忍不住想落下泪来。  。 第13章 “竹溪一切都好,多谢郡主娘娘牵挂,皇上下令让奴婢来接娘娘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近日凤体抱恙,皇上口谕,娘娘此次进宫就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高阳郡主自然知道皇后因为什么病的,丞相把两个嫡女都送进宫伴驾的事情已经在京城里传遍了。 但到底是皇家辛秘,就算和竹溪关系再好,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嘴。 “你过的好就行了,从前你跟在皇上身边,各种宴会上我只能远远的看看你,现下终于有机会能同你好好说说话了,可想好了?出宫后真要回老家去?我都给你买好宅子了,真的不考虑考虑留在京城了?” 高阳郡主眼里还擎着泪,竹溪也被影响的有些伤感,鼻尖泛红。 若是从前,她绝不敢想身份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居然也能做上一世好友。 “京城呆久了,人老了就想回家去看看,说不准,我回去转一圈就又回来了,那宅子郡主娘娘可得给我留好了,可不能给了旁人。” “宅子一直在那,就等你出宫了。” 去慈宁宫的路上,高阳郡主和竹溪聊着幼时的趣事,刘妈妈带着人一直跟在两人身后五步的距离。 到了慈宁宫,太后见竹溪也在,就猜出皇帝是什么意思了。 也没过多为难,只是明里暗里的讽刺了一番宸贵妃有福气但是不多,被皇上护的跟眼珠子一样,肚子里怀的却是个公主。 早在太医院有所决断后,皇上就派人把这个消息送到了慈宁宫。 太医是不敢欺君的,皇帝子嗣不丰,多个公主也能堵住悠悠之口。 竹溪算着时间,哪怕有皇上口谕,太后还是留了高阳郡主半个多时辰,难怪高阳郡主这些年不常进宫了。 领着高阳郡主离开慈宁宫的时候,竹溪不经意间回首,望向慈宁宫牌匾的眼睛里晦暗不明。 等把高阳郡主送到翊坤宫后,竹溪和高阳郡主告别后,就带着人回了养心殿。 向华月许久不见母亲,一时激动不已,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刷刷的从白玉小脸上往下掉。 “母亲。” 高阳郡主还未来得及朝宸贵妃行跪拜礼,就被女儿这声母亲叫的心慌不已。 连忙抓住向华月的手,上下不住的打量。 在看见向华月气色不错,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些。 “怎么了月儿,这宫里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同母亲说,不管是谁,敢欺负我的女儿,母亲定不让她好过。” 高阳郡主从小便在这宫中长大,见识过宫中的各种私阴手段,若不是当初女儿喜欢,她绝不会让女儿入皇家的。 高阳郡主眼底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刚见到竹溪时流过的泪,此刻又要落下来了。 向华月看着母亲鬓边的白发,泪水就止不住的流,无论高阳郡主怎么哄都没用。 梁月原本还在睡觉,被美人母妃的哭声惊醒后,就听见系统在疯狂狗叫。 “宿主宿主!高阳郡主对你的喜爱也高达百分百啊,高阳郡主的气运评定高达3000,居然比美人母妃的还要高,宿主,你前途不可限量啊!” 系统快要激动死了,梁月对此选择无视,反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美人母妃朝着高阳郡主抽泣撒娇的样子。 以往母妃在这深宫之中运筹帷幄,满后宫的妃子,没有一个能与之一较高下。 就算在渣爹面前也随心所欲,什么宫规礼仪,如同虚设。 此刻的母妃更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鸟,一刻都离不开母亲的怀抱。 而她的外婆高阳郡主对此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样子,柔声轻哄的样子,衬的美人母妃就像是块稀世珍宝一样。 梁月不由想起美人母妃自从知道自己有孕之后,每日都要对着肚子里的她说上好久的话,还会让人每日读书给她听,出去散步的时候,还会让花鸟司的人介绍翊坤宫的每一种植物,连根小草都不落。 或许母妃小时候也是被高阳郡主这样娇养长大的吧,母妃可能不会完全记得,但母妃记得爱是什么样的,也会同样爱她。 “宿主你咋哭啦?这才多少气运,不用这样激动吧?” “经过我的分析,宿主你是有点运道在身上的,相信不久的将来,你就能成为这片大陆上气运第一人。” 系统一副笃定的样子,呆呆的狗样成功逗乐了梁月。 “虽然你的分析能力只有6分,但不得不说,你看事情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宿主!我生气啦!”快来哄我! 系统气鼓鼓的缩成一团,梁月把它一把抱起,揉了揉脑袋,都不用动嘴,就哄好了。 小狗就是好哄,没办法。 等向华月哭舒服了,才从高阳郡主怀里出来,虽然眼睛哭的红红的,但神清气爽,整个人都顺畅了不少。 早在宸贵妃第一声母亲出口后,春禅和刘妈妈就带着下人们都下去了。 翊坤宫的偏殿早早的就收拾了出来,给高阳郡主居住。 方才进宫时穿的衣服已经被向华月哭湿了,待高阳郡主换了一身衣服回来的时候,身后带着的人,除了刘妈妈以外,其他的都是生面孔。 “母亲这是?” “这些都是助你生产特意带进宫里来的,都是家中奴婢,一家子都为定国公府做事,用着放心。” 高阳郡主轻轻摸上女儿的肚子,梁月适时的给了反应,倒惊的高阳郡主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公主一直这么有劲吗?” 看着母亲愣住的样子,向华月双手轻轻托起肚子,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笑着开口道 “月儿平时一直很乖,或许是知道母亲来了,才这般激动的。” “月儿?” “是,皇上给公主取了名字,叫崇月。” 提起女儿名字,向华月眼底都带着几分骄傲。 高阳郡主很快就听出了其中奥义,但看着女儿骄傲的模样,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罢了,就算是随了皇子字辈取的名字又如何,就算朝中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文官联名上奏,定国公府也能护住崇月一世顺遂。  。 第14章 向华月坐在榻上悠闲的吃着葡萄,看着母亲为自己还未出生的女儿绣百家衣,温馨又幸福。 李瑾这时从殿外进来,毕恭毕敬的站到了向华月面前。 “娘娘,符婕妤生了,是位小公主,已经由皇上做主抱到德妃娘娘处养着了。” 听到李瑾的话,向华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符婕妤这胎比她早了一个月,算算日子,也是足月出生了。 “皇后倒下了,倒是让她捡了漏,符婕妤现在如何了?” 李瑾看了眼贵妃娘娘的肚子,想到刚才在慈宁宫里发生的事情,犹豫了片刻,挑重点讲道 “太医说符婕妤怕是不成了,孕期高热了小一个月,是硬扛过去的,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迟钝,喊名字都不会应了,只有皇上在,才能有几分清明。” 都是生过孩子的女人,高阳郡主听着心里都揪的慌。 辛苦怀胎十月,躲过了千难万险生下的孩子,转头就抱去给了别人,自己还成了痴人。 刚生产完的痴人定会被皇上厌弃,到时候在这深宫之中可怎么活的下去。 高阳郡主有些担忧的看向女儿,在看见女儿面色如常,还饶有兴致的吃着葡萄后,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菩萨心肠了。 “公主被抱给德妃,太后会乐意?” 当今太后是个脑子拎不清的小门小户出身,若不是和丞相府搭上了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凭她做的那些事,怕是皇上直接一剂药下去,恭送太后斌天了。 “娘娘果然了解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同皇上当着符婕妤的面大吵了一架,给符婕妤吓到血崩了,若不是太医就在外面候着,怕是符婕妤直接就...” 向华月听闻直接冷笑出声。 “天天吃斋念佛,倒没见她攒下几份功德,每日念的怕都是往生咒吧。” 高阳郡主不满太后已久,先帝爷在世时,太后只不过是后宫众妃嫔中的一个。 偶尔一次在御花园里碰到,她不认得自己,被后妃耻笑,自己都没说什么,就被她给记恨上了。 往后每每进宫,都要被她拿出来说一遍。 此等眼界狭隘的女子成了大夏最尊贵的女人,简直就是大夏百年来最大的祸害。 “太后养了符婕妤这么久,为了她还和皇后有了嫌隙,怎么会甘心公主就这样被抱去给德妃抚养,她还等着公主长大,为三皇子的事业添砖加瓦呢,且等着吧,这事啊,还没完呢。” 向华月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笑了笑,语气笃定。 和太后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了,早已知己知彼,坐井观天的老太婆,等皇上拿下丞相一党,就是她的死期。 皇上已经坐稳江山,丞相府的野心也被养的越来越大,想来那一天也不会远了。 向华月眼眸深沉的对李瑾和春禅嘱咐道 “符婕妤已经平安生产了,不日太后就会和皇后冰释前嫌,继续维持着表面的和气,本宫的产期将近,等她们蛇鼠一窝串通一气后,肯定会趁机动手,就是不知道东窗事发的那天,丞相能保住哪个了。” 李瑾和春禅领命离开了翊坤宫。 他们都是从向家的铁血军营里厮杀出来的佼佼者,一出军营就被送到了向华月手上,此后一生的职责就是守护向华月的安危。 除他们以外,整个翊坤宫上上下下,就连倒夜香的老宫女都是向家军营出来的人。 向家老祖宗同夏太祖一起平定四方,一统天下。 夏太祖仁义,亲封定国公,世袭罔替,即使向家后人没落,仍能使向家矗立权利中心,地位超凡,富贵无极。 大夏刚建立那几年,邻国时常来犯,边境小国也想分一杯羹,内有大患,外有强敌。 夏太祖只能留守都城,由定国公带领七万向家军去抵御不明数量的外敌。 好在向家军勇猛异常,虽以一敌百,尽数战死沙场,但终退敌三百米,守边境太平。 太祖听闻直言大夏在,向家在! 皇位更迭,自夏太祖离世后,向家也换了几任家主了,不是没有皇帝动过向家军权的主意,但向家在百姓心中地位极高。 坊间更是流传向家在!大夏在! 是以大夏治下百余年来,天下河清海晏,盛世太平。 全程高阳郡主只是默默的看着,她明白向家从不出弱者,前朝后宫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 她只需要为女儿提前铺好后路即可。 自从高阳郡主来后,梁月总觉得向家没那么简单,又重新翻看起了向家的数据资料。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向家在皇城根上,渣爹眼皮子底下做的每一件事都够连诛九族的了。 谁懂啊,表面上臣只是一介莽夫,家里只有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全靠皇恩庇佑,家族荣耀才得以延续至今。 实际上,半朝天子半朝臣,天子有的,一半都是臣的。 梁月花了七天才把向家的资料看完,越看她越心惊,越看她越激动,别的都不用多说了。 她已经开始怀疑渣爹到底是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了。 本来还想着做个努力的二代,没想到拿到了逆天剧本。 梁月想起了之前系统数据上显示的美人母妃性格乖张跋扈,最喜欢打骂宫人。 虽说母妃只是女子,向家的权势不会告知她。 但这翊坤宫里全是向家的人,母妃应该不会真的动手打人吧? 梁月喊系统重新调取了母妃的资料,看完了才明白。 嚣张跋扈是真的,最喜欢打骂宫人也是真的。 她连后宫妃子都照打不误,还会在意什么宫人吗? 其中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冬梅最惨,只要落到了美人母妃手上,不死都得掉层皮。 系统的数据太高级了,还配有图片。 梁月往下一划就看见冬梅被打的血肉模糊的p谷,旁边还标注着,宫女冬梅对宸贵妃行礼不标准,罚二十大板。 虽不至死,但身上的伤养好了,心里对下一次惩戒的畏惧就更深了。 梁月已经找到了新的乐子。 她让系统把母妃每次罚人的记录都调出来,还必须配有插图。 十次里面有五次都是皇后身边的宫人,还有一次是太后身边的,剩下的都被各宫妃嫔给分担了。  。 第15章 宸贵妃快到预产期了,不仅翊坤宫的宫人们在算着日子迎接小主子。 前朝后宫都在盯着向华月的肚子。 就连久病床榻的皇后都坐起来了。 “宿主,你快要出生了,激动吗?开心吗?要准备迎接你的新生咯!” 随着胎儿一天天长大,梁月总感觉在母妃肚子里挤得慌,更喜欢用意识飘在半空中。 梁月正在看书,突然被系统尬住了。 听不见,不想理。 她出生那日肯定不太平,不过有母妃和向家在,谁也伤不了她分毫。 “娘娘,咸福宫有动静了。” 春禅低着头快步走到向华月身边,低声耳语道 “皇后娘娘让人从宫外送了好几罐子蝴蝶进来,全都送到了咸福宫的杨美人处,杨美人有一手的制香手艺,怕是会对娘娘和小主子不利。” 现在正是初夏,宫中各处百花齐放,谁不知道翊坤宫的后院景致优美独特,各种名贵花草更是比肩御花园,每年吸引来的蝴蝶也是最多的。 “皇后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没想到脑子倒是精进了,宫中许久没有这样新奇的手法了。” 向华月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手串,冷着一张美人脸,良久后才开口 “摸清杨美人的动机,若是只为了争宠就随她,若是她心怀不轨,妄想对本宫和本宫肚子里的皇儿下手,想个办法加大剂量,把蝴蝶引到皇后宫里去。” 剩下的话不用向华月多说,春禅就已经领命退下了。 向华月一双玉手抚上隆起的肚子,一扫刚才冷心冷面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个幸福的笑容。 玉白色的旗装宽大又不失精美,自从怀孕之后,向华月身上的各种饰品尽数换成了玉制品。 从前花团锦簇风风火火的美人,十个月下来,也养出了几分典雅恬静的韵味来。 梁月已经习惯了美人母妃每隔一段时间就美出新高度这件事,不由畅想自己会不会完美继承美人母妃和渣爹的外貌优点。 虽说上辈子长的已经够美了,但更多的还是江南水乡的温婉感。 这辈子她真的希望能往母妃那样明艳高贵,极具攻击性的长相靠拢。 美到让人不敢接近,却又能一见钟情思之如狂。 “小狗,商城里有那种可以提升容貌的好东西吗?” “有啊,还可以挑选皮囊呢,不过那个需要的等级很高,也很贵。” 挑选皮囊? 梁月上辈子没少持美行凶,虽然这样肤浅,可人性天生就会喜欢更美的东西。 眼看就快到预产期了,系统更是每天掐着狗爪子算日子。 眼巴巴的瞅着母妃的肚子。 就是这两天了,它可太想升级,太想进步了。 “娘娘,皇上下了朝直接去了坤宁宫,三皇子和三公主都因为杨美人放出去的蝴蝶过敏了,现在全身都是红疹。” “杨美人也被拖去了坤宁宫,咸福宫好多妃子都中招了,等着太医救命呢,现在各宫妃子都不敢出门了,生怕招惹到杨美人放出去的蝴蝶,再毁了脸。” 春禅宸贵妃捏脚的同时,像是唠家常一样诉说着皇后娘娘又一毒计失败,还搭进去了自己的儿子女儿。 “都处理干净了?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娘娘放心,动手的都是杨美人宫里的人,查不到咱们这的,只是娘娘产期将近,太医们又都忙于救治后妃,怕是会耽误娘娘生产。” 春禅专注的给娘娘捏脚,心里却忍不住担忧娘娘生产时可能会发生的各种事情。 “这不正好,给杨美人再罪加一等。” 向华月笑得眉眼弯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她宫里有春香,母亲还给她带来许多人进来,太医院里她也有人,春禅就是想太多了。 “本宫记得本宫这宫里还有几个太后的眼线是吧?” “回娘娘,还有两个,都在外院干杂扫的活。” 春禅就像是翊坤宫里的大管家,对宫中的情况了如指掌。 “让春香给她们喂点药,留她们到今日了,也该为本宫做点事了。” “是,奴婢告退。” 半个时辰后,两道尖锐的哭喊声打破了翊坤宫原本的平静。 “娘娘救命啊!有人要杀奴婢!” “娘娘救命!” 李瑾闻声冲出殿内,两个满面涨红的宫女正朝着这边跑来,脸上溃烂的脓水被风吹着流了满脸。 周围的宫女太监听到声音都上前阻拦,不是被她们踹倒,就是被踢飞的。 “快快,赶紧关殿门,可不能让娘娘被疯子冲撞到了。” 李瑾惊的叫了一群小太监围在殿门外面,生怕这两个染了病的宫女意图对娘娘不轨。 剩下的宫人一拥而上,终于是把这两个疯子给按住了。 翊坤宫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巡逻的侍卫。 等侍卫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见翊坤宫内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侍卫头领刚从一群太监里找到翊坤宫总管太监李瑾的身影,还没来得及上前询问,就听见紧闭的殿门内传来宸贵妃娘娘受了惊吓,要生了的叫嚷声。 侍卫头领只知道宸贵妃娘娘有孕许久,可不知道产期几何,看着翊坤宫里混乱的场景,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感觉脑袋要保不住了。 还好有高阳郡主主持大局,宸贵妃娘娘有孕,两个染了病的宫女不能留在翊坤宫里,就让侍卫先带走了。 皇上留守翊坤宫的人方才混乱的时候为了避免有人趁乱作恶,不能离开宫门,现在翊坤宫里作乱的宫女已经被拿下了,而且宸贵妃娘娘还受到了惊吓,自然是第一时间去给皇上递了消息过去。 寝殿内的向华月还在喝着牛乳茶,听着春禅卖力的叫喊着,丝毫不见受到惊吓的样子。 “行了,人都走了,就别嚷嚷了,吵得本宫脑袋疼。” 看着娘娘扶额皱眉的模样,春禅立马停了叫喊,跑到娘娘身边服侍。 向华月起身准备去往脸上上些粉,好让自己看起来苍白些。 没想到刚起身,身下就传来一股暖流。 吓得她立马呆在了原地。 春禅不明所以,好在眼尖的看见了娘娘旗装上的水迹,就连娘娘刚才坐过的榻上都有,眼睛都看圆了。 “来人啊!娘娘要生啦!”  。 第16章 等到宸贵妃娘娘受到惊吓,提前生产的消息传到坤宁宫的时候,刚才还哭声一片的坤宁宫瞬间鸦雀无声,除了夏玄宗以外,旁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后躺在寝殿的床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得意。 蝴蝶没能飞到翊坤宫而是飞来了坤宁宫,是杨美人无用。 现下杨美人已经被皇上定了谋害皇嗣之罪,打入冷宫了。 生孩子就如同过一趟鬼门关,若是向华月在这个时候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她命不好了,就算皇上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夏玄宗阴沉着脸,听到月儿受惊提前生产的消息时,心忽然空了一块,不由的心慌起来,看向眼前众人的目光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惊吓?太医不是说宸贵妃这一胎怀相很好吗?怎么会突然受到惊吓?” 来汇报的侍卫事发的时候,一直在宫外守着,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凭借自己看见的,大致结合起来,向夏玄宗汇报。 “宸贵妃娘娘宫中有宫女染了病,冲撞到了娘娘,才使得娘娘受到惊吓,提前生产。” 一听到染病,夏玄宗瞬间就想到了刚被拖下去的杨美人,盛怒之下,砸了手上的手捻。 “混账,让太医院精通妇科太医全去翊坤宫给朕守着,若是宸贵妃生产出现意外,朕要他们陪葬。”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溅三尺。 夏玄宗带着一身怒意,步履匆匆离开了坤宁宫,直奔翊坤宫而去。 坤宁宫里众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神色不明,心里却都不由的往杨美人放出来的蝴蝶上想。 咸福宫到翊坤宫的距离可是比到坤宁宫还要近上不少,坤宁宫里连三皇子和三公主都因为这蝴蝶染上了病。 翊坤宫里花卉满园,自然也逃不过这有毒蝴蝶,若是宸贵妃真的因为蝴蝶染了病,想必腹中皇嗣也难逃一劫。 杨美人这次怕是要带着九族共赴黄泉了。 夏玄宗赶到翊坤宫的时候,在宫门口就听见了里面月儿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了。 堂堂九五至尊,在迈入宫门的时候,双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险些失态。 “月儿。” 夏玄宗刚进翊坤宫,就看见一盆盆血水从偏殿里端了出来,光是看着,夏玄宗的脸色都白了三分。 齐德元看着皇上眉头紧锁,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心里对宸贵妃娘娘重视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皇上如此紧张一个人了,上一次还是宸贵妃娘娘在潜邸小产时。 那时正值太子被废,众皇子对着皇位虎视眈眈的时候,皇上一着不慎就可能全盘皆输。 每天从宫里回来,皇上哄睡了宸贵妃娘娘后就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一整夜,为失去的儿子抄写往生经。 想到此处,齐德元站在皇上身后,也忍不住的双手合十,对着上天祈祷,愿上苍庇佑,宸贵妃娘娘这一胎能平安生产,愿皇上和宸贵妃娘娘都能得偿所愿。 此时的向华月已经通过春禅知道了夏玄宗正守在殿外,也毫不在意,只感觉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快要将她吞噬了。 豆大的汗珠如雨般落下,床榻上的美人脸色惨白,为了不让她早早的把力气都花在了叫嚷上。 高阳郡主做主塞了早就准备好的木棍在她嘴里,美人哭到睫毛都在打颤,全身都疼到发抖。 血早就把被褥染红了,血腥气充斥着整个偏殿,春禅心疼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时不时的向娘娘传递小主子的情况。 想到女儿,向华月突然就有了动力撑下去。 梁月此时也不好受,自从母妃开始发动,她的意识就被吸回了母妃肚子里。 一股力量挤压的她喘不上来气,她想早早出去,又害怕伤害到母妃。 一时间就僵持在了这里。 直到一旁的稳婆叫嚷着开到10指了,梁月已经憋到极限了,在母妃痛苦的闷哼声中,用劲把头探了出去。 接下来就顺畅多了,一旁的稳婆都是极有经验的。 很快偏殿内就响起了婴儿嘹亮的哭声和稳婆响亮的贺喜声。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主,娘娘和小公主皆平安!” 日暮低垂,殿外的夏玄宗听到婴儿的啼哭声,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抬脚就朝着偏殿走去。 在这等待的时间太煎熬了,他已经等不及想看看月儿现在好不好。 还没走出两步,就被齐德元拦下了。 迎着夏玄宗深邃的目光,齐德元想到宸贵妃娘娘昔日对自己的照拂,硬着头皮开口道 “皇上留步,娘娘刚生产完,想必偏殿还没打扫干净,娘娘和小公主也需要时间休整,等娘娘和小公主休整好了,再进去也不迟啊。” 主要是宸贵妃娘娘最在意自己形象了,女子生孩子总是不易的,蓬头垢面也是常态,若是让皇上看见了,娘娘定会因此懊恼许久。 不过这话齐德元可不敢在皇上面前说。 夏玄宗见齐德元说的有理,停下了脚步。 月儿最是爱美了,肯定也希望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美丽的样子。 夏玄宗突然想起了坤宁宫染了病的一双儿女,原本白嫩可爱的小脸上满是红疹,看着触目惊心。 他从坤宁宫出来就直接来了月儿这,太医虽说这病不会人传人,但月儿刚生产完,公主也才刚刚出生,正是虚弱的时候。 夏玄宗低着头看了看身上还未换下的朝服,对着齐德元吩咐道 “备水,朕要沐浴,你回去给朕拿衣物,这身朝服拿去烧了,等贵妃和公主休整好了,立刻来报给朕。” 说完,夏玄宗朝着翊坤宫主殿走去,一旁的宫人已经去取热水了。 梁月此刻已经被洗干净放在了美人母妃身边,她眼睛看不清,但闻到母妃身上熟悉的香味,就忍不住让人感到心安。 偏殿里已经被休整了一番,血腥味散去,殿内只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是后院传过来的。 向华月虚弱的倚靠在床上,惊喜的看着身边躺着的小人。  。 第17章 不同于别的孩子刚出生时皱皱巴巴红彤彤的样子,身旁的小人被清洗干净后。 白白嫩嫩、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嘴巴更是生的同她一模一样,让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她向华月的女儿。 “娘娘皇上在外面守了您和小主子一天了,听到娘娘平安生产,这才动身去沐浴更衣。” 偏殿里的人已经撤下去了大半,院子中的太医都拿了赏钱离开了。 翊坤宫上上下下都因为小主子的出生欣喜不已,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显眼的笑意。 春蝉垂着头向娘娘汇报皇上的情况,明亮的眼睛忍不住的朝着小主子身上看,眼底的怜爱快要抑制不住了。 “宿主,你的初始数值出来了,二十万七千六百三十三啊!!!!!!我发啦!!!!!!宿主你是我的神!!!!!我爱死你了,啵啵啵啵啵。” 虽然是被生出来的那个,梁月也累的不行,刚睡着,就被系统激动的狗叫吵醒了。 梁月下意识张嘴想骂,出口却是嘹亮的哭声。 “月儿不怕,母妃在这呢。” 感受被人温柔轻抚,梁月哼唧了两声,安静了下来。 随后用意识把系统教育了一顿。 被教育后的系统,缩在角落里,准备画个圈圈诅咒这个世界。 直到梁月再次开口问起数值的事情,才屁颠屁颠跑过来。 “我的初始数值怎么这么高?”还有零有整的。 她记得母妃和外祖母高阳郡主也才几千的气运,就算全都共享到,也不能这么高吧? “夏玄宗作为人皇,气运与国运相承,高达二十万,他对你的喜爱高达60%,就是十二万了,加上高阳郡主和美人母妃的,一共十二万五千五,向家人口兴旺,势力遍布大夏与邻国,他们尊重爱戴向家,爱屋及乌对你的喜爱也很高。” “大夏的百姓都受过向家恩惠,美人母妃是定国公唯一的女儿,你是美人母妃唯一的女儿,你出生就深得民心。” “原来这就是投胎的魅力,我服了,霸霸!” 这些话都是系统照着资料读的,最后那句是它自己加的。 梁月现在身心疲惫,就连意识都维持不了太久,没空调侃系统。 “你升级需要多少气运?” “现在只开发到了四级,一共需要五万气运。” 系统说话的时候,一直斜眼看梁月,眼底的小心思显而易见。 梁月还没出生就背熟了系统使用手册,系统升级只要四万五的气运,多出来的五千,也不知道系统要用来干嘛。 算了,她有钱,就当给它发零花钱了。 梁月大手一挥,从自己的账户上拨了五万给系统,然后严令禁止它狗叫后,准备睡大觉。 小孩子要多吃多睡才能长大个,她这辈子要做御姐! 系统余额到账五万气运的声音响起,系统的狗尾巴摇的快要飞起来了,要不是宿主不让叫。 它恨不得叫到所有统都知道,它的主人有多牛批! 梁月这一觉到底是没睡成,刚眯着没多久,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惊的梁月一点困意都没有了,生怕有人趁自己睡着想图谋不轨。 直到看见那扎眼的黄色。 这大夏也就只有渣爹能穿这样明亮的黄了。 梁月强撑笑意,对着这位出手阔绰的九五至尊露出一口没有牙的笑。 纯真又可爱。 下一秒,系统狗狗祟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宿主,夏玄宗对你的喜爱又涨了5%,你又多了一万气运。” 梁月听了很满意,没枉费她强撑困意卖笑。 心情一好,又朝着渣爹乐了一个,气运又涨一万。 血赚! 夏玄宗还从未抱过这样小的孩子,紧抿着的唇角看得出他心中的紧张。 齐德元手上的拂尘已经给了后面候着的小太监,自己则紧跟在皇上身边。 双手早早的做好了准备,生怕皇上不小心摔了小公主。 但在小公主睡眼惺忪,露出纯真笑容的时候,殿内微妙的紧张气氛瞬间被温馨挤走。 齐德元偷偷观察着皇上的脸色,皇上已经许久没有露出这么真心的笑容了。 “齐德远传旨下去,宸贵妃生育公主有功,这么多年淑慎持躬,庄静聪慧,体仁德厚,晋为宸皇贵妃,小公主白玉可爱,深得朕心,赐名崇月。” 夏玄宗金口玉律,齐德元领了旨,带着人就出了翊坤宫。 高阳郡主也很有眼力见的带着人离开了偏殿,独留一家三口,享受这温馨时刻。 向华月眉眼带笑,明艳的眼角翘起的弧度都带着数不尽的温柔。 方才一碗老参汤喝完,力气也恢复了些,温柔的注视着抱着女儿不愿意撒手的夏玄宗,满心满眼的幸福。 “阿湛对臣妾和女儿这样好,臣妾都怕女儿被阿湛给惯坏了,以后若是长成个嚣张跋扈的公主可如何是好啊。” 向华月眼角微垂,看着倒真有几分担忧模样。 夏玄宗爱极了月儿张扬明媚的样子,从未见过她这样忧愁。 但想到她忧愁的原因,不免有些想笑。 夏玄宗抱着女儿坐在爱妃身边,艰难腾出一只手抚平了爱妃皱起的眉头,笑着调侃道 “你自己就是个任性乖张的,朕何时说过你什么,朕已经听高阳郡主说了,崇月同你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像你也在情理之中。” 听到自己和母妃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心想事成,梁月爽了,对着渣爹咯咯就是乐。 向华月也被女儿的笑声感染,眉间的忧愁淡了几分,带了笑意。 夏玄宗哄了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月儿还在忧心女儿的事。 大夏的谏官谏诤对象广阔至整个皇室,皇后生的一双儿女都被谏诤过。 夏玄宗抱着他的小月亮一点点靠近他的大月亮,低沉磁性的声音回绕在三人身边。 “我们的女儿定是这大夏最好的公主,朕会亲自教她识善恶、辩黑白、明是非,就是娇纵任性些,也是朕宠出来的,自然由朕来护着。” 两人眼神交汇,梁崇月裹在襁褓里,感觉周围温度持续上涨,对着渣爹就是一白眼。 能云多云,不要随时发/情。 夏玄宗没看见怀中小人嫌弃的表情。 梁崇月这副早慧模样倒是被母妃尽收眼底。  。 第18章 夏玄宗一直在翊坤宫偏殿陪到了戌时,才离开。 宸贵妃晋为宸皇贵妃和小公主的名字早早的就传遍了这深宫大院。 皇后死死握着御赐的东珠才能勉强入睡,太后大晚上气的睡不着,叫纯妃去说了半宿的话,又商量出了不少新奇手段。 长夜漫漫,除了两位当事人睡的正香,其他人都两眼一睁熬到了天亮。 次日早晨,梁崇月已经喝了两次奶了,母妃才醒。 梁崇月一直躺着的婴儿床被抬到母妃床榻边。 不多时,她就看见一个虚虚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看身形应该是母妃。 母妃手里拿着东西在转,每转一下,就会发出两道鼓声。 听声音是逗小孩子玩的拨浪鼓。 梁崇月咯咯的笑着逗母妃开心。 系统还在更新,她躺在婴儿床上听着春蝉汇报着前朝后宫的各种八卦。 “娘娘,今日早朝,内阁侍读学士林业上奏说公主名字不宜使用皇子字辈,请皇上为五公主改名,被皇上怒斥,让他提前退朝了。” 春蝉为娘娘布菜的同时,还不忘观察娘娘的脸色。 高阳郡主看着人试了菜,为女儿盛了一碗鱼汤后,就挥退了宫里的宫人,只留了春蝉和刘妈妈在此伺候。 春蝉为娘娘梳洗了一番,心疼的看着娘娘明显憔悴的小脸。 “林业祖辈世代务农,受丞相提携,才提至从四品,就敢妄言公主的事,谏院都没他嘴快。” 春蝉说完心里窝着的火才下去点,可眼底的怒意还没消散。 高阳郡主抬眼看了春蝉一眼,后者立马息声站到一旁,不再多言。 “皇上金口玉律,圣旨以下,君无戏言才能取信于天下。” 早在半月前,女儿就同她说过皇上给五公主取好名字之事, 当时她还担心崇字过重,取名一事会有波折,可现在圣旨以下,谁又敢多说一句。 高阳郡主夹了一块烩锅肉放入女儿碗中,递给女儿一个安抚的眼神。 有定国公府在一日,这种小事都无需女儿担心。 向华月浅尝了一口鱼汤,鲜香不腻,小厨房的手艺又精进了。 “母亲尝尝这鱼汤,味道不错。” 向华月丝毫没把前朝的这些事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皇上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上一个敢这样的,连个坟包都没留下。 丞相舒坦日子过久了,一叶障目,手底下的人也不聪明,上赶着给皇上递刀子。 高阳郡主见女儿这样稳得住,心里欣慰的同时也忍不住心疼。 看着女儿消瘦的肩膀,把满桌子的菜都夹了一遍到女儿碗里。 这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温馨十足。 炎炎夏日里,偏殿角落里放足了冰,小扇引微凉,悠悠夏日长。 梁崇月喝了五次奶,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可爱脸庞对着渣爹笑了又笑。 脸都笑累了,终于听到了系统提示升级成功的消息。 “宿主!宿主!我回来啦!” 系统聒噪的声音再度响起,很快梁崇月面前就出现了一块蓝屏面板,这还是她出生后,第一次看清东西。 姓名梁崇月 年龄2天 体重8斤8两 颜值100/100 健康值50/100 精神值80/100 等级满级 背包初始礼包x1,新手礼包x1,一级礼包x1,二级礼包x1,三级礼包x1,四级礼包x1。 梁崇月没有丝毫犹豫,把背包里的礼包全开了。 “恭喜宿主获得健体丸x7,救命丹x5,百毒不侵丹x2,九转还魂丹x7,十八般武艺大全,神龙双剑两柄,万民伞碎片x6,系统金皮兑换卡x1。” 每样物品点开,下面都有使用说明,前面几样光看名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梁崇月把目光放在了那两柄神剑上。 她现在只是个婴儿,剑被召唤出来也只能是虚幻,两柄剑上悠悠盘着两条卧龙,淡蓝色的龙身,神秘非常。 两柄剑的下方还空着一块,意识触碰时弹出来一个键盘。 “宿主可以为神剑命名,此后它们会永远效忠宿主。” 梁崇月没有多加思考,意识就飞快的输好了神剑的名字。 一把叫初一,一把叫十五。 忙完神剑,意识点进万民伞碎片的介绍中。 (万民伞可收集民心为自己所用,初级可以镇压邪魔妖怪,高级可作为顶级防御性武器。) (万民伞是私设,狗头保命。) 梁崇月很满意礼包开出来的东西,除了最后一件。 一点开最后一件系统金皮兑换卡,四张闪闪发光的金卡差点晃瞎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金卡上印着的是流光溢彩的远古四大神兽,动态逼真,贵气袭人。 “五千气运你都花这了?” 系统看着金皮卡,眼馋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梁崇月语气里的冷漠是一点没听出来。 “对呀对呀,我挑了好久,这是最帅的一组……” 系统说的兴起,等反应过来,一双黑豆眼偷瞄宿主脸色如何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宿主现在还是个婴儿,看不出脸色区别。 看着它这副怂鬼模样,梁崇月也不好再说什么。 气运都给它了,自然是随便它怎么花。 “不同的皮肤有不同的能力吗?比如喷火、吐水?” “呃……” 系统一时语塞,当初只顾着帅了,根本没往这想。 “既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就先维持现状吧,我还挺喜欢你这小狗模样的。” 她现在只是个婴儿,系统给的金手指太大,每一样掏出来都够她被当成妖怪烧死一千遍的了。 “好吧”小狗悲伤 系统的悲伤太大,就连梁崇月面前的蓝屏上都有稀稀拉拉的小雨特效了。 “等时机成熟,我一定让你惊艳亮相,闪瞎所有人的眼。” “真的吗?!谢谢宿主!” 系统实在好哄,刚才还在抽抽噎噎,下一秒又摇着尾巴,一双亮亮的黑豆眼乖巧的看着自己。 哄好小狗,梁崇月琢磨起眼前的蓝屏,资料库里更新了不少东西。 原本只有关于大夏皇室的各种资料,现在已经详细到各人了。  。 第19章 梁崇月对系统的商城最感兴趣,点开后,果然像系统说的那样,应有尽有。 划不到底的展台,后世的各种名家大作,琴棋书画、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兵书样样俱全,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暗器能挑到眼花。 每样物品所需的气运值也很合适,没有价格虚高的。 梁崇月一个一个展台划过去,两个时辰后,看见了电子产品和枪支弹药。 不过展示的柜台却是灰色的,下面也没有价格显示。 “小狗,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嚼嚼嚼与宿主所在的世界嚼嚼嚼不匹配,嚼嚼嚼是无法购买的,嗝~。” 系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堆小零食,吧唧吧唧个没完,从早吃到晚。 知道无法购买后,梁崇月只是多看了几眼,就划去了下一个展台。 各种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护肤品,名字一个比一个张狂,包装也符合这个时代的华丽富贵,全是各种宝石点缀。 美容养颜水、花容月貌霜、冰肌玉骨露、一夜回春膏…… 粉底、散粉、口红、眉粉全色号都有,就是品牌单一了点,只有一款《系统出品,尽是精品》。 每一项下面都有标注,全肤质可用,无任何副作用。 最贵的也不超过三百气运。 可以,很便宜,可以通通拿下。 古代的皇子公主为了保证营养,吃奶都得吃到三岁大。 那点奶早没营养了。 梁崇月为自己挑了一堆营养品,花了一万多气运。 古代没有这个条件,自然没有这个意识。 她有这个条件,能从小好好养自己一回,肯定要给自己最好的。 小婴儿的时间过得飞快,每天除了喝奶睡觉嘘嘘拉屎,心情好了逗逗渣爹和母妃,小日子爽的飞起。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母妃因着惊吓“早产”,坐了个双月子,好好养身子。 今日出月子,等母妃睡醒,偏殿里的水声就没有停下过。 初秋的偏殿里,空气中都是盈盈水汽,还带着淡淡的草本香味。 等母妃洗漱完毕,她也被奶嬷嬷抱着好好清洗了一遍。 洗干净后就被送到了外祖母高阳郡主怀里。 “月儿,崇月同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除了这双眼睛像极了皇上。” 外祖母慈爱望着怀里的小人,时不时的握握小手,抓抓小脚,是越看越喜欢。 从前她的月儿也生的这样白雪可爱,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经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洗完澡后,奶嬷嬷不知道给上了一层什么粉,滑滑的,味道很一般。 她不太喜欢。 梁崇月正皱着眉在外祖母怀里哼唧,不经意间瞥见了外祖母眼底浓烈的爱意,一时间晃了神。 耳边是外祖母轻声哼唱的歌谣,和母妃正在挑选饰品的声音。 “母亲您唱大声些,我都许多年没听过您唱歌了,春禅这个花样都老了,内务府真是废物,已经多久没有新花样了?” “母亲,你说女儿是不是胖了,怎么感觉腰肢比从前粗了?” ....... 从前书本上学过的舐犊情深,重来一世,她才彻底明白。 或许是老天也觉得她前世实在太苦,奖励她的吧。 这样想着,梁崇月也不在意身上不喜欢的味道了,贴着外祖母就是一阵哼唧,嘴角笑起的弧度也没有从前那样完美了,倒是更加张扬肆意了。 宸皇贵妃娘娘出月子是翊坤宫顶大的事情,翊坤宫里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同时,做事依然一丝不苟,训练有素。 “奴才李瑾携翊坤宫众宫人给宸贵妃娘娘和五公主请安。” “都起来吧,本宫平安生产,你们个个都有功劳,翊坤宫所有宫人皆赏半年月例,去春禅那领吧。” 跪在下首的宫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梁崇月听到系统播报翊坤宫宫人对她的好感都涨了不少,她的气运又涨了两百多。 虽然不是很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皇宫里,比起久居深宫,不受宠的嫔妃,这些卑微如蝼蚁的宫人才更可怜,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高墙绝红尘。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买人心。 “娘娘,刚才齐公公派人来说,皇上晚上过来用膳。” “知道了,入秋了,让小厨房多做些滋补的。” 梁崇月被外祖母抱在怀里,阳光和煦,照的人暖洋洋的,微风把后院新开的花香吹的满宫芬芳,呼吸间都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才晒了没多久太阳,梁崇月就被抱进了屋里。 听着母妃和外祖母商量她的满月宴该怎么办。 她不太关心这些,母妃一定会为她举办最盛大的满月宴,无需她一个还不会讲话的婴儿多操心。 梁崇月眼睛盯着高高的房梁发呆,只有系统知道,她正在看《左传》。 《左传》《尚书》都是古代皇子学的,她没有兴趣和那些个兄弟们在书本上一争高下,但不妨碍她对这些书籍感兴趣。 都是古人智慧的结晶,多学多受益。 等梁崇月看的眼睛都累了,外面的天都暗了,才听见齐德元的公鸭嗓。 很快,就有一双大手把她抱了起来,都不用多看一眼,她都知道能把她抱的这么不舒服的,只有渣爹了。 梁崇月在渣爹怀里艰难顾涌了几下,发现力气太小,实在调整不了后,躺平摆烂了,连个白眼都不想施舍给渣爹。 “崇月长的像你,独独这双眼睛同朕一样,明亮夺目。” 夏玄宗抱着女儿是越看越喜欢,粉雕玉琢的小人,明媚皓齿,就连吐口水都可爱的不得了。 对于皇上对女儿的喜爱,向华月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走到皇上身旁,不经意间帮着皇上调整了一下抱女儿的姿势,看见女儿亮亮的眼神,眼底的宠爱都深了几分。 “若是崇月的长相都随了皇上,臣妾就能见到皇上小时候的样子了,早就听闻皇上幼时便长的龙姿凤貌,崇月随皇上,长大后肯定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向华月玩笑似的说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女儿。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 第20章 夏玄宗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生母位分低下,他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德母妃处。 德母妃一生没有孩子,将他视作亲子,疼惜爱护。 虽然没有长在生母身边,可他在德母妃处受到的宠爱一点也不比那些长在生母身边的兄弟们少。 生在皇家就没有长的丑的,或许是在德母妃的细心照料下长大,他同德母妃更像,若不是宫人嘴碎,他丝毫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世。 夏玄宗目光中带着思念,透过爱妃望向崇月慈爱的模样,依稀间好像看见了德母妃。 十年一晃而过,他已经记不清德母妃的样子了,记忆里的母妃永远都是雍容华贵、明艳端方的,挂在养心殿的画像还不及母妃万分。 皇上没有声音,向华月疑惑的抬眼看去,正好瞥见皇上眼底浓厚的忧伤。 她只在皇上酒后思念孝惠仁太后时见过皇上这样难过的样子。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皇上励精图治、万古长青,母妃在天之灵也一定会为皇上高兴的。” 向华月柔声安慰皇上,梁崇月也极有眼力见的卯足了劲蹬了蹬腿,哼唧出声。 夏玄宗被小女儿一脚从伤感中踢了出来,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惊喜的看向爱妃。 “月儿看见了吗?崇月刚才踢了朕一脚,力气真大啊。” 夏玄宗还在回忆刚才被踢的那一脚。 “崇月是朕这些孩子里最有活力的,怀她的时候辛苦月儿了。” 夏玄宗抱着女儿颠了颠,感受手里扎实的重量,喜悦眸光中夹杂着期望。 梁崇月快把刚喝进去的奶都吐出来了,等缓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奶嬷嬷抱到了外祖母殿内。 后面踉踉跄跄的事情确实不太适合她看。 第二天,直到巳时,她才看见睡眼惺忪的母妃。 梁崇月被外祖母抱在怀里,听着她们闲聊。 “皇上昨晚同我聊起崇月满月宴的事,由内务府和礼部筹备,在金銮殿大办,届时父亲和三哥四哥都能携家眷入宫了。” 母妃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亮亮的,若不说,谁又能看的出眼前灵动倾城的美人刚生产完不过两月。 “只是可惜边关战事未平,不然咱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也不知道大哥二哥在边关怎么样了,许久没有消息传回来了。” 梁崇月眼尖的看出母妃眼底的落寞,还没来得及发出点动静安慰,就被外祖母转了个方向,只能和一旁侍奉的刘妈妈大眼瞪小眼。 “别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父亲说这次战事平息后,边关至少能安定十年,到时候你大哥二哥就能回京述职了,同住京城里,还怕一家人没有团圆的机会吗?” 高阳郡主安慰了女儿一番后,递给刘妈妈一个眼神,后者立刻领会,行礼朝外走去。 向华月看着刘妈妈离开,看着在母亲怀里吐泡泡的女儿开口道: “崇月已经满两个月了,足有十斤重了,母亲一直抱着别累着手。” 崇月生的好,养的也好,就连她抱着,不多时,手臂都酸的不行,非得春禅揉上许久才能缓解,母亲这些日子,恨不得天天抱在怀里,一刻都不舍撒手,看的她都觉得手酸。 “孩子长得快,不趁着小的时候多抱抱,等崇月长大了,外祖母是想抱都抱不动咯。” 高阳郡主慈爱的眼神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崇月,眼眶里有了些许闪烁。  。 第21章 “对不对呀?崇月?” 不同于和母妃的骨肉亲情,外祖母的舐犊之爱更容易让人沉沦。 第一次见到这位外祖母的时候,梁崇月就喜欢的不得了。 雍容华贵的妇人,眼角虽沾了岁月的痕迹,也难掩曾经的风华。 母妃能这么好看,肯定是遗传了外祖母。 有这么完美的基因链,她的美人梦肯定能圆梦。 “嗯嗯哼哼哼。” 她现在还不会说话,只能嗯嗯哼哼的回应眼前这个爱她的妇人。 她憨厚可爱的回应逗笑了一屋子的人,温馨幸福的笑声从她出生后,就在翊坤宫里随风飘扬。 直到刘妈妈带着一众宫人捧着手里东西进殿,两人才堪堪止住笑意。 刘妈妈让宫女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后就让人出去了。 “夫人东西都拿来了。” 高阳郡主转头迎上女儿疑惑的目光,笑着让奶嬷嬷把崇月抱到一旁,拉着女儿的手走到桌边。 精美的箱子一个个打开,三套精美绝伦的红宝石、绿翡翠和点翠头面最先进入眼帘。 复杂繁琐的工艺和纯净的珠宝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准备它们的人是有多在意它们今后的主人。 饶是向华月这种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也着实被惊艳到了。 “这些宝石翡翠是你二哥哥在边关寻来的,七个月前送回来,找的能工巧匠特意为你打造的。” “这点翠冠原本是他准备送你的生辰礼物,那时翊坤宫连内务府的东西都要检查再三,我们就没往宫里送。” 点翠冠难得,一套完整的头面有五十多件,这三个箱子就占据了整张桌子。 “我就知道二哥哥最疼我了,这样好的珠宝宫里也不常见,想必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寻得这些的。” 提及那位记忆里风光霁月的二哥,向华月的鼻尖酸了又酸。 摆了一屋子的箱子一个个打开。 各种古玩字画、珠宝黄金,金光闪闪,五彩缤纷的晃入在场所有人的眼。 春蝉从小就跟在娘娘身边,再稀有精美的东西也见过,这些个箱子里的东西肯定价值连城,但除了那三顶头面外也都是寻常之物,还不如娘娘在闺中时的一条手捻珍贵。 自从嫁入皇家,娘娘身上穿的带的东西就越来越平常了。 高阳郡主自然也觉得这些东西配不上女儿和刚出生的外孙女,可制度如此,家里就算有再好的东西,也难带进宫里。 大哥送的是各种鞭扎好的皮毛,全是稀奇珍贵的野兽皮,制成斗篷,冬日最是抗风避寒的。 三哥最是朴实无华,送了两大箱子银票。 箱子刚打开的时候,里面的银票争着挤着掉出来不少。 春蝉捡了好一会儿才把地上的银票捡完。 还剩三个箱子,以向华月对她那位同胞哥哥的了解,这三个箱子里能有一个是他送的就不错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连一个箱子的礼物都没有。 三个箱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给崇月的玩具和精美的小首饰,其中不少都是几个嫂子自己准备的。 四哥的礼物只有一个小小的匣子。 向华月从另外几个箱子里拿出小玩具逗崇月玩,玩累了就递给春禅一个眼神,春禅立刻打发宫人退了出去。 梁崇月也被奶嬷嬷抱着去了偏殿。 “宿主,要不要我去帮你看看那匣子里是什么东西呀?母妃的家里人出手都好大方啊,那小匣子里肯定装的也是宝贝。”  。 第22章 系统的眼睛一扫就能估出价值,对那小匣子里的东西更加好奇不已。 “不用,那不只是母妃的家里人,也是我们的家人,该知道的迟早会让我们知道的。” 定国公府从建国起就是极顶盛之家,夏朝几百年,几代向家人马革裹尸死在了边关的风沙里,虽然表面上朝堂无人,可却比皇家还得民心。 母妃在这宫里离登峰不过一步之遥,那匣子里装的不是自保就是夺权的东西。 她现在只是个小屁孩,连牙都没长出来,让她知道了又有个卵用。 翌日一早,宸皇贵妃已经出了月子,按礼需去向太后和皇后请安了。 皇后早一个月就让太医向皇上禀告自己身体已无大碍,收回了三妃协理六宫之权。 但每日请安这事还是让皇上驳回了,定了初一十五除外,每三日请一次安即可。 向华月起身后,春蝉早已带着一众宫女候在了床边。 “初秋早上还有些凉,娘娘用碗牛乳茶暖暖身子吧。” 春蝉一碗牛乳茶递到娘娘手边,等娘娘梳妆期间,又交代了春香几句,让她务必寸步不离的看着五公主。 待向华月梳妆完毕,由春蝉扶着上了步辇,浩浩荡荡朝着坤宁宫而去。 在翊坤宫里一年多,再好看的景色也看腻了。 终于出来了,路边上开出的小野花,难得一见,也新鲜的很。 步撵刚落轿,几道尖锐的笑声就从坤宁宫里传了出来。 向华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春蝉抱怨 “知道的是坤宁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进了狐狸窝呢。” “娘娘慎言。” 春蝉扶着娘娘下了步辇,皇后娘娘身边的方公公早已恭候多时了,就是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奴才方倡立见过宸皇贵妃娘娘,娘娘里面请。” 向华月直接无视方倡立朝着她已来过数次的宫殿走去。 “宸皇贵妃娘娘驾到!” 听见太监唱礼,坤宁宫里刚才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齐齐朝着门口处望去。 向华月在春蝉的搀扶下走进巍峨的殿宇。 刚进坤宁宫主殿,各种香粉味像是张网一样扑了过来。 向华月眉头微皱,强忍着不适朝着上座走去。 低阶的嫔妃只配站着请安,见宸皇贵妃来了纷纷向两边退去,她们离得近,可是看见宸皇贵妃刚进来就不爽的样子。 这要是退的慢了,被宸皇贵妃盯上,不死都得掉层皮。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向华月行了个虚礼,不等皇后喊起,就先捂着胸口坐在了皇后下首的位置。 “姐姐,皇后娘娘还未喊起呢,你怎么能直接坐下,这也……太没规矩了吧!” 向华月本就被这股子脂粉味熏的不舒服,不知哪来的不长眼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一直叫。 美眸微抬,就看见一张完全没印象的脸,化着她去年无意间创出珍珠花钿妆,卖弄单纯。 “丑货。” 向华月水葱般的玉指撑着头,漫不经心的看向多嘴的麻雀。 “你说什么?!姐姐你不用仗着位分高这般羞辱人,旁人怕你定国公府位高权重,我可不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也不必这样折辱我爹娘。” 纯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羞辱,忍不住伸手指向向华月,气的小脸通红。 向华月冷眼瞧着好似一个旁观者,春蝉站在身旁,弯着腰凑到娘娘耳边低声道  。 第23章 “娘娘,这位是纯妃娘娘,皇后娘娘的亲妹妹。” “本宫当是谁呢,是皇后娘娘没有教育好你?还是你独孤家的教养本就不过如此?这双手要是不想要了,就剁了送去狗监喂狗吧。” 她的容貌本就是明媚艳丽的典范,眉眼间的张扬,似笑非笑的唇角,硬生生看的纯妃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小麻雀闭嘴了,殿内安静了不少,她好像还听见了旁边淑妃的心跳声。 “宸皇贵妃你放肆!” 大麻雀开口了,聒噪。 向华月无奈朝着上首看去,皇后看着又苍老了不少。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本宫不知自己哪里放肆了?还请皇后娘娘不吝赐教。” 向华月换了个坐姿,仰着笑脸面朝皇后,方便欣赏皇后脸上厚重的脂粉。 太医院传来消息说皇后内里空虚,又急火攻心,要想彻底养好,就得卧床休养不能受气。 这才养了多久,就舍不得这点子权利,强撑着也要拿回三妃协理之权,在她面前摆谱。 果然人啊拥有的越少就越怕失去。 皇后也没想到向华月今日竟然这般沉得住气,纯妃也是个蠢货。 本来还以为她那个好继母能培养出什么有用之人,不过也是泛泛之辈。 被向华月一句话就唬住了,还妄想取她而代之,简直天方夜谭。 向华月是个不得理都要扒人一层皮的人,若不是一脉所出,纯妃丢人,她也没脸,她是真不想理会这个蠢货。 “行了,本宫念你为皇上生育有功,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了,你月子后第一天请安就想搅的后宫不得安生吗?” 皇后突然冷脸,胆子小的嫔妃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皇后娘娘这么大口锅盖下来,本宫可不背。” 向华月收了脸上的笑意,慢条斯理的端起手边的茶盏品了品茶香。 去年的陈茶了,闻起来就和皇后一样闷酸。 “听闻皇后娘娘这些时日常常叫太医看诊,没有顺便看看眼睛吗?” “宸皇贵妃你什么意思?!” “本宫生育皇嗣辛苦,孕期受到惊吓早产,久不出翊坤宫,身边的宫人也都是愚钝的,竟把纯贵妃叫成了纯妃,实在该罚。” 向华月放下茶盏,悠悠开口,在场的嫔妃除了纯妃都是见识过这位宸皇贵妃厉害的,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春禅立刻走到娘娘面前跪下,开口便道 “奴婢愚钝,请娘娘责罚。” “你不敬纯贵妃,请罪也该向纯贵妃请罚。” 向华月话刚说完,春禅就跪着转了个方向,跪到了纯妃面前。 “奴婢愚钝,还请纯贵妃娘娘责罚。” 坤宁宫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多数眼底都带着嘲弄,尤其是淑妃。 看向纯妃的眼神毫不掩饰的鄙夷,不像是看后宫妃嫔,倒像是看见了什么野蛮人。 “姐姐这是什么话?云芙不知哪里得罪了姐姐,我入宫不到一年,是皇上亲封的纯妃,从前未曾有机会拜见姐姐,云芙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姐姐不妨直说,云芙一定改。” 第一次和宸皇贵妃正面相对,从前只听说过她跋扈嚣张,就连姐姐在她那都讨不到什么好。 纯妃一时有些慌乱,直直的站在殿中,虽说是在同宸皇贵妃说话,眼睛却一直求助的看着上首的皇后。 “纯妃。” 皇后话才刚开口就被向华月打断了,察觉到皇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向华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 第24章 “既然春禅没叫错,那便起来吧,翊坤宫的人跪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里,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有意欺负本宫呢。” 皇后被向华月气到差点吐血,这个女人怎么能自说自话到这么不要脸的地步! 待春禅回到身边,向华月眼底笑意更甚。 “纯妃年纪小,不懂就算了,怎么皇后娘娘没派人教过你这宫里的规矩?” “本宫家里就本宫一个女儿,本宫的父亲久居沙场,为大夏戎马半生鞠躬尽瘁,年轻时也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母亲是先帝亲封的高阳郡主,出阁前才名美名皆备,纯妃年纪小,或许不知,定国公府不仅代代出帅才,还出美人。” “你一口一个姐姐叫着,本宫倒是无所谓,毕竟......说出去也没人信,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在场所有人都听出宸皇贵妃的意思了,没想到怀个孕,宸皇贵妃口齿更加厉害了。 借着教导之名,杀人于无形。 这些话若是别人说,纯妃还可能借着年轻,有一比之力。 可宸皇贵妃入宫这么多年,是真的岁月从不败美人。 一身清亮的湖蓝色旗装,刚进来时,不知道晃住了多少人的眼。 离宸皇贵妃最近的淑妃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脸,拉开了与宸皇贵妃之间的距离,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饶是纯妃再蠢也听出宸皇贵妃是在嫌弃她丑。 从小到大,她也是被父亲母亲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入了宫,皇上表哥待她也非同寻常,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羞辱,还是在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容貌上。 瞧着她这副欲哭不哭,我见犹怜的模样,向华月白了一眼,宫里最不缺可怜人了,看多了实在腻味。 没点子新花样。 “你身居从二品妃位,请安时却坐在淑妃的位置上,本宫还以为皇上给你提了位份呢,入宫的时候,教习嬷嬷没教过你何为尊卑有序?” 向华月一句话止住了纯妃即将落下的眼泪,她还没反应过来,转身看了看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又看了看宸皇贵妃旁边坐着的淑妃,心里不由害怕起来。 入宫前,母亲一直耳提面令的同她说入了宫要讲规矩,没想到她犯了这么大的错处,却从未有人提醒她分毫。 平日里那些只知道巴结她说好话的妃嫔现在一个个像是哑巴了一样,都低着头不敢看她。 纯妃扯出一个自嘲的笑,看了一眼高坐上位,德才兼备、雍容华贵的好姐姐,心底难忍一阵恶寒。 向华月还把玩着手中的和田玉手捻,等着纯妃的下文。 没想到纯妃扑通一声跪在了淑妃面前,言辞恳切,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淑妃姐姐,是我不懂规矩,这些时日委屈了姐姐,我自请降位,还请姐姐消气。” 淑妃家世一般,在这后宫的高位妃嫔之中更是不够看的,此生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把大公主健康养大,再找个如意郎君,就嫁在这京城里,享一世富贵。 纯妃这一跪倒是把淑妃惊住了,连忙从椅子上起来,伸手就要去扶她。 “纯妃妹妹这是哪里的话,都是姐妹,我们何时怪过你什么?” 向华月离她们最近,看着纯妃小动作躲过了淑妃伸过来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 第25章 淑妃也不是傻子,纯妃和皇后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自然不可能帮她这个外人。 可宸皇贵妃出月子第一天请安,好不容易唱起来的大戏若是停在她这里,宸皇贵妃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淑妃不想摊上这摊子浑水,一双清亮的眸子在皇后和宸皇贵妃身上犹豫了片刻,跟着纯妃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臣妾向来是个没主意的人,此事皇后娘娘定夺即可。” 淑妃已经表态,可纯妃入宫最晚,资历最浅,论资排辈在她之上的可不止三妃。 坤宁宫里一下子跪下了六人。 异口同声的要皇后给个定夺。 皇后看着罪魁祸首还在笑,喉间刚咽下去的血腥味又涌了上来。 她是与纯妃不和,有意养废对方,没想到让向华月抓到了机会,还在请安的时候闹了起来。 皇后越想越气,看向纯妃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从前在家时,只要碰上纯妃,她想做的事总是做不成,难不成到了宫里,她还要处处被纯妃所连累吗? 皇后饮了口清茶,长舒一口气,开口道 “纯妃违反宫规降为美人,禁足三月,搬到钟粹宫偏殿居住,明日会有教习嬷嬷去教你规矩。” 坤宁宫所有人都没想到皇后娘娘会罚纯妃罚的这么重,连降两级,还要禁足。 就连纯美人都傻眼了,也顾不得哭了,直愣愣的看着皇后。 “如此这般,宸皇贵妃可还满意?” 向华月就知道皇后最后肯定要拉她下水,正好她受够了皇后这副假模假式的样子了。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皇后娘娘可是早一个月前就恢复了各宫请安,是今天才看见纯美人坐错了位置吗?宫中是最讲究尊卑有序的地方,连嫔妃请安时的位置都需得本宫提醒,皇后娘娘要不再歇一歇,养好了身子才能更好的母仪天下啊。” 向华月平时虽然嚣张,可这确是难得的疾言厉色,怼的皇后都无话可说了。 “本宫本不指望皇后娘娘一句感谢的话,没想到皇后娘娘还要倒打一耙,难道皇后娘娘是觉得此事是本宫小题大做,非要惩戒了纯美人不可?” 向华月被气得坐不住,站起来顺了好一会气,一屋子的嫔妃听了她的话,看向皇后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眼看着皇后脸色变了又变,厚重的脂粉都快遮不住她难看的脸色,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 “宸皇贵妃一向是重规矩之人,今日之事怎么会是娘娘小题大做,皇后娘娘许久不见家里人,一时偏爱也是人之常情,犯错之人罚了,此事不如就此揭过,咱们还是一屋子的姐妹。” “是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 娴妃在一众跪着的妃子中开口,淑妃带头附和。 向华月被娴妃的话逗乐,刚才还在与皇后对视的娴妃,悄悄给她递了个眼神。 皇后坐在上座,视线宽广,看着娴妃和宸皇贵妃之间的小动作,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可看着地下跪着的一众嫔妃,也只能顺着娴妃的话息事宁人。 这事若是闹大了,闹到皇上那去,向华月一向是个没脸没皮的,皇上又一向宠着她,到最后还是她这个皇后没脸。 皇后递给一旁站着的冬梅一个眼神,随后习惯性的伸手扶了扶额头。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今日请安就到这里了,各位娘娘若是没什么事,便退下吧。”  。 第26章 皇后装病,向华月也懒得继续同她虚与委蛇。 在所有人前面,先行离开了坤宁宫。 烦躁,还要去慈宁宫给太后那个老毒妇请安,想闺女了,不想去。 梁崇月睡的正香,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吓到了一直守在一旁的高阳郡主。 待她彻底睡醒,母妃已经回来沐浴更衣过了。 系统和她描述了一遍母妃在坤宁宫里大杀四方的场面。 那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瑟瑟发抖啊...... 梁崇月在系统一堆有的没的,添油加醋的话听完了整个过程。 “宿主,渣爹已经知道这个事了,还罚了皇后半年俸禄,补给了咱母妃,皇后现在已经气疯了。” 梁崇月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 “浸淫后宫十多年的皇后,怎么可能就因为这点事就发疯呢,罚了俸禄又如何,纯美人三个月不得面圣了,等放出来,渣爹身边又有新人了,想再获宠就难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梁崇月和系统聊了几句,便被奶嬷嬷抱着喂奶了。 虽然她心理上不适,可生理上需要,再忍忍,等这奶没营养了,她就不喝了。 喝完了奶,本来是该去母妃处的,刚拍完奶嗝,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就探到了她面前。 “这就是妹妹吗?好小一个哦。” 说话的声音也奶声奶气的,一双小手伸了过来,肉肉的,看着就知道手感很好。 “给我来抱吧,我是姐姐,我能抱妹妹了。” 梁崇月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古人说的粉雕玉琢果然诚不欺我。 “宿主,这位是养在娴妃娘娘处的二公主梁玉漱,就是你二姐,今年五岁了。” 自从姐姐进来后,系统就在提醒她的账户余额一直在增加,没多久二姐对她的好感度就高达80%了。 梁崇月以一种艰难的方式环顾四周,发现她二姐身后就跟了两个没见过的宫女,母妃居然没派人跟着。 能在翊坤宫里这样行动自如,自己人? “小狗调一下娴妃和二姐的资料给我。” 没一会儿,关于娴妃九族的资料都展示在了她面前。 这位娴妃娘娘的母家是江南有名的盐商,族内出了不少高官,父亲是礼部尚书。 资料上显示,不论是母家全族还是她爹全族都是向家九部中人。 至于二姐的生母兰贵人,只是小官家的女儿,和向家倒是无甚关系。 知道是自己人,她也就放心了。 这次喝完奶,没有被抱到母妃身边,母妃肯定在同娴妃议事。 梁崇月陪着二姐玩了一会儿,这几天她刚喝完奶就犯困,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才看见母妃身边的春禅,下一秒都熬不住,直接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一睁眼就是渣爹那张放大了数倍的俊颜,直接给她吓哭了。 听着自己孱弱的哭声,梁崇月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小狗我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还没等到系统的回应,自己就被母妃抱了起来。 看着母妃脸上微干的泪痕,不用系统多说,她多少猜到了一些。 “爱妃别哭了,崇月已经醒了,朕把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都留在翊坤宫,确保崇月平安,朕一定会抓到凶手,给你和崇月一个交代。” 母妃哭的梨花带雨,看的她都心疼了。 “宸母妃不哭,妹妹...会没事的。” 她被母妃抱在怀里,回不了头去看。 但这道稚嫩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肯定是二姐的。  。 第27章 “玉漱说得对,你崇月妹妹肯定会没事的。” 渣爹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里带着欣慰安抚二姐。 “娴妃啊,公主精贵,你要照顾好玉漱,若公主有什么不对立刻来养心殿报给朕,朕一定会为你们母女俩做主的。” “是,臣妾明白,既然五公主已经醒了,臣妾就带着玉漱先回去了。” 梁崇月被渣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她已经在让系统调查她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太医院院正孔荀把她这些天碰过的所有东西都带下去查看了。 应该很快就会出结果的。 对她出手的人还真是心狠,她被渣爹抱在怀里睡着睡着就发起烧来了,早晨喝的奶现在已经吐干净了。 若不是发现的早,最后被太医定成着凉发热,就让这罪魁凶首逃了。 梁崇月整个人昏昏沉沉,一会儿热的满身汗,一会儿又冷的打摆子。 就连笑一笑哄一哄母妃都没力气都没有了。 “宿主有结果了!” “皇上有结果了!” 系统和太医同时有了判断。 梁崇月脑袋晕晕的听完了两者的汇报。 御膳房养的鲫鱼饲料里被人兑了草药,为了能更好的下奶,奶嬷嬷基本上一天三顿鱼汤,这些药于成人是滋补,可对于刚出生的奶娃娃来说,身体承受不住便是最隐蔽的毒药了。 “鲫鱼汤?!那奶嬷子一天三顿的鲫鱼汤,已经喝了两个月了,那我的崇月不就被下了两个月的药!” 母妃脚下不稳,若不是她还被病中,怕是会直接昏死过去。 “阿湛!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她们害死了玉儿还不够,现在又要对崇月下手!” 母妃哭的不能自已,颤颤巍巍的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悲切的好似下一秒就会失去她。 “快去给公主配药,若是公主有什么损伤,朕要你们偿命!” 夏玄宗怒不可遏,月儿孕期他已经派人把翊坤宫围的铁桶一般。 崇月只是个公主,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夏玄宗的眼前闪过几张人脸,额头的青筋爆起。 “去给朕查,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在朕眼皮子底下伤了朕的公主。” 帝王之威如雷霆万钧,令人颤栗。 一阵风声而过,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几道暗影领命离开。 夏玄宗缓缓蹲下抱着痛哭的爱妃,看着爱妃怀里脸上苍白的小女儿。 明明昨日崇月的笑声还清脆响亮,哭声还震天动地。 这是他最有活力最健康的孩子,此刻却毫无生机。 皇权路上鲜血累累,长河霜冷,时空阒寂,难道这就是他的报应吗? “小狗,打开背包。” 虽然眼前的一切都很感人,可她已经来不及感动了。 数据显示她的生命体征一直在往下掉。 等太医院的太医配好药,她都到地府喝上孟婆汤了。 她记得背包里有能救命的药,是她开新手礼包开出来的。 在救命丹和百毒不侵丹里,她毫不犹豫的选了后者。 都没来得及看产品说明,她就吃了下去。 数据在一点点恢复,她也终于好受了一点。 或许是丹药起效了,两行红中带黑的鼻血顺流而下,吓的母妃死死抱着她,嘴巴一直念叨 “崇月别走,崇月别走,母妃一定能找人治好你,母妃求你了,崇月!” 宸皇贵妃的凄厉的痛哭声响彻翊坤宫。 往日欢声笑语不断的翊坤宫此刻就像被一层黑雾笼罩,死气沉沉的。  。 第28章 梁崇月睁着一双大眼看着痛苦万分的母妃,虽然不忍母妃难受,可若是她就这样好了,不仅太医那不好糊弄,凶手也可能逃过这劫。 戏台子都搭好了,肯定要唱完。 “小狗能不能维持我刚才重病的样子?让太医查不出来我好了?” “可以的,宿主。” 在系统的帮助下,梁崇月依旧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魂归天外了。 等了一刻钟,终于等来了太医院的药。 一碗黑乎乎的苦药,都不需的人喂,递到嘴边她就往下咽。 这副乖巧懂事的样子,看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落泪。 强忍着恶心,喝完药,黑鼻血又流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止住了。 “禀皇上、宸皇贵妃娘娘,五公主体内的毒已经逼出来了,只是这毒多少损伤了公主凤体,平日里更要精细娇养,若是养到十岁便可无碍了。” 太医此话一出,母妃眼泪又抑制不住的要往下掉,替她擦血的手都是颤抖的。 渣爹阴沉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起伏,藏在袖口下的手死死的抓着她襁褓的一角,像是怕她下一瞬就会消失一般。 梁崇月此刻虽然感动不已,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要去看看那颗丹药的简介,当时情况紧急,她直接就吞了下去。 “百毒不侵丹,服用者将对所有毒药免疫。” 好简短的简介,好霸气的语言,她好喜欢。 现在已经安全了,她也有空去看看商城里的丹药多少钱。 各种丹药功能各异,她刚才吃的百毒不侵价值一万气运一颗。 真贵啊,以她现在的实力也就只能买下二十几颗吧。 此刻她的背包里还有一枚百毒不侵,不到关键时刻,不是她在意的人,她是绝对不会用的。 等她从商城里退出,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母妃擦拭干净了。 她被放在小摇篮里,渣爹和母妃一人一边守着她。 刚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天,她现在又累又饿,她现在百毒不侵了,喝毒奶也不怕了。 可是无论她怎么哼唧,母妃也不肯让奶嬷嬷过来喂奶。 “崇月乖,在忍一忍,你现在还不能喝奶。” “宿主,你之前的奶妈都被送出宫去了,渣爹派人为你寻新的奶妈,太医说你今晚都不能喝奶,不然会影响他开的那些药的药效。” 系统关怀备至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奇怪,梁崇月都没来得及深想,就在母妃轻柔的哄睡中扛不住睡着了。 “月儿也去睡吧,朕今夜留宿翊坤宫,就守着你和崇月,明日天一亮,朕就给把凶手提到你面前,随你处置。” 夏玄宗今日刚和定国公议完事,就收到了崇月不好的消息。 一生金戈铁马,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老将军,直接吓白了脸。 若不是外臣不能进后宫,定国公老将军怕是要直接冲到翊坤宫来。 被夏玄宗派去给定国公送消息的齐德元回来了,见宸皇贵妃在,隐晦的开口 “皇上,话已带到。” 爱妃喝了一碗安神汤,终于睡了。 夏玄宗屏退了翊坤宫的宫人,身着寝衣,独坐在床边,闻着熟悉的香味,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快了一些。 眼见就要入冬了,虽然翊坤宫里炭火烧的足,齐德元还是命人去取了大氅给皇上披上。 “皇上夜里更深露重,您可要保重身子。” 说完还不忘给夏玄宗倒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 第29章 “大理寺那边可有结果了?” “回皇上,大理寺卿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说是要亲自向您禀报。” “叫进来吧。” 夏玄宗移步外殿,坐在翊坤宫主位,齐德元退下后,不久便带进来一个手捧案宗的男人。 “臣大理寺卿侯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毒害五公主的人查到了吗?” 夏玄宗语气威严,光是听着就叫人心生畏惧。 侯奎迎着皇上的目光,捧起手上的案卷,毕恭毕敬道 “回皇上,臣还未开始审问,御膳房养殖鲫鱼的太监就已经服毒自杀了,据御膳房负责采买的太监口供,近三年来,御膳房的鲫鱼都是郊外一家鱼庄提供的,送进宫后,要再养上七天,确保鱼新鲜干净才能给主子们食用。” “臣已秘密派人去查了那鱼庄,鱼庄里的鱼和饲料都没问题。” “臣去太医院问过,鱼食里参入的草药有几味是补气血的,所以各宫娘娘都有派人领过,期间只有启祥宫林美人身边的翠枝每月按时按量的领取。” “臣已让人拿下了翠枝,用了刑,交代了,说是林美人对宸皇贵妃心怀怨怼,让她月月去领草药,磨碎后交给养鱼的小太监,其余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完侯奎便将捧着的案宗递到了齐德元手上,齐德元思索了片刻,把案宗递给皇上的时候,提醒了一下皇上这位林美人是谁。 夏玄宗没有去接那近在咫尺的案宗,双眼像是浸在寒潭里一般,冰冷的眼神看的侯奎下意识的回避。 “侯奎。” “回皇上,臣在。” 侯奎被皇上一叫,心里惶恐,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的跪了下去。 “你可是朕钦点的大理寺卿啊,朕的五公主遭人毒害,如此狠辣隐蔽的奸计你告诉朕是家世不显的林美人所为?” 夏玄宗威严的声音不高,却久久回荡在殿内,听得人忍不住想屏住呼吸。 “是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侯奎自知皇上最看重宸皇贵妃娘娘和五公主,可这件事背后之人也不是他能得罪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齐德元闻声没想到侯奎竟然这么愚蠢,后宫之中有能力能在宸皇贵妃眼皮子底下毒害五公主的人本就寥寥无几,他居然随意扯上一个林美人就想替这背后之人脱罪,简直找死。 “大理寺卿侯奎,昏聩无能,难当大任。” “齐德元。” 夏玄宗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齐德元闻声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大理寺卿这官位怕是到头了。 “奴才在。” “带下去,褪去他这身官服,发配岭南。” 侯奎闻言惊恐不已,没想到他一时糊涂畏惧,竟惹皇上不快,奋斗半生竟就这样前功尽弃了。 刚想开口向皇上求饶,齐德元早有准备。 一个眼神,身后的小太监立马上前,捂嘴的捂嘴,抬腿的抬腿,直接把人抬了下去。 齐德元向夏玄宗行礼退下后,跟着来到院中。 看着还在挣扎的侯奎,冷哼一声。 “把他的嘴给杂家捂严实了,要是让他惊扰宸皇贵妃和五公主休息,别说你们,就连杂家的脑袋都不一定保得住,快走!” 大殿之内,只剩夏玄宗和一壶热茶。 茶香飘渺,夏玄宗放下手中玉捻,一个黑影从暗处走出,走到夏玄宗跟前跪下。 “如何了?是太后还是皇后?” “回皇上,此事是太后娘娘策划,纯美人实施,林美人身边的翠枝是太后娘娘的人。”  。 第30章 “皇后娘娘两月前病的下不了床,还要劳神照顾病中的皇子公主,四方台并未发现皇后娘娘涉及其中的证据。” 夏玄宗看着眼前的热茶,低垂的眸子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好一个丞相府,好一个独孤氏。” 夏玄宗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怒火,仿佛要将一切不满和不忠焚烧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飘渺的茶香消散,笼罩在翊坤宫上下的阴霾却更浓厚了。 “暗一,让四方台选两个精通药理的暗卫带来见朕,另外大理寺卿位置空悬,让孔宣进大理寺。” “是,奴才告退。” 暗卫来无影去无踪,一个闪身的动作就消失在了大殿之上。 夏玄宗披着狼裘,缓步走向内殿,坐在月儿床边。 狂风将窗户拍的作响,月儿也睡的不甚安稳。 “崇月,崇月......” 夏玄宗脱下身上的披风,靠坐在床边,握着月儿的手,一声一声听着她在梦中哭泣呢喃。 他答应了月儿天亮之后便将凶手提到翊坤宫来,随她处置。 丞相府最近动作一日大过一日,他已谋划许久,只欠一场东风,便可倾覆丞相在朝中所有势力。 若是现在处置了纯美人,必定打草惊蛇。 丞相这个老狐狸,若是不能将他一击毙命,以后在想找机会斩草除根可就难了。 夏玄宗想着便翻身钻进被窝,拥着月儿,看着熟悉的侧颜,贪恋一时温馨。 长夜漫漫,他怅惘许久,最后也只能轻声在她枕边说句“对不起。” 翌日,宸皇贵妃还未醒,林美人就被夏玄宗派人五花大绑送到了翊坤宫。 已近深秋,早晨露重,林美人的裙角湿透,蜷缩在院中冷的瑟瑟发抖。 她还未睡醒,就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随便套了件衣裙就捆了拖到了翊坤宫。 昨日夜里五公主中毒的消息闹得满宫皆知,在路上她已经收到了翠枝被打死的消息。 就算是傻子也看明白了,这是有人买通了她身边的翠枝,把给五公主下毒的事栽赃在她身上。 宸皇贵妃从前失过一个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五公主,皇上和她把五公主当眼珠子一样珍视,哪怕她以死谢罪,宸皇贵妃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林美人越想越绝望,嘴被堵上,她也不敢在翊坤宫造次,只敢小声抽泣。 一心忧虑女儿,向华月睡得极不安稳,一点稀碎的声音听来都清清楚楚。 “春禅,春禅,可是崇月在哭泣?” 向华月被哭声惊醒,第一件事就是看女儿。 春禅见娘娘醒了,立马拿过衣服披在娘娘身上。 “回娘娘的话,崇月公主烧已经退了,还在睡呢,今早皇上一走,春香便来看过公主情况,已经好多了。” “这哭声是跪在殿外的林美人,皇上一早便叫人五花大绑把人送来了翊坤宫,说是抓住了谋害公主的凶手,随娘娘处置。” 向华月看着襁褓里睡的香甜的女儿,丝毫不像昨日那样虚弱,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些。 靠在崇月的小床边,强撑着头,缓了好久,才对着春禅开口 “本宫要见母亲,去请。” 春禅领命退下,向华月倚靠在床边,缓缓伸出手抓起崇月软乎乎的小手。 她原本白玉可爱的女儿,经过昨日那场劫难消瘦了许多,手指都纤细了。 “崇月不怕,母妃在这,母妃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梁崇月被一阵一阵的哭声吵的心烦意乱,昨天晚上差点翘辫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在给她哭灵呢。  。 第31章 实在忍无可忍醒来后,便看见母妃一脸憔悴的抓着自己的小手,对着自己说悄悄话。 “月儿!怎么不穿好衣服再下床啊,崇月还要靠你这个母妃撑着,你就算是为了崇月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梁崇月正想动动小手回应母妃,安慰安慰母妃,就听见外祖母焦急的声音从殿门处响了起来。 外祖母来了,不用她出手,能省点力气了。 从昨天到现在,她肚子里只有昨天晚上那碗苦药,到现在应该早就消化了。 她现在一动,五脏六腑都在喊饿,没被人毒死,先饿死了。 她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啊,救命! 好在她刚发出点动静,外祖母就立马让新的奶嬷嬷把她抱下去喂奶了。 终于喝上母乳,梁崇月这才感觉胃里有点东西了,来自五脏六腑的叫嚣安静了不少。 喝奶的时候,春香眼睛一眨不眨的在一旁盯着。 刚喝完奶,春香就把她抱到母妃处了。 昨日她差点就小命不保,现在警醒点也是正常的。 母妃屏退了左右,只留春禅春香在一旁侍奉,外祖母那也只留了刘妈妈。 林美人抽泣的声音消失了,应该是母妃让她闭嘴了。 “独孤氏势大,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现下随手扔了个林美人过来顶罪,月儿准备如何处置?” 高阳郡主望着脸都瘦了一圈的崇月,心疼不已。 “顶罪?她识人不清,留祸害在身边,崇月出事,她也算不得清白。” 向华月蛾眉倒蹙,强压内心熊熊怒火。 “春禅,让人挖了她一只眼送去给林守财,顺便教教他识人,边关战事紧张,江南水患严重,告诉林守财,他唯一的女儿能不能留条命在宫中苟活,全看他有没有一颗爱国之心了。” “是,奴婢告退。” 春禅领命退下后,路过五公主床边时,退下的脚步都带着几分狠劲。 “娘娘,林美人是林守财早亡的嫡妻的孩子,这林守财早就续娶了,未必能为将军在边关的战事添砖加瓦啊。” 春香一想到五公主金尊玉贵,还在襁褓之中,凤体就受如此损害,娘娘还能留她一条狗命活着,简直菩萨心肠。 她虽是铁血营里一路杀上来的,这么多年一直跟在娘娘身边,娘娘同她是君,是主,是再生父母。 若是让她来,不止林美人要受尽铁血营108道酷刑,不论是太后还是皇后,亦或者是丞相老贼,都死不足惜。 向华月都无需多看就明白春香在想什么。 “她只是个战前卒,本宫不要她的命,便有的是人想将她灭口。” “本宫爱重皇上,林守财虽不是什么高官,那也是皇上钦点的朝臣,本宫已经把台阶给他铺好了,他若是不肯,自然有皇上来处置。”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给独孤氏卖命的没有一个好下场。 她的手要留着亲手解决了伤害崇月的凶手。 “娘娘,宸皇贵妃身边贴身侍奉的春禅挖了林美人一只眼,送去了林家。” 坤宁宫里,冬梅匆匆进来,挥退了左右宫人,把刚打探到的消息小声汇报给了皇后。 “你说什么?咳咳咳,向华月居然没有直接杀人?” 天凉了,皇后身子一直病着不见好转,每日还要强撑着早起,全靠汤药和厚重的脂粉维持表面威仪。 冬梅知道皇后娘娘心中担忧,可对上那双憔悴的凤眸,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 第32章 啪的一声,皇后手上拿着提神用的白玉小瓶手滑掉在了地上。 “太后这一计两月前就开始筹谋的,那么点大的孩子肯定活不下来,若是皇上深究,保不齐还会连累本宫,那本宫的崇祯和芷柔……” 皇后一提到现在每日还要抹药的一双儿女,便是心痛到不能自已。 皇子面容有损便不能继位,更不必说公主了,失容便是失德。 都是杨美人那个废物,若不是她无能,这些苦楚便该向华月和她的孩子来受! 皇后气的护甲都在手掌掐出紫痕来了,都毫无察觉。 “娘娘放宽心,您是皇子公主的生母,是大夏的国母,背后还有极强劲的外祖家为您撑腰,此事是太后娘娘同纯美人做下的,与娘娘何干?” 冬梅利索的捡起地上的白玉小瓶,放置一旁,安抚着皇后。 “况且皇上已经把林美人送去给宸皇贵妃泄愤了,想必也不会深究此事。” 皇后冷静下来思索片刻,觉得冬梅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说得对,大夏最重孝道,皇上就算是知道是太后动手,也不能对太后做什么,本宫外祖家可是齐王府,本宫还是皇后,就算东窗事发,父亲也定会选择本宫。” 皇后越想越觉得有理,一颗心安定了不少。 看着桌上放着的白玉小瓶,突然想起个人来,原本清秀华贵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你带人去给纯美人送些御寒的衣物,禁足三个月,她是赶不上这进宫第一年的除夕家宴了,可这后宫里的事多少也该让她知道。” 冬梅闻言浅浅笑了笑 “奴婢知道了,只是先前那件事纯美人不知也就算了,她身边的宫人竟也不提醒,想必也不是个聪明的,从前太后娘娘看的严,此时太后娘娘应该无暇顾及她了,娘娘,您看?” “那就让内务府选几个机灵的给她送去,至于她身边那些个蠢货,打发回内务府,她已经降位,本也不配再有太多人伺候。” “是,奴婢告退。” 看着冬梅离开时的背影,皇后在这沉闷的宫殿里难得感受到一丝痛快。 冬梅这边还没到纯美人宫里,皇后做主换了她宫里人的事就已经传到了养心殿。 “皇后要换就随她去。” 夏玄宗正在批阅奏折,听到齐德元的禀报,连头都没抬一下。 敢对崇月下毒,她迟早是要死的,死前受点委屈没什么。 边关战事已经打了一年了,只剩几个部落还在负隅顽抗。 此战大夏必胜,只是这一年来的损耗实在是大,若不是大夏足够强悍,几个不安分的邻国怕是早就联合起来想要一举覆灭大夏了。 看着边关送来的急报和朝中大臣无病呻吟的各种废话,夏玄宗烦躁的捏了捏眉间。 “边关粮食紧张,国库这一年来消耗了甚多,这帮废物不是问朕好不好,就是朝朕哭穷要钱,殿试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有才之士,到现在连个水患都治理不好,朕要他们有什么用!” 夏玄宗气的摔了奏折,一群废物,全都该死! 夏玄宗心中怒火难消。 “齐德元给朕传召工部尚书。” 工部统管屯田、水利、交通,这么久了,连地方小官都知道递个折子上来告诉朕南边水患如何如何了。 工部尚书那小老头连一篇奏折都没有。 不想干就回家种田去,有的是人想干。  。 第33章 齐德元捡起地上的奏折,用袖口擦了擦,放回案边,才退下。 夏玄宗无奈瞥了一眼已经堆积成山的奏折,长叹一口气,继续埋头苦干。 待齐德元带着工部尚书到养心殿的时候,小太监已经收拾过一次被扔到地上的奏折了。 “臣工部尚书谷百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玄宗心中郁气微消,本不想理会,岂料这谷百泉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见皇上没有喊起,不怕死的再次出口 “臣工部尚书谷百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玄宗冷漠的抬起头来,正准备发怒,却看见谷百泉官帽下压着的是满头银发。 “谷百泉,朕记得你才告假在家不过一个月吧,这头发怎么都白了?” “回皇上,臣在家刻苦钻研古往今来的各种治水之术,终于有所进展,臣今日入宫就是恳请皇上准许臣下至江南,亲去治水。” 夏玄宗心中怒气在看见谷百泉满头白发时已经消了不少。 有此等爱国之人是大夏的幸事,可谷百泉已经五十余岁。 “朕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家中早已儿孙满堂,江南水患严重,此去艰辛,你可知晓?” “臣知晓,可臣在京中翻阅再多古籍终究只是纸上谈兵,江南距京城上千里,消息哪怕快马加鞭也要半月才能送到京城,皇上,天灾总是瞬息万变,臣不去看看,不敢乱下决断,还请皇上准许臣前往江南。” 夏玄宗深邃的眼睛直视着跪在地上坚定的老头。 父皇留给他的老头本来就没几个,这些年不是为他而死,就是被他弄死,现在除了丞相也就谷百泉和那两个了。 “谷百泉。” “臣在。” “朕封你为治水总督,替朕亲下江南,治理水患,另外朕会派人护送你过去,保护你的安危,再拨半个太医院的太医给你,水患之后极容易出现疫病,你要万事小心。” 夏玄宗下旨的时候,不由想起他刚登基的时候,一心辅佐他的肱骨之臣,现在都老了。 “臣定不辱使命,一定治理好水患,为皇上分忧,为万民解难。” 谷百泉退下后,齐德元跟着去颁旨了。 梁崇月躺在小床里无所事事,听着系统汇报收集到的各种消息。 “宿主你们人类长的好慢,你能不能一瞬间长大?” 梁崇月撇了撇嘴,无视系统说的胡话。 它不是人,它不懂长大的苦。 “你被下毒的时候我担心死了,我还是第一次呢,差点就没有宿主了呜呜呜呜呜……” 梁崇月被它吵的头疼,要不是此时不便,真想给它一个暴扣。 “哭什么哭,你宿主我好着呢,不许再嚎了,再嚎揍你。” 有爱她的家人,她恨不得能做一辈子小孩。 渣爹晚点的时候来看她了,被渣爹抱在怀里,闻着熟悉的龙延香,最近渣爹应该心情不太好,身上没有别宫的脂粉味。 好闻,多闻闻。 夏玄宗阴郁了一整天的心情,被女儿三两下就哄好了。 看着崇月在他怀里闻来闻去的可爱模样,担忧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崇月还是这样好动,看来孔荀的药有用。” 夏玄宗长舒了一口气,犹豫开口 “礼部已经为崇月在筹备满月礼了,朕原本打算将爱妃的册封礼也放在那天同庆,现在崇月刚满两个月就遇到那事,孔荀也说了要好好养着。” “已是深秋了,朕决定崇月的满月礼就不大办了,不过爱妃的册封礼不变,定在十月一,钦天监算过了,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日子,就是委屈了崇月了。”  。 第34章 “太医已有决断,一切都是为了崇月好,臣妾和崇月不觉委屈。” 梁崇月听出母妃语气里淡淡的疏离,母妃这是生渣爹气了? 梁崇月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热闹一样在渣爹和母妃之间打转。 她根本不怕渣爹气急会对母妃怎样。 母妃的底气来自于向家,来自于定国公府,哪怕渣爹不爱她,以她的才能家世,若是不为情所困,怕是会更洒脱肆意。 今晚渣爹还是守着她和母妃睡的,在她睡着之前,一直在哄母妃,说软话,至于她睡着之后的事,她只是个小孩子,她怎么会知道呢。 满月礼没办成,但在母妃册封礼的第二日。 渣爹特许外祖父和早就给她送过礼物的舅舅舅妈带着了十几个箱子进宫为她办了个小型的满月礼。 没有旁的闲杂人等,只有一屋子爱她宠她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别的不说,外祖父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这么高大俊朗,两个舅舅也是惹眼的帅气,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 她还想和外祖父多亲近亲近,这可是向家这代的掌家人啊。 还没见面的时候,对她的好感度就满了,比渣爹还爱她。 她在宫中几乎每天都能看见渣爹来她面前刷存在感。 可外祖父可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若不是渣爹开恩,外臣是决不允许进后宫的。 接下来一整个满月礼,她都是在外祖父怀里度过的。 其他人谁想抱她都不行。 可惜美好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外祖父要同她分开了。 她已经习惯谁伸手来抱她都躲开,就赖在外祖父怀里,就是不肯挪动一点。 僵持了一会儿,谁都不忍强行抱她下来。 她在外祖父怀里,几次都能看见外祖父抱着她不愿放手,眼神坚毅的看着像是想当着渣爹的面直接给她强抢回去。 算了算了,戏演过了就不好了。 梁崇月又和渣爹拉扯了几个回合,最后成功的累了,被渣爹从外祖父怀里抱了下来。 “爱卿喜欢崇月,待公主身体好些了,以后时日还长,不必急于这一时。” 梁崇月困的没劲,也没空看渣爹为她拈酸吃醋,习惯了,看多了腻。 她的满月礼虽不像别的公主那样都由礼部操办,却也别有一番心意。 “太后娘娘驾到!” 原本喜气洋洋的翊坤宫因为太监一句唱礼瞬间安静了下来。 梁崇月刚才迷糊的双眼瞬间清醒,坏女人来了,进入战斗状态。 “儿臣(臣妾、臣、妾身)参见母后(太后娘娘),母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一屋子的人一个个见完礼,刚才还温馨的气氛一扫而光。 “都起来吧,今日五公主满月,哀家作为公主的皇祖母,也该来瞧瞧,兰芳,把哀家早就准备好的,送公主的嵌珍珠宝石金项链拿来。” 梁崇月一向来者不拒,再加上她已经百毒不侵了,不管是多么厉害的毒药都伤不了她。 但在看见那串金光闪闪镶满了各色珠宝的项链,梁崇月难得有些嫌弃。 或许是从前收到的礼物哪怕不是珠光宝气,也是精美万分的。 头一次看见这么俗气的,成人两指粗的金链子上错落着各色大小不一的珍珠宝石,看着确实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临时去找,怕是找不到这么丑的。 坏女人拿这么丑的东西来敷衍她,她才不会让她得逞。  。 第35章 梁崇月一抬头便看见渣爹有些面色不虞,果然长眼的都能看出坏女人就是故意的。 坏女人拿着项链就想往她脖子上带,梁崇月不安分的扭动着小小的身体艰难的躲避这条大粗链子。 “本公主不缺你这点三瓜两枣,老登你自己留着带吧。” 可惜她现在只是个襁褓婴儿,再怎么扭动也难逃坏女人的魔爪。 眼看那条大粗链子就要落到她脖子上了,渣爹抱着她后撤了两步,重新拉开了和坏女人之间的距离。 “母后的礼物贵重,儿子带崇月谢过母后了。” 太没想到皇帝这么不给面子,手举着那串大金链子愣在当场,脸色有些难看。 渣爹威武,这70%的好感度真不是吹得。 “春禅找个锦盒将太后的心意装好收进库里去,待崇月懂事了,臣妾定将太后对公主的好意告知公主。” 母妃脸上的笑脸自太后进来后就消失了,语气淡漠冰冷,无视太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就是不接她的话茬。 之前只在资料上看过母妃与太后不和,没想到连表面功夫都懒得装一装了。 有魄力,真女人。 春禅真不愧是翊坤宫眼力见前三甲,闻言不知道从哪拿了个空的锦盒,递到太后面前。 宸皇贵妃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皇上都没有反驳。 太后脸色有些难看的把手上的金项链放进了锦盒里。 光是听着金项链放进锦盒时清脆的声响就知道这链子有多重。 这要是戴在她白嫩嫩的脖子上,估计脖子都得被压断了。 梁崇月被渣爹抱着,只能直视太后。 太后虽然年纪大了,但保养的还不错,脂粉一上,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了不少。 梁崇月还在细数太后眼角有多少条皱纹,没想到太后竟然当着母妃的面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哀家看崇月可爱的紧,像极了崇璟当年刚来哀家身边时的模样,崇璟如今也十四岁了,再过两年便该出宫建府了,近日哀家梦中常常回忆起崇璟幼时的模样,小小一个人跟在哀家身后喊着哀家皇祖母。” 太后说的一片真情实感,还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梁崇月不禁咋舌。 这老登还真是想的美玩的花,给她下毒不成,现在都直接上门来要了? 想扇她。 资料上的梁崇璟是先皇后所生,是嫡长子,先皇后去世时已经八岁大了,和她现在像个p啊? 老登撒谎连草稿都不打一下啊,张嘴就来? 梁崇月实在不想面对太后这张伪善的脸,朝着母妃的方向阿巴阿巴的叫了两声。 母妃懂她,立马把她从渣爹怀里抱了出来。 亲娘还需亲儿子磨,太后不要逼脸,让渣爹去对付去吧。 她是不相信渣爹没看出这个老登打的什么主意。 外祖父就站在母妃身旁,她一扭头就能看见外祖父高大挺拔的身影,安全感满满啊。 “崇月身子弱,太医说要好好静养,活过十岁才能与常人无异,母后要是真的喜欢孩子,皇后所出的皇子公主也时常去母后面前尽孝,崇璟出宫后,母后选一个养在身边,也是孩子们的福气。” 渣爹一番话把太后接下来的计划都打乱了。 看着太后语塞简直大快人心。 太后去年刚接了皇后同父异母的妹妹进宫分宠,后脚就抢皇后的孩子养在身边。  。 第36章 这不是逼着皇后与她决裂吗? 渣爹不愧是渣爹,一招祸水东引玩的飞起。 此处还有外臣在场,太后强压下心中不满。 她虽是皇帝生母,却和皇帝并不亲近。 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探探皇帝对公主被下毒这件事的口风。 没想到向华月生的女儿居然不像传言那般孱弱,反而生龙活虎的。 若不是皇帝亲口承认太医诊断,她都该怀疑那药有没有作用了。 太后心事重重,看不得翊坤宫其乐融融的氛围,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有了太后亲自送礼在前,外祖父他们走后,各宫的礼物就都送了过来。 母妃有孕期间,渣爹恩宠分布均匀,雨露均沾。 被宠幸过得恨不得天天把助孕药当饭吃,晚上做梦都希望梦醒之后肚子能大起来。 如今母妃出了月子,一家独大,渣爹虽然后宫嫔妃多。 但有恩宠在身的就那么几个。 多半都是一时新鲜,腻了就忘到一边。 有皇后为首的打胎小分队在,后宫基本没人能怀的上。 没有孩子还不受宠,家世一般的嫔妃日子过得比得脸的宫女还要艰难。 渣爹还有政务在身,回了养心殿。 春禅正在院子里带着春香检查记录各宫送来的礼物。 向华月正在逗弄女儿,她已经出了月子,母亲也随着父亲一起回去了。 这宫里瞬间冷清了。 “娘娘,林守财被皇上革职查办了,林美人被太后的人灌了药,怕是不成了。” 李瑾急匆匆从门外进来,行完礼便汇报起了刚收到的消息。 “皇上知道了吗?” “这宫里的事大大小小都瞒不过皇上的,已经有人去养心殿汇报林美人情况了。” 李瑾站在一旁弯着腰毕恭毕敬。 “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梁崇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母妃,虽然已经陪在母妃身边一年多了,可还是会被造物主对母妃的偏爱惊艳到。 “崇月怎么这样看着母妃?崇月放心,母妃一定能护着你平安顺遂过完此生。” 向华月看着女儿,心便软的凹陷下去,只觉得岁月静好,恨不得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 羲和的金车拖着太阳在天空中走了一轮又一轮,京城从寒装素裹又走入了盛夏蝉鸣。转眼间,五年的时光从指缝间溜走,不留一点痕迹。 这五年世事无常,不论是前朝后宫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独孤丞相被弹劾滥用职权、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甚至在郊外豢养私兵。 朝堂上凡是涉案其中的,全都株连九族,丞相在朝堂势力被连根拔起。 太后被渣爹以病重的名义软禁慈宁宫。 皇后残害皇嗣被废,贬为庶人,移居阜阳行宫。 纯美人在皇后被废的那天就送到了翊坤宫,任由母妃处置。 庶人独孤氏所出的皇子公主被送往昭阳殿,由宫人专门侍奉照料。 当年毒奶事件之后,渣爹在她身边安排了两名出自大夏最神秘、恐怖的四方台的暗卫——焚音、焚霜,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四方台直属大夏王权拥有者,没有任何信物,只听令于每任皇帝。 从系统那知道还有这么牛批的组织存在的时候,梁崇月心底对向家老祖简直敬佩到五体投地。 渣爹有这么厉害的势力都没发现向家雄厚的家底,这么一看,还是老祖牛批。  。 第37章 今日是公主挑选伴读的日子。 皇后被废,宫中最有望成为继后的便是宸皇贵妃。 虽说宸皇贵妃没有皇子傍身,可这么多年盛宠不断,宫门外还是早早就停满了各家各府的马车。 大夏的公主本是不用同皇子一样读书学习的,可是她喜欢。 自从毒奶事件之后,她身边最少都要围着五六个人看着。 不论她怎么向渣爹和母妃证明她活力无限,太医院里的庸医每每把手搭在她手腕后得出的结论都是还需静养。 没办法,她只能被迫做一个娴静的小公主。 为了打发时间,她天天让身边的人给她读各种书籍。 基本上三天就能读完一整本。 琴棋书画,她只对读书感兴趣。 她几次暗示渣爹,对方都不能理解,直到她在渣爹苦恼南方水患问题时,利用古人智慧悄悄指点了一下渣爹。 渣爹像是一心想要练武的人,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顺着她的提示,沿着南方水流走势,连夜召集大臣开会,摸索出了一套新的方法。 那天夜里,渣爹开完会赶到翊坤宫的时候,她都洗漱好准备上床睡觉了。 突然被渣爹抱起,殿内还被搬进来几箱子的各种珠宝首饰。 渣爹抱着她一箱箱的看过去,期间当着母妃的面把她都夸的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父皇,崇月也想和哥哥们一起读书,翊坤宫里的书,崇月都听完了,养心殿里的又太深奥了,父皇每日都那么忙,都没人给我讲解其中意思。”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说不出的委屈。 夏玄宗一向最疼这个女儿,更何况崇月自幼身体不好,不像寻常孩童一般能跑能跳。 夏玄宗大手一挥便下旨让所有公主一起进上书房读书。 “吾儿聪慧,想读书便去读吧,只是尚书房的齐太傅年纪大了,为人古板,会打人手板,父皇为你重选一个太傅可好?” “嘿嘿,崇月谢谢父皇,崇月也能去尚书房读书咯。” 看着崇月高兴,夏玄宗也乐得哈哈大笑。 大夏虽不要求公主进学堂,但也没有女子无才辩是德的说法。 世家大族的女子从小便被要求习文断字,琴棋书画需得样样精通。 母妃在渣爹同意她读书后便写信回了定国公府。 边关一战早已打完,大舅舅一家回了京城任职,大舅舅家的向筝表妹只比她小了几个月。 第一位伴读的人选已经定下了,还有一位,母妃让她自己挑选。 今日一早,梁崇月不用人叫,便起了床。 洗漱好,陪着渣爹母妃用完早膳,她就找借口把渣爹劝回了养心殿批奏折。 大姐姐已经出宫嫁人了,今日选伴读肯定就宫中余下的四位公主一起选。 除了玉漱姐姐,另外两个没一个好东西。 这宫中的事情不论大大小小都逃不过渣爹的眼线,可亲眼所见和听别人说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还要维持住在渣爹心里单纯可爱的样子。 夏玄宗带着齐德元被崇月赶出翊坤宫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用茶水漱漱口。 喂崇月用膳时指间沾到了她的奶酪点心,现在还有股淡淡的奶香。 齐德元眯着小眼偷偷打量皇上的脸色。 见皇上面色如常,甚至嘴角还有宠溺的笑,心里不禁感慨,皇上对崇月公主当真是极尽宠爱啊。  。 第38章 都被赶出来了,也不生气。 翊坤宫里的宫人都极有眼色的早早消失不见了,夏玄宗扫视了一圈无人看见,带着齐德元回了养心殿。 “小狗,你把这批来选伴读的世家女名单做个分类给我,看看有哪些是向家九部中人。” 虽然母妃让她自己选择,她也不能真的闭着眼随便选一个。 伴读选的好,以后就是她的左膀右臂。 选不好,她必不会委屈自己把人留在身边。 古代女子本就艰难,被赶出宫去,这辈子都是要被人耻笑的。 若是早知不合适,她早早规避,免得扰人清誉。 不出一刻钟,系统就把名单传了过来。 梁崇月在去往御花园的路上大概翻了翻手中名单。 今日进宫选伴读的几乎一半都出自向家九部中,选中的概率极大,不用太担心。 “五妹妹!” 梁崇月坐在步撵上,差点被身后这一嗓子吓的从步撵上掉了下去。 都不必回头,她都知道身后这位就是她的四姐姐——梁清舒。 取了个娴静雅致的名字,人却是最跳脱的。 向华月漂亮的眉头微皱,眼神里透出不满的神色。 她出自大夏最鼎盛之家,家中虽只有武将,也是看重规矩的。 若不是看在宫中只有这一个与崇月同岁的,能偶尔玩到一起,她早就要质问德妃是怎么教养公主的了。 感受到步撵慢了下来,梁崇月小小的人板着脸开口 “不必理会,直接走吧。” 向华月像是没想到女儿今日会这样对四公主,心里疑惑便问出口。 “崇月怎么了?同姐姐吵嘴了?” 见女儿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冷冰冰的,向华月一扫刚才那点不快,上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滑嫩嫩的,手感真是没的说。 “从小母妃就言传身教儿臣礼仪规矩,儿臣不信德妃娘娘没教过四姐姐这些,若是换了旁人在宫道上大声喧哗,早该责罚了,哪怕贵为公主也不该如此。” 梁崇月声音软糯可爱,想起这么多年来,四姐对她的好感一直是负数,明明这么厌恶她,还常常把她挂在嘴边。 每每见面都热情无比,若不是系统打了包票不是穿越女,她真的要怀疑这样深沉的心计真的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吗? “父皇母妃一向注重礼仪规矩,儿臣耳濡目染,自然也喜欢有礼貌懂规矩的人啊。” 梁崇月朝着母妃甜甜一笑,无视身后的犬吠。 向华月知道女儿早慧,明白这应该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崇月与她不同,一向是个好脾气的,能把她惹到不想深交,想来是个有心思的。 向华月宠溺的揉了揉女儿可爱的小脑袋,随后递给李瑾一个眼神,后者立马领会。 今日公主选伴读,她不愿与孩子计较,给四公主留点脸面。 “李瑾,去告诉德妃,养不好四公主就送去昭阳殿,与三公主做伴。” 李瑾领命向后走去,梁崇月窝在母妃怀里,朝着御花园而去。 被她们远远甩在身后的德妃母女二人看着远去的步辇,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按照德妃的位分,传唤一声便会有太监抬着步辇等在永寿宫门口。 现在已是初夏,李瑾走的一身汗,实在不懂德妃娘娘有步辇可坐,为什么非得走路去御花园。 明明永寿宫距离御花园是最远的。 德妃牵着满头是汗的四公主,看着宸皇贵妃明明知道她们在身后,派了个太监过来,却不肯停下步撵,母女俩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 第39章 “奴才翊坤宫李瑾拜见德妃娘娘。” 德妃心中有气,便不叫李瑾起来。 李瑾跟在宸皇贵妃身边许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德妃不喊起,他便不拜了。 李瑾在一群宫人面前不得德妃喊起就直起了腰板,下了德妃的脸面。 还不等德妃发怒,先一步开口道 “德妃娘娘,咱家是带着宸皇贵妃口谕来的。” 皇后被废那日,夏玄宗就把象征后宫最尊贵的地位的皇后玉玺送到了翊坤宫。 让宸皇贵妃行后宫之权。 当时前朝后宫都在议论纷纷,若不是皇后被废三年之内不可再立,皇上怕是会直接立宸皇贵妃为后。 “宸皇贵妃娘娘口谕德妃娘娘若是教导不好四公主,便送去昭阳殿,同三公主做伴,自然有嬷嬷教导公主。” 李瑾传达完宸皇贵妃口谕,见德妃母女脸色难看,没有停留,转身就走了。 正午阳光真大啊,热死他了。 德妃被宸皇贵妃训斥,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跪了一群。 看着李瑾走远的背影,德妃脸上划过一丝狠厉。 正好被委屈抬头的梁清舒看个正着。 梁清舒拼命回忆上一世死前的所有事情。 她上一世死的时候已经被打的神志不清了,许多事情也记不太住了。 但是她明明记得宸皇贵妃在她远嫁之前就死了,根本就没有孩子。 为什么她重活一世,一切都变了。 皇后早死了五年,她原本应该养在太后身边,现在太后也被禁足了。 上一世父皇最爱的九妹就是这样洒脱肆意的性子,被父皇捧做掌上明珠,小小年纪就有了封号,为什么这一世就不一样了? 梁清舒百思不解,总不能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梦吧? 哪有那么真实的梦? “舒儿放心,你一天是母妃的女儿,一辈子都是,母妃不会让你去昭阳殿受那孤独苦楚的。” 梁清舒的思绪被德妃的话扯了回来,她眯着眼看着站在光里的德妃。 烈日当空,她就像御花园池塘里无根的浮萍,这一世好像也有了依托。 德妃上一世虽然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可这一生也算顺遂。 这一世她终于摆脱了太后那个毒妇,或许也能活出光明灿烂的一生。 “好!舒儿相信母妃!” 此时梁清舒小公主诚挚的笑脸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 绛雪轩内的各个角落都放置了冰块,凉爽无比。 待梁崇月到绛雪轩的时候,各家的夫人小姐已经到齐了。 座位没有要求,相熟的夫人带着孩子坐在一起,聊着近日的趣事,谈着时兴的妆容首饰。 聊到太监唱礼声响起才结束。 梁崇月随母妃坐在首座,看着底下的人自报家门,很快就和名单上的人认全了。 大舅母带着向筝表妹坐在左手边的第一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和表妹来了几次眉目传“情”了。 “都起来吧,今日天热,本宫让人备下了香蕾饮、荔枝膏水、酥山和冰酪,都是京城里近日时兴的吃食,夏日里解暑最好了。” 向华月说完,宫人们就上前换下了先前上的茶水。 随着一股香甜的凉意,两座酥山被抬了上来,后面跟着的宫人手上端着各色饮品,一时间绛雪轩里孩子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梁崇月一时间看的眼睛都直了。 自从被太医诊断身体孱弱,五年了,哪怕盛夏她都没吃过几口冰的,谁懂啊。  。 第40章 呜呜呜,孩子命苦,孩子不说。 向华月一低头就看见怀里可爱的崇月眼睛都快掉那座酥山上了。 崇月幼时受苦,同她一样怕热怕冷,夏日炎热,难得吃一次冷饮。 向华月犹豫片刻,想起春香之前诊断崇月早已大好,这些年也无病无灾的过来了。 太医院里的太医虽然衷心,可未免古板守旧,最喜保守治疗那套,或许也没想到崇月的身子能好的这么快。 向华月心一横“给五公主也上一碗冰酪。” 闻言,梁崇月都呆了。 自从下毒事件过后,母妃恨不得所有有可能会让她生病的食物都不许出现在翊坤宫里,今天居然准她吃冷饮了? 扯了扯母妃漂亮的衣袖,梁崇月贴在母妃耳边轻声询问 “母妃,我真的能吃冰酪吗?” 稚子可爱的小声音听的向华月心软软的。 抱着奶香奶香的女儿,若不是有外人在此,她恨不得抱着女儿好好闻一闻。 一旁的春禅眼神里透着担忧,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劝一劝娘娘,毕竟公主身体孱弱。 “少吃一点没事的。” 听到母妃确定的声音,梁崇月开心的晃了晃jiojio。 难得见崇月这么开心,向华月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春禅见娘娘心意已定,也不再言,只是走到端着冰酪的宫女面前,选了一碗少些的,端到角落,用银针试了,确保无毒,才用垫子包着放到公主面前。 梁崇月看见春禅姑姑贴心的举动,回以一个大大的笑脸,看的春禅心里暖暖的。 看着面前一小碗的冰酪,梁崇月用小勺挖了一点送进嘴里。 冰冰凉凉奶香四溢,好吃! 梁崇月一向大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亲亲母妃。 自己才尝了一小口,就给母妃挖了一大勺。 冰酪松软,向华月看着女儿一勺子就挖掉了大半碗的冰酪,刚想制止,下一秒勺子就递到了自己嘴边。 “好吃!母妃也吃!” 冰酪带着甜甜的凉意,却一下子暖了向华月的心。 “好,母妃也吃。” 梁崇月人小个子矮,没看见母妃眼中闪烁的盈盈泪意。 母妃已经吃过了,剩下都是她的咯。 梁崇月低头沉迷于冰酪,德妃带着四姐来了,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吃了起来。 她这一世没这样放肆吃过这东西,她还是个孩子,一下子吃的太快太多,也扛不住。 在剩下半碗的时候,梁崇月决定适可而止。 见好就收,这次吃完不生病,才能有下一次。 “母妃我不吃了。” 春禅眼疾手快接过她递出去的小碗,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怎么了?可是吃的身上冷了?” 向华月摸了摸她的小手,没觉得冷,递了个眼神给春香。 春香立刻把她抱下去检查了一番,确保无事发生才被送回母妃怀里。 待她回来,各家的小姐们已经在展示才艺了。 琴棋书画不算精通也是充满童趣,十岁大的孩子已经可以出口成章了。 看的梁崇月欣慰不已,大夏代代皆有才人出啊。 “宿主,你别光顾着看啊,记人啊,一会你可要选人的。” 系统聒噪的声音响起,梁崇月置之不理,现在个个看着都很好。 要才情有家世,要特长有颜值,她都快选不过来了。 就算接收到三姐仇恨的眼神和四姐探究的眼神,也毫不在意。 别耽误她欣赏表演,这可比宫里那几十年不变的表演好看多了。  。 第41章 本次入宫的有二十几个女孩,其中年纪最小的便是向筝表妹了。 等到她时,梁崇月还握紧小拳头给她加了加油。 这副毫不避讳的场景落在旁人眼里,已是心知肚明了。 “这位小姑娘便是定国公世子的小女儿?” “就是这位,没看见世子妃就坐在那呢吗?” “这次定国公府只派了一位姑娘出来,想来五公主的伴读之一便是她了。” 其他人已经明白宸皇贵妃的心思,虽只剩一个名额,但谁家都想着能让自己的女儿攀上宸皇贵妃和五公主这棵参天大树。 定国公府里只有武将在职,梁崇月很早便听母妃谈及这位向筝表妹时,说过这位表妹不同于旁的姑娘爱喜文弄墨,独独对外祖父房里的刀枪剑斧感兴趣。 没事就要溜进去摸一摸。 大舅舅拗不过她,特意从军中请了女师傅来教,如今已经有模有样的了。 “臣女向筝,见过各位娘娘、公主。” 许是常常练武的原因,向筝没有别的姑娘白净,但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和充满朝气的生命力却是整个绛雪轩里独一份。 小小的姑娘镇定自若的行礼问安,标准的姿势比大她几岁的孩子做的还好。 “快起来,阿筝今日要表演什么节目啊?” 向筝起身抬头看着小姑母和表姐,眼神坚定的开口 “臣女今日要表演的是刚学会的八极拳。”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气势却不输。 还不等在场的夫人们反应过来,向筝一套行云流水的拳法就打了起来。 就像是在画一幅动感的画,每一个动作都是色彩,每一次呼吸都是线条。 既刚猛如虎,又柔美如水,和谐中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一整套拳打完,向筝的额前已经出了细密的汗,刚才还气势如虹,在一个吐纳之后瞬间就收敛了气息,变回了那个说话软软的小姑娘。 “好!打的好!有本宫当年的风采,春禅去本宫库房里寻一对珍珠络臂肘给阿筝!” 向华月从前在家时耳濡目染就爱骑马射箭、舞刀弄枪,如今看见个如她幼时般的姑娘,是越看越喜欢。 世子妃走到向筝身边,带着向筝谢恩。 到此所有来选伴读的姑娘都表演完毕了,到了挑选伴读的时候了。 自古尊卑有序、长幼有序,向华月让娴妃带着玉漱先挑。 娴妃母家已经调回京城,知道挑选伴读一事后,早早就选好了人选。 玉漱知道宸母妃好心,也不推脱,选了一位母家表姐,还有一位从母妃指给她的人中选了一位刚才抚琴的姑娘。 姑娘琴音柔美,她很喜欢。 梁崇月对玉漱姐姐选的人看了看,都是娇美娴静那挂的,想必是母家知道姐姐喜好,选定的人。 玉漱姐姐选完便到三姐了。 这几年虽然先皇后被废,移居阜阳行宫。 可母妃对三姐也算一视同仁,不过多关注,该给的一切都未曾少给。 “芷柔,到你了,可有看中的?” 向华月对独孤青黛厌恶至极,她从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对三公主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梁芷柔从座位上起来时,听那些妇人谈笑风声便觉得聒噪极了。 尤其是她起身时,那些人的声音好似更大了些。 哪怕母后被废,她也是嫡出的公主,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放肆,本公主在此,也是你们能随意指摘的?”  。 第42章 在场众人皆被梁芷柔这声厉呵惊到,刚才还在左右谈笑的夫人们全都噤了声。 梁崇月心里替三姐默默叹了口气,渣爹虽然渣,可细数之下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缺点。 现在的朝堂之上全是渣爹钦点的心腹大臣,君圣臣贤,在场的夫人全是这些大臣的妻子。 她是公主自然高贵无极,可独孤家已经没了,这些年得罪的人却都还在。 说句现实的,当今朝堂之上大半朝臣与独孤家都是生死血仇。 都无需枕边风吹一吹,今日之事必然会传出去。 她是公主,这些人自然拿她无法,可她的母亲还在远在千里之外的行宫中。 没有宫人伺候,每日粗茶淡饭,哪天生个小病死了也正常。 梁崇月冷眼旁观这场闹剧,三姐对她的好感度已经达到-100%了。 这样的场面自然有人出面调节,她一个小孩子只要安静看戏就行,她也没有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喜好。 “芷柔怕是误会了,今日是皇上下令为公主们挑选伴读,都是女眷,没了那么多的约束,一时聊的投机些罢了,妄议公主是绝不会有的。” 梁崇月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会是淑妃。 淑妃家世不显,去年大姐姐被封长乐公主,出嫁还是母妃帮忙在京中择婿,才让她们母女二人避免了分离之苦。 虽说大姐姐嫁的不是大夏最顶盛之家,却也算是高门大户了。 婚后还由渣爹做主,可以带着驸马住在公主府,不必受那侍奉婆母的辛苦。 淑妃了却了这么多年的一大心事,看到了独孤氏的惨状,也无心恩宠了。 能常常把大姐叫进宫来陪伴,就已经知足了。 她在后宫无事,位份又高,今日不过是来凑个热闹。 有淑妃娘娘从中调节,绛雪轩内的夫人们不管刚才在聊什么的也都顺着杆下,除了几位亲王妃和世子妃站着行礼外,全都跪下请罪。 “臣妇们愚钝,见着御花园景色优美,风景如画,一时没收住聊的多了,还请三公主恕罪。” 说话的是工部尚书谷百泉的继室云夫人,两人老来得女,宠爱非常。 “是臣妇们愚钝,还请公主恕罪。” 好好的一场宫宴被搞成这样,梁崇月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玩具,无心参与这场闹剧。 “好了都起来吧,不过是一场误会,芷柔可有看中的伴读人选?” 向华月温柔的声音一出,底下的人顿时松了口气,纷纷感谢宸皇贵妃大恩。 废后之女再不受宠也是嫡公主,虽然没有冒犯之心,但若是就这样被定了冒犯之罪,回去也不好向夫君交代。 梁芷柔看着刚才还跪着的人,就因为宸皇贵妃一句话便起来了,明明她们欺辱的是自己,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她们就敢起来了? 她母后在世,这些人绝对不敢如此。 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母后,一股悲伤之情便难以抑制。 梁芷柔红着眼眶,俨然一副受尽屈辱的样子,感觉周围的人都看她笑话。 她已经够难受的了,明明大夏从未要求公主入尚书房读书,都是梁崇月的错。 她出生后便抢走了父皇的宠爱,害的母后也被废了,她和哥哥只能缩在昭阳殿里受父皇冷待,宫人对他们也不上心,一切不过是照章办事,连从前半分热络也不曾有。  。 第43章 看着梁崇月被宸皇贵妃抱在怀里坐在上首的位置,梁芷柔眼底就像是淬了毒,明明那该是母后和她的位置。 今日受这些夫人奉承的也该是她梁芷柔! 梁崇月还在摆弄手里的鲁班锁,这是父皇找来给她把玩的。 还差一点她就能破解了,突然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恶意,一抬头就看见梁芷柔恶狠狠的看着她。 啧啧啧,眼神好凶狠哦,好像个忍辱负重,坚韧不屈,未来必成大器的狼崽子哦。 她才不怕嘞,一个连内心想法都不懂遮掩的小屁孩,要不是母妃不计较,现在都该迁入皇陵了。 梁崇月不把三姐的恶意当回事,还朝着三姐扬起一个自认为最甜美纯真的笑容,反正她气性大,最好气死她。 听着系统播报三姐对她的好感度更低时,笑意更浓了。 梁芷柔看着巧笑嫣然的小贱人,恨不得当场手撕了她。 她这毫不避讳仇恨的眼神自然落入了在场夫人们眼中,各家皆避之不及。 今日入宫的都是各家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入宫伴读也是为了给这些姑娘们贴金,以后好婚嫁顺遂些。 谁也不想家里娇养的姑娘遇到这么个专横跋扈的公主殿下。 梁芷柔显然还没意识到这点,还在认真挑选她的伴读。 一圈看下来,她终于选了几个堪堪能入眼的。 “本公主要她做本公主的伴读。” 此话一出,在场的夫人们搂着自家姑娘看向三公主手指的方向,居然是世子妃的小女儿,那位方才打拳的小姑娘。 见三公主的第一位伴读已经选好了,大家稍稍松了口气,同时目光真切的为这位充满活力的小姑娘深感同情。 梁芷柔挑眉看了一眼刚才选定的姑娘。 她记得梁崇月喜欢这个小姑娘,她偏不让梁崇月如意。 虽然粗俗了些,长的也不够白净可爱,可选了她能让梁崇月难受这一点就够了。 梁芷柔说完,眼神就一直在梁崇月和这个小姑娘之间转悠,想看见她们因此震惊难受的模样。 可惜让她失望了,梁崇月早就猜到这个三姐脑子不好,尽想着些损人不利己的招数。 她也不动脑子想想,和她抢人?她有这个实力吗? 梁崇月笑着迎上梁芷柔挑衅的目光,悠悠开口 “三姐姐,我也喜欢阿筝,不如让阿筝自己来选?” 梁崇月说完还不忘给向筝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她若是连家里人都护不住,那还做什么公主,白瞎了家里人这么多年来对她的好了。 “她是你表妹,自然是选你的,本公主难得有看中的人,长幼有序,妹妹平日不是最爱听书,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梁芷柔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会让梁崇月好过,看向向筝的眼神里也带了势在必得的得意。 向筝扭过头根本不理她。 方才母亲已经在她耳边说了,若是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那她今日回家便病了,一病不起,有父亲母亲在,想来皇上也不会逼迫她一个小孩子的。 她此番进宫是陪在表姐身边,保护表姐的,其余的什么劳子伴读,她才不稀罕。 “父皇贵为天子尚能谏鼓谤木、纳谏如流,这才让大夏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三姐姐连一个选择的机会都不能给,好霸道哦。”  。 第44章 梁崇月的小奶音不大,却能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远在养心殿的夏玄宗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皇上可是受了凉了?奴才这就去请孔太医来。” 还在初夏,养心殿就摆了三大缸冰,齐德元站在一旁都觉得冷。 “朕无事,许是崇月又想朕了。” 拦住齐德元,提及女儿,夏玄宗眼角都带笑,低头批阅奏折时看见又是一个无病呻吟的,刚消下去的气,瞬间又升了起来。 “朕不是说过以后这样无用的东西不许再往朕眼前递了吗?这些人脑子是死的吗?” “天天问朕身体好不好好不好,有这个功夫多关心关心百姓是不是吃得饱,穿的暖,朕的大夏肯定比现在好!” 养心殿里夏玄宗正对着一摞奏折发火,绛雪轩里梁芷柔火气也不小。 梁崇月还在等她的下文,绛雪轩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年纪不大,穿的却素静的嬷嬷。 三姐一看见这个嬷嬷,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嬷嬷,她们都欺负我!” 此话一出,梁崇月坐在母妃怀里都能听见她微不可察的叹息声。 想必母妃也觉得无奈吧。 渣爹孩子少,哪怕是废后的女儿也是弥足珍贵的。 大夏的公主更是比前朝尊贵,母妃就算坐上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位。 面上还得对三姐以礼相待。 “奴婢昭阳殿冬梅,是三公主的教养嬷嬷,三公主近日身体不适,有不当之处,还请宸皇贵妃恕罪。” 这嬷嬷倒是懂规矩,梁崇月听她这名字,越听越耳熟。 “小狗,这是不是从前坤宁宫的掌事姑姑?” “没错宿主,渣爹念及废后留下的三皇子三公主年幼,指了她去昭阳殿做教养嬷嬷。” 这人是废后的心腹,梁崇月抬头看了一眼母妃,母妃应该也知道此事。 向华月不屑与一个孩子计较,嘱咐了几句后,便亲热的朝向筝开口 “阿筝年纪还小,今日只当是进宫来看姑母的,选什么伴读都是她们大孩子的事情,阿筝一会儿去姑母宫中陪你表姐多玩会儿再回去,姑母给你准备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 梁崇月听懂了母妃话里的意思,阿筝年纪最小,伴读还要住在宫里,诸多不便。 如今三姐也看上了阿筝,免得阿筝为难,还未入宫就先得罪人,便免了阿筝入宫一事。 宫中人心险恶,在家做个爱练武的小小姐也是好的。 梁芷柔在一旁嬷嬷的安抚下,情绪已经平和了不少,现在正红着眼眶看着向筝。 她得不到的东西,梁崇月也别想得到! 向筝没想到小姑母会不允许她进宫了,她明白小姑母好意,可一双大眼睛闪啊闪的看着表姐,眼底全是不舍。 从她记事起,这个住在宫里身份尊贵的表姐就常常派人给她送东西来。 她一直觉得这高高的宫墙很恐怖,可这快比天高的宫墙里还有人惦记着她。 她想来陪表姐说说话,问问表姐在这宫里会不会常常想起她...... 向筝不做伴读一事已定,梁芷柔再怎么争取也是徒劳。 索性在有印象的几位小姐里随便指了两位。 一位是冯将军家的大小姐——冯茹,另一位是太常寺卿段家的二小姐——段丽萍。 见三公主终于选定了人选,还未入选的小姐们都悄悄松了口气。 她们早早就被家里三令五申今日入宫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入选。  。 第45章 可都是家里娇养的姑娘,若真是做了这位阴晴不定的三公主伴读,以后在宫中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 冯家的那位年纪小些,有些不经事,没忍住小声抽泣了起来。 梁崇月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毫不同情。 她们入宫就是来借着公主伴读的名义为自己贴金的,既然早早便作出了选择,已经成功入选,还要作出这么一副伤心模样作甚。 这样不经事的样子落在她那位三姐姐眼中,怕是又要觉得自己不受人待见了。 梁清舒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宫道上被晒到了,有些没精神。 德妃母家已经没落,可这么多年官场上的人脉还是在的。 德妃为梁清舒选好了伴读,见她精神不振,向宸皇贵妃表明原因,提前带她离开了。 现在只剩梁崇月还没挑选伴读了。 还未被选中的各家夫人小姐们纷纷蠢蠢欲动。 向筝表妹无法进宫伴读,梁崇月对照着系统给的资料,在一众小女孩中选中了工部尚书家的小女儿谷雪薇,和殿阁大学士阮家的三小姐阮倩。 这两位是在场身份除了几位亲王之女以外最尊贵的,父亲皆有实权。 虽是女子,但有了牵扯才有往后的助力。 “母妃,我要这两位姐姐做我的伴读。” 梁崇月奶里奶气的走到两人身边,白嫩嫩的小手伸出,拉住两人的手。 还笑吟吟的举起牵着的手晃给母妃看。 “好,崇月选的,肯定钟灵疏秀,有她们陪着你,母妃也放心。” 向华月对于崇月的选择很满意,都是家世一等一的女孩,母家也有高官在朝。 被选中的女孩相视一笑,两人极有默契的朝着梁崇月跪下谢恩,再次自报家门。 “臣女阮倩,家父是殿阁大学士阮晋,见过五公主。” “臣女谷雪薇,家父工部尚书谷百泉,见过五公主。” 梁崇月小小的人连忙拉两人起来。 “以后都是一起读书的姐妹了,不必多礼。” 有五公主如此温柔待人,对比一下,刚才抽泣的冯茹一脸艳羡的看着被五公主选中的两人。 若是她被五公主选中就好了。 淑妃看着宸皇贵妃放手让五公主小小的人自己去选。 还在担心五公主会不会被那些会使小手段的骗了去。 没想到五公主小小年纪,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淑妃抬头瞧了一眼宸皇贵妃,见对方嘴角噙着笑,心下了然。 这肯定是宸皇贵妃早和五公主说好的,不然五公主怎么选的这么快。 看着这些小姑娘,淑妃就想起来自己已经出宫嫁人的长乐。 已经成婚两年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她有些手痒,想抱外孙女了。 选好了人,梁崇月准备回母妃身边,在路过一位身穿粉蓝色旗装的夫人身边时,听到一声小小的痛呼声。 自从吃了那个百毒不侵丸后,她的听力、视力、嗅觉都比常人灵敏了不少。 梁崇月停下了小短腿,转过身看向刚才出声的小姑娘。 对方正好与她四目相对,眼神中委屈又带着几分迫切。 “宿主,这位是仪亲王府的永安郡主,今年八岁了。” 她这一小小的举动吸引了在场的目光。 “崇月怎么了?” 宸皇贵妃坐在首位,以为崇月要改主意了。 崇月此时站在永安面前,向华月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把崇月叫回来。  。 第46章 仪亲王后宅不宁,妻妾成群。 今年不过而立之年,王妃已经换了三位了。 现在这位仪亲王妃是四品官家的嫡女,两人才成婚不过两月,今日带来的定是先仪亲王妃之女。 虽也是高门贵女,小小年纪便能看出倾城之色。 可生在那样一个人心复杂的大宅院里,心思肯定活泛。 崇月还小,有些东西她会亲自教,无需早早实践起来。 “崇月……” 向华月刚出声,梁崇月便开口道 “母妃,我没事。” 梁崇月的目光只在仪亲王府这位小姐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转身离开,回到母妃身边。 “宿主,永安郡主看你离开,好像有点生气哦。” 听着系统的贱贱的小狗音,梁崇月面上的笑意更甚,迈着大长腿朝着母妃走去。 “小狗去查查仪亲王府,尤其是这位永安郡主,宫里太无聊了,找点乐子看看。” 梁崇月还未走到母妃身边,春禅姑姑就先一步过来抱起了她。 坐回母妃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刚才还想利用自己的永安郡主,现在孤零零的坐在一旁。 之前还一起闲谈的几位小姐妹都默默疏远了她。 看来她这一计实在算不得高级,连同龄的孩子都骗不过。 接过母妃递到嘴边的糕点浅尝了一口,奶香四溢,却不腻人。 御膳房做糕点的师傅手艺真是不错啊。 梁崇月几块糕点下肚,今日宫宴也快到了结束的时候。 与宫中娘娘相熟的夫人早早便递了帖子等着宫宴结束,便去拜会。 系统的速度就是快,春禅姑姑刚宣布宫宴结束,消息就收集好传来了。 眼下向筝表妹还在等她,这乐子晚点再看也不急。 工部尚书夫人云氏和殿阁大学士夫人狄氏原本想趁宫宴结束带着女儿前去拜见一下宸皇贵妃和五公主。 在看见世子妃已经等在一旁时,两人对视一眼,极有眼力见的准备拜别宸皇贵妃和五公主,带着女儿回家去。 “春禅替本宫送送两位夫人小姐,前些日子内务府给五公主送来的绸缎和珠花各送一批到尚书府和大学士府上去,粉色娇嫩,最合适这样天真烂漫的年纪了。” 向华月现在有女万事足,看着同崇月年纪相仿的孩子都多了几分慈母情怀。 “臣妇(臣女)多谢宸皇贵妃恩赏。” 梁崇月被春香姑姑抱在怀里同以后要一起读书的小伙伴露出最纯真的笑脸挥手道别。 如她所料,好感度都有在提升。 果然长得好就是有优势。 回翊坤宫的路上都被春香姑姑抱在怀里,看着地上比自己还小的向筝都自己走路。 ”阿筝热不热?夏荷你抱着阿筝走吧。” 夏荷是母妃身边的二等宫女,听到公主传唤立刻上前准备抱起向筝小姐。 梁崇月还在等着夏荷抱起表妹之后,她能和表妹在同一水平线聊天,趴在春香姑姑肩头上往下看实在有点累。 没想到向筝小小的人,灵活的很,一个侧身躲开了夏荷伸过去的手。 “回表姐的话,阿筝不累。” 梁崇月低头看了看已经出汗的小表妹,又抬头看了看毒辣的日头,一句话卡在喉咙口,欲言又止。 妹妹啊,吃得苦中苦,吃一辈子苦啊。 还好阿筝的坚持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就被母妃阻止了。 没一会儿,阿筝就被抱起同她在一个水平线了。  。 第47章 拿过一旁跟着的宫人手中的扇子,梁崇月还贴心的为阿筝扇去了额间的汗珠。 这一幕落在母妃和世子妃眼里,两人对视一眼,眼睛皆有彼此才懂的笑意。 有人抱着就是快,一路上梁崇月和阿筝互相扇扇风,说说笑就到了翊坤宫。 翊坤宫中绿植繁茂,还有一座摘星楼矗立其中,一进翊坤宫,炎炎烈日都收敛了不少。 翊坤宫的宫人们训练有素,裙摆轻摇行走在各处,没有一点声音。 见主子们回来行礼也是安静的,绝不让这燥热的天气再多一丝烦躁。 进到屋内才是真的凉快,四角安置着冰块,屋外三十几度,屋内应该只有二十几度的样子。 被春香姑姑抱着净了手,身上出了汗,还有些粘腻感。 “才五月初这中午日头就这么毒辣,李瑾,传令去御膳房,从今日起,给各宫宫人中午和晚上各加一道绿豆汤。” 从前翊坤宫也是从五月起,小厨房就开始中午晚上各添一道绿豆汤。 如今宸皇贵妃执掌凤印,也不好再只给翊坤宫开小灶。 夏王宫同那些一个鸡蛋敢报十两银子的朝代皇宫不同。 大夏先祖是苦过来的,每任皇帝继位前皆被委以重任,游历过四海山川,见过人间百态的。 夏玄宗在继位前的政绩就已经非常显著了,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皇宫里的各种食材都是皇庄直供的,有专人看守管理,价格也只比外面虚高一些,也让底下的人有油水可捞。 夏玄宗勤政爱民,国库充盈,就是扩建夏王宫,在纳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养的起,还有富余。 “娘娘心善,奴才这就去办,定将娘娘心意传达到位。” “李公公再给父皇送一碗鹿梨浆去,解暑。” 梁崇月拿着小帕子擦手,还不忘嘱咐李瑾去渣爹面前刷刷好感。 “奴才遵命,定为公主把鹿梨浆送到皇上跟前。” 李瑾笑着退了出去,他是翊坤宫的首领太监,自是不在意这两碗绿豆汤的。 可是宫里多的是可怜人,夏日里累上一天就靠这两碗绿豆汤解暑。 娘娘心善,有娘娘执掌后宫,是这些人的福气。 公主是娘娘亲生,随了娘娘性子,善良温柔,又有娘娘和皇上呵护宠爱,肯定是这硕大王宫里最有福的公主。 果不其然,等御膳房把绿豆汤煮好放凉送到下房时,燥热难耐的下房多了几丝香甜的清凉。 待消息传到养心殿的时候,夏玄宗也收到了初夏第一份果茶——鹿梨浆。 “皇上,宸皇贵妃和五公主让李瑾送了一碗鹿梨浆来,说是不仅清热解渴还养护肠胃,另外宸皇贵妃让御膳房从今日起便开始为各宫的宫人们中午晚上各制一次绿豆汤解暑。” 齐德元笑眯眯的从殿外提进来一个食盒,李瑾送来的时候,还不忘给他也带一碗,等皇上喝完,他也出去尝尝。 夏玄宗批了一上午的奏折,终于把眼睛从奏折上移开了片刻,得以休息一会儿。 齐德元看着皇上一口气喝了一杯热茶,再看向大殿中央的冰缸。 “皇上,外面的日头小了些,奴才让人撤些冰下去,免得伤了皇上龙体。” 夏玄宗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一直久坐不动,养心殿的冰确实放的有些多了。 “去吧。” 齐德元把鹿梨浆放到书案上,便出去叫人前来挪冰,顺便尝尝鹿梨浆。  。 第48章 夏玄宗端过那碗常在翊坤宫见过的凉水。 崇月年纪小,肠胃弱,吃不得冰,一到夏季,鹿梨浆清热解暑,还清凉甜蜜,翊坤宫里常备着。 平时她喝时,也爱分给朕一碗,想必这小丫头是又想朕了。 夏玄宗端起碗来尝了一口,没有翊坤宫里刚做出的好喝。 一碗的量不少,夏玄宗好不容易休息片刻,慢慢喝完了一整碗。 沁人心脾的梨香回荡在口腔,夏玄宗不由想起来自己最喜爱的崇月来。 今日她选伴读,不知除了定国公府的那个小姑娘还选了谁。 爱妃肯定会让御膳房备上清凉消暑的饮品,也不知道崇月馋了没有。 夏玄宗看着空了的碗,殿外的小太监已经进来关掉了摇扇,把殿中的冰缸移到了角落。 密封好,减缓冰块融化的速度,也隔绝了冰块的凉气。 这些从冰室里取出的冰块已经脏了是不能放回冰室的,免得被无心之人拿来做了饮品,吃坏了贵人肚子。 两个小太监已经做完了事退下了,夏玄宗等了半天也不见齐德元人影。 “齐德元。” “诶,皇上,奴才在这!” 殿外齐德元听见传唤,碗底还剩一点全喂嘴里,抹了把嘴就往殿里去。 夏玄宗一眼便瞧见了齐德元嘴边的破绽,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自从崇月懂事后,便爱给身边人分享吃食,这胖子也跟着贪吃了不少。 “皇上,可是要摆驾翊坤宫?” 齐德元注意到皇上的眼神,趁着皇上不注意,眼神躲闪间,用帕子擦了擦嘴。 夏玄宗算了算时间,此时翊坤宫里应当还有客人,他不便去,免得约束,崇月玩的也不自在。 “不必了,今日公主都选了谁?” 夏玄宗这话是问的他还住在宫中的所有公主们。 虽然他宠爱崇月,可对待别的孩子还是一视同仁的。 “二公主选了母家一位表小姐,另一位选了奉天府尹林大人家的三小姐,善抚琴,与二公主志趣相投。三公主选了冯将军家的大小姐和太常寺卿家段家的二小姐。四公主选了国子监祭酒傅家的小姐和济州知府沈家二小姐。” “五公主因为一些小闹剧没选向筝小姐,倒看中了谷大人的小女儿和殿阁大学士阮大人家的三小姐。” 齐德元早就收到了各位公主挑选伴读的结果,站在养心殿内吐豆子一般把收到的消息全讲了出来。 “闹剧?” 夏玄宗眼神严肃,以为是华焱的小女儿不愿入宫伴读,亏得崇月还有什么好玩的都要送妹妹一份,今日被拒,怕是要凉了心。 “是,三公主也看中了向筝小姐,宸皇贵妃现在执掌后印理后宫事,自然不好厚此薄彼,便以向筝小姐年纪尚小为由,不参加此次选伴读之事,回绝了。” 夏玄宗没想到会是这样,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右手手指摩挲,低声道 “芷柔年纪还小,今日没能如愿,心情难免不好,摆驾昭阳殿,朕去看看她。” 独孤氏心狠手辣,但与孩子无关。 芷柔那孩子心性纯良,这些年生母不在身边,委屈她了。 梁崇月从系统那收到消息的时候,和阿筝下五子棋的手都没抖。 “宿主你不难受吗?本来向筝是要入宫为你做伴读的,现在被三公主搅和了,渣爹还去看她。” 梁崇月一边和阿筝讲述五子棋的规则,一边回答系统的问题。  。 第49章 “你不懂,渣爹爱我不只是因为我是母妃的女儿,而是他本质上就是一位好父亲,他爱护每一个孩子。” 独孤氏谋害皇嗣,几乎露头就秒,渣爹子嗣不茂,她要担全部责任。 就这样还能免去死刑,只是发配阜阳行宫,不就是为了三哥三姐身为皇子公主的清誉名声考虑吗? 有一个狠辣残暴的母亲,后人对孩子还能有什么好的评价。 渣爹爱民爱子,除了渣以外,绝对算得上是一位绝世好皇帝。 再说了,都是一个爹生的,血浓于水,总不能只准她吃肉,不许别人喝汤吧? 有毛好难受的。 “小狗,格局要大。” 梁崇月目光落在棋盘上,阿筝年纪小,又是头一次玩,早已破绽百出。 她两世为人,年纪加一起快三十岁的人了。 要让着点妹妹,免得妹妹生气不和她玩了。 梁崇月和阿筝玩累了,午膳后,逛了逛翊坤宫的后院消食。 绿荫蔽日,后院鲜花满院,芬芳四溢。 两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疯玩了一阵,向华月同大嫂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笑看着。 “崇月同娘娘一样,生的粉雕玉琢,让人看了便心生欢喜,不像阿筝,活脱脱一个皮猴,这个夏天又热,怕是又要晒黑了。” 世子妃林氏看着上蹿下跳,还要往假山上爬的小女儿,愁的不行。 夫君是武将,阿筝又是两人的老来女,宠的不行,什么都依着她,如今在家更是手把手的教功夫。 可阿筝又不能上战场挣军功,就算把他那一身本领都学会,以后也是要嫁人的。 去年夏天晒黑的都还没白回来,今年再一晒,以后谁家的好儿郎敢要她。 林氏眉头紧锁无奈的看着疯跑的女儿,长叹了一口气。 向华月亲自为大嫂斟了一杯茶,看向不远处撒泼的两个小小身影,带笑的眸中划过一丝向往。 “大嫂,不必忧虑,本宫嫁人前不也天天泡在练武场里,与各种兵器为伴吗?难得阿筝同本宫幼时喜好一样,长大后定也是个绝世美人,本宫巴不得崇月能像阿筝这般活泼好动,本宫也就不必如此忧心她的身体了。” 定国公府代代出美人,不论是嫡脉还是旁支,就没有丑的,林氏想到这,不由放心不少。 也是,当初自己不就是先被夫君高大俊朗的外表吸引,才决定要嫁的嘛。 边关黄沙漫天,几乎遮云蔽日,夫君这么多年守在边关打仗哪怕黑了壮了,还是那样俊逸非凡。 向家人骨子里怕是就带着美人血脉。 林氏偷偷在娘娘的脸上扫过,这么多年了,她嫁入定国公府的时候,娘娘还是个小娃娃,如今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却越发明艳照人了。 哪里看得出来是生育过的样子。 "阿筝长大后若是能有娘娘半分,臣妇也就心满意足了。臣妇瞧着五公主同阿筝玩闹时神采奕奕,朝气十足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幼时孱弱的模样,应是已经大好了?” 林氏这话半点恭维的意思都没有。 五公主出生的时候,她随夫君出征,远在边关临近产期,直到阿筝三岁才回京。 母亲说五公主身体孱弱,需要极精细的养着,养过十岁才算过了此劫。 可五公主如今能跑能跳,同阿筝一起扑蝴蝶的动作还十分矫健。 宫里人管这叫身体孱弱吗? 她可能是年纪大了,又离京多年,对京中事物不太了解。  。 第50章 向华月顺着林氏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崇月一个起跳飞扑,像一只矫健的小猫,捉住了飞在空中的蝴蝶。 向华月此番心中更加坚定的相信春香所说崇月身体已然养好的事实。 那为何每次太医给崇月诊脉时却没有诊断出来? 向华月眼眸微垂,眼底是看不清的冷意。 此事的始作俑者突然打了个喷嚏,吓得周围侍奉的宫人立刻围了上来。 下一秒,她的小手腕就被春香姑姑捏在了手里。 看着春香眉毛都焦急的皱起来了,梁崇月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揉了揉鼻子。 刚才是谁想她了吗? 向华月还没回答林氏的话,就看见崇月身边的人突然围了过去,还以为崇月出了什么事,立即起身,春禅都来不及上前扶住她,人已经在往崇月的方向快步走过去了。 林氏也紧随其后。 十几步路的距离,向华月已经把崇月可能会发生的意外都想了一遍。 越想越心急,恨不得能长出翅膀直接飞到崇月身边去。 “崇月如何?发生了何事?” 梁崇月一抬头便看见母妃眼神慌乱紧张的看向自己,带着护甲的小指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母妃,我没事,母妃抱。” 梁崇月一只手被春香姑姑抓着把脉,另一只伸向母妃。 母妃疼她宠她爱她,小时候那件事吓坏了母妃,现在只要她出现一点不舒服的地方,母妃都焦急的不行,生怕她出现一点意外。 向华月蹲下身子把崇月搂在怀里轻声安抚着,眼睛却直直的看向春香。 五公主身体早已无碍之事还未透露在外人面前,春香把完脉,确保公主无事后松开了一直握着公主的手。 “回娘娘的话,五公主方才打了一个喷嚏,或许是这后院百花齐放,芳香扑鼻,一时熏到了公主。” 梁崇月感受到春香说完话后,母妃放在她背上轻抚的手有了一刻停顿,不好。 梁崇月一扭头,果然看见母妃看向后院花草时眼底的冷意,这后院是按母妃的心意一点点收拾打造的,里面的每一株小花小草都是母妃喜欢的。 但若是按照母妃从前把一切危险都为她杜绝在外的操作,这后院的小花花们不保了。 “母妃,是我把鼻子凑上去闻花香的,不是花花熏的我。” 梁崇月拉过母妃的袖子甩了甩,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的人心都要化了。 向华月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罢了,这满院的花草都是她从前一株株选出来,再让人移栽过来的,花鸟司的花都没她这的多,没她这的全。 “那母妃今日便原谅了这些花了,可崇月下次可不许再这样去闻了,知道吗?” “崇月知道啦,母妃最疼崇月啦。” 梁崇月趴在母妃怀里,偷偷在母妃漂亮精致的侧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整个人窝在母妃怀里咯咯的笑。 向华月被崇月弄的没法,在一阵惊呼声中直接把崇月抱起,一路抱回了殿内。 饭后消食以梁崇月的一个喷嚏结束。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林氏还在回忆刚才五公主不过打了个喷嚏,娘娘就心急如焚的模样。 从前鲜衣怒马的小姑娘,没想到做了母亲却这样的小心翼翼起来了。 倒是五公主的身体看着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这次回去也能对母亲也有所交代了。  。 第51章 向筝在宫里玩累了,窝在林氏怀里睡着了。 平时上蹿下跳的不觉得,睡着了一看,还是小小一个。 尚书房已经专门修缮出一间专供公主读书的地方。 伴读三日后便可入宫,宫中专设景福宫给公主伴读居住。 念及公主伴读年纪尚小,每位伴读可带一位婢女入宫侍奉。 伴读除去每月四次休沐外,还可额外请假回家一趟。 公主伴读人选已定,皇上旨意一下,满京城各家都开始注重起女子读书一事。 世家大族不必多说,清流之家家中也多有私塾,原本女子读书习字只当做是闺中爱好。 现在有皇家公主为表率,京中人家纷纷效仿,一时间刮起了一阵女子读书之风。 梁崇月早在气运值一直上涨的时候,就从系统那里知道了这件事。 在养心殿陪渣爹批奏折时,听齐公公夸奖她时还要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父皇,那儿臣算不算是做了件为国为民的好事?” 梁崇月撇下写的乱七八糟的字帖,跑到渣爹身边。 让渣爹抱着坐在腿上。 小手扒拉着渣爹戳人的胡子,真想给他推平了。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挺帅的,胡子一留,瞬间老了十岁。 要是让本公主知道是谁和渣爹说留胡子帅的,本公主非扒了她的狗皮。 夏玄宗眸中带笑,任由崇月胡闹。 齐德元识相的转过了身子,都说老虎的胡子碰不得,皇上还是真龙天子呢,五公主不照样摸得碰得,还耍得嘞。 想到此处,齐德元便想起五公主满月礼上,对着定国公的胡子爱不释手,从那日起,皇上也留起了胡子来。 这不是宠爱是什么? 怕是五公主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皇上都会喊人搭云梯去给五公主摘。 若是此事早点让梁崇月知晓,她一定要大喊三声冤枉啊!!! 外祖父那胡子留的都比她当时头发都多,不扒拉扒拉真的容易呼吸不畅啊,喂! “崇月为国为民做了如此大的贡献,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梁崇月摩挲着渣爹身上的龙袍,陷入了沉思。 她现在小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夏最牛批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娘,她这辈子还会有苦恼吗? 夏玄宗也不急,他知道崇月聪慧,同他其他的孩子不同。 就是不知她这聪明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东西。 良久,梁崇月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 “儿臣有父皇母妃疼爱,已经知足,父皇要是问儿臣还有什么想要,儿臣想要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若真能如此,父皇也不必每日都坐在养心殿这方方正正的龙椅上,一坐就是大半天了,或许还能有时间带着儿臣去领略大夏的美好河山,亲眼见证父皇励精图治的成果。” 梁崇月垂着头小手还在摩挲着龙袍的一角。 刚才墨水沾手上了,她手里捏着的龙爪那块已经被她搓黑了。 有点尴尬,不敢撒手。 正想着要不就破罐子破摔爬腿就跑,反正渣爹的龙袍多的是,穿都穿不过来。 弄脏一件也没什么,扔了就是了。 等了一会儿见渣爹还没反应,梁崇月一抬头正好撞见渣爹通红的眼眶。 ?渣爹哭了? “宿主!气运又涨了五万,渣爹好感度到85%了,宿主赛高!” 梁崇月此时可没空理会发疯的系统,也顾不上尴尬,松开已经黢黑的龙爪,手脚并用从渣爹身上爬了起来,站在了龙椅上。  。 第52章 “是不是有灰吹到父皇眼里了,崇月给你吹吹,吹出来就不难受了。” 梁崇月站在龙椅上,正好与坐着的渣爹差不多高。 还没等她吹吹,就被渣爹一把抱起,举的高高的,晃的她只想吐。 “哈哈哈哈,崇月最像朕,也最得朕心,哈哈哈哈哈。” 当晚皇上在养心殿中因五公主一句话龙颜大悦的事就传遍了后宫。 后妃们羡慕不已,做梦都想能有自己的孩子。 或许也能母凭子贵,受到皇上独宠。 当晚夏玄宗照例宿在了翊坤宫中。 翌日一早,梁崇月睡得正香,就听见系统在狗叫。 若不是还不到时候放它出来,她一定要扒了它的小狗皮! 梁崇月被吵的没招,顶着没睡醒,还迷迷瞪瞪的大眼睛起了床。 “公主殿下早,奴婢给您请安了,公主殿下今日起的真早。” 刚拉开床幔,春香姑姑就已经端着洗漱的水走了过来。 净完手和脸,梁崇月还不想起来自己温暖的小床。 救命,谁懂啊,大清早的狗疯了,扰人清梦啊!!!! 梁崇月起床的时候,渣爹已经下朝,今日后妃不用请安,看见守在殿外的齐公公。 梁崇月知道父皇又回来睡回笼觉了,真是幸福啊。 不像她,明明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大清早就被狗叫醒,要是她长不高,做不了御姐,狗系统要付全部责任。 梁崇月感觉自己现在怨气比鬼都重。 齐德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扭头就看见同样打着哈欠的五公主,赶紧行礼问安。 “五公主早,奴才给您请安了。” 梁崇月摆了摆手,眼睛里还闪着泪花 “齐公公快起来吧,用过早膳了吗?” “回五公主的话,奴才用过早膳了。” 梁崇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狐疑的看了一眼齐德元的肚子,衣服都没撑起来,肯定没吃饭,骗谁呢在这。 “齐公公,我要去小厨房先用些糕点,既然你吃过了,这次就不给你带了。” 说罢,梁崇月扭头就走,没看见齐德元在身后欲言又止的样子。 “宿主,你真的不先去看看气运之子吗?那可是气运之子啊!” 托系统的福,她一出偏殿就看见了站在她殿门前的四排小宫女小太监。 她出来时有胆子大的抬头偷看她,立马便被一旁跟着的嬷嬷训斥低下了头。 “闭嘴啊,不吃饱怎么干活?人就在那,我不选还能跑了不成?” 她记得渣爹昨天有和母妃说过要给她找几个贴身侍奉的宫人,毕竟她现在用着的还是母妃的宫人。 现在渣爹和母妃还没睡醒,她先把人选了,多不尊重渣爹的一番心意啊。 小狗系统就是笨。 小厨房的人把牛乳茶和点心按照梁崇月的命令送到了后院的长桌上。 品着牛乳茶,吃着小厨房最新研制的糕点,呼吸间都是花草的清香,一早上被吵醒的怨气散了不少。 要是有个躺椅能躺着就更好了。 “春香姑姑你也吃,我今日起的早,你也还没吃过吧。” 梁崇月也不等春香拒绝,糕点已经塞进了她手上。 春香已经习惯了五公主这番做派,没有一点公主架子,然而要是你不吃,她才要生气。 在这花丛间用了个小早饭,梁崇月摸了摸吃的半饱的小肚,准备打道回府。 期间还不忘拐到小厨房拿上三包打包好的糕点,回偏殿的路上塞了一包到齐德元手上。  。 第53章 “小厨房新出笼的龙井酥,齐公公也尝尝,父皇母妃要是醒了,记得着人来喊我哦。” 说罢,梁崇月才笑着回去,脚刚走出两步,便听到齐德元在身后小声道谢。 小样,本公主还不知道你了? 果然永远不能相信一个胖子说自己吃过了这种话,他们的胃里永远有地方能塞的下。 看着自己偏殿外站着的四排宫人,梁崇月看了春香一眼,春香今早去小厨房的时候就明白五公主的意思了。 一包精致的龙井酥是给齐公公的,两包顶饱的甜枣糕是分给这四排宫人的,五公主就是这样人美心善。 春香走到两个教导嬷嬷面前,把两大包还热乎着的糕点递给二人。 “这是五公主赏的,两位嬷嬷教导新人也是辛苦。” 两位嬷嬷笑着接过春香姑姑手里的东西,本来还以为是赏银,没想到到手却是热的。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有疑惑,到底是宫中老人了,一下就猜到其中可能是何物,笑着谢过春香姑姑 “奴才谢过五公主,劳烦春香姑姑了。” 都说五公主心善,没想到能连如此小事都能想到。 两人对视一眼,反而有些羡慕今日能站在这的这些小宫女小太监了,若是能被五公主选中,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春香做事无需她操心,梁崇月便回去了,睡不着索性拿本书让人读给她听。 等了没一会儿,齐公公便差人来请她去用膳。 看了父皇母妃起了,梁崇月走到母妃殿中的时候,早膳已经摆了满桌。 母妃跟在渣爹身后从屏风后走出来,红光满面,一看就是睡饱了。 “儿臣给父皇、母妃请安。” 梁崇月乖巧的行礼问安,问安的话刚说出口,还没来得及蹲下,就被一双大手抱起。 下一秒,渣爹的胡渣就戳到她娇嫩的小脸蛋子上了,好疼,好烦,想骂人。 梁崇月心里一阵mmp,脱口而出的却是 “父皇的胡子好长,看起来好霸气哦。” 虽然不知道渣爹为什么喜欢把自己搞的这么老,但顺着夸总是没错的。 “哈哈哈哈,喜欢父皇的胡子吗?” 朕就知道崇月喜欢。 “喜欢啊。”个屁。 梁崇月直起小身板,尽量远离父皇扎人的胡子,终于等到父皇落座,才悄咪咪的揉了揉自己被戳红了的小脸。 渣爹先动了筷子,梁崇月小手一指“春香姑姑,崇月要吃这个鸭子锅。” 对于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梁崇月早把刚才吃的那几块糕点忘到天边去了。 小厨房做的东西就是比御膳房的强,御膳房的老师傅虽然有两把刷子。 可耐不住御膳房距离翊坤宫太远了,一路送过来的菜,肯定没有小厨房刚出锅的好吃。 若不是常常要去养心殿在渣爹面前刷刷存在感,梁崇月一口都不愿吃御膳房送的菜。 齐德元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五公主从小就独立,吃饭都不需要奶嬷嬷喂,自己就能吃的很香。 五公主吃的香,皇上看了也高兴,每回在翊坤宫用的都比别处多。 梁崇月一抬头就看见齐公公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莫名其妙的,好奇怪。 梁崇月今早用过早点,看着满桌的饭菜,心有余而肚不足。 夏玄宗看着以往能用一碗饭的崇月今日才吃了半碗就停筷了。 以为是天热,崇月没胃口。  。 第54章 “今年热得早,去圆明园避暑一事也提早半个月吧。” 一听到能去圆明园,梁崇月刚才还吃困了的一双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亮晶晶的看向渣爹。 “崇月还未去过圆明园,今年便跟着一起去吧。” “儿臣谢过父皇,父皇真好。” 梁崇月前世只见过修缮后的圆明园,没有史书里说的那么壮丽。 这里虽然是一个架空的朝代,没在她以前读过的史书上出现过,但这也不影响她对圆明园充满了兴趣。 一顿饭吃的极温馨,用茶漱了口后,梁崇月一手牵着一个,走出了殿内。 “儿臣年纪小,见识浅薄,父皇母妃帮着儿臣选选。” 李瑾早早的就让人在院中摆好了椅子,夏玄宗笑着坐在中间,十分受用崇月对自己的依赖。 他是天子,是父亲,自然会为崇月撑起一片天来,崇月只需一辈子在他的羽翼之下快乐生活便可。 两位教导嬷嬷带着人跪在皇上面前,等待皇上和宸皇贵妃挑选。 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们心中皆充满了期望,他们十一二岁便入了宫,宫中的日子苦闷难熬,每日迎着初升的太阳起床,等待他们的却是无尽黑暗的每一天,刚才分到的那一小块甜枣糕是他们入宫至今吃到的最好吃的糕点。 太监宫女是这宫中最多的一类人,可他们却比一株草一朵花还低贱,每日学规矩,苦练别人不会的技能只为能入贵人的眼,跟在贵人身边讨贵人欢心,像条再忠诚不过的狗。 当狗的日子久了,竟还有人拿他们当人看,若跟了这样的主子,这辈子也算值了。 教导嬷嬷一一介绍了这些小宫人们都会些什么,尽量往好了夸,希望能有更多人被皇上看中,可以跟随五公主。 梁崇月今天穿了一身靓丽的桃红色旗装,端坐在椅子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一在这群人身上看过去,他们都穿的一样,就连眼底的希冀都一样。 嬷嬷介绍完了第一排的小太监,日头也渐渐高了起来,院中花草上的露珠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 夏玄宗余光扫视到崇月眼底的纠结,以为没有她看中的,大手在她可爱的脑袋上亲抚 “不急,慢慢选。” 随即对着教导嬷嬷开口 “继续。” 第一排的小太监有序的退到了一旁,眼底的落寞都快要溢出来了。 梁崇月只看了一眼就惋惜的移开了目光。 这宫里选人第一件事是不是就是看脸啊,这小太监虽然穿的一样,可这长的却各有各的清秀帅气。 就这么噶了真是可惜了。 梁崇月光是看脸就看中的太多,正在和系统进行意识交流。 “宿主,你别光看脸啊,这一批里没有气运之子,气运才是最重要的啊!” 四排人里只有两个气运之子,一排12个人,光是小太监就有24个。 太监的名额却只有两个,系统深怕梁崇月一个从心,直接选满了。 “放心啦,本公主心里有数。” 梁崇月前世什么帅哥没见过,她只是感概一下,心里还是有数的。 系统金手指很大,之前她没发现商城里的那些各种兵器工具设计图,随便拿出来一张,就够大夏在这个时代再繁荣百年。 渣爹对她很好,她也不是没长心。 岁月更迭,历史的长河里埋葬了无数王朝,世人都说没有哪个朝代能一直存在,可她见过一个国家从繁荣到灰败,再从尘埃中站起来,在绝境中成长,一步步强大到周围各国从轻蔑到畏惧,直至今日依然屹立不倒。  。 第55章 一个国家的发展离不开科技创新,她上辈子是靠着读书读出了一条出路来。 对于什么改革创新新思想也只在高考之前背过,现在让她提起来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这些图纸买下来就能直接用,展示出来的图纸一角,每一处都尺寸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都太贵,每一厘米都需要上万的气运。 但这不是它的问题,是她的问题,这些图纸不知是耗尽多少岁月,传承了几代人,才改良积累下来的知识成果,是无价的。 梁崇月长叹一口气,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价值千金的粤绣,有种自己又富有又贫穷的感觉。 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谁懂啊!老娘全身上下价值连城,随便一样东西都够老百姓放纵生活一辈子了。 却买不起一张纸! 以后谁再鼓吹读书没用,直接拖出去砍了! 梁崇月陷入深深的emo中难以自拔,对着再帅气的脸都高兴不起来了。 双眼无神的直视远方,也不知道教导嬷嬷介绍到谁了,就听系统突然叫了起来。 “气运之子!气运之子!宿主别摆烂了,到气运之子了。” 梁崇月强大起精神,朝着嬷嬷身边看去,只一眼就让她的眼睛又有光了。 嬷嬷身边跪着的太监之前一直低着头,她倒是没发现还有这等小帅哥。 灰蓝色的太监服穿着,脸庞消瘦俊丽,皮肤白皙,眉浅而疏,一双丹凤眼静静的垂着,鼻梁高挺,唇珠饱满,嘴角紧闭。 周身没有半点装饰,唯有眉间一刻红痣。 梁崇月看愣了神,这人怎么长了一副观音相。 梁崇月看他时,小观音同时也在看向梁崇月。 很多人第一次见他时都会被他眉间的红痣吸引,那些人的目光中常常带着不怀好意打量他,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在与人对视的时候低头,不去看别人眼底的恶意。 可五公主目光灼灼,一次对视便叫他移不开眼,或许是阳光太刺眼,他一时晃了神,只看见五公主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却没瞧见平时见多了的恶意。 想起刚才吃过的红枣糕,口中还有糕点香气,唾液吞咽间还有回甘。 或许五公主真的同旁人不同,若能跟了她,此生也算是寻得明主了。 梁崇月仔细端详了这小观音的长相,若说他是这些人中最为帅气倒也勉强,可就是这眉间一点红,给他多增了道清冷的韵味。 梁崇月只愣神了片刻就移开了目光。 她可是公主,喜怒不形于色。 梁崇月对这个小观音的长相很满意,若是气运之子都能如此帅气,她就不必再为气运太少而感到忧伤了。 她现在有件更加忧伤的事了。 这么貌美的小郎君为什么就嘎了呢? 这人世间又少了一个能让本公主留恋的人了。 两排的小太监全都介绍完了,渣爹为她选了一个叫平安的小太监。 个子不高,十四岁,长的不算出众,还有些黑,只有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看着就让人舒心。 “平安这个名字不错,往后跟在五公主身边,便要记住自己的职责,守护公主一生平安。” 夏玄宗威严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平安立即跪地谢恩。 “奴才多谢皇上隆恩,奴才多谢皇上隆恩,奴才此身定誓死守护公主平安。”  。 第56章 平安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入选,宫中的大太监都说翊坤宫是宫里最好的去处,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其貌不扬,还深无长处的人这辈子也能有幸进翊坤宫的大门,跟在五公主身边伺候。 若不是有贵人在此,他真想原地蹦三圈。 平安一笑,那一口白牙就极明显,透出几分傻气。 不得不说渣爹看人真准,进了翊坤宫无需有多聪明,一切皆有人教。 有时白纸一张才能更好的刻画。 渣爹已经为她选了一人了,接下来的这一位便由她自己来选。 她自是没有丝毫犹豫的选了小观音。 感觉到小观音在听到自己入选的时候有明显的愣神,过了两秒才想起跪下磕头谢恩,梁崇月也只是象征性的说了几句,便喊人起来了。 小观音叫席玉,是个清冷疏秀的好名字,很配他。 五公主身边的小太监都选完了,未入选的免不得要失意许久,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们不知何时才能从太监所里挣扎出来。 落选的自觉站到了队伍的后面,平安和席玉从人群中走出,灰蓝色的太监服也遮不住他们身上洋溢的喜气。 平安和席玉站到了梁崇月身后,跟在春香姑姑身边。 有席玉在前,梁崇月现在对气运之子非常感兴趣。 “小狗,你说的另一个气运之子在哪呢?” 梁崇月的眼睛来回扫荡在这两排宫女之间,第一排左边第一个长的好白,她旁边那个脸圆圆的好可爱。 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稚气未脱,穿着一样的宫装,看惯了翊坤宫宫里的宫女。 梁崇月再看她们,总有一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宿主,是第一排右边第三个,那个头发有些黄的小宫女。” 梁崇月的视线随着系统的话看过去,没有看到席玉时的惊艳。 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穿着浆洗干净的宫装站的笔直,眼眸低垂着像株站在风里坚韧不拔的小白杨。 梁崇月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盯着看了许久。 小白杨两边的小宫女都注意到了五公主往她们这边看了许久,满心欢喜的挺直腰板,希望是自己能入了五公主的眼。 这些宫女都是家世清白,经过挑选才入宫的。 能被送到梁崇月面前,证明已经过了渣爹和母妃那一关了。 背后应该是没有别的主子,被她选中,以后也只会听令于她一人。 宫女的名额有六个,除了气运之子以外,她还能再选五个自己心仪的。 这次嬷嬷们的介绍,梁崇月听的无比认真。 那个白白的小宫女女工好,那个脸圆圆的识字,还有那个鼻梁好挺的会唱小曲...... 两排的小宫女介绍起来也快,无非就是报个名字再讲讲特长。 很快两排的小宫女都介绍完,梁崇月也决定好了。 这次渣爹和母妃各为她选了一个年纪最长的和会识字的,还剩四个名额。 梁崇月第一个定了那位气运之子,还有三位,分别选的那位女工好的,还有会唱小曲的,最后一位选了个长的最养眼的。 她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便看中了她。 小小年纪便长的这么好看,长大了跟在本公主身边多得劲啊。 这次侍奉的宫人梁崇月选的很满意,未被选中的宫人也由母妃做主再回去学学规矩,三日后再添些人送到长寿宫让四姐选。  。 第57章 入选的小宫女跟在春香姑姑身边学规矩,小太监就跟在李瑾公公身边学。 什么时候学好了翊坤宫的规矩,什么时候才能真的侍奉五公主。 春香姑姑和李公公做事老练,她是凭感觉选的人,到底如何谁也不知。 再漂亮的木头没有懂的木匠雕刻,放久了便也是块朽木了。 她相信经过春香姑姑和李公公的雕琢,等人再送到她身边的时候,便是她满意的样子了。 后天伴读便要入宫了,渣爹还有政务要处理,离开翊坤宫后,她也告别了母妃回自己偏殿补觉去了。 躺在榻上,梁崇月思索了半天,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直到再次听到系统的狗叫,才想起来,她好像光顾着选人,忘记问气运之子是个什么东西了。 果然早起傻一天。 “小狗,把关于气运之子的事情和我讲讲。” 梁崇月躺在贵妃榻上,肚子上盖了一块毯子,手边是剥好的葡萄和凉水,好不快意。 (这里的凉水是指代各种冷饮,参考宋朝。) 春香姑姑出去教导小宫女去了,现在她殿中除了房梁上的那两个暗卫,只剩下隔着一道屏风守着她的宫女。 她的偏殿不如母妃的主殿大,一缸冰块加上摇扇,在这初夏就已经很够用了。 梁崇月眯着眼睛吃葡萄,听系统讲故事。 “气运之子也分很多种,有些人在某些方面有特殊的天赋,是常人勤学苦练也不可及的,有些人可能只是单纯的命好,这些都是说不准的,需要宿主自己去发现......气运之子的气运可以提升,若是宿主发现了他有某方面的天赋,加以培养,有待一日他真的在这方面作出了一番事业来,气运便可上升,宿主是相助之人,可以翻倍共享他的气运......” 这不就是翻版的养成吗? 但是翻倍共享这四个字的诱惑力对梁崇月来说真的很大。 她真的好缺气运。 梁崇月一听见翻倍共享,恨不得带着系统满宫里转悠,把没去过的地方都去一遍,看看还能不能寻觅到什么气运之子。 越想梁崇月眼睛越亮,仿佛她发家致富的道路就在前方了。 系统一句话就把她心中美好的幻想打的稀碎。 “气运之子可遇不可求,气运提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宿主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 妈的,好想把它拽出来打一顿。 梁崇月被系统气得没脾气,头一转,补觉去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来日方长。 大夏不是一天就建成的,也不会因为她多睡了一天觉就覆灭。 天塌下来有渣爹顶着。 * 不得不说春香姑姑的教导人的速度就是快,梁崇月本来还以为起码要等上三天,没想到在入尚书房前就调教好了。 看着六个穿着新宫装站在她面前,行动间都规规矩矩的小宫女,便知道春香姑姑的本事有多大。 梁崇月坐在母妃身边,听着春禅姑姑对她们的训诫,无聊的拉母妃的衣袖玩。 左右她现在只是个孩子,就该做些孩子气的事情。 “崇月可是觉得无趣了?近日也学了不少诗词了,这几个小宫女的名字便由崇月来取吧。” 至于那两个小太监,叫平安的,皇上亲口夸了他的名字好,就不改了,另一个改不改也随崇月心意。 向华月一直觉得崇月早慧,很多事情她都不会过多的拘着崇月。  。 第58章 崇月想做什么便去做,她的女儿,哪怕错了,也有她在擎天护着,谁也别想伤了她分毫。 梁崇月早早就想好了这六个宫女的名字。 这几个宫女原本的名字实在一般,她最中意的那个居然叫朱草。 都说人如其名,可这名字与人实在不般配。 这几个小宫女她都喜欢,不出意外是要跟在她身边半辈子的。 梁崇月前世学医,很喜欢一些草中药的名字,六个小宫女分别取名为 云苓、豆蔻、白芍、朝颜、鸢尾,至于她最喜欢的那个便叫忘忧。 人心都是偏的,她自认为不是一个厚此薄彼的主子,在一些小事上对更喜欢的那个好一些又有何不可,她本就无拘。 向华月看了一眼那个叫忘忧的小宫女,心下了然。 果然是亲父女,连爱美之心都是一样的。 向华月看着面前站着的一排小宫女,年纪最大不过才14岁,照顾崇月肯定没有春香细致。 “崇月,春香照顾你的时间也长了,便让春香继续跟在你身边,做你身边的管事姑姑可好?” 梁崇月料到母妃会让春香留在自己身边,她身边选来的都是小宫女,没有一个年纪大些,稳重些的,还真扛不起来事。 而且还是同一批一起来的,总不能拿着年纪压人吧。 “母妃真的舍得把春香姑姑给儿臣吗?春香姑姑这么好,给了儿臣,儿臣可是不会还的哦。” 向华月被崇月这副样子逗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骂道 “说什么浑话,既给了你了,哪有还回来的道理,以后这话可不许再说了。” 被母妃刮了鼻子,梁崇月闹着也要刮母妃的鼻子,夜幕低垂,翊坤宫里自从多了一位小主子,欢声笑语便没断过。 翌日一早,便是入尚书房的日子,梁崇月没让人叫便起了床。 一起来便看见忘忧那张能让人忘忧的小脸,梁崇月整个人神清气爽。 刚出偏殿的门,就看见母妃早早的等在了殿门处。 “母妃怎么起来了,今日不用请安,母妃不多睡一会儿吗?” 梁崇月囫囵咽下口中糕点,上前握住母妃的手,果然是冷的。 “今日是你第一天跟着太傅学习,母妃自然是要来送你去尚书房的。” 梁崇月没想到母妃会来送她,她知道母妃爱她胜过很多。 只是在她的固有印象里,上学就是一件独立的事情,前世她便是如此。 “哪怕是初夏,早晨也是冷的,母妃要注意保暖。” 虽然她有神药,可身体也不能这么造啊。 梁崇月朝着母妃手心哈了哈气,一双小手握住母妃白嫩如细葱的手指用力搓热,搓完这只搓另一只。 “爱妃和崇月这是在做什么?” 现在正是早朝的时间,梁崇月正埋头给母妃搓小手,突然听到渣爹的声音,有些愣住了。 早上的鸟鸣声好大,她好像出现幻觉了。 这样想着,梁崇月还是下意识的回头了。 一回头便看见渣爹朝服都没换,身后还跟着一群太监,齐德元脸憋的通红,脸上还有汗珠。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梁崇月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到眼睛里了,又从眼睛一路撞到了心里,撞的她一颗心酸酸软软的。 眼睛好疼,要开始掉小珍珠了,呜呜呜。 “父皇!” 今天是崇月第一次入尚书房读书,夏玄宗提早退朝便是要来送他的小公主去上学。  。 第59章 崇月一向是个不爱哭的性子,哪怕是摔了跟头也很少掉眼泪。 今日一声父皇叫的他心头发酸,看着崇月红红的眼眶,夏玄宗蹲下身子,张开双臂,下一瞬,他的小公主便朝着她奔跑着扑了过来。 崇月小小的人身上特带的奶香味扑了夏玄宗满怀,环佩叮当差点撞到他脸上,爱妃跟在崇月身后缓缓朝他走来。 夏玄宗克制了一下情绪,想把崇月抱起来,陪月儿一起把崇月送去尚书房,刚动一下便听到了怀里小小的抽泣声。 这时向华月也走了过来,听到了崇月小小的抽泣声,便让春禅回去拿湿帕子,一会儿好给崇月擦脸。 向华月也不劝阻,只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任由崇月释放情绪。 在此期间还不忘同夏玄宗眼神拉丝,笑话一下爱哭鬼。 等梁崇月控制住情绪,一脸尴尬的从渣爹怀里探出头来时,便看见朝服上自己刚才哭过的地方留下了两摊小水印,上面还有黏糊糊的东西,那好像是她的鼻涕。 梁崇月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看渣爹,扭头便要从渣爹怀里挤出去。 “儿臣要去尚书房了,再不去太傅怕是要等急了。” 夏玄宗看着女儿别扭的样子,抿着唇,强忍着笑意,炸起的眼角却将他暴露无遗。 齐德元在五公主哭的这段时间缓了过来。 皇上提前退朝要送五公主去尚书房也就算了,下次不能再早点退朝吗? 皇上常常练武,武艺高强,可他平时陪着皇上练武,不过就是一旁在旁边端茶递水的。 这一路上谁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刚才风大,可是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眼睛里了?母妃看看来。” 梁崇月有些不好意思,可一想到自己脸上可能还有泪痕,这样去尚书房不免丢人。 她这副样子若是落入三姐四姐眼里,一堂课的时间,这两个人能幻想出一万种她哭的可能,总归没有一种好的便是。 想到这,她还是乖乖扭过头让母妃擦了擦脸。 向华月还给崇月吹了吹眼睛,确保里面没什么脏东西才放开崇月。 被母妃这样真诚的作假一番,梁崇月也渐渐接受了自己是因为眼睛里进了东西才哭的。 她是公主,底下的宫人也不敢背后议论她,母妃说什么便是什么。 本来梁崇月时间卡的刚刚好,能不早不晚的到尚书房。 哭了一场后便彻底来不及了,索性无所谓了。 最后还是母妃和渣爹一起将送她到的尚书房,看着端坐着的三姐和四姐眼底羡慕嫉妒的眼神。 她直接与其对视,甚至还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对着三姐挑衅的抬了抬下巴,没办法她子凭母贵、仗势欺人,就是豪横。 看着三姐气红的小脸,她更加舒心了。 五公主极受皇上喜爱,教导公主的李太傅也不好多说什么,受过五公主的拜师礼后,就让她入座了。 李太傅五十多岁的人了,都到了该退休养老的时候,被皇上一声令下,来教公主读书。 本以为五公主是个好学习的,没成想传闻不可信啊。 本以为李太傅年纪大了,讲课会古板无趣,没想到一开口就能引人入胜。 伴读们入宫时以为学的会是《女则》、《女戒》这类的,没成想她们竟也能在尚书房里学习男子才可学的《诗经》、《孟子》......  。 第60章 大家一时觉得新鲜,一整堂课下来,每个人都学的很认真。 梁崇月从前便看过这些书,但有人讲解和自己盲目阅读还是不一样的。 难怪渣爹会选李太傅来教她们,能把枯燥无味的史书都讲的仿若声临其境,也是一种本事和天赋。 如果四姐能少插几句嘴的话,那这个上午肯定会更加快乐。 “今日上午就到这里吧,末时老朽准时讲课,还望各位不要迟到了。” 李太傅这话就差没把梁崇月的名字加上了,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 感受到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眼神,梁崇月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还能被这小场面唬住? 今日是她迟到了,她承认。 梁崇月起身朝李太傅行了个大礼,在旁人惊诧的目光下,缓缓开口道 “今日学生迟到,是学生不对,还请太傅责罚。” 李太傅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五公主尚且年幼,能知错就改便好,今日就罚五十个大字,下午上课时带来。” 梁崇月刚才粗略的翻看了一下李太傅的生平过往,小老头从前还教过她老子,而且那时皇子犯错就不只是罚写几个大字那样简单了。 比起她老子小时候被罚抄的一百遍千字文,这五十个大字简直算不得什么惩罚。 “是,学生明白,以后绝不再犯。” 梁崇月顶着一张极可爱的小脸一脸的严肃认真,她这么聪明厉害,五十个大字不是分分钟的事嘛。 “好,散学吧。” 李太傅说完便率先离开了,留下一群小女孩,没有太傅的压迫感,一个个都活泛了起来。 谷雪薇和阮倩是五公主的伴读,五公主今日迟到,方才还被太傅责罚,心情肯定不好。 学了一上午终于散学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明显的松快,两人想到五公主现在可能心情不好,脸上也不敢表露出一丝愉悦。 梁崇月可没想这些,她习惯性的收拾好桌上的笔墨纸砚,准备回头喊两个小伙伴回翊坤宫用午膳的时候。 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小姑娘一副纠结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可是这宫里住的不顺心?亦或者是有人欺负你们了?告诉本公主,本公主决不允许宫中有这样的不正之风。” 说罢,梁崇月还转头在这些个伴读的贵女中扫视了一圈。 都是出身名门,但保不齐有一两个家教不严的,脑子不好,在宫中搞小团体伤人。 “五公主放心,我同雪薇在宫中住的很好,大家都是一起入宫的姐妹,一起玩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欺负人呢。” 阮倩今年11岁,在这些伴读中年纪算大的,面对这些四五岁的孩子,自觉责任重大,怕五公主误会,赶紧开口道 “我们两个只是学饿了,在想今日午膳有什么好吃的。” “是啊是啊,我们在想午膳用什么。” 阮倩及时岔开了话题,谷雪薇连忙跟着附和,梁崇月也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往后你们随本公主回翊坤宫用膳,我已经同母妃说过了。” 五公主尚且年幼,读书的时日还长,若是每顿饭都随五公主回翊坤宫用的话,便能常常在皇上和宸皇贵妃娘娘面前露脸了。 以后哪怕不再伴读,说出去也是同京中别的贵女不一样的。 想到此处,窗明几净的书房里,刚才还交谈甚欢的伴读们纷纷噤了声,羡慕的眼神挡都挡不住的往阮倩和谷雪薇身上看。  。 第61章 都是世家贵女,名门出身,同为伴读,只因为她们被五公主看中,便凭空比她们高出一头。 说不羡慕都是假的。 阮倩毕竟年长几岁,看着雪薇一听五公主说能去翊坤宫用膳,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便知道这是个被家里宠着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入选的伴读中,还有她一同长大的闺中密友,她不想两人因此生分,出口婉拒 “五公主,臣女觉得景福宫很好,想回景福宫用膳。” 梁崇月第一次遇到这样直白拒绝自己的,看着比自己现在大不了几岁的小女孩,有些不悦,但到底没说什么。 “那便随你。” 说罢,牵起雪薇的手朝门口走去。 “五妹妹不会是想带人回去帮你写大字吧,五妹妹当时说要入尚书房读书的时候,姐姐还以为妹妹是个好读书的,没成想第一日便迟到,为了避免太傅责罚,还要拖着父皇送你来尚书房,妹妹若是早上真的起不来,不如去找父皇说说,免了你早起读书一事,妹妹也就不必再受这读书的苦了。” 梁崇月才刚走出两步,三姐就在身后不知疲倦的造作起来了。 她是真的懒得和她小学生吵嘴。 会显得她很蠢。 不知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眼泪会不会掉下来,到时候别又怪到她头上来。 梁崇月无奈回头,没好气的对她这位正值青春期三姐姐开口 “多谢三姐姐好意,崇月不觉得读书苦,今日四姐一直不耻下问,想必对太傅教授的知识肯定都明白了,父皇说了闲暇时会考我们功课,三姐回去记得好好复习,别在父皇面前输给四姐姐哦,我要回去写大字咯。” 说完,看着三姐四姐臭臭的脸色,刚才被冒犯的不快一扫而光。 梁崇月在出门前还心情极好不忘回头给大家来个飞吻。 伴随着梁芷柔书案上毛笔掉落的还有她的欢笑声。 若不是尚书房不好大声喧哗,她好想大笑三声。 三姐四姐果真是她的开心果。 “宿主,三公主和四公主对你的好感度更低了,她们俩的气运值也不少,你真的不要吗?” 梁崇月身边有个天真宝宝谷雪薇,一路上都在同她讲述宫外的趣事和昨天晚上她都没睡好,有点想家了。 梁崇月一心二用,一边回应谷雪薇,还要用意识回复系统,免得它一直喋喋不休。 “这世间不是所有事努力就行的,有些人天生便势不两立,人,永远只会尊重强者,差距越大,认知才会越清晰。” 刚拐出去一个宫道,春香姑姑就向她汇报了尚书房后续的情况。 “其他伴读都被公主们邀请去了各宫用膳,只有阮小姐被落下了,公主殿下,需要奴婢去请阮小姐来翊坤宫用膳吗?” 梁崇月走路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减慢,她都请不来的人,玉漱姐姐自然不会触她霉头。 不过这可是一个拉拢她身边人的好机会,没想到三姐四姐就这样放弃了。 “不必。” 等她什么时候能分的清大小王了再说。 “五公主,阮姐姐她……” 谷雪薇想到昨天晚上在床上哼歌哄她入睡的阮姐姐,有些心疼,所有伴读都被邀请了,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景福宫。 不是说景福宫不好,总觉得好可怜哦。 “你可要为她求情?” 谷雪薇被五公主突然冷漠的声音吓到,回头看,还是刚才那个温柔漂亮的五公主,只是眼角扬起,看着就像变了个人。  。 第62章 谷雪薇被五公主突然而来的变化吓到闭嘴,母亲说过,在宫里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闭嘴。 梁崇月本来也没想和这个单纯的小孩计较什么。 对于阮倩,若是她从此明白过来,她也可当做此事没发生过。 只是她那个闺中密友是玉漱姐姐的伴读,这么一看也是个不堪重用的,希望能乖一点,别给玉漱姐姐惹出什么事端来。 回翊坤宫的路上,没了谷雪薇充满童趣的笑声,不免无趣了些。 刚拐进去翊坤宫的宫道上,远远的,她就看见母妃在等着她。 一瞬间一股无名的力量贯穿全身,扫空了她上学的疲惫和所有的不快。 “母妃!”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跑向一个人了,人虽然不同,但那充满力量和爱的怀抱却不分高下,都能带给她无限的能量。 接住崇月后,向华月还想像之前一样把崇月抱起来。 在感受到崇月如今的份量后,向华月有些无奈,但也无法,只能搂着崇月进了翊坤宫。 “今日跟着太傅学习累不累,母妃让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中午多吃点,下午还有两个时辰呢。” “不累,儿臣觉得李太傅讲的很有意思,今日还讲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典故,晚上儿臣讲给母妃听,哄母妃睡觉哦。” “好,那母妃等着崇月。” 饭厅早已布好菜,满满当当一桌子。 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垂涎三尺。 谷雪薇看的咽了三次口水,等到净手完手,落座后,宸皇贵妃娘娘先动了筷子。 还不等她动筷,她刚才看中的那只烧鸡腿就被身旁侍奉的宫女夹到她碗里。 谷雪薇惊讶回头,见宫女面色如常,也知道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原来宫里的生活是这样的啊,吃饭都不用自己动手,鸡腿就能到自己碗里。 嘿嘿,等休沐的时候,她要回去把宫里所有好玩的事情都告诉母亲。 “雪薇不要约束了自己,想吃什么便和宫女说,以后就拿翊坤宫当做自己家,就随玉漱她们喊本宫一声宸娘娘便好。” “谢谢宸娘娘,这里的饭菜好好吃,比我家里的还要好吃。” 向华月被谷雪薇充满稚气的话给逗乐了,看着同崇月差不多大的孩子,坐在一起吃饭,有些小动作都一样,向华月一颗心看的软软的。 至于尚书房里的事,在崇月回来前,她便知晓了。 好在那个叫阮倩虽蠢笨,但重情义,还是个懂规矩的,三公主四公主请她去用膳,她都拒绝了。 玉漱那边便看娴妃想怎么办了。 午膳用完,向华月陪着崇月写五十遍大字,谷雪薇本来也在一旁陪着的。 后来坚持不住,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把雪薇抱去偏殿午睡,再留两个人看着。” 谷雪薇被春禅抱了下去,迷迷糊糊间还嘟囔了几句“公主”。 "这个倒是个实心眼,也不知道谷尚书怎么舍得送进宫里来的。” 向华月一边摇着团扇,一边同崇月闲聊。 往日这个时候,崇月都是要午睡的。 今日迟到,被太傅罚了,这午睡也睡不成了。 她在一旁陪着闲聊天,还能免得她犯困。 梁崇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挤出几滴泪来,笑着和母妃开玩笑 “或许昨日送雪薇入宫的时候,谷尚书夫人还在家中落泪,此时还在因为思念女儿而茶饭不思呢。” 向华月笑着用团扇轻拍了一下崇月  。 第63章 “谷尚书家中人口简单,老来得女,宠的如珠似宝才养出了这么个天真漫烂的女儿来,雪薇参选伴读本是你父皇的一句玩笑话,想让谷尚书夫人带着女儿进宫见见世面,没成想被你选中了。” 梁崇月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疑惑的大眼睛看向母妃,等着母妃继续讲 “皇命难违,你在众目睽睽之下选中了她,也算是缘分了,谷尚书夫妇再舍不得也得舍得。” 这么说着,向华月又想起那日皇上脸上犹豫的神色。 谷尚书是难得的纯臣,一句玩笑话把人家的心肝宝贝喊到了宫里来,绕是皇上都有些愧疚。 “儿臣已经选了雪薇,便是儿臣同她的缘分,儿臣以后好好待她,不叫她在这宫中受委屈,待她长大后儿臣向父皇求个恩典,认她做义妹,封郡主,享食邑,她出嫁,儿臣给她添妆,让她风光大嫁,为她在婆家撑腰,不管是宫里宫外皆不让她受委屈。” 梁崇月在母妃面前难得的正经模样,倒是看愣了向华月。 仿佛一夜之间,就看见了崇月长大后的样子。 向华月瞬间有些恍惚,回神后看着小小的人坐在大大的书案前,除了那双坚定的眼睛,哪里都还是从前的模样。 向华月团扇遮脸,嗔怪道 “小小的人,脑袋里都是些什么东西,什么出嫁添妆都是打哪学来的?” 今日天热,母妃只穿了一件月白色旗装,只描了眉毛,抹了口脂,身上的钗环皆是白玉所制。 素雅又不失华贵,一颦一笑间,差点晃了她的眼。 “从前大姐姐出嫁的时候,母妃不就给大姐姐添了好多珠宝首饰和钱产铺面吗?那天大姐姐抱着淑娘娘哭的可伤心了,玉漱姐姐在我耳边上悄悄和我说的,以后我也会出嫁,她和娴娘娘也会像母妃给大姐姐添妆一样,而且给我的只多不少。” 看着崇月小小的人一本正经的谈论出嫁一事,向华月笑着听着,眼底却染上一层愁意。 还不等她多忧愁多久,春禅从殿外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 “娘娘,娴妃娘娘那出事了。” 向华月眼神一怔,眼波流转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即温柔的朝着崇月开口 “崇月先写,母妃还有些事。” “母妃去忙吧,儿臣自己也能行的。” 崇月下笔的手势不停,向华月欣慰的点了点头,带着春禅离开了。 梁崇月听着声响,母妃前脚刚跨出殿门,系统立刻就到她面前报到。 “发生了什么事?” “延禧宫偏殿的卫答应有喜了,今天请平安脉的时候发现的,前脚刚派人告诉了渣爹,后脚就在延禧宫主位娴妃处小产了,现在渣爹已经到延禧宫了,母妃也正朝着那边赶过去。” 梁崇月细细品了一下系统的话,它是最公平公正不惨一点私人感情的。 后宫在她之后便没有皇嗣出生了,渣爹子嗣稀少,这个时候谁要是能生下个一儿半女,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卫答应人微言轻,位份又低,没道理放着这么一个高升的机会不要,去嫁祸娴妃。 娴妃能坐稳妃位,还有玉漱姐姐傍身,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若是让她找到机会翻身,卫答应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就亏大发了,后半辈子不入冷宫,也同在冷宫无异了。  。 第64章 “行,知道了,你退下吧,本公主要练字了。” 刚才的小事,梁崇月就当没发生过。 延禧宫的风吹不到翊坤宫来,自然也无需她去操这份心。 练完了字,在后院的同心池喂了会儿小鱼,今日天气不好,乌云遮日,看样子是快要下雨了。 “春香姑姑,趁现在还没下雨,我们现在就去尚书房吧。” “好,奴婢现在就去叫谷小姐起床。” 春香姑姑退下后,她身边只有云苓、忘忧和豆蔻三个小宫女陪着。 鸢尾会唱小曲但是不精,被她送去学习去了。 等到学业有成再回来。 另外两个在看着谷雪薇,云苓年纪最大,15岁了,身姿出挑,看着亭亭玉立,养眼的很。 豆蔻就是那位气运之子,非必要时刻,她都把她带在身边,预备随时发现的她的天赋。 梁崇月把手中最后一点鱼食撒完,净了手,春香姑姑也带着谷雪薇过来了。 等她们到尚书房的时候,李太傅早已等在了那里。 梁崇月把写好的大字交给李太傅,李太傅翻看着整五十张纸的大字。 笔力稍显稚嫩,胜在工工整整,看得出来是用心写了的。 “好,写的不错,下次不可再迟到了,回到座位上去吧。” “谢谢太傅。” 梁崇月坐回靠窗的座位上,能看得到天边的乌云越聚越多了。 下一秒,天空就毫无预兆的下起了倾盆大雨,比起那日瓜6赤脚跑出冷宫跪在养心殿前下的还大。 眼看着风大雨大,雨水都快要吹到屋子里来了,很快便有宫人上前关了两侧的窗户。 烛台燃起,屋内明亮了不少。 梁崇月翻看着桌上的书,没过一会儿,阮倩来了。 虽有宫人打伞,可雨下的这样大,还是不免淋到了些许。 阮倩没想到五公主下午会来的这样早,雪薇还朝她招了招手,她浅笑着回应了雪薇。 想起中午自己的不懂事,让五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脸面。 她就一阵心慌,当时只顾着想到方妹妹了,一时间忘记她入宫就是为了给五公主伴读,父亲在家千叮咛万嘱咐,入了宫,五公主便是她的主子。 第一日上学,便让主子失了颜面,若是此事让父亲知道......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后怕。 阮倩站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现在去给五公主道个歉。 五公主贵为皇天贵胄,上有皇上和宸皇贵妃的宠爱,下有定国公府为其撑腰,想必从未被人拒绝过。 正纠结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矫揉造作的声音。 “姐姐怎么不进去,是在这堵门呢还是等人呢?” 梁崇月也被这娇弱的声音吸引住了。 抬头看去,原是玉漱姐姐来了。 开口的那位是玉漱姐姐选的善抚琴的林家小姐——林菀知。 只是这矫揉造作的声音,不免让她想起一位身体不好的故人来。 想起一些林妹妹阴阳怪气的说话艺术,梁崇月嘴角默默上扬,朝着玉漱姐姐甜甜一笑开口道 “玉漱姐姐快来,路上有没有被雨淋到啊?” 梁崇月对着玉漱姐姐开口,目光却忍不住的往一旁的林菀知身上看。 都姓林,就是不知道这位林姐姐是不是也那样有意思。 只是这副样子落在不同的人眼中,便是不同的想法了。 今日延禧宫里有人不懂事,叫外人看了笑话。 一出门又遇上了狂风暴雨,原本就一般的心情,更糟糕了。  。 第65章 好在崇月贴心,知道心疼她这个姐姐。 梁玉漱看着崇月那张可爱的小脸,心情都暴雨转晴了。 走到崇月身边,捏了捏崇月软软糯糯的小脸蛋子,整个人都舒畅了。 梁崇月不喜欢有人捏她的小脸,但想到今天玉漱姐姐心情肯定不好,无奈妥协了。 好在梁玉漱对崇月足够了解,只是揉了一会儿就松手了。 还没上课,李太傅对此也只是清了清嗓子,让她们回座位坐好。 阮倩低头看了看自己湿了的裙边,一股委屈感油然而起。 她在家也是父母宠爱的掌上明珠,若不是母亲非说做公主伴读以后婚事能更加顺遂。 若是受公主喜欢,还可能被封为郡主,有封地,享食邑。 与公主也没什么两样。 明明母亲说五公主心性纯良,是最好相与的,可为什么一切到她这里便不一样了? 阮倩默默走到五公主身后的位置坐下,裙摆上的潮湿弄的她很不舒服。 那个打伞的宫人也是蠢笨,连她家中的奴婢都不如,这皇宫大院也不过如此。 若是从前在家,不说被雨水打湿裙摆就连鞋面沾湿一点,就会有奴婢立刻跪下给她换鞋。 今日她裙摆都湿了,竟没有一个人提出让她回去换件衣裙。 她还要穿着湿了的鞋袜和衣服坐在这里听两个时辰,听这老太傅讲她在家时就学过的东西。 阮倩越想越觉得委屈,忍不住落了泪。 梁崇月原本是不知道的,见玉漱姐姐眉眼舒展之后,便自顾自的看起了书。 娴妃那里应该问题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外面的雨好像小了,淅淅沥沥的,听着也不恼人。 正看到兴起的时候,三姐姐和四姐姐一起过来了。 两人过来时,三姐姐还在同四姐姐抱怨这天气不好,前几日父皇刚赏的料子,内务府已经为她量体裁衣,衣服都做好了。 碰巧下午下雨,为了不打湿衣裙只能搁置在那了。 兴起时被人打扰,梁崇月索性合上了书,等着太傅一会儿讲学。 梁崇月手撑着小脑袋看着三姐姐那张小嘴叭叭个没完,四姐姐好像自从上次被母妃训斥后,就没有之前那般爱笑爱闹了,三姐姐说个不停,她也只是时不时的应和几声。 明明只比她大了几个月,整个人身上却时常透出饱经岁月洗礼的成熟。 甚至还有些熟透了的感觉。 之前不觉得,还以为是德妃看她太严,压抑了她的天性。 站在三姐姐旁边这么一对比,这种感觉立马就出来了。 那双眼睛明明是孩子的眼睛,却能从中看出岁月的沧桑来。 梁崇月的心突然沉了沉,系统说过四姐姐和她不一样,不是穿越者。 可这世上她可以穿越,旁人也能重生啊,亦或是借尸还魂。 梁崇月的眼神微眯,看着四姐姐的眼神,像是只看见猎物的花豹,她已经透过野草的遮挡,看透了猎物的本质。 世间光怪陆离的事情太多,科学是解释不了的。 只要她愿意相信,这世界上就是有鬼。 梁清舒上一世过的凄苦无比,对于不善的目光和视线一下子便能察觉到。 等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有梁崇月撑着个脑袋笑眯眯的看着她。 她见过梁崇月太多笑起来的样子了,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种笑意不善且危险。  。 第66章 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个秘密,随即很快便被她否认了。 这种事情就算她讲出去也没人会信,更何况梁崇月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许是她太敏感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她这般幸运能重来一世的人。 看着四姐姐脸色白了又白,小手颤抖强装镇定,便知道她猜对了。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同她一样有命再来一次的人。 “小狗。” “宿主什么事?” 梁崇月移开了视线,转头看向面前的书,实则用意识在和系统沟通。 “你能探寻到这个世界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系统存在吗?” “不行的宿主,我们的ip都是隐藏的,目前我还没有这个权限。” 这件事,梁崇月本来对系统就没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系统的话直接给她当头一棒。 “那就是说要是这个世界有拥有这个权限的系统存在,它能感知到你的存在,但你感知不到它是吗?” 感受到宿主的情绪波动有点大,系统有些忐忑的开口 “理论上是这样的哈,没错,为了保证每一个系统都能顺利完成目标,主神给我们挑选的世界一般情况是不会重合的。” 要是运气不好,不小心撞上了,就看各自的宿主的本事了。 对此系统还是很自信的,宿主的洞察力这么强大,就算是撞上了,也能提早发现,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梁崇月听着系统不太靠谱的回复,有点心累,看来她以后要小心点了。 一山不容二虎,这个世界要是真的还有另一个手握系统的穿越者,希望他们不会成为敌人。 能够和平共处最好,要是不行,那就努力先搞死对方。 之前系统曾向她保证过四姐姐不是穿越者,而且看四姐姐这么紧张的样子,大概率是重生者。 还是个没系统的重生者。 只要她懂点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不过是偶尔拌拌嘴。 谁家小姐妹不吵架不拌嘴啊。 梁崇月刚被迫接受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就依稀间听到自己身后有哭泣声。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看情况,三姐姐的嘴就快她一步嚷嚷起来了。 “阮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可是谁欺负你了?你可一定要和五妹妹说啊,五妹妹可说了,绝不会让宫中出现欺负人这种事情发生的。” 梁崇月真想找块破布把三姐姐的嘴堵上,一张破嘴子配了个狗脑子。 废后独孤氏要是有她这个嘴皮子和这个神经大条的脑子,也不至于被废前天天被气到头风发作了。 梁崇月转过身,眼神凌冽的看着阮倩。 “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直接同本公主讲,本公主说过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算数。” 她说的是真心话,奈何阮倩是个没带脑子的。 “多谢三公主牵挂,臣女没事,不劳五公主费神了。” “宿主,阮倩对你的好感度降到10%了。” 系统的声音及时出现,梁崇月眼底的凌冽多了一丝冷漠。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原本阮倩对她的好感度可是高到80%,这才相处了几个时辰就变成这样了。 若不是她是公主,阮倩心底对她还有畏惧,但凡换了个人,凭她殿阁大学士嫡女的身份,应该已经翻脸了吧。 她记得阮晋的名单尚在向家九部之列,养出个这样的女儿来,她实在怀疑他的忠心到底有几分。  。 第67章 梁崇月面露不悦,周围几个伴读已经识相躲开了。 神仙打架,可别殃及了她们。 “姐姐可是生我的气了,不过一句无心话,早知姐姐如此在意,我便不说了,终究是笨嘴贫舌惹人烦了。” “姐姐可是生我的气了,不过一句无心话,早知姐姐如此在意,我便不说了,终究是笨嘴贫舌惹人烦了。” 林菀知玉指芊芊遮住唇角,朝着阮倩走了过来。 在距离阮倩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一脸歉意的看向阮倩。 可这说出的话却实在让人难接。 阮倩气得抬头想争辩几句自己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可看见林菀知那样一副柔柔弱弱的做派,想必不管她如何辩驳,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阮倩气急,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一串一串像断了线的珍珠,哭的倒是挺好看的。 到底是自己的伴读,马上就到上课的时间了,梁崇月看见阮倩湿了裙摆开口道 “侧房里有备好的衣裙,下午还要上两个时辰的课,你先去把身上衣服换了吧。” 谷雪薇也在一旁及时出声“阮姐姐我陪着你去换吧。” 说完,也不管阮倩同不同意,便起身来拉她。 阮倩起身去侧房时,一双满是委屈的双眼一直盯着梁崇月瞧。 这副样子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猫,在等她的主人帮她讨回公道。 “宿主,阮倩对你的好感度上涨了5%。” 梁崇月听到系统的声音,不由的在心底冷笑。 她是她的主子,不是她需要时挥之则来,不要时挥之则去的仆人。 阮倩想借公主伴读的名头为自己以后造势,还得本公主哄着她来? 没断奶的送进宫里来,阮晋是想让本公主替他养女儿吗? 梁崇月揉了揉太阳穴,次子太多了,气得她脑瓜子疼。 要不是淑娘娘那出了事,现在还没有结果,她恨不得现在就把阮倩送出宫去。 “行了,上课。” 李太傅的的声音此时响起,梁芷柔还想再气一气梁崇月,也没机会了。 好在今日看了梁崇月这么大场热闹,也赚了。 李太傅没着急继续上午的内容,刚闹了这么一场,想必这些小姑娘的心思还没收回来。 李太傅让大家先合上书本,出了几题来考一考大家对他上午教过的知识还记得多少。 除了梁崇月和梁清舒以外都是大姑娘了,在家里时或多或少学过一些皮毛。 不至于被李太傅第一天的问题就难住。 梁崇月和梁清舒一个穿越,一个重生,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对李太傅的问题也是回答自如。 不过被李太傅这样突然的抽查一番,大家的心都收了收。 开始认真听起课来。 毕竟能回答对今天的,但若是不好好听课,就不一定能回答的出来太傅明日的问题了。 看得出大家都收了心思,李太傅停下了拷问,开始讲新的知识。 这时谷雪薇也搀扶着阮倩回来了。 梁崇月只是随意看了两眼,阮倩眼圈红红,还需要靠谷雪薇搀扶着才从侧房中走出来。 这是刚才雨水打湿了长廊,她把腿摔折了? 这么笨,确实不合适在宫里待着了。 梁崇月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 “学生迟到,还请太傅责罚。” 阮倩被谷雪薇搀扶着走向李太傅面前,娇柔的用袖口遮住唇角开口,谷雪薇松开扶着阮倩的双手,恭敬的朝太傅行了个礼,开口道  。 第68章 “学生谷雪薇迟到了,还请太傅责罚。” 李太傅方才就坐在上首,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清楚,也没有过多为难。 “两人各写五十遍大字,明早带过来即可,回到座位上吧。” 阮倩刚在长廊上摔了一跤,右手抬不起来的疼。 明明自己本来没有迟到的,若不是雨天打湿了裙摆,五公主让她去换衣裙。 她也不会摔这一跤,还迟到了。 阮倩心觉不公,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解释一番,谷雪薇已经认错拉着她回了座位上。 随着阮倩回了座位上,刚才的小插曲也没人再提起。 到了尚书房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学习。 李太傅的教学很对梁崇月的胃口,一下午的时间过的很快。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响了又响,很快就到了酉时。 香炉升起蓝烟,到了散学的时间。 “今日就到这里了,大家回去好好背诵,明日一早我要抽查。” 屋内刚刚升起散学的喜悦,被李太傅一句话打了回去。 梁崇月倒是无所谓,这些古文拗口但不难背,花点时间就行了。 随着大家一起起身恭送李太傅,这屋内又变成了女孩子们的天下了。 “五妹妹。” 李太傅才走没一会儿,三姐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梁崇月无语望天花板。 “三姐姐,太傅说了明日要抽考,妹妹我要先回去背书了,三姐姐再见。” 梁崇月实在不想面对三姐姐那张碎嘴了。 朝谷雪薇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跟上。 出来后,看着天边绚丽的云霞,闻着大雨过后清新的空气,整个人都舒展了。 “云苓你和朝颜送阮小姐回景福宫,雪薇我们走吧,不知道今晚小厨房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谷雪薇散学了心情好,一想到翊坤宫里的好吃的,心情更好了。 跟在五公主身后蹦蹦跳跳的就往翊坤宫走去,就是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一整个下午,阮倩的手和脚都在隐隐抽痛,终于强忍着上完了一下午的课程,感觉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本想和五公主说,但看见五公主带着谷雪薇头都不回的走了。 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身上的疼痛已经不重要了,心灵上的委屈此刻像是被放大了一万倍。 梁芷柔本来只想借着阮倩气一气梁崇月。 可看着梁崇月根本不在乎阮倩的样子,便觉无趣。 在这宫里见过了太过做作的女子,看着阮倩欲哭不哭的样子,她太熟悉了。 父皇满宫中皆是这样的女子。 就是这样的女人害了母后,害的她在这宫中无人疼惜,也不知母后远在千里之外过的怎么样了,好不好,这天这么热,有没有冰用。 阮倩察觉到三公主朝自己看来的目光,想起三公主好似也对她有意,这宫中也不只有五公主一个公主。 三公主还是元后嫡出,虽然此时皇后被废,但中宫尚且空悬,再立中宫还需两年之后。 五公主再得宠,定国公府在朝中只有武将没有文臣,现在天下太平,哪里需要这样手握重兵的武将在朝。 这样的功高盖主,保不齐什么时候便步了独孤氏的后尘。 到那时,什么最受宠爱,指不定还不如三公主此时高贵。 阮倩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自古名将皆没有好结果。 定国公府也不该例外。 父亲母亲只顾看眼前,目光竟还不如她长远。  。 第69章 阮倩此时便想登上三公主的船,同三公主做一路人。 梁崇月是不知道她精心挑选的伴读里竟然出了叛徒。 若是让她知道,或许比起把她送出宫去,一了百了,她更想看看她同三姐姐两个人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阮倩抬头,看见三公主要离开,也顾不上手脚上的疼痛。 急忙开口道 “三公主请留步。” 梁芷柔对阮倩的突然开口感觉莫名其妙。 但还是停下了脚步,等她的下文。 “有什么吗?” “三公主,臣女之前在长廊上摔了一跤,能否请三公主为臣女请个太医为臣女看看。” 梁芷柔眉头微皱,这个阮倩还真是蠢笨,走个路还能摔跤,也不知道五妹妹当初怎么挑的,怕不是走眼了。 “一会儿便会有太医上门,你且回景福宫等着吧。” 说完,梁芷柔便带着人抬脚朝外面走去。 阮倩看着三公主离开的背影,唇角勾起,低头浅笑。 三公主性情不定,易暴易怒,还肯为她请太医,想必是待她不同的。 也是,她是殿阁大学士嫡女,在这些伴读之中,家世最高,三公主看中她也在常理之中。 对不起了五公主,谁让你鱼目当珠,齐璞玉如敝履的。 便也不能怪她,父亲送她入宫也不只是为了做一名小小伴读的。 梁玉漱看着阮倩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在心里痴笑一声。 身为五公主伴读,如今这副做派实在是想不让人多想都难啊。 可惜了,她的五妹妹可不是什么等闲之人,宸母妃也不会让她如愿的。 她这一番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阮小姐还是五妹妹伴读,以后这种事情同五妹妹讲一声就好,也无需你拖着受了伤的身体坚持听李太傅的课了。” 梁玉漱笑着提醒阮倩,这声提醒里有多少真心只有她知道。 “臣女多谢二公主提醒,臣女明白了。” 阮倩被二公主的突然开口吓住,二公主一向同五公主交好。 若是被她看出,那自己的小心思不就要提前暴露在五公主面前。 这样一来,五公主定不会放任她在这宫里继续待下去了。 阮倩神色紧张的向二公主行礼感谢,见二公主面色如常,只以为她没有看出来。 待这屋内所有人都离开,才稍稍松了口气,拖着受了伤的脚朝屋外挪动。 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 每走一步她便多痛恨谷雪薇一分。 若不是她着急回来听李太傅讲课,她也不会在长廊上摔倒,也就不必受这无妄之苦了。 刚走到屋外,两个眼熟的宫女就赶紧迎了上来。 “阮小姐安好,五公主让奴才们送阮小姐回宫。” 阮倩没想到五公主竟还会让人送她回宫,正逢她脚伤了,不便走动。 “我的脚伤了,能否为我喊一顶小轿来,我实在是走一步都疼。” 阮小姐是五公主伴读,云苓自然不敢耽搁,留了朝颜在此,自己则去传轿子。 “奴婢这就去传轿,只是小轿不能进尚书房,还请阮小姐辛苦移步到门口去。” “这是自然。” 阮倩在朝颜和自己带进宫的婢女搀扶下,艰难挪动到了尚书房门口。 此时与公主上课的朝华殿相对的文华殿中走出六位器宇不凡的男子来。 为首的那两位更是生的品貌非凡。 文华殿是皇子读书的地方,那这两位定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了。  。 第70章 二皇子虽然只是圆明园一个宫女所生,可皇上子嗣稀少,生下便被送到了宫中,待遇应该也不输别的皇子。 三皇子的生母是废后独孤氏,算是嫡子,现在虽然住在昭阳殿,可未免以后不会继承大统。 阮倩看着这一众同她年纪相仿的男子走了过来,脸瞬间就羞红了。 梁崇安和梁崇祯自然看见了尚书房门口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姑娘。 也不想冒昧前往,便差个小太监前去问话。 阮倩看两位皇子只派了个太监过来,有些不悦,在太监靠近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才开口道 “回这位公公的话,我是五公主伴读阮倩,家父是殿阁大学士阮晋,今日我不小心扭伤了脚踝,在等软轿。” 待小太监带着消息回来的时候。 梁崇安率先开口 “既然是五妹妹的伴读,那我们先回文华殿等一会便是了,等人走了,我们再走也不急于这一时。” 梁崇祯也点头同意了他的话,刚出文华殿,又扭头回去了。 阮倩低着头不好意思抬头去看,等朝颜喊她上轿的时候,才发现两位皇子已经不见了。 她一时羞愤,双手搅着帕子,在朝颜的搀扶下上了小轿。 等到了景福宫,所有伴读都不在,又是只有她一个人。 “阮小姐,云苓已经为你请了太医来看诊,五公主那边也发了话,若是阮小姐脚伤严重,明日便帮阮小姐告一天假,不必担心李太傅那边,好好养伤才是最要紧的。” “是,我知道了,只是我脚伤难忍,还劳烦你背我过去。” 朝颜听闻,并不觉得有什么,蹲下身来,等阮小姐上身之后,确保阮小姐趴稳当了,才起身往屋里去。 云苓后脚就带着太医赶到了景福宫。 太医院的太医一见是五公主身边的福来来喊,问了病因立马派人前来。 待三公主的人来时,太医院里的太医听到是替景福宫的阮小姐看诊,把云苓姑娘已经带了一位专治跌打损伤的太医前往景福宫告知了福来。 福来走后,听到动静的太医们心里都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位阮小姐居然能得两位公主看重,想必前途不可限量。 云苓带着朝颜回来汇报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梁崇月没想到阮倩竟然会碰上二哥三哥,她同这两个哥哥关系一般,平日也没什么交集。 希望阮倩别给她添麻烦,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梁崇月把玩着手里的软玉,正在背诵太傅今日讲过的文章,平安匆匆从外面进来 “殿下,娴妃娘娘被禁足了,延禧宫要封宫彻查,皇上已经下令让二公主搬到昭阳殿居住了。” “什么?” 玉漱姐姐搬到昭阳殿,哪怕今后查清真相,还了娴妃清白,玉漱姐姐也搬不回去了。 母女连心,这下做局的人可惨了,娴妃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与世无争,不然也坐不稳这妃位。 梁崇月捏了捏眉心,最近有点子不顺心啊,破事一件接一件,这宫里什么时候能有个消停。 梁崇月合上了手里的书,从椅子上起来。 “走吧,我们去趟延禧宫。” 翊坤宫距离延禧宫实在是远,还没等梁崇月走到延禧宫,就在路上看见了刚从养心殿出来的三哥哥。 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刷好感度的机会。 独孤氏被废,三哥对她的好感度却没有改变。  。 第71章 始终保持在40%,想到三哥那七万多的气运,若是不能全部拿下,真是亏了这么好的血缘关系。 梁崇月加快了步子,很快就追上了三哥哥。 “三哥哥。” 梁崇祯被这声三哥哥喊停了脚步,这偌大皇宫里能喊她三哥哥的也就只有那三个人。 一回头果然看见了梁崇月小小的人就站在他后面。 白嫩嫩的小脸,五官精致像极了宸皇贵妃,唯独那双眼睛,长得像父皇,比起父皇威严凌冽的眼神,她小小年纪只让人觉得灵动可爱。 对于这个同他名字只差了一个字的妹妹,梁崇祯的内心是纠结的。 母后视宸皇贵妃如死敌,亲妹妹也总是把她挂在嘴边,说是她抢走了父皇对他们的宠爱。 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她出生后,父皇对他和芷柔的关注便少了很多,更多的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从前父皇还会亲自教导他君子六艺,现在只有他主动去养心殿找父皇,父皇才会在百忙之中抽空抽查一下他的学习。 若是他不曾感受过这些,或许也不会在意父皇这些或多或少的父爱。 可正因为他曾经感受过,所以现在看着这个有母妃呵护,父皇疼爱的妹妹,他总是羡慕的。 这么想着,他的声音不免冷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 梁崇月看着他突然冷下来的脸,刚才还觉得挺帅的,这下更帅了。 一下子就从小奶狗变成小狼狗了,眼睛微垂,俯视她时不怒而威,是她穿到这个时代之后见到最对她胃口的那款了。 好烦啊,为什么有情人终成兄妹啊! 梁崇祯看着梁崇月看着自己时脸上的表情时而开心时而悲伤,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太凶了,吓到她了。 听芷柔说她的伴读不太懂事,想必她最近的烦心事也不少吧。 罢了,他为什么要同一个孩子置气,大人的事情与她何干,这么多年的书竟把他读成了这样一个心胸狭隘之人。 梁崇月还在想着一会儿怎么聊才能涨一涨好感度,就见三哥哥突然在她面前俯下了身。 那张清新俊逸的脸突然凑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皂角味。 “崇月有事吗?” 梁崇祯犹豫了片刻,看她还没有反应,放低了声音,再次开口 “崇月找哥哥有事吗?” 梁崇月快要受不了这样的美颜暴击了,少年温柔的嗓音,与之对视的每一秒都在她的审美上疯狂试探,她这颗爱美之心啊,真是没救了。 “有事,有事。”想和你聊聊你有没有可能是我没有血缘的哥哥这件事。 “今日是我第一天跟着太傅学习,太傅教的东西还算简单,我怕越往后越难,父皇说三哥哥学业优异,所有东西太傅只要教一遍,三哥哥就能学会,还能举一反三,好生厉害。” “若是崇月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去请教三哥哥吗?” 梁崇祯没想到父皇居然会在五妹妹面前这样夸过她,他虽有些不信。 可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会说谎呢,或许父皇也是爱他的,只是他渐渐大了,父子之间的相处就不如小时候亲近也是正常的。 梁崇月拿出在渣爹那百试不爽的可爱模样,加上她本就生的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明亮的眼睛任谁都不忍拒绝。 知道父皇对自己还如从前一样,梁崇祯方才还冷漠的脸瞬间破冰,嘴角上扬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  。 第72章 “可以,你若是有什么不懂,下午散学后来昭阳殿找我就好,若我去练武也会有宫人去回你。” 梁崇祯自从母后被废,迁居阜阳行宫后,便是个沉静的性子。 本来只是想答应她一下,嘴巴一张就蹦出了这样许多的话来。 “太棒啦,谢谢三哥哥,三哥哥真好。” 梁崇月对三哥哥的上道很满意,虽然现在的好感度还没有上涨,可她已经有了理由去昭阳殿直接找人。 她这么好看,这么聪明,这么可爱,还愁好感度不长吗? “三哥哥我要去延禧宫找玉漱姐姐,我先走啦。” 梁崇月挥手向三哥哥告别,三哥哥只是她路上偶遇的意外。 她还没忘记这次出来的目的可是延禧宫。 “好。” 梁崇祯往旁边一侧,宫道空旷,他还是侧身让她先走。 看着五妹妹小小的背影,梁崇祯没忍住开口道 “雨天路滑,注意安全。” 梁崇月在听到三哥哥声音的同时也听到了系统播报三哥哥对她的好感度上升到了45%。 没想到三哥哥的好感度这么好升,梁崇月笑着回头朝三哥哥招了招手,心情好起来,还不忘给人来一个飞吻。 就仗着年纪小,不用避嫌的时候肆意挑逗。 梁崇祯虽然不懂五妹妹转身前的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可看着总觉得不合适。 下次再见面时,要好好和她说说。 以后可不许对着男子这样。 梁崇月到延禧宫的时候,外面已经被侍卫把守住了,领头的侍卫还是渣爹的御前侍卫姜康安,老熟人了。 “奴才参见五公主殿下,延禧宫已经封宫了,还请五公主不要让奴才们难做。” 梁崇月笑着把姜康安扶了起来,这小登就是古板,她就不信她今天进不去这延禧宫了。 “姜侍卫言重了,本公主是来找玉漱姐姐的,父皇下令让玉漱姐姐搬离延禧宫,现在玉漱姐姐还在延禧宫内,怎么封宫啊?” 姜康安被五公主一句话问住了,自知不是五公主的对手。 姜康安看了看周围确定只有五公主在,上叹了口气,蹲下身朝五公主开口道 “五公主,奴才自知是拦不住您的,还望您早些出来,封宫的时间若是太晚,奴才们也不好做。” 梁崇月喜欢上路子的人,笑着拍了拍姜康安的肩膀 “放心,本公主有数,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说罢,梁崇月就带着人进了延禧宫。 姜康安朝着五公主来时的方向张望着,还好没有旁人出现。 梁崇月一进延禧宫,就看见玉漱姐姐的东西已经被搬出来大半。 一个个沉重的木头箱子放在还印着水的地上,脏水溅到箱子上。 梁崇月环顾了一圈没在院中看见玉漱姐姐。 玉漱姐姐最爱干净了,今日就由着这些箱子被放在地上,想必是心力交瘁无暇顾及了。 “奴婢参见五公主,还请五公主劝劝我们公主吧。” 瑶翠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查看,在看见五公主出现的那一刻,眼里的泪花再也忍不住的飙了出来。 朝颜认得这是二公主身边的宫女,刚在瑶翠扑上来的前一刻挡在了五公主身前,不叫她冲撞了五公主。 被朝颜这么一挡,瑶翠的脑子也开始回笼了。 想到自己刚才荒唐的举动,不由的吓出一身冷汗来。 五公主小小的人,若是被她刚才那么一扑,扑出个好歹来。  。 第73章 她不死也得扒层皮了。 “二公主出了多大的事,需得你这样慌慌张张,从前的规矩都学哪去了。” 春香姑姑挡在五公主面前,出口训斥瑶翠。 瑶翠吓得跪地便朝着梁崇月的方向磕头,边磕头边哭道 “求五公主劝劝我们公主吧,昭阳殿已经收拾妥当了,昭阳殿内的教导嬷嬷已经来请了几次了,我们公主的东西已经搬了大半过去,只是我们公主还是不肯离开,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公主她只是舍不得娴妃娘娘,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住口。” 梁崇月从未这样严肃的开口,春香姑姑听到公主的声音,赶紧弯腰侧身后退,不再挡在公主面前。 “娴母妃只是被禁足,延禧宫封宫只是为了查清真相,不论什么时候,出了什么样的事情,玉漱姐姐都是这大夏的二公主,是你的主子,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一个奴才来做主子的决定了?” 愚蠢懦弱的奴才,主次不分,渣爹是大夏的王,可玉漱姐姐才是她的正经主子。 打着为玉漱姐姐好的名义,替玉漱姐姐做决定,她怎么不知这宫里何时出了这么这么忠心耿耿的好奴才了。 若是真的为了玉漱姐姐好,便不会让她的东西落在这印了水的地上。 “今日你就跪在这,想清楚了再起来。” 梁崇月第一次在人前发火,周围做事的宫人都噤了声,连看都不敢往这看一眼,生怕惹火上身。 梁崇月绕过照壁,一眼就看见玉漱姐姐坐在延禧宫主殿门外的地砖上,双眼无神,呆愣愣的直视前方。 梁崇月有些心疼的走到玉漱姐姐身边蹲下,小手拉过玉漱姐姐的手。 “好姐姐,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娴母妃只是被禁足,事情查明就没事了,姐姐要振作起来,若是姐姐此时倒下了,谁来帮娴母妃翻案啊?” 梁玉漱刚才还毫无光彩的双眼听着崇月的话开始慢慢回神。 梁崇月也不着急,渣爹在意未出生的子嗣,同样也在乎玉漱姐姐。 等了一会儿,梁玉漱才像是终于醒悟了一样,转头看向梁崇月。 “妹妹说的对,母妃善良,绝不会做出这样残害皇嗣之事的,我要替母妃翻案。” 梁崇月满意的握紧了玉漱姐姐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我相信姐姐一定可以的。” 梁崇月退到一旁,等着玉漱姐姐同娴妃道别,看着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隔着一道门热泪盈眶,互相鼓励。 有些没意思,梁崇月开始用意识和系统开始了别人不知道的交流。 “小狗你猜娴妃这次多久能翻案?” “我赌一个月,宿主觉得呢?” “我啊,我觉得难了,少说要半年吧,多则便要等到方家再送女儿入宫的时候了。” 梁崇月的目光扫视着延禧宫的一切。 因为延禧宫离翊坤宫太远,她不常来这里。 今日一来才发现,她曾经以为在这后宫能独占一方的娴妃娘娘也不过如此。 或许是太平日子过的太久了。 延禧宫里被人插了这么多的眼线竟也不知道,就连最爱的女儿身边,也不干净。 梁崇月只粗略了看了一圈就把目光又落回了玉漱姐姐身上。 她的好姐姐啊,好日子要到头咯。 刚才妹妹帮你除了身边不懂事的宫女,就在帮你补一个回去吧。  。 第74章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这场母女连心的戏码也该唱完了。 “姐姐,该走了,娴母妃,我和母妃会好好照顾姐姐的,你放心,崇月还会来看你的。” 梁崇月说着便落了几滴泪,看着一直对她好的娴妃娘娘如今身陷囹圄,她看着也实在难受。 “崇月,帮我照顾好玉漱,让她不要掺和到这件事里来,娴母妃记得你的好。” “嗯嗯,我知道,娴母妃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和玉漱姐姐等着你出来。” 梁崇月隔着一扇门朝着里面喊了两声,希望娴妃能明白她的心意。 比起一辈子被关在延禧宫里,她更相信娴妃迟早有一天能出来。 毕竟渣爹那么多妃子,延禧宫一封,又少了不少能住人的地方。 哪天宫里都住不下了,娴妃可能就被放出来了。 陪着玉漱姐姐回了昭阳殿,梁崇月一直在一旁陪着她,直到母妃带着人来,安抚了玉漱姐姐几句,又让内务府选了两个教导嬷嬷来照顾玉漱姐姐,她才终于得以脱身。 回翊坤宫的宫道上,天已经沉了下来,今夜的月色倒是不错,把地照的亮堂堂的。 “崇月饿不饿?母妃让小厨房备了你爱吃的锅子。” 梁崇月牵着母妃的手晃了晃,笑着回答 “本来都累到不饿了,想到锅子就又饿了,母妃一会儿陪儿臣一起用膳吗?” “好啊,正好崇月不是要和母妃讲今日太傅讲的典故吗?” 梁崇月笑吟吟的牵着母妃的手走在月色下,暴雨过后,乌云都散开了,月色怡人,看的人心里也欢喜。 虽是从昭阳殿出来的,可两人心照不宣的没再提起有关于昭阳殿和延禧宫的事。 梁崇月觉得这或许就是母女间的默契。 到了翊坤宫,梁崇月先跟春香姑姑去沐浴更衣,春禅待五公主离开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娘娘,娴妃娘娘被皇上厌弃,下毒一事还未查明,五公主这样同二公主亲近,会不会?” 向华月知道春禅心中所想,摘下手中的护甲,把手浸在温水里,闭上眼放松自己。 皇上命她协理六宫事宜,好不容易有人有孕,还没坐满三个月,孩子就没了,是她失职,娴妃被禁足,皇上虽然没怪罪她,可今日在养心殿,她看得出来,皇上心思沉痛,不愿多言。 良久,向华月才睁开眼睛 “不会的,皇上自己是踩着刀山血海上位的,却比谁都爱看手足情深的场面,找两个资历深的,去昭阳殿照顾玉漱,顺便清一清玉漱身边的不懂规矩的人。” “是,奴婢现在就去办。” 春禅退下后,向华月把手从温水里拿出来,擦干净手上的水迹,看着镜子里,自己不如从前明艳靓丽的外貌,回忆起刚入王府的日子,低声呢喃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方榆,你可别就这样倒下了,不然这深宫寂寞,谁陪着我一起走下去啊。” 梁崇月沐浴完出来时,母妃已经在桌边等着她了。 今日是她爱吃的辣锅子,一张方桌,摆满了她爱吃的各种肉。 这个时代的辣锅子虽不如前世的麻辣鲜香,可食材新鲜,也补上了不少不足。 “崇月快来,肉已经烫好了,来尝尝看母妃烫的肉片味道怎么样?” 梁崇月乖巧的坐好,等待母妃的投喂,热气腾腾下是一室温馨。 今天的月亮大如圆盘,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对月思故人。  。 第75章 第二日,梁崇月刚出翊坤宫的大门,李瑾就带着查到的消息候在了向华月寝殿内。 因着每日都要送崇月上学去,向华月的作息时间也开始改变。 今日请安也只是随便嘱咐几句便让散了,有几个不死心的,想趁着娴妃不在,攀上向华月的,也都被春禅找借口回绝了。 等宫妃们都走完,春禅指挥走了侍奉的宫女,李瑾才从袖口取出刚收到的消息传到娘娘面前。 “娘娘,娴妃娘娘下毒一事已经有头绪了,卫美人幼时曾落过水,太医早就诊断她内里虚弱、不好生养,就算是有幸有孕,也难以养大,入宫这些年来,她宫中进补的汤药就不曾断过。” 向华月翻看着这些年来延禧宫在太医院中取药的的记录,卫美人宫里确实常常取些补气血的草药。 “可这些也说明不了什么,本宫也不能去和皇上说,卫美人虚不受补,自己把孩子补掉的吧?” 向华月翻动着手中延禧宫拿药的册子,只是随口一提,突然顿住,和李瑾对视一眼。 “又是补药?” 曾经害了崇月的就是补药,如今还用补药害人。 向华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逐渐凶狠起来。 宫中一共三个独孤氏,一个被皇上送到了阜阳行宫,一个估计已经化作白骨了,只有当今太后被禁足在慈宁宫里。 虽然是被禁足,但皇上从未苛待过太后的一切待遇。 向华月盯着手中的册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暗茫 “去查慈宁宫这几年在太医院里抓药的记录,还有让春香注意崇月这段时间凡是入口的所有东西,必须都检查一遍。” “是,奴才这就去办。” 李瑾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退了出去。 向华月独坐在桌前,眼底像是藏了块千年寒冰,久久都化不开。 独孤氏一党已经被皇上处决了,保不齐还有余孽未除。 现在宫里只有太后在,怪她没有斩草除根。 昨日大雨过后,一切都像是被洗刷过一样。 昨日宫中发生了大事,三姐姐今日出奇的安静。 玉漱姐姐今日告假了,一上午的时间过的飞快,转瞬间就到了中午散学的时候。 梁崇月带着雪薇回翊坤宫用了午膳,雪薇被带去偏殿午睡,她则带着课本去了昭阳殿。 昭阳殿里玉漱姐姐住在西边的第二个小院沉壁阁。 比起从前在延禧宫的偏殿,这里简陋了不少。 梁崇月到小院才知道玉漱姐姐去了延禧宫。 梁崇月小小的眉头微微皱起,又进不去,去了干嘛? 站在延禧宫外面来一套心灵感应?她不理解,但是尊重。 不过正好玉漱姐姐不在,她找三哥哥去。 要攻略的对象住的近也是件好事。 无需旁人引路,梁崇月自己就摸索到了三哥哥住的九华庭。 名字好听,就像三哥哥的长相一样,带着威严的书生气。 “本公主来找三哥哥,劳烦通报一下,三哥哥若是午休了,我就回去。” 梁崇月手里捧着两本厚厚的书站在檐下,守在院门外的太监看见五公主来了,哪敢耽搁,还没等听完五公主是来干嘛的,就冲进了院中去请示三皇子。 梁崇祯刚练完一套拳,准备休息一会,养养精神,下午好继续上课,就看见太监通传五妹妹来了。 这不是才第二天上课吗?  。 第76章 这就有不会的了? 虽是这么想着,梁崇祯还是一刻不停的朝着外面走去。 梁崇月站在檐下蹦蹦跳跳的踩着自己的影子玩,梁崇祯一出来就看见一个穿着藕粉色旗装的小姑娘在自娱自乐。 发丝飞扬间露出的精致小脸,樱唇琼鼻,最好看的莫过于那双感觉时刻都含着水光的桃花眼,灿若春华,皎如秋月也不过如此吧。 梁崇祯一时竟看的入了迷,宫里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灵动炽热的生命力了。 上天还真是眷恋她啊,母妃宠爱不够,偏偏父皇还偏爱于她,生的这样艳若桃李,他已经能预料到她今后长大,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明艳动人,或许整个京城都会为她的美貌所倾倒吧。 “三哥哥。” 梁崇祯被这声清脆的叫声惊醒,没想到自己刚才居然看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入了迷。 红晕悄悄爬上他的耳尖,谁也没有察觉。 “以后我在,你直接进来就好,不必像今天这样等在门口。” 说罢,梁崇祯接过她手里的书,不满的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宫女。 这么厚的两本书就让她一个孩子自己拿着,也不知道宸皇贵妃怎么为她选的宫女,这点规矩都不懂。 跟在身后的忘忧,突然被三皇子瞪了一眼,有点害怕。 “三哥哥牵手。” 梁崇月的小手在书被拿走的时候,就抓住了三哥哥的另一只手。 热乎乎的,好多汗哦,有点滑手。 梁崇祯好久没被人牵过手了,母后在时,芷柔也不常这样牵过他。 梁崇祯紧了紧拿着书的那只手,带着五妹妹去了自己的书房。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看到除了渣爹以外,别的男人的书房。 一时新奇,松开了牵着三哥哥的手,像小领导视察一样,把手背在身后,在书房里转悠起来。 梁崇祯低头看着突然被松开的手,心里涌起一股落寞的情绪。 很快便被他抑制住,把五妹妹带来的书放在书案上。 跟在五妹妹身后,看到她感兴趣的地方,在一旁讲解几句。 “三哥哥屋子里好多的书哦,难怪父皇总说你聪慧,若我也能读完这些书,定也能被父皇夸上几句。” 梁崇祯不曾见过这样直白的夸奖,抿着唇浅笑,也不附和。 待跟在五妹妹身后把整个书房都逛了一遍,梁崇祯的视线落在五妹妹带来的那两本书上。 “可是有什么不懂的了?” 梁崇月看的正开心,被三哥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打断。 顺着他的视线落在那两本书上,才明白三哥哥这是在问她这个。 开玩笑,姐姐我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好吧。 这点小东西能难得住我?这是不可能的。 梁崇月虽然在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她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来比比谁是文曲星下凡的。 她是来加好感度的。 梁崇月笑着从书案上拿过那两本书开口道 “不是啊,我才没有那么笨呢,今天玉漱姐姐告假了,我是来给玉漱姐姐讲太傅今天上午讲过的文章的,我记得可认真了,上面还有我做的标记。” 梁崇月摊开书本,把上面圈圈划划还有一些标记的小字指给三哥哥看。 梁崇祯原本还以为五妹妹是在书上乱涂乱画,要不是她那张认真的小脸太过可爱。 叫人不忍拒绝她,他大概只会忽略的看个几眼,然后敷衍的夸一夸她。  。 第77章 可当他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其中的不同。 那些画出的部分确实是重点,旁边标记的小字虽然写的一般,可仔细一看还真是太傅讲过的知识。 梁崇祯拿过这两本书,仔细翻看起来,才上了一天半的学。 李太傅只讲了两篇文章。 可她都细细标注了,可见学习之用心刻苦。 梁崇祯打心底对刚才小瞧了五妹妹而感到羞愧,看着她的这些标记,虽然简短,大意却都写了出来。 刚才还说他聪慧,能想出这么个办法听课,五妹妹何愁不能得到父皇的一句夸奖呢。 或许父皇偏爱于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宿主,梁崇祯对你的好感度又涨了,已经上升到了50%了。”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梁崇月有些惊喜的看着三哥哥。 难道他被自己做的笔记给惊艳到了? 发现她也博学多才的优点了? “低调,本公主人见人爱,这一点点好感度而已,不稀奇不稀奇。” 梁崇月满意的看着三哥哥,看着账户里的气运再次上涨,她很快就能拿下那样宝物了。 “崇月上课时果然认真,这些东西哥哥都没想到,今日哥哥受教了。” 梁崇月看着眼前风光霁月的美少年,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单纯为了夸夸她。 不过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呢。 梁崇月一把抱住眼前的美少年,清新的皂角香扑了满怀 “我就知道三哥哥最懂我了,别人都看不懂我写的东西,只有三哥哥夸我认真。” 梁崇祯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觉得于礼不合,想要挣脱,又怕伤到了她。 而且她话语里说的那么可怜,他也于心不忍。 看了眼关上的房门,算了,她是自己的妹妹,还拿自己当做知己,抱一次就抱一次吧。 “宿主,梁崇祯的好感度又升了5%,现在已经55%了。” 没想到只是一个拥抱就能上涨好感度,梁崇月惊喜不已,抱着三哥哥的手更是不愿意撒开。 可惜又抱了一会儿,好感度没见改变,梁崇月也抱累了。 手臂有些酸,才放开了三哥哥。 被她这样一闹,都快到了文华殿太傅讲学的时候了。 当初为了错开时间,避嫌,朝华殿讲学的时间比文华殿要晚上半个时辰。 梁崇祯身边的小太监算着时间,站在门外轻声提醒道 “三殿下,快到太傅讲学的时间了,再不出发就要迟了。” 梁崇月都没想到她已经在三哥哥这待了这么久了。 渣爹对待儿子算是个十足的严父了,若是今天耽误三哥哥上课,害的他迟到,她会觉得愧疚的。 “三哥哥你快去尚书房吧,我也要回去了,打扰三哥哥这么久,我下次再来的时候给哥哥带好吃的冰糕点哦,可好吃了。” 一连三日,玉漱姐姐都告了假,梁崇月去昭阳殿几次都没碰到人,倒是把三哥哥的好感度刷到80%了。 惹到三姐姐撞到几次,嘴里都咒骂她抢了自己的哥哥,哭着闹着要把她撵出昭阳殿。 今日休沐,伴读全都归家了。 梁崇月坐在后院的躺椅上,闻着花香,听鸢尾唱着小曲,小日子肆意潇洒。 “小狗,你说我当时那些话是都说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玉漱姐姐天天要不站在延禧宫的门外哭,要不就去找渣爹哭,这么多年娴妃就教了她这个?” 梁崇月手里拎着一串葡萄,往嘴里塞,小嘴巴子吃的圆鼓鼓的,一直没停过。  。 第78章 系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运买了零嘴,也在那吧唧吧唧的嚼。 “宿主,母妃不是已经查到是谁干的了吗?为什么不帮娴妃翻案啊?” 梁崇月闭着眼睛,都忍不住给系统翻个白眼。 真是单纯,跟了她快六年了,还脑袋空空。 “笨蛋,要是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有大把的气运掉在你手上,你还会珍惜在乎吗?” 不等娴妃吃够了苦头,攒够了委屈和屈辱,这背后之人谁来除啊? 梁崇月躺在树下吃了一整串的葡萄,才停下。 看着竹篮里还剩两串葡萄,可以,双数吉利,带着去看看渣爹。 梁崇月在系统商店里逛了逛,最后花了十气运买了一个充满童趣的小香囊。 上面还绣了q版的龙,看着可爱的很。 (系统里的东西是根据现实市场裁定的价格,普通人一辈子的气运可能只有几百,所以有些东西很便宜。) 梁崇月手中把玩着小香囊,春香姑姑跟在身后提着葡萄,往养心殿去。 翊坤宫离养心殿近,梁崇月刚走到养心殿外的石阶上就看见玉漱姐姐背影萧瑟的跪在檐下。 渣爹好狠心哦,现在是连养心殿的大门都不让玉漱姐姐进了? 梁崇月伸手让席玉抱着她爬石阶,等爬到了上面再把她放下。 齐德元原本是出来劝解二公主的,一转头看见五公主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梁玉漱的目光随着齐公公的背影看去,看见是五妹妹来时,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原以为父皇只是偏疼她一些,没成想连齐德元这样没根的人也上赶子巴结,公主与公主之间原也是不一样的。 “齐公公,我来找父皇有事,父皇现在有空吗?” “回五公主的话,卫美人此时正在里面伴驾,奴才这就去请示皇上,还请五公主稍等片刻。” 梁崇月也不急,齐德元进去了,她默默走到玉漱姐姐身边蹲下。 牵着玉漱姐姐的手,感受到玉漱姐姐明显过热的体温,心疼的眼睛里蓄满了泪花。 一滴泪落在梁玉漱手上,她这才回过神,看着已经哭红了眼的崇月,费劲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背擦了擦她掉在脸上的泪。 “姐姐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了,崇月看着好心疼。” 说着,又是一大滴泪水落了下来。 “姐姐这般为了娴母妃,若是娴母妃知道肯定要心疼坏了的,姐姐每日不是还要去延禧宫陪着娴母妃吗?虽然只是隔墙相望,可姐姐若是生病去不了了,娴母妃肯定会有所察觉的,姐姐就算是为了娴母妃也不可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啊。” 梁崇月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从殿内出来的齐德元都被五公主小小年纪一颗仁善之心所感动。 “五公主,皇上请您进去。” 梁崇月拍了拍玉漱姐姐的手,抬起头时,一颗硕大的泪珠正好从她的眼底滑落。 “齐公公还麻烦你派人送玉漱姐姐回昭阳殿,再找太医为姐姐医治,姐姐身体不适,让贴身照顾的嬷嬷们多留心。” 梁崇月最后又对玉漱姐姐叮嘱了几句,才在云苓的搀扶下起身,一步三回头的朝着殿内走去。 一副手足情深的场面让在场众人看了无一不感慨五公主同二公主之间的姐妹情深。 梁崇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进到内殿前,她还在屏风后面酝酿了一会儿情绪。  。 第79章 可好不容易收住的泪,在看见渣爹的那一刻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夏玄宗这几天看到不知多少人在他面前落泪,一个个都哭的梨花带雨,他都看倦了。 可在看见崇月小小的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双水洗过一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唇瓣紧抿,强忍着泪水的样子就觉得心疼不已。 夏玄宗只同崇月对视了片刻就败下阵来,亲自上前抱起崇月坐在自己腿上。 “谁欺负你了?还得你这样跑过来找朕哭一场?” 渣爹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梁崇月知道他心里还有气在,便也不说话,只窝在渣爹怀里,把头蒙起来,一言不发,默默流泪。 夏玄宗也不恼,挥手赶走了刚来没多久的卫美人。 卫美人还是第一次看见皇上这样小心呵护一个人,难怪满宫中都说皇上独宠五公主。 从前她只以为是因为宸皇贵妃的缘故,皇上对五公主也多了几分偏宠。 如今看来却不是如此。 宸皇贵妃还真是好命,生了个女儿也这样会争宠。 瞧这样子,怕不是要把皇上一颗心都死死的拴在翊坤宫里才罢休。 卫美人强忍着心中不满,手中帕子快要搅烂了,才维持住脸上的体面,行礼告退。 “现在外人都走了,崇月可以和父皇说说因为什么委屈了吧?” 夏玄宗常年练武,粗糙的指腹轻柔的擦去她脸上落下的泪。 看着那双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夏玄宗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再大的脾气对着崇月也发不出来。 梁崇月从袖口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香囊塞到渣爹手上,也不多说,只抬着头望着他。 夏玄宗拿起突然被塞到手上的东西一看,才发现是个小香囊。 明黄色的小香囊上面还绣着几条胖龙,与寻常的团龙纹不一样,针脚细密,想必是用心绣的。 夏玄宗仔细端详着香囊上的小胖龙,再低头看看怀里的崇月。 有一种说不出的相似之感。 “这是崇月绣的?” 夏玄宗实在是了解这个女儿,她聪慧机灵,喜欢下棋读书,对针织女工却不感兴趣。 今日这个香囊针脚细密,用色大胆繁琐,还是她喜欢的粤绣,没有个几十年功底是绣不出这样的工艺的。 “自然不是啊,儿臣哪里有这样的手艺,不过这上面的龙纹是儿臣绘制的,就连用什么针线都是儿臣亲自选的,白天儿臣要听太傅讲学,都是晚上选的,选了好几个晚上呢,父皇喜欢吗?” 梁崇月睁着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说瞎话,不过其中真假参半,这上面针线的颜色是她亲自挑选的。 只不过她挑的是最后做好的成品颜色。 夏玄宗刮了刮崇月的小鼻子,看着手上的香囊是越看越喜欢。 小胖龙看着与崇月确实有几分相似,他甚至还能在这小胖龙的脸上看见同崇月一样的坏笑。 “父皇喜欢,只要是崇月送的,父皇都喜欢。” “宿主,渣爹的好感度涨了5%,已经90%了。” 夏玄宗把手上的香囊系在了腰间,眼底含笑的朝崇月开口 “以后父皇不管在做什么,看见这个香囊就能想起崇月来,崇月永远都是父皇的好女儿。” 梁崇月许是被渣爹这一句好女儿哄开心了,抱着渣爹的大脑袋就在侧脸上亲了一口,也不嫌弃胡子扎人。  。 第80章 养心殿内传出父皇高兴的笑声,梁玉漱跪在地砖上的膝盖终于坚持不住,软了下去。 齐德元见状,赶紧喊人把二公主抬到早就候在一旁的步辇上,给送了回去。 看着二公主被人抬走的背影,齐德元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宫中尔虞我诈的事情多了,二公主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看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想让皇上赦免娴妃娘娘只要拿出娴妃娘娘是无辜的证据便可,不比每日在这长跪不起来的有用。 听着养心殿里皇上时不时舒畅的笑声,齐德元都不禁感慨,还是五公主最得圣心啊。 “父皇,儿臣还带了葡萄来,可甜了,父皇也尝一尝,崇月给父皇剥。” 梁崇月说完,春香就把装着葡萄的小竹篮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看着里面红红绿绿的葡萄,梁崇月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细细品味一番,确实甜,才开始给渣爹剥起来。 梁崇月剥葡萄很有一手,不像旁人一点点撕开葡萄皮,她只用小手捏一捏,再一挤,一块完整的葡萄果肉就出来了。 一下午的时间,梁崇月都呆在养心殿里,两串葡萄吃完,渣爹还让人又送了不少果子过来。 梁崇月把这几日给母妃讲过的典故又给渣爹讲了一遍,养心殿里,自从五公主来了之后,渣爹的笑声便没断过。 当晚渣爹送她回翊坤宫,名正言顺的就宿在了翊坤宫里。 主殿叫了三次水后,终于熄了灯。 偏殿里,梁崇月的小床边还燃着一盏小灯。 “小狗,你说我换什么好?” 梁崇月已经翻看系统商店翻了四个小时了。 她的气运有限,能兑换的东西也不多。 要尽可能的把这些气运利益最大化。 梁崇月看中的东西太多了,仕工农商,各行各业她都有想要的东西。 大夏地广人多,虽然国库充盈,可根据系统数据库里的资料显示。 京城之外,多的是贫苦的百姓,国家太平,他们的日子是好过了不少,可这还远远不够。 大夏的国土之外,还是乱世,战争从未停止。 梁崇月纠结了许久,一些科技的突然引进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让大夏成为别人踮脚仰望的存在。 仰望久了便会开始觊觎,她的本心是想天下太平,百姓都能吃的饱饭,睡的好觉,不再流离失所,不用担心什么时候突然就打仗了。 蜡烛彻底灭了,她没再让人进来点上新的。 一个人躺在床上,只能透过月色撒进来的那些光亮隐约看清殿中事物。 就这样一个人独坐到了天亮。 梁崇月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直接把向华月吓了一跳。 夏玄宗下了朝,照例来陪她们母女用膳,也被她这副样子惊到了。 “齐德元快去太医院传孔荀来为五公主诊脉。” 夏玄宗把崇月抱在怀里,亲手喂她喝下了一碗小米粥,心里才稍稍放心些。 孔荀今日轮休,还是从家里赶过来的。 看着五公主神色恹恹的样子,也不敢耽搁,放下手中的药箱,便开始为五公主诊脉。 梁崇月吃了碗粥,就想睡觉了,但是看着渣爹和母妃着急上火的样子,还是把手放在了软垫上,让孔荀诊脉。 “回皇上、宸皇贵妃娘娘的话,五公主这是思虑太重,失眠困扰,导致内里干燥,气血不调,微臣给五公主开些助眠的汤药就好了。”  。 第81章 夏玄宗和向华月皆以为崇月是因为这些日子娴妃被禁足,玉漱的反应吓到她了。 向华月想起前两日刚收集到的证据,本想着再等等,还能一石二鸟。 可崇月现在的反应让她害怕,没有什么比崇月于她更重要。 向华月藏在袖口下的手攥紧,看着崇月艰难喝药的样子,说不出的心疼,一颗心都因为她的一次皱眉要碎成渣了。 梁崇月艰难喝完药,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熬夜了。 孔荀的医术到底行不行啊?这药里是不是放黄莲啦? 苦的她半条命都要没了,这哪助眠了,谁喝了能睡得着啊。 梁崇月嘴里含着蜜饯,没一会儿眼皮子就耷下来了。 想打起精神来都难,注意力根本集中不了。 她都怀疑这药是不是就是安眠药的祖宗,不然怎么这么有效啊? 梁崇月还没想通,就彻底睡了过去。 看着崇月睡着,夏玄宗让身旁侍奉的宫人都退下。 一个挥手,两名暗卫出现在他眼前。 “说!昨天夜里,五公主殿中发生了何事?” 夏玄宗看着陷入熟睡的女儿,眼底还有明显的乌青,不明白到底是思虑什么,能让她小小年纪就失眠成这样。 两名暗卫对视一眼跪在皇上面前,其中一个开口道 “五公主昨日一夜未眠,蜡烛点了三回,一直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嘴里一直念叨着……” 暗卫忽然顿住,夏玄宗眼神阴暗,沉声开口 “念叨什么?” 暗卫被这一声冷喝声吓到,跪在地上,吞了吞口水道 暗卫被这一声冷喝声吓到,跪在地上,吞了吞口水道 “五公主昨晚口中断断续续一直念叨着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 暗卫说完,翊坤宫的主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向华月瞳孔微微一颤,震惊崇月的大胆,但也只迟疑了片刻,就笑着同皇上开口 “崇月贵为公主,有阿湛疼爱,又享万民供养,有此爱国爱民之心也是应该的。” 向华月眼神瞥见夏玄宗没有反应,又接了一句 “这小小的年纪,每天不想着玩闹,尽在这忧心天下事,想必是因为常常跟着阿湛身边,多看多思所致,也是臣妾不好,没有看管好崇月,马上都要六岁了,连绣花针都没摸过几回,实在不像个女儿家。” 向华月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自责,若是皇上还没有反应,她只能跪下求皇上看在崇月年幼的份上,求皇上开恩了。 好在她足够了解身边这个与她相伴了半生的男人。 夏玄宗粗糙的手掌轻抚过崇月的小脸,看见她眼底的青紫心疼不已。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世上能做到第一句话的人都寥寥无几,崇月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觉悟,若她是个皇子......” 夏玄宗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大殿中又一次陷入死寂之中。 向华月看着同自己长相八分相似的女儿,若崇月是个皇子? 可她同皇上本该有个皇子的...... “你们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两个暗卫来无影去无踪,很快就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青纱帐下的二人默契的没有多言,看着熟睡的稚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直到殿中的香燃尽,夏玄宗才抬头面对月儿,看见月儿眼底的落寞,他知道她在难受什么。  。 第82章 他这辈子对得起天下万民,对得起列祖列宗,唯有一人被他辜负。 若是能重来,他定会守护好他们的儿子,让崇月也能多一个人的疼爱、保护。 向华月看得到皇上眼底明晃晃的歉意,可她就是假装没有看见,不想面对。 她要皇上为了他们死去的皇儿难受,只有皇上为了玉儿痛苦难受,她才会觉得玉儿是真的来到过她身边一样,而不是像现在,连个牌位都没有,就像是她曾经做过的一个痛苦的噩梦,只有她一个人还陷在梦里不愿清醒。 夏玄宗犹豫片刻,攥紧玉捻的手都在发抖,终于还是做出了那个决定 “崇月以后不必再去尚书房学习了,跟在朕的身边,朕亲自教她,她的那两个伴读这次休沐之后也不必在入宫了。” 说罢,翊坤宫的主殿又恢复了安静,直到向华月从震惊中清醒,习惯谢恩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最后出口的还是对他的担心 “崇月是个公主,皇上把她带在身边教养,文官和谏院又要不消停了。” 夏玄宗一把搂过月儿,他明白她的担忧,把手中的攥的温热的玉捻放在她手上 “月儿放心,这是朕的决定,朕是天子,不容他们置喙,也不会让旁人说的闲话打搅了你和崇月每日北窗高卧的小日子。” 梁崇月不知道已经只是睡了一觉,她今后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等她这一觉睡醒,天都黑了。 渣爹自她睡着之后便没离开过翊坤宫。 梁崇月眼睛微微睁开,就迎上母妃焦急的目光。 “崇月醒啦,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母妃把她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两个软枕。 梁崇月搓了搓眼睛,这一觉睡的她昏昏沉沉的。 想必是那剂安神药的副作用,她以后再也不熬夜了,这谁扛得住啊。 睡了跟没睡一样,全身的骨头都是软的,像是被人把筋都抽走了一样。 不过身上再不得劲,面对母妃时,梁崇月还是扬起笑脸 “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儿臣让母妃担心了,是儿臣不好,以后不会了。” 向华月的手把崇月睡乱了的乌发拢到耳后,莞尔一笑,那双极美的狐狸眼中美丽的瞳仁墨色沉沉,似是能拉人沉迷的漩涡,涟漪层层,光是瞧上一眼,不觉沉沦。 可第六感告诉她,母妃心里有事。 母妃宠冠后宫,外祖父大权在握,除了有关于她的事,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让母妃忧愁。 就在她还在苦思冥想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才会让母妃如此这般时,一道威严中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 “崇月以后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同朕与你母妃讲,不要再一个人苦想了,今日你一睡不醒,你母妃可担心坏了,朕还以为你昨夜挑灯冥想把脑袋给想坏了。” 梁崇月的小脑袋从母妃身后探出来,果然是渣爹在嘲笑她。 明明是一国之君、威武霸王,也不知道怎么这么爱戏弄人。 梁崇月撅着小嘴不搭理渣爹,这个时候越理他,他越得劲,偏不让他如意。 至于渣爹怎么知道她挑灯苦想的,她都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那两个天天挂在她房梁上的暗卫讲的。 天天穿着一身黑挂在她房梁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蝙蝠成精了,那么老大一个。  。 第83章 孔荀在五公主醒了之后,就被人通知从偏殿过来了。 看着五公主眼下乌青消退,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还请五公主殿下把手伸出来,微臣好为您把脉。” 梁崇月把手放在软垫上,嘴里一咽口水就还有那股苦味。 她本来不想讲的,可那股子苦药味一直下不去。 她都睡了一天了,错过了三顿饭,因为嘴里那股子苦味,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孔太医。” “微臣在。” 孔荀不明白公主为什么突然叫他,可一抬头看着公主殿下眉毛微挑的样子,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总感觉五公主此次开口,来者不善啊。 “你们的安眠药多少年没换过配方了?那么苦的东西,没有人改进改进吗?” “回五公主的话,良药苦口,五公主以后可要好好爱惜身体,不然这苦药可逃不掉了。” 说完,孔荀从药箱中取出一小方盒的蜜饯递到五公主手上。 梁崇月一听就知道孔荀这老头只拿她当五岁小孩看,也就歇了同他多言的心思。 打开孔荀递过来的蜜饯,一股清甜的药香袭来。 梁崇月有些惊喜的拿出一颗送进了嘴里,清甜的药香很快抑制住了嘴里的苦味。 “这蜜饯吃完嘴里就不苦了,孔太医果然医术高明啊。” 若是能把那些药也改进升级一下,别那么苦就好了。 “五公主谬赞了,微臣的孙子也不爱吃药,偏又是从小娘胎里带出的弱症,幼时常常生病,微臣便做了这用药制成的蜜饯,可以清肺止咳,抑制口中苦涩,也算是药补,公主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 孔荀诊完脉,又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张方子递到一旁候着的春禅手中。 “回皇上、宸皇贵妃娘娘的话,五公主的身体已经无碍了,若是以后再彻夜难眠,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服下便可安神。” 梁崇月移开视线不去看春禅姑姑手里的那张药方单子。 她以后有病去买系统商城里的药也不会再吃这样的中药了,那苦味,一回想起来,都忍不住打摆子。 “劳烦孔太医了,李瑾送送孔太医。” “微臣告退。” 向华月让李瑾出去送人,齐德元也跟了出去。 春禅立刻会意,带着殿中其他人也跟着退了出去准备晚膳。 殿内又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梁崇月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蜜饯,看着渣爹一步步靠近,直到坐到床边。 梁崇月面上不显,淡定的看着渣爹,心中已经和系统复盘了一遍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崇月,父皇知道你志向远大,所以准备把你带在身边教养,你可愿意?” 灯火通明的翊坤宫内,渣爹斜倚在床边,床幔被他压在身后,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腰间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是她昨日才送出去的小香囊。 梁崇月一直都知道渣爹生的俊美非凡,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这样直视渣爹的脸。 俊美的脸庞辉映着烛火的光影,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微微扬起,端的还是平日里她常见的清贵雍容、丰神俊逸,这么一细看后宫里的女人一个个爱他如命,也是正常的。 就连她一直看不惯的胡子,也为渣爹添了不少的英武朗健。  。 第84章 “父皇。” 她原本只是想借暗卫之口让渣爹明白她的拳拳爱国爱民之心,好为她以后要做所做之事铺路。 没成想张载的《横渠四句》效果这么强悍,竟会让渣爹想要将她带在身边教养。 “崇月不必着急回答,父皇教你,要学的东西就不知是在尚书房中太傅所教导的那些了,若是从前,崇月只需学习,今后这些便要精通,君子六艺五德四修八雅缺一不可。”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渣爹这样严肃的模样,只是坐直了身体,敛眉沉思,便再难掩周身雍贵凌厉之气,眼眸微挑,端的便是金昭玉粹的天家威仪。 第一次在渣爹身上感觉到书中描述的旷世帝王的压迫感,嘴里嚼着的蜜饯都不香了。 她是爱国不假,但她不想做君子啊喂。 什么君子六艺五德四修八雅,光是听着就是她生命不能承受之苦啊。 梁崇月一直都是个从心走的人,第一次看见渣爹这么正经的样子,她甚至都能从他严肃威严的眼睛里读出期望的意味来。 梁崇月下意识的看向母妃,在看见母妃也只是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看着她时。 梁崇月的心一沉,她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若是她说不愿意,渣爹必然对她失望,昨天晚上熬那一宿,还被迫喝药的苦就都白受了不说,从前的努力也可能因为她的一个不愿彻底付之东流。 她往后的计划也开展不了了。 梁崇月把心一横,攥紧的双手忍不住的发颤,指甲快要钻到肉里,也不觉得疼痛。 她以后的美好生活啊,彻底和她挥手告别了,连一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就不见了。 “父皇,儿臣愿意。” 梁崇月这辈子或许都忘不掉她说愿意的时候,渣爹和母妃眼中毫不掩饰欣慰又心疼的目光,她从前艰苦读书,挑灯夜战的时候都不曾见过这样的目光。 梁崇月心里的泪都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了,果然每个爱国青年的路都不是好走的,不管在哪里都不意外。 渣爹把她带在身边专心教养一事,并没有宣告天下,也在三天之后传遍了各宫。 养心殿后殿另辟了一间出来给她读书学习,尚书房那她便不用再去了。 本以为渣爹说的亲自教导,只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请人来教。 直到她在渣爹下朝之后,等到了渣爹带着她还没学完的课本亲自教学。 没有李太傅教的生动有趣就算了,还教的极快,要不是她重活一世的脑子,就以渣爹那个教学进度,谁能跟得上啊。 每日跟着渣爹同进同出,她在养心殿里学了多久,渣爹就不曾在去过后宫旁人宫中多久。 一连两个月看着母妃也跟着有些遭不住的娇弱模样,她真想开口劝劝渣爹,实在不行让她们母女歇歇。 他也去别的宫里转转,指不定就发现了别的好苗子,别总盯着翊坤宫一处薅啊。 这不迟早薅秃了吗? 都说人闲长头发,心闲长指甲,她都感觉最近头发和指甲长的都慢了。 她都快读书读傻了,这古代的书繁琐复杂,背起来还不如她从前学的医术好背。 有的时候看着渣爹那一头亮丽乌黑的秀发,她真的会感慨,有些人天生就是做皇帝的命。 天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白天奏折批不完,还要空出时间来教她,晚上还能叫上三遍水。  。 第85章 大夏越来越繁盛不是没有原因的,她老子真的是天选帝王命。 连着苦了两个月,终于等到能去圆明园避暑,渣爹忙着和大臣部署各项事宜,她终于要变成没人管的野孩子了。 本想着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结果这两个月养出来的生物钟,天刚刚亮她就醒了。 梁崇月郁闷的坐在床上,和天花板上挂着的两个暗卫大眼瞪小眼,无语凝噎。 梵十“呲呲,梵九,五公主好像发现我们俩了,怎么办?” 梵九“淡定,我俩挂在翊坤宫房梁上的第一天五公主就看见我俩了,没事。” 梵十“不能吧,五公主那个时候才两个多月。” 梵九“笨蛋,你真以为皇上是看五公主长的好看才带在身边教养的吗?” ...... 梁崇月听着这两个“蝙蝠大妖”仿若无人的畅所欲言,要不是臂力不够,她真想把他俩打下来。 看看这两个碎嘴子是不是真的长得像“蝙蝠大妖”。 梁崇月躺在床上睡不着,索性起身收拾妥当,去看看她两个月前种下去的水稻。 繁花盛开的后院里,突兀的长着一丛丛青绿色的水稻秧苗。 大夏地貌广阔,京城四季分明,虽然目前百姓种植的水稻为了保证产量,一年只种一茬。 交了税收,留下来年要种的种子后,剩下的粮食堪堪够养活一家人。 可如今她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梁崇月轻抚过那些还没垂下头的秧苗,这些都是她在系统商城里买的水稻种子。 颗粒饱满,还防虫害,无需挑选,每一株每一颗种下去之前长什么样,种下去之后长出来还是什么样。 而且她了解过大夏各个州的气候地貌,基本上都能种上两茬。 等她实验成功了,以后大夏的百姓吃饱的问题就得以解决了。 “公主殿下安好。” 梁崇月听到声音却没有回头,继续把目光放在面前的秧苗上。 “豆蔻最近侍奉这些秧苗可有新的感悟?” 梁崇月笑着随手摘下秧苗旁边的花,放在鼻尖嗅闻。 芬芳的花香顺着鼻腔充斥着她的胸腔。 “回公主的话,奴婢发现这些秧苗长的比农司里的秧苗长的还要好,还要快,奴婢说一句斗胆的话,奴婢觉得这茬秧苗再过一个月就能收割了。” 梁崇月满意的对豆蔻点了点头。 两个月前她刚开始撒种的时候,豆蔻就展现出了系统口中所说的天赋。 都是没种过地的人,她还在对照说明书一点点领悟,豆蔻已经无师自通了。 所以她当机立断把豆蔻送去农司学种地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豆蔻就出师了。 现在就在后院管理照顾花花草草,主要是照顾她的秧苗。 有豆蔻在,她除了在第一天撒种的时候废了点心,其他时候只是偶尔来看一眼秧苗的长势即可。 “小狗,豆蔻的气运多少了?” “4万了,而且豆蔻对你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80%。” 梁崇月在心里沉思,水稻种子的价格不贵,她也不能把所有气运都花在这上面。 买个一两百斤即可,物以稀为贵,一颗秧苗种下,一年能收割两茬,而且系统出品的秧苗产量惊人,过不了多少年,大夏的大半国土就能种上系统出品的水稻种子了。 梁崇月把手放到豆蔻手上,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清晨还带着露水清新的花香,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 第86章 梁崇月双眼闭着,沉浸在花香中,朝白芍开口 “你既明白这秧苗的不一样,就该懂得其中的价值,本公主记得你的母亲也在这宫中当过差,未到30就出宫了,想必曾经在宫中很受器重吧?拿到的赏赐应该也不会少,怎么会送你入宫?你可知宫女入宫,若是没有恩典,这辈子都出不了宫了。” 提起母亲,豆蔻眼底划过一丝苦楚,母亲就是宫女出身,她怎么会不明白入了宫就再也出不去了,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情绪,眼底的苦楚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 梁崇月眼睛都没睁开,听着她的沉默,也不在乎她心里在想什么。 豆蔻看着眼前衣着华丽,相貌精致漂亮的五公主,她还记得那块甜腻的枣泥糕,她分到的不过是小半个手掌那么大,可就是那块枣泥糕下肚撑住了她昏昏沉沉,摇摇欲坠的身体,让她不至于在殿前失仪。 她记得那日所有人铆足了劲的想选上五公主的宫女,她都没想到自己能够入选,直到平时一起干活的伙伴都离开,她才如大梦初醒一般。 五公主遇事不喜不悲,不骄不躁,对很多东西都有自己的见解,是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好说话的小主子了。 她入宫也有好几年了,见过宫中太多奴才阳奉阴违,背主谋私,可她从未在这些奴才里见过翊坤宫的奴才如此。 她从前以为是宸皇贵妃娘娘御下极严,翊坤宫里的奴才们都不敢这样,所以在被五公主选中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每日都要谨言慎行,小心谨慎的准备。 可春香姑姑教导她们的时候也不曾疾言厉色,只同她们讲一遍规矩,再熟悉一遍翊坤宫里的规矩,就让她们跟在自己身后服侍五公主。 五公主也不曾对她们发过火,哪怕心情不好,也只是挥手让她们退下,自己一个人待着,再没有比五公主更好侍奉的主子了。 “回公主殿下的话,奴婢母亲曾经在裕太妃宫中为差,在奴婢小的时候,家中也曾富裕过一段时间,后来家中出现了变故,父亲赌输了大半家产,家中两个幼弟要读书,去京中哪家做丫鬟都不如宫中给的月例多,我就入了宫。” 梁崇月早就看过这几个宫女的信息了,豆蔻说的属实,她终于闭目享受够了,一睁眼就看着豆蔻眼眶微红,想必是觉得提起这件事也是屈辱的。 梁崇月从袖口拿出帕子,递到她面前。 “一个人的出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长大之后会变得怎么样。” “好好照顾这些秧苗,好处不会少了你的,若你有一天想同家中断了血缘关系,可以来找本公主。” 豆蔻强忍着双手的颤抖接过五公主递来的手帕,上面是五公主喜爱的粤绣花卉。 一针一线都是那样的栩栩如生,凑近闻仿佛都能闻得到花香。 看着五公主远去的背影,她身体本能习惯性的行礼谢恩,从前她不明白教导嬷嬷说进了翊坤宫,她们这辈子就算是脱胎换骨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现在她才明白。 “宿主,豆蔻对你的好感度到90%了。” 梁崇月听着系统的播报,对此一点也不意外,离开后院时的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心情不错。 有良心的人,你只要对她有一点好,她都会把你放在心上。  。 第87章 梁崇月回到偏殿,看到昨日没学完的书上面繁琐的古文,嘴角瞬间沉了下来。 她真想一榔头夯死自己,干什么不好,非得给自己立个爱读书的人设。 贱不贱啊?!!!! 梁崇月干脆的闭上眼,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千八百遍,最后长叹一口气,还是把书拿了起来。 自己立的人设,死都得维持住。 cao 学习的苦吃多了,直到出了午门,梁崇月才稍稍缓过来些,这还是她出生以后第一次出夏王宫。 是看山也美,看水也美,就连天边的一朵云梁崇月都能找到几十种夸它的方式。 渣爹这次带了40个年轻漂亮的妃子出来,一共在这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梁崇月真的觉得渣爹有种不顾自己死活的潇洒。 太放纵了,独孤氏能在这种强度下,还能保持的了后宫孩子总量,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马车溜溜达达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到了圆明园。 梁崇月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圆明园,与前世见过的遗址不一样,虽然是在不同的时代,但她还是被这座矗立在三山五湖上的建筑惊艳到了。 不同于前世所见到的别的国家的建筑特点,这里的每一处都像是仙境一般。 她前世就听说过,圆明园的建造是当时的宫人根据梦中的仙境所建。 如今身临其境,真的像是到了仙境一样。 渣爹住在九州清晏,她同母妃住在上下天光。 娴妃还在禁足中,玉漱姐姐便也没有来。 德妃带着四姐姐住在杏花春馆,二哥哥、三哥哥、三姐姐都住在十三所里。 其余嫔妃被安排在了天地一家春和五福堂。 上下天光是整个圆明园中欣赏湖景最美的地方。 梁崇月终于体会到了那句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是什么意思。 天边的白云悠悠,湖面仿若一面镜子,能映出一整片广阔的天空。 一连好几天,梁崇月都沉浸在圆明园的各种奇观中无法自拔。 渣爹送了她一匹小马,名叫繁星,这几日她骑着小马行走在圆明园的各处。 有时偶尔能碰到渣爹和一群的妃子游湖,悠扬的琴声在岸边都能听得见。 偶尔母妃也会去跑马场陪她一起骑马散心。 自从在跑马场见到母妃骑马的英姿飒爽后,梁崇月就爱上了和母妃一起跑马散心的日子。 抬头是一碧如洗的天空,头顶偶尔还会有被驯服的老鹰飞过。 占地百亩的跑马场足够她一个五岁大的小孩肆意挥洒汗水,感受自由。 上下天光的东南角也有一座摘星楼,比翊坤宫的摘星楼还要壮观。 她央求了母妃许久,母妃才同意带着她上去。 爬楼的时候,春禅姑姑就在一旁叙述着渣爹和母妃的爱情故事。 “公主殿下,这座摘星楼也是皇上为我们娘娘所建的,与宫中的那座一起动工,却比起宫中那座要晚上整整一年才完工,皇上曾经说过,等我们娘娘上到楼顶遥望漫天星空的时候,就能明白他的心意了。” 梁崇月还没爬过翊坤宫中的那座摘星楼,好像她出生后也没见母妃上去过。 听春禅姑姑这么一说,她顿时就对宫中的那座摘星楼没兴趣了。 此摘星楼亦是摘心楼。 登顶之后,看着漫天闪烁的繁星,她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想登高峰时的快乐了。  。 第88章 摘星楼上红烛高燃,低头足以俯瞰圆明园的半壁风景。 梁崇月看着这些如同梦境一样美丽的宫殿,湖中间的琵琶声还没停,渣爹此时应该比神仙还要快乐吧。 “母妃。” 梁崇月俯瞰上下天光面前的整片江景,圆明园的大半风景都在她眼中,她却不敢回头去看一眼母妃此时的神情如何。 “崇月怎么了?可是冷了?” 母妃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瞬,一件散发着熟悉馨香的披风就盖在了身上。 梁崇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母妃温柔的话语像是最有效的良药,轻轻松松就能抚平她的各种小情绪 “不冷,有母妃为儿臣挡着风,儿臣怎么会冷呢。” 梁崇月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母妃,等儿臣长大了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 梁崇月牵着母妃的手,藏在昏暗烛火下的眼神是说不出的坚定。 渣爹是皇帝,只看政绩,绝对是位旷世名君。 可她还是忍不住心疼母妃,在这深宫中凭着从前的一点情意困在名为爱情的牢笼里蹉跎半生。 “那母妃可就等着崇月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送给母妃了。” 向华月感动的把崇月搂进怀里,她其实早就对皇上的多情释怀了。 现在同嫔妃游湖的是大夏的九五至尊,不是她的阿湛,她早就知道。 可向家有一个宠妃在宫中,减少皇上对向家的疑心,这也算是她能为向家做的最后一点贡献吧。 此番圆明园之旅,渣爹成果显著,kpi圆满达标。 40个妃子,怀孕了5个,梁崇月算了算频率和概率,可见当初独孤氏打胎有多辛苦。 难怪从前天天头风症发作,谁家天天忙着打胎,刚打掉一个就又来一个,给谁能不急。 这速度比起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小僵尸也是不遑多让啊。 渣爹心情好,凡是有孕的妃嫔都升一级,还特许留在圆明园里养胎。 梁崇月在渣爹宣布这件事的时候,满脑子疑惑,嘴角差点没压住。 渣爹搁这防谁呢? 小心留了一窝揣了崽的母猫在这自相残杀,杀的你这个月业绩清零,直接白干。 “宿主,要不要找人做了她们?商城里有毒药,保证无色无味,当天就能化成尸水,论谁也查不出来。” 梁崇月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听到系统突然开口,漂亮的眉毛微挑,同母妃下棋的手顿了一瞬后又稳稳的把子落在了棋盘上。 “干嘛?你就这么担心有人越到我面前去?” 梁崇月面色如常的同母妃下棋,时不时还拿起一块杏干吃。 系统被她一句话说的沉默良久,等再开口时,她这局棋已经输给母妃了。 “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己,弃子争先,舍小取大,逢危需弃,慎勿轻速,动须相应,彼强自保,势孤取和,崇月,下棋要专心。” 母妃声音温柔和煦,梁崇月看着已经惨败的棋局,比起读书练武,她刻苦努力,总会有成果,可唯有这君子八雅,她要从头开始,一点点学起。 她学了两个月了,还只是堪堪入门,想要专精,不知道要练上多久。 “母妃,我们再来一局。” 春禅收拾了棋局,这次她白子先行。 梁崇月下的很专心,系统也懂事的没有再来打扰。 好在这次能在母妃手下多活一会儿了。 连着下了三局,有母妃这么细心的老师在,梁崇月能感觉的到自己有进步。  。 第89章 “今日就到这里吧,崇月你还年幼,不必急于求成,可以慢慢来。” “知道啦,母妃最好了。” 春禅收了棋局,梁崇月窝在母妃怀里,和系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宿主,当下是男权社会,你毕竟只是个公主,要是渣爹的孩子多起来了,没有现在重视你,你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梁崇月都快被系统这愚蠢的问题逗笑了。 倚在母妃怀里,眼神冷漠的直视前方,悠悠的对着系统开口 “人之所以要努力,是为了尽可能的把命运攥在自己手心里,船在港湾里很安全,但这不是造船的目的。” 梁崇月根本不关心渣爹会有多少个孩子,她向来只注重自己。 回到夏王宫,春禅姑姑掀起帷裳,梁崇月透过车窗看了一路那巍峨的大红色宫墙。 后宫里的妃子们早早的就等在了午门后迎接圣驾。 梁崇月从马车上下来就上了步辇,一路坐到了翊坤宫。 出去玩了一个月,回来正好赶上秧苗的成熟期。 梁崇月下了步辇直奔后院,果然看见了在繁花中垂头的水稻。 每一株都很饱满,白芍把它们照顾的很好。 梁崇月凑近闻了闻,随手掐下一颗放入手中碾开外皮,送入口中。 带着水稻特有的清香,细品之下还有股清甜味道。 梁崇月站起身子,看着这一排排的水稻,纤细的手指在腿上轻敲。 在脑海里一步步完善了一个她想了很久的计划。 “把这一排的水稻割了,磨出大米,送到小厨房,全部煮掉,今天晚膳,本公主要在桌上见到它,切记,本公主只要这一排的水稻磨出的大米。” 梁崇月指着面前的这一排大米,转头眼神凌冽的对着白芍。 “是,奴才这就去办。” 白芍第一次看见眼神这么凶的公主殿下,现在已经中午时分,不敢耽搁,立马喊人来割水稻。 梁崇月从后院回到主殿的路上,对着平安开口道 “平安,去养心殿请父皇今晚过来用膳。”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离开后,梁崇月回头去主殿陪母妃用膳。 圆明园的食材新鲜,鱼是湖里养的,鸡是山里逮的,唯独圆明园里没有小厨房。 出去玩了一个月,梁崇月对小厨房做的菜是想了又想。 下次出门,她一定要从小厨房拐个厨子带走。 一顿午膳用完,梁崇月午休了一会儿,等一路上快要颠散架的身体休息好后,天都黑了。 见她睡醒,云苓立马上前来侍奉她起床。 “公主殿下,皇上已经来了,现在应该在主殿陪娘娘下棋呢。” “知道了,随便梳个发髻就走吧。” 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梁崇月去主殿前,还嘱咐席玉去后院割一把水稻候在外面。 梁崇月一进主殿就听到渣爹的笑声,看样子那五个妃子有孕,渣爹最近的心情很不错嘛。 “儿臣见过父皇、母妃。” 梁崇月恭敬的朝着渣爹和母妃行礼问安。 “崇月来啦,快过来,你母妃快把父皇的子都吃完了,过来帮父皇下两子。” 渣爹棋艺高超,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和她开玩笑的。 果然等梁崇月坐在渣爹旁边看清黑白两字的走势。 渣爹执黑子,步步紧逼,棋盘上已经下满了大半。 倒是一点没看出渣爹哪里有要输了的架势。 梁崇月笑着接过渣爹手上的黑子,精准无误的落在母妃早早布局的陷阱里。  。 第90章 她想赢母妃不容易。 想输还不容易吗? 夏玄宗本来只想逗逗女儿,看着崇月一步步把自己的黑子都送到月儿提前挖好的坑里。 刚开始他还以为崇月棋艺不精,看不透月儿布下的陷阱。 直到棋奁剩下的一半棋子都被月儿吃了,他才隐隐察觉到崇月这是故意的。 每一步都在往陷阱里送,上一秒刚被吃了一子,下一秒还往里跳。 夏玄宗无奈扶额苦笑,他的崇月什么时候这么记仇了。 “好了好了,不下了,在下这棋奁里的子都不够你母妃吞的了,这下父皇可输惨了。” 夏玄宗拿过崇月手里的棋子扔回棋奁里,抱着崇月就往饭厅走。 “齐德元,传膳。” 向华月看着棋盘上已经寥寥无几的黑子,低头浅笑。 “把这里收了吧。” 待向华月到饭厅的时候,崇月不知又从哪拿出了两个小香囊在哄皇上开心。 “父皇,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还和儿臣置气?” 梁崇月把一个天蓝色的香囊塞到渣爹手上,也不管渣爹表情如何,从椅子上下来,直奔母妃而去,早知道就不乱下了,又多花了十气运。 渣爹真不经逗。 “母妃,崇月也给你做了个小香囊哦,里面还放了母妃喜欢的香料。” 向华月惊喜的接过崇月,把她手上的小香囊拿在手中端详。 玫红色小香囊居然还是麒麟形状的,金线勾勒出的小麒麟还在打哈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香囊。 比寻常香囊小上一倍,却更加精致。 不用凑近,她就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梅花香味。 向华月蹲下身来与崇月平视,看着那可爱的麒麟香囊,心中感动不已。 “你平时从不愿意碰那绣花针,这次可有伤到手?” 正说着,向华月就举起崇月的小手仔细检查了她的十根手指头,确保上面没有一处伤口,才放下心来。 梁崇月用帕子擦了擦母妃眼角的泪花 “母妃放心,儿臣的女工没有人比母妃还要了解了,只有这麒麟形状是儿臣绘制的,剩下的都是儿臣宫里的宫女所绣,母妃不要嫌弃就好。” 梁崇月抱着母妃,小脸贴在母妃脸上,一副母女情深的动人场景。 “母妃怎么会嫌弃呢,只要是崇月送给母妃的东西,母妃高兴还来不及呢。” 向华月也眼中擎着泪,笑着在崇月的脸上亲了一口。 夏玄宗一个人坐在圆桌主位,今天的米饭就放在他左手边。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天有一股清甜的米香在勾引他。 本来还不是很饿的,闻到这股米香,夏玄宗好像都听到他肚子蠕动的声音了。 “好了好了,快过来用膳吧,用完膳,朕也有好东西要送给你们。” 向华月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牵着崇月去净了手。 坐到圆桌旁的一瞬间,向华月就好似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米香味。 目光被这阵米香带偏,向华月仔细看了一眼今日的米饭,比从前吃的要饱满,颗颗完整分明。 “阿湛可有闻到今日大米的香气好似同往常不一样?” “好像是有点,齐德元,去传孔荀,朕记得今日他值班。” 梁崇月也闻到这股米香味,想到系统使用手册上那句,系统出品必是精品的话。 这大米太香了,光是闻着她都饿了。 不过为了让渣爹和母妃安心,她没有阻止齐德元去请孔荀。  。 第91章 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个点也不知道孔太医吃过了没,要是还没吃饭,到了这闻了这米香,怕是馋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希望来的不要太晚,不然饭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没过一会儿,齐德元就带着孔荀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宸皇贵妃娘娘、五公主,不知皇上今日传微臣来是要给谁看诊。” 孔荀来翊坤宫已经轻车熟路了,不过看着五公主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今日又是哪里不舒服。 梁崇月一个回头就与孔荀那副探究的眼神对上了。 这老登什么眼神?以为是她有病? 孔荀被五公主瞪了一眼后,迅速移开了目光。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孔荀你来看看这大米可有问题?” 梁崇月坐在一旁为她身高特制的椅子上,看着孔荀分了一些大米到盘子里时闻到米香后,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已经能想象的到,等几年以后各家各户都能吃上这大米的时候。 一到饭点,空气里肯定都是米香味儿,大锅饭最香了。 孔荀用银针试过,大米没有毒,又把米送进嘴里细细品尝起来。 过了一会儿,刚才分到盘子里的大米都被孔荀吃完后。 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盘子,孔荀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跪地 “回皇上的话,这大米并无问题,相反比起微臣从前吃过的大米,今日这大米口感绵软略粘,味道清淡微甜,微臣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大米。” 梁崇月面对孔荀的识货很满意,看向孔荀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赏识。 向华月在看见崇月这副模样时,想起后院种着的那些水稻,突然明白过来了。 “既然这些大米没问题,劳烦孔太医跑这一趟了,李瑾送送孔太医。” 孔荀收拾着药箱,斟酌了片刻,还是没忍住跪下开口道 “恕微臣冒昧,微臣有一事想求皇上。” 夏玄宗刚送了一口米饭进嘴,见孔荀突然下跪,有些惊讶,这还是孔荀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事求他。 “什么事你说吧。” 只要不太过分,他都应允,毕竟也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 “皇上,微臣的老母已经八十多岁了,满口牙齿已经掉光了,平时只能吃些软烂好入口的东西,微臣想求皇上赏微臣一些大米,好带回去给老母亲尝尝。” 夏玄宗被孔荀的孝心感动,目光下意识看向吃的喷香的崇月。 想必他老了之后,崇月也会这样孝顺他的。 恩准的话到嘴边,夏玄宗才想起来了这里是翊坤宫,他贵为九五至尊,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大米。 夏玄宗感觉嘴里的大米有些不香了,这一桌子的美味看着也没了胃口。 “云苓这大米还有吗?装一些给孔太医带走。” 梁崇月听渣爹那没了动静,就知道他的疑心病又犯了。 “回公主的话,还有小半锅。” 翊坤宫里平时煮饭的锅也不大,小半锅也就是她和母妃两个人的量。 “都给孔太医装走吧。” 梁崇月放下手里的筷子,转头朝孔荀开口道 “这大米数量稀少,现在本公主能给的也就这么多了,孔太医也别嫌少,在等两年,本公主就能保证孔太医家里每顿都能吃上这样好吃的大米了。” 孔荀虽不明白五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长久的待在宫里,这样的大米却从未见过。  。 第92章 想必是极其珍贵的。 孔荀恭敬的朝着五公主行了一礼 “微臣多谢五公主赏。” 几句话的功夫,云苓已经把大米装好递到了孔荀手边。 孔荀接过食盒,隔着食盒都能闻到这大米的香气。 “微臣告退。” 孔荀走后,夏玄宗对面前的大米已经没了食欲,宝贝女儿长大了,有事开始瞒着他了。 梁崇月一回头就看见渣爹面色不爽的看着自己,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看走眼了,总觉得渣爹看起来好像有点委屈在身上。 向华月看见皇上神色不对,挥退了侍奉的宫人们。 梁崇月啃了一口鸡腿咽下,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咧着八颗小米牙对着渣爹笑道 “父皇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不喜欢儿臣送你的礼物吗?” 提起那个可爱的香囊,夏玄宗品了口茶,压下心头的不快,温柔的对崇月开口 “告诉父皇,这些大米是从哪来的?” “我拔了母妃的花,在后院自己种的啊,怎么样?好不好吃?” 一句话重点太多,夏玄宗沉默片刻,梁崇月还在等待迎接渣爹的夸奖。 结果渣爹一转头,对着母妃开口就是 “月儿,崇月拔了你后院的花,这事你可知晓?” 梁崇月刚才还大大的眼睛瞬间危险的眯了起来。 老登是不是玩不起?怎么还当面告状的? 夏玄宗想起自己从前只是从月儿的后院搬了一盆小花带到养心殿里去。 后面不知道被哪个妃子要走了,月儿直接带着人把那个妃子的宫殿都给砸了。 从那之后,就连他也不能碰月儿后宫里的一花一草。 更不要说拔花了,若是让月儿知道,估计能直接把他的养心殿都给掀了。 “臣妾知道啊,崇月心中有数,不是皇上同臣妾说不要太拘着崇月吗?” 夏玄宗被说的哑口无言,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他都没有权利动一下月儿后院的花。 他的女儿直接拔。 是不要太拘束,也不能不拘束啊。 夏玄宗感觉心里有点堵得慌。 “带朕去看看,朕看看你把你母妃的后院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正合她意,梁崇月用帕子擦了脸,虽然有些舍不得还热乎的大米饭。 可是她忙活了这么久,不就等的这个时候嘛。 梁崇月一手牵着一个往殿外走去。 刚走到殿外就看见席玉抱着刚割下来的水稻候在外面。 夏玄宗自然也看见了,脚步顿时就有些走不动了。 “拿过来给朕看看。” 席玉抱着垂下头的水稻恭敬的走到皇上面前。 夏玄宗看着这些颗粒饱满,每一株都长势喜人的水稻,激动不已。 现在正是水稻收割的时候,可这样饱满多粒的水稻,他还是第一次见。 夏玄宗拿起一株水稻送到鼻尖闻了闻,是饭桌上闻到的那股清甜香气。 向华月也是第一次看到崇月种出的水稻成品。 虽然默许崇月在后院种地,可她还是忍不住的会心疼那些花草。 几个月了,她都是去御花园散步,也未曾去过后院。 向华月想挑出一株长势最好的水稻出来,挑了许久,却根本就不需要挑,每一株都长的很好。 颗颗饱满,放在手上碾开,米粒呈月白色,带着淡淡米香,直接送入口中,都能尝出甜味来。 梁崇月就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看着渣爹和母妃惊喜的眼睛越睁越大。  。 第93章 脑子里一阵头脑风暴,米是顶级好米,论谁看了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就是这个理由不好找。 她已经提前铺垫了几个月了。 梁崇月在脑子里把大大小小的细节都过了一遍。 不管渣爹疑心多重,只要她嘴够硬,都能圆过去。 夏玄宗双手搓开稻穗,露出里面月白色的大米,细数了一下这一株水稻产出的大米比百姓们种的那种水稻产出的大米要多出一倍不止。 他刚才亲自尝过,这大米也比他从前吃过的好吃不少。 若是…若是百姓们也能种出这样的好米,这么大的产量…… 夏玄宗越想越心惊,看向崇月的眼神也是从未有过的惊喜,大夏是越来越繁茂,可底层百姓的生活却没有得到多少改善。 顶多就是现在没有战乱,百姓们能稍稍喘口气。 “崇月,带父皇去看看你种的田吧。” 夏玄宗把搓开的大米小心翼翼的不浪费一粒的倒在月儿手上。 梁崇月听到渣爹这话,小手一伸,拉过渣爹的手就朝着后院走去。 向华月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崇月小小的背影骄傲的同时,心里忍不住的担心。 崇月太聪明了,才五岁就有如此能力,若是传出去,肯定会引起旁人的觊觎。 但凡崇月平庸一些,同别的孩子一样,她都能护她一世平安顺遂。 以她的聪慧,于大夏是天大的幸事,于她自己却不知是福还是祸。 梁崇月若是现在回头肯定能看见母妃明晃晃的担忧,可她毕竟没有读心术。 跟着崇月到后院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夏玄宗险些没发现水稻被种在哪了。 直到崇月带着他走到跟前,他才在一片繁花中看见数量不多的水稻。 这些水稻已经成熟,光看下垂的程度就能看出来肯定颗颗饱满,硕果累累。 “只有这么多吗?” “对啊,我也没毁了母妃的小花园,这里的花都被我移栽到别的地方去了,再种就种不下了。” 梁崇月摸着旁边已经快被她薅秃了的太阳花,原本开的满树都是,现在就剩下十几朵了。 她每次来看水稻长势如何的时候,都习惯性的摸两把。 不知不觉就薅秃了。 夏玄宗指着面前不过几排的水稻,第一次恨不得崇月能把月儿整个后院的花都拔了种地才好。 夏玄宗蹲在地上,捧起垂头的稻穗,越看眼睛越热。 他是皇帝,这么多年他励精图治才把大夏治理成如今这番光景,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种水稻要是能量产,对百姓来说该是多大的幸事。 夏玄宗强忍着双手的颤抖,把崇月拉倒怀里。 看着崇月那张稚嫩的小脸,虽然难以置信,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月儿为他生了个世间顶顶好的女儿。 “崇月,告诉父皇,这是怎么种出来的?” 梁崇月从袖口拿出帕子,给渣爹擦了擦不经意间落的泪花。 “儿臣之前在书上看见不同地域的水稻,特性也不一样,有的能结硕果,却扛不住虫害,有的能扛虫害却结不了多少颖果,儿臣便想着若是能把这些水稻结合,或许就能长出又扛虫害,又能结果的新品种水稻了。”  。 第94章 “儿臣让人去农司要了今年新长出来的秧苗,本来只想尝试一下给它们授粉,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不过成功的秧苗实在是少,这期间儿臣......弄死了不少秧苗。” 梁崇月低着头,不停的搅动着手里的帕子,对那些无辜的秧苗赴死深表同情。 夏玄宗还是第一次听说给秧苗授粉一事 “崇月,什么叫给秧苗授粉?” 梁崇月把关于授粉方面的资料大概总结了一下讲给渣爹听。 夏玄宗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有些难以置信,可看着这些长势喜人的水稻,崇月真的带给他太多惊喜了。 “齐德元去取圣旨来。” 夏玄宗把崇月紧紧抱在怀里,闻着满院的花香,心情从未有此刻这么激动兴奋过。 “崇月真是父皇的好女儿,朕要昭告天下,此生能有崇月,是朕的福气,亦是大夏的福气。” 向华月站在一旁用帕子挡住脸,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此时的情绪有多激动。 “父皇,儿臣那还有一些稻谷,一会儿让人割了这些,一并送到养心殿去,这些水稻只要三到四个月就能成熟了,儿臣在想若是时间把控的好,一年是不是能种上两次?这样就能有两次收获了。” 听到崇月的话,夏玄宗更加惊喜的把她抱在怀里,看向眼前这些水稻的眼神炽热无比。 “父皇明白了,崇月不必操心这些,父皇让农司的人去办,等出了结果第一个告知崇月。” 梁崇月趴在渣爹怀里,看着那些长的高高的,垂着头的水稻,无意的呢喃出声 “那父皇喜欢这个礼物吗?” 夏玄宗感受到怀里小小的人,说话的声音还稚气未脱,心里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父皇喜欢,崇月用心了,父皇知道。” 若是这一切真的像崇月所说的那样,夏玄宗不敢去想崇月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功夫在这上面。 他的父皇终其一生没有解决的民生问题,被他五岁大的女儿解决了。 光是这么想想,他都觉得这个世界光怪陆离,他好像活在一场美梦里。 “父皇,儿臣还没吃饱,我们回去吃饭吧?” 梁崇月是真没吃饱,刚才那股米香勾的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 离开的时候,除了梁崇月和她身边的宫人外,其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水稻的人无一不是一步三回头。 生怕这只是一场异想天开的美梦。 回到翊坤宫主殿,天热,饭还是热的。 夏玄宗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整碗米饭,第一次吃大米饭有种奢侈的感觉。 这一碗饭至少得要半碗米,若是这半碗米都种到地里去,明年收获的怕是要有一大锅米那么多。 “崇月尝尝这个鱼腩,这都是你爱吃的。” 齐德元小跑着把空白圣旨拿过来,一路上出了一身的汗。 但一想到自己刚才跟在皇上身边看见的那一幕,光是想想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激动。 他平日里连走路都懒得动弹的人,今日若是不跑一跑,释放一下这对天下人来说巨大的惊喜,怕是要憋死他。 这顿饭用的很快,一是因为出去看水稻耽搁了一会儿,菜都有些冷了。 二是因为他们一家三口都各有心思。 吃完饭,渣爹带着母妃研究给她的封赏圣旨怎么写,崇月就带着平安和席玉回了偏殿拿稻谷。 梁崇月让他们两个候在外面,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请头顶上那两个“蝙蝠大妖”回避一下,出去呆着。  。 第95章 确保殿内无人之后,梁崇月才从商城里又买了两小袋稻谷。 这个量实在是少,她大概掂了掂,也就只有十七八斤的重量。 她本想买个几百斤给渣爹,让他派人去播种,可这样一来她就没有理由解释这些稻谷是从何而来的了。 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她还是别冒险的好。 这些大米迟早老百姓都能吃得上。 梁崇月带着两小袋稻谷回到主殿的时候,给她的封赏圣旨已经写好了。 “崇月过来,看看父皇为你写的圣旨,看看哪句不喜欢,就把它换掉。” 梁崇月人只比书案高了一点点,站着根本看不见圣旨都写了啥。 刚想踮脚,就被渣爹一把抱了起来。 看着一卷圣旨从头写到尾,一点空余的地方都没有了。 梁崇月不禁感慨,要不是写不下了,估计渣爹还能再编几句。 《诏曰朕第五女——崇月,延祥紫极,禀庆彤闱。月至渐宫,下金娥而毓照;星分汉渚,回宝婺以凝姿。践素依仁,更缉柔闲之范;闻《诗》蹈《礼》,还表婉顺之容。航悟发于天机,聪哲叶于神授。所以特钟先爱,偏荷圣慈,动辄承恩,言必中旨。故秦台下凤,礼越于常仪;鲁馆乘龙,荣该于美选。自屋轩即路,蛩岩悶寝,途遥千里,时亢九炎,攀从莫由,荒号孰寄,公主亲承委属,代申悲苦。涉履山川,念徒行而弥切;奠奉明夕,哀独荐而逾勤。宫务毕脩,闱容胥备,中外咸允,情礼兼极。朕以其虽有殊效,盖是恒途,而凡典枢机,固事奏请,岂可以私亲之嫌,累夫公道之分。宜增汤沐之荣,以表肃雍之誉,可加实封一万户,进号镇国公主。》 “父皇,你这么夸奖儿臣,儿臣要不好意思啦。” 梁崇月随手撇下手里的两袋稻谷扔到桌上,一整张圣旨到了最后才说了点有用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些都是崇月应得的,若不是时间仓促,父皇恨不得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和你母妃面前。” 一万户实封,再加封镇国公主,算得上很多了,她记得大哥哥当初出宫建府也不过才五千实封。 明天这道圣旨应该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吧,不知道届时大哥哥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哦。 梁崇月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又细细的看了一遍这道圣旨。 渣爹的文采确实不错,不过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渣爹带着稻谷回了养心殿,这还是她出生后,渣爹第一次在翊坤宫用完膳却没有留下来。 梁崇月也无所谓,但看着母妃眼底化不开的担忧,她也跟着长叹了口气。 渣爹是被她糊弄过去了,忘记还有一个不好糊弄的了。 当天晚上,梁崇月洗漱好躺在母妃怀里。 许久没有和母妃在一个床上睡觉了,她还有些不习惯了。 听着母妃略带沉重的呼吸声,梁崇月心里也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明明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现在倒像是好心办了坏事一样。 养心殿里灯火通明, 夏玄宗连夜召大臣入宫,一直聊到了丑时才结束。 “皇上,已经丑时三刻了,您歇一会就该上早朝了,您可是大夏的主子,保证龙体才能徐徐图之啊。” 齐德元也跟着熬了一宿,小眼睛酸的睁开都难。 夏玄宗一直沉浸在崇月所创的新品种稻谷的喜悦里。  。 第96章 直到齐德元提醒,才发觉外头的天都快亮了。 夏玄宗捏了捏眉心,现在他手上都是那股稻谷的清香。 夏玄宗抬手指向那一小袋稻谷和刚收割上来,还没来得及脱粒的水稻对着大司农吩咐道 “这些你拿走,以后这种稻谷就叫馥月香,崇月说这种水稻三到四个月就能成熟,朕给你一年的时间,摸清楚它的生长规律,明年这个时候,朕要看到翻倍的稻谷呈上来。” “你身为大司农,应该明白这些稻谷对百姓的重要,在此期间这些稻谷若是流落到外面,叫旁人知晓,朕就诛你九族。” 夏玄宗的语气一冷,刚才还捧着稻谷激动不已的大司农,瞬间吓得冷汗直流。 “是是是,臣明白,臣今天回家之后就搬到皇庄里去看着,绝不叫这些稻谷离开臣的视线范围,也绝不让任何人知晓。” 大司农手里捧着稻谷,一颗心砰怦怦的直跳,恨不得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冲到翊坤宫里好好问问五公主这个稻谷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听到大司农的保证,夏玄宗转头,眼神平和了不少,对着向华焱开口道 “华焱你是崇月的亲舅舅,朕命你带人在此期间配合农司看管好这些稻谷,朕相信你一定会守护好崇月的心血。” 向华焱恭敬的对着皇上行礼领命 “皇上放心,臣一定会守护好崇月的心血,守护好大夏百姓的将来。” 向华焱没想到皇上深夜召见会是此事,他早就听父亲提过崇月聪慧,却没想到她竟能小小年纪就做到那些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状元、探花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 原本皇上刚开始说的时候,他难以置信,直到看见那些颗颗饱满的稻谷和沉甸甸的稻穗,他的心比险些命丧沙场时跳的还要快。 他常年征战沙场,没有人比他还懂粮食对边关将士的重要性。 边关的黄土种不出稻谷,大夏国力强盛,可将士们在边关时常也有吃不上大米的时候。 粗粮顶饱却不抗饿,一旦开战最短也要打上半天,将士们到最后就是拼着一股劲战斗到最后。 大夏几年间应该不会再有战乱,等几年以后,崇月研究出的新稻谷量产,对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又是一层保障。 向华焱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不住的颤抖,一颗心激动的快要跳出来了。 “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齐德元,今日早朝华焱世子和大司农告假,一会通知吏部。” “都退下吧。” 齐德元带着人离开后,夏玄宗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另一袋稻谷。 无声的笑了笑。 “暗一。” “奴才在。” 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殿中。 夏玄宗把手上的那袋稻谷扔到书案上。 “朕不想把刚才的那些话在重复一遍,这一袋拿到四方台去,朕给你半年时间,半年后,朕要看见成果,另外,去完善一下崇月今日撒的谎,别让人抓到她的小辫子。” “是,奴才这就去办。” 暗一带着稻谷离开,夏玄宗靠在龙椅上,想起崇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年轻了。” 梁崇月躺在母妃寝殿的大床上,不知道自己撒的谎已经被渣爹识破了。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和母妃解释,只想要靠装睡蒙混过关。 向华月撑着身子,她有许多的话想同崇月讲,可看着崇月一本正经装睡的样子,犹豫着沉默了。  。 第97章 伸手拂去崇月脸上的发丝,崇月长的像她,只是稚气未脱,五官还未完全张开。 她的女儿太聪明了,比这世间的男子都要强,她为崇月骄傲自豪。 可慧极必伤,但凡崇月平庸一些,像寻常女子那样只爱沾花弄月,吟诗作赋,哪怕再嚣张跋扈,她都能护住她一生平安顺遂。 可她这样聪慧,她想让她藏拙,却也不忍埋没了她的才华。 梁崇月虽然闭着眼,可透过系统的屏幕也能看到母妃满脸的纠结困苦。 “宿主,你真的不睁眼看看嘛?母妃看着好可怜哦。” 系统在一旁扒拉了一下梁崇月,梁崇月沉默片刻直接熄了系统屏幕。 “她生了一个注定不会平凡的女儿,有些事情还是早点习惯的好。” 梁崇月说完就强迫自己睡觉,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系统却能感觉的到她没有傍晚在后院时的情绪高,也不敢再上前触她霉头。 梁崇月闭着眼,强迫自己放空脑袋睡觉。 半睡半醒之间,依稀听到母妃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着“保护好自己......万事平安最重要......” 梁崇月下意识的回应了几句,就彻底睡过去了。 翌日,齐德元特意赶在后妃请安之时,来翊坤宫当着满宫妃嫔的面宣读圣旨,梁崇月早早起床等在了偏殿,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领旨呢。 齐德元前脚刚迈进翊坤宫的大门,梁崇月随后就收到了消息。 虽然昨天夜里就已经看过圣旨的内容了,但今日是当着后宫众人的面领旨,意义不一样。 她特意选了一身红纳纱百蝶金双喜单氅衣,喜庆又端庄。 齐德元早就知道五公主的长相集结了皇上和宸皇贵妃娘娘的优点,可还是被五公主今日这副装扮惊艳到了。 五公主不常穿这种明艳的颜色,难得一见,明艳又俏皮,往那一站,端的便是富贵无极,隐隐约约还能在五公主身上看到皇上的影子。 梁崇月跟在母妃身边跪下,就听齐德元那尖锐的声音随即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第五女——崇月......宜增汤沐之荣,以表肃雍之誉,可加实封一万户,进号镇国公主,钦此,五公主接旨吧。” “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 梁崇月起身接过圣旨,抬头时看见齐德元鬓角的汗珠,这才早上,母妃宫里的冰很足啊,不至于热成这样吧? 梁崇月起身接过圣旨,抬头时看见齐德元鬓角的汗珠,这才早上,母妃宫里的冰很足啊,不至于热成这样吧。 “春香,给齐公公看茶。” 终于把这一卷圣旨送出去了,齐德元接过春香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压了压激动的心情。 昨个夜里陪着皇上熬夜的时候,他就在没人的角落已经读了百八十遍了。 皇上写的太好,每一个字都像是为五公主量身定做的,要不是跟在皇上身边读过几年书,他都怕一激动给念错了。 翊坤宫里跪着妃嫔们一个个都跪不住了,没想到这道圣旨竟是给五公主的。 虽说五公主一直最得皇上圣心,可在这样小的年纪被封为镇国公主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实封一万户!这都赶得上太子实封了! 五公主到底做了什么,能让皇上破例到如此境地? 震惊之余,相互对视之间,难得这样互通有无。 向华月都不用看,都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崇月领了圣旨之后,她也不留人,直接打发她们走了。  。 第98章 昨天傍晚翊坤宫里全都是她和崇月的人,自然不会多嘴。 余下的都是皇上带来的人了,谁要是有胆子把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一个字,皇上第一个不会放过。 回自己宫里慢慢猜去吧,别在这扰了翊坤宫的清静。 渣爹今日退朝的有些晚,梁崇月躺在贵妃榻上看前朝后宫最近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别的不说,有系统在,这些东西她都不用特意安排人去探寻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近二姐姐好像和云嫔走的挺近,也不常去延禧宫了,这是想曲线救国还是想给自己再找个养母啊?” 梁崇月翻了翻这个云嫔的家世背景,家世不错,性情温和,一入宫就是贵人,这么年没个孩子也混到嫔位了。 是个养母的好人选啊。 “小狗给我查查娴妃娘娘最近怎么样了。” 梁崇月合上了资料,闭目养神。 结果今天起的有点早,直接睡过去了。 等再睁眼还是因为闻到了饭菜香。 “朕就说只要菜一上桌,崇月肯定会醒,爱妃还不相信?” 梁崇月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听到渣爹无情的调侃。 明明昨天晚上还抱着她激动的眼泪哗哗的,这才过去了一个晚上,怎么?换人了?还是失忆了? 按照剧本的正常流程,少说还要在夸三天吧? “父皇又逗儿臣。” 果然男人就是善变。 梁崇月净了手,上桌后一边跟渣爹、母妃聊天,一边还不忘看看系统收集到的娴妃最近的处境。 毕竟才禁足了四个月,渣爹也没发话说要降她的份例,内务府的人也不太敢为难她。 不过肯定不如从前要什么有什么的时候。 人在安静的时候最爱思考复盘了,不知道娴妃复盘的怎么样了,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按照她原来的想法,还得再等等,可惜二姐姐太没耐心了。 要是真让她在娴妃禁足期间换了个养母,娴妃哪还有心思对付太后。 估计能被直接气到七窍流血,原地升天。 梁崇月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一个能一箭双雕的契机。 渣爹夹了一块她爱吃的鱼腩放入她碗里。 “崇月昨日为大夏的子民们作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想要什么奖励,尽管提,父皇都满足你。” 梁崇月乖巧的夹起鱼腩送入嘴里,契机来了。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若是儿臣提了很过分的事情,父皇也能满足儿臣吗?” 梁崇月抬着头,期待的望着渣爹。 “只要你不想着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心思纯良,父皇有什么不能满足你的?” 梁崇月根本没听渣爹说的什么能不能的,她知道渣爹肯定会同意的。 “儿臣想吃娴母妃做的桂花糕了,玉漱姐姐肯定比儿臣更想,父皇,儿臣能用这个恩典换娴母妃解除禁足吗?” 梁崇月看见渣爹的筷子顿了一下,立马在后面补了句 “儿臣每次路过延禧宫,那些路过的宫人都说娴母妃做了错事,儿臣不知道娴母妃做错了什么,可父皇只是将娴母妃禁足,想来不会是什么大事,玉漱姐姐也没比儿臣大上几岁,现在只能隔着宫墙和娴母妃说说话,要儿臣是玉漱姐姐,只能同母妃隔着高高的宫墙说话,却见不到面,心里肯定难过死掉了。” 梁崇月还在等渣爹的反应,就见渣爹放下筷子,脸色微沉的看着她。  。 第99章 梁崇月把刚才说过的话在心里复盘了一下,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啊,渣爹不会真的相信是娴妃害了那个孩子吧? “崇月。” “儿臣在。” 感受到渣爹语气里的怒气,梁崇月难得乖巧。 “从今往后不许把死字挂在嘴边上,不吉利,明白吗?” 梁崇月没想到渣爹是因为这个生气,再转过头看着母妃的脸色好像也有点不悦。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梁崇月立刻伸手发誓,向渣爹和母妃保证 “儿臣知错,以后绝不再犯了。” 听到她的保证,夏玄宗的脸色才缓和了些,夹了好多崇月爱吃的菜到她碗里。 “父皇可以放娴妃出来,不过禁足的惩戒免了,也不能一点惩罚都没有,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降位为嫔吧,还是一宫主位,你也能再去延禧宫让她做桂花糕给你吃,这样可好?” 梁崇月开心的学着渣爹刚才给自己夹菜的样子,夹了不少肉到渣爹碗里。 “儿臣就知道父皇最是宽宏大度了,儿臣此生能遇到父皇简直三生有幸。” 夏玄宗勾了勾唇角,显然对崇月的恭维很是受用。 “父皇同你母妃亦是如此。” 梁崇月听完,面色不变,看不出喜怒,只有系统通过数据看到宿主此时心情还不错。 “娴嫔果然没让我失望啊,一箭双雕,还好证明她与卫美人小产一事无关的证据已经被毁了,不然让她查下去,现在都应该已经翻案了吧?” 步辇一路摇摇晃晃,梁崇月还没到翊坤宫,在路上就遇到了渣爹身边的小太监。 “奴才见过镇国公主,太后娘娘身体有恙,皇上口谕,凡皇嗣都要到慈宁宫侍疾,还请镇国公主回翊坤宫稍作休整就到慈宁宫为太后娘娘侍疾。” “皇祖母她怎么了?” 梁崇月面上惊讶,眉眼间瞬间染上一抹担忧,又迅速镇定下来 “皇祖母身体有恙,平安,我们不回翊坤宫了,直接改道去慈宁宫。” “是。” 抬着步辇的太监转向朝着慈宁宫的方向出发,梁崇月继续闭目养神,呼吸平顺,丝毫看不出刚才急切的模样,眉眼都舒展开了。 好几年不见,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让太后见到她最后一面。  。 第100章 当初想方设法想搞死的人,如今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却要不行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死不瞑目呢。 梁崇月举起自己的小手对着快要落山的夕阳,挡住落到自己脸上的夕阳余晖。 每到这个时候,皇宫各处都会被这抹漂亮的余晖照耀,能死在这么美的时候,真是幸运啊。 刚到慈宁宫,梁崇月就看见满宫的白幡,还没进去,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戏挺好,哭的倒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梁崇月沉默的走进去,跟在引导的宫女身后,进了内殿。 看着太后躺在床上,内室灯火通明,照的她脸色惨白。 渣爹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底下眼熟的高位嫔妃正在低声哭泣,母妃也在其中。 “崇月过来,到父皇这里来。” 梁崇月乖巧的走到渣爹身边,缩在父皇怀里,转头就看见三姐姐红着眼眶,满脸不忿的盯着她。 梁崇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太过惹眼,三姐姐一点就炸的脾气,还是不理她的好。 梁崇月缩在渣爹怀里,感受着渣爹在她头顶拂过的大手,一言不发,只怔怔的直视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已经微不可察的太后。 直到一滴泪落到夏玄宗的手上,他这才发觉崇月哭了。 夏玄宗把崇月往怀里又搂了搂,接过齐德元递来的帕子,轻柔的给崇月擦了泪。 “可是吓到你了?有一天父皇也会这样离开崇月,崇月可会为了父皇这样伤心?” 梁崇月感觉的到嫔妃的哭泣声都小了,隐约有几道目光朝这里偷看过来,眼看都快嗝屁的太后,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不是吧?渣爹,你亲老娘马上就要嗝屁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呢? 她对男人的了解还是浅薄了。 梁崇月从系统商城里买了瓶催泪剂抹了点在手心,既然渣爹这么在意自己,那她就给他来一剂猛的。 梁崇月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瞬间感觉眼睛发酸,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要跑出来了。 像是三峡大坝开闸放水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梁崇月抱着渣爹哭的泪眼朦胧,半米之内人畜不分。 “父皇不会离开崇月的,崇月长大要给父皇找长生不老药,让父皇与天同寿,父皇要做大夏永远的王,做崇月永远长寿的父皇,呜呜呜......” “宿主,商城里虽然没有长生不老药,但是也有延年益寿丹,一颗不要八千八,不要九千八,只要九九八,就能带回家,考虑一下?” 滚蛋!哪都有你。 梁崇月情绪价值给到满分,一套连招打的渣爹感动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抱着她时说话的声音都在忍不住颤抖。 “好孩子,父皇没有看错你。” “父皇要保养好身体,等着崇月长大,崇月肯定能给你找到长生不老的丹药的......” “宿主,渣爹对你的好感度又长了5%,现在已经95%了。” 梁崇月被渣爹抱着强行上演了一场父女情深的场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惊喜。 要知道越往后,好感度长得就越难,她把系统水稻拿出来的时候,渣爹的好感度都没有变化。 没想到今天几句话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一直到催泪剂的药效结束,她才看清渐渐看清眼前的事物。 下一秒,就听到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突然大喊一声 “皇上,太后娘娘薨逝了。” 梁崇月特意换了只手拿帕子擦脸,刚才那场戏哭的她都快脱水了。  。 第101章 这活一般人还真干不了。 “先帝妃独孤氏,育圣有功,淑丕专德。抚育朕躬,尽均细致。于孝诚允,朕未敢有一日不尽也,已封圣母皇太后,加尊号孝诚,入皇陵。” 渣爹说完,慈宁宫上下又响起了一片哭声。 梁崇月也跟着嚎了两嗓子就彻底嚎不动了。 刚才哭的太起劲,给嗓子哭劈了。 太后薨逝,渣爹应该能给她放个三天假吧? 梁崇月如愿以偿的放了三天假,就是这三天一直没个歇,天天和几个兄弟姐妹轮番跪在慈宁宫给太后守灵。 要不是她有系统里的灵药,不然这嗓子再养个十七八天都不见得能好。 “三哥哥,到我班了,你去吃饭吧。” 梁崇月刚吃完午膳就被人抬到了慈宁宫。 太后薨逝,宫里上下全要吃斋祈福,她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梁崇祯听不懂崇月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只轻声回了句 “我不饿。” 梁崇月看着梁崇祯才三天就迅速消瘦的背影,宫里最后一个独孤氏也没了。 三哥哥心里应该很难过吧,为什么三姐不这样? 她刚来的时候在门口撞见她,她还精神抖擞阴阳怪气的。 三哥哥这副憔悴样哪怕分一半给三姐姐,都够她消停上一个月了。 梁崇月从席玉手上拿过小包子递到三哥哥手上。 “我虽然没见过皇祖母,可她能生出父皇那样的一位旷世明君,想必肯定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三哥哥能和崇月讲讲关于皇祖母的事吗?” 梁崇祯转头看着崇月纯真的大眼睛,憔悴勾起唇角,无奈浅笑了一声 “皇祖母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她做的那些事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 梁崇月有点惊讶三哥哥会在她面前说太后不是个好人。 你有点耿直啊少年,这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梁崇月把手里的小包子往三哥哥那推了推,再次被拒绝后,直接收回来,扔回了席玉怀里。 爱吃不吃,连自己身体都不爱惜的男人,指望谁在意你呢? 梁崇月无奈的跪在太后棺椁前的蒲团上,看着那口金丝楠木的棺材陷入沉默中。 这样肚子里没有油水,一跪就是两个时辰的日子,她还要再过四天。 她的命好苦啊。 梁崇月眼神越来越幽怨,这表面功夫她是做的够够的了。 亲儿子不来跪着,她一个五岁大的孙女天天来跪算是个什么事? 也就是渣爹孩子太少了,要搁别的皇帝,一个时辰轮一次班都轮不过来。 梁崇月眼神一个乱飘就看见三哥哥脸色惨白,额头都是虚汗,少年,你终于要扛不住了吗? “三哥哥你没事吧?回去休息休息吧,再这样熬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梁崇月小手扶着三哥哥,免得他直接倒在自己身上。 “崇月放心,哥哥没事。” 梁崇祯看着关心自己的妹妹,惨白的俊颜强撑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把崇月抓着自己的手放下,略微调整了一下僵掉的双腿,重新跪好。 梁崇月默默看着这个犟种哥哥,识趣的不再多嘴。 美强惨帅哥固然好看,可你强行给自己制造苦难不是有病吗? 两个时辰结束,梁崇月已经听到外面太监在给玉漱姐姐行礼问安的声音了。 瞥了一眼三哥哥,看他眼下青紫,从前那副风光霁月小帅哥模样已经荡然无存了。  。 第102章 那张脸再帅,此刻也显得狼狈不堪。 “三哥哥,玉漱姐姐来了,我先走了,三哥哥再见。” 梁崇月离开的没有一丝留念,她的膝盖已经跪的又酸又肿了。 来回都全靠席玉抱着,走不了一点路。 上了步辇,梁崇月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膝盖,拒绝了席玉提出回翊坤宫的提议。 “去养心殿。” 这么好的一个卖惨的机会,这么多天都跪过来了。 她刚才一摸,她膝盖肿的跟个馒头一样,不去渣爹面前再装一波可怜就亏了。 到了养心殿,梁崇月坐在步辇上,远远的就看着齐德元一路小跑过来。 “奴才齐德元见过镇国公主,皇上正在里面同大臣商议政务,公主殿下可移步偏殿休息休息。” “好,本公主还有件事要有劳齐公公,我的腿好疼,劳烦齐公公派人请太医来给我瞧瞧。” “是,奴才马上就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 梁崇月被席玉抱到偏殿,没等一会就看见渣爹带着太医来了。 除了孔荀还有一个年轻一些的太医跟在身后。 “齐德元说你说腿疼,可是最近在慈宁宫里跪多了?” 夏玄宗一来就把崇月抱进怀里,坐在一旁的床榻上,示意跟着孔荀身后的太医来为崇月看诊。 “儿臣也不知道,也可能是从前每日练武不曾有感觉,忽然停下,腿就开始泛酸了。” “没事,这是太医院里专门看跌打损伤的李太医,让他为你看看。” 梁崇月看着那李太医给她看诊时严肃正经的样子。 他带进来的药箱里同孔荀满是苦药渣子的药箱不同。 里面瓶瓶罐罐,光是闻着就一股子红花油的味道。 梁崇月刚刚还在盯着李太医的药箱看,突然一双手捏住了她的膝盖,瞬间她就疼的受不了,叫出声来了。 “五公主膝盖损伤严重,需要卧床静养,每日还要用药油推拿,保证活血化瘀。” 梁崇月眼里擎着泪,感觉膝盖都快要让人捏爆了。 因着男女大防,这李太医只能隔着裤子摸索她腿上的伤。 根据她痛苦的反应来判断受伤的严重性。 一通操作下来,梁崇月背上已经疼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就连手指都忍不住攥紧。 夏玄宗没想到崇月的腿伤竟然如此严重,看着崇月微红的眼眶,和掌心掐出的紫痕,心中内疚不已。 “是父皇考虑不周,让崇月受委屈了,从今日起,崇月便不用去慈宁宫里守灵了,好好静养,父皇等着你早日康复。” “那皇祖母那里。” “有你几个哥哥姐姐在,不会有什么的,就算你皇祖母知道,也会不忍你一个五岁大的孩童,强忍病体为她守灵的。” 梁崇月等的就是渣爹这句话。 太后已经死了,要是真让她知道,恨不得能把她膝盖骨敲烂了,再让她跪。 梁崇月带着渣爹的愧疚恩典和一大箱古玩字画回了翊坤宫。 不知道三哥哥还能不能扛得住,她先行一步利用了渣爹的愧疚,接下来不管是谁在用此招,效果都会大打折扣了。 在寝殿里躺了四天,直到太后的棺椁要抬到大相国寺停灵那日,梁崇月才再次出现在人前。 梁崇月头上戴着小白花,一袭白衣出尘。 乖巧的跟在母妃身边,春禅和春香轮流抱着。 大相国寺建在齐云山山腰的位置,上山的路上只有引灵的僧人唱念佛经的声音,快到时才听到佛音袅袅,钟声悠远。  。 第103章 大相国寺建于一百年前,还是大夏第一任皇帝下旨建立的。 一片殿宇连绵,画拱承云,丹栌捧日,白玉栏杆重叠而上,碧瓦飞萱在参天古树的掩映下连绵一片。 寺院内古树参天,青石板下满是青苔,风吹叶落,发出簌簌声响,檐角上悬挂的青铜铃铛颤动着。 梁崇月年纪小,该走的流程走完,就累了。 “崇月年纪小就别在这熬着了,先去禅房休息吧。” 向华月看着被一群高僧围绕的棺椁,心疼的摸了摸崇月的头。 梁崇月也不在这个时候矫情,今天早上天还不亮她就起床了,现在正困着呢。 趴在席玉怀里,在小和尚的带领下往后院走去。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道路两旁,几棵参天苍树挺立着,羊肠小道间,阴凉袭人,参木深绿,桂花缭绕飘香...... “宿主,禅房后山有个小和尚正在遭遇不测,追杀他的人武功好强,要不去看看?” 梁崇月眯着眼,没好气的朝系统开口 “小狗,你是不是想等我死了好换个宿主?” “数据上显示他的气运高达20万,现在过去还能救一救。” 梁崇月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20万? “以后有这种事情先报气运有多少,少说那些没有用的。” 梁崇月拍了拍席玉坚实的臂膀,示意他停下。 “公主怎么了?抱的不舒服吗?” “不是,我看这里景色优美,不想回禅房了,想多待会。” 席玉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确实幽静优美。 “劳烦这位小沙弥带路了,前头不远就是禅房,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梁崇月在小沙弥离开后,眼睛往一旁的树上一看,那两个蝙蝠大妖果然在上面。 梁崇月朝着他们俩招了招手,他们俩有明显的愣住,随后才反应过来,从树上跳了下来。 突然有两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出现,平安和席玉下意识的把公主护在了身后。 梁崇月看着他们俩摆出的姿势架势,看着倒像个会武功的。 都不简单啊。 “梵九、梵十参见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我刚才听到后院山上有人在呼救,你们俩去看看,不要与人发生争执,找到人把他带到我面前来,别让旁人看见,我在后院的禅房等你们。” 梵九梵十没有疑问,恭敬的行了一礼,很快就消失在了不远处的树林里。 “好了,这景也看够了,回去吧,本公主也乏了。” 说完,梁崇月也不管这些人什么反应,趴在席玉怀里就闭眼睡觉。 “宿主,咱不亲自去看看嘛?” 系统不理解,按照常理来说不都是应该美救英雄,亲自出马的吗? “你脑子不好,我也有病?” “我才五岁,我去了能干嘛?” 梁崇月真想把系统的头盖骨撬开了看看,发明它的人是不是只给它装了数据,没给装脑子啊? 梁崇月到了禅房,指挥平安去外面等着,自己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刚想睡一会儿,平安就带着人回来了。 看着被蝙蝠大妖架在中间,血肉模糊的小和尚,梁崇月才看了一眼就被席玉伸手挡住了眼睛。 “此等污秽之物,实在不堪入公主的眼。” 梁崇月扒拉下席玉的手,转头看向席玉那张清冷白皙的小脸。 好久没有这样细致的看过他的五官了,好像又长开了点,眉间的那抹红痣好像更艳了。 “没事,本公主心里有数,看完之后再看看席玉养养眼就成了。”  。 第104章 梁崇月下了床,迈着大长腿走到两个蝙蝠大妖面前。 黑色的夜行衣已经被血给染脏了,上面还沾了不少土,小和尚垂着头也看不出死活。 “把他放地上吧。” “小狗是他吗?” “没错没错,就是他。” 梁崇月从一旁花瓶里拿过一根花枝,沾着水往小和尚的伤口上碰。 “嗯哼。” 烂掉的伤口碰到水,疼的小和尚迷糊间发出痛苦的闷哼,挣扎间,身上的土直往下掉。 “你们在哪看见他的?” “奴才赶到山上的时候,一群操着异乡口音的人正在山里挖坑准备活埋了他,等这群人走后,奴才们才把他刨出来,身上的土已经掸过一次了,沾到血肉上的不好处理。” 梁崇月用花枝扫了扫和尚脸上的土,看着对方疼的直抽抽,不禁感慨 “都被活埋了,还能活下来,命真大啊。” 梁崇月从商城里随便买了颗消炎的药放在水杯里让席玉给小和尚灌下去后,就让人把小和尚拖到隔壁禅房喊母妃的心腹太医来医治。 梁崇月坐在榻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梵十,你们跟在我身边也有五年了吧,那你们算是我的人,还算是父皇的人呢?” 梁崇月眸色清冷看不出喜怒哀乐,直视梵十。 公主殿下平日很好说话,屋内众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公主也有这样严肃冷漠的一面。 梵十心中平静,和梵九一起从容跪地 “奴才和梵九从跟在公主身边的那一刻起,生是公主殿下的人,死是公主殿下的鬼,绝无二心。” 梵九也跟着表示一番衷心。 梁崇月很满意他们俩的反应,人是会骗人的,但是数据不会。 她能看见他们俩对自己的忠心,今日试探,就是为了能让他们明白自己的主子是谁。 “行了起来吧,此事你们做的不错,本公主在京中有不少房产,回到宫中,你们俩一人选一处,拿去住,别天天住在房梁上了,你们不嫌硌得慌,本公主看着都累。” 梁崇月这么多年自己攒的买的,在京中足有一百多处房产。 空着也容易生老鼠,不如给暗卫住着。 她也要长大了,房梁上天天挂两个大男人也不是个事啊。 梁崇月躺在禅房的木板床上睡了一觉,睡的全身酸痛。 果然是养娇了。 “公主殿下,那和尚醒了。” 平安从屋外进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去把身上的血腥气去一去,再去找方丈定下那和尚住的禅房,别走漏了风声。” 梁崇月被席玉抱着去了隔壁的屋子。 虽然已经打扫过了,一进去还是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梁崇月用帕子遮住鼻子,帕子上的熏香勉强能盖住血腥味。 “微臣参见镇国公主殿下,这小和尚的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不深,养上半个多月就能好了。” 梁崇月眼睛里划过一丝讶异,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今日之事多谢齐太医了,齐太医医术高超,这一点合宫上下都知道。” 齐太医被镇国公主几句话夸的惶恐不安。 镇国公主深受皇上喜爱,此次太后大丧,大相国寺禁忌血煞,今日若不是他来的够快,这小和尚怕是已经重新投胎做人了。 “公主殿下谬赞了。” 看着齐太医哆哆嗦嗦的手,梁崇月更愿意相信这是齐太医救人太累了。 “母妃近日事忙,此等小事还是不要打搅母妃的好。”  。 第105章 “是是是,微臣明白,微臣已经把药开好了,寺中寻药不方便,微臣这就下山去买,日落前肯定派人送上来。” 梁崇月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 “那就劳烦齐太医了,听闻齐太医外孙今年科考落榜了?我记得在京郊有一个叫常夫子的老书生教出过不少有能之士,当年也高中过,若不是家族牵连,进了翰林,以他的才能都该二品荣休了。” 在宫里混日子的,哪个不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齐太医立马就明白公主殿下话里的意思了。 他这辈子顺风顺水,人到老年,最担心的就是小女儿生的外孙没有出息,撑不起门楣。 连久居深宫的公主殿下都知道他的名讳,想必这个常夫子是个有本事的。 齐太医看着小公主趴在一个长相俊美的太监怀里,实在是想不到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有如此本事,连他家里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难怪独得皇上宠爱,若镇国公主是位皇子,那大夏的江山就不愁后继无人了。 齐太医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立储一事哪是他可以随意猜测的。 齐太医对着镇国公主连声拜谢后,平安被梁崇月指挥护送他下山。 免得他被人撞见,一身的血腥味不好解释。 齐太医走了,席玉抱着公主殿下转了个方向。 让公主殿下能在他怀里不用转头就能方便与小和尚说话。 梁崇月享受着席玉的贴心。 看着都被裹成木乃伊的小和尚。 梁崇月真的想把齐太医抓回来问问,这叫伤得不深吗? 这包扎的样子,除了鼻子、眼睛、嘴,其他哪哪都伤到了吧? “小僧参见镇国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莲池以为今日自己必死无疑了,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当泥土灌进鼻子的时候,他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打算。 没想到佛祖庇佑,让他遇到了镇国公主,让他还有命活在这世间。 梁崇月看着木乃伊艰难的挪动着难以驱动的四肢要给她请安,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打住打住,你躺好吧,太医已经走了,刚包扎好的伤口再蹦开可没人给你包扎。” 梁崇月一个眼神,云苓和朝颜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按住了他,还要避免碰触到他的伤口。 “你叫什么名字?你可知今日这些人为何要伤你?” 梁崇月已经适应了这屋内的血腥味,拿开放在鼻尖的帕子,脸靠在席玉的肩上,双手放在席玉脖颈后面,习惯性的把玩着席玉的秀发。 没注意到席玉已经红透了的耳垂。 “小僧法号莲池,从小...就是个孤儿,从有记忆时起就是方丈收养了我,我不知道今日那些人为什么要伤人,我从未见过他们。” “小狗,数据上有显示他为什么被活埋吗?” “还没有,他的气运太高,记忆太乱,机器整理需要时间。” 梁崇月一想到这个木乃伊竟然有20万的气运,看向木乃伊的脸色都变得和煦起来了。 “莲池?” “嗯。” 梁崇月停了几秒,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个法号其中的美好寓意。 “很好听的法号,本公主喜欢。” “这些事情不知道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们沙弥不是最信佛法吗?你我或许就是有缘,这间禅房我已经包下了,你好好养伤,方丈那边,你若是不便,我可以找人帮你去说。”  。 第106章 梁崇月随手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让云苓递到桌上。 “大相国寺是国寺,绝不允许有血腥杀戮的事情发生,本公主会派人查明真相,替你报仇,在这期间你也要注意安全,不可一人独行,若是遇到什么困难,拿着这块玉佩去找方丈,或是去定国公府找定国公大人,会有人护着你的。” 梁崇月刚说完就看着木乃伊·莲池艰难的从床上起身,要把玉佩还给她。 “公主殿下,小僧是出家人,不能收这些,还请您收回去。” 梁崇月漂亮的眉头拧起,不悦的看向莲池。 “本公主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往回收的,你若是不要就把它扔了,反正本公主是不会收回来的。” 云苓看着公主殿下面色难看,很快领会公主的意思。 低着头,满脸可惜的看着那块玉佩。 “这玉佩还是上好的和田玉所制,公主殿下平日最喜欢的就是玉了,第一次往外送玉就遇到不领情的,要是扔了真是可惜了。” “若是被有心之人捡去,那公主的清誉......” 云苓适时的住了口,一脸担忧的看着五公主。 看那样子,劝诫的话都到嘴边了,硬生生止住了。 梁崇月在莲池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给云苓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她器重的人,这眼力见,就算是遇到春禅姑姑也是不遑多让。 “你不想要就随便找个山上扔了,随它会碎成几瓣,若是被平民百姓捡去,省吃俭用也够花上三辈子了,你也算是造福大夏的百姓了。” 梁崇月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带着人走了,只留了席玉在此看着他。 折腾了这么久,太后那边的仪式也快要结束了。 棺椁在大相国寺再放个七天就能入皇陵了。 梁崇月被春香姑姑抱着去了御前,瞥见渣爹眼眶微红,看起来比往日要憔悴些许。 站在高高的白玉台阶上,往下俯瞰的时候倒是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意境美。 梁崇月只草草看了两眼,就移开了视线。 st. 活着的时候没见多孝顺,人一死,就开始想当大孝子了? 梁崇月的目光在周围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没一个不憔悴的,除了三哥哥也没一个是真的难过的。 独孤氏满门抄斩,余党也一个没留,亲娘被废,现在太后一死,三哥哥身后就再无依仗了。 没几年就该要出宫建府,迎娶佳人了。 不知道届时渣爹会选哪家的闺秀配给三哥哥,若是岳父有实力,难免三哥哥不会对皇位心存幻想。 梁崇月无聊趴在春香姑姑怀里,翻了翻三哥哥的近况。 别的不说,三哥哥肯定是渣爹亲生的,连着跪了七天,每天就吃一顿饭,还能撑到现在,命真硬。 三哥哥的好感度已经刷到80%,足够了。 她已经拿到这些气运了,哪怕将来撕破脸,这些好感度也是真实存在过的,气运也不会消失。 她又不是钱,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百分之百的喜欢她吧? 不过也可以试一试,毕竟渣爹都快被她攻略满分了。 老子都成了,儿子还会远吗? 梁崇月从春香姑姑怀里下来,拿着一条新帕子,默默走到三哥哥身后。 牵起他的手,把帕子塞到他手里之后,乖巧的站在三哥哥身边,悄悄的说了一句 “别难过,崇月永远陪着三哥哥。” 梁崇月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高台上摆着的棺椁,脸色有些发白,不自觉的往三哥哥身边靠了靠。  。 第107章 梁崇祯攥紧手里的帕子,注意到崇月脸色有些不好看,眼下已经到了皇祖母引灵的最后时刻。 梁崇祯把崇月往怀里搂了搂,决定等到仪式结束,就给崇月找太医来瞧瞧。 “宿主,三哥哥好感度没变化,你白关心他了。” 梁崇月也不恼,看着太后的棺椁停放的白玉台四周燃起的一团团火焰,眼底划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白不白关心只有他知道,不信?你回头看看三姐姐。” 系统不明所以,迈着小短腿绕到梁崇祯另一边,头一歪,往旁边一瞧,差点没吓到灵魂出窍。 梁芷柔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脸色惨白,萎靡不振的跟在梁崇祯身后。 再配上一袭白衣,和大白天的见鬼没差了。 “我靠,太后死之前是把她的魂一块勾走了吗?她大白天的装女鬼啊?” 系统的反应太大,要不是它现在只是只虚拟小狗,梁崇月都担心它当场吓尿了。 “三哥哥给她出的馊主意,白天守灵半夜抄佛经,一连七天,加起来睡了不超过十个时辰,刚才这些和尚念经的时候,把她抄的佛经火化了,抄了七个晚上,就烧了不到五分钟。” “太后在天之灵,一定会被她的孝心感动死的。” 梁崇月说着还不忘用袖口擦了擦眼角被风吹出来的泪花。 “三哥哥,我刚才看见三姐姐为皇祖母抄写的佛经了,我也想抄一些供奉到大相国寺,就当是为皇祖母祈福了。” 梁崇月说话时语气还有些发颤,梁崇祯弯下腰来,用帕子轻柔为她擦掉眼角的泪,像是对待一块稀世珍品。 “崇月心意,皇祖母在天之灵肯定知道,你还太小,平时跟在父皇身边学习已经很累了,你若实在要抄,哥哥替你抄,好吗?” 梁崇月破涕为笑,眼睛余光看着三姐姐难以置信到快要心碎的模样,嘴角比ak都要难压。 “那三哥哥抄好之后记得喊我一起给皇祖母送来,我想和皇祖母说说话。” 顺便看看那个气运20万的小和尚。 “好,哥哥抄好之后,一定带上崇月一起。” “再喊上三姐姐一起,我们一起来看皇祖母。” “好。” 系统摆着小狗头一脸同情的看着梁芷柔,原来爱与不爱这么明显。 “啧啧啧,宿主你好坏啊,我突然觉得三姐姐好可怜哦。” 梁崇月余光瞥见系统流露出的同情模样,嘴角扬起一个鄙夷的笑来。 “你脑子锈了,就返厂修修去?造成她这么可怜的人是我吗?” 梁崇祯这么大个人了,在深宫里什么没见过?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样说会让梁芷柔心里不痛快? “君子六艺,第一就是‘礼’,不止贵族阶层的礼仪规范,还有日常生活中的行为举止、待人接物的态度,这些都是要学习考试的课程,我要是记得不错,梁崇祯在尚书房常常被太傅夸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到两全其美的说法呢?不过是他不想罢了。” 梁崇月感受着被梁崇祯牵住的那只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后背刺骨的恨意。 眼里的嘲讽连遮掩一下都不愿意。 “就像我刷他的好感很快就达到80%,是因为,我是母妃的孩子,背后还有定国公府,他想要拉拢我,我送上门去,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好感停留在80%之后,上不去也掉不下来,是因为我最受父皇宠爱,却又是个公主,他嫉妒的同时又觉得我掀不起什么风浪,最好的命不过就是下嫁给一个在皇权压迫下能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  。 第108章 “这个男人可以是当朝新贵,也可以是世家贵族,左右在这宫里,我已经与他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母妃除了我以外也没有别的孩子,所以不管我嫁给谁,他都会觉得,于他都是助力。” 系统顿时恍然大悟,眼睛睁到从未有过那么大 “那他不在意三姐姐,是因为三姐姐与他才是真正的亲兄妹,血浓于水?” 他不需要靠情谊牵绊,他觉得梁芷柔从出生起就是为他的一生所服务的! 系统突然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它刚出厂的时候,怎么没有人告诉他人性能这么险恶啊? 瞥见系统虚拟的身影一闪一闪的,梁崇月嗤笑出声 “怎么?怕了?刚开始不是还想绑定男人的吗?” 系统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她,这么久的事情了,宿主怎么还记得啊。 “以前是我不懂事了,我现在知道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宿主放心,我长记性了……真的!比金子还要真!” 系统举着狗爪子朝梁崇月以示真心。 梁崇月被它这副蠢样逗乐 “给你账户发了五千,买点零嘴压压惊吧。” 梁崇月说完就不再理会系统,随它怎么高兴蹦哒,很快就把刚才被梁崇祯吓到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太后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等梁崇月回宫之后,平安也回来了。 “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已经打探清楚了,齐太医说那小和尚身上的伤口是被人用刀片划出来的,身上共两百多刀,伤口都不深,不像是要置人于死地,倒像是想引什么东西出来。” 梁崇月抬眼看向平安,眼眸深邃,眼波流转,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齐太医的意思是莲池的身体里有东西,那些人是冲着那东西来的?” 会是什么需要割开皮肉把它引出来?虫子吗? “齐太医没有明说那是什么东西,齐太医对这方面或许不够专精,查看不出也是正常的。” 梁崇月靠在后院的躺椅上,从前种水稻的地方已经填平种回了母妃喜欢的花朵。 云苓悠悠的给她摇着躺椅,微风徐徐,没有旁人打搅,她终于能安安静静的待一会了。 “好了,今日你也辛苦了,放你半日假,去歇着吧。” 梁崇月说完,就闭上眼睛准备趁着天还没完全冷下来,在这后院睡上一觉。 “公主殿下,那这玉佩?” 梁崇月眼皮微微抬起,平安手中捧着的赫然是她送给莲池的那枚玉佩。 倒是个有恒心的出家人。 “本公主说过,送出去的东西,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这玉佩给你了,或带或卖,也不是宫中之物,一切随你。” 说完,梁崇月就闭着眼睛睡觉了。 平安就算再觉得于礼不合,也不敢在公主殿下休息的时候打扰,看着手中的玉佩,犹豫了片刻,带在了身上。 他一个人孤苦无依,要那么多钱作甚,公主赏他,他就随身带着,他要听话。 等梁崇月一觉睡醒,用完膳,就收到了系统播报的关于莲池的数据。 “宿主,这个莲池也不是什么好人啊,要不咱这20万气运不要了吧,看着好危险啊。” 房梁上的蝙蝠大妖已经被梁崇月打发走了。 现在寝殿里没人,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资料拿出来看了。 梁崇月撑着脑袋靠在蜡烛旁,越看越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浅薄了。 “小狗,这资料不会出问题吧?”  。 第109章 梁崇月晃了晃手里的资料,对着系统,有些质疑自己看见的东西。 “宿主,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脑子,我的实力,但你不能质疑主神创造的最高级别的机器,我肯定会犯错,但它永远不会出错。”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看见系统对自己的认知这么清晰。 低头看向手里的a4纸,上面清晰的写着 莲池是苗疆药人,身体里有苗疆最古老的一味蛊虫,若是蛊虫与饲主融为一体,饲主就能操控所有蛊虫。 梁崇月感觉cpu有点不够烧了,好像要长脑子了。 “苗疆不是早就已经没了吗?怎么还会有药人跑出来?” 梁崇月直视烛火的眼睛沉的像一潭死水,深不见底,只有那一簇火苗还在跳动。 “宿主,要不咱把莲池搞死吧,他身上的蛊虫还是条毒蛇诶,指不定他血里都有毒嘞,这谁扛得住啊?” 系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挑选的世界,明明一切都看的好好的,到了这,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梁崇月没有理会系统,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她未知的人和事,弄死一个莲池容易。 可这世上少了一个莲池,还会有方池、李池。 苗疆只是地方没了,看样子苗疆还有族人苟活在大夏。 他们的蛊术也流传至今了。 他们散落在大夏各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可能是普通的百姓,也可能是守城的士兵,更有甚者,他们已经打入了朝堂后宫,指不定多年之后,皇家血脉里也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梁崇月扔了手中的资料,熟练的往后一靠,缩在了椅子上。 长叹一口气。 “小狗,莲池对我的好感度有多少啊?” “挺高的,有60%。” 梁崇月有些心累的抬头看着房梁。 第一天,蝙蝠大妖不在,她还有点想念。 “也不多啊,这要刷满得多久啊,总不能再来一次英雄救美吧?” “宿主,你不会想要攻略了莲池吧?他是个和尚诶,六根清净,比修无情道的剑士还要无情诶,而且他今年已经十四了,比你大了八岁,有点不合适吧?要不咱那20万气运就不要了吧?我有点害怕。” 系统真的觉得宿主有点疯了,它承认宿主是它见过最美的,可这也不代表是个男人都会爱上宿主啊。 虽然宿主百毒不侵,可莲池毕竟是个老毒物了,万一他就是那个万分之一呢。 它可不想宿主冒这个险,宿主刚才才给它买了不少零嘴,宿主要是一不小心没了,那宿主攒的那几十万气运就直接清零了! 跟着宿主打了这么久的江山,宿主要是死了,它也不想活了啊。 系统扒在梁崇月躺着的椅子边上,一双大黑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 真的越来越像狗了。 梁崇月摸了摸系统的脑瓜子,手感全无,是时候把它变成真的活物了。 不然天天摸着没手感的虚拟小狗也挺没劲的。 “攻略而已,我和他之间又不会有什么,谁说想要攻略成功就一定是男欢女爱的?他也可以做我身边一条会讲话的毒蛇,就像小狗你一样,一样忠诚。” 知道莲池身份不一般的那个晚上,梁崇月连夜写了封信送到了定国公府,找外祖父要了一批训练有素的人手,在宫外候命,随时供她调遣。 只认她的公主令牌,不认人,代号青玉卫。  。 第110章 七日一晃而过,坐在马车上前往大相国寺的时候,梁崇月还在翻看莲池的数据。 “平安说这几日守在大相国寺的青玉卫传来消息,莲池每晚吃过止痛药还会被痛醒,看样子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是因为身体里的蛊虫作祟。” “宿主,资料上显示莲池中的是地府蛇王蛊,这么多年中了此蛊还能活到现在的仅有他一人,地府蛇王蛊杀不死他,也冲不破这个饲体,只能与他结合,结合的过程会越来越痛苦,饲主会疼到想死,就给了蛊虫冲破饲体的机会。” 梁崇月知道蛊虫的威力,这也是她不急着弄死莲池的原因之一。 地府蛇王蛊在他体内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过来了。 想必他的忍受能力是常人不可及的。 “他受了伤,身体虚弱,地府蛇王蛊是蛊中霸王,肯定不会屈于与一个平凡人结合,受人掌控,是你,你也不安分。” 梁崇月合上了资料。 想必现在正是莲池与那蛊虫结合的关键期。 “小狗,商城里有没有能缓解蛊虫疼痛的特效药?” “有啊,有啊,还有能加速结合的药丸,吃下去,能把原本长达半年的结合期缩短到一个月,宿主,要不要来点?” 梁崇月眉眼弯弯,靠在榻上,慵懒肆意 “给我拿点最便宜,最没有用的止痛特效药就行了,他好的快了,怎么能记得住疼呢?” 说完,梁崇月翻开这几日在看的书,亲娘死了,渣爹都不忘了要抽查她课业。 前些天光顾着躺床上睡大觉了,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没日没夜的补,还都还不完。 等马车溜溜达达的到了大相国寺,梁崇月趁着举行仪式,没人关注自己的时候,借口肚子疼,美美尿遁了。 溜到后院禅房,青玉卫早早的就等候在了那里。 “属下青玉卫统领赤嵘参见公主殿下。” 梁崇月被席玉抱在怀里,看着对自己恭敬行礼的男子。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赤嵘年纪不大,看着就像是二十出头的少年。 一身碧玉色劲衣,丰神俊朗,英姿挺拔,腰间藏了一把短刀,眼眸深邃,行礼时,垂着头,看着倒是恭敬的很。 “起来吧,带本公主去你们平时居住的禅房,本公主有事要问你。” 梁崇月没急着去找莲池,从外祖父把青玉卫给她的那天起。 连同这些人的身份和家庭背景都递到了宫里,与系统做的背调几乎一样。 一共50人,是新的一批向家军铁血营里厮杀出来的佼佼者,家世清白,年纪不大,还不曾归属于向家的任何一支队伍,刚出营就送到她手上了。 赤嵘带着公主去了莲池旁边的禅房,原本是给贵客休息用的禅房里放满了被子。 想必平时他们就是这样挤在一起睡觉的。 “本公主给你们定的俸禄是按照向家军的标准来的,平日里出外勤所有费用也都是给报销的,逢年过节,我都会给你们包红包,你们也不必都挤在一起睡。” 赤嵘没想到公主殿下开口竟是关心他们住的怎么样,心中不由一暖。 “属下们是出来执行任务的,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就够了,而且青玉卫大部分都已经散出去寻找那些苗疆人的行踪了,只有属下和几个同伴住在这里,也不觉得拥挤,还能方便观察隔壁小沙弥的情况。”  。 第111章 梁崇月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言。 平安搬来一张躺椅,席玉将她放了上去。 梁崇月小小的人慵懒的躺在躺椅上,说不出的恬静乖巧。 赤嵘都不禁怀疑这些日子,平安来传达的命令真的都是出自这位小公主之口吗? 他记得镇国公主不过才五岁大的年纪,怎么做事如此老道? 梁崇月一看赤嵘这副样子就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没办法,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他们不懂。 “从今往后,不要叫我公主殿下,要叫主人,听明白了吗?” 赤嵘的思绪被公主殿下一句话打断,等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他一步作出了反应。 “听明白了,属下青玉卫统领赤嵘参见主人。” 梁崇月听到赤嵘叫这一声主人,看着他硬朗帅气的脸庞,眉眼间都舒展开了。 “讲讲这几日那小沙弥的近况吧。” “是,主人,那小沙弥已经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了,齐太医派人送来的止疼药他服下之后只能缓解一时疼痛,药效一过反应更剧烈了,齐太医交代过了,那副止疼药一日最多只能服用三服,多了便会失效。” “那小沙弥往往晚上才服药,白天的时候常常在禅房里念佛诵经,靠信念硬抗,不过今日一早,那小沙弥就托他们给他熬了一副药,想来是靠硬抗已经不行了......” 梁崇月根据赤嵘的话,猜到这地府蛇王蛊越来越不安分,它已经不想和莲池结合,想冲破莲池身体,出来单干了。 她怎会让它一个畜生如意。 放它出来,大夏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莲池的肉身是它此生最好的归宿。 “做的好,我也不瞒你,这小沙弥体内有一种极厉害的蛊虫,若是他死了,这蛊虫就会跑出来,危害四方,你们要做的事除了追杀苗疆余孽,还要保证这小沙弥不会死,我已经找人配了新的止痛药,除此之外,一切都只能靠他硬抗,无论他能不能扛过去,他都是大夏的英雄,此事还需保密,本公主不希望有旁人知晓。” 赤嵘没想到隔壁那全身包裹着纱布,全身是伤得小沙弥竟是因此才会夜夜不得眠,痛苦不堪。 难怪齐太医送来的止痛药对他不起作用,苗疆的蛊虫是他还是在铁血营里才了解到的东西,苗疆已经灭亡,没想到大夏还有如此恐怖残忍的东西存在。 “属下明白,主人放心。” 赤嵘隔着一道门看向小沙弥住着的禅房,这个时候估计他已经满头是汗,还在苦撑吧。 “行了,你知道就好,本公主时间有限,去看看那小沙弥。” 梁崇月语毕,席玉就立刻上前抱起她,往门外走去。 刚到莲池住着的禅房门口,梁崇月就能听见里面稀碎的痛呼声。 席玉并没有直接抱着她进去,而是等着平安先行,才抱着她跟在后面。 一进去,除了多了股苦药味,其余一切都与她之前来时没差多少。 木乃伊·莲池已经倒在了床上,躬着身体,不住的发颤,两条腿时不时的抽搐。 看来那地府蛇王蛊把他折腾的不轻。 “小狗,系统出品的药物没什么副作用吧?” “没有的宿主,你要是舍不得莲池受苦,可以给他买几颗加速结合的药丸,虽然贵了点,但总比一直吃止疼药来的划算。” 梁崇月犹豫了,看着莲池受苦煎熬的样子。  。 第112章 要是放任他和低于地府蛇王蛊纠缠着,光是吃止疼药不知道要花掉她多少气运。 莲池万一要是没抗过地府蛇王蛊,她的气运就白瞎了。 “两者什么价?” “系统最便宜的止疼药可以止疼三天,一颗二十气运,加速结合的药丸两千一颗,能把半年时间缩短到一个月,多喂几颗……” “不必再说了,我相信他能撑下来的,我只是担心他什么药都吃,别把脑子吃坏了,我要个蠢货在身边没用。” “还有,去查查万一莲池死了,地府蛇王蛊跑出来,有什么办法能困住它,最好是能控制住它的那种。” 梁崇月从系统商城买了二十颗止疼药,正好两个月的量。 指挥席玉将她抱到床边,梁崇月自上而下俯视着这个汗水已经将纱布浸透,身上一片红一片白的木乃伊。 “还撑得住吗?” 莲池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快要昏死过去,一道慵懒软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观音娘娘座下的小童女来接我了吗?我这也算是修成正果了吗?” 梁崇月一口小米牙磨的嘎吱嘎吱响,姓齐的庸医,好好一个人都给治成傻子了。 就他那个智商遗传下去,换一百个夫子,他外孙子下次科举肯定也考不上。 梁崇月递给平安一个眼神,平安立刻领悟,直接上前把人转过来,扒开眼睛,看了看是不是真的傻了。 莲池一动,身上的腥臭味还夹杂着汗酸味扑面而来。 席玉抱着公主殿下后退了几步,还不忘用帕子捂住公主殿下的鼻子。 “公主殿下,他疼昏过去了。” 梁崇月小手一伸递了个止疼药过去 “这个是止疼的,一颗管三天,直接塞他嘴里,一会儿就化了。”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她也快到点回去了。 回去晚了,母妃该担心了。 “本公主时间不够慢慢等他,把人给本公主弄醒。” 梁崇月说完,平安和席玉对视一眼,席玉抱着她转过头去,不知道平安使了什么手段。 反正在席玉抱着她回头的时候,莲池已经清醒了。 “公主殿下?那刚才的小童女也是?” “住口,不许对公主殿下不敬。”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看见席玉这副严肃冷冽的样子,小观音又帅到她心上去了。 “是是是,是小僧鲁莽冒犯了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梁崇月冷着一张脸打量着木乃伊,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慢慢上扬。 “看在你已经半死不活的份上,本公主就不和你计较了,罚你抄写《地藏经》千遍。” “平安,他抄完以本公主的名字送到大雄宝殿供上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烧给皇祖母,以示本公主孝心。” 莲池没想到公主殿下竟会让他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抄写《地藏经》千遍,还好他在这世间了无牵挂,不然死之前抄不完都算是抗旨不尊了,怕是要抄家灭族的。 “是,小僧遵命。” “行了,本公主没时间在这里和你废话,你的事情平安会细细和你讲,至于要杀你的那些人,本公主还在派人查,这里有十九颗救命丹,加上你刚才吃的那颗,一共二十颗,能保证你在两个月内身体不会再疼。” “至于两个月之后,不管你是死了,还是扛过去了,本公主希望两个月后,你就用不上这些丹药了。” 梁崇月看着木乃伊·莲池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  。 第113章 “席玉,我们走吧。” 被席玉抱回御前的路上,系统还在不断追问 “宿主,要是莲池没有扛过去,咱真的放弃他了吗?” “嗯。” 梁崇月语气淡淡的嗯了一下 “我让你查的控制地府蛇王蛊的方法找到了吗?” 比起相信男人,梁崇月只相信自己,母猪是能上树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查到了,就是很危险。” 梁崇月与地上一路小跑的系统对视一眼,示意它继续往下讲。 “地府蛇王蛊极具畏寒,若是在莲池死的时候,将他的尸体与另一个人同时放置在一个很冷的地方,地府蛇王蛊会寻找温暖的地方,自觉附身到另一个人身上,只是那个人不一定能有莲池能扛,指不定没多久就被地府蛇王蛊整死了。” “宿主,咱们也可以在莲池死的时候,趁机弄死地府蛇王蛊啊,那这世间就不会再有这么恐怖的东西了。” 听到系统的话,梁崇月怜爱的看了它一眼。 孩子太蠢了,没救了,怎么办? 梁崇月本来不想和系统解释太多,感觉浪费口舌。 可看着它眼巴巴的看着她,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耍宝求表扬的时候,真的忍不住想纠正它那个全是空屁的脑袋瓜想出来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世上不是只有地府蛇王蛊这一种蛊虫,莲池于我最大的作用就是与地府蛇王蛊结合之后,可以利用他控制别的蛊虫。” “他现在要靠止痛药压制身体的痛苦,就像没有痛感一样,药效一过,他一时适应不了,肯定扛不住,我不可能一辈子花钱养着他,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梁崇月回到御前的时候,正逢仪式结束,太后棺椁被人抬起。 大相国寺距离先帝陵寝的位置不算近,梁崇月被席玉抱着,春禅、春香姑姑一左一右护在她两侧。 一阵风吹过,裹挟着呜呜咽咽的哭声,飘向远方。 她年纪小,不用自己走路,甚至在宽大的白布遮盖下,她能直接趴在席玉怀里睡上一觉,也没人发现。 等到地方之后,席玉会轻轻拍一拍她的后背,这是他们俩人之间的默契。 梁崇月睡眼惺忪从白布下抬起头来,配合着演完最后这场戏。 等回到翊坤宫的时候,她已经休息够了,捧着书在读。 插曲过后,每个人的生活都该回到原来的轨迹。 梁崇月白天跟着渣爹在养心殿里读书学习,下午就去练武场练武。 青玉卫传来消息,莲池身上的伤已经养好了大半,之前她下令追杀的那群苗疆人,已经被找到了。 按照梁崇月之前下的命令,找到之后,直接弄死,不留活口,主要是不给这群人留下蛊的机会。 莲池还没调教好,她不希望青玉卫折损在这些阴毒之人身上。 距离太后下葬过去半个月后,梁崇月刚练完武,准备歇一会儿就回去时。 渣爹为她专门修建的练武场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公主殿下,三皇子来了。” 席玉弯腰小声开口,梁崇月躺在摇椅上的头都没抬一下,也不应声,直到一觉睡醒,感觉有些冷了,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见坐在一旁品茶,与自己对弈的三哥哥,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三哥哥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等久了。” 梁崇月躺在铺了毯子的摇椅上,拉伸了一下睡的有些僵的手臂,朝着席玉伸手。  。 第114章 “哥哥来吧,是哥哥没有提前派人来通传一声,哥哥也才刚来,见你睡的香,不忍心叫醒你。” 梁崇祯放下手中棋子,略过席玉,将崇月抱了起来。 梁崇月窝在三哥哥带着皂角香的怀里,朝着席玉挥了挥手。 她只是不想练完武后自己走路,无所谓谁抱着她。 梁崇月把玩着三哥哥腰间系着的流苏坠子。 天已经暗下来了,梁崇祯接过云苓手里的披风给她披上,抱着她往练武场外走。 “三哥哥今日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梁崇月抬起头来望着三哥哥的侧脸,看来他这半个月恢复的不错,之前的憔悴已经消失不见了。 虽然人品不行,但长得是真不错,看的她都有兴致和他多拉扯几句了。 “是啊,哥哥的练武场和你的练武场只有一墙之隔,往后哥哥常来接你好吗?” 梁崇月不相信这小登在这等她这么久就为了送她回去。 自古以来,提出想送女人回家的男人都不安好心,虽然她现在只是个小孩。 不知道梁崇祯打的什么目的,也不妨碍她不想陪着他树立好哥哥的虚假形象。 “不用了,哥哥每天练武这么累,崇月不忍心三哥哥每天都等我。” 主要是她每天练武这么累,好感度已经刷到刷不动了,也懒得和他再睁着眼睛说瞎话,虚与委蛇了。 梁崇祯像是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走路时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没事,哥哥不辛苦,能接崇月回宫,哥哥求之不得。” 梁崇月打了个哈欠,明显还没睡够,不想和他拉扯,还是席玉好,走路都比他稳当,从来不颠,话也少 “那三哥哥平时会接三姐姐回宫吗?崇月要是记得没错,三姐姐这个时间也才散学吧?” 梁崇月轻飘飘一击像是打在了梁崇祯的哑穴上,见梁崇祯沉默,她再接再厉开口道 “三哥哥在此等了崇月这么久,是已经把三姐姐送回去了吗?” 梁崇月恶作剧般的把三哥哥腰间系着的吊坠下的穗穗拉成一缕一缕的。 梁崇祯许是真的被她的话气到失语了,她这么大幅度的拉扯,他竟然也没发现。 “三哥哥不理崇月,难道是崇月说错话了吗?三哥哥没去芳华殿接过三姐姐吗?” 感受到梁崇祯已经有些气不顺了,梁崇月才好心情的勾了勾唇角。 “芷柔身边有伴读,男女七岁便不可同席,我若是去接她,她的伴读也会不自在的。” 啧啧啧,真会讲啊,梁崇月扬起无辜的小脸,扔下被她玩弄的已经不成样子的吊坠。 “崇月已经习惯一个人回宫了,就不劳烦三哥哥了,三哥哥若是这么有空不妨早些回昭阳殿陪陪三姐姐,三姐姐肯定会很开心的。” 刚走到练武场的门口,步辇已经等在这了。 上了步辇后,梁崇月朝着三哥哥挥了挥手,转过头就让系统去查梁崇祯这是又犯了什么病。 看着梁崇月远去的背影,梁崇祯胸膛上下起伏明显,宽大的袖口下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拢起,青紫交加,脑海里闪过从前崇月常常来九华庭找自己时的场景。 崇月从前最听他的话了,从没有忤逆过他,自从皇祖母死后,崇月对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也再没有去九华庭找过他。 梁崇祯眉头紧锁,气息不顺,崇月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必是宸皇贵妃看皇祖母已死,觉得他定会被父皇抛弃,不许崇月与他再有来往。  。 第115章 想到此处,梁崇祯眼底满是滔天的恨意,此处平日无人,他也不必再隐藏。 宸皇贵妃、定国公府,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没有忘记独孤氏是因为什么被灭族的,凡是姓向的都是他的仇人。 梁崇月不知道梁崇祯脑子在密谋什么,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废后久居深宫,手上势力错综复杂,最后也败了,他一个还没长成的皇子就想站起来,未免有些太自大了。 一副药就能给他直接抬走了,明年和太后前后脚过头七。 梁崇月翻了翻梁崇祯这段时间来的资料,除了每天晚上在昭阳殿里cpu梁芷柔外,平时也没什么。 但他今日事出反常必有妖,当晚用过晚膳,梁崇月就把这些天梁崇祯做的事添油加醋的讲给母妃听了。 向华月月女儿的话没有一丝怀疑,毕竟崇月才五岁,她怎么会说谎呢。 向华月没想到一时心软,竟放纵狼崽子长大了,还把主意打到自己女儿身上了,简直胆大包天。 梁崇月不知道母妃做了什么,那晚之后,梁崇祯就病倒了,还是会传染的时疫。 本来是在九华庭里医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时疫这么厉害,一下子传染了不少太医和宫人。 渣爹没办法只能把人移到宫外去医治。 这次出去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了。 梁崇月也因此多了好几天的假期,可以呆在翊坤宫里,不用去养心殿在渣爹眼皮子读书,也不用去练武场跟着师父练武。 一觉睡到自然醒,吃吃喝喝读读书,小日子爽的不要不要的。 ...... “公主殿下,赤嵘来信。” 梁崇月刚从练武场回来,接过平安递来的东西就回了寝殿。 “主人亲启两月之期已过,莲池已经停药,身体并未出现不良反应,已遵主人之命放他出了禅房。” 梁崇月看完就把信烧了,席玉已经研好了墨,她提笔没有片刻沉思,直接落笔。 “安排青玉卫轮班留守大相国寺,给本公主盯着莲池,一有不对劲的地方无需汇报,直接拿下,等候本公主发落,其他人没有任务的时候,平安会安排你们住在本公主在京中的庄子里,该练武练武,该制毒制毒,谁要是偷懒,退步了,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梁崇月写完,还不忘拿起来吹了吹。 她不爱整文邹邹的那套,简单明了看得懂,别误解了她的意思就行。 纸干了之后,梁崇月把纸折成小小一张塞进她特意从商城里买的玉葫芦里。 这玉葫芦是她专门用来传递信息的,它里面的容积很小,中间夹层里有白磷。 不知道机关想直接打开的,哪怕把它砸了也得不到里面的东西。 梁崇月把玉葫芦给了平安,平时与青玉卫传信都是他来。 “安排他们住到京郊的那个庄子里去,他们要的东西只要不太过分,都尽量满足,满足不了的来找本公主。” “是,奴才告退。” 平安退下后,云苓已经带人将木桶里放好了水,只等她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练了一下午,酸痛的四肢。 梁崇月泡澡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在。 靠在浴桶边缘,梁崇月往木桶里滴了几滴系统出品的精华液。 不仅能留香,还能滋润皮肤。 “宿主,莲池对你的好感度已经到了70%,这止痛药咱没白花啊,你怎么知道莲池两个月之后就能好啊?”  。 第116章 梁崇月整个人缩在木桶里,只留了双眼睛露在外面。 等憋到极限时,才把头从水里抬起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不知道,我只是给了他两个月的时间来证明自己,能不能活的下来全凭他的本事。” 梁崇月想起那个躺在禅房里半死不活的木乃伊,捧了一捧水从自己头上浇了下去。 云苓担心她年纪小,自己泡澡一不小心把自己淹死了。 连浴桶准备的都是小号的。 她一站起来,上半身都能露出水面。 “那万一他要是扛不住死了咋整?” 梁崇月用手臂击打水面,弄的浴桶里的花瓣随着水流,淌的满地都是。 “死了就死了,梁崇祯不是被送出宫去了吗?本公主在京郊有七八个蓄冰室,换个饲主而已,轻而易举的事儿。” 系统再一次被宿主聪明的大脑折服,被宿主残忍的手段吓到。 哆哆嗦嗦的躲在角落里呆着,不敢说话,生怕哪天宿主给它也换了,宿主这么牛批,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见系统闭嘴,梁崇月也不再说话,今天这澡她只泡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云苓进来伺候公主殿下穿衣的时候,入眼便是满地狼藉,地上都是水,花瓣也掉了不少。 方才她在外面候着的时候就听到公主殿下打水的声音了 “公主殿下可是有烦心事了?” 梁崇月眼角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整个人湿哒哒的趴在云苓身上,任由还没擦干的身……体把云苓身上弄……湿。 “我就知道云苓懂我,本公主开心,赏你一个月月例,自己去找春香姑姑领吧。” 云苓知道公主殿下心里头装着事,不高兴,也不多言,任由公主殿下趴在怀里,艰难的给公主殿下穿衣。 “宿主你咋啦?” (没眼力见、怂鬼小狗儿)溜溜达达的走到梁崇月脚边,蹭了蹭梁崇月的脚踝。 梁崇月不想和笨蛋说话,感觉说多了自己都笨了。 “一边玩去,笨狗。” 系统不明白宿主为什么突然不高兴,她才五岁啊,正常女人大姨妈不该是十几岁才来的吗? 宿主还没青春期,不能提前更年期了吧? 梁崇月看着系统偷瞄自己时,贱贱的小眼神,干脆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陪着母妃用完膳,梁崇月躺在床上,手中把玩着渣爹送的白玉手捻。 “小狗,莲池已经和地府蛇王蛊结合完毕,还能有什么办法让地府蛇王蛊在他体内躁动不安,让他疼到生不如死吗?” 系统没想到宿主会这么问 “咋啦姐,莲池哪里惹到你啦?你想玩死他?” 梁崇月对商城里的东西不够了解,还要靠系统帮她找东西。 “小狗,我问你,想要和地府蛇王蛊结合,一个正常男人需要花多久?” “数据上显示的多则十年,少则也要两三年吧……” 系统一边翻数据,一边为宿主答疑解惑,果然宿主没了它就是不行。 梁崇月沉默的看着系统翻着翻着顿住,突然狗叫起来 “不对,我明白了,宿主!莲池与地府蛇王蛊的结合才刚开始没多久,咱们也没给他喂加速结合的药,短短两个月,他就与地府蛇王蛊结合完毕……莫非……他也有系统?” 梁崇月直接被系统气笑了,刚才憋在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不少。 孩子虽然笨,但是头脑灵活,这辈子是没什么前途了,知道自己吃饭睡觉喝水上厕所就够了。  。 第117章 梁崇月平静了一下内心的浮躁,缓缓开口道: “他但凡有系统也不会被人活埋了,他来自苗疆,他在苗疆做了那么多年的药人,没死还跑出来了,混到大相国寺当和尚就是为了躲过苗疆人的追杀,这么一个心机叵测的人怎么会失忆了?他身上还藏着更大的秘密呢。” “敢骗本公主,自然要他付出代价。” 系统听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小嘴一撅,往嘴里塞了根棒棒糖就开始搜罗既能让莲池痛苦,又不会让他直接疼死的毒药去了。 敢骗它的宿主,简直罪不可赦。 “找点便宜又狠毒的,弄不死就成了。” 梁崇月一觉睡醒,床榻前的桌上摆了七瓶白玉瓷瓶。 “宿主,你睡醒啦,这些都是我昨天晚上搜罗的,一瓶比一瓶厉害,效果最次的也能让莲池瞬间重回被地府蛇王蛊折磨到最痛苦的时候。” 梁崇月从赤脚从榻上下来,走向桌前随手拿起一瓶放在手中端详。 “这么厉害,不便宜吧,你花了多少气运?” 梁崇月看了一眼商城里自己丝毫未少的气运,小狗出息了,居然舍得花自己的私房钱了。 “没花钱,这些都是我赊账赊的,我出厂之前和商城的老板关系好,他说宿主信誉好,就给赊了七瓶。” 梁崇月满脑袋黑线,关系这么好,怎么不让老板送你几瓶啊? 果然不能对小狗有太多的期望。 “说吧,这些一共多少钱?” “不贵不贵,我知道莲池不配,都没拿贵的,就是有些烈性,有点伤身,一共才一千多的气运。” 梁崇月一进商城就看见一张一千七百块的账单。 大清早的,睁眼就花钱,晦气。 “平安!” 梁崇月拿过最左边的那瓶,待平安进来后,递到平安手上。 “把这个送到大相国寺去,告诉赤嵘这是本公主专治不懂事的人的,莲池要是不愿意吃,直接提刀砍死,不用留情。” 平安指腹感受着白玉小瓶的油润光滑,看见公主殿下裸露在外的玉足 “奴才逾越,天已经凉了,公主殿下身体娇弱,奴才伺候殿下穿鞋。” 寝殿的地板上都铺了厚厚的毯子,刚睡醒,梁崇月并不觉得脚凉。 可看平安这副坚持的样子,还是坐回了一旁的躺椅上。 “那你来吧。” 平安取来软底珍珠鞋,屈膝下跪在她脚边,细致的给她穿上,才起身行礼离开。 “宿主,你刚才递给平安的好像是第三厉害的那瓶,最次的都能让莲池痛不欲生,这刚开始就上强度,会不会直接给他疼死了?” 梁崇月晃了晃鞋尖上的东珠,嘴角扬起的纯真笑容里掺杂着微不可察的残忍。 “他的命都是本公主给的,本公主能花钱救他,亦能花钱杀他,不懂本公主规矩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大相国寺内,莲池跟着师父在大雄宝殿中念佛诵经,镇国公主要他抄的《地藏经》还差百遍就能抄完,只要他心无杂念,每日念佛诵经,吃的清淡,这地府蛇王蛊就能暂时陷入沉睡。 想起那位明艳漂亮到了极致就是脾气不太好的小公主,莲池总能回想起那日差点就被活埋的情形,险些他就没命了。 虽然不知道这大夏的小公主怎么会对苗疆的蛊虫这么了解,但这皇宫里医师是真的厉害,小公主随手给的止痛药竟然真的就止住了他这么多年苦熬的痛楚,还迷惑了这地府蛇王蛊,给了他更多能与其结合的时间。 等他与地府蛇王蛊彻底结合,苗疆的人就再也奈何不了他了。 或许等到那日,他就不必再每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也能享受一下大夏百姓平淡简单的一生了。 莲池这边刚结束一上午的诵读,用过膳想回到自己房间时,转角就碰到了赤嵘。 这两个月的接触,他与赤嵘虽没有过秉烛夜谈的时候,可小公主称他是大夏的英雄,他与赤嵘的相处也还算融洽。 “公主殿下有事让我通知你,借一步说话。” 莲池跟着赤嵘回了他从前待过的禅房,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被打扫干净。 一丝血腥味和药味都闻不到了。 进到禅房内,赤嵘随即关上了房门,下一瞬,禅房门外和他们走过的地方就出现了青玉卫的人。 “公主殿下于小僧有救命之恩,公主殿下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僧去办,在小僧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定鼎力相助。” 莲池朝着赤嵘行了一礼,还不曾等到抬起头来时,就被赤嵘一脚踹飞,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墙上挂着的佛祖画像和佛珠悉数掉落。 莲池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来,捂着胸口,还没等站稳,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赤嵘这一脚给踹乱了,他隐约感觉到地府蛇王蛊察觉到血腥味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莲池强压下体内痛楚,颤颤巍巍的扶着墙站稳,一把闪着银光的锋利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脖颈处已经有血顺着刀锋流了出来,虽然这点小痛,他不放在心上。 可莲池明显比苗疆的人狠多了。 赤嵘是那位小公主的人,小公主是当今夏王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弄死一个大相国寺里的小沙弥,哪怕把他的尸体直直的从大相国寺的大门口,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抬出去,他相信小公主也能有办法把此事压下去。 只要他一动,他相信赤嵘就能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小僧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杀我?” 赤嵘冷着脸,不接他的话,只是低沉着声音开口 “你的命是公主殿下救的,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以后要称殿下为主人,事事以主人为尊。” 莲池未曾想到今日一事会是镇国公主默许的,他从前只当小公主被娇宠的脾气不好。 她从前能把被活埋的自己从坑里挖出来,好不容易救活了,却让人把他往死里打。 赤嵘不等莲池反应,就把主人给的东西一股脑全灌进了他的嘴里。 莲池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想想也明白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挣扎着不肯往下咽,比起从铁血营里厮杀出来的赤嵘他显然嫩的很。 很快一瓶药水就被灌了下去。 莲池很快感觉到他体内的地府蛇王蛊有明显苏醒的迹象。 一想到一会儿要承受的痛苦,莲池已经没精力再去挣扎。 赤嵘拿过麻绳熟练的将人捆起,往莲池嘴里塞了块破布,看着他已经满是冷汗的额头和猩红的双眼。 沾了血的刀锋贴在莲池惨白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记好了,主人不喜欢不懂事的人,今日这一切都是你耍小聪明,自讨苦吃。”  。 第118章 见惯了春末的皇宫里花团锦簇,景色宜人,偶尔出宫一趟,看看这人间富贵,也十分满足。 京城中最繁华的长安街上,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跟在一位身姿高挑的少女身后,引得周围百姓纷纷侧目。 一身粉蓝繁花团云纹旗装,没有过多的装扮,不过略施粉黛就已足够倾国倾城。 梁崇月对自己长大后的身材长相很满意,果然如她所愿完美继承了母后极其明艳,十分张扬的美貌,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 只是浅浅一笑,就像将光彩都揽于一身,耀眼不可方物。 眉如远山之黛,笑时眼若含情秋波,不笑时,又自带上位者的威严。 从人群中走来时,薄粉敷面,姿容治丽,眉眼精致的像是从画中走来一般,裙摆飘扬间,姿态万千。 “公主殿下,咱们该回去了,皇上说了今晚到翊坤宫用膳,商量您及笄礼的细节呢。” 梁崇月手里拿着刚在路边买的云片糕,实在受不了云苓的念叨。 明明小时候还不这样,越长大越像春香姑姑了。 “好了好了,别念叨了,这就回去。” 梁崇月上了一直跟在身后的马车,特意让马夫在回宫途中路过一下她已经建成的公主府。 待过了及笄礼,渣爹就允许她搬到宫外独住了。 虽然舍不得母妃,可是能过上没有约束的独居生活,一直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不用再每日早起去养心殿报到,这些年,养心殿的书都快被她翻烂了,练武场的木桩都换了几批了,她终于出师了。 这些年弹琴舞剑,她的指尖和掌心全都是老茧。 商城里再好的药涂上去也没用。 自从她十岁时对国家政策稍稍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也不知道渣爹当时是不是被满朝文武百官给气疯了。 第二天就带着她去上朝去了,逼着她和那些老古董对峙,发表自己的观点。 好在那个时候,新品种水稻‘馥月香’已经成功提高了水稻的产量。 还有她这些年来大大小小提出的小“发明”,让大夏百姓的生活提升了一个质的飞跃。 她在大夏的民心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高度,那些老登虽然不满她上朝,可比起他们一辈子为大夏作出的贡献,在她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从那之后,她就成了大夏有史以来第一个陪父上朝的公主。 真的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了。 马车溜溜达达绕着公主府走了一圈,天都黑了。 梁崇月还不甚在意,倒是云苓急的不行。 “公主,咱们这次回去又晚了,娘娘肯定又要说您了。” 梁崇月躺在马车上,悠哉悠哉的往嘴里送云片糕。 “没事,母后也念叨不了几回了,等本公主搬到宫外,她怕是想我都来不及。” 快到午门时,梁崇月掀起帷裳,看向月色下深红色的宫墙。 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如今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下了马车,梁崇月直接运气朝着翊坤宫的方向飞奔,往常这个点,渣爹都该留宿各宫,为她还未谋面的弟弟妹妹奋斗了。 这些年没有了打胎小分队,渣爹的努力也渐渐有了成效。 虽然不及先帝,也算是达标了。 今日被她耽搁,指不定日后就少了一位弟弟或是妹妹。 赶到翊坤宫的时候,梁崇月迎面撞见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李瑾。 “哎呦我的小主子诶,您这次回来的可真够晚的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可等了您有半个时辰了。” 梁崇月把手里的云片糕塞到李瑾怀里 “知道李公公爱吃,特意给你带的,我先进去了。” 梁崇月快步朝着内殿走去,走到门口时,还不忘顺顺气再进去。 “父皇、母后,儿臣回来了。” 梁崇月扬起自己最可爱纯真的笑容,想要逃过一劫。 “跪下。” 好样的,今天算是逃不掉了。 梁崇月乖巧的跪在早就准备好的蒲团上,垂着头,一言不发,听候渣爹和母后发落。 “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再过一会儿,午门都该落钥了,你还知道回来啊?” 夏玄宗气的砸了手里的书,看着这个从小到大,乖巧听话,哪哪都好,就是不愿意着家的女儿,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向华月赶紧上前拍了拍皇上剧烈起伏的胸口,生怕皇上气出好歹来。 “皇上消消气,崇月定然也不是故意的。” “朕就不该把出宫令牌给你,崇月,你都快要及笄了,还如此不着调,你让朕同你母后怎么放心让你住到宫外去?” 梁崇月一听渣爹这话,暗道一声不好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许久不曾出宫,一时看花了眼,忘了回宫的时辰,是儿臣不好,儿臣甘愿领罚。” 夏玄宗看着崇月这副无赖样,胸中郁气难消,当初就不该同她打那个赌。 不然从前贴心的小棉袄,此时也不会在宫外玩野了心,四处漏风。 梁崇月跪着时也不安分,悄悄观察渣爹的反应,看他脸上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就极有眼力见的给渣爹倒了茶,递到他手边。 “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儿臣保证在及笄之前再也不出宫了,及笄之后,也常常回宫来看望父皇母后。” 夏玄宗直视那双同自己长的一样的眼睛,他明白崇月的聪慧和对自由的向往,皇宫再大,于她而言都是牢笼。 若崇月是个皇子,以她的才能,他或许已经把崇月立为太子了,放她出去游历大夏的万水千山,深入百姓之中去体察民情。 待她羽翼渐丰时,用文武百官给她练手,让手足兄弟给她磨刀。 “崇月,你可知大夏从未有公主未出嫁就在宫外建府独住的先例,父皇已经为你破例多次了?”  。 第119章 梁崇月自知理亏,也不辩驳,乖巧的跪着听训。 直到渣爹训累了,指着她的额头,留下一句 “今日你就跪在这里,几时想清楚了,几时起来。” 梁崇月看着渣爹带着母后离开的背影,心里默数十个数,确保渣爹不会派人折返回来后,在云苓缓缓瞪大的眼睛下站了起来。 “公主殿下,皇上和娘娘才刚走,您现在就起来不合适吧?” 梁崇月一把拉起云苓 “别废话了,父皇都说我想清楚就能起来了,小厨房应该还热着菜呢,去晚了该不好吃了。” 梁崇月前脚刚迈出翊坤宫主殿的大门,后脚夏玄宗那就收到了消息。 夏玄宗手中玉捻往桌上一拍,冷哼一声。 “瞧瞧吧,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好女儿,崇月从前是多么乖巧,现在变得如此叛逆,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向华月听到此话,手里动作一顿,收回了原本准备端给皇上的茶盏。 送到自己嘴边抿了一口 “崇月是臣妾与皇上亲生女儿,不是随了皇上,那就定是随了臣妾,臣妾教女无方,还请皇上责罚。” 话是这么说,向华月靠在榻上,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把崇月拘在身边教养,请遍了天下名师教导,还带着她上朝参政。 现在说这些话也不觉得亏心。 崇月乖时就是和他天下第一好的宝贝女儿,偶尔调皮时就像不是他亲生的一样了。 夏玄宗还在女儿不听话,回家太晚的气头上,听到爱妃神情恹恹,立马就消了声。 默默收回了小桌上的玉捻,斟酌片刻才缓缓开口 “月儿可是还在为朕同意崇月出宫独住生气?” “皇上贵为九五至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臣妾不敢。” 相知相守了这么多年,夏玄宗岂会不明白爱妃已经因为此事与他怄气许久了。 都已经连着三个月不肯让他留宿翊坤宫了。 夏玄宗拿起碟子里爱妃爱吃的糕点递到爱妃嘴边,笑着哄着 “朕看你晚上也没用多少,吃点糕点垫一垫,不然半夜要饿的。” 向华月纵是心里有气,也不会真的博了皇上面子,咬了一小口递到嘴边的糕点,就当是吃过了。 夏玄宗看着手里糕点上缺了的那一小块,笑了。 他就知道月儿不忍心生朕的气。 夏玄宗放下手里糕点,拿起茶盏浅尝了一口。 “崇月那孩子的心性,你该是最了解的,这些年拿着她那些稀奇古怪却极其有效的想法在朕这不知换去了多少东西,就连她的婚事都已经让朕下旨,由她自己做主了,谁曾想她竟然大胆到还未及笄,就向朕讨要公主府了。” “朕当时想崇月日后肯定是要住在京城里,住在朕与你的身边,所以就同意了,这才给了她住到宫外去的借口。” “月儿别多想了,朕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绝不会让咱们的崇月在外面受半分委屈的。” 向华月知道此事已经无法改变,崇月期盼那一天也已经很久了。 “臣妾舍不得崇月,她还未满十五岁啊......” 向华月用帕子轻拭了拭眼角的泪,夏玄宗看爱妃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他也舍不得女儿,可孩子总是要长大,他不能把崇月一辈子都拘在身边。 梁崇月不知道渣爹和母后在寝殿里因为她要出宫别住的事情伤感到落泪。 她正和云苓在小厨房里炫的正香。 凭借这么多年和小厨房里大师傅的交情,梁崇月丝毫没有犹豫,就决定翘亲娘墙角。 “李御厨,本公主见你行事稳妥,做的膳食颇对本公主口味,可愿随本公主出宫去,本公主的公主府还缺一位掌勺师傅,月例给你涨两倍,逢年过节还有红包,你可愿意?” 李大巧已经是翊坤宫里近二十年的老御厨了,比御膳房里不少掌勺御厨资历还要老,还爱创新。 梁崇月有什么想吃的菜,在复杂难做,和他大概描述一下,隔上几天,就能吃到了。 这么多年,梁崇月对他烧的菜一直都吃不腻。 李大巧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心中不由感慨,皇后娘娘还真是了解公主殿下啊。 “公主殿下放心,皇后娘娘早已将奴才安排到随公主出宫的人手里了,除了奴才还有平时给公主殿下做糕点的小崔,和擅长调制各种凉水的小安,奴才们保证出了宫,殿下也能随时吃到宫里的味道。” 梁崇月嘴里的上汤娃娃菜瞬间有些不香了,原来母后都给她安排好了,她还想着翘母后墙角。 今天的菜有点辣,好熏眼睛啊。 “你们都随本公主走了,那这小厨房不就空了吗?母后怎么办?” 梁崇月放下手里的筷子,难得真正反思自己。 “公主殿下放心,翊坤宫的小厨房有三位大御厨,六位小司厨,奴才们走后,还会有人补上,皇后娘娘说了,小厨房自公主殿下出生起,一切都以公主殿下的口味为重,奴才们做的东西能得殿下赏眼,是奴才们的荣幸。” “如今公主殿下要出宫别住,奴才们肯定也要跟着公主殿下的。” 李大巧说完,身后跟着的小崔和小安也跟着跪了下来。 “奴才们誓死追随公主殿下。” “起来吧,都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主要上阵杀敌去了,弄的这么严肃做什么。” 梁崇月简单的扒拉了几口就回了寝殿。 还有七日就是她的及笄礼了,在大夏女子十五便是大人了,不过婚配嫁娶还得要到十八岁才行。 梁崇月瘫在贵妃榻上,一双美艳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她住了十五年的宫殿。 母后封后那日,原本就该搬到坤宁宫的,母后嫌弃坤宁宫晦气,一直不愿意搬过去。 哪怕渣爹再三保证,母后移居坤宁宫后,绝不会让别的女人住到翊坤宫来都无用。 “公主殿下,内务府把您及笄礼那日穿的朝服送来了,您看看?” 云苓和忘忧手里捧着精美华服和一套金碧辉煌的红翡头面。 繁琐复杂的金丝工艺包裹着漂亮的红翡在烛火下闪着迷人的光彩,就连梁崇月也被头面上这颗圆润漂亮的红翡吸引了。 “宫中难得一见如此纯粹的红翡,这还是公主幼时,番邦向大夏求和时,送来的镇国之宝,皇上全让内务府做成了头面给公主送来了。”  。 第120章 七日一晃而过,已经彻底没了春天的料峭,天气格外明媚。 钦天监特意选定的黄道吉日,在春与夏交替之际,宫中成品的绿树叶子都变成了嫩绿色,既有春的生机又有夏的朝气。 夏王宫各处都因为镇国公主的及笄礼挂上了红绸、红灯笼,各宫宫人的腰间都系着红缎,行走间都带着红红火火的喜气。 梁崇月也如那日保证的一样,在及笄礼前再未出过宫。 主要是及笄礼太过繁琐复杂,她这七天恨不得掰成十四天来花。 除了陪着渣爹和母后,其他时间,她都在熟悉流程。 母后把春禅姑姑都派过来了,一遍遍的和她讲述及笄的细节和重点。 只有自己感受一遍才知道前世在电视剧看到的那些都是简化了的。 外祖母作为母后钦定的筮宾,早早就入宫为她的及笄礼忙活起来了。 及笄礼当日要用到的发笄、发簪、钗笄,就连给她梳头的梳子都在大相国寺的佛像下面供奉了九九八十一天。 受百姓朝拜,佛祖庇护。 及笄礼当日再快马取回,已显渣爹对她的重视。 终于等到及笄礼那日,天还未亮,梁崇月被人喊醒,她好像连鸡叫都没听见。 “公主殿下,今日您一共要换三套衣服,您先用些糕点垫一垫,等上了妆再吃会破坏口脂的。” 忘忧手里捧着一盘子糕点递到梁崇月手边。 今日公主殿下及笄,她们作为公主殿下的贴身宫女,内务府早就按照她们的身量做了一身桃红色宫服,光是看着就喜庆。 桃红色明艳,衬得忘忧更加娇艳。 梁崇月拿了一块糕点,看向忘忧时的眼神全是对自己当初眼光的肯定与满意。 这么多天的模拟下来,梁崇月对整个流程已经熟悉到不能在熟悉了。 就连一会儿她出去见宾客,和给渣爹母后磕头时走哪个方向,走几步。 春禅姑姑和春香姑姑都给她算好了。 在及笄礼开始前,她还要穿回从前穿过的色彩明艳的衣服,象征着孩童时的天真烂漫。 换完衣服,等宫人为她上妆,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 要不是云苓一直在旁边说吉祥话,梁崇月闭着眼睛都快睡完一觉了。 “公主殿下用一口定胜糕,往后人生必定一帆风顺,蒸蒸日上,节节高升。” 妆容也到了收尾的时候,梁崇月看着铜镜里看不真切的自己,吃了两块定胜糕,接过胭脂花片放入唇上抿了抿。 她是公主,不必出去迎接宾客,只要去凤仪殿偏殿等着及笄礼开始便可。 席玉步子轻快的从殿外进来,饶是跟在公主殿下身边已久,在看见公主殿下侧颜的瞬间,还是忍不住的怔愣。 这世间真的有人被造物主永远偏爱着。 还是从前公主殿下爱穿的粉蓝色繁花云团纹旗装,一头乌发垂在背后,没有首饰点缀,他都觉得今日的公主殿下比从前还要明艳三分。 “席玉?” 梁崇月看着傻愣愣的席玉,刚进来的时候看着还挺聪明的。 总不能是她宫里的空气有毒?才进来没几秒钟就变成傻子了? 席玉被公主殿下慵懒的声音唤醒,才意识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席玉不自然的垂下了,尴尬和害羞使他的耳根处隐约泛起一层绯红,周身都充满着羞怯的味道。 “公主殿下,娘娘传话来说,公主殿下若是困了便小憩一会儿,到了吉时,会有人来通传。” 梁崇月早起又困又累,可精神还算可以,主要有云苓这个小碎嘴子在,她的瞌睡虫已经被赶走了大半。 “知道了,本公主昨晚包了不少的红包让人挂在了各宫各院的树上,你也别忘了去讨个好彩头。” “是,奴才告退。” 梁崇月没察觉到席玉耳根处的红晕已经在脸颊上染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只透过不明显的铜镜看见席玉在自己说完话后跑的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距离宾客入宫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梁崇月已经在脑子里回忆了无数遍。 她明明记得这些年,她只是偶尔被渣爹带去上朝,虽然是同那些个老顽固争论过几次,可她记得没有得罪过钦天监的人啊。 更何况,她只是个传话的,她说的那些都是渣爹的意思。 只是有些话,渣爹一个皇帝不好讲的太明白,只能她把渣爹话里的意思嚼碎了吐这些人脸上。 才能让他们不要过分揣测渣爹话里的意思,别猜偏了。 因着钦天监算出来的一个时间,天黑的像块黑布一样的时候,她就被迫起来了。 起床之后,收拾好就是干等着。 梁崇月看了一眼还在自己床榻上呼呼大睡的笨狗,无语的白了它一眼。 自从之前心软花了五百气运把它变成真正的狗之后,她就后悔了。 除了吃饭睡觉,系统是样样不干。 今天早上这么吵都没把它吵醒,这么牛批的睡眠质量,哪天被人偷了卖了估计都发现不了。 一个时辰后,所有宾客已经就位,梁崇月在东房内面向南面而坐,远远就听见齐德元尖锐的大嗓门,喊着仪式开始。 向华月着盛装已经在咋阶下稍偏东的地方,面向西方就位。 整场仪式经过“三加”、“三拜”,加笄始、再加簪、三加钗,与之相配的衣服也要随着更换,每一套衣服都有不同的含义,分别象征着少年不同的成长过程。 待到加笄礼后,外祖母从宫人手中接过罗帕和发笄,诵祝辞 令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 第121章 及笄礼结束三日后,午门内走出十六匹全体通黑的千里良驹开道,出宫的官道两边早早就被皇室亲兵黑武卫站满,不许百姓乱闯,冲撞了公主凤辇。 镇国公主才刚及笄所做功绩就够载入史册,千古留名了。 听闻镇国公主今日出宫,入住公主府出宫的官道两旁早已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去往公主府必经之路上的客栈酒楼,一个月前就被人包下,就为了能一睹镇国公主凤仪万千。 众人望眼欲穿下,一顶三十二人抬的龙凤镶金垒花轿辇跟在黑武卫铁骑之后,缓缓从午门内抬出。 梁崇月懒懒的靠在轿辇之内的榻上,听着外面百姓对自己的欢呼声。 把玩着临出宫前,渣爹戴在她手上的黑玉戒指。 做工精致的戒托包裹着如墨宝玉,她跟在渣爹身边已久,对这枚黑玉在熟悉不过了。 没想到渣爹竟会在她出宫前让人打造了一枚一模一样的给她。 “世间唯有此物可以号令黑武卫,黑武卫的五处是父皇专门为你而立的,集齐了黑武卫各处的高手,还有一队黑骑,在必要时可以在大夏境内进行骑兵的千里突袭。” 梁崇月躺在榻上放空自己,回想着上轿前,渣爹对自己最后的嘱咐。 难怪渣爹拒绝了外祖父和大舅舅早就递到御前,请旨接手护送她出宫入府的仪仗,原来是早就为她准备好了。 黑武卫比四方台还要神秘,集结了大夏境内所有高手。 每一位单拿出来,若是上阵杀敌都是足以以一敌百的实力,高手中的高手都给了她。 梁崇月翻看着渣爹还剩5%就刷满的好感度,漫不经心的用脚戳了戳趴在一边的傻狗 “小狗,你说我要是把渣爹的好感度刷满了,他会不会爱我爱到把皇位传给我?” 三年前,梁崇月花了五百气运给系统在商城里挑了一个黑土松皮肤,让系统变成真的活物出现在她身边。 梁崇月正在思考,就看见傻狗抬起头来,小眼睛滴溜溜的转,肯定没憋好屁。 “宿主,渣爹是皇帝,他是把四方台梵字科所有暗卫都给你了,又给了你一支黑武卫,可古往今来哪有皇帝因为爱女儿就把皇位给女儿的,你被感动傻啦?” 说完,系统起身掉了个头继续睡觉。 它只是个狗,也不知道忘忧姐姐大早上是不是高兴疯了,非要把它也喊起来装扮一下,真是困死狗了。 梁崇月躺在榻上,望着轿顶悬挂的金铃,轿子每行一步,都会随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摩挲着手中宝玉,希望渣爹和母后这些年吃的延年益寿的药丸有效。 最好吃了就能活到一百五十岁,保她一生无忧,死后还能在地下团聚。 轿辇在渣爹的吩咐下绕着长安街走了一圈才回公主府。 她的公主府是从前渣爹还是王爷时居住过的亲王府,给了她之后,不仅把周围七座宅子拆了扩建,还在府中又挖了两处人工湖,还建了同翊坤宫里一样的摘星楼和后院,就连花卉都是翊坤宫里移栽出来的。 总体的占地面积快赶上原本王府的两倍大了。 公主府的下人一半是宫里出来的人,一半是定国公府出来的人。 都是受过训练的老人了,还有春香姑姑看着,一切都无需她来费心。 “公主殿下,您先休息,李大厨已经带着人在厨房忙活起来了,这乔迁新居后的第一次用膳也极有讲究,李大厨带着人天不亮就忙活起来了。” 到了公主府后,云苓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虽说在宫中有公主在,各宫宫人都要高看她一眼,可宫里宫外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行了,别忙活了,这府中一切事物自有人收拾,让黑武卫去前厅等本公主。” 梁崇月让人都退下后,才第一次正式打量起自己的寝殿。 公主府虽然已经建成一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看。 渣爹说这里面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装修的,果然每一处都精致贵气,就连系统的狗窝都是金镶玉的。 梁崇月稍稍休整了一番,把满头珠翠摘了一大半下来,感觉脑袋上终于空旷了些,轻松了点。 梁崇月把小狗头上顶着的那些个花花绿绿的小装饰全拆了,才带着系统往前厅去。 “小狗,以后忘忧再说要给你打扮的时候,记得跑知道吗?你打扮起来太丑了,简直丢本公主的脸。” 明明小时候还挺好看的,长大了像个黑熊精一样。 忘忧长挺美,就是审美一般,天天不是红就是绿,她那些丑衣服但凡穿在别人身上都是灾难。 梁崇月到了前厅的时候,前院已经站满了穿着黑色劲装,带着黑色面具的黑武卫。 见她到时,整齐划一的下跪行礼 “黑武卫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深厚洪亮的声音顿时回响在整个前院。 梁崇月走到前厅上首坐下 “起来吧,五处掌令是谁?上前一步,让本公主认认脸。” 梁崇月端起茶盏,再放下时,一个面具上有一层银边的男人悄无声息的走到她面前五步远的位置跪下 “属下黑武卫五处掌令千一参见公主殿下。” 梁崇月手里茶盏还端在手上,眼前跪着的男人身量挺拔,宽肩窄腰,就是那面具有些碍眼,看不真切。 “黑武卫里还有千字科的?”她从前翻资料的时候,怎么没有翻到? 小狗数据库该更新了。 “并无,圣上说公主殿下是千金之躯,尔等是殿下的护卫,便用千字。” 梁崇月的手指在杯壁上敲了敲,千一的声音低沉又带着点磁性,好听,适合给她读睡前故事。 “面具摘下给本公主看看。” “宿主,黑武卫从不摘面具的,一旦摘了就会被逐出黑武卫的。” 梁崇月给平安递了个眼神,平安立马明白,上前抓住了小狗的狗嘴。 梁崇月往椅子上一靠,也不着急,她知道黑武卫有这个规矩。 可入了她公主府,她的规矩才是规矩。  。 第122章 梁崇月靠在椅子上,双手懒散的搭在麒麟纹扶手上,十指交叉,眉眼带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千一明显僵住的手。 他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握剑的时候应该会更好看。 千一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直视公主殿下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没有再犹豫。 抬起手,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将面具取了下来。 若不是看见他颤抖的手,她还真以为他不在意自己黑武卫的身份了呢。 梁崇月都能听到千一身后那群黑武卫因为震惊而加重的呼吸声。 不过千一的长相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乌发如缎,俊颜白皙清丽,眉眼修长疏朗,眼睛很亮,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光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 不同于赤嵘张扬俊朗的像个江湖游侠,千一更像是清流世家里长出的温润如的翩翩公子。 武力高强,外表看起来温柔善良,内里却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坚毅勇敢。 她身边好像只有席玉是这种长相的,不过席玉更加妖冶一些,他看着更清纯一点。 梁崇月看向千一的眼睛越来越亮,她都怀疑渣爹是不是故意把千一送到她身边奖励她这么多年对他江山社稷的贡献。 “好看,配在本公主身边侍奉。” “属下不敢。” 梁崇月还没看够,就见千一再一次垂下了头,只能看见他刀削般的下颌线。 “黑武卫规矩,不能将真面目示于人前,属下已经破了黑武卫规矩,不能再留在黑武卫里,还请殿下赐名,让属下继续追随殿下。” 梁崇月听到千一闷闷的嗓音,有点可怜。 不知道武功出神入化,御下极严的黑武卫五处掌令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肯定很好看。 “你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千一犹豫片刻,他是黑武卫出身的皇室亲兵,在主子面前提自己从前的名字是不敬的。 的。” “叫什么?” “井随泱。” 梁崇月听闻眉头一挑,人长的好,名字也好听。 “春日栽阳,陟彼高冈。乐彼之园,维水泱泱。” “很配你,好看又好听,本公主喜欢,继续用着吧。” 梁崇月的目光看向井随泱身后的那群黑武卫,眼眸深邃,心思都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席玉在一旁看着,都能感觉到黑武卫们都把头垂的更低了。 梁崇月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看着井随泱落寞的用手摩挲着那个带着一层银丝的面具。 她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了奋斗半生的信仰是有点残忍。 “父皇既然已经将你们给了本公主,你们生是本公主的人,死是本公主的鬼,本公主不在意你们从前的什么规矩,井随泱往后还是你们的掌令,代本公主管理你们,可有异议?” 梁崇月继续眉眼带笑,看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娇俏公主,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说不出的凌冽。 “属下遵命,黑武卫参见掌令。” 院中乌泱泱的又跪了一群人,梁崇月递给平安一个眼神。 平安立马恭敬的弯腰走到她面前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将他们安置到西偏院去,青玉卫住东偏院,暗卫人少,安排到离本公主寝殿近一些的院子里去。” 住到她附近才好保护她。 “是,奴才遵命。” 平安带着人退下后,前院一下子就空旷了。 “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有话问井随泱。” 席玉听闻,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没想到公主殿下才见了井随泱一面,就如此喜欢他,看着他同自己相似的长相,又一次自卑起自己不健全的身体。 跟在云苓身后退出去的时候,席玉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在看见公主殿下向井随泱伸手的那一刻,脚步都慌了一瞬。 席玉掐着自己的手,垂着头,心里忍不住嘲笑自己。 明知道是奢望,还忍不住去想,真是自甘下贱。 梁崇月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给在场众人带来多大的震惊,她难得碰到自己中意的那款,喜欢她就泡,她又不是不负责咯。 梁崇月从井随泱手上接过那做工一般的面具。 “连掌令的面具做工都这么一般,他们的岂不更差?这么磨手,戴着能舒服吗?” 梁崇月的手在面具上的那串银丝上抚过,渣爹都那么富了,不知道花点钱给黑武卫的面具改良一下吗? 这样带出去多丢面啊。 “回公主殿下的话,黑武卫的面具材料独特,难以仿制的同时也难以做到太精细,属下们都习惯了,不磨脸。” 梁崇月把面具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以后出了公主府你可以带着,在府内,在本公主身边,本公主还是更愿意看见你这张漂亮的脸。” 井随泱从三岁起就被选进黑武卫练武,除了出任务的时候,偶尔会碰到女尸,这辈子还没怎么和女人说过话。 公主殿下贵为天之骄女,上受皇上皇后宠爱,下受万民敬仰。 井随泱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虽然没吃过猪肉,出任务的时候也是见过猪跑的。 他在黑武卫里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听话,听主子的话。 他被分到五处后,又被送到了公主殿下手上,公主殿下就是他的主子。 可对于公主殿下的话,他想听又不敢听。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还是忍不住会猜测公主殿下这话中是不是有他想的那层意思。 又觉得公主殿下年纪尚小,或许只是单纯喜欢长的好看的人和物。 “是,属下遵命。” 梁崇月看着井随泱这副看着温柔实则冷淡的样子,伸手挑起他的脸。 看见他因为太过震惊而瞳孔地震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你的眼角红了,是觉得本公主委屈你了吗?” 井随泱第一次和少女靠的这么近,他都能闻到公主殿下身上好闻的花香味。 像是娇艳的玫瑰又像是热烈的蝴蝶兰。 井随泱呆滞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冒犯了公主殿下。 但口水吞咽时,喉结滚动还是碰到了公主殿下细白柔嫩的指背。  。 第123章 井随泱被喉结上的触感惊到,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脊背挺的笔直,不敢在有任何动作,惶恐冒犯了公主殿下。 “属下没有。” 梁崇月收回了挑逗的手,在他面前缓缓蹲下,也不说话,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直直的注视着他。 周围的空气都因着她这一举动好似变得稀薄起来。 看着他眼底的清明不再,眼角泛红,取而代之的是强装镇定下难以掩饰的慌乱与无措。 梁崇月仔细的打量着他的五官,还真是没有一处不长在她的审美。 她身体前倾靠向他,下一瞬两臂就被一双大手扶住,挡住了她缓缓前倾的身体。 “殿下小心。” 梁崇月勾唇浅笑,看着井随泱这副忠心耿耿,严肃认真的模样,上手在他的唇瓣上轻轻划过 “你嘴角沾了东西,下次注意些。” 说罢,双手撑在他的手臂上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走吧,以后由你贴身保护本公主,本公主亲自为你安排住处。” 井随泱愣住原处,唇瓣上还残留着公主殿下手指的余温,听到公主殿下离开的声音,试探性的缓缓伸出舌头舔了舔刚才被公主殿下碰过的地方。 比他想的还要甜,公主殿下手上抹了蜜? 梁崇月一出前院大门就看见席玉、平安还有被牵引绳拴着的系统。 “把长生天东侧的水榭居收拾出来,井随泱往后就住那了。” 梁崇月揉了揉系统的狗头,毛有点打结,该洗洗了。 “把小狗送去洗个澡,弄干净了再带回来。” 梁崇月说完,也不等系统反抗,带着刚出来的井随泱就离开了前院。 独留两人一狗望着两人远去背影,心思各异。 “你去还是我去?” 平安把牵引绳递到席玉手边,意思非常明显了。 “绳子在你那,自然由你去。” 平安低下头和系统一人一狗对视着,随后不约而同的再次看向席玉。 “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兄弟,哥哥劝你一句,别多事,公主殿下只是看着年纪小,做的决定,连皇上都左右不了。” 系统也在一旁汪汪两声以示附和。 “宿主太聪明了,你小汁,不行的。”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先走了,你记得带小狗去洗澡。” 平安眉毛一挑,眉头一高一低,一脸无语的和小狗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傻子才骗人骗己,小狗走,咱洗澡去。” 梁崇月带着井随泱逛了一圈水榭居后自己回了长生天。 赤嵘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主人,三皇子给皇上递了封信,皇上同意他回京了,已经启程了,最早于明日傍晚到达京城,还带了一位女子一路同行。” 梁崇月没有丝毫意外,坐在了赤嵘对面,给自己和赤嵘各倒了一杯桃花酿。 在宫中母妃看的严,不给她喝,出来了,终于没人能管着她了。 “席玉新酿的,尝尝。” 梁崇浅酌了一口,品了品酒香,往后一倚,嘴角上扬,扯起一抹玩味的笑 “三哥哥自从那年时疫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一直在皇家别院修养,除了常常溜到阜阳行宫去看望废后,平日里也不安分,拿着废后手上留下的那些东西威胁加利诱了几个在朝中无足轻重的大臣为他马首是瞻,还真当山高皇帝远,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梁崇月用叉子挑了两块切好的桃子扔进酒杯里泡着,浮起来再按下去,沉下去再挑起来,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可知那女子什么身份?” “皇家别院附近村子里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女,属下让人调查过了,没什么特殊的。” 梁崇月摇晃着酒杯,看着里面的桃块随着旋转,嗤笑出声 “三哥哥今年年末就满二十岁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个时候招摇撞市的带着个女子回京,哪家娇养出来的世家贵女不膈应?” “可能是要献给皇上的也不一定。” 梁崇月停下手中动作,抬眼好笑的看了一眼赤嵘 “你不懂,父皇他非美人不喜。” 梁崇月细数了一下这些年里入宫的妃嫔,每一个单拎出来,最次的都是明眉皓齿、身量柔美、能歌善舞的,才艺只能是加分项,美貌才是敲门砖。 “那属下就不懂了。” 梁崇月一时也猜不到梁崇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眼波流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 “可打探此女子的名字?还有生平有发生过什么奇特之事?” “还在探查,三皇子将此女子家人保护的很好,非亲信不得靠近,周围的邻居也被警告过,都不敢多言。” 梁崇月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精光。 事情开始变得有点意思了。 “把这件事传给二哥哥,本公主记得二嫂嫂的产期将近,做弟弟的许久不归家,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能不去见见兄长呢。” 赤嵘粗中有细,她有些话不必说的太密,免得影响他自由发挥。 “本公主想要知道三哥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咱们的手伸不进去,就换个人来。” 赤嵘低头沉思片刻,再抬起头来时,看样子已经想好该怎么办了。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赤嵘起身准备告退,梁崇月抬眼打量了一下她居住的长生天的布局 “三哥哥回来了,内务府想必又要忙着给他建府了,三哥哥许久不回京,京中也没有用惯了的人手,给他送些人过去,也算是本公主这个做妹妹的一番心意了。” “是,属下明白。” 赤嵘退下后,梁崇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酒杯放下时,席玉已经拿着醒酒汤候在了一边。 “公主殿下,这酒的劲大,喝多伤身。” 梁崇月听着席玉熟悉的规劝,抬眼看去,一眼就瞧见了他眼底的落寞,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睛都失了往日光彩了。 “坐下陪本公主一起喝点。” 梁崇月重新拿了个酒杯,知道席玉酒量不佳,只给他倒了小半杯,推到了对面,示意他坐下。 席玉看着那半杯酒边上,已经被用过的酒杯,手指微微发颤。  。 第124章 酿酒的却不胜酒力,梁崇月把酒壶中还剩的最后一点倒进杯中喝了。 纤细的手指在杯壁上敲了敲 “暗一。” 又一个蝙蝠大妖出现,朝着她跪地行礼。 “把席玉带回去,找个人照顾他,喝多了,或许会吐,让小厨房准备醒酒汤。” “是,属下遵命。” 梁崇月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倚在椅子上,盛过酒的酒杯放在鼻下,闻酒香。 看着被暗一扛在肩膀上,睫毛微颤的席玉,眼底的笑意冷漠又无情。 “宿主,偶回来啦。” 暗一刚走,梁崇月准备去湖边赏赏景,散散一身酒气,就听见系统大老远就在狗叫。 梁崇月已经做好准备空手接住系统了,井随泱正好往这里来,牵住绳子,给系统拉了个狗吃屎。 “噗嗤,笨狗。” 梁崇月毫不掩饰的嘲讽给系统弄的不高兴了,虽然被井随泱牵了过来。 但只愿意用屁股对着她,连头都不想给她摸一摸。 梁崇月直接一脚踢在傻狗的屁股上,这么多年武也不是白练的,系统正在赏还未绽开的荷花,险些被一脚踹进了湖里。 “宿主,你卸磨杀驴,你用完就丢不爱我了吗,。” 井随泱手里还牵着绳子,看见公主殿下养的狗对着公主殿下狂喷口水。 偏偏公主殿下也不生气,逮到机会还要往小狗头上薅两下,他想拦又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公主殿下雅兴。 梁崇月玩累了,注意到井随泱像块木头一样站在一边,一把抓住系统狗嘴,手动闭麦。 “会划船吗?” “学过的,就是不常划。” 井随泱没想到公主殿下会问这个,黑武卫里什么都教,他也学的很好,就是许久不画,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了。 “湖边有船,陪本公主去湖中赏荷去。” 梁崇月松开了牵着系统的牵引绳,这种东西都是给外人看的,哪有在家里还牵绳子的。 “小狗,你也陪我去,晚上给你加鸡腿。” 梁崇月走在前面,系统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井随泱已经看到了湖边停靠的小船,先行一步去解开船上的绳结, 这样等公主殿下到时,就能直接上船了。 小船不大,系统上船的时候,还有些波折,险些就翻了。 梁崇月搂着系统坐在船中的位置,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满湖才露尖尖角的小荷。 在井随泱的视角里,公主殿下正搂着小狗在赏荷,湖面微风徐徐,还带着清香,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实际上,梁崇月搂着小狗,短短十分钟,两人已经把井随泱的底细查了个底掉。 “宿主,他七岁的时候还尿裤子呢,你怎么喜欢这样的啊?” 梁崇月揉了揉系统的狗头 “没事,现在不尿裤子就行了。” “那他小时候还有过娃娃亲嘞,你这样算不算是抢亲啊?” 梁崇月白了系统一眼 “他那个村子都因为洪涝没了,三岁就被黑武卫带走了,亲娘老子都死的尸骨无存了,上哪来的娃娃亲?” “那宿主......” “闭嘴,这个话题结束,本公主只要知道他身强体壮没疾病,腿好活好听我话就行了,寻开心的事情,想那么清楚干嘛?” 系统撅着小嘴,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船尾划船的井随泱。 呸,小白脸。 井随泱是黑武卫出身,只要在主子身边,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都是基础,自然也看见小狗白他的那一眼。 系统眼看自己被发现,心虚的扭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井随泱没看懂小狗那一眼什么意思,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划好船,保证好公主殿下的安全就好。 “小狗,能不能查到梁崇祯带来京城的那个女的什么底细?” “可以,我去找找。” 梁崇月满意的躺下了,喝了点小酒,撑一叶扁舟醉卧湖中心。 事有人干,船有人划,她这一生啊,只要怎么开心怎么来就好了。 井随泱船划的很稳,她躺在船上,只能感觉到水波荡漾,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一觉睡醒,已经下午了。 从湖上回来,云苓已经带着人候在了湖边。 “公主殿下可饿了?厨司已经做好膳了。” 她想起来今日云苓是和她说过李大厨带着人在厨司忙活了半天。 正好她也饿了。 到了饭厅,看着大圆桌上,堆的满满的,凉菜、热炒、炖煮、清蒸...... 还真是什么都有,宫中家宴也不过就这些菜吧。 李大厨把这辈子会做的菜都做了一遍了? 梁崇月一个人坐在大圆桌前,满桌珍馐,她都不知道该动手先吃什么了。 “以后不必这样铺张浪费,和李大厨说,就像在宫里一样便好,再美味的菜,日日都吃,也该腻了。” “是,奴婢知道了。” 梁崇月知道自己吃完之后,这些菜会被云苓他们分食一遍后再给下面的奴才吃,大都是名贵的食材,总归不会浪费。 可天天都这么吃,这是在她公主府,所有开销都是她出钱,不像在宫里,都是宫中出钱,她每个月除了月例,还有各种礼物可以收。 要是天天这么吃,迟早把她吃破产了。 午膳刚用完,公主府的门房就送来一堆邀请帖。 “殿下,仪亲王妃约你参加明日芳雪台诗会,靖王世子约您去京郊百花山赏花,殿阁大学士之女阮倩约您去明晚灯会……” 豆蔻和白芍在拆邀请贴,云苓和忘忧交错着读帖子上的东西。 厚厚一沓邀请贴拆加读花了小半个时辰。 梁崇月面前的桌子上刚撤了菜,就被这些邀请贴堆满了。 随手拿起一张就是辞藻堆叠的赞美之意,甚至一份邀请贴里能装三张写满了的纸。 梁崇月也是好兴致,一篇篇对比下来,还找到了字迹相同的几份,这是怕自己家里人写的字太丑,专门请人来写的吗? “忘忧去拿笔墨把这些人的名字和家世官职都给本公主记下来,拉人黑名单,告诉门房以后再递就直接回绝。” 她才刚出宫第一天,这些人就等不及了,如此没规矩,若是相熟之后,怕是什么都敢要,什么都敢提。  。 第125章 一群心思深重却又鼠目寸光之辈,还真当她是刚刚及笄的小孩呢。 梁崇月揉了揉小狗的狗头,让人都退下 和小狗一人一狗研究起了梁崇祯带回京城来的那名女子身份。 “宿主,资料上说就是一名普通女子,没什么特别之处,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梁崇月仔细研究了资料,既对梁崇祯没有什么救命之恩,也不曾有任何奇特之处。 梁崇祯那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么会突然带个女子回京? 此事必有蹊跷。 “算了,查不出来就先放一放,小狗走,本公主带你出去玩,消消食,顺便去外祖父家认认门。” 梁崇月回院中换了一件藕粉粤绣云纹旗装,头饰也带的简单,只是几样价值千金的宝玉簪子。 今日出门只带了平安、云苓、井随泱还有一条狗,从公主府的侧门出去,直奔定国公府。 一路上虽没有摆起公主仪仗,可梁崇月那样一张超脱俗尘美貌的脸,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更不必说,旁的官家小姐出门都是执扇遮面,只有她手里牵着一条长的像头熊一样的大黑狗。 今日镇国公主出宫入公主府一事,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百姓们虽然没有见过公主殿下的样貌,可这京城之中,贵人繁多,一巴掌下去,最次也能打到个五品官家的少爷小姐。 街边百姓也只敢偷偷侧目旁观,不敢冒犯了这位从未见过的绝世美人。 梁崇月嘴里叼着平安刚买的冰糖葫芦,还不忘给小狗嘴里也塞一个,酸的小狗淌了一路哈喇子,看着瘆人的很。 她的公主府建在这京城之中住宅区内最繁华的路段上,距离定国公府的位置不过几百米路。 主要是她的公主府占地太大,出了公主府的大门,走了一百米了,旁边还是她公主府的院墙。 到了定国公府的时候,梁崇月远远就看见一位身着湖蓝色劲装的少女在大门外踱步,还不时左顾右盼,像是在等谁。 梁崇月拍了拍小狗的狗头。 “汪汪汪……” 向筝听到狗叫声,猛的回头,远远看见她那美若天仙下凡的公主表姐裙摆飘飘朝着她走来。 向筝激动不已,不过两个呼吸间就运用轻功飞到梁崇月面前,行云流水朝她下跪行礼。 “阿筝参见公主表姐,许久不见表姐……阿筝……甚是想念表姐。” 梁崇月连忙把阿筝扶起,五年前,北境蠢蠢欲动,大舅舅被调往北边镇守边疆,大舅母和阿筝也一同跟了过去。 阿筝前日才回到京中,连她的及笄礼都没赶上。 每年虽然都有书信往来,可五年不见,阿筝已经出落成大美人了,若不是这一身劲装英姿飒爽,她差点没认出这是当年爱跟在她屁股后面上蹿下跳的皮猴。 “快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梁崇月扶起阿筝,仔细打量着。 劲装华丽,肩上都锦缎披风飘逸于风中,风姿婉约,目光如烈焰般炽热。 继承了向家如出一辙的明艳大气的长相,眉眼间同大舅母简直一模一样,在边关这些年,她身上更多了一丝肃杀之气。 信中阿筝说自己白了还高了,北边也没有好一点的画师,和信一起送回来的画像连她的一半美貌都描绘不出。 “果然应了母后那句,定国公府世代出美人,阿筝如今也是绝世大美人了。” 梁崇月真心夸奖的同时,还要用手扯住拴着系统的狗绳。 这个色狗,看见个美女就想贴贴,一点也不顾它壮的像熊一样的体格子。 “表姐才是这天底下最美最美的人,是阿筝见过唯一比小姑姑还要美丽的人。” 向筝终于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表姐,一双大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从小她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表姐聪慧,为大夏贡献卓越。 可惜表姐名声大噪的那几年,她离开了京城,没能亲眼见到表姐风光无限的时候。 “许久不见,这小嘴跟抹了蜜一样的,说吧,刚才在门口等谁呢?脖子伸的那么长?” 梁崇月把手里狗绳递给平安,方便阿筝挽着她的手,往府里走。 “在等我三哥啊,他去京郊寻营了,母亲说三哥年纪不小,找了平南王妃来帮忙相看相看,看看哪家待字闺中的女儿合适,帮忙牵个线。” 梁崇月被向筝挽着手臂,刚走到定国公府大门处,就听见不远处的马蹄声。 向筝对家里人骑马的声音都很熟悉,光是听声,就能听出是谁。 果然如她所料,一回头,三哥的的卢马都快到跟前了。 “三哥你终于回来了,母亲带着平南王妃在院中等着你呢。” 梁崇月随着向筝的视线看去,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身穿银色流云铠甲的少年将军,剑眉斜飞,目若朗星,瞳如点漆,鼻梁高挺,白皙肤色隐约透着淡淡酡色,一整个唇红齿白,绝世美男。 梁崇月都忍不住感慨,向家的基因真是比传闻中还要强大。 她记得大舅舅家的三表哥文武双全,日日泡在练武场里,还能这么白。 对比之下,他身后跟着的小厮脸黑的像块炭一样。 人和人果真不能比。 向靖川今日一早就躲到了京郊去寻营,就是不想成亲,他还没有建功立业,才上过几次战场。 他不像大哥往后可以承袭爵位,他年少时不努力,以后怎么给媳妇孩子好生活。 还以为今日能躲过去,没想到父亲竟然亲自到京郊替他寻营,让他回来相看。 回家的路上,他都已经想好了。 实在不行就和母亲把一切都挑明了讲,他相信母亲会理解他的。 现在边关局势不明,大夏周边各国都蠢蠢欲动,大夏国力强盛,但难免不会被战争牵连。 向家的儿子就没有不上战场的,到了那时,等他在战场上赢了军功再相看也不急。 若是他技不如人,战死沙场,也不耽误人家姑娘一生。 向靖川没想到会在大门外碰见阿筝,下马时瞥见阿筝边上的姑娘,顿感惊为天人,他一时晃神,险些脚下踩空,跌落马下。  。 第126章 向靖川下马站稳,走到阿筝和那位姑娘面前,不同于在马上。 这么近距离欣赏,恍惚间,他都觉得自己好似窥见了神仙容颜。 一袭藕粉粤绣云纹旗装,只几根玉钗装饰,就足以明艳动人,淡扫蛾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暖玉,柔光若腻不点而赤,娇艳欲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本该是青涩动人的年纪,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秋波盈盈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娇俏,几分柔美。 向筝还是第一次看见三哥这副呆愣愣的模样,伸手在三哥眼前晃动几下。 “三哥,你怎么了?还不快去萱草苑?母亲都该等急了。” 向靖川的思绪回笼,惊喜的望着眼前人,他知道该怎么说服母亲了。 “在下向靖川,副护军参领,刚才骑马冲撞了小妹和这位小姐,还望小姐海涵。” 副护军参领,正四品武将,在这京城里,实在算不得什么高官,不过背靠定国公府,爬上去也是迟早的事。 梁崇月翻了翻资料,自己从前好像还真与这位三表哥没见过面,对方认不得她也正常。 想到大舅母正在为这位三表哥相看未来媳妇,梁崇月袖口下的手扯了扯阿筝,拦住了她准备解释自己身份的举动。 “三表哥有急事就先去忙吧,我和阿筝没事的,不耽误三表哥时间了。” 说着,梁崇月还难得好心的拉着阿筝往边上退了一步。 向筝也立马领悟,母亲专门请了平南王妃来帮三哥相看,估计都等急了,她出来前,光是茶都喝了有两壶了,可不能再耽搁了。 向靖川原本还以为阿筝旁边的是哪家的小姐,这么一听,难道是哪位亲戚家的表妹? 向家的亲戚太多,大夏凡是有名望的家族都与之有姻亲,他从前没见过也是正常。 今日母亲托人帮他相看,难道? 向靖川看向这位表妹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三哥你快走吧,母亲和平南王妃都等急了,再不去,该说咱家没规矩了。” 向靖川脑海里的思绪还没理完,就被阿筝催着进了府。 临走前还不忘朝表妹行礼告辞。 “宿主,向靖川看着像是对你有意,要不要查查?” 系统看着向靖川一步三回头的架势,用头撞了撞宿主的手。 “不必了,都是家里人,没什么要查的。” 梁崇月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定国公府,一旁的系统还不死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宿主啊,我看这个向靖川长的也挺白的,应该也符合你的标准,要不要也试试?反正你是公主,多一个也不嫌多,表哥表妹什么的,这在古代都属于是亲上加亲了。” 梁崇月嘴角扬起微笑,像是系统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在系统骄傲得意的时候,直接给了系统一个暴扣。 “暴力狂,你殴打小狗,呜呜呜,我真想咬死你啊。” 梁崇月轻描淡写的瞥了小狗一眼,想着向靖川那张神颜,颇有些惆怅的开口 “本公主不会碰向家的男人的,别瞎操心了。” 向家人不管男女,都有自己的骄傲。 她这一生不可能为哪个男人停留,做不了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更给不了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若是早知道结局不好,还是不要开始的好。 大舅舅和大舅母都对她不错,向靖川还有大好前程,她不能以怨报德,把人家儿子毁了。 有的时候只有血缘的牵绊,才能更好的助她成事。 梁崇月被阿筝挽着手,装作没看见向靖川炽热的目光,被阿筝带着去了别处。 “表姐,前面就是练武场了,我想和你打一架切磋一下可以吗?” 梁崇月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阿筝还是这样。 自从小时候在宫中与她切磋过一次输了,每年都要再来找她练一练。 刚开始输了还不气馁,后来输多了,有一次她下手重了些,直接把人打哭了。 让她从库房里搬了一大箱子东西走,才哄好。 “我可才从宫里搬出来,这些个珠宝首饰、古玩字画、刀枪剑戟才放了不到一天,你这如意算盘都快崩我脸上了。” 梁崇月笑着打趣阿筝,年纪长了,人看着也长大了,怎么心性还这么小孩子。 “表姐,我不一定会输给你的,我在北边也是跟着父亲上过战场的,我十三岁就杀过北境的士兵了。” 梁崇月没想到大舅舅竟然舍得带着阿筝上战场。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没有伤着吧?” “嘿嘿,没有没有,我用表姐给我的弯刀砍死了不少北境士兵呢。” 说着,向筝就带着梁崇月去了练武场旁边的兵器库,从中取出两把弯刀来。 “表姐给我的被我放在居住的院子里,这两把是父亲找人帮我仿制的,我平时就用它们练习。” 说着,还当着梁崇月的面挥舞了几下,刀锋尖锐,顿时寒光乍现,看着倒是凶狠。 梁崇月接过向筝手上的弯刀,向家人与别的武将世家爱用剑、用枪不同,最擅长的便是用刀。 她翻阅过向家资料,向家有自己的刀谱,不过大都是适合男子的长刀。 她当时看阿筝是真的爱习武,但长刀不利于她使用。 就从商城里买了一本弯刀刀谱,和两把适合女子使用的绣春刀。 “这刀锻造的精细,不比我给你的那两把差,耍两下给我看看,要是耍的好,也算是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我就考虑考虑和你比一场。” “真哒?表姐不许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 不过是小时候,每天练武累到半死,偶尔阿筝入宫,渣爹会给她放个半天假。 她实在不想难得休息,还要和人打架,随口扯过几次谎话唬过她而已。 小丫头,还挺记仇的。 她每次入宫带着那几样吃食玩具,不知从她那里换走多少东西,她怎么不记得? 好的不记,就记坏的。 梁崇月带着人和狗退到练武台下,一边品茶,一边欣赏阿筝的表演。  。 第127章 阿筝这套刀耍的确实漂亮,银光乍现之间,足见其在战场上的风采。 梁崇月沉浸在练武台上的少女英姿飒爽的风姿,井随泱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看去时,只见定国公大人和夫人正缓缓朝这里走来。 朝定国公和高阳郡主行了一礼后,没有退开,转过身,继续守在公主殿下身边。 定国公向劲松的目光落到崇月身边的护卫身上。 有些眼生,他给崇月的青玉卫里没有这个人,想必是皇上给的了。 长的太漂亮了,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好崇月的安危。 梁崇月也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待人走到身后才转身。 “老臣向劲松携夫人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在外祖父、外祖母要跪下时,及时伸手托住二人。 “外祖父、外祖母不必这样,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这样,崇月往后都不敢上门了。” 高阳郡主听着崇月说的玩笑话,慈爱的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紧紧的握着。 “说什么上不上门的胡话,这里也是你的家,崇月随时可以回来,你的小院,祖母一直让人打扫着,随时可以住进去。” 提及她的繁星小苑,外祖母眼眶说着说着就红了。 梁崇月知道这是外祖母在想母后了。 她的繁星小苑边上就是母后闺中时住过的摘星阁,这么久了,里面还保持着母后入宫前的陈设。 一草一木都不曾改变。 她从前来时偶然听到有下人说外祖母常常会去摘星阁摸一摸母后曾经用过的东西,舒缓心中思念。 “那我往后常来,外祖母可不能嫌我烦啊。” 梁崇月笑着哄外祖母高兴,人到老年,就希望能过上儿孙绕膝,共享天伦的平淡生活。 “那可说好了,崇月常来,祖母亲自下厨给你做酥骨鱼吃。” 外祖母做的酥骨鱼算是京中一绝,有独特手艺,连李大厨都比不上。 改天就送李大厨来找外祖母学艺。 “我也要吃酥骨鱼!” 阿筝一套连招打完,就听见祖母在和表姐说要做酥骨鱼,顿时就有些饿了,从练武台上翻身下来。 梁崇月站在练武台上,手把手的把刚才自己用的那招教给了她。 “我是用剑挑的,虽说道理一样,可刀剑还是不同,你若是想学,还要自己领悟。” 向筝学着表姐的样子,拿着弯刀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确实感觉有所不同 “我记住了表姐,等我练出来了,第一个告知表姐。” 梁崇月欣慰的揉了揉阿筝的脑袋,牵着她下了练武台。 台下外祖母身边的刘妈妈早已让人准备好了水和帕子,净手擦脸。 另一边的萱草苑内,向靖川赶到的时候,平南王妃见他久久不来,已经准备起身回家了。 “靖川来晚了,还请母亲、姨母勿怪。” 平南王妃虽然不满靖川迟到,可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平日里也乖巧懂事,小小年纪就已经官居四品,往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没事,我同你母亲也没等多久,既来了,就快坐下吧。” 平南王妃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在向靖川身上扫过一圈后,又笑着打趣起了世子妃来。 “靖川年少有为,相貌俊美,在这京中又颇有才名,这京中不知多少名门闺秀都对他有意,若不是我家没有年纪相仿的姑娘了,我定是要靖川做我女婿的,好叫咱们两家在亲上加亲。” 哪有做父母的不喜欢听到别人对自己孩子的夸奖的,世子妃知道自己这几个孩子都优秀的很,在人才济济的京城也能名列前茅。 可话出口又是一如既往的谦虚低调 “你家承渊那才是当之无愧的才华横溢,当世才度,今年的状元郎,京中都传遍啦。” 平南王妃方才心中郁气被几句话哄好,现在心情舒畅,看着向靖川是怎么看怎么帅气,怎么看怎么优秀。 “承渊确实没让我操过什么心,那孩子好学,一看起书来,便停不下来,我有时都劝他出去走走,别把眼睛看坏了,他啊,非是不听呢。”  。 第128章 “这两年待字闺中的名门贵女倒是不少,个个都是才华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不知道你家靖川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了。” 向靖川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方才在大门外看见的那位表妹,听到姨母这话,立马开口表示 “靖川已经心有所属,今日劳烦姨母辛苦一趟,改天靖川定上门赔罪。” 平南王妃平日在家无事也爱去一些马球诗会,今日不来定国公府,也会去别的地方。 她与世子妃是堂姐妹,倒也不算是白跑,只是没想到万年铁树不开花的向靖川居然会说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真是稀奇事。 平南王妃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这大概又是靖川混说,不想相看的借口。 果然在转头看见世子妃难以置信的表情时,便以为自己猜对了。 刚才被世子妃几句话说的心情舒畅,看着世子妃这副即将动怒的样子,忍不住以家里人的身份开口劝解。 “靖川你今年也以23岁了,与你同年的孩子都会走会跑了,你自己不着急也要为你母亲想一想啊,她含辛茹苦将你培养成才,就等着你娶妻生子,等阿筝出嫁之后,她这一生也算是能功成身退了。” 向靖川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等到自己娶妻,小妹出嫁,母亲才算功成身退,每次他不愿意去相看的时候,母亲也总说这些话来逼着他。 母亲是定国公府尊贵的世子妃,以后的定国公夫人。 上有祖母眷顾,下有孩子孝顺,父亲平日对母亲也是关怀备至。 母亲这一生本可以顺风顺水的过完,为什么非要往自己身上套上这些枷锁? “靖川真的心有所属,还请母妃和姨母相信靖川。” 世子妃本来还以为靖川在随口胡说,但看他这副坚定的样子,心中半信半疑,莫不是什么小官家的女儿?亦或者是商贾、平民之女? 但平南王妃在此,她也不好多问,免得叫人看了笑话。 平南王妃还想再问,就被世子妃出口打断 “既然你已经有了心悦之人,等你父亲回来你同他讲,让你父亲去替你提亲,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是成婚的时候了。” 向靖川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母亲打断,以要和平南王妃说体己话的理由劝了出去。 梁崇月没想到小狗这么八卦,盯着资料看向靖川相亲的八卦。 她刚净完手,小狗就飞奔着朝她这里跑。 若不是有绳子牵着,怕是要扑进她怀里去。 “宿主!宿主!向靖川和他妈摊牌了,说自己有喜欢的姑娘了,我就知道他喜欢你。” 平安牵着狗绳,没有她的允许,小狗跑动的范围有限,她眉头微皱,小狗的狗嘴就被平安按住,强制闭嘴了。 众人的目光都被小狗吸引去了,向劲松早些年打仗的时候,被困山林中,是一条土狗带着他和大批人马走了出来。 从那之后,对狗便情有独钟,看着这条大黑狗长的又大又壮,若是能与他圈养的狗配一下,生出的小狗肯定会更好。 “崇月,这狗是大夏的土狗吗?祖父从前怎么没见过这种狗?” 梁崇月嘴角忍不住上扬,若不是小狗的眼神太过直接,她怕是要直接笑出声来。 “是的,外祖父,它是大夏土狗。” “汪汪汪汪汪汪汪......” 小狗发怒了,这下连平安都按不住它的狗嘴,梁崇月已经自动屏蔽它的话了。 还是能听出它骂的有多脏。 “你他*才是土狗,都是土狗......” 梁崇月手里帕子扔到小狗脸上,笨狗该骂的,不该骂的都骂,找打。 系统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不小心骂了宿主,想起宿主这些年来搞过的人,虽然都没死,但有些时候还不如死了算了,刚才还发热的脑子瞬间凉快了下来了。 向劲松看这土狗脾气火爆却极其聪明,若是稍加训练,在战场上或许会有奇效。 “崇月这狗聪明,能否借祖父几日,祖父京郊还有一批小狗。” 梁崇月想起外祖父喜欢狗,军中也有养狗,瞬间明白了外祖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外祖父,这狗煽了,父皇怕这狗春天情动不听话伤着人,就让人给它煽了,怕是不能和您的小狗配一配了。” 系统没想到自己都变成狗了,还能被人看中,吓的赶紧把蛋蛋给收了回去。 从今往后,它还是做个太监狗比较安全一点。 自从知道宿主的外祖父对自己有这个心思,小狗走路都绕着他走。 看的向劲松忍不住摇头感慨,这么聪明的狗就这样给煽了,真是可惜啊。 梁崇月陪着外祖父在正厅闲聊,看着小狗那副担心害怕的样子实在可怜,朝着平安开口道 “带着小狗出去跑一跑吧,这样它晚上不闹。” 小狗一听瞬间恢复活力,无需平安牵它,就把人带出去了。 梁崇月一回头就看见外祖父看着小狗那副惋惜的样子。 没办法啦,它不是真的狗,不然就算是送给外祖父也无妨。 平南王妃还在被世子妃拉着闲聊天,府内丫鬟来报 “娘娘,镇国公主殿下现在正在正厅陪着国公爷喝茶呢,公主殿下没有通报房门,是向筝小姐带进来的,所以才收到消息,老夫人喊您过去准备用晚膳了。” 世子妃为了扯开话题,对着平南王妃就是一通乱夸,从她夫君夸到她儿子,正在想词,没想到公主殿下来了。 这下无需她扯开话题了。 “公主殿下来了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 世子妃没想到公主殿下已经来了这么久了,她居然才知道。 虽说她是公主殿下的舅母,可公主殿下是君,她是臣,只有公主殿下念及亲戚情分的时候。 好在今日要见平南王妃,她的装扮并无不妥,可以直接过去,不然一番打扮还要再耗费时间。  。 第129章 平南王妃没想到今日来定国公府还能遇到镇国公主,激动之余还不忘让身边丫鬟看看自己今日装扮可有不妥。 “好啦,美得很,快走吧,可别让公主殿下久等了,流云,去喊几位公子小姐回府,今日公主殿下来,晚上肯定是要在东膳厅摆宴的。” 梁崇月陪着外祖父喝茶论道,还听了不少母后幼时在边关的趣事。 “今日若不是外祖父同崇月讲,崇月真是想不到母后幼时也有这样跳脱鲜活的一面。” 看见外祖父眼底对母后的思念,梁崇月端起茶盏挡住视线,等外祖父控制好情绪才把茶盏放下。 这时从屋外走进来两位打扮华贵的美妇人,走到距离梁崇月五步远的位置行礼问安。 “臣妇向林氏参见公主殿下,臣妇陆林氏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脸上挂着淡笑,眼睛在舅母身边的平南王妃身上扫过。 这两位是一脉同出的姐妹,眉眼间也是极其相似。 “快起来,崇月今日叨扰了,舅母勿怪。” 云苓将两人扶起,向林氏刚嫁进定国公府的没两个月,公公婆婆和夫君就去了边关,当今的皇后娘娘那时还是个还未及笄的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 两人既是姑嫂又是姐妹,如今看见长大后的公主殿下,总有种回到华月刚及笄时的错觉。 “一家人说什么叨扰的话,我呀,巴不得你日日都来,最好是住在府里不走才好。” 向林氏对她的好感度高达98%,梁崇月知道这不是什么客套话。 梁崇月感激外祖父一家人对自己的好,与在宫中里除了母后,其他人对她的好都是利益交易不一样,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感觉到真正的亲情。 “有舅母这话我可就放心大胆的赖在这不走了。” 梁崇月一句话将方才有些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就连平南王妃的拘束都减轻了不少。 不知又聊了多久,梁崇月几句话聊完,平南王妃彻底放下拘束,都快把自己家底都报给她知道了。 梁崇月看着舅母在一旁想拦着点,却又不知该从何拦起。 外祖父早在平南王妃话题开始的时候,就找借口离开了。 直到有下人来禀报东膳厅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公主殿下过去就可以开席时,舅母这才找到机会,止住平南王妃的话茬。 “容止也留下尝尝府上的厨司吧,味道很是不错的。” 平南王妃本来就觉得与公主殿下相谈甚欢,还未尽兴,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那公主殿下先请。” 梁崇月从前出宫也去过几次东膳厅,记得路,无需人带。 到了东膳厅一眼便看见一众俊男靓女早已等在一旁,向家的美貌基因着实强大。 大舅舅站在最前面,见她来时,带着一众向家人朝她行礼问安。 梁崇月看着一众风格各异的帅哥美女朝着自己行礼问安,更加羡慕渣爹每日在后宫过的神仙日子了。 有朝一日,她若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渣爹再把皇位给她,她也愿意啊。 “都起来吧,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 向靖川没想到自己一见钟情的表姐竟然是镇国公主殿下,震惊之余,还不忘跟着父亲朝公主殿下行礼。 梁崇月自然没有错过向靖川的瞳孔地震,只是这与她何干。 渣爹早就把她的婚配自由权输给她了,除非她愿意,否则谁想也没用。 这顿饭用的其乐融融,梁崇月从前也没少和定国公府众人一起吃过饭。 都是一家人,她也不想摆什么公主架子,能没有勾心斗角,互相猜疑的,好好吃一顿饭比什么都强。 她今日才出宫,按照规矩是要回公主府休息的。 定国公和高阳郡主也没有多做挽留,倒是平南王妃比谁都对她念念不舍。 像是一见如故的挚友,在定国公府大门口,泪眼汪汪的拉着她的手,要把手上的传家手镯送给她。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生硬的送礼的,想拒绝都有些开不了口。 那镯子也是神奇,套到她手上后,就取不下来了。 梁崇月今日出门身上带的东西少,寻遍全身最后从头上扯下一个玉钗当做回礼给了平南王妃。 回府的马车上,梁崇月把呼呼大睡的系统踹醒。 “去查查平南王妃和与她有接触的人,要详细,任何一点小事都不能放过。” 到了公主府,梁崇月直接回了长生天,让人端水过来给她净手。 梁崇月用皂角把手上搓的都是泡沫,一个用劲把平南王妃给的镯子摘了下来。 春香看见公主殿下手上都红了,顿时心疼不已。 “去查查这镯子可有什么不对,让器玉司尽量打一个一模一样的送过来,这个就收到库房里去,就记平南王妃送礼玉镯一只。” 梁崇月把手上镯子递给春香姑姑,立马就有人换了一盆干净的清水来为她净手。 “公主殿下是觉得今日平南王妃举动太过亲昵,有些奇怪?” 云苓正在给公主殿下涂药,好在这镯子卡的不算太紧,公主殿下手腕上的红痕上了药,估计明天早上起来就彻底不见了。 梁崇月用另一只手端起酒杯浅尝,今晚喝的是清酒,淡淡的酒香也不醉人,倒是能让她早些入睡。 “坊间传闻不是都说这平南王妃最是性情中人,遇到志同道合的,两三句话就能成为好友,若是三观不合,一句话都不愿与其多说,只是今晚确实过了点,传家玉镯都能给本公主,本公主不愿多想都难啊。” 春香姑姑的速度很快,她酒还没喝完,结果就出来了。 “回公主殿下,此镯子取自上好的和田玉,成色也好,平时养护的也不错,并无别的问题。” 梁崇月整个人睡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春香姑姑手里翠绿的手镯 “这是平南王妃送的传家玉镯,收着吧,找个机会给她送回去。” “是,奴婢告退。” 春香姑姑退下后,整个殿中只有梁崇月和系统一人一狗。 长生天前面有一大片人工湖,湖上每晚都点灯,从长生天往下看,别有一番风味。  。 第130章 定国公府萱草苑内,向华焱刚在书房和父亲聊完事情,一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夫人拉到房间。 “怎么了?什么事能让你这般着急?” 向林氏把今日靖川突然同她说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和晚膳时靖川心不在焉,虽不同席,可他看向崇月的眼神中明显带着爱慕一事,一股脑的全讲给了向华焱。 “夫君,靖川喜欢的不会是崇月吧?” 向华焱想了想今日应该算是靖川与崇月第一次见面,一见钟情这种事毕竟世间少有,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夫人确定自己没看错吗?” 向林氏没好气的白了夫君一眼 “那是我怀胎十月,亲生的儿子,他一个眼神,我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崇月当时就坐我边上,我怎么可能看错。” 若是别人家的姑娘,先不管家世如何,只要人品贵重,是个好姑娘,靖川喜欢,她都认了。 可崇月是当今皇上和皇后娘娘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心肝宝贝,五岁起就政绩卓越,被封为一品镇国公主。 崇月的及笄礼上,皇上就放话了,崇月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的。 “若是论才能政绩,大夏少有男子能配得上崇月,若是只论容貌家世,我儿倒是能努努力。” 向华焱没想到夫人只凭儿子一个眼神就想到这么远了,不过夫人说的倒是实话。 “这毕竟只是你我猜测,还是要将靖川喊来当面问问才好。” 向华焱走出房门,派门外候着的小厮去请三少爷过来。 回到屋内,看着坐在榻上,眉头紧锁的夫人,笑叹了口气 “别想那么多了,崇月优秀,不知是大夏多少好儿郎的梦中人,儿子大了总有这么一天的,若是他真的喜欢就让他去争取去,能不能娶到心爱的姑娘全凭他本事了,他老子一出马就把喜欢的姑娘娶到手了,他定然也不差。” 向林氏被他这么一逗,想到从前二人甜蜜恩爱的时光,烛火映照之下,两颊泛起酡红,对着向华焱嗔怪道 “还说呢,若不是你当年死缠烂打,我才不会嫁给你呢。” “是是是,夫人说的极是,是我死缠烂打,夫人当年是京中最矜持有礼的姑娘了。” 向华焱忆起当年的事,笑着坐回榻上,给夫人斟了杯茶,递到夫人手边。 向林氏突然想到什么,接茶的手顿住 “崇月如此天之骄女,靖川年纪也不小了,若是不成,那便耽误了。” 向林氏有些担忧的看向向华焱,定国公府在军中威望颇高,还有兵权在手,若是靖川真的三生有幸能做崇月的驸马,定国公府的门楣又要高上三尺了。 皇上不见得会同意此事啊。 向华焱明白夫人心中所想,揽过夫人肩膀,把人按在怀里,轻声安抚。 “从前我与你因为一根珠钗生情,我上门提亲时,你家中担心我常年远在边关,出生入死不能给你足够的保障,若是我不小心真的战死沙场,会让你孤寂半生,可我不还是娶到你了吗?” 向华焱看着摇曳的烛火,回忆起从前 “若是我一次受挫便放弃,在意世俗规矩,我也娶不到你,便也不会有如此听话懂事的孩子们了。” “都老夫老妻了,说句实话不怕你笑话我,你夫君我每次上战场前,还要在心里默念你和孩子们在家等我呢,若我败了,军中无人能撑起来,父亲一把年纪便要上战场,你和孩子也要为我难过,我辛辛苦苦娶回家的夫人,我才舍不得。” 向林氏被他一席话说的又哭又笑,心中感动不已,早就忘了刚才还在替儿子发愁的事。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去管他们,靖川是个懂事孩子,也有自己的主意,让他去试试,哪怕不成,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迟早能寻觅到自己的幸福。” “此事你不必操心了,我去和儿子讲,不到一个月便是阿筝的及笄礼了,夫人知道我骑马打仗算是强将,这女儿家的事情,我就不行了,还得劳烦夫人出马,我向华焱女儿的及笄礼,必须大办特办,我要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的女儿貌美、优秀,不是谁都能配得上的。” 向林氏看夫君这副激动模样,注意力瞬间就转到了阿筝的及笄礼上。 算算日子还有不到25天,确实该操办起来了。 “夫君放心,阿筝的及笄礼,虽说比不上崇月那样的皇家威仪,也绝不会比其逊色多少。” 向林氏还记得小姑子及笄那日的排场,快比当时皇宫里的公主及笄排场还要大了。 她此身只有阿筝一个女儿,阿筝往后肯定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她要将阿筝的及笄礼办的隆重盛大,最好让京城中所有人都记住。 让阿筝未来的岳家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向华焱见状,放心了不少,只要夫人不把靖川爱慕崇月的事放在心上,靖川那边就好解决了。 向靖川晚膳时知道表妹竟然是小小年纪就美名远扬,政绩卓著,文采飞扬的镇国公主时只惊讶了片刻,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还好是公主殿下,皇上还没有给公主殿下赐婚,他还是有机会的。 只是母亲那边不太好说,公主殿下不同于那些京中贵女,身份极其尊贵,这世间能配得上如此优秀的公主殿下的人凤毛麟角,母亲知道怕是会直接劝他放弃。 向靖川正想着,就听到外面小厮前来通传说是父亲大人找他。 向靖川去往萱草苑的时候,脑子里想了又想,不明白这么晚了父亲找他何事。 到了萱草苑小书房的时候,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慢慢浮现,父亲母亲该不会是知道他爱慕公主殿下一事了吧? “儿子见过父亲大人,不知父亲大人找儿子何事。” 向华焱转过身看向自己早已长大成人的儿子,五官轮廓像他,眉眼间又有些像夫人。 “我同你母亲商量过了,既然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们也不想拘着你,若是人家姑娘也心悦于你,不管家世如何,只要人品贵重,我们便替你上门提亲,若是人家不愿,你也不可过多纠缠。”  。 第131章 向靖川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他还未想好怎么和父亲母亲讲,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亲。 “儿子明白了,多谢父亲大人。” “行了,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 向华焱看着自己一向稳重的儿子如今因为一句话就高兴到晕头转向,无奈的摇了摇头。 公主可不是好娶的,崇月更是,这小子……怕是要砸手里了。 梁崇月可不知道她走后萱草苑里还有这出戏,她的马车刚出定国公府没走多远就堵住了。 “殿下,前面几辆马车停在了仪亲王府前,像是在等人,一时半会怕是不会走了,奴婢去让他们退开,让我们的马车先行。” “去吧。” 梁崇月想起今日门房送来的邀帖有提到今晚长安街上有灯会,这些人是来等仪亲王府的公子小姐同行的。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马车动起来,倒是等到了熟人。 “殿阁大学士之女阮倩参见公主殿下,自从那日休沐回家,阮倩便时常想念起同公主殿下在宫中时相谈盛欢的日子,今晚长安街的灯会热闹非凡,吾等想邀请殿下同行,不知殿下可有空闲?” 梁崇月拍了拍系统的狗头,手指在马车内壁上划过,最后落在阮倩站着的位置前,嘴边贴在系统耳边小声密谋。 “知道怎么做?看你的了,做的好,回去让李大厨给你烧一整只鸡。” 听到烧鸡,系统一整个激动,对准刚才宿主指过的地方,慢慢移动到马车边,用头顶开车门。 阮倩看见马车门从里面打开,以为是公主殿下要出来了了。 看着周围各位世家贵女对自己羡慕崇拜的眼神,眼里里的得意快要溢出来了。 “我早就说过我做公主殿下伴读的时间虽短,可还有情谊在此,你们这下相信了吧?......” 阮倩一心显摆自己与公主殿下那不为外人所知的情谊,丝毫没有留意到身边人瞬间惊恐的脸色。 系统瞄准阮倩的背影,像个大炮弹一样就扑了过去。 “啊!” 梁崇月听着马车外阮倩的惨叫声和周围各家公子小姐的惊呼声,笑着往嘴里送了颗葡萄。 系统虽然长的五大三粗,但粗中有细,心里有数,必不会让阮倩吃太多苦头。 最多就是压断几根肋骨,需要躺着静养百日。 这比起阮倩出宫后常常在马球诗会上吹嘘她同自己关系亲密,私交甚多,诋毁她的名声来说,已经算是小惩大诫了。 “宿主宿主,我回来啦,刚才还有个长的弱不禁风的男的想打我,被井随泱把手拧断了,现在在下面撒泼打滚哭鼻子呢。” 系统一个跳跃就跳上了马车,体重之重,马车都随着剧烈晃动了几下。 “下次不许再这样往上跳了,这马车迟早让你跳坏了。” 梁崇月手指戳了戳系统的脑袋瓜子,听着马车外那群人叽哇乱叫的实在聒噪。 梁崇月牵起系统身上的狗绳,起身走到马车门后,车门已经被小狗刚才顶开,平安掀起门帘。 马车下的场景比她想的还要混乱。 阮倩已经被人扶起,只是看她那样,怕是小狗那下不清,连站都站不稳了。 至于那个断了手的,面目狰狞,虽然在与她对视时露出片刻痴迷,但在看见小狗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残忍起来。 “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场众人只有几位跟着家里人入宫,有幸在宫宴上远远见过镇国公主几回。 镇国公主貌美一事在大夏已经是传遍了的。 今日有幸如此近距离的亲眼所见公主殿下,才方知什么叫仙女下凡。 梁崇月在平安的搀扶下在马车上站稳,俯视在场众人。 她不叫起,没人敢动。 梁崇月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过,系统一一把人名和家世报给她听。 “殿阁大学士之女阮倩,本公主记得在宫中只与你同窗读过几日书,不知何时与你关系亲密、私交甚多了,本公主从前念在你是我亲选的伴读,也与我有过几日同窗之谊,不想与你太过计较,今日我的狗伤了你就算小惩大诫,本公主希望不会再有下次了。” “汪汪汪汪汪.....” 哼哼,再有下次,怕你受不了本系统的泰山压顶。 阮倩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忍着身上传来的痛楚,察觉到周围人看向她时嘲讽不屑的目光,恨不得能一头撞死在这里。 梁崇月小时候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知道阮倩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云苓,拿着本公主的腰牌去请齐太医来为阮小姐瞧瞧,殿阁大学士家世深厚,再贵的补药也掏的起,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来。” 齐太医医术一般,梁崇月看阮倩那样,齐太医来看,至少要在床上躺一年才能康复。 “臣女深谢公主殿下大恩。” 梁崇月瞧着阮倩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还要朝她下跪行礼谢恩的样子,心中冷哼。 从前满口胡诌,当着满京城夫人贵女的面混说她宫里事的时候,可有想过有今日? “不必客气,平安你去仪亲王府借点人把阮小姐送回去,等阮大人回来问问他,是不是父皇给他安排的事情太多,这些年一点管教女儿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吗?若是阮府教不好女儿,本公主可以请宫里的老嬷嬷入府帮忙管教。” “是,奴才这就去。” 在场众人都是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岂能听不懂公主殿下话中意思。 从前一直听说镇国公主是皇上手把手亲自教导出来的,琴棋书画、文韬武略皆深得皇上真传。 不同于皇上不怒自威的天子威严,镇国公主最是仁义善良,宫中就连一个小小奴婢,公主殿下都会温柔以待。 回想起从前阮倩说过自己与公主殿下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有些确实当下都不合时宜。 能让如此温柔貌美的公主殿下都生气,罚人,可见阮倩此事做的真是太过分了,就连他们都被她诓骗多年,不知道家中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 第132章 【不好意思宝宝们,我忘记了公主殿下到家的事情我调到这一章了,前一章的结尾我已经改了,辛苦宝宝们要回头去看一下了。】 梁崇月说完那番话的时候,正逢仪亲王和王妃听到动静从府内赶出来。 小狗超级尽职尽责的撅撅嘴,把跟在仪亲王身后的男人指给梁崇月看。 “宿主宿主!那个就是仪亲王世子。” 梁崇月的目光随着看去,长的一般,皇家就没有向家的好基因。 所以她能长成这样,还得多亏了母后的优良基因。 仪亲王都出来了,虽然只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实权,梁崇月也不好在站在马车上了。 不然这么多年树立的娴静有礼的美好形象亏在这里不值当。 “六表叔,六表婶。”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朝着仪亲王和王妃行了一礼。 已经是三服外的表亲了,若不是可以世袭,再加上这些年与朝臣联姻,怕是早就入不敷出,搬出这条曲安官道,成了大夏最落魄的王爷了。 仪亲王自诩自己是长辈,等崇月行完大礼,才让王妃去将人扶起。 “这么晚了,崇月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提到我仪亲王府里的规矩了?” 梁崇月表面一副小辈的乖顺,给足了仪亲王表面上的体面。 “崇月正在教训不知礼数的人,十四表哥的门客动手想伤了崇月娇养的小狗,若不是我的护卫警觉,怕是小狗此时已经要被打死了。” “崇月听闻此人颇得十四表哥看重,敢对宫中御犬动手必然是觉得仗着王府的势了,不然他岂有这样胆子?” 梁崇月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用帕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系统也在一旁期期艾艾的模样,活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一般。 仪亲王看着蹲在崇月身边快赶上崇月大的小狗,还有躺在地上,并不认识,但一条胳膊明显已经折了的男人。 这谁吃亏了,他虽然老了,但还没有老到了眼瞎的地步。 仪亲王一想到皇上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镇国公主,刚出宫独住的第一天就在自己家门口险些被人欺负了。 他苦心经营起的家业怕是不用等到明早,就要随着他的脑袋一起搬家了。 “逆子!” 梁崇月眼看着仪亲王大喝一声,一脚把亲儿子踹出去两米远。 世子被踹飞出去的身体从她身边擦过。 让她没想到的事,小狗竟然会突然窜到她面前护住她。 这么胖,还能这么灵活。 果然狗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梁崇月看着仪亲王迟迟不落地的那只脚,怕是扭到了。 年纪大了,果然哪哪都脆。 “王爷喜怒、王爷喜怒、千错万错都是吴某的错,吴某眼拙,没有认出公主殿下的马车,只看见马车上突然冲出一条恶犬,在场女眷众多,没有多想,便出了手,这才让公主殿下误会了,都是吴某的错,还请王爷不要责罚世子,还请公主殿下消气。” 梁崇月的目光被这个姓吴的吸引,人长的不怎么样,一张嘴倒是挺会叭叭的。 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奸臣料子,无需打磨,给他个机会,他能在官场上混到如鱼得水,比泥鳅还要狡猾。 可惜了,还没混起来就遇到本公主了。 “这位吴公子嘴巴这么会说,本公主瞧着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位门客,是中了秀才还是举人了?”  。 第133章 吴贤没想到自己会得公主殿下侧目,虽然手臂上的伤还是公主护卫所伤,可若是他能做公主殿下的门客,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他往后的前途便不可限量了。 “吴某已经二十有二了,今年还差一些运气,不然必定能考上。” 梁崇月心中冷笑,每一位落榜的学子都说自己运气还差一些,若是运气好,今年必定高中。 但真正努力拼搏,真的时运不济的又有几个? 大多都是自欺欺人,逢人便说自己有多努力,挑灯夜读,悬梁刺股,一刻也不敢停歇。 骗人骗久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有没有努力,别人不知道,自己天天跟在仪亲王世子身后花天酒地,快活潇洒的时候还能不知道? “如此能说会道之人在学业上肯定也能给十四表哥有所助力,可惜十四表哥不必科考,家中已有爵位等着表哥继承,靠着祖先基业,表哥便能一生不愁了。” 梁崇月说完,看着仪亲王越发沉重的脸色,眼底泛起一抹讥讽。 谏院早就上奏这些年世袭的亲王、郡王,没有才干,还天天仗势欺人,用权压人。 在京中还算多有收敛,远在千里之外封地的,天天拿着朝廷给的俸禄,受万民供养,天高皇帝远,简直过上了土皇帝的日子。 渣爹早有想法,此番无用之人,权和钱落到他们手上,活着也是祸害。 世袭罔替一事迟早要从大夏废除。 “井随泱,他哪只手想伤小狗,便废了哪只手,十四表哥与他熟悉,就不用你将人送回家了。” 梁崇月说完,懒得在与他们虚与委蛇,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留下一地心慌意乱,心思各异的人。 吴贤的尖叫声在曲安官道上久久不散,都给在场众人狠狠的上了一课。 到了公主府,梁崇月直接回了长生天,让人端水过来给她净手。 梁崇月用皂角把手上搓的都是泡沫,一个用劲把平南王妃给的镯子摘了下来。 春香看见公主殿下手上都红了,顿时心疼不已。 “去查查这镯子可有什么不对,让器玉司尽量打一个一模一样的送过来,这个就收到库房里去,就记平南王妃送礼玉镯一只。” 梁崇月把手上镯子递给春香姑姑,立马就有人换了一盆干净的清水来为她净手。 “公主殿下是觉得今日平南王妃举动太过亲昵,有些奇怪?” 云苓正在给公主殿下涂药,好在这镯子卡的不算太紧,公主殿下手腕上的红痕上了药,估计明天早上起来就彻底不见了。 梁崇月用另一只手端起酒杯浅尝,今晚喝的是清酒,淡淡的酒香也不醉人,倒是能让她早些入睡。 “坊间传闻不是都说这平南王妃最是性情中人,遇到志同道合的,两三句话就能成为好友,若是三观不合,一句话都不愿与其多说,只是今晚确实过了点,传家玉镯都能给本公主,本公主不愿多想都难啊。” 春香姑姑的速度很快,她酒还没喝完,结果就出来了。 “回公主殿下,此镯子取自上好的和田玉,成色也好,平时养护的也不错,并无别的问题。” 梁崇月整个人睡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春香姑姑手里翠绿的手镯 “这是平南王妃送的传家玉镯,收着吧,找个机会给她送回去。” “是,奴婢告退。” 春香姑姑退下后,整个殿中只有梁崇月和系统一人一狗。 长生天前面有一大片人工湖,湖上每晚都点灯,从长生天往下看,别有一番风味。 “赤嵘。” 一袭青衣落在梁崇月身边,直视她幽深的美眸,等候的吩咐。  。 第134章 (前一章的重复,是我忘记了公主已经回家了,没法改,只能把顺序调换了。) 梁崇月习惯性的给赤嵘倒了一杯酒放在自己酒杯旁边。 举杯的时候,还不忘碰个杯。 赤嵘也已经习惯了公主殿下爱饮酒一事,行礼起身后,坐到公主殿下旁边,举杯敬向公主殿下。 “今晚的事多久能传到父皇那里。” “今日之事发生在曲安官道上,不少人都瞧见了,事关主人,最多不过亥时,就会传到宫中。” 梁崇月眯着眼细细品着酒香,悠悠开口 “让人假扮仪亲王府的人去拦截一下,不一定要拦住,只要让父皇母后知道仪亲王不想让此事传到他们耳中就够了。” “还有去查一下仪亲王世子和这个吴贤,能养出这样的儿子来,他老子估计也是朝堂上的毒瘤,大哥这些年在朝中并无建树,本公主政绩履历丰富,多这一件不多,能为大夏铲除毒瘤这么好的事情就交给大哥去吧。” 梁崇月摸了摸小狗的狗头,平安已经带着李大厨烧好的鸡候在了门外。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赤嵘来无影去无踪,梁崇月在他消失的地方看了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长生天里到处都是夹板,他们都是从地道里走的。 平安把烧鸡放下就退了出去,梁崇月窝在躺椅上,晚风徐徐,带着淡淡酒香,独揽一湖美景,好不快活。 “宿主,这个烧鸡太好吃了,以后还有这种活你还喊我啊,我下辈子,不,八辈子都要跟着你混。” 要是没有这头小猪在旁边吭哧吭哧的埋头狂炫的声音,或许会更惬意一些。 第二天一早,梁崇月还没睡醒,向靖川已经带着一品煎一早刚出炉的糕点等在了正厅。 昨晚酒喝的有点晚了,梁崇月直到巳时一刻才睡醒。 “公主殿下,靖川少爷来了,已经在正厅等了您一个时辰了。” “知道了,让他等着吧。” 梁崇月拉伸了一下四肢,在云苓的侍奉下洗漱好后,还陪着小狗玩了一会儿才去的正厅。 在一桌子做工精致的早膳面前,梁崇月一眼就看见了向靖川,美人今日一袭白衣出尘,十分养眼,看的她食欲都好了些。 “末将给公主殿下请安,公主殿下金安。” “让表哥久等了,起来吧,平安开席。” 梁崇月从容的坐到主位就坐,目光在向靖川带来的糕点上扫过,随后笑着向向靖川介绍起了李大厨的手艺。 “这道鸡汤馄饨是我近日早膳最爱,表哥也尝尝?” 向靖川尝了口公主殿下说喜欢的鸡汤馄饨,果真好吃。 “鸡汤浓郁,馄饨鲜美,难怪能得殿下喜欢。” 梁崇月只是笑了笑当做回应,就继续用膳。 向靖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在家中时母亲也常说食不言寝不语。 公主殿下在宫中长大,肯定规矩更甚。 直到用完膳,梁崇月才想起来还没问向靖川今日是来干嘛的。 “崇月都忘记问了,表哥一早便来了是有什么要事要找我吗?” 向靖川见公主殿下停了筷子,也赶紧把手上筷子放了下来,从身后拿出今早刚买的果子。 “这是一品煎的特色,我想着殿下不常出宫,对宫外事物应该也不太了解,问了阿筝,她说这家的樱桃煎好吃,我就想着买来给公主尝尝新。” 梁崇月伸手拿了一小块,在向靖川希冀的目光下送入口中。 “酸甜可口,果真不错,崇月多谢表哥了。” 刚用过早膳,向靖川知道崇月能尝一小口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剩下的果子都递给了云苓,让她收着。 “不必对我说谢,我是你表哥,你刚刚及笄就搬出宫来独住,我多照顾你些也是应该的,这家一品煎附近的酒楼都不错,不知殿下今日可有空能一起去尝尝?” 向靖川面上淡然自若,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袖口下的手心都快攥出汗来了。 怕公主殿下觉得孤男寡女的不合适,连忙在后面加了一句 “公主殿下若去,我便派人回去接上阿筝一起,她也才回京不久,能同公主殿下一起她必然高兴。” 梁崇月端茶给自己漱了漱口,看着向靖川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实际上紧张到说话时唇瓣都在颤抖。 她对向家人一向是宽容爱护的,可什么男人不能碰,她还是清楚的。 若是向靖川今日不这样主动,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她也不会多事。 “你们都退下吧,本公主有事和表哥说。” 向靖川看着公主殿下收敛了笑容,面露严肃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云苓带着人把桌上东西都撤了之后,让人上了凉茶才带着人退下。 向靖川先给公主殿下斟了杯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表哥,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有些真心话想同你说开了。” 向靖川拿着茶盏的手一顿,杯中茶险些翻出来。 向靖川放下手中茶盏,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间已经猜到公主殿下要同他讲的事情,定是他此时最不愿听到的。 “殿下一定要现在说吗?可以先一起用一次午膳后再说吗?” 梁崇月看着向靖川眼底晦暗不明,昨日还神采奕奕的贵公子,那样一张人神共愤的俊颜,垂着眼睛,靠近你低声祈求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心软。 可惜了,梁崇月不是一般人。 她是会怜香惜玉的,不过那也得分人。 对向靖川的话,多一丝怜惜,给一点希望,都怕他不死心。 “表哥,你永远都是崇月的表哥,不管有没有阿筝,饭何时都可以吃,只是有些事情,崇月必须早日与表哥说清楚,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向靖川还想再说什么,梁崇月抢先一步开口 “崇月已经有了心悦之人,此生定是要与他相守一生的,还望表哥早遇良人,早日成婚,崇月还没参加过婚宴呢。” 梁崇月话说的俏皮,看向向靖川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真诚,不至于让人太过难堪。 向靖川被公主殿下的笑晃了神,本以为公主殿下只是对他无感,没成想是已经有了心悦之人。 刚才还有些期望的双眼,这下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小狗趴在两人旁边,嘴里还叼着一个鸡腿,看着向靖川这副丢了魂的样子表示不太理解,是鸡腿不好吃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想着谈恋爱?  。 第135章 “今日是我冒昧了,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是我一场痴心妄想的美梦,以后不会了。” 向靖川指甲死死掐着掌心,仿佛只有身上够痛,才能减少心里的痛。 “表哥不必这样妄自菲薄,表哥一表人才,又是官场新秀,来日之路必定光明灿烂,大夏的好姑娘这么多,崇月相信表哥肯定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梁崇月像是知心大姐姐一样开导向靖川,只希望他能放下自己,寻找现实一点的幸福。 “多谢殿下好意,靖川先行告退了。” 梁崇月直视向靖川通红的眼眶,浅笑着说了一声好。 看着他落寞离开的背影,不由感慨,若他不是向家人,这么一副好皮囊,她说不定真的就收了。 可惜造化弄人,她对表哥表妹什么的,不是很感兴趣。 “宿主,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不会是井随泱那个小白脸吧?” 梁崇月抬起脚面向系统,不让它吃的油乎乎的嘴靠近自己。 “出去找平安给你嘴擦了再回来,回来我再和你讲。” 系统已经被宿主嫌弃惯了,小嘴一撅,出去找平安去了。 梁崇月看着刚才向靖川端起来两次都没喝的茶。 厅里摆了冰,茶已经没了热气。 希望她刚才那些话也能浇灭他的满腔热忱,让他别再犯傻了。 “宿主,我回来啦,嘴巴已经干净啦。” 梁崇月一回头正好和嘴巴被擦的湿乎乎的系统对上。 无奈了笑了笑,朝它招了招手。 在摸到系统狗头的时候,才笑着呼出一口浊气。 “宿主你先别讲,我刚才出去的瞬间,脑子通了,我明白了,向靖川是不是长的不对你胃口,不然你怎么可能放过呢?” 梁崇月直接一个暴扣在系统的狗头上。 反正它也不聪明,多打几下说不定就负负得正了。 系统被梁崇月打的不敢吭声,捂着脑袋蹲在一旁。 梁崇月靠在椅子上,端起茶盏放在鼻子下面,让自己沉浸在茶香中,短暂的出神,放空自己。 “不那么说,怎么让他死心啊,向家从本公主出生起,便和本公主拴在了一根绳子上,本公主的驸马之位何其尊贵,岂是他一个小小副护军参领可以肖想的?” 梁崇月的嘴角上扬,笑着天真善良,笑意却不达眼底。 若是他哪天能爬到外祖父的位置,她倒是不介意为了稳固联盟,赏他一个驸马之位。 今日用过早膳之后,梁崇月一整天都窝在长生天特意修建的密室里。 对着两张她花了十万气运的图纸进行研究。 商城不卖她枪,她就自己造。 自从梁崇月发现商城售卖枪械图纸之后,翻遍了资料,查找建造所需的材料和工具。 膛线、无缝钢管,还有一些工具她能在商城里买到,她的需求不大,做两把枪够她防身就够了。 这也是她执意搬出宫的原因之一。 五步之外枪最快。 五步之内枪更快。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身边有枪,做事不慌。 只是说着简单,做起来难如登天。 好在她前世学的理科,还稍微有点化学基础。 梁崇月把自己关在密室里一整天,不许任何人打扰。 直到外面天都黑了,系统来喊她吃晚饭,看着面前还四不像的一堆东西,梁崇月大手一挥,把密室里的所有东西都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除了地上有些铁屑外,其他地方空的像是没人待过一样。 不用待客,梁崇月都是在长生天里用膳的。 今晚的菜系略微清淡了些,不过味道都不错。 “殿下,皇上已经知晓昨晚之事,派了齐公公前来慰问,当时殿下正在休息,齐公公留下五箱珠宝首饰,还说了一大堆皇上想念殿下的话,说还请殿下有空时常回宫看看皇上和皇后娘娘。” 梁崇月送了一筷子白灼菜心入口,点头示意云苓继续讲 “齐公公还去了仪亲王府,拿出一堆仪亲王世子仗势欺人,以权压人的证据,怒斥了仪亲王世子,罚了仪亲王三年的俸禄。 被井随泱废了的那位吴公子之父在户部就职,若不是出现此事,今年年底便会升迁,现已被革职查办,户部把这几年的一些陈年老账全算在了他爹头上,已经够的上株连九族了。” 梁崇月笑出了声,险些被呛到,户部果然都是人精。 “仪亲王府早就入不敷出了,一下就罚了三年俸禄,怕是要节衣缩食,缩减下人,才能堪堪熬过这三年,我那六表叔估计是再没闲钱去秦楼楚馆闲坐了。” “年底升迁,吴贤他老子想必在户部混了不少年了吧,昔日一根绳上偷吃的蚂蚱,一方有难,八方添乱,倒是符合户部的人情世故。” 梁崇月听了个大笑话,这顿饭用的香。 用一杯温水漱口后,照例让所有人退下。 “赤嵘。” 在她手上的三股人里,她目前只相信外祖父给她的青玉卫。 赤嵘跟在她身边十年了,好感度已经刷满,若是非要选一个人把后辈交给他。 她只会选赤嵘。 “属下在。” 梁崇月明日准备入宫,今晚就不喝酒了。 躺椅边的小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 “下次别让我喊你,自觉点坐过来陪我聊聊天。” 赤嵘虽然觉得于礼不合,但主人一向随性,若是不听,反而会惹主人不快。 赤嵘坐下便想给公主殿下倒茶,被梁崇月执扇拦住。 “没学过茶艺?今日喝的是西湖龙井,在泡一会儿更入味,茶汤颜色更清。” 赤嵘看着主人执扇的纤纤玉指,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满是老茧的粗手。 “属下粗笨,不懂茶艺。” 梁崇月执扇遮脸,露出一双狡黠的桃花眼 “本公主今日心情好,不喝酒,教你泡茶。”  。 第136章 梁崇月兴致高涨,注水、点茶、摇香……也不管赤嵘一时间能不能学会,能教的都教了。 茶垫被茶汤浸透,热气升腾间还带着阵阵茶香。 最后一点热水都用完了,梁崇月躺在躺椅上,等着赤嵘出去喊人来换一套茶具,再上壶热水。 赤嵘回来后,梁崇月扇子挡脸,一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赤嵘难得笨拙的做一件事。 教了快小半个时辰,又等了近一刻钟,梁崇月终于喝上赤嵘亲手泡的茶了。 “味道不错,泡的技术一般,主要是本公主的茶叶好。” “是,主人的茶叶好。” 梁崇月品完整杯茶,才缓缓开口,示意赤嵘进入今晚主题。 “大哥、三哥那边都怎么样了?” “回主人的话,舒亲王在收到消息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就派手下人去收集仪亲王这些年所犯下的罪证了,三皇子刚刚回京,就带着那名女子去见了皇上,等再出来时,只有三皇子一人了。” 梁崇月有些不解,青玉卫探寻的可能会有出入,可小狗的资料是不会有错的。 梁崇祯养病的皇家别院周边只有零散的几个村落,一个小村子里长大的姑娘,姿容一般,渣爹什么样的才女美人没有得到过,就算是梁崇祯这些年一直在秘密培养,她早就该收到消息才对。 这其中肯定有鬼。 “让宫里的探子先按兵不动,派人继续盯着阜阳行宫的独孤氏,还有皇家别院周围的几个村子,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你看情况办,来不及回来禀报就先把人控住。” 梁崇祯这些年在外面常常与废后单独见面,独孤氏一脉的阴险怕是已经学的十乘十了。 梁崇月低头嗅闻着茶香,心中很快就有了盘算。 “梁崇祯身边应该有很多人的探子,大哥二哥定然也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们的人去涉险探查吧,让人时刻留意他们俩,一有行动,立刻汇报。” 渣爹身边的高手太多,她的人一旦暴露,必死无疑,就连她也会深受牵连。 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交给大哥二哥的人去办吧,他们手底下的人多,死一两个,他们也不在乎。 不像她的人,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伤了谁,她都会心疼的。 既然盯不了宫内,那她就盯着宫外,她还有系统这个大杀器,梁崇祯的阴谋诡计,她迟早会知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梁崇月看着赤嵘离开,放下手中茶盏,慢悠悠的走到房门口,打开大门,对着外面站的笔直的井随泱,和不远处房顶上的蝙蝠大妖招了招手。 “你们俩跟着本公主进来。” 梁崇月回到寝殿,从抽屉里拿出十个卷起来的图册,一个个翻过去,很快翻出了一张阜阳行宫的地形图。 梁崇祯想做坏事,她就给他来把大的,坐山观虎斗最重要的就是要会拱火,至于往哪里拱就要看风往哪里吹了。 梁崇月摊开那张图纸,上面精准描绘了阜阳行宫的各处细节。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梁崇月回头看着井随泱旁边跪着的,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暗卫,直视他坚毅的眼神 “你是暗一?” “是的,殿下。” 声音雄厚又有些低沉,听声音年纪不大。 梁崇月放下手中图纸,走到暗一面前,上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果然又是一个帅哥。 身材高挑匀称,夜行衣的包裹下,粗壮的肌肉线条都能隐约看得见。 小麦色的皮肤,五官大气张扬,眉尾有一块缺了,倒是更多了些痞气,活脱脱一个阳光型男啊。 暗一在井随泱被公主殿下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真面目暴露在人前的准备。 只是公主殿下那日摘了井随泱的面具之后,好像就把他们暗卫给忘了。 不用在众目睽睽之下摘下面具本是好事,可被未来主人这样忽略,他还是人生第一次。 昨日刚到公主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公主府内有除了他和黑武卫外的另一队人手在守护公主府。 他们为首的那个男人内功高深莫测,极善隐藏,他只能察觉到对方的大概位置。 直到前不久在殿下门口见到了那名男子,他虽然没有井随泱那么大的反应,可同样是做护卫的,他怎么就不受殿下待见呢? “你原名叫什么?” “属下是孤儿,没有名字。” 皇宫暗卫里确实有不少孤儿,无父无母,了无牵挂,才能成为更好的暗卫。 梁崇月对着暗一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实在叫不出暗一这个名字。 “月缺魄易满,剑折铸复良,暗卫的训练选拔艰苦,这首诗倒是衬你,良字不错,与本公主的姓同音不同字,赐你作姓,单名一个方字,简单大方,寓意又好,你觉得怎么样?” “世间百病皆有良方,愿你此生无病无灾的,能效忠本公主百年。” 梁崇月这话说的轻快,像是玩笑一般,不见刚才严肃,只有系统看出她眼底的认真。 把面具递回给良方手里,喊两人过来看图纸。 “殿下,这可是阜阳行宫的地形图?” 梁崇月惊喜的看向井随泱。 “不错,这就是废后禁足的阜阳行宫地形图。” 梁崇月拿过毛笔在最中间的宫殿画了一个圈。 “你们既然已经跟了本公主,生是本公主的人,死是本公主的鬼,本公主也不怕你们背叛,只要你们付得起这个代价。” 梁崇月声音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副听起来像是开玩笑般的同二人说话。 良方还不等她话音落下,就已经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梁崇月看着他大腿处被肌肉撑起来的裤子,打量了一下他身下的白玉地板。 这么硬,磕下去一点反应没有,膝盖是铁做的? “公主殿下放心,吾等已经是公主殿下的人,此生绝不会背叛殿下,否则此生不得好死,下辈子投做猪胎被人分食。” 良方在训练时听多了这样的考验,已经被训练出本能反应了。  。 第137章 梁崇月很满意良方的态度,目光转向井随泱的时候,对方已经跪下,从袖口处拿出一把小刀,双手举起。 “井随泱在此立誓,若是今生背叛公主殿下,愿受凌迟之刑,尸体被野狗吞食,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 一个两个跟着表忠心,梁崇月面上带着满意的笑,实际内心毫无波澜。 她上辈子就知道男人永远说的比做的好听,怎么会相信男人的一面之词呢。 “起来吧,本公主有事要让你们去做。” 梁崇月用镇纸压好阜阳行宫地形图,手拿白玉手杖指在刚才画圈的地方。 “独孤氏这些年依然贼心不死,想要等到梁崇祯称帝那天,坐上母后皇太后的宝座。” “梁崇祯这些年换了不少阜阳行宫里的人,如今他在宫里心思活跃,一时间无暇顾忌独孤氏,本公主安排你们进阜阳行宫潜伏,等本公主消息一到,就假传梁崇祯信息带着独孤氏假死出逃。” 梁崇月已经为他们规划好了出逃的路线,出了阜阳行宫,就一路南下,远离京城去江南。 到了江南之后,走水路到通州,正好遇到渣爹前几年秘密建立在通州的军需营。 届时就算是梁崇祯再怎么巧舌如簧,也辩驳不了自己亲妈抗旨出逃,带着精锐探寻大夏军需重地。 既然她猜不到梁崇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就往他葫芦里添几味药,让他的宝葫芦直接废掉。 梁崇月的白玉手杖在图纸上划了又划,她想过这个机会失败的所有弊端。 “此计耗时耗力,一着不慎便会全盘皆输,可若是成了,成果硕大。” 梁崇祯就将彻底退出夺嫡之争了。 渣爹那么聪明迟早会发现其中不对,到时候就要看大哥二哥哪一个更倒霉了。 谁让渣爹现在已经弱冠的儿子只有这三位,她想嫁祸给初出茅庐的毛小子都找不到机会。 井随泱和良方看着书案上的图纸,心中默默替殿下盘算着此事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又能有几成几率能把殿下摘干净。 梁崇月看见他们俩沉默不再说话,也不着急,井随泱和良方出自渣爹手上最神秘的两个组织,皆是身经百战。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也要随时听一听手下人的意见,作为参考,好时常调整自己状态和方向。 “你们觉得此计如何?” 梁崇月放下手中手杖,坐回躺椅上,眯着眼睛小憩。 夺嫡之路难走,男权社会,她的封号哪怕再长,实封再多,政绩就算够铺满整本史册,她是公主一事便足以让她举步维艰。 她身边能用的全都是男人,她只能把这些男人玩弄在股掌间,踩着他们的权势上位,却不能告诉这些男人,她的宏图大志。 这辈子,她若想要情爱,无数的男人会蜂拥而至向她示好。 若是想要皇权,想要称帝,大夏所有的男人都会来阻止她。 只一句“你是个女人”,就足以覆灭她前半生所有的努力。 梁崇月转动茶盏,将冷了的茶水撒在地上。 听着水声哗哗,眼底却越来越清明。 若真是天意不可违之,她偏要逆天而行。 “殿下此计艰险,一旦出现纰漏,让皇上知道,便会牵连殿下,属下请命潜伏阜阳行宫。” “属下也请命潜伏阜阳行宫。” 梁崇月背对着二人,听到这话,无声的笑了笑。 若是现在告诉他们二人自己要当女帝,他们怕是就不会这样一心为她了。 梁崇月调整好情绪和表情,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赤嵘泡的不好喝也别白瞎了,茶叶还挺贵的。 “本公主比你们还要相信你们手底下训出来的人,过来喝茶吧,此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危险。” 渣爹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她背后还有定国公府,最不济把她给远嫁了,让她出去霍霍别的国家去。 梁崇月留着两人喝了一壶茶,商量了快一个时辰,把此事的所有细节都敲定了才赶两人离开。 看着良方手里拿着面具站在门口有些纠结的要不要把面具往脸上带时。 梁崇月看着他纠结又无助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同井随泱一样,本公主更愿意看见你这张脸,而不是被黑沉沉的面具遮盖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这面具就收着吧,出门在外的时候带。” “是,属下告退。” 井随泱和良方退下后,长生天再一次陷入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的到的寂静。 “小狗,梁崇祯带进宫的那个女人资料有更新?” 青玉卫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了,能不能提前一步知道梁崇祯到底在搞什么鬼就看系统给不给力了。 梁崇月刚说完,系统就从角落里叼着一沓资料走了出来。 嘴里的口水都已经把资料打湿了。 梁崇月赶紧走过去接住,免得一会口水太多,影响她看。 “宿主,资料出来了,都在这了。” 梁崇月直接席地而坐,也不嫌弃系统口水,她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被梁崇祯带回来,还入了渣爹的眼。 真是稀奇事诶。 梁崇月翻看了好几张纸,唯一有用的便是此女子名叫云三七,是当地有名的小医女。 手上有祖传的医术。 能妙手回春,价格还便宜,不管大病小病皆能药到病除,几乎被传为神女。 逢年过节还能受到当地村民信奉。 难怪青玉卫去问,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和梁崇祯没什么关系,此女在当地信誉极高,估计是早已和村民们说好了的。 不许村民们把她的信息说出去。 她要是真的那么神,那些村民们估计恨不得能将她一辈子都困在那个小山村。 不让外人知晓。 梁崇月翻看起云三七治病救人的典型案例分析。 从头疼脑热到一些疑难杂症。 越往后看,梁崇月越觉得离谱,都开始怀疑起她上辈子学的临床医学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不是哥们,这年头你不用一刀一钳,你都能直接给人治阑尾炎啦?  。 第138章 “小狗,这云三七是不是也有什么金手指在身上?就凭她这些年救治过的各种病人,解决过的疑难杂症,华佗来了,都得拜她为师吧。” “机器没检测出来,应该没有吧。” 梁崇月仔细翻看了此女的相关资料,确实是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家中祖上习医,也曾风光过一段时间,不过在她出生前就没落了。 这些年他们家都以种地为生,怎么能养出一个妙手回春的医女来呢。 梁崇月躺在白玉地板上,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凉意,一阵头脑风暴,想了四五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如果此女真的是穿越或者是重生的,手上有什么系统、空间,那她就不能再借刀杀人了。 免得杀人不成,反而助长了他人势力。 云三七要是真的有此能力,若不能为她所用,给了谁都是威胁。 梁崇月想明白后,突然起身,把散落一地的纸都收进系统里。 转身牵着系统上床睡觉去了。 想也想不明白,还不如多睡一会儿。 渣爹对此女的安排还没有消息,肯定有人比她还急,等着就是了。 果然如梁崇月所料,次日一早,宫里的消息就传来了。 梁崇月面对满桌珍馐,一旁站着井随泱和良方,一点不避讳的让云苓直接汇报昨晚养心殿里的情况。 “殿下,宫里来消息,昨日被三皇子带进宫里的女人被陛下留用了,今个一早被封为五品女官,往后只用伺候陛下一人。” 梁崇月夹菜的筷子一顿,不是嫔妃,是女官? “陛下还赐了她腰牌,方便她随时可以进太医院。” 梁崇月将夹中的香芹送入口中,一个好笑的想法在她脑海里诞生。 渣爹不会想仿照秦始皇寻觅长生不老药吧? 梁崇祯不知道从哪找了个神神秘秘的医女,费尽心思送到渣爹身边,不能是为了药死渣爹吧? 他那么在意名声,渣爹也不是傻子,身体好坏自己能不知道? 死后要是把皇位留给了别人,梁崇祯就是史书上大夏弑父第一人了。 直接坐实了独孤氏一族阴狠残忍的事实。 “殿下,自竹溪姑姑荣休出宫后,皇上身边还是第一次出现女官,第一次封官就从五品做起,想必不简单,皇后娘娘那里,要不要传信给李瑾多留意些?” 梁崇月赞许的朝云苓竖了个大拇指,稳重心细,母后的眼光果然不错。 “去请春香姑姑来,本公主有事找她。” 今日早膳还有两道辣菜,十分下饭,梁崇月这些日子早膳第一次吃了两碗。 梁崇月早膳还没用完,春香姑姑就来了。 “老奴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安排春香姑姑统管整个公主府,瞧着她这副长袖束起的模样,方才想必是在算账。 “春香姑姑快起,本公主今日找你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讲。” 春香姑姑是母后身边的老人了,这些年忠心可鉴,自己都是她一手带大的。 在云三七这件事上,梁崇月没有什么需要向她隐瞒的。 梁崇月放下手里的筷子,双手按在春香姑姑的肩膀上,与之对视,郑重开口 “春香姑姑,这些年你对本公主的关心照顾,本公主都看在眼里,公主府交在你手上,本公主是一万个放心,只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本公主要将你送回宫里。” 春香没想到公主殿下一开口就是要送她回去,看着殿下这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春香第一反应就是皇后娘娘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殿下,可是娘娘那出了什么事?” 春香说话的时候嘴唇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两下,与殿下对视的眼神急切中带着一丝慌乱,脸色瞬间白了三分,就连手都不自觉的攀上了殿下的手臂。 梁崇月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春香姑姑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宫中一些晦暗阴私你看的比本公主多,我也不瞒着什么。” 梁崇月把今早宫里传来的消息透露给春香,等到对方渐渐冷静下来,才继续开口 “春香姑姑你精通药理,医术可以比肩太医院院正。本公主送你回去无需你去打探消息,只是父皇身边那位女官是三哥送进宫的,本公主与三哥多年不见,关系已经淡了不少。” “这些年三哥在外没少去见废后,怕是已经不是本公主记忆里的那个三哥了。” “本公主担心三哥会借此女之手对母后动手,此番送你回宫主要就是保护母后安危,翊坤宫里,本公主留了人,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给本公主传信,若是情况紧急,在宫里动手也不是大事,本公主也能保下你们,总之一切皆是为了母后安危,你可明白?” 梁崇月虽然不信梁崇祯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可世事无常,谁知道他在宫外,废后都教了他些什么。 保险起见,她得把春香姑姑送回去保护母后。 “回殿下,老奴明白,殿下有此孝心,若是娘娘知道,肯定会很开心的。” 梁崇月知道母后若是知道真相,肯定会被感动到。 可她宁愿没有此事,母后能平平安安的呆在后宫里,做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事不宜迟,春香姑姑快回去收拾东西吧,咱们午时回去,回宫用午膳。” “老奴告退。” 梁崇月望着春香姑姑已经不再年轻的背影,春香姑姑一离开,她硕大的公主府,又要找新的管家咯。 希望这次回去,母后能再送她一个忠心不渝,能力出众的给她。 她就不必因为春香姑姑的离开而难过了。 梁崇月停下筷子,让人撤了早膳,靠在椅子上品茶。 突然察觉到周围一股深厚的内力,是赤嵘回来了。 “你们都退下吧,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井随泱和良方也察觉到了这股内力,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默默退了下去。 “是,属下|奴婢告退。” 梁崇月感知着这股内力的方向,等人退下后,在屏风边看见赤嵘露出的青衫一角。 “出来吧,你从不主动现身于人前,发生了什么事?”  。 第139章 “主人,三皇子带进宫的那个女人从小长大的村子昨晚被屠了,咱们的人救了她母亲,还有那个村子的里正,其余人都死了。” “没被发现吧?” “没有,她母亲的伤在心口处,只是那刀刺的急,刺歪了一些,现在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她母亲的右手小指像是特意切掉的,刀口很齐。” 梁崇月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眼眶里打转。 “这么着急灭口,连刺进心口的刀都歪了,还能整整齐齐的把小指切掉,其中肯定有故事。” 梁崇月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这个云三七了。 “屠村的是谁的人?” “还没查出来,当晚在附近值守的青玉卫说对方使用的是斧头,全都穿着夜行衣,做事严谨,偷偷潜回来三次在周围搜寻有没有漏网之鱼,并且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此事恶劣,地方已经上报了,估计很快就会传到京城,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拦截了。” 梁崇月眼睛危险的眯起 “砍了人不赶紧跑,还能潜回来三趟,就为了赶尽杀绝,想必在当地有些实力,梁崇祯这些年真是没少成长啊,这么好的一块磨刀石,不知道父皇会不会满意。” 梁崇月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茶凉了,一般。 “那女子名叫云三七,把此事告知大哥二哥之后就不用管了,至于她母亲,死不了就行了,留她一条狗命,将来有用。” 赤嵘第一次有些不明白主人的意思,站在原地没有动,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还请主人明示,为什么不趁着三皇子羽翼不丰时将人弄死,放任他成长,将来定是心腹大患。” 梁崇月低垂的双眼抬起,看着眉头微皱的赤嵘,突然感觉有点新鲜。 “还以为你和他们一样只是一味的完成我给的任务,没想到赤嵘有一天也会质疑我的决定啦?” 梁崇月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赤嵘身边,贴近他僵硬的身体。 看着他脖颈处因为紧张而爆起的青筋,低头浅笑,上手轻抚。 从他的耳后一路向下摸去。 “本公主一介女流之辈,父皇尚且健在,少说还能护住本公主小二十年,待父皇百年之后,本公主早已嫁人了,不管是谁登上皇位,本公主不还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吗?”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倚进赤嵘怀里了,难得的情深缱绻,纤细的手指都能感受到赤嵘紧张到吞咽口水的力度有多大。 “主人天资聪颖...是天之骄子......” 这种话梁崇月已经从无数人嘴里听到过了,只要是开始恭维她的,没有一个不是这样开头的。 梁崇月都想把手收回来了,没有刚才有意思了。 赤嵘跟了主人这么久,主人私下里的一些小习惯甚至比云苓还要了解。 感受到主人的手指在他脖颈处的动作越来越慢,知道主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若是他下句话还不能说到主人心上,此后怕是就会被主人厌弃了,就像主人门外的两条看门狗一样。 除了为主人杀人、看门外,再没有了能和主人举杯共饮的机会了。 赤嵘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攥紧,眼神坚定,鼓起莫大的勇气开口 “不论是才能、文采、武功、心计、政绩......还有美貌,主人都是大夏第一等,赤嵘跟了主人十年,不敢说对主人有多了解,只一点,主人有如此能力,此生绝不甘愿屈于人下。” 梁崇月停下了手里的小动作,静静的靠在赤嵘怀里,感受他心跳越来越快。 小样,面上装的一本正经,有本事心别跳的这么快啊。 赤嵘见主人如此安静,暗自松了口气。 主人只有在盘算利益的时候,才会如此安静的沉思,说明他目前看来对主人还算是有用的。 他道破了主人隐藏这么多年的秘密,主人还不忍心现在杀了他。 赤嵘偷偷低下头看向主人低垂着的眼眸,长长的睫毛,漂亮精致的小鼻尖,嘴角微微上扬。 还是第一次他同主人靠的这样近,呼吸间都是主人身上的馨香。 梁崇月忽然抬头,正好撞见赤嵘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 “你笑什么?觉得很懂本公主?” 赤嵘被主人质问,立马收敛笑容,身体站的更直了,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不敢再有。 “没有,赤嵘只是觉得主人有如此能力,抵得上大夏所有儿郎,不该埋没在后宅之中,主人这些年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天下万民,若是主人能够登上皇位,将是大夏百姓之福。” 梁崇月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赤嵘脖颈处爆起的青筋上,方才的安静乖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赤嵘从未见过的凌冽和冷漠。 “赤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自古从未有过女子登基,你到底是谁的人?” 匕首的寒光乍现,仿佛下一秒就能刺进他脆弱的脖颈里。 赤嵘感受着脖颈上的寒凉,松开了一直攥紧的双手,深吸了一口带着主人身上馨香的空气,默默闭上了眼睛,一副任杀任剐的样子。 “属下不是谁的人,属下是主人的狗,属下今日说过的所有话,皆是属下的真心话,主人若是不信,可以直接杀了我,赤嵘今生永远效忠于主人。” 梁崇月听完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果然让不可貌相啊。 十年了,她都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是搞s | m的,上来就要做她的狗,和系统抢活干。 梁崇月上下打量着赤嵘的长相,明明怎么看怎么痞帅,像是游走在江湖,身手不凡,爱仗义执言的侠士。 尤其是这些年,少年时的青涩蜕变,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韵味的时候,人怎么就变了呢? 梁崇月拿着开了刃的匕首在赤嵘那张俊脸上拍了拍,匕首划破他的脸,鲜血顺着刀锋淌了下来,一路流到她手上。 “你喜欢玩这样的?”  。 第140章 长生天里风吹帘动,殿中清凉,只有少年心事悠扬。 赤嵘低头,眉眼温柔的注视着主人难得一见的困惑模样,有些可爱,不似平时那般对万物洒脱到极致,让人感觉清冷中有些疏离。 从前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话到了这个时候,再往外说,好像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赤嵘将头低下,不顾刀锋刺进脸上的伤口,任由鲜血流淌。 梁崇月右手上湿热的鲜血一路顺着她手腕滴到了地板上。 袖口、裙摆都沾了他的血。 梁崇月难得这样仔细观察过赤嵘的长相,一直知道他长的痞气,血顺着他刀锋般的脸颊流下的时候,与他对视,莫名有种自己不经意间好像被他下蛊了一样的感觉。 “主人喜欢,属下就喜欢。” 赤嵘缱绻而绵长的声音回荡在两人之间,梁崇月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蛊惑。 旁的不说,赤嵘还真有点这种本事。 “妖精。” 梁崇月瞧着赤嵘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颇有些好笑的把刀扔到了桌子上。 刀柄掉在桌子上的时候发出砰的一声,梁崇月一把推开赤嵘,重新躺了回去,喝了口凉茶降降火。 梁崇月瘫在躺椅上,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真的是她长的太美了? 怎么最近一个两个都喜欢她? 春天都过去了,怎么还有小狗乱发|\|情? 梁崇月都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赤嵘看向自己炽热的目光,像是头饿狼看向自己心心念念终于养大的羔羊。 可惜了,她从来不是什么小羔羊,也不是需要靠男人保护的菟丝花。 “把脸处理了,过来给本公主泡茶。” 梁崇月调整好情绪,差点被这妖精乱了心智,今晚回来就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拿出来多读读。 远大抱负还没实现,怎能留恋男女之情。 梁崇月低头看向自己手背上的血迹,难道这一世,她真的过的太顺了,都有心思谈论情情爱爱? 井随泱若是她的一时兴起,那赤嵘呢? 梁崇月还在思考自己对赤嵘刚才的冲动到底是什么,就见赤嵘随意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抹了一把止血粉,就捧着白玉盆跪到了她面前。 “属下的血脏,主人洗洗。” 梁崇月默默把手递了过去,赤嵘水温调的很好,温温热热,手上的力度也足够轻柔。 难得见他这样温柔的一面,梁崇月垂着眼睛静静欣赏着。 赤嵘的手生的好看,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手指骨节分明,指甲盖上的月牙都是让人心仪的弧度。 他的手有些糙,和他一样都是小麦色的,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她的手白嫩细腻,软如白玉。 梁崇月想起刚才赤嵘坚持要在梁崇祯羽翼未丰时弄死他的样子,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下一秒就见赤嵘抬起头来,那双刚才还情深缱绻的双眼已经恢复了些许清明,倒是脸上的伤加上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真有些像破碎小狗。 不过算算年纪,赤嵘今年也该小三十岁了,不该是小狗了,至少正值壮年。 “主人在笑什么?是属下哪里做错了吗?” 赤嵘看着一旁盒子里放着的羊奶花蜜皂,他记得主人一到夏季都用的这种香皂,他应该没有记错吧。 梁崇月伸手抹去了掉在他鼻尖的止血粉,随后把刚才弄脏的手递到赤嵘面前。 小脸微微抬起,眉眼一挑,一副乖张俏皮的嚣张模样。 赤嵘笑的眼角弯弯,小心翼翼的用手心捧起水冲掉主人指尖的粉末。 梁崇月感受着水流在指缝中流走,赤嵘拿起羊奶花蜜皂在手中搓出浓密的泡沫,准备为她再洗一次手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却顿住了。 小麦色的脸颊从脖颈处往上泛起一抹红晕,梁崇月本来还在看好戏。 看到赤嵘手心里的泡沫的快没了,脸都快烫熟了,还在犹豫。 梁崇月脸上的笑从他搓出满手泡沫起的时候就没下来过。 还以为是情场高手,没想到内里这么纯情啊。 梁崇月清了清嗓子,与赤嵘有些无措的眼睛对视,恢复了往日里的威仪,拿出公主架子来 “这盆水冷了,去给本公主换一盆来。” 有了主人的命令,赤嵘才感觉到充盈的空气又回来了。 端起白玉盆,朝着主人行完礼,脚步跑的飞快。 梁崇月一直在后面看着他,宽肩窄腰大长腿,跑这么快,水都没撒出来。 看来核心不错,活应该也挺好。 赤嵘刚转了个弯,确保主人看不到自己的背影,脚步才慢慢放缓下来。 靠在墙上,深吸了好几口气,好险,刚才险些憋死在主人面前。 调整好情绪,赤嵘摸了摸自己脸上还有些发烫,可主人还在里面等着呢,他得快点把水换了。 一直等在院门外的井随泱和良方能感受的到一直守护在公主殿下身边的那个神秘男人又出现了。 可长生天在建造的时候,加装了不少的隔音材料,他们能探查到那名男人的气息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于殿下和那个男人都聊了什么,他们无权偷听,也听不到。 井随泱原本还是和良方讨论殿下昨晚同他们说的任务部署,在分配人手时,一道深厚的内力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两人瞬间噤了声。 没一会儿,大门从里面被打开,昨晚才见过一次的男人又出现了。 赤嵘对长生天足够熟悉,再者主人并没有安排他们会面,他也不想多事。 只是刚才听到他们在门外讨论主人安排的任务,出于前辈的提醒,他停下脚步,站在两人面前。 “主人吩咐的事情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闲谈,以防被有心之人偷听。” 说完,赤嵘也不等两人回应,抬脚去给主人换水了。 井随泱和良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伤和有些怪异的红晕。 这个内力深厚的男人说的道理,他们自然懂得。 作为宫里秘密训练培养的大夏第一等高手,方圆五十米之内,但凡有有内力的人出现,他们定然会察觉到。 突然被人提醒,两人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冷。  。 第141章 梁崇月坐在躺椅上,自己泡起茶来了。 本来还想着赤嵘来给她泡,等他回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梁崇月一壶茶泡好,系统像个小告状精一样把刚才三人之间的摩擦告诉了她。 梁崇月笑着品茶,井随泱和良方和赤嵘相比还是阅历太浅,对自己太自信了。 不过能像赤嵘这样能万事小心谨慎,细致周到的护卫也没几个。 可遇不可求啊。 梁崇月一杯茶下肚,赤嵘也端着水回来了。 梁崇月在他失落的目光下自己洗了手。 随后躺在软软的躺椅上,看着系统在一旁啃骨头。 别的不说,看它吭哧吭哧的吃东西,有时候还挺放松享受的。 赤嵘坐在一旁往她空了的杯子里添茶,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喝完了一壶茶,没有一句话,倒是系统被他们俩看的换了好几个地方都不自在。 最后没办法躲到柱子后面去啃大骨头了。 还是梁崇月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知道本公主为什么不让你动梁崇祯了吗?你觉得他什么样算是羽翼丰满了?” 梁崇月把玩着手中玉捻,这个习惯还是和渣爹学的。 每次她在揣测渣爹想法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把玩起手边的东西。 现在想想也可笑,她是渣爹一手教养长大的,除去她前世的记忆,她今生的所有才能都深得渣爹真传。 难怪她没有一日不想着上位,被雄鹰亲手教导长大的孩子,怎么能忍受野鸡上位呢。 “属下还是不明白,还请主人明示。” 梁崇月连头都没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赤嵘。 长生天外面那片天空的云散了,整片天空一碧如洗, 当初长生天图纸初设的时候,她专门在二楼留出这么个大露台,就是为了能够观天赏月的。 “你看这天,云散了,天就晴了,人死了,事就明了。” 梁崇月知道赤嵘肯定没听懂她话里的深意,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后,一边观天,一边悠悠开口 “还记得梁崇祯当年是因为被送出宫去的吗?” “是时疫。” 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当初就连她都以为渣爹是真的厌恶了独孤氏,所以连带着梁崇祯也不待见。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这么多年过去,她才真的明白,渣爹这一局布了近十年的深意。 “可独孤氏就算是死绝了,也改变不了梁崇祯是皇子的事实,难道父皇真的会就因为几个被感染了的太医,就把他送到宫外去医治吗?” 梁崇月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想明白一切之后,她才真的懂得什么叫做生在帝王家,亲情最淡泊了。 “父皇会因为梁崇祯和梁芷柔的名声只是把废后送到阜阳行宫去禁足,让她远离京城纷扰。” “把太后幽闭在慈宁宫里,表面上,独孤氏一党已经死绝,就剩下两个留着皇室血脉的皇子公主,还有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废后,和深宫里垂垂老矣的太后,实际上这些人都是居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今天来不及写完两千字了,剩下的我会在十二点后补完,不好意思宝宝们,久等了。】  。 第142章 梁崇月望着长生天下的人工湖里渐渐回归原有的平静,已经有人前去打捞起那些死鱼和掉落在湖中的荷花。 不出半个时辰,一切就能回归原样,至于那些死去的鱼,待下面的人点清数量就会再放同样数量的新鱼进去。 “梁崇祯会不会继承大统,本公主不知道,但现在父皇正值壮年,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哪条鱼蹦跶的最欢,哪条就死的最快。” “一切不过都是父皇早年间精心布下的棋局,当我们都是他棋盘上任他操纵的棋子罢了。” 渣爹已经不是从前子嗣稀少的皇帝了,现在死一两个他顶多伤感个几天就好了,反正很快就会有新成长起来的皇子抵不住皇位的诱惑,加入他的棋盘。 所以想在这盘棋上反将他一军就要做与他对弈之人,而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弃子。 主人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在听不懂就是傻子了。 赤嵘候在主人身后,注视着主人消瘦的背影,从前他只以为主人有这天下最尊贵之人的宠爱,此生定能顺风顺水的过一辈子。 现在想来,一切宠爱的背后可能都是利益驱使,在皇家谈论真情,果然是这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赤嵘知道主人沉默的时候不想被打扰,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守护着。 梁崇月也是不久前才想明白这一切的,这几个晚上,她每每饮酒之时都会翻看渣爹对她的好感度。 只差5%她就刷满了,从小到大,渣爹对她的好就像是老天爷也觉得她上辈子过的太惨,特意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让她生在皇家还能体会到前世从未体会过的亲情。 梁崇月回头打量起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长生天,没有一处的构造不精细,不豪华。 长生天这个名字还是渣爹亲自取的,回忆起那日在养心殿里,渣爹特意把她叫过去向她讲解了一番这长生天的寓意,就是希望她长寿平安。 梁崇月嘴角上扬,眼前划过不少人的脸,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甜,眼底的残暴冷漠就愈发明显。 真要借渣爹吉言,本公主此生定会平安长寿的。 “你可以走了,本公主一会儿要回宫,今晚估计不回来了,有什么消息直接往宫里递。” 梁崇月语调慵懒朝内室走去,身上这股子血腥味,她是一刻都受不了了。 难闻的紧。 主人善变,与刚才对着湖中鱼儿发怒的样子判若两人,赤嵘早已习惯了。 主人虽然年纪小,可皇上亲手养出来的公主,眼界远在他这等以命赌命的护卫之上。 是他多虑了,主人一直都有自己的计划,他只要用心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即可。 等梁崇月换了一身衣裙出来的时候,赤嵘已经离开了。 她一个眼神过去,系统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梁崇月躺在榻上小憩,曲安宫道距离皇宫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午门外看守的士兵一看是镇国公主的马车,很快就放行了。 “殿下,已经到宫里,马车只能停在此处,步辇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殿下移步。”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熟悉的步辇旁,李瑾已经候在了一边,看见她下来,立马迎了上来。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公公快起来吧,不过两日不见,李公公怎么看着好像清瘦了。” 平安将李瑾扶起,梁崇月笑着同李瑾开玩笑。 “奴才不打紧的,不过是天热,吃的少了点,只是娘娘从殿下离宫那日起就越发食欲不振,殿下今日回宫可要在宫里住上一晚?”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观察了李瑾一路,看他眼底的喜悦和担忧确实不像是假的,对他稍稍放下点心来。 “既入了宫,自然是要好好陪一陪母后的。” “娘娘下旨,殿下从前居住的偏殿每日都有人打扫,就等着殿下回来呢。” 李瑾已经能想到今日有公主殿下陪伴,娘娘肯定能吃好喝好睡好了,脸上不自觉的就挂起了笑。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手肘撑在扶手上,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继续回应李瑾方才的话。 那日能听到她和母后对话的没几个人,都是母后心腹,一家老小都在定国公府手上,这些年的忠心也不像是假的。 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梁崇月把怀疑对象在脑子里都对了一遍,如果都没问题,那梁崇祯突患时疫出宫的事情,可能真的是个意外的巧合。 步辇悠悠荡荡,刚拐到另一条宫道上,梁崇月就看见熟人了。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公公快起来吧,这是要去哪呀?” 一拐弯就碰见齐德元,翊坤宫和养心殿在一条路上,齐德元在此大概率是在等她了。 “皇上知道殿下今日入宫,两日不曾见到殿下,皇上对殿下也是思念成疾,特派老奴在此等候殿下,还请殿下先移步养心殿,皇后娘娘那,老奴已经派人去传过话了。” 果然如此,不过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午膳时间了,渣爹明明可以先去翊坤宫和母后一起等着她,这个时候召她去养心殿,这是有事要单独见她? “本公主对父皇也是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那就有劳齐公公在前面迎路了。” “是,这都是咱家该做的。” 梁崇月看着齐德元带着一群太监在前面迎路,路倒是不算多长,一路上齐德元回了三次头,每次都能和她的视线对上。 明明从前还能偶尔开开玩笑,她不过出宫不到三天,这关系看着好像淡漠了不少。 看他这做贼的样子,像是怕她随时都会跳下步撵跑路了。 “小狗,去查齐德元这几日都见了谁,都和谁说了什么话,有一点异常都报给我。” 梁崇月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时不时回应着齐德元的突然回头,脑子里已经头脑风暴,把齐德元这两天的一切行动轨迹都看完了。 除了在御前为渣爹端茶递水,在后宫里收受后妃的贿赂,浅显的透露了一点渣爹的行动轨迹以外,只有那日梁崇祯刚回来,求见渣爹时,在养心殿门外和他闲唠嗑了几句,其他看着与从前没什么区别。  。 第143章 步撵速度不慢,很快就到了养心殿,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刚下步辇,就看见养心殿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一个从前并未见过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穿的服制与宫女的不同,也没有宫妃的华丽,见到她的步辇,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快步迎了上来。 “奴婢云三七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面上一阵疑惑,看着她不算规矩的行礼,也不着急喊她起来,朝着齐德元开口道 “这是宫中哪位嫔妃的宫女,这身宫服是内务府新裁的?” 梁崇月虽然在和齐德元说话,眼睛余光却一直在观察着云三七,见她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的样子,心里对她已经有数了。 “奴婢是皇上今早新封的五品女官不是什么宫女,殿下误会了。” “住口,殿下没有问话,谁允许你私自开口的?” 梁崇月还没说什么,齐德元已经出口先行一步,训斥了云三七。 梁崇月瞧着她眼神里的不服气,莫不是穿越来的? 若是本地人,对皇家的畏惧与服从该是刻在骨子里的才对,被云苓训斥就该立刻磕头求饶了,不该有这样的表情。 “小狗,云三七的资料但凡有一点更新就传给我,本公主怀疑她是穿越来的。” 被梁崇祯找来争权夺位的,一概都是她的敌人。 这里是古代,尊卑分明的地方,她也没有那个所谓的女孩帮助女孩的心思,不舞到她面前,随便她在哪里做她的神乎其神的小医女。 舞到她面前了,还不知道乖一点,就只能沦为政治的牺牲品了。 梁崇月也不着急进养心殿了,在云苓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云三七面前。 “抬起头来让本公主瞧瞧。” 梁崇月这话在古人耳朵里听起来没有什么,可从人人平等的时代,穿越过来的人听起来就算是冒昧了。 梁崇月果然看见了云三七在抬起头后,眼底难以掩盖的愤恨。 梁崇月无视她的不敬,仔细端详起她的长相来。 长的挺可爱的,倒也没有赤嵘说的那样貌若无盐。 云苓倒是在一旁看的生气的很,一个五品女官都敢给殿下脸色瞧,真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一点规矩不懂。 在这宫里哪怕是个末位的答应都是她的主子,也就是殿下脾气好,不与她计较。 “长的还算可爱,既然是女官,能被留在父皇身边,也该有一技之长,是常人所不能的吧?可能给本公主展示一下?” 梁崇月一直都很好奇她那出神入化,妙手回春的医术,就等着她大展身手。 “五妹妹也是来找父皇的吗?” 梁崇月还没等到云三七展示她的医术,一道爽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在这宫里能喊她五妹妹的男人不多,梁崇月一回头,好家伙,三个全来了。 这是组团来渣爹这开早会来了?  。 第144章 【昨天十二点之后,两点之前看文的宝宝,我上一章改了,辛苦宝宝回头重看啦。】 梁崇月从头上取下珠钗,戳起那黑黢黢的药丸放回了盒中。 这么一看,梁崇祯的小计谋果然被渣爹识破了,就是不知道这个药丸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父皇既然疑心此人,为何还要将人放在身边?” 梁崇月盖上小黑盒,推的远远的,虽然她已经百毒不侵,可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崇月可知那女子从何而来?” “父皇身边的人,崇月怎会知道。” 渣爹把人都撤走,连个上茶的人都没有,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干坐着。 若是从前,她可能还会幻想渣爹是因为信任她,才单独召她来此。 现在想来,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她是个公主,又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对她畅所欲言是觉得就算她什么都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老登,天天拿姐当树洞,姐迟早翘了你的皇位。 “那是你三哥昨日回京带回来的,说是皇家别院附近村子里的一个小神医,靠着此药能医治百病,崇月觉得可信?” 梁崇月无语的用珠钗戳了戳黑盒子 “父皇自己都不相信,还问儿臣做甚?世间若是真有此神医神药,早该名声大噪了,当地官员早该上报,怎会等到此时?”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只有崇月才会在朕面前直言不讳,旁人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朕。” 梁湛手中把玩着手捻,嘴角虽然噙着笑,可这笑意不达眼底,眼神晦暗不明。 梁崇月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小黑盒子,渣爹十年前放虎归山,这些年不管不顾,十年后养虎为患。 估摸着本意是想着培养一块磨刀石,没想到这块磨刀石没磨好,一回来就想着夺权篡位,弑父弑君。 不过梁崇祯也算是打开了一条新思路,没有按照渣爹的想法,与兄弟们自相残杀。 一回来就目的明确,直奔皇位来的。 他没回来之前的京城实在太过平静,一石激起千层浪,希望渣爹不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梁崇月在养心殿里和渣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一会儿,直到齐德元进来通传舒亲王、礼亲王和三皇子来了,渣爹才让她退下。 梁崇月一出养心殿大门就看见了三位好哥哥站在一旁等候渣爹传唤。 其中梁崇祯尤为风姿卓越,看来还是外面的风水养人。 “崇月见过三位哥哥,三位哥哥近日可好?” 舒亲王和礼亲王这些年已经见识过父皇对崇月的喜爱绝对在所有皇子公主之上,对待崇月从来都是以礼相待,甚至客气的过分。 “哥哥们都很好,崇月有心了,你大嫂嫂这几日总念叨着要去公主府里看你,只是她月份大了,行动多有不便,这才耽搁了。” 梁崇月自然知道大皇嫂产期将近,大嫂既然来不了公主府,那她就去舒亲王府看望大皇嫂好了 “是崇月疏忽了,应该早日去看望大皇嫂,不如就后日吧,后日我带着给小侄子的礼物上门看望嫂嫂。” 梁崇景想到崇月身后的定国公府和那七十万大军,自然欢喜崇月与自己亲近。 二弟身世低微,平日只爱喜文弄墨,一心远离朝堂党争,只想当个闲散王爷,不足为惧。 只是这三弟一回来就给父皇送了个女人,想来也是贼心不死。 定国公府一向只拥戴当朝天子,若是能通过崇月与定国公打好关系,这太子之位,舍他其谁。 梁崇景心里想的美,脸上带笑 “那崇月可得早些来,陪我和你大皇嫂一起用个午膳,大哥府里的厨司也是烧的一手好鱼,崇月一定要来尝尝。” 梁崇月眉眼弯弯,她对王府里的鱼不太感兴趣,她对大皇嫂比较有兴趣。 “大哥放心,崇月定早早过去,三位哥哥也快些进去吧,别让父皇等着了。” 梁崇月站在一旁笑着同三人挥手再见,梁崇祯还有兴致回头对她笑,怕是不知道进去以后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殿下,咱们现在回翊坤宫吗?” 云苓走到她身边站定,梁崇月右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语气懒懒的 “回吧,母后也该等急了。” 步辇一路慢慢悠悠的终于到了翊坤宫,一路上,梁崇月都在和系统通过机器资料监视养心殿内的发生的事情。 “宿主,渣爹好狠哦,他居然让齐公公把那药丸泡了给他们三个喝,这要是有毒,一下子不就毒死三个儿子啦?虎毒还不食子嘞。” “没事,指不定渣爹已经知道这药丸是什么东西了,一个小小的试探,这都抗不过去,怎么谋权篡位。” “那梁崇安也太可怜了吧,他都对皇位没想法了,他也要喝诶。” “小狗,我前几天给你买的脑白金喝了吗?怎么感觉没什么用?他是皇子,他说自己对皇位没想法,你就以为他真的没想法了?” 他那是没有吗?他那明明是实力不允许好吗? 梁崇月一键退出了系统面板 “有什么新消息通知我就行了,本公主希望能收到某个好哥哥不幸被毒死,梁崇祯证据确凿,毒害渣爹不成,间接谋害皇子,不说直接仗杀,起码也要入狱听候渣爹发落的好消息。” 系统一路跟在步辇旁边,看着宿主脸上挂着甜美的笑,这么多年已经习惯性的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宿主一般笑得越甜,下手越狠。 美丽坏女人就喜欢把阴狠的一面藏在漂亮到极致,让人一眼就心动的外表下,等人上钩之后直接提线,嘴巴子都能给钓成翘嘴了。 “对了小狗,记得让机器检验一下我刚给你的帕子上残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步辇落地,梁崇月与系统的交流到此结束,刚下步辇,梁崇月就听到一阵环佩叮当声朝着这里而来。 听着像是各种金器、玉器首饰碰撞发出的声音,清脆好听,像是敲击音一样。 梁崇月刚迈入翊坤宫的大门就看见母后在春禅姑姑的搀扶下一路小跑来迎接她,母后额间都挂了细密的汗珠。  。 第145章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膝盖刚弯,就被人拉着手,扶了起来。 “你若是能常常入宫来看望母后,母后才能真的千岁。” 向华月不过两日多没见到崇月,就感觉半辈子都过去了。 “你父皇也真是的,非要留你在养心殿里闲聊,饭菜都等冷了。” 梁崇月看着母后嗔怪生气的样子,一颗心软的像水。 只有到了母后这里,她才是全心全意被爱着的那一个,不需要多优秀,多努力,也会有人愿意一直爱着她。 “那我们快去用膳吧,父皇召见了三位哥哥有事,怕是不能来同儿臣和母后一起用膳了。” 向华月对梁湛能不能来,并不在意,一个月里有十天,此人都腻在翊坤宫里不肯走。 这两日崇月离宫,每日不是对着她念叨崇月就是聊起崇月小时候的事情,如今女儿一回来就把人叫走,平白浪费她和女儿相处的时间。 “御膳房新送来一个厨子,与李大巧师出同门,崇月来尝尝味道是不是差不多。” 梁崇月挽着母后的手进了正厅,桌上果然摆满了珍馐美味,一口下去果然和李大巧烧的味道差不多。 “这味道果真一模一样,儿臣从前还担心带走了李大厨,母后就尝不到这么好吃的菜了,是儿臣多虑了。” 有梁崇月特意调节氛围,这顿饭吃的向华月是心满意足,比往常多用了小半碗饭。 用完膳,梁崇月带着母后去了寝殿,让身边的人都下去,说是要说说母女俩的悄悄话。 向华月也不是蠢人,看见崇月把周围人都支开,心里已经把崇月在宫外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除了那日暗线传回来的消息,崇月在仪亲王府门口发落了两人以外,别的倒也没什么了。 “崇月你可是在宫外遇到什么人或是事了?亦或者是今日你父皇同你说了什么?” 梁崇月本来就是想问清楚梁崇祯十年前出宫的真相,正好今日梁崇祯犯蠢被渣爹逮到,省得她还要瞎编。 本来就骗不过母后那双火眼金睛,倒也省了她的事。 “母后,儿臣有一事不明,还请母后帮帮儿臣。” 梁崇月把今日自己和渣爹的对话和一些小细节稍加润色想给了母后听。 向华月一听就明白这是发生了何事。 梁湛真是疯了,明知道那东西危险,崇月只是个公主,还拿那些东西来试探,也不怕伤了崇月。 “母后,当年三哥突发时疫,到底是意外所至,还是有人刻意谋划,只为送三哥出宫?” 梁崇月自认为可以百分之百的信任母后,这个时候就没必要旁敲侧击了。 后宫里厮杀出来的女人,什么阴险狡诈没见识过。 十年前的事情,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向华月右手撑在桌上,她记得梁崇祯感染时疫的前一天,崇月才向她讲述了梁崇祯小小年纪,隐藏在伪善外表下的狠厉。 破碎的记忆开始拼凑,从模糊到一点点清明。 “那日之后母后本想将他除之而后快,省得他长大后夜长梦多,对你和向家不利,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做,没想到第二日他就突然染上了时疫,那个时节正是时疫爆发的时候,你父皇将人看管起来,没多久几个太医染病之后,就将他送出了宫。” “他出宫之后,母后一直都有派人暗中监视着他,还以为他此生都难回来了,没想到这一切或许都是你父皇的谋划。” 向华月从前只以为梁湛刚登基有太多限制,不得已他才会做出那些违背本心的事情。 现在想来,还是她太天真了。 先帝皇子众多,能借着定国公府的兵权和先皇后母家在文官中的地位,从一个毫不显眼的皇子,一跃成为先帝最看重的宝亲王。 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那样一个冷心冷情之人,比起情义羁绊,他只在乎他的皇权盛世,家国大业。 向华月眼中划过一丝嘲讽,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梁湛。 “你父皇玩了这么多年的鹰,许久没被自己一手养大的鹰啄过眼睛了,此事,算他活该。” “崇月在宫外不必忧心,这点小事,母后还是处理的过来的。” 向华月怜爱的摸了摸崇月散下来的秀发,她的崇月出落的愈发美丽了,已经远超她年轻时的容颜,以后不知会便宜了哪家小子。 母后统管后宫这么多年,梁崇月对母后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宫里有母后坐镇,她就能随心所欲的在宫外放心大胆的干了。 梁崇月已经想好下一步做什么了,母后突然拉过她的手,眼神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生气,反而有些戏谑的看着她 “崇月在宫外可有遇到什么喜欢的男子?你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不必着急成婚,若是有看中的,在府里养两个面首倒也无妨。” 梁崇月被母后的话惊到,还以为母后会因为渣爹所做之事生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调节好情绪,开始怂恿她养面首了。 “母后,女儿还小,再者,大夏的民风好似还没开放到如此境地吧?” 据她所知,大夏近百余年的历史中,只有夏仁宗的嫡公主,一品昭华公主在与第一任驸马和离之后,未在有过婚配,而是养了一屋子的貌美面首在府中。 当时谏院的弹劾她的折子都快能填满一间屋子了,不过这位昭华公主深得夏仁宗喜爱,第一任驸马也是夏仁宗钦点的,结果不幸福就算了,公主孕期还被欺负,才有孕不过两个月就小产了。 夏仁宗一气之下赐死了驸马,从那之后,哪怕谏院天天跪在乾清殿外,夏仁宗对女儿养面首一事也是放任自流,从不过问。 “前朝有端懿长公主如此,今朝有一品昭华公主如此,为何我儿不成?” 向华月语调高扬,看着不像是开玩笑的,倒像是真的有种凭什么别的公主都能养面首,而她的女儿不行一样。  。 第146章 殿中只有母女二人,自然是无话不谈,梁崇月对母后开明的思想有些惊讶倒也没太意外。 母后万事以她为主,只要她此生能够活的开心,其他一切都依着她。 “崇月,你是大夏第一位一品镇国公主,男人可以是你闲暇时的消遣,却不能占据你的一生,母后当初就是信错了人,才在此困其一生,崇月不必拘束于那些个束缚规矩,凡是有母后为你撑腰。” 向华月此番话早就想对崇月说了,崇月从小就展现出超出同龄孩子的聪慧,这些年于大夏的政绩也是天下皆知。 若是这样,无数政绩归于一身,崇月在大夏都不能有自己潇洒自由的一生,那她这个母后做的实在失职。 注视着母后眼底闪过的盈盈泪花,梁崇月忍不住像一只贪恋母爱的小猫,缩在母后怀中,就如同小时候一样。 “母后说的话,儿臣都明白,儿臣此生绝不会被男人左右,他们只配成为儿臣的附属品。” 梁崇月感受着母后一下一下轻抚着自己的秀发,系统已经被机器传来的资料给看傻了。 想汇报给宿主,又不忍心打破这么温馨的一面,一只狗孤零零的站在不远处,眼巴巴的看着。 刚被渣爹的魔幻操作吓到,它有点想厂长了,不知道厂长是不是已经有了更喜欢的系统,把它给忘记了。 梁崇月窝在母后怀里难得的放松自己,把那些个糟心事都给忘记,不知哪里传来的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从母后怀里出来,一回头就看见小狗哭的眼泪汪汪。 “咋了?我哪个好哥哥被毒死了,你这么悲伤?” 梁崇月朝着系统招了招手,就见系统晃了晃头,小黑豆眼哭的红红的跑过来,一头扎进母后怀里。 “呜呜呜,我也想厂长了,宿主你说厂长会不会把我忘了啊。” 梁崇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险些被这个胖狗给挤下来。 向华月也是从小看着小狗长大的,平日里崇月宝贝的紧,又通灵性,她也很是喜欢,还是第一次看见小狗哭 “小时候招猫逗狗被追着打都没见它哭过一次,怎么才出宫两日一回来就哭成这样,可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梁崇月颇为无语的揉了揉狗头,随后一把揪住后脖颈,将小狗从母后怀里给揪了出来。 “也不看看你现在多胖,也敢往母后怀里冲,冲撞了母后,你十条小狗命都不够赔的。” 小狗的眼皮子都被揪起来了,向华月还能在崇月训斥过它之后,看见小狗眼底的歉意,还真是有灵气。 “没事,它也收着力了,没撞上来。” 梁崇月才说了一句,母后就上手把系统给救下来了。 死狗,命真好。 梁崇月随手在桌上拿了一块糕点塞进狗嘴里,让它去一边吃去。 “放心吧,厂二代,你的厂长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他会永远记得有你这样一个可爱的系统的。” 工厂生产半辈子了,程序都没变,第一次出现一个少根筋的,搁谁谁记不住。 系统一向对宿主说的每一句话都坚信不移,宿主都这样说了,厂长肯定还记得它。 小狗趴在宿主脚边啃糕点,有点噎挺,要是有口奶就更好了。 梁崇月拿起杯子给系统倒了杯茶水递到它嘴边,看着母后还有些担心的目光,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 “母后放心吧,你瞧它能吃能睡,心宽体胖的能有什么事,就是这几日见不到你,心里想念,以后我常带着它回宫来看您就好了。” 小狗有的时候太过有灵气,母后太聪明,指不定会想到哪去,梁崇月赶紧转移话题。 “母后,今日我带着春香姑姑回来,是打算将人留下,翊坤宫里没有一个精通医术的高手坐镇,崇月在宫外也难心安。” 向华月刚想出口拒绝,与崇月的关心担忧的目光对视上的那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崇月有些事情固执,不顺着她的心意走,她怕是会直接把梁崇祯送进宫里的那个女官弄死,以绝后患。 “你有这份心,母后开心,只是你府上也不能缺人,等你出宫,母后就书信一封送到定国公府,让你外祖父再为你寻一个绝世名医送到你府上去。” 梁崇月拉起母后的手,甜甜的笑着 “好,儿臣都听母后的。” 梁崇月陪在母后身边,把这几日在宫外发生的趣事都讲了一遍。 一些本来平淡的事情,被她稍加润色,逗得母后的笑声就一直没停过。 “娘娘,殿下,皇上的仪驾已经过了月华门入后宫了,今日没有翻牌子,想必是要来翊坤宫的。” 【月华门是真实存在的,我查资料看见的时候,因为和母后名字很像,也犹豫了一下,不是我瞎编的。】 李瑾站在屏风后面,向华月一听到梁湛来了,若不是崇月在这,她眼底的冷厉怕是盖都盖不住。 “知道了,退下吧。” 李瑾退下后,向华月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拉过崇月的手,轻轻拍了拍。 “你父皇要来,今日之事你足够谨慎,这很不错,你是个公主,本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只是你父皇这些年疑心病愈发重了,母后有时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若是此后再有此事,你假装愚钝便好,不去掺和进他们那些个争斗之中,争权夺位的路上不知要死上多少人,生在皇家便是这点最令人无奈。” “崇月,母后只希望你平安快乐,哪怕今后龙椅上换了人坐,有母后在,有向家在,崇月依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人敢逼着你。” 梁崇月低头浅笑,另一只手覆在母后的手上,满眼真挚 “母后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向华月一向对女儿放心,这些年来,崇月做事有自己的章法,从未让她操过一点心。 梁崇月跟在母后身后朝着外面走去,系统已经被人带走。 殿外早已掌灯,一抬头便是繁星满天,今日的月亮也不错,又圆又大。 都是父皇的孩子,既然不管谁争都有人能笑到最后,那个人为何不能是她,既能做耀眼的明月,她才不要做簇拥明月的繁星。 死后被人在史册上一笔带过,虽然美丽,但又谁能记得。 她此生,定要青史留名,做这个时代千古以来第一位女皇帝。  。 第147章 梁崇月和母后听到齐德元的唱礼声出门迎接圣驾。 渣爹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将两人扶起,笑着揽过爱妃的肩膀回了寝殿。 梁崇月正想跟上去,被突然出现的云三七挡住 “殿下,皇上和娘娘有事要谈,还请殿下回避。” 梁崇月眼眸一冷,目光凌冽的望向云三七。 “齐公公呢?怎么是你跟在父皇身边?” “齐公公去送三位殿下回府了,奴婢是皇上身边贴身侍奉的女官,齐公公不在,自然是奴婢跟在皇上身边的。” 梁崇月看着云三七脸上那张得体的笑脸,美眸一转,忽然笑了起来。 “既然父皇与母后有事要聊,那想必云女官此时应该得闲,来帮本公主诊个脉吧。” 云三七没想到公主殿下如此难缠,压下心中烦躁,笑着同殿下讲道理 “殿下,奴婢是皇上身边侍奉的女官,如今齐公公不在,皇上若是有什么事需要传话,奴婢这样擅离职守是要被皇上责罚的。” 翊坤宫里挂起的红灯笼照的云三七脸上,原本可爱的小脸一直笑着透着些许阴暗。 梁崇月收了脸上的笑,伸手挑起云三七的下巴,一双同渣爹有七分像的眼睛,一冷下来,简直一模一样,看的人冷都能凉下来半截 “谁给你的权利拒绝本公主的命令?齐公公每月轮休的时候,也不见御前出现什么差错,怎么你一来就特殊些了?” 梁崇月也不给云三七开口再推脱的机会,语气越来越冷 “本公主在偏殿等着你,若你今晚不来,本公主明日一早就向父皇将你讨了去,也好让本公主感受感受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说罢,梁崇月松开挑着她下巴的手,抬眼看向平日跟在齐德元身边的小太监小李子 “本公主记得平日齐公公不在,都是你在做你师傅的工作,也从未出过差,你叫什么名字?” 被梁崇月目光注视的小太监立马跪下,朝她行了个大礼 “奴才名叫小林子,已经在御前伺候八年了,公主殿下放心,奴才别的不会,但替皇上跑跑腿、传传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梁崇月就喜欢识时务者,看着云三七已经有些绷不住的脸色,默默从商城里买了一副无色无味的催眠药 “起来吧,好好侍奉父皇,多学学你师傅,以后少不了你好处。” “是,奴婢谨遵殿下教诲。” 梁崇月收回落在小林子身上的目光,眉眼间带着肆意张扬的笑看着云三七 “本公主在偏殿等你,超过一刻钟不来,明日便不必在御前侍奉了,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试一试,是你的医术好用,还是本公主一句话好用。” 梁崇月瞧着云三七眉头紧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此处。 “小狗,资料都准备好了没有,直接调到面板上,方便我随时看。” 梁崇月人还没到偏殿,心里那股不安感已经快要爆发了。 渣爹随时随地带着云三七倒是没什么,但云三七今日拦她,实在可疑。 她不怕面对千军万马,不怕野心暴露被世间所有人指摘唾骂,可谁若是胆敢伤害她的母后,她定要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殿下,云三七跟过来了。” 云苓在梁崇月耳边小声汇报,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在得渣爹赏识又如何,渣爹这辈子赏识过的女人并排走,能绕着夏王宫三圈了。 精通医术又如何,不过一时兴起,云三七那一手装神弄鬼的医术正好能对上他日渐变态的心理。 没有更加坚固的利益合作,哪怕她不是什么大夏的镇国公主,就凭借她那古往今来第一人的政绩,云三七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嚣张。 梁崇月走回偏殿的这段路上,已经把渣爹泡小药丸的药水给她三位好哥哥喝完之后的后续给看完了。 有七八行内容 “浅尝第一杯时,舒亲王和礼亲王作为习武之人,只觉得此茶味道怪异,喝下去时有轻微的晕眩之感。” “三皇子见识过此药的威力,只凭鼻子嗅闻就已经察觉到此茶不对,虽说她有云三七给的解药,可当着父皇的面,也不敢不喝,同时更怕此药丸药效暴露,惹来父皇不快,引来杀身之祸。” “尝到第二杯时,舒亲王身体已有明显不适,脸色惨白,背出虚汗,手脚无力,险些支撑不住,倒是礼亲王状态比他还要好一些。” “三皇子也有些不适,但还能坚持。” “直到一整壶喝完,舒亲王和礼亲王再也坚持不住,晕死过去,三皇子在与父皇对视之后,心虚不已,强忍心跳加速,也晕了过去。” “后三人言行无状,父皇大怒,派齐德元送三人回去,禁足反省,半年内不得出府半步。” 梁崇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若是毒药,此时宫里早该挂起白幡,可父皇看着好像没事人一样。 那就是不致死,可梁崇祯大费周章的搞个女人送进宫来,用点不致死的假药给渣爹吃,那不是小脑有病,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小狗,那帕子上的东西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宿主,那里面的大都是一些滋补之药,只是参杂了大量的虞美人,虞美人单独使用可以壮阴补阳,调理身体。 若是与云梦间参杂,便是最为致命的致幻药,还极其容易上瘾,若是长久服用后,会让人逐渐迷失于自己给自己建立的绝美幻境里,断药一日便会思之如狂,精神暴虐,更有甚者会伤害自己,以缓解内心饥渴,直至精神耗尽,肉身也随之衰竭。” 梁崇月回到偏殿,躺在贵妃榻上,听着系统的汇报伸出手让云三七为她把脉。 瞧着云三七那张长相可爱的小脸,一本正经把脉的样子,她记得云梦间是春药,无色无味,很难察觉,一般都在青楼楚馆处出现,多次服用还对身体有害,不过价格低廉,一般妓|/|院都成箱购入。 梁崇月已经大概明白梁崇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他怕是想用此药控制住渣爹,不知道是不是和云三七的药量没商量好,一上来就露馅了。  。 第148章 寝殿内灯火通明,云三七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公主殿下的手腕上。 她从小生活在远离皇城的小村子里都听说过这位公主殿下小小年纪就聪慧异常,‘馥月香’的出现曾经救过她一命。 曾几何时,她也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也能成为殿下这样的人,不说美名远扬,起码再也不用饿着肚子干活,走到哪里也能有人会尊重她。 为公主殿下把脉的时候,瞧着殿下如仙女下凡的容貌,身姿摇曳,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哪怕只是冷着一张脸,也足够让人一眼心动。 “瞧什么?本公主这张脸美到你心里去了?” 梁崇月眸光一转与云三七四目相对,眼眸里还带着寒意,不过云三七好像没什么眼力见,被她这样一看,还能恍若无事的朝她莞尔一笑。 “殿下是绝代佳人,宛若月里嫦娥,奴婢从未见过殿下这样美貌之人,一时看呆了。” 梁崇月对于此话已经听到内心毫无波澜了,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她见多了。 “作为医者诊脉如此不认真,你就是凭借这张巧嘴留在父皇身边的吗?” 云三七被殿下一句话噎住,方才准备好的话术卡在嘴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殿下身体康健,脉象强劲有力,此生定会健康无忧。” “是吗?可本公主从小就身体孱弱,祝本公主健康无忧的人很多,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本公主脉象强劲有力的,那就借云女官吉言了,云苓看赏。” 梁崇月躺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睛假寐,等云三七回头时,忽然起身,握着安眠药的手从后面按住她的鼻子。 云苓已经从袖口翻出了赏银,一抬头就看见公主殿下迷晕了云女官。 极有眼力见的冲上去接住倒下的云女官,不能累着殿下。 “殿下,此人如何处理?” 云苓一把抱起云女官,等候殿下发落。 梁崇月左手撑在右手手臂上,仔细打量着云苓和云三七的身形好似有些许想象。 “云苓,好好搜一搜她身上的东西,这位云女官身上可有不少好宝贝呢。” 云苓听令将人放在地上,在云三七身上摸索起来。 梁崇月也没闲着。 “小狗,去找一找,商城里有没有和云三七相似的脸,便宜的话,买一张下来。” 机器的资料没有细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是得有自己人才行。 “殿下,奴婢翻出了一袋子药丸,黑黢黢的,可要去找春香姑姑来查看一下情况?” 梁崇月接过云苓手上的袋子,只稍稍松开口子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梁崇月眸子一沉,此药是云三七研制的,她贴身带着正常,可她将此物带进翊坤宫,其心可诛。 “她身上若是没有别的东西,就把她给本公主捆起来,嘴里塞上布,丢到墙角去,不许她发出声音。” “是,奴婢一定搜仔细。” 梁崇月拎着一袋子药丸坐回榻上,隔着袋子,那药丸的味道都隐约能闻得到。 她不免有些担心母后的安危。 系统在商城里,只能她自己去盯着资料看了。 好在渣爹只是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两人都假装此事没有发生过,还像从前那样“恩爱非常”。 “宿主,这是我能找到最像的一张脸了,就是比起云三七少了两颗痣,用画笔点上就好了。” 系统的声音响起,正好此时翊坤宫主殿也熄了灯。 梁崇月窝在榻上,看着系统展示的那张与云三七有九分像的脸。 除了皮肤更加细腻之外,倒也没什么区别。 “多少钱?” “五千气运。” “买了。” 梁崇月话音刚落,一张人皮面具就出现在她的系统背包里。 梁崇月眼眸深邃的看着已经被云苓三两下捆好的云三七,默默拿起一旁的茶盏,倒了一杯热茶走到她面前。 系统出品的药效果然优异,云三七的头已经歪到一边去了,连立都立不住。 梁崇月一杯茶泼上去,也不见一点反应。 “小狗,这药是不是效果太好了?” 梁崇月让云苓将她常用的白玉手杖拿来,戳了戳云三七,见对方还是毫无反应,梁崇月从头上的发簪中取下一根她最常带的白玉钗子。 拿在手中,轻轻转动两下,那钗子就从中间断开了,露出里面粗粗的银针来。 “云女官这双手生的漂亮,云苓,你说是戳哪个好一点,是大拇指还是食指,本公主的药箱里还有不少银针,要不就全戳了吧,银光闪闪的肯定好看。” 梁崇月笑的像是世间最天真可爱的孩童,只是眼底流露出的残忍暴露了她心里最真实的一面。 瞧着云三七的睫毛微微颤动,呼吸都稍稍急促了些,梁崇月用眼神示意云苓抓住她的手,趁其不备用银针戳破了她的手指。 “唔唔唔。” 梁崇月看着云三七血珠子直冒的食指,笑着收回了手里的银针,交给云苓,让她洗干净再放回去。 随后把目光重新落回云三七的脸上 “还以为真要等到把银针戳进你的手指里,你才愿意醒过来,没想到高估你了,才戳破手指就忍不住了?” 梁崇月在云三七愤怒的眼神直视下,挑起她刚才被刺破的手指,语气轻蔑 “养的倒是白白嫩嫩,一点不像是从前做惯了农活的样子,不过才一年半的时间,云三七,你怎么保养的?” 说这话的时候,梁崇月的眼睛一直盯着云三七,果然在提到她名字的,她再也愤怒不下去了,转为一脸惊恐的看向她。 随后激动的挣扎起来,别的不说,云苓这捆绑的技术是真不错,严严实实,连手脚都给固定死了。 “别白日做梦了,进了本公主的地盘,哪怕是在宫里,也没人能救的了你。” 梁崇月从一旁拿来笔墨纸砚,放在云三七面前的地板上。 “本公主耐心有限,只给你一次机会,不懂事的话,只有喂狗的命了,把你和梁崇祯密谋的事情都交代了,还有父皇留你在身边是为了什么,一五一十,一个字都不许错。” 系统也懂事的流着口水在云三七面前转了一圈,壮的像熊一样的大黑狗,口水直流的样子确实唬人。  。 第149章 【刚刚看了书评,有的宝宝不太喜欢除了女主外别的穿越者的出现,放心,本书只有女主一个穿越者,只是女主不知道,有的时候可能会有猜测场面出现。】 正文开始 云苓贴心的为公主殿下拿来软垫放在地上,梁崇月坐在云三七面前,没有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 亲自为她研磨,润笔。 “等这方墨研好,希望你也想好了,别让本公主等太久。” 云苓在殿下的示意下将云三七一只手臂松开,梁崇月一直在用余光观察云三七的状态,果然见她手臂一松就想动手。 梁崇月直接一毛笔打在她的手筋处,看着她脸色惨白,疼出细密的汗。 云苓默默捡起地上的毛笔,塞到她手上。 “云女官还是乖乖听话的好,公主殿下在这宫中一向是说一不二,今日就算是陛下在此,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云苓自认为说的是心里话,虽然不懂云女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但能让殿下如此相待,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梁崇月也不着急,云三七就算是说了,她也不会信。 梁崇月坐在一旁看着云苓有一句没一句的劝导云三七。 两人不仅姓氏相同,就连身量体型都很相似。 “时间到了,你既然在这里不想写,那就等着去本公主的公主府里慢慢想吧。” 梁崇月起身,直接一手刀劈向云三七的脖颈处,将人劈晕之后,由云苓把人拖到暗室里去。 她不会在宫里久留,云三七饿上两天也死不了。 “殿下此人已经放置好了,双手双脚都已经用麻绳固定好了,绝对逃不掉,口中也已经塞了口|/|塞,暗室隔音,哪怕她叫破了喉咙都不会有人发现。” “你做事,本公主一向放心。” 梁崇月坐回榻上,有些犹豫。 渣爹这些年在外人面前阴晴不定,他已经知道云三七是梁崇祯送进宫里来对他下药的了。 想必不会让云三七太好过,可系统的能力实在有限,渣爹身边没有自己人,她寝食难安。 “殿下可是还在为此人忧心?” 云苓跟在殿下身边是十年,见多了意气风发的公主殿下,最见不得的就是殿下为事所困,面露难色的模样。 “皇上一贯最宠爱陛下,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医女而已,只要殿下开口,皇上定会赏给殿下的。” 梁崇月抬眼看向云苓 “几位皇兄及冠后,父皇这几年愈发多疑,心思难猜,此事若本公主开口,不一定会成。” 梁崇月无奈的躺在贵妃榻上,仰头望着房梁,云苓在一旁给她扇风,好让她更凉快些。 “殿下不必忧心,云苓无能,只能说些没有用的话,若是殿下有什么需要云苓去做的,云苓定然为殿下奋不顾身。” 梁崇月眸光一转,看了云苓一眼,那是一张比起云三七要更加精致些的长相,眼睛也比云三七要亮上一些,看的她有些舍不得。 她不是不相信云苓的忠诚,相反留在她身边的都是世间少有的忠仆。 只是此计危险,云苓若是折在宫里,第一她会心疼,第二,这面具易撕,云苓在这宫里鲜少有不认识她的人在,风险太大。 一旦失败,云苓暴露,等待她的日子将会比死还难捱,她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人设在渣爹面前就彻底崩塌了。 相伴公主殿下十年,殿下一个眼神,云苓就明白殿下肯定是已经有了成算,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犹豫了。 云苓停下手中的摇扇,跪在殿下身边 “若是能助殿下成事,云苓就算是死了也值了,若是没有殿下,云苓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苟活,哪有这十年来的,跟在殿下身边的快活日子。” 梁崇月瞧着云苓这副忠心耿耿的倔强模样,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 与云苓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对上,云苓是母后给她选的人,是最机灵懂事的一个。 跟在她身边十年,往往是她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这两年都无需眼神示意,云苓一直被她带在身边,早已摸透了她的生活习惯,都无需她说什么,做什么,或者是暗示什么,云苓都能提前领悟。 “若是本公主要你为本公主去死,你也愿意?” 梁崇月难得这么认真的与云苓对视,后者只是稍稍一愣,随即露出八颗大白牙笑了起来。 “殿下说的哪里话,奴婢是殿下的奴婢,本就是该为殿下生,为殿下死的,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从奴婢跟了殿下的第一日,奴婢就是愿意的。” 梁崇月坐在榻上,静静的与云苓对视,回味着她的话,心中千般滋味。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尊卑分明的时代,没想到前世那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已经在她的灵魂深处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起来吧,别跪着了,去一旁坐着,本公主有事要交代给你。” 梁崇月长叹了一口气,从榻上下来,朝着内殿走去。 走到内殿,梁崇月的脚步就顿住了,她没有什么要拿的东西,一切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都在她的脑子里,存在于另一个空间中。 梁崇月在内殿待了一会儿,放空自己,出去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块人皮面具和一袋同样不同效的药丸。 云苓已经乖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了。 梁崇月也没让她动手,自己端着洗脸的白玉盆朝着云苓走了过去。 “殿下,我来。” “好好坐着,没有叫你起来不许乱动。” 云苓虽然不想让殿下亲自动手干活,可殿下有令,她只能听令行事,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就连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看向前方。 梁崇月将人皮面具放在一旁干净的桌面上,亲自拧干帕子,为云苓擦脸。 “殿下,这点小事奴婢自己来就行了,殿下的手是用来拿笔握剑的,岂能为奴婢擦脸呢!” 梁崇月对云苓的话充耳不闻,目光柔和,专注的为她擦干净脸上的每一处地方,再用特定的胶水将那张同云三七有九成像的脸贴上,再点上两颗痣。  。 第150章 梁崇月随手拿来一方铜镜,递到云苓面前,在她震惊的目光下,起身坐回了榻上。 “殿下,是奴婢眼花了吗?奴婢怎么变成云女官的模样了。” 云苓上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能感觉的到自己脸上多了一层东西,可摸起来的手感又和她自己的皮肤差不多,丝毫没有异物感。 “此物是可以将你短时间内变化成旁人模样,可以维持个半个月的样子,超过这个时间,这块皮就会慢慢松动,脱落。” “在这半个月内,你不必管它,无论怎样,它都不会掉,父皇早已知道这位云女官目的不纯,还将此人留在身边,不知道所图为何,本公主要你以那人模样潜伏在父皇身边,探查情况,只要探查到父皇目的是什么,本公主立马安排人帮你离开皇宫。” 梁崇月将一旁从商城里买来形状颜色相同的药丸与从云三七身上搜出来的药丸互换,递到了云苓手上。 “这里面的药丸都是些补气血的,大体上和那女官身上搜出来的没差,若是父皇质问你药丸功效,你推脱不掉就把将问题都推到梁崇祯身上去,父皇不会信你,也不会放过一个想要他命的儿子。” 梁崇月从袖口拿出两个白玉小瓶和一对白玉耳钉 “红的这里面是假死药,必要时刻吃下去,能阻断呼吸,太医都诊不出你的脉搏,绿的这瓶里面是青楼楚馆爱用的梦幻一夜,吃下去就能睡着,在梦里男欢女爱。” 梁崇月将两个白玉小瓶塞到云苓手上,亲手帮云苓换上这对白玉耳钉 “若是父皇企图对你不轨,你来不及对他下药,将此耳钉捏爆,会有迷烟放出,遇水即可缓解,父皇身边的小林子是本公主的人,届时他会助你出宫。” 云苓的耳朵长的很有福气,梁崇月将换下来的耳钉攥紧在手心,目光坚定的对着云苓开口 “切记,万事皆要以保证自己安全为主,不可冒险,消息与你,没有丝毫可比。” 云苓在看见那张同那位女官一模一样的脸时,已经猜到殿下此次的任务是什么了。 难得与殿下能有如此长久的对视,云苓有些贪恋殿下这张美到出尘的绝世容颜,眉眼温柔的将殿下从发髻看到脚尖。 尤其是那双美艳无双的眼睛,侍奉殿下十年,是她此生最幸福的十年,此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能一辈子留在心底就好了。 “殿下放心,奴婢在这宫里少说也住了有十几年了,得不到消息就跑呗,反正殿下疼奴婢,就算奴婢无用,殿下也舍不得责罚奴婢。” 瞧着云苓一说话就露出的一口大白牙,梁崇月抿着唇,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忧愁。 云苓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这话不过是说着想让她宽心的。 “只一句话,消息与你,你更重要,平安回来。” 云苓刚调整好的情绪,险些控制不住,听着殿下的话,差点落下泪来。 “殿下放心,一会儿奴婢就顶着这张脸去暗室吓一吓那小女官,指不定她一看见奴婢就以为见到鬼了一样,把什么话都招了。” 望着殿下终于被她逗出了笑脸,云苓嘻嘻一乐,殿下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她一定会带着殿下想要的消息平安回来,她还要做殿下身边最得脸的奴婢。 梁崇月挥手随她去逗云三七,要是真的能把云三七吓到什么都招了,倒省得云苓再去涉险。 殿内无人,梁崇月平躺在贵妃榻上,赤嵘不在,没人陪她喝酒,有点馋酒了。 “宿主,梁崇景和梁崇安在回府的马车上互相拉扯,那个,刚出午门梁崇景就被梁崇安从马车上踹下来了,有些衣衫不整,午门外看守的士兵都瞅见了,左手手骨还压断了,齐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梁崇月只当个笑话一笑而过 “二哥从前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武功还不错,大哥手上握有兵权,常年带在军营都能被他踢下马车,小狗,貌似二哥长的是比大哥好看一些哦,有时候也不爱说话,安静阴柔的像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系统对男女外貌一事一直没有太多在意,总归没人比宿主美,看一万个小漂亮,不如看宿主和母后两个超级大漂亮来的养眼呢。 “就那样啵,一般般吧,比宿主差远啦。” 梁崇月心情不错就乐意给系统花钱,有时候几百小千的转进它的账户,留着给它买东西吃。 “小嘴挺甜,明天让你尝尝小厨房新厨师做的白斩鸡。” “好耶,宿主万岁。” 今晚实在难熬,梁崇月等云苓从暗室出来,亲自将人送出去,才让平安伺候自己洗漱。 翌日一早,梁崇月还在睡梦里,系统就跳上床来用爪子不停的推她 “宿主,渣爹在等着你一起上朝,快起床啊,宿主!” 梁崇月一脸不善的被系统推醒,老登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三个儿子被他搞得上不了朝了,现在开始折腾起她来了? 梁崇月艰难起身,洗漱穿戴好,刚踏出殿门,就看见渣爹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得看着她。 笑面虎给人请安,吓死人了。 梁崇月已经在宫里练就了一套假模假式的公式,见什么样的人,给什么样的笑脸,遇到傻|/|b,让平安请它爱吃的大嘴巴子就好了。 “父皇,朝中有您,还要儿臣去干嘛,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站的儿臣腿都要酸了。” 梁崇月一脸不耐烦的走向渣爹,果然她表现的越是对朝政不感兴趣,渣爹脸上的笑意就越真诚。 “崇月对江山社稷有大功,父皇曾经说过要送崇月一件大礼,这份大礼父皇已经准备好几年,今日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再说了,你从前练武也不曾喊累,这才出宫多久,站半个时辰就累了?” 为了不吵到母后,梁崇月坐在偏厅同渣爹简单用膳,听着渣爹这副坐着说话不腰疼的st发言,面带微笑,恨不得一口茶喷他脸上。 他是坐的远了,闻不到,她是公主,只能站在最前面,那些个老臣早上起床好像不刷牙一样,嘴里一股子过年那天晚上吃的酸菜猪肉好像一直卡在牙缝里,都发酵了,熏的要死,她每天早起就站在那样一个环境下,搁谁,谁扛得住?  。 第151章 梁崇月脸上笑意更甚,脸都快笑僵了,看着给渣爹布菜的云苓,有些担心她那么熟练的布菜会不会引得渣爹怀疑。 为了不被渣爹发现,赶紧转移话题 “父皇给儿臣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其他姐妹们有没有?” 梁崇月今日要上朝,所以穿的朝服,明黄色的朝服端庄大气,上面镶嵌的一百八十颗东珠,瞧着就是富贵无极。 放下筷子对着渣爹质问的乖张样子,梁湛愣是从女儿身上看到了几分爱妃刚入王府时的模样。 明艳端方,贵气逼人。 想起昨晚爱妃和自己说的话,梁湛心里有了些许犹豫。 崇月被爱妃养的太好,只是表面乖张,实则内心柔软,仁德善良。 若是逼着她加入朝堂党争,以崇月的性子,也是做个纯臣,只一心辅佐天子,往后或许不管他的哪个儿子继位,都看不惯崇月一个公主矗立在满是男人的朝堂之上。 他从刚开始的带着崇月上朝到慢慢给她放权,就既是保护也是伤害。 可想到那几个逆子,梁湛的刚犹豫起来的心,瞬间冷了下来,手里的筷子都捏紧了。 都是混账,他还没老,就盼着他死了! 他百年之后,那些个混账继位,还不知道会如何对待崇月,向家根基再深,也只是一介武夫,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 还不如他现在就帮崇月把路铺平,往后不管是谁继位,也伤不了她分毫。 梁崇月不知道渣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着渣爹手里的金筷子都好像被渣爹捏弯了,手劲看着是真大。 要是昨天这一巴掌拍在梁崇祯脑袋上,估计现在人都已经到地府报到了。 梁湛顺着崇月视线,看到已经被自己捏弯了的筷子,看向崇月的眼神里不免带着些许担忧 明明还是个孩子,一双筷子就能把她的目光吸引过去,比她那几个混账哥哥懂事多了。 梁湛放下手里筷子,目光担忧的摸了摸崇月及腰的秀发。 “如此天真,你那几个哥哥从小就巴不得朕能带着他们上朝参政,只有你在朕面前推脱过,等朕百年之后,护不了你,朕就不逼着你了。” 梁崇月瞧着渣爹那副惆怅的样子,不知道渣爹怎么突然emo了,是昨天白天被儿子气昏了,还是年纪大了,昨晚的夜生活不够和谐了? “父皇你怎么啦?您正当壮年,好好的怎么就提到百年之后了,赶紧呸呸呸,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 梁崇月说完,还赶紧把手放在嘴边呸呸呸起来。 梁湛看着宝贝女儿幼稚的样子,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崇月小的时候。 小小的一个,天天窝在他怀里说个不停,将她会讲的一切句子连起来,每天像个小喜鹊一样,在他耳边用不一样的句子夸他。 梁湛俊美的眉眼早已长出了细纹,不过这也一点不影响他的帅气,反而更添了几分帝王威严。 刚才被捏弯的筷子已经被一旁侍奉的宫人换下,梁湛拿起新筷子,夹了一块崇月爱吃的鱼腩放入她碗中。 “朕想起崇月小时候的事情了,忽然有感而发,只是朕接下来的话,崇月要认真听着,一个字都不许漏。” 梁崇月刚把鱼腩咽下,就见渣爹不再抒情,正经起来了,赶紧把筷子放下,坐的端正,乖巧等着听渣爹大清早的有饭不吃,要说什么胡话。 “等朕百年之后,你回你的封地去,朕昨夜已经下好旨意,不用你母后陪葬,准许你带着你母后出宫,她大半辈子都困在宫里,朕都快忘了,她是草原上长大的姑娘,她爱看的是草原上的满天繁星。” 梁崇月有些讶异,渣爹这副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已经在交代后事了。 梁崇祯那毒不能已经下成功了吧?她不应该没有收到消息啊? 心里是这样想,梁崇月脸上肌肉已经做出了生理反应,她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就已经掉下来了。 “父皇这是在说什么话?您到底怎么了?” 梁崇月抹了把眼泪,双手抓住渣爹的手臂,目光急切中带着担忧,担忧中又带着即将离别的苦楚。 她有点佩服自己,这个世界欠她一座奥斯卡。 梁湛欣慰的拍了拍崇月抓在他手臂上的双手,安抚道 “朕无事,崇月不必担忧,只是这与朕一会儿要送给你的大礼有关系,崇月答应朕,等朕百年之后,不论是你的哪个兄弟继位,你带着你母后回到封地去,远离朝堂纷争,朕只希望朕百年之后,你和你母后能安然度过此生。” 梁崇月被渣爹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这老登到底要给她什么? 又不给皇位,还想让她离开京城,这要她怎么安然度过此生? 想到她奋斗半生,龙椅上最后坐着别人,简直比杀她老子还让她难受。 “父皇能活万岁,此时说此事不吉利,但只要是父皇所想,儿臣定会如父皇所愿。” 梁崇月目光真诚,内心疯狂否认,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皇位是要争的,龙椅也是要坐的,随口说说,好让渣爹赶紧闭嘴吃饭。 不然一会儿上了朝堂,又臭又饿,站半个时辰真的遭不住。 梁湛就知道崇月最为贴心,不像其他混账,让他做点什么事,第一个想的就是能捞到多少好处,门下又能吸引几个有能力的门客,最好还能敲下一笔来才最得他心意,若是一通分析下来,没有得利就要从别人头上撬。 梁湛有时也会沉思,明明自己已然算是世代名君,怎么除了崇月就生不出来一个有本事的。 君子六艺皆平庸,文韬武略都不行。 天天就知道算计兄弟,算计皇位,如今都算计到他头上了。  。 第152章 渣爹一时一个想法,梁崇月今日早膳用的极快,免得渣爹发疯,她还要饿着肚子上朝。 “陛下,到了该上朝的时辰了。” 齐德元从殿外进来,梁崇月一看见他就想起系统昨日说大哥衣冠不整被二哥踹下马车的事情,想必昨天晚上将人送回府上也费了不少劲。 “崇月可吃好了?” 梁湛放下手里筷子,转头看向崇月。 “儿臣吃好了,父皇今日没用多少,可要再用一些?” “不必了,崇月许久没陪朕一起上朝了,走吧。” 梁崇月用清茶漱了漱口,跟在渣爹身后,上了步辇。 步辇一路摇摇晃晃,梁崇月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云苓身上。 看样子渣爹还没发现,希望她能早日探到渣爹和云三七的秘密。 步辇停在太和门,梁崇月刚下来就听到了醒鞭的清脆的响声。 跟在渣爹身边,眼前这座巍峨的宫殿她已经进过不知多少次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她的位置上。 渣爹从后殿门入,上了朝,她就是臣子,只能从正殿门进。 梁崇月迈着四方步踏过门槛时,引的百官回头。 “臣等参见镇国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起来吧,父皇一会儿就到了。” 百官起身,梁崇月在众目之下,面带微笑走到百官前面,遇到谏院的几个老古董,还不忘朝他们挥挥手。 越是看到他们闭眼不愿多看她一眼,梁崇月心情越是不错。 不愿意看见女子上朝又如何,他们崇敬的皇上主动要带着她上朝,她不愿意都不行。 “付御史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怎么每次看见本公主都要闭一会眼睛,太医院前些日子研制出一副治眼睛的良药,等下了朝,本公主就让人送到付御史府上去。” 梁崇月眉眼中带着正经,看着付御史这副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受宠若惊的样子。 梁崇月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老登,和姐斗,姐让你半夜睡不着都想给自己两耳光。 付御史想到公主殿下往日贤名,再结合自己往日对待殿下时常黑脸,一时羞愧难当。 “深谢公主殿下,老臣…老臣下朝之后自己去太医院拿药就好,不劳烦殿下的人多跑一趟了。” 梁崇月低头沉思片刻,随后坚定的向付御史点了点头 “言之有理,太医院的齐太医精通此道,付御史找他去瞧瞧,有病咱们早些治,一点小病别不当回事,放任自流,后患无穷啊。” 付御史面上有些尴尬,周围几个同僚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关怀,看都他心中颇有些不好意思。 “是是是,老臣谨遵殿下教诲。” 梁崇月脸上笑容不变,对着付御史点了点头,走到了百官前面。 能站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人精里的人精,经此一遭,谁再不懂事,那就不必在呆在这朝堂之上了。 “皇上驾到!跪!” 齐德元那熟悉的公鸭嗓从髹金漆云龙纹宝座后面响起,梁崇月熟练的掀起前摆跪下,背脊挺的笔直,皇天贵胄的王室贵气扑面而来,随着身后百官恭迎渣爹。 “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吧。” 梁湛坐在龙椅上看着崇月站在百官之首,少女之姿,挺拔高挑,眉眼平静温和,光是瞧着就比她那几个哥哥顺眼多了。 梁崇月一抬眼就与渣爹四目相对,看着他嘴角满意的笑,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嘴角习惯性的上扬,回渣爹一个天真纯直的笑容。 “朕今日要宣布一件大事。” 皇上此话一出,朝中百官立马挺直了腰杆,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尤其是谏院的那几个老臣,手中的笏板已经调整了方向,准备好随时上谏。 “从今日起,朕决定将国库财权交由镇国公主梁崇月接手全权管理,众爱卿若是没什么事,今日早朝就到这里吧。” 梁崇月有些惊讶的看向渣爹,渣爹这些年励精图治,才将大夏国库从亏空严重,做到现在充盈到花都花不完,居然舍得在现在把国库给她。 看样子真是被梁崇祯气得不轻啊. “陛下,此事不妥啊,殿下虽对国之社稷有所助力,可毕竟是个女子,从古至今,岂有女子掌权的道理。” “没错,臣等还请陛下三思啊,殿下毕竟年纪尚小,不过才刚刚及笄,如此重任,怕是殿下再有才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陛下!还请三思啊!” “陛下!” ...... 梁崇月身后一道道上谏的声音响起,那些个老东西平日里懒得要死,出了午门,一步路都不愿意多走,如今一个个扑通一下就跪了。 那膝盖磕在金砖上的声音,她听着都疼。 梁崇月连头都没回,她太了解了,这么多年,这帮老家伙除了年纪更大了些,别的还和从前一样。 不会因为她政绩伟大,就放过她,只要她是个女子,站在朝堂上一日,就会有人看不顺眼。 更不必说渣爹在朝堂之上,当着百官的面要把国之本根都交给她处理,这些老东西不炸才怪呢。 不过,炸了又如何,渣爹上杆子要给她,国库虽然带了“国”字,可说到底也还是皇家的东西。 既然是自己家的东西,她老子说了要给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是这些老臣跪一跪,磕一磕,鼻涕眼泪一起飞就能改变的? 若百官都能做皇上的决定了,还要天子作甚。 身后吵闹的厉害,梁崇月通通充耳不闻,看着渣爹不太好看的脸色,利落下跪,也给渣爹磕了一个。 “儿臣深谢父皇信任,劳请父皇放心,儿臣必将国库管理经营好,延续皇家荣耀,绝不会让国库在儿臣手里落寞。” 梁崇月跪在大殿之上,声音不大,却字字落地有声,一时间止住了那些文官的愤慨激扬。 “好,有崇月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崇月有大才,世人皆知,诸位爱卿,未免忧心过重,朕心意已决,就不劳烦诸位爱卿在此替朕考虑这么多了。” 梁湛此番话前面对着崇月说的时候,语气还算温和。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面向文武百官,脸色瞬间就冷了下去。 这些老臣,一个个仗着自己在朝为官多年,不过是看崇月不是皇子,今日若是换做是他们支持的皇子,他们哪还会有这么多话。 怕是早就皆大欢喜,一退朝就一群人涌上去这个祝贺,那个贺喜了。 朕偏要他们都不如意才好,一个个混账东西,满朝的无能之士,都抵不上崇月一人。  。 第153章 大殿之上因为渣爹一句话炸开了锅,嘈杂万分,比起早市的菜摊子都要热闹。 梁崇月跪在原地,适时的向后看去,满朝文武百官几乎都跪下了,只有外祖父和大舅舅还站在她身后。 外祖父见她回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坚定眼神,大舅舅往边上站了站,正好能挡住她看过去的大半视线,好叫她能少看一些无耻之人。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个浅笑,目光大致扫视了一下朝堂上的情况。 虽然基本都跪下了,可开口上谏的除了谏院的人以外,只有一半的人,剩下那些跪下之后就像是沉默的npc,一句话不说,手里的笏板倒是都捏的死死的,好像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梁崇月收回视线,心里基本了然。 开口的几乎都已经站队了,大多数都是大哥的人。 只跪下,不曾开口的,都是向家九部中人,都是聪明人。 渣爹多疑,昨日大哥二哥进宫之后,被齐德元送回去的消息估计已经在京城各家大人府中传遍了。 这些人虽然不知道昨日宫里都发生了什么,可能够被齐德元亲自送回去,而且一回去就禁足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这个时候若是谁站出来支持她,她怕是会被渣爹猜忌的更深。 好不容易昨日糊弄过渣爹,这个时候空亏一溃就太亏了。 在渣爹手底下干活,就得给他一种,自己是孤臣的感觉。 朝堂之中,无人支持,无人帮衬,只能依靠他才能让他放心。 她也不急,国库是渣爹硬塞到自己手上的,这些人再闹也没有用。 他们看不上她的女子身份,殊不知,渣爹把国库交到她手上就是看中她女子的身份不好成事,捧的再高,只要渣爹一撒手,她就得摔下来。 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等她出宫之后,去大哥府上转悠一圈,这些人的嘴就有要闭上了。 届时,现在叫的最凶的,到时候就越是安静如鸡,指不定还会在朝堂上,当着渣爹的面恭维她几句。 梁崇月已经将这些人的嘴脸都记下来了,一个个都看不上是个女人,等着吧,下了朝,她就去渣爹面前打小报告。 喜欢战队,就战死在大哥麾下,一步都别想跑了。 梁崇月跪在金砖上,目光赤忱的望向渣爹。 反正有的是人急,她越是沉得住气,越是显得这些人心思不纯。 梁湛也不想再看这些老东西争辩,不是老大就是老二的人,老三刚刚回京就不安分,他这些日子也是有些疲惫了。 “朕心意已决,退朝吧。” 梁崇月离龙椅最近,听到渣爹声音,看见渣爹脸上的疲惫。 到底是宠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若是他能早点想开把皇位传给她,也就不必这么操劳了。 什么大哥二哥三哥,谁不听话就关到黑武卫的地牢里去,关个十七八年,再放出来就老实了。 “儿臣恭送父皇。” 梁崇月正好也没起身,就是再多磕一个的事,渣爹走了,她也就能赶紧离开这个又吵又臭的地方了。 梁湛从龙椅上起身,正准备离开,就听底下一声暴喝 “陛下!” 梁崇月刚刚起身,就听到这熟悉的大嗓门。 不必回头,她都知道是谁,谏院的谏议大夫范无病,从前她第一次被渣爹带着上朝时,他跪在养心殿门外三天三夜,只求渣爹能不再带着她上朝。 口口声声说着礼法、制度,和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不过渣爹能做到一代名君,他的心思一向是臣子们左右不了的。 范无病在养心殿外跪了三天,渣爹就连着带她上了一个月的朝。 每天就是那些个翻来覆去的事情,她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 她原本每日还能睡到辰时再起,那一个月,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她出门的时候,鸡才刚叫。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欣赏范无病这样敢直言不讳的大臣,时日长了,她才明白。 自从她开始上朝之后,这老不死的上朝只有一件事,就是参她。 不愧是进士出身,每天早上,她困的要死,范无病已经想好了新词来参她。 每天下了朝就去养心殿外跪着,跪到渣爹翻牌子入后宫,他才拖着跪麻了的腿,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 他俸禄不高,家底也薄,入朝为官这么多年,只够在京城边上买一间小屋,一家十余口就挤在里面。 估计走到家里时,天都要黑透了,每日还要早起。 一天算下来睡不到几个时辰,这么高强度下,他还能在朝堂上,连着一个月不重样,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梁崇月抬头望向雕栏玉砌的房梁,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她才十岁吧。 她不是没有让系统查过这个范无病,没什么问题。 家世清贫,冀州乡下考了四次才考中进士的小举人,在冀州当地做了几年的官,渣爹一次偶尔微服私访,见到了他为了平民百姓,敢直言不讳的顶撞上司,眼看前途都没了,也要为人讨回公道。 渣爹一时欣赏,派人将人调到了谏院。 后来又因为太大胆,谁都敢参,在官场上几乎没有同僚敢与他为友,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哪里错的不合适,被他参上去。 原本一些在京中屡见不鲜,芝麻大小的事情,被他这么一参,参到皇上面前,小事也变成大事了。 梁崇月收起脸上的笑,有些无奈的看着已经一路冲到她边上的范无病,不知道今天他又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阻止渣爹。  。 第154章 梁湛听到是范无病,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 最近他实在是疲乏的很,没工夫陪他在这里谈论规矩礼法。 “陛下!” 梁崇月手臂环胸交叉于身前,侧身瞧着范无病跪在龙椅下面,大着胆子叫住渣爹,一张脸憋的通红。 “陛下不愿意听,可臣作为谏院御史,有些话,臣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要说!” “公主殿下是政绩颇多,可女子之身能够上朝参政已然是陛下宠爱,这已经是破了天下之大不韪,古往今来从未有过女人掌权的先例,皇权是龙脉,若是交由女子之手,怕是会引起国之动荡,大夏百年基业不能毁在女人手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范无病此话一出,大殿上先是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很快这些人就反应过来,跟着应和起来。 梁崇月孤身一人,一身华服,头仰的高高的站在一旁,侧身冷眼,与大殿之上的人声鼎沸格格不入,鹤立鸡群的同时难免显得孤寂落寞。 她早就知道范无病空有才华,以一腔孤勇,敢直言不讳,在这朝堂之上也算是一枝独秀。 从前他参她,渣爹不理,她也不以为意。 没成想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政绩满身,足够在大夏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有些人就好像眼睛瞎了,耳朵聋了。 满脑子只有男尊女卑,女子就该天生下贱,只配依附男人,做小伏低,用尽万般手腕,在后宅之中与勾心斗角引男人垂怜,靠男人活着才能如他们心意。 梁崇月听着这些人一声声的讨伐声,好像这国库财权是她逼着渣爹给的,好像这东西一旦落入她手里,大夏就彻底完蛋了一样。 梁崇月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默默旁观着这场闹剧,像个看客,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叫吧,嚎吧,她第一次上朝的时候就闹过这么一次,她不还是好好站在这里。 “崇月。” 听到渣爹的声音,梁崇月抬头,一双落寞受伤的眼睛撞进渣爹眼中。 梁湛还是第一次看见崇月如此委屈的模样,心疼的移开了目光,面向这些个群情激愤的老臣,心中冷笑。 崇月这孩子就是心太软,若是换了她几个哥哥来,范无病早死了上百回了。 怎么可能还有如此机会在这里引群臣愤慨,合起伙来欺负她。 “今日朕放权给你,齐德元也留给你,想做什么大胆去做,不要让朕失望。” 渣爹语调平淡,声音不大,却足以落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空气凝滞半晌,刚才还愤慨激扬的臣子没有一个人再开口。 梁崇月故意不辩驳,就在等他们把所有难听的话都说了,这样她才有借口,对百官失望,转而收拾这些人。 渣爹这句话讲到她心里去了,老不死的们,你们的死期到了。 梁崇月收敛了眼里的落寞,弯腰行礼时在渣爹看不到的地方,眼角慢慢爬上冰霜,表面恭敬的送渣爹离开。 “殿下,皇上已经离开,您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奴才。” 齐德元送皇上到太和殿门外,马不停蹄的往回小跑回来,站到殿下身边。 他早就受不了这些大臣们口不择言,大言不惭的用这些难听的话来贬低殿下。 殿下好歹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最是仁德善良,明明从出生起就已经是天之骄女,还那么勤奋刻苦。 最是好学上进,做了那么多为百姓谋求福利的事情,怎么一到这些个文官嘴里,转眼就能把殿下这些年的无私奉献一句话轻松带过。 殿下一年的政绩能赶上他们一辈子的了,若是陛下把国库实权交给这些人,那大夏才是真的完了。 一个个眼高手低,愚蠢至极,舒亲王殿下有他们,此生算是与皇位无缘了。 梁崇月转身站立在原处,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瞧着这些个方才还大言不惭说她不配的文官,现在一个个要不就怒目圆睁,要不就转头逃避她的目光。 方才还一个个强势无比的架势,随着渣爹离开灭了不少。 “殿下,自古女子无才辩是德,公主殿下读了那么许多圣贤书,应该更加明白其中道理,还请殿下去找陛下,自请放弃国库实权。” “若殿下如此,不止吾等,大夏百姓都会敬重殿下品格高洁,乃是皇室公主典范。” “请殿下自请去找陛下放弃国库实权!” “请殿下自请去找陛下放弃国库实权!” …… 范无病带头开口,字正腔圆,声音洪亮,比方才渣爹在的时候还要大声。 梁崇月眼神冷冽,看着他表面恭敬下跪,却字字逼人,若是换个旁的公主,怕是要被这群人给逼死了。 刚才这些人对着渣爹下跪,如今对着她下跪,语气倒是恭敬了不少,就是态度反而更差了些。 梁崇月脸上带着天真甜美的笑容,一步步走近范无病,就这几步,险些晃了这些人的脸。 在场众人不由感慨,镇国公主殿下果真凤姿绝貌,世间少有。 梁崇月笑意盈盈的走到范无病面前,看着他眼底的一副满意模样。 莞尔一笑,瞬间变脸,甩起一巴掌呼在他这张看着就恶心的脸上。 这一巴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没练过武的人,这一巴掌下去就得要了半条命。 若是没有人参吊命,精心调养,也活不过半个月。 范无病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巴掌扇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身后跪着的老臣避之不及,被他撞到人仰马翻,一时间太和殿上热闹非凡。 “殿下,帕子。” 平安早在殿内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就已经低着头,默默进到了殿内。 殿下一直爱干净,他该早点出现,殿下就不必脏了手了。 梁崇月接过平安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随手往下一扔,平安早已候在一旁,利落的捡起殿下落下的帕子,放入袖中。 “殿下你怎能在朝堂上伤人?” 开口的是方才被范无病被扇飞后撞到的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忍不住习惯性的开口质问起人来了。 平安来了,这种货色无需梁崇月出手,就已经被平安的眼神吓到,立刻噤了声,默默缩到了众人身后。 平安却不准备就此放过任何一个敢对殿下不敬之人,走到人群中,揪住刚才那人的衣领,硬生生的拽了出来,按在范无病旁边,对着他那张嘴左右开弓,打的他下半张脸血肉模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 第155章 今日早朝的时间比往日要久了半个时辰,外面日头已经高高挂起,都能听到鸟雀清脆的叫声。 梁崇月环顾四周,伸手指了指刚才并未开口的人说到 “除了本公主方才手指过的人可以离开,其余人既然觉得本公主不配,便留下与本公主好好说说,本公主到底哪里不配,是品格不如各位高尚,还是政绩不比各位显著?” 梁崇月脸上的笑容褪去,语调平静,反而威严更甚平时。 被殿下手指指到的人,恨不得脚底抹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殿下有勇有谋,还有定国公和骠骑将军在此,他们此时能保住自己不被卷进这场纷争里就不错了。 跪在后面的人,想借机溜走,都被平安发现,揪着后脖颈就扔到了地上,等该走的都走完,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顿暴揍,一个也别想逃掉。 梁崇月像是没有看见这混乱的场景,转头还能像平常一样,对着齐德元语调和煦的说话 “本公主的人都在外面候着,还劳烦齐公公帮本公主出去喊一声,将他们都叫进来,就说本公主有事吩咐。” “是,咱家这就去办。” 看着齐德元快步离开的厚重背影,梁崇月重新将目光转了回来,吩咐一旁侍奉的太监给她搬一张椅子过来。 今日之事尚且还早,一个两个凭借几句不知道哪辈子老祖宗传下来的礼法制度,就想让她去找渣爹放弃国库实权,简直白日做梦。 她定要他们心服口服的脱下这身官袍,去找渣爹自请告老还乡,回家种田去。 今年科举刚过,朝堂也该换一波新鲜血液了,不然这些老东西没有危机意识,还以为这朝堂是给他们办的一样,拿这当自己家了,什么都敢说两句。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太和殿的小太监真不愧是在御前当差的,还知道给她上壶茶水和点心。 平安满手都是别人的血,没法给她倒茶,此番入宫,她也没带席玉,倒是有些想念他泡的一手好茶了。 看着公主殿下悠哉悠哉的喝起茶来了,刚才那些叫的凶的,已经被平安杀鸡儆猴,现在一群群的窝在一起,比早市上的病鸡还要焉,丝毫不见方才的张狂气焰。 当然其中不乏有真的“英勇之士”,就站在范无病半死不活的身体旁边,还敢朝着她狂吠,下一秒就被平安教做人了。 “公主殿下,你竟敢在朝堂之上让你手下的人,无故殴打当朝重臣,已是犯下了大罪,大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怕陛下再宠着你,此事若是让大夏百姓知道,该有多少人会对殿下你寒心啊?” 梁崇月在这一声声的质问声和痛苦的叫喊声中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还不忘回以外祖父和大舅舅一个安心的眼神。 才等到齐德元带着井随泱他们过来。 齐德元圆润的身体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身着黑色斗篷,步调整齐的护卫。 神秘的斗篷下是诡异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冷酷的眼睛在外面,光是远远的瞧着都觉得压迫感十足。 “谁说本公主无故伤人了?不必本公主多言,在场的各位有谁干净呢?” 梁崇月放下杯子,就见井随泱和良方带着面具走到了她面前 “属下来迟,还请公主殿下降罪。” 梁崇月此时可没什么功夫定他们的罪。 他们都是渣爹给她的人,能够自由出入皇宫,她留了一部分在公主府里看家,剩下的都随她入了宫。 只是走的不是午门,他们是飞檐走壁进来的,所以除了大内侍卫头领还有几位高手和渣爹以外,没人知道。 “这是黑武卫和皇家暗卫!???” 已经有眼尖嘴快的认出他们的身份了,梁崇月微微侧头,透过井随泱和良方中间空出的缝隙,看见户部右侍郎已经捂着嘴,满眼震惊的望向她。 今日狂吠的除了谏院的官员以外,就属户部的人最为多。 户部右侍郎,正二品的官职,应该是这群人里职位最高的一位了。 “本公主记得父皇曾和本公主说过,朝中除了谏院以外,还有别处也有朝中每位官员的所有资料记录,就连何时何地贪污了多少银钱,进了几次青楼楚馆没给钱,赊了几回账,有没有伤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否为本公主调来这些人的资料,免得有人说本公主无故伤人。” “本公主也不想让大夏的百姓寒了心,所以有些蛀虫,还得早早清除掉的好。” “殿下要看,自然可以,属下这就派人去调。” 梁崇月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脸色惨白。 尤其是跪在公主殿下身前的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看着就不简单,能够随时查看百官资料,看来坊间传闻不假。 镇国公主出宫独住,皇上不放心,给了不少亲兵护卫给公主殿下随时调遣。 可在京为官,无有不贪的,可能有人年少科考高中时,曾经意气风发想过要做个清真廉洁,只为民谋利的好官。 可太过特立独行,在这京中这趟浑水之中是混不下去的,也不是每一个敢仗义执言的都能在困境时遇到能拉自己一把的人。 梁崇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贪官腐败每朝都有,只要是人就会有贪念,光靠查是查不完的。 可这些人今日撞到她手上了,她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还要想办法过渣爹那关。 渣爹是给她放权了,可她也不能做的太过,免得引起渣爹怀疑,没有比惩治贪官更好的借口来处理这些人了。 这也符合她往日在渣爹面前的仁德善良,从不轻易以权压人,自然不通官场私密的印象。 梁崇月伸出白皙漂亮的手,指向面前这位户部右侍郎 “都这么不想本公主接手国库财权,各位怕是没少贪污吧,就从这位眼尖的户部右侍郎查起吧。”  。 第156章 梁崇月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下面,品茶假寐,这些等着人将资料送过来了。 良方出自四方台,四方台有专人勘察百官,这点东西去找渣爹汇报一下,就能调出来了。 刚才还叫的厉害的,现在一个个都缩在那里,脸上惨白,额间挂着细密的汗珠,有些已经精神恍惚,站着站着就摔倒了。 半壶茶喝完,已经有人扛不住了。 一路爬到梁崇月脚边,疯狂磕头求饶 “殿下殿下,是下官不懂事,下官只是谏院里最微末的一个小官,上有老下有小,求殿下给条活路吧。” 梁崇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平安见她没有理会,上来将人拎起,扔了回去。 “一群鼠辈,方才对着殿下口口相逼,字字珠玑的时候,可有想过家中还有老人孩子?现在拿家人当做借口求饶,家中砸锅卖铁供你读书考学就供出你这样的货色,也算是家门不幸了。”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听到平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闭着眼,嘴角噙着笑,心里的不悦消了不少。 有人求饶被拒,剩下的人已经没人再敢上前求饶,一个个蜷在一起,等待公主殿下发落。 梁崇月脑子里突然传来系统的脑电波,下一瞬,小狗的声音就传来了。 “宿主,宿主,渣爹来翊坤宫里,母后听说渣爹要把国库交给你,把所有人都赶出来了,和渣爹在寝殿里争执起来了。” 梁崇月闭着眼睛,眉头微皱,大哥这几年在朝中小动作不断,母后一向不愿她牵扯进夺嫡之争。 如今国库交给她,夺嫡之争已经不是母后不想,她就能不牵扯进去的了,所以这一架肯定要吵的。 梁崇月端起茶盏,希望这一架等她回去就吵完了,不然她都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开导母后。 正想着,太和殿外来了一群穿着黑衣黑袍的男人抬着十几箱红樟木箱子,良方走在最前面。 黑武卫见到他们过来,把躺在大殿中央已经不知死活的人都拖到了两边,别挡道。 看到箱子落地,良方走到殿下身边,俯身道 “殿下,在场官员的资料全都调出来了。” “那就查吧。” “是。” 梁崇月依然闭着眼睛,系统的面板已经调出来了。 她在等渣爹和母后这次争吵的结果如何。 这还是她出生以后,第一次遇到渣爹和母后吵架,希望能早早结束,别让他们本就表面的爱情更加支离破碎了。 大殿内只有翻阅和算盘算账的声音,梁崇月一直等到户部右侍郎的家底都被翻出来了,都没能等到渣爹和母后这次吵架的结果出来。 “殿下,户部右侍郎已经查完了,这些年贪污腐败的证据都在这了,户部右侍郎为官十五年,所贪墨的银钱一共一百万三千两,还不算上在大夏各洲各处的私产和田地。” 随着良方话语结束的还有一道摔倒在地的声音。 梁崇月美眸睁开,不屑的看向户部右侍郎摔的四仰八叉的样子。 “户部侍郎一年不过180两雪花银,傅大人这十五年的俸禄算下来,一年至少有八万多两,这每年多出来的八万多两雪花银是哪里来的?” 梁崇月接过良方递过来的纸张翻看起来。 一共三十页纸张,密密麻麻,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张只写了半张纸,剩下都写满了。 “十年前边关大战受伤的将士抚恤银一共才五十万两白银,你还要贪掉十万两?傅安通,你胆子不小啊?” 梁崇月翻看纸张的眼神越来越冷,恨不得现在就将傅安通碎尸万段。 十年前的边关大战,向家军死伤无数,一共五十万两抚恤银,这个畜生一个人就贪了十万。 向家军在战场上死伤的家眷少说还有定国公府多加照拂和补贴,日子过的不会太差。 可那些为了大夏送命的将士呢? 家里辛辛苦苦养大,送到军中刻苦训练,保家卫国,死后连最后一点抚恤银都到不了家人手里。 他们在天之灵会对大夏寒心吧,在国家边境线上忍冻挨饿,拼死拼活到头来,连家人的生活都保证不了。 梁崇月一张张翻看过去,心里从一开始的气愤到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波澜了,都是畜生,怎么可能做出人事呢。 “逼良为娼、狼狈为奸,贪墨军饷......一个个穿的倒是挺像个人,本公主从前倒是没有发现,各位都是穿着人皮的畜生来的。” 梁崇月语调冰冷,终于将目光从手上的纸张上抬了起来。 眼神冷冽的像是块千年寒冰,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 “大夏百年养出了你们这群贪官污吏,是大夏之耻,天道不公,让你们活了这么多年,养了这么多福。给本公主记好了,今日是大夏玄宗二十七年七月初七,各位的死期到了。” 梁崇月从椅子上起来,身上的蜀绣朝服在行动间栩栩如生,上面的麒麟像是要活过来一般,看的这些蜷在一起人模狗样的朝臣,已经再也没有了站着的气力,连相互支撑都做不到了。 梁崇月把手中的纸张放在一旁小太监捧着的托盘上,转头看向齐德元 “本公主要抄了户部右侍郎的家,所有抄出来的东西充公,统计过后,全部充入那些死去将士家人的抚恤银中,劳烦齐公公去告知一下父皇,再给我调一些人,在场的所有人,但凡做出任何以权压人,仗势欺人,谋害百姓的事情,本公主一个也不会放过。” “有一个算一个,皆以国法处置。” 梁崇月说的是告知,不是请示,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要这些贪官污吏都去死。 若是一开始,她确实有想过杀鸡儆猴,让这些人闭嘴就好。 可在看见傅安通居然贪墨死去军人的抚恤银,她改主意了。 渣爹一年半载也死不了,她的那些兄弟们还要再争上好几年。 她从不自诩是个好人,可她还是见不得为国效忠的将士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为官清廉节俭的好官被官场的浊气吞没摧毁。 既然渣爹愿意放权给她,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多做些好事。 造福百姓的同时也给自己多涨点气运。  。 第157章 齐德元跟在皇上身边从王爷开始,一路厮杀出来,直到继位,已经习惯百官皆贪。 可今日看见公主殿下在大殿上,这样毫不顾忌,愤慨激扬,尽显皇室威严的模样,心中血气也出来了。 当年他的家人就是死在了贪官手上,否则他也不会断根入宫,只为求一条活路。 当初那位贪官,皇上登基之后,他略施小计,将人除掉了。 可就算是株连九族,他的家人也都死在了数九寒冬的那个晚上,每每深夜,他连个能说说心里话的地方都没有。 他如今是御前第一得脸之人又如何,他早已没有家了。 齐德元咬紧牙关,愤恨的看着那厚厚一沓的纸张,随便瞟上一眼都是不知道染了条性命的天文数字。 齐德元躬身朝着殿下行了一礼,再抬起头时,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奴才这就将罪证送去给陛下过目,陛下既然已经放权给殿下,想必也是支持殿下行事的。” 说完,齐德元带着捧着托盘的小太监转身快步离开了,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大殿上。 远远瞧着齐公公走远的傅安通,若是方才,还幻想着再向公主殿下求求饶,求求殿下饶他一条狗命。 想到自己这些年犯下的罪证即将被送到皇上面前,他已经害怕到一句话都讲不出来,瘫在地上,已经吓到五感尽失,大小便失禁了。 平安是不会允许有人在殿下面前做出如此不雅之事,脏了殿下的眼。 正准备上前时,井随泱已经先他一步,带着人将傅安通用粗布捆的像个蛆一样,嘴里塞上东西,抬到一旁去放着,让他安安静静等死,顺便处理掉了他留下的糟污。 梁崇月被傅安通的所作所为气到,连椅子都不想坐了,直接让暗九,暗十去刑部喊人。 “让他们带上长板凳和棍棒,查出来一个就拖出去一个,就在太和殿外施以笞杖。” “打不死就往死里打,直接处死未免太便宜他们了,留口气能活着押到京兆府外斩首就够了。” 梁崇月语毕,两只蝙蝠大妖立马朝着太和殿外飞奔而去。 刚才他们也看见了这些资料和证据,哪怕他们已经入了四方台,可他们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 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些贪官污吏。 两个人脚下生风,恨不得能立马飞到刑部,把人带来,活活打死这群畜牲才好。 听到自己要被施以笞杖,刚才还心如死灰的傅安通一下子就扭曲挣扎了去了。 刑部小吏手上都有绝活,棍棍下去都能避开要害,把人打的皮开肉绽还不会死。 一想到为自己家底丰厚,为官十五年,在朝中有岳父提携,前半生也算是顺风顺水。 哪怕从前官职低微的时候,看在岳父的颜面上,大家也都是对他以礼相待,还从未有人下过他的脸面。 他可是曾经的京科进士,如今要被人扒了裤子按在他此生最荣耀的地方施以笞杖,还不如直接让他一死了之。  。 第158章 梁崇月此话一出,魏方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公主殿下身边那些穿着黑袍的护卫连傅大人哪年哪月在哪贪墨多少都能查的出来,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太常寺协律郎岂能逃过这劫。 早知道就不跟在范无病后面附和了,还以为下朝之后能去舒亲王处领赏,现在看这辈子已然到头了。 四方台的暗卫早在掌令回去摇人的时候,几乎同时收到了陛下的派遣令,让他们听候公主殿下安排。 如今殿下说先查这两人,他们自然的放下手里已经查到一半的资料,翻看起这二人的资料。 随着算盘噼里啪啦作响,梁崇月饶有兴致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不知道这群畜牲现在想的是自己大难临头的绝望,还是悔恨自己当初只顾着贪财,间接谋害的那些无辜百姓性命。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是太监走路时特有的那种平稳的小步子。 梁崇月回头时,齐德元带着人回来了,托盘上的纸张没了,带回来的是一块金闪闪的麒麟印章。 齐德元小步子走的飞快,走到殿下面前,腰一弯就是一个大礼。 “奴才参见殿下,皇上口谕 今日朕放权给崇月,一切听她的吩咐即可,傅安通贪赃枉法,贪墨大夏将士的抚恤银数量众多,所有查抄的家产全部换做现银补全抚恤银后充公,至于傅安通,明日午时在京兆府外斩首示众,家中十岁上的男丁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齐德元说完,起身后,将身后小太监手里的托盘接了过来 “殿下,这是陛下特意让内务府为殿下打造的麒麟印,大夏这么多年只此一枚,陛下说了,若是玉玺和凤印不在,此麒麟印最为尊贵,可在必要时号令百官,调动皇室亲兵,这是陛下给殿下您莫大的殊荣和荣宠啊。” 梁崇月虽然不懂渣爹为什么突然给她这么多的好东西,国库交到她手还不算完,还特意为她打造此麒麟印,让齐德元在百官面前说这些话,听着像是要立她为太子一样。 但是这不影响,她利落的跪下领旨谢恩。 管她渣爹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想要利用她,那也得先把东西拿到手再说。 “儿臣深谢父皇大恩,此生定不忘父皇教诲,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跪着行了个大礼,才起身将这麒麟印收下。 说是尊贵无极,其实小巧的很,还没有渣爹的玉玺一半大,都能直接揣进袖口。 齐德元见殿下对这麒麟印如此草率,拿起来后,随手就塞到了袖子里面。 想到这是陛下连着七天,在养心殿里和内务府各种能工巧匠商量设计打造的。 还参考了殿下送的几个小香囊。 齐德元一脸心痛的想要出口劝一劝,话到嘴边还没开口。 殿下已经转身去翻看这些官员贪墨的证据去了。 齐德元想起皇上常说,殿下虽有大才,可性子太过仁德善良,怕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太过气愤,他还是不去打扰的好。 翊坤宫里在齐德元带着那三十张罪证过来之后争吵声就停了。 “这些人畜牲不如,连死去将士的抚恤银都敢贪墨,若是崇月今日不查,那些为了大夏战死沙场的军人在天之灵怕是要心寒一辈子。” 这三十张罪证,向华月双手颤抖的一张张翻过去。 她从小生在边关,长在边关,那些热血报国的军人最爱的就是一战胜利后围在篝火旁唱一唱家乡的小调,聊一聊家里的妻儿老小。 分食点难得的肉汤和小饼。 百万边军,一仗结束能全须全尾活着回去最多不过十之三四,多者身上都有险些致命的伤势。 见识过了尸山血海,这些将士当兵前谁不是家里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如今死在战场,都不能魂归故里,连家人最后一点保障都要被这种人贪墨。 “十五年啊,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上千百次都难以抵消他犯下的恶行。” 向华月一目十行翻完了这三十张罪证,生怕慢下来一点,就气愤再看不下去了。 “所以朕今日要放权给崇月,如此贪官污吏,就该一网打尽,一个不留,还能给崇月在百姓心中挣下个好名声。” 这些资料一直保存在四方台,每隔十日就有人汇报,梁湛早就知道朝堂上有贪官无数,可若是他下令处理,最后的结果只会是无辜者顶罪,贪墨者更加放肆。 倒不如像今日这般,让崇月在朝堂上当众发难,将人困在太和殿中,哪怕有贪墨者有幸逃过此劫,也会收敛一段时间。 贪官是除不尽的,但绝对不可能不除。 向华月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从前爱的时候,天天琢磨他的喜好和性格,一切都按照他喜欢的样子来。 对皇上不说是了如指掌,也算是大夏最了解他的人了。 只要是梁湛想好的事情,绝没有人能阻止的了他。 若是崇月此生注定要牵扯进夺嫡之争,那就别怪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安分了。 夺嫡之争,皇权最后不管落在谁身上,崇月除非把国库财权交出去,才能避免新皇猜忌。 可大权旁落,手无半点实权,崇月怕是会更加危险。 届时向家又该如何自处? 向华月越想心越寒,皇上将崇月高高捧起,逼崇月至此,逼向家至此,若是不争,崇月岂能在这场夺嫡之争中杀出一条活路来。 向华月想清楚后,面上一副气愤到不能自已的模样,靠在皇上怀里小声抽泣,抱怨天道不公,竟然没能一道雷将这种人劈死。 感受着怀里爱妃的柔软,梁湛也收了方才争执时的严肃,大手放在爱妃背上轻抚安慰 “朕知道爱妃感同身受了,没事,太和殿有崇月在,朕也下旨了,崇月定能明白爱妃心意,此事定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向华月垂着眼眸,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滑落。 可泪珠滑落后的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清明与冷漠。  。 第159章 系统猫着身子溜进了翊坤宫主殿,缩在屏风后面,给梁崇月同步渣爹和母后这边的进展。 知道他们俩没有在吵,梁崇月就放心了。 母后那里没事,她就不用在分心了,可以专心处理这帮人了。 太和殿里摆了十几个箱子,还从别处抬了二十张书案摆在此处。 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此时听起来就像是来自地府的鬼乐,有人听了害怕,有人听了舒畅。 梁崇月在太和殿里用了午膳,才等到这十几个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查完。 摞起来的纸张足有两米高,梁崇月默默翻看起来,有些人算是官二代了,还没入朝为官就已经在欺男霸女,收受贿赂了。 最后一张纸看完,梁崇月目光抬起,看着一个个被捆起来只露出个头,像是蛆虫一般在地上蠕动。 梁崇月提笔将这些人的名字和官职写下,一式两份递到齐德元手边。 “劳烦齐公公将这其中一份交给父皇,这些人按照大夏律法是都活不了了,今年科考刚过,大夏人才辈出,寻些人顶上他们的位置应该不是难事。” “还有一份劳烦齐公公带着本公主的麒麟印去军营调五千精兵随本公主亲自去抄家。” 齐德元接过公主殿下递过来的两张纸,听到殿下要亲自去抄家,往殿外一瞧,外面的天气一看就是能将公主殿下给晒伤得那种。 “殿下,外面日头热,要不奴才替您去吧。” 梁崇月嘴角抿起,回以齐德元一个淡淡的微笑 “如今朝堂上这么多年的蛀虫被挖出,皇家定是要给大夏的百姓们一个交代的,可惜三位哥哥都在禁足之中,不然此事也不该本公主前去,没事,本公主还没有这么娇弱,这小小日头还晒不了本公主。” 这公主殿下同皇上一个倔脾气,齐德元也只能稍微劝劝,殿下不愿意,他也没辙。 “是,奴才这就去办。” 齐德元带着人走远,梁崇月站起身来,吩咐人带着这些暗卫去填填肚子,干了半天活了,下午她还要用人家,可不能饿着肚子给她干活。 井随泱和良方带着人去用膳了,只有平安不听劝,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她半步。 让他去把手上的血迹处理一下,犹豫片刻,随手从一个身上撕下两块布把手包成两个拳头,盖住手上的血后,就像块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无论她如何劝,也不肯走。 “奴才名叫平安,是教导平安的老太监给平安取的,原本是希望奴才平安,从奴才跟了殿下的第一日起,此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护殿下平安。” 梁崇月心里感动,也拿他没辙。 话说她的武功在大夏不说前三,起码前十了,肯定在平安之上,在这宫里暗处全是护卫,谁敢动她呀。 “你去打盆水来。” 梁崇月随手指挥一个小太监去打水,转头面向平安 “本公主不习惯这股子血腥味,赶紧把你手上那包的像馒头一样的东西解了,去洗干净去。” 等平安回来,梁崇月把她没怎么动过的点心推到平安面前 “把这些吃了,下午还有大事要办,别饿着肚子,拖本公主后腿。” 说完,梁崇月就闭目养神去了,平安默默吃完了剩下的糕点,还有殿下提前为他倒好的茶水。 站在一旁侍奉的小太监们看的羡慕坏了。 公主殿下方才站在太和殿上尽显皇家威仪时的模样,就像是皇上在此一般,看的他们心惊胆战的。 可贪官处理完毕,公主殿下对待自己人时又好温柔,一点都不凶,看的周围的人纷纷感慨,同样是太监,怎么有人的命能这么好。 梁湛坐在翊坤宫里正在批阅奏折,听着齐德元的禀报,崇月的表现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多谋善断,毫不含糊、该果断的时候绝不手软,真不愧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宝贝女儿。 不像她那几个哥哥,做什么事情都要犹豫犹豫再犹豫,不把其中的利弊掰开了算清楚,是绝对不敢下手。 犹豫再三最后下手,还要顾及各方利益,成事不足,无勇无谋。 向华月在一旁为皇上研墨,崇月一向心思缜密,这些无需她太过操心。 她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将翊坤宫里的内鬼早日铲除,别拖了崇月后腿。 “让吏部尚书去养心殿候着,崇月要人就赶紧去办,找些忠贞的,别和朝中官员多有勾结的,顺便让华焱跟着,一路保护崇月安危。” 听到大哥名字,向华月手上的动作一顿。 崇月让齐德元拿着麒麟印去军营调人就是为了尽可能的把这件事与定国公府脱开关系,皇上此番作为,不就是要将崇月与定国公府绑在一起吗? 如今是抓的是贪官,朝中官员家大都各有姻亲。 虽然抄家名单只有十几人,可这背后牵扯进来的可不只有十几人那么简单。 皇上这招真是高明啊。 不费一兵一卒,就拔出了朝中不少贪官,好名声虽是落在崇月头上,可崇月到底是皇室公主。 说到底,百姓感恩的还是皇室。 好名声给了皇家,得罪人的事却都是崇月和大哥哥所为。 向华月有些看不懂身旁的男人,他真的在意崇月吗? 崇月不是皇子,皇上此番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梁崇月不知道母后还在为她担心这些事情,齐德元一回来,五千精兵已经加急从京郊军营朝着皇宫赶来,等她到午门外时,整齐划一的士兵已经候在了那里。 梁崇月在太后殿中分配好了人手,十几个人她不可能每家每户的亲自过去,那样抄到明天都抄不完。 暗卫和黑武卫各自带队抄家,由井随泱和良方安排。 她今日出宫,只去一个地方。 养在她公主府的那匹照夜玉狮子也被人带了过来。 梁崇月翻身上马,平安紧随其后,大舅舅也骑着乌骓走到她身边。 她这支队伍仅有他们三人足矣。 “殿下一路小心,真的不需要属下陪同吗?” 井随泱戴着那熟悉的银边面具站在马前,眼睛里是满满的担忧。 “一个小官家底薄,有舅舅和平安陪同足矣。”  。 第160章 梁崇月骑着照夜玉狮子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跟着的是黑衣黑袍的黑武卫和四方台暗卫。 五千精兵已经划分好了队伍,候在两旁。 只待她一声令下,十几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午门出发。 京中少有骑兵疾行,好在现在正值午后,烈日当空,大街上人不多。 梁崇月坐在马上,将手里纸张塞进竹筒,交给平安。 “走吧,速战速决,在天黑之前结束,也好给家眷们些准备时间。” “是,属下明白。” 梁崇月往后看一了眼囚车,里面的人像是叠罗汉一样叠在一起,一共四车,送往京兆府大牢,明日午时,一同问斩。 她让让那些官员提前离开,聪明人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么久过去金银细软估计也收拾了不少。 这个时代,女子没有夫家生活艰难,这里大多数人都被判了抄家灭族之刑,有银子傍身,日后远离京城,也能富贵一世,她也不想赶尽杀绝。 梁崇月率先驾马离开,范无病家在京郊,京中骑马不能过快,赶过去还需要时间。 平安跟在殿下身后,等离开京郊之后,才明白殿下这是要去范无病家中。 “殿下,范无病家实在偏远,交给奴才来办就行了,实在不必殿下亲自跑这一趟。” 出了京郊,照夜玉狮子跑的飞快,颠簸间,袖中薄薄一张纸时不时的滑动,梁崇月心情一般,不想说话。 等到了京郊的段家村,除了入村的大道,村中的道路狭窄,马匹进不去,梁崇月只能下马走路。 平安将三匹马拴在村口的大树下。 马蹄声在这小小村子里很明显,梁崇月刚进入村子,还没走多远,对面就来人了。 三个老人走在前面,两个长的面色和蔼,另一个一把年纪了,还一脸横肉,看着就不好惹,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壮汉。 走在最中间的和蔼老头,颤颤巍巍的往前一步,浑浊的眼睛还在打量他们的衣着打扮。 他们这个村子就在京郊,不时会有达官贵人路过,已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贵气逼人的少女,行为举止都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仪,想必身份不简单。 “这里是段家村,我是段家村的里正,不是三位来此,有什么事吗?” 梁崇月刚想开口,向华焱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背影将她护在身后,朝着众人开口 “吾等是宫里派来的,要找范御史的家,劳烦里正带路。” 说完,向华焱就从怀里拿出一块金闪闪的令牌,梁崇月在他身后,看不到令牌上都刻字,不过光是看那个花纹就知道不是宫里的人,倒更像是向家军营里的东西。 梁崇月被大舅舅宽大的背影挡的严严实实,看不到正前方的场景,只能听到那个自称里正的老头,话语里更加恭敬了。 “无病啊!他可是我们村的大官了,老朽这就带各人大人过去。” 梁崇月被大舅舅护在身后,从十几个壮汉中间穿过。 路过那个满脸横肉的老头旁边时,对上他贪婪的目光,都不必梁崇月动手,平安已经一拳挥到他脸上。 刚才还色眯眯的小眼睛,已经有一只被打紫了,连睁开都困难。 “你们踏马的......” 满脸横肉的老头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身边站着的壮汉捂住嘴边硬生生拉了下去。 向华焱回头看着被人拉着还不老实的老头,面露不悦,转头看向崇月 “崇月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 梁崇月知道大舅舅担心她,笑着摇了摇头“无事,平安已经教训过了,走吧。” 她此次过来是有事要办,给点教训就够了,没必要为了不重要的人耽误时间。 梁崇月已经不想计较,里正此时忽然从一旁走了过来,开口道 “方才我弟弟冲撞了贵人,他从小脑子就不太好,还请贵人见谅。” 梁崇月抬眼瞟了一眼这个看着和蔼的老头,见小老头满脸歉意和害怕,她也不想过多计较。 “既然脑子不好,就该好好看着,今日就算了,走吧,别耽误事。” “是是是,老朽这就为各位贵人带路。” 范无病的家就在段家村的正中间,位置算是不错。 就是第一次来的人,七拐八拐容易迷路。 “前面就是范御史的家了,算是我们村子上最富裕的一户了,贵人您请,我们就不打扰了,老朽家就在隔壁,贵人忙完来找老朽,老朽给各位贵人带路。” 里正说完就带着十几个壮汉离开了,方才的动静也吵到了面前院子里的人。 像是约定好的一样,里正刚带着人离开,院子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长的俏生生的小姑娘从里面探出头来,漂亮的大眼睛警惕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来我家干嘛?” 梁崇月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走上前去,站在院门外,声音和煦的对着小姑娘开口 “我们是宫里派来的,有事情要找一下你们家的当家人。” 小姑娘躲在门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同她对话 “我父亲早上就出门了,还未归家,母亲去河边浆洗衣服去了,有什么事等我父亲回来再说吧。” 说完,小姑娘就当着梁崇月的面,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手劲之大,她都能感受到关门带起的风从脸上刮过。 “这又不是早晚,现在太阳正大,在河边洗什么衣服?” 梁崇月听着大舅舅的话,也感觉疑惑。 “范无病的家底虽然薄,可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积蓄没有,怎么让自己夫人在河边浆洗衣服?” “殿下,奴才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可要奴才去河边看看?将人叫回来?” 梁崇月看过范无病的资料,这院子虽然不小,可里面住着十来口人,住在京郊 ,这么多年吃吃喝喝,还要给儿子交束脩,竟是连一亩薄田也买不起,所以让自己夫人去河边浆洗衣服也不奇怪,人总要活下去的。 可这大中午的,烈日当空,什么衣服顶着大太阳还要去洗? 怕早晚洗干不了了? “不必,我们一起过去,会一会范御史的这位夫人。” 这道河流从段家村中间横叉而过,很容易就找到了。 梁崇月站在平安撑着的伞下,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蹲在河边上洗衣服,太阳毒辣,晒的她后脖颈都反光了。  。 第161章 灼热的阳光将河面晒的波光粼粼,远远看去只有一个女人家在河边浆洗衣服,一旁林中只有知了还在鸣叫,女人身边摞起的衣服比蹲着的她还要高出不少。 “殿下,此处只有她一个人在此浆洗,若是刚才的小姑娘没有扯谎,那这应该就是范无病的夫人了。” 梁崇月站在伞下,哪怕常有微风徐徐仍然觉得这天炎热。 范无病天天在朝堂上穿的一表人才,衣服洗的崭新,真是没想到他夫人天天就是这么给他洗衣服的。 可惜小狗的资料探寻到的有限,不然她一定要让小狗去探寻一下范无病这位夫人每日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 “去询问一下她的身份,若是范无病的夫人就带过来,本公主有话要同她讲。” 向华焱接过平安手里的伞继续为崇月撑伞,看着平安走远的背影。 向华焱不由想起今日在朝堂上,崇月几句话就尽显皇室威仪,他那个笨蛋儿子怕是彻底没希望了。 只是崇月如此优秀,大夏境内,他还未可知,有哪家儿郎能配得上崇月。 梁崇月不知道大舅舅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她已经远程联系小狗去查查范无病这位夫人的身份了。 瞧着是个苦命人,不知道在嫁给范无病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平安的速度很快,小狗那还没查完,他已经将人带过来了。 梁崇月站在树荫下,看着跟在平安后面不知所措,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女人,脸上还是那副和善的笑容 “不必紧张,吾等今日过来,是有事要同你说的。” 梁崇月已经拿出今生最和善的笑容了,岂料她一开口,那女人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老妇,不不不妇范春氏大字不识,家中一切事物都是夫君做主,贵人不如等我夫君回来再说?” “殿下有事要同你说,不是同范御史说,你只管听着就行,不必如此慌张。” 向华焱也没想到范无病在朝中一向是文采斐然的,夫人却大字不识,还如此胆小。 难怪崇月第一次上朝被范无病上谏之后,他见范无病软硬不吃,固执的紧,就想着让夫人尝试与范无病的夫人交好,好吹一吹枕边风,让他住口。 夫人回来却说这位范御史的夫人从未在人前露过面,就连谏院偶尔的夫人聚会都碰不到她。 恐怕就是因为这位夫人胆小的缘由。 “不成的,臣妇愚笨,平时只能在家里干干活,怕是连传话都会传错,贵人别逼我了。” 梁崇月双手背在身后,摩挲着袖子里的纸张,脸上和善的笑也挂不住了。 “你们家范无病不在,谁当家?” 范春氏虽然大字不识,可这么多年活着的经验告诉她,这三位贵人中,中间这位容貌艳丽绝美的小姐定是最为尊贵的,比她偶尔入京采买看过的所有世家小姐都要好看。 “是我家婆婆当家,贵人有什么话,同我婆婆讲也行,夫君一向最听婆婆的话了。” 梁崇月眉头一皱,妈宝男? “衣服别洗了,若想见范无病最后一面就赶紧回家。” 说完,梁崇月也不管被她的话吓到,瘫软在地的范春氏。 “崇月,范无病所犯之事,按照大夏律法还判不到死刑,没有你的吩咐,京兆府稍加惩戒就会把人放了。” 向华焱忍不住在一旁提醒,担心崇月一时生气要了范无病的命。 范无病的命不算什么,可若是因为这个事死的,传出去实在对崇月的名声有损。 “我知道,只是他不能继续留在谏院了,这种表里不一的人,留在谏院,活跃在朝堂,迟早也是毒瘤一个。” 不看因果,不分是非,只凭她是个女子,就能跟在她身后像个狗一样死咬着她不放,这种人留在朝堂之上,打着直言不讳的名号什么干不出来? 梁崇月和向华焱说话的时候完全没避着人,范春氏脚程倒是不慢,能回头拿上一大盆衣服,还能跟上他们的步伐。 听到这位长的漂亮的贵人说自己夫君是毒瘤,还不许夫君留在朝堂,范春氏当时就想上去理论理论,可被平安手上银光乍现的长剑吓到,只敢远远的跟在身后,再不敢上前。 梁崇月不是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她今日能好兴致的来跑这一趟。 一是因为范无病是这群人里犯罪最轻的,清廉一事在朝中也是人尽皆知,她也不想直接冤死他。 二就是因为范无病在朝中无足轻重,也不与人结交,她肯定是要亲自出马,以示皇家重视,若是只有她一个人也就罢了。 渣爹还把大舅舅派来跟她一起,她是公主,她什么都不怕,可查贪官污吏到底是得罪人的事情,她不想把向家牵扯进来,想来想去,只有范无病这里最为合适。 在这错综复杂的京城里,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能混到毫无根基也是人才了,是他自己撞到她枪口上来的,便怪不了她无情了。 梁崇月脚步不快,足够范春氏跟上,等到了范无病府上的时候,外墙边上已经围了一圈偷听的人。 “咳咳。” 向华焱冷着脸发出声音提醒这些人,原本还围在院墙外的人,听到声音回头立马吓到腿都软了。 一个个脸上带着讪讪的笑,笨拙的朝着他们三人鞠躬行礼,在远离他们之后,拔腿就跑,一刻不敢停留。 梁崇月带着人站在大门外,等着范春氏过来开门。 范春氏手里拿着快比她上半身还要大的木盆,平安看她拿的艰难,想要上手帮一下,手刚伸出,就被范春氏防备的一躲。 平安收回了有些尴尬的手,站回了殿下身边,发誓以后再也不多事了。 梁崇月就当没看见,没成想范春氏刚将门打开,一把扬着灰的扫把就被扔了出来,若不是梁崇月闪的快,怕是要被正中目标。 “你个死婆娘还知道回来?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猪还没喂,真不知道我儿娶了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 第162章 方才还安静的小院里嘈杂声不断,依稀能分辨的出有尖锐的女人声音,还有幼小孩童的哭泣声。 范春氏就像是被刚才那道骂声骂习惯了一样,面色麻木,双眼无神的捡起被扔出来的扫把,木讷的走回了院子中。 “殿下,奴才先去控制局面,还请殿下稍后再进去。” 平安朝着公主殿下行礼后,摸出胸口金灿灿的腰牌,正准备进去被梁崇月出声拦下。 将手里的那张纸递给平安,梁崇月语气平淡的开口 “把这张纸交给他们家当家人,若是不识字就念给他们听,不必过多纠缠,本来就是出来走个过场的,时辰差不多了,早些回去,还能赶上晚膳。” 平安接过殿下手中纸张,朝着殿下行了一礼后,转身进了院子。 瞧着平安的背影,梁崇月好兴致的同大舅舅开起了玩笑。 “舅舅,您猜今日过后朝中贪污受贿之风气会不会有所收敛?” 向华焱收回视线,看向身边姿容艳丽到极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魄和政绩的公主殿下。 没有丝毫考量,话到嘴边,嘴巴一张就说了出来 “殿下今日英勇果断,臣相信过了今日,朝中贪污腐败之风气肯定会有所收敛,不过想要彻底杜绝,怕是不易。” “我就喜欢听真心话,也就只有家里人会把心里话讲给崇月听。” 哪朝哪代都有贪官,杀是杀不尽的,砍是砍不完的。 只能靠严厉手段吓住他们,他们能多收敛一段时间,百姓就能多舒坦一段时间。 听着院子里又哭又闹的声音中夹杂着的平安的声音,梁崇月想起那张纸条上的内容。 就连范无病这样表面油盐不进的清廉官,一大家子挤在这不大的院子里,每日鸡飞狗跳的活着,还能拿着周围村里人孝敬的银钱买下南苑的兔爷养在不远处的村子里。 谏院也不是繁忙之地,每日准时准点,最晚不过申时就下班了。 他还要先绕道去一趟那兔爷的院子,好生欢爱一阵,直到日落才归家。 这么多年一共六个孩子,两儿子,每年束脩不少,一大家子省吃俭用,他还要供那兔爷的弟弟也去上学。 真真是情比金坚呐。 院中的闹剧没有持续多久,平安出来的时候,范春氏搀扶着一个走路都打飘的老太婆追了出来。 “你胡说,我儿子才不会做出那等事情,定是被人污蔑,你们冤枉了他。” 到底是多吃了几年饭的人了,平安亮出宝剑都没能吓退她。 一路跌跌撞撞的跟在平安身后,任由平安如何解释都置之不理。 眼看都快走到殿下跟前,平安沉着脸,将宝剑拔出,锋利的剑尖直对着满头白发的老太婆,语调冷硬 “朝堂做事从来都是讲究证据的,范无病当朝出言不逊,免他死罪已是殿下宽容,那兔爷就住在东边第一个村子的村尾处,距离最近的一户人家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不信就去看看去。” 说罢,平安像是怕她还会继续跟着,冲撞了殿下,原地挥舞着手中宝剑吓唬了一下, 见二人愣在原地,才赶紧收了剑回到殿下身边。 “殿下,事已办妥,可以回宫了。” 梁崇月站的地方离院门并不远,瞧着平安进去一趟就满头的细汗模样,边走边调侃道 “平时面对再达官显贵的大人都能毫不露怯,今日不过是几个乡野村妇,你倒是有些没章法了。” 平安走在殿下身边,这还是殿下第一次说他做事没有章法,若不是殿下步子没停,他都想直接跪下领罪了。 “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耽误了殿下时间。” 梁崇月接过大舅舅递过来的水壶,浅尝了两口,解解口渴 “不怪你,心善而已,不是坏事,只是人心险恶,太过心善然而适得其反。” 梁崇月像是知心大姐姐一样开导平安,向华焱在一旁听着,眼神落在崇月身上是抑制不住的欣赏。 皇家长大的孩子果然不一般,更不必说崇月还是皇上手把手教养起来的。 小小年纪就如此通透,真是难得啊。 段家村的小道狭窄,梁崇月选好一间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屋子,一个运气,直接飞身上了屋顶。 飞檐走壁总比在窄道里慢慢绕的好。 平安和向华焱见状,也运气上了那家屋顶。 平安的轻功是三人里最差的,也不曾长时间的训练过。 在登上屋顶的时候,难免声音大了些,段家村的房屋也都是老房了,平安不小心踩掉了人家一片瓦。 梁崇月从腰间取了一小块银子,回头对准瓦片破损的地方扔了下去。 等到那家人发现的欢呼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快到了村口。 听到不远处马鸣声,梁崇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那匹照夜玉狮子的马鸣声她再熟悉不过了。 如今叫的这么惨烈肯定是出事了! 梁崇月脚下云气,朝着村口飞奔而去。 刚到村口,梁崇月看见眼前的一幕,杀人的心都起来了。 夺过大舅舅腰间的佩剑,直接将剑鞘甩到那个满脸横肉,手里拿着柴刀,意欲对照夜玉狮子下手的老头。 她是对准了砸的,直接将那老头给砸晕了,至于有没有外伤,她控制好了力道,不死也是活不成了。 那匹被马绳拴着正在奋力躲闪的照夜玉狮子见到老头倒地,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撕心裂肺的鸣叫声,听的梁崇月心里极不是滋味。 梁崇月快步走到它身边,将它身上所有地方都检查了一遍,马腿上被柴刀划开了一道口子,好在伤口不深。 梁崇月直接从商城兑换药品,给它止血包扎。 照夜玉狮子看到主人过来,才慢慢平静下来。 “检查一下另外两匹马,看看有没有别的伤势。” 已经是陪伴她几年的马了,什么极品良驹,举世无双都是噱头,只有真正相处过才知道它有多乖顺聪明。 “乌骓前腿伤了一处,伤口不深,就是有些锈迹。” 梁崇月低头看向掉落在地的柴刀像是许久不用,上面已经生满了锈迹。  。 第163章 aa面若冰霜,沉默的在商城里买了给马匹专用的破伤风,趁着两人不注意,打在了马身上。 “殿下,宫中御马无事,这老头可要奴才去远处挖个坑给他埋了?” aa的目光顺着ab的话再次落到了那个在里正口中心智不全的老头。 心智不全,却心性恶毒,活在世上也是浪费资源。 “带他上马,扔到远处树林里就行了,他活不了了。” 那一击她下了死手,哪怕是练武之人能活下来的概率不足千分之一。 “至于这村子里的里正,明知他弟弟心性恶毒,还放任自流,换了吧。” “是,臣回去就办。” 大舅舅做事,她放心。 aa翻身上马,照夜玉狮子和乌骓都伤了,回去这一路上必然是快不了了。 三人只能慢悠悠的往回赶。 直到天黑,三人才赶到京中。 aa从马上下来,将照夜玉狮子的缰绳递给大舅舅。 “我今夜要入宫,劳烦大舅舅帮崇月将这马送回公主府,公主府的人认得它,今日伤在腿上,得好好养一养。” ac坐在马上对着崇月行了一礼,此等良驹伤在腿上,很可能会影响到今后的实力,从京郊一路回来,这一路就已经够长的了,再不能耽搁了。 “好,殿下放心,臣定将良驹安然送到府上。” aa站在原地目送大舅舅离开。 ab早已下马候在了一边,待公主殿下上马后,牵着马绳往宫里赶去。 “今日马匹被伤之事不必告诉旁人,司马监若是有好的照夜玉狮子随时禀报本公主。” “是,奴才明白。” 红日跟在aa身边几年了,她自然是舍不得的,不过今日给它处理伤口的时候,瞧着它疼到不停抽气的模样,想想还是算了。 不管养的多好,红日伤到腿上,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影响,现在壮年看不出什么,年纪大了什么毛病就都出现了,不如就此停了它的每日训练,提前养老吧。 她在京郊还有几处跑马场,到时候把红日送过去,此生跟着她,也算没白混。 此时回宫,午门肯定已经落钥了,若不是怕母后在宫中等的着急,她今夜都想直接回公主府了,还近些。 aa坐在马上,等着ab去喊门。 好在看守午门的侍卫已经习惯了公主殿下晚回宫一事,在看见公主殿下那张明艳端方的绝世容颜后,午门很快就打开了。 “小狗小狗,速速汇报渣爹和母后的位置。” aa通过脑电波探寻一下渣爹和母后的位置,若是时机可以,她还能偷溜进去。 免得被当场抓到,还要被训一顿。 “宿主,快回来吧,渣爹和母后还在等着你用晚膳呢,我都喝了三碗猪脚汤了。” aa嘴角一抿,还好今晚回来了,没有直接回公主府,不如不知道渣爹和母后今晚要等她多久。 aa下马直奔翊坤宫,站在翊坤宫外时还不忘闻一闻身上有没有不该有的味道,免得渣爹疑心病太重,又想这想那的。 aa前脚刚迈入翊坤宫的大门,后脚小厨房就端着刚出锅的菜摆满了一桌子。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aa以为渣爹和母后必然要好好说教她一番,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反正渣爹今日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夸奖她,不是那种渣爹习惯性的表面的笑,好像眼底都染上了笑意一样。 搞不懂,就是看着像是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这顿饭两个大人都在刻意维持着表面的温馨,aa不知道他们俩想干嘛。 不过能好好吃顿饭,aa也还是很满意的。 一顿晚膳用完,aa就被赶出了主殿,带着小狗站在殿门外,眼睛疑惑的眯起。 渣爹和母后这是旧情复燃了?那为什么还要等她一起用膳?良宵苦短不嫌浪费时间吗? aa午膳用的不多,晚膳吃的还晚,就多用了些。 本来还以为晚膳过后还有父女谈心的活动呢,是她想多了。 “云女官过来给本公主捶捶腿,本公主今日有些累着了。” 云苓顶着云三七的那张脸,面上是一百万个不愿意,可在齐德元极有眼力见的劝解下,苦着张脸还是去了殿下偏殿。 一到偏殿,aa就留了她和平安在此,其余人都赶了出去。 “殿下,那云女官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要不要给她送些吃的下去?” “都行,少弄些,她在地下不方便,别把本公主的暗室弄臭了。” 平安跪在一旁给公主殿下泡茶,有些听不懂她们俩在说什么。 云女官不是就站在这呢吗?哪里来的另一个云女官? aa没有错过他眼底的迷惑,也懒得解释,左右一会儿让他跟着云苓一起下去给云三七送饭。 免得云三七狗急跳墙,伤着云苓。 aa躺在贵妃榻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看着云苓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银盘、银筷子。 从系统的狗碗里夹了些肉和被系统嫌弃,根本不碰的蔬菜,摆到一起,倒是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汪汪汪......” 喂她吃了,小狗晚上吃什么? 系统走到已经的狗碗边上,看着空了一半的狗碗,整张脸都快拉到地上了。 云苓揉了揉小狗油光发亮的狗头,解释道 “今日有些晚了,殿下和我们皆已经用过膳了,你也刚啃了两只烧鸡,三碗猪脚,还有三碗汤,现在再让小厨房开火烧菜有些太显眼了,只能委屈小狗了,明日一早,肯定给你补上,绝不让你少吃。” aa倒是没有想到,系统趁着她不在就彻底放飞自我,仗着自己这身皮囊都是假的,没有节制的猛塞。 系统也没想到云苓姐姐直接将它今日的老底都掀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与宿主四目相对后,脸上尴尬的扯出一抹假笑。 aa直接一本书砸到了它身上 “以后少笑,看着瘆得慌。” 这次下暗室,aa没有亲自跟着,交给云苓和平安她放心。 等两人上来的时候,听到云苓说云三七每次看见她这张脸时都害怕的不敢讲话,饭菜都不用喂,让她干嘛就干嘛。 aa靠在榻上,手里摩挲着小狗刚刚叼回来的书。 “这么乖巧?那明日带回府里,给她喂点药试试,看看到底是如何言行无状的。”  。 第164章 梁崇月双眼在明亮的灯火下衬得晦暗不明,云苓一想到舒亲王和礼亲王的那些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 就连常年练武的男子都难逃那药物控制,不知道女人用了会是什么样的。 “今日父皇和你说什么了吗?” 云苓将空盘子当下,回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回到公主殿下身边,边为殿下捶腿,边说道 “皇上今日并没有同奴婢多说什么,倒是三皇子买通了人给奴婢送来了一只款式老旧的银钗,上面的花纹都粗糙了,说奴婢若是再不能成事,后果自负。” 说罢,云苓从怀中取出一只被帕子包裹起来的银钗递到殿下手边。 梁崇月接过帕子打开,里面的银钗花纹中间都沾满了灰。 “奴婢不知道三皇子交给云女官的任务是什么,只能假装慌张答应。” 梁崇月躺在榻上,用帕子包着,转动着手中银钗,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小狗?” “到,正在查。” 梁崇月眉头一挑,没想到系统现在都会提前预判她的想法了。 不错不错,没白喂它吃这么多顿大鱼大肉,终于长点脑子了。 “宿主,这钗子是云三七娘亲的东西。” 随手被放在一旁小桌上的钗子,烛火摇曳间,只能反射微弱的光芒。 果然同她猜想的一样。 不过重男轻女环境下长大的女儿竟然还对母亲如此在意,倒是难得。 “走吧,本公主亲自下去会会她。” 梁崇月从榻上起身,脱下外面穿着的朝服。 平安已经侯在了暗室旁边,梁崇月一身单薄的藕粉色寝衣,外面随便套了件外袍就扶着扶手下了暗室。 暗室里面的烛火是她一手设计的,在暗室入口处有一个开关,打开之后,暗室就能灯火通明,关上就暗如黑夜。 暗室建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被关进去,看样子这机关的效果还不错。 云三七已经习惯了这漫漫长夜,被绑在柱子上都快站睡着了,还以为今日不会再有人进来。 忽然周围的烛火亮起,云三七盯着摇曳的烛火,有种不好预感涌上心头。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走到云三七面前,瞧着她害怕的眼神,也不着急。 平安端来凳子,梁崇月坐在云三七身旁,仰头看向被绑的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的可爱姑娘。 “我三哥哥许给你什么好处,能让你以身犯险来到父皇身边?” 梁崇月语调轻柔,像是在同许久不见的好友,闲谈聊天。 平安已经上手,将云三七口中的布条取出,还给她灌了点水。 梁崇月就坐在一旁,看着云三七喝完水后,就垂下了头,一言不发,像是个死人一般。 “不愿意说?” “还是不敢说?” 梁崇月说完静静观察着她的肢体反应,果然见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身体不住的颤抖,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之事。 没过一会儿,云三七的身体就停下了颤抖,开始恢复正常了。 “殿下不必再问,殿下身边皆是能人异士,这点小事,想必沫儿不说,殿下迟早也能够查的到,沫儿就不浪费口舌了。” 知道她说的是云苓能够换脸变成她的模样一事,梁崇月也不恼火。 愿意下来,她就已经做好了要同云三七耗一耗的准备了。 “伶牙俐齿,倒是看不出是个乡下长大的姑娘,这口齿已经能赶得上京中从小习文断字的大家闺秀了。” 梁崇月用手中的白玉手杖挑起她那张可爱的小脸,强迫云三七与她对视。 “别人都说云女官医术高超,本公主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一下云女官,不知三七这味药若是用酒相送,效果如何?” 一听到三七二字,云三七的脸色在梁崇月的眼皮子底下白了又白。 三七同人参同属五加科的植物,酒精辛辣,不仅破坏了药效,若是剂量把控的不好,若是老人孕妇、孩童多食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云三七是医者,不可能不明白此事。 梁崇月瞧着云三七越来越慌乱的脸色,细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借着昏暗的烛火,挡住了眼底的狡黠。 “三七自然是不能用酒相送,会影响药效,严重还会死亡,殿下以后用药还是不要用酒送的好。” 云三七调整情绪的速度快的有些超出了梁崇月的预料,看样子,心理承受能力还算不错。 “多谢云女官提醒,本公主下次会注意的。” 梁崇月收回了手杖,递到云苓手里,云三七的视线下意识的跟着她手里的动作转移片刻。 云苓接过殿下的手杖,见殿下的手还伸在那里,瞬间明白殿下意思。 将包裹银钗的帕子放到殿下手上。 云三七还以为是这位公主殿下又想来折磨她的手段。 再痛苦的手段她都经历过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了。 若是能直接让她疼死,也算是场解脱了。 梁崇月这期间一直在观察着云三七的反应,见她对这帕子里包裹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当着她的面,笑着打开帕子,她寝殿灯火通明,这银钗都反不出几分光彩,如今在这幽深的暗室,梁崇月还没有开口说话,云三七就已经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激动了起来。 “这银钗你哪里来的?我问你哪里来的?” 云三七一眼就看出了这已经黯淡无光的银钗是母亲的东西,还是她开始赚钱偷偷攒着给母亲买的。 这天杀的京城里果真没有一个好人,都是人面兽心的畜生! 梁崇月没有因为她的无礼置气,还用眼神阻拦了平安和云苓准备下手的动作。 “今日有幸遇到这银钗,想着倒是与你相配,银钗赠美人,你能与本公主相遇也是缘分,这银钗就赏你了。” 说罢,梁崇月还想着伸手亲自为她带上这险些成为遗物的银钗。 手刚伸出,云三七就奋力躲开了。 这柱子就这么粗,她全身除了头都被绑死在这柱子上了,想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梁崇月也不强求,垂眼看向这银钗,像是惋惜一样开口道 “看来云女官不太喜欢你,那便算了,看着款式是老旧了些。” “平安。” “奴才在。” “毁了吧。” 梁崇月将银钗递出,平安伸手接时,她一个手滑,银钗掉到了地上。  。 第165章 银钗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梁崇月离云三七够近都能听到她惊慌到从喉咙里出发的“不”字。 看来她母亲对她确实重要,不然也不能如此在意这根银钗。 到底是银子打的东西,怎么可能一摔就坏了。 银钗刚落地,平安就眼疾手快的将它捡起 “奴才愚笨,没有接住,还请殿下降罪。” 梁崇月用余光瞧了一眼云三七,见她满心满眼都是这根银钗,丝毫没有其他心思关注别的。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平安接收到了殿下满意的笑容。 果然殿下虽然长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捉弄人。 “本就是根没人要的银钗,没什么值得降罪的,下次手快些就行了。” 说罢,梁崇月拢了拢身上宽大的外袍,虽然已经是夏日,这晚上还是冷了些,更不必说这还是地下。 “既然云女官不领情,殿下还是早些上去的好,这下面凉的很,殿下底子薄,别再冻着了。” 云苓替殿下拢了拢身上袍子,还是觉得太过单薄了些。 云三七这问不出,她还潜藏在皇上身边呢,殿下给的面皮足以以假乱真,迟早能探出云女官的秘密,不急于这一时,殿下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说的有理,那便走吧。” 梁崇月伸出手,在云苓的搀扶下,好像忘记了要给云三七嘴堵上一样,抬脚准备离开。 “殿下别走,奴婢愿意说......奴婢愿意说。” 预料之中的事情,梁崇月抬起的小脚调了个方向,一步就走到了云三七面前。 平安也已经贴心的将椅子移到了她身后,方便她随时坐下。 “早些愿意不就好了?都是爹生娘养的姑娘,本公主平日里也没有折磨人的喜好。”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精致灵动的眉眼弯弯,手撑着脑袋,等着听故事。 云三七瞧着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她从前最为仰慕的女子一改往日的华贵大方,就这样毫无规矩的坐在她面前,方才那银钗落地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快要将她心都碰碎了。 不过公主殿下说自己不喜欢折磨人,确实手段比起三皇子要轻柔的多,只是将她绑起,不见天日而已,比起那些在水牢里的日子,这样已经好很多了。 “开始吧,本公主很期待你的故事,讲的好,就带你去见这银钗的主人。” 梁崇月抛出的诱饵于云三七来说,具有绝对的吸引力。 瞧着云三七越来越亮的眼睛,就知道鱼儿咬钩了。 想到还能见到母亲,云三七的脑子顿时宕机了,她还以为入了宫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三皇子心狠手辣,他说的话,她从来不信,怕是等她完成任务,便是真的要与母亲天人永隔了。 没想到入宫之后第一个发现她秘密的人会是她从小就敬仰的公主殿下,殿下在这京中手眼通天,或许早已发现了端倪,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换脸之术,还愿意带她出宫去见母亲。 云三七眼泪在眼眶里闪烁,却坚韧的迟迟不肯落下。 “殿下说的可是真的奴婢真的还能见到这银钗的主人?” 瞧着云三七面露卑微,说话时的语气也是可怜的紧,只有她这双大眼睛里还是有一股难掩的坚毅与野性。 像是养在林间的小猫,身躯娇小,战斗力也不高,唯有那双眼睛时刻警觉着周围的一切,保护她躲过一劫又一劫。 可惜了,小猫咪看样子怕是遇人不淑,被人给骗了。 “本公主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人,故事要好好讲,不许掺假,不然就等着给这银钗的主人收尸吧。” 云三七在公主的注视下,有些不敢去看殿下的眼睛,殿下太像皇上了,安静下来时,眼底的冷漠都如出一辙。 云三七别开脸,想起从前那段往事,有些紧张,斟酌了许久,才想好要怎么说。 被捆住的手无法攥紧,她只能默默给自己鼓劲,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能不能摆脱三皇子的控制,就看今日她的话能不能让殿下满意了。 “殿下应该已经知道奴婢本是皇家别院附近村子里的小医女,一日出门采药时遇到了身受重伤的三皇子......奴婢怕家里人多嘴,就将人拖到了周围废弃的庙宇里,每日送饭送药,治好三皇子后,不知道为何庙宇之事被父亲知道,三皇子被父亲与村里一众长辈压着与奴婢拜堂成亲了......” 梁崇月没想到其中还有爱情的弯弯绕绕,以她对梁崇祯的了解,这吊毛怕是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就是冲着这妙手回春的小医女去的。 难怪人一到京中,就要连夜派人去屠了那个村子里所有人,怕是这仇怨积压已久,早就想这么干了吧。 “也不怕殿下笑话,奴婢这医术是跟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学来的,没有医术傍身的时候,父亲恨不得能早日将我嫁出去,好多得一笔礼钱,为几个兄弟寻媳妇,待我学成之,偶然的机会救了村子一个富户,得了一笔钱后,父亲待我比几个兄弟都好,恨不得能将我一辈子困在家中,赚钱养家,做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才好。” “所以他们在逮到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便想着为你找一个上门女婿,最好再让你生个儿子,将这医术传承下来一辈子为他们赚钱?” 梁崇月眼神深邃,好在暗室灯光幽暗,无人看清她攥紧的拳头上泛白的青筋。 “是,后来三皇子说他家有百亩良田,第一次见面时满身是伤也是被族中子弟算计才落魄至此,他说想带着我逃出去,过自由日子。” “此话被我母亲听到,她掩护着我们从村子里逃了出来,将我带到一户青砖绿瓦的大户人家,说是他的私产,先让我在那里住着,等他解决了族中麻烦就带我回去。” “他想学我的医术,我教了他很多,可那医术最隐晦难懂的那些因为会损伤他的身体,我不愿教他,几次下来,或许是觉得我无用了,便和我翻脸,将我关进了地牢里,用我母亲性命威胁,让我研制各种药丸,还抓了很多人试验药效,那间屋子的地下埋葬的都是试药死去的人。”  。 第166章 暗室里烛火幽暗,除了烛火偶尔的噼啪声,就只有云三七的声音时而激动,时而痛苦的响起。 老套的爱情故事,从小缺爱的小姑娘遇到诡计多端的坏男人,半推半就下喜结连理,梁崇月都大概能猜出下面的剧情是什么样的。 “你还记得他囚禁你的地方建在哪吗?” 公主殿下话将云三七从痛苦的回忆里抽离,想起那个承载她此生最快乐亦是最痛苦的地方,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奴婢记得,在云栖山下的一个镇子上,那个镇子地方偏僻,人很少,不过百余户人家,都是成年男人居多,很少见到老人、女子和小孩。” 梁崇月倚在椅子上,皇家别院距离云栖山不算太远,看来那镇子就是梁崇祯的一个小秘密基地了。 梁崇月微微转头递给平安一个冰冷冷的眼神,后者立马领悟殿下眼神里的杀意。 她怎么会允许梁崇祯在外偷偷藏人呢。 梁崇祯这个疯子一回来就敢直接给渣爹下毒,但凡手上有点实力,什么干不出来。 还是得早早将他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免得他想得太美,干的太疯。 “所以他把你带进宫里是为了什么?” 梁崇月声音柔和略带些磁性,像是要命的勾人,却又叫人欲罢不能。 梁崇月藏在昏暗光线下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考量,她在观察云三七的面部细小动作。 有时候,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云三七微微抬起头来看向公主殿下,想起三皇子那个疯狂的想法,不禁胆寒,开口后的唇瓣都在打颤。 “他学不到那医术的精妙之处,便对外大肆宣扬奴婢的医术高超,为的就是能将奴婢名正言顺的送到陛下身边,他已经布局好了一切,说是等奴婢成功给陛下下药之后,他就能翻身成为大夏的新主人了。” 梁崇月漂亮的大眼睛危险的眯起,梁崇祯十年不见,脑子已经退化到如此境地了? 给渣爹这头老狐狸下药,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明白这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显然父皇已经知道你目的不纯,为何还愿意将你留在身边?梁崇祯也没有让你以死顶罪?” 梁崇月眼神越来越冷,对于云三七的话,她丝毫不敢轻信。 云三七沉默片刻,犹豫着开口 “三皇子囚禁奴婢的时候,还日日对奴婢用刑,奴婢内心憎恨,也不信三皇子此计能成,第一晚便向陛下坦白了一切,三皇子或许还不知此事。” 云三七声调不高,声音也缓,梁崇月有些惊讶于此人的胆大,又惊叹她的愚蠢。 片刻之后,梁崇月才重新开口 “继续。” “那日陛下先是震怒,随后让奴婢把身上药丸都交出去后,就让奴婢一直跪到天明,并未惩罚,也再未与奴婢说过一句话。” 说罢,云三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 “那日奴婢随着陛下来翊坤宫之所以阻拦殿下,是因为了做戏给三皇子看,陛下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是三皇子的人,奴婢若是短时间内没有成果,三皇子便要屠了奴婢满村子的人,殿下,求您了,奴婢也只是想要活下去啊。” 梁崇月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在想云三七这些话里能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系统这个半废品,一到关键时刻就查不出什么东西了。 “堵上她的嘴,我们走吧。” “殿下!殿下!奴婢已经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干净了,奴婢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什么时候能同那银钗的主人见面啊?殿下!” 平安的手速不慢,三两下就捂住了云三七的嘴。 “唔唔唔呜呜......” 梁崇月头都不回的离开了这间暗室。 回到上面,算了算时间,还能让云苓在此待上一会儿。 梁崇月脱下身上外袍,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云苓候在殿下身边,为殿下摇扇,心中想着那云女官的话,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在。 “殿下,奴婢觉得这云女官的话不能全信。” 梁崇月依旧闭着眼睛,愉悦的声音从喉咙里跑出 “为什么不能全信?本公主看她说的挺情真意切的啊。” 云苓斟酌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开口 “说不上来,她给奴婢的感觉像是有些精明,但不够聪明,说的话也是真假参半,若是三皇子并不曾对她动武,她的这些话怕都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梁崇月被云苓这贴切的形容逗笑了。 双眸睁开,眼底的清明依旧。 梁崇月侧着身子,撑着脑袋看向云苓 “那云苓说此人该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都关在这暗室里。” 云苓垂着头默默思考,若是殿下遇此困局该如何做呢? 殿下不喜欢将计就计,更乐衷于搅局,殿下若是看不清池底,便要将这一池水搅的更浑浊,人人都看不清方才满意。 “虽然不明三皇子和陛下心意,可坐以待毙也不是殿下习性,不如将此事闹大,让所有对皇位有意的人都掺和一脚,将局面弄的更加混乱,让对方也捉摸不透,自己与自己斗上一斗。” 梁崇月眉眼带着惊喜的笑 “才几日不见,云苓就出师了嘛,看来还是跟在父皇身边成长的快。” “殿下恕罪,奴婢绝没有背叛殿下之意。” 云苓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让惹殿下不快 “奴婢一切都是殿下给予,一身本事都是跟在殿下身边学会的,奴婢此生唯殿下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起来吧,本公主没有怪罪的意思。” 梁崇月伸出另一只手朝着云苓招了招,示意她走近些,眼睛里带着狡黠的笑意,趴在云苓耳边低语。 云苓听着听着,就在心里为三皇子默默立了盏灯,能遇到殿下,是他此生之幸,能和殿下做对手,是他此生最大的不幸。 殿下描述的太细致了,光是听着,都能感觉,三皇子被陛下厌弃,如丧家之犬的落魄模样。 “殿下,这么做会不会影响到皇后娘娘?”  。 第167章 “殿下,这么做会不会影响到皇后娘娘?” “不会,此计本公主会寻机会告知母后,本公主明日就要出宫了,若是父皇那边待不下去了,你可以来翊坤宫寻母后庇护,切记不要逞能,至于那个给你传银钗的小太监,不到最后一步,不要暴露他,免得把梁崇祯逼的太紧。” 狗急了还跳墙呢,这个疯子,怕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母家全亡,助力全无,说句不好听的,他烂命一条就是干。 赢了就是九五至尊,输了不过死路一条,他生为皇子,本来就没得选。 “是,奴婢明白殿下对奴婢的好,奴婢定会完成任务,平安回到殿下身边。” 梁崇月欣慰的将手放在云苓头顶,透着这张陌生的脸,她恍惚间还能看见云苓朝着她笑。 就像从前那样,笑容甜美又恬静。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走了。” “是,奴婢告退。” 云苓刚出公主殿下寝殿大门,消息就传到了九华庭。 梁崇祯坐在窗边,单手扶额,喝着闷酒,听着小叶子的汇报,嘴角扯起一抹极淡的笑,眉眼被大手遮住,看不见眼底深意。 “殿下,公主殿下一连两日就将云三七叫到了寝殿,一呆就是一个时辰,公主殿下聪慧,殿下的计划会不会暴露?” 梁崇祯一壶酒喝完,随手将手里酒壶一扔。 酒壶落地,瞬间碎成一片又一片,吓得小叶子双腿都忍不住打颤。 每次提到公主殿下,三殿下的脾气都不太好,明明从前还不是这样的。 “云三七不过是个棋子,她知道什么?本宫不喜随时都能弃掉,她还真当自己医术已经出神入化了?” 梁崇祯撑着头,说话间语气中满是不耐烦,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双眼通红,随手拿起一壶酒,正准备往嘴里送,就见那壶底空空,一桌子的酒早就被他给喝完了。 还是宫中酒纯,不过才十几壶,就已经开始醉人了。 他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个小时候爱跟在自己身边问这问那的小姑娘。 那些问题都简单的很,不像是他走后,那个名动大夏的镇国公主会问出来的。 明明他常常给她写信,她也会常常派人送京中有意思的东西给自己。 怎么如今他好不容易回来,她却与从前不一样了? “崇月.......” “殿下您说什么?” 小叶子生怕错过了殿下的吩咐,靠近了些,瞧着殿下双眼猩红的抬头看向自己,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殿下您大声些,奴才练武把耳朵练坏了,如今耳朵不好使,您知道的呀。” 梁崇祯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聒噪的瘦小人影朝着自己过来,刚凑上去,好不容易看清楚,在看见小叶子那张满是讪笑的脸的时候,他仿佛都能闻到小叶子今天晚上偷吃的烧鸡味道。 梁崇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下意识的将人推了出去,小叶子哎呦一声,好在殿下扔酒壶的时候手劲够大,扔的够远,他才没摔在那些碎瓷片上。 不然包要在床上好好躺上七八天,才能养好下地的。 “不讲就不讲呗,推人做什么?” 小叶子揉着摔疼的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 殿下多年不曾回来,这九华庭里到处都是各宫各院的眼线。 他还不能让别的小太监进来打扫,什么都得他亲自来。 一忙活起来,他就忍不住嘴里嘀咕埋怨几句。 “明明来的时候说好,跟你入宫是来过好日子的,要不是你钱给的多,老子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小叶子从一旁的角落里拿出扫把将碎瓷片都扫到一处,再用布包起来。 “也不知道你天天这么小心翼翼的干嘛,皇宫不是你家吗?又不是小孩子了,在自己家里碎了个酒壶,还怕人知道,害的老子还得趁着天黑往湖里扔。” “才两个晚上,老子就把夜里巡逻的守卫什么时候换班,什么时候湖边没人都摸清楚了,妈|/|的,这年头赚点钱真踏马难。” 早已醉死过去的梁崇祯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太监总管不仅干活的时候念叨,把他扶上床后,连被子都忘了给他盖,坐在他床边念叨了小半个时辰,将这几天的不爽絮絮叨叨个没完。 宫里长夜漫漫,睡不着的又何止一两人。 梁崇月昨夜一觉好眠到天亮,要不是渣爹在外面等着她一起上朝,她怕是还能再多睡许久。 “崇月昨日睡的如何?” “有父皇的龙气在擎天护着,儿臣自然睡的香甜。” 一大早,梁崇月坐在饭桌上就和渣爹来了套商业吹捧。 梁湛就是爱听崇月说话,大早上的能说的人一整天的心情都舒畅。 “有时,朕真是后悔同意你搬去宫外,你母后也时常在朕面前念叨你,你呀,可得多回来陪陪你母后,免得她思念成疾,朕看了都心疼。” 梁崇月总觉得渣爹这话里有话的样子,她才出宫几天啊? 这是舍不得她,还是想将她留在宫里,权衡一下其他皇子手中权利? “儿臣不过才出宫几日,父皇就说这话,儿臣光是听着就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无恶不赦的大事,才惹得父皇不悦。” “你啊,最爱说笑,你从小品性纯良,朕不过是同你说句玩笑话,就这么当真了?” 梁崇月适时的流露出一种不喜的委屈来,逼的渣爹没办法,只好妥协搬出那句“食不言寝不语”来,止住这场话茬。 在宫里就这点不好,恭维完这个还要恭维那个。 好在她只要恭维渣爹和母后,不然每天光是想词,都能把脑袋想炸了。 用完膳,梁崇月跟在渣爹后面上了步辇,一路直达太和殿。 今日入殿,太和殿中人数倒是没见少了多少。 梁崇月四周打量了一番,多了不少眼生的新面孔。 看样子渣爹速度够快的啊,一天时间,她在太和殿忙着给朝堂来个大换血,他在养心殿里也没闲着啊。 “小狗,把新人的资料整理好发我。”  。 第168章 有梁崇月昨日的雷霆手段在前,今日早朝格外其乐融融。 一个大声讲话的都没有,每个人都垂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亲眼见证过昨日惨状的,今日连与公主殿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殿下盯上。 为官做宰哪有真正清清白白的,哪怕自己了然一身,可一个大家族里,总有那么一颗老鼠屎。 风平浪静的时候,就喜欢在国法底线上左右横跳,钻些漏洞,但有人护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一旦风云骤变,翻船不过瞬间之事,自己出事事小,牵连家族百年基业就此毁于一旦也说不定。 梁崇月今早看见气运值飙升,已经知道昨天满京城抄家的场面浩大,引得不少百姓围观。 她在大夏百姓心中的形象又伟大了不少。 起床时听平安汇报,昨日逃过一劫的那些官员回去便大门紧闭,在家彻查。 昨日傍晚,天都快黑透了,各部官员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辆辆不起眼的小马车,从各家各户的后门出发,把家族中不成器、不懂事的孩子连夜都送到大夏各洲乡下,暂且避一避风头。 公主殿下昨日在大殿上那几句话都快把人吓死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扯上这场纷争。 昨日临时被调岗升官的官员被这天赐的美梦喜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朝中普通官员都是科考上来的,哪怕能有长辈在朝中助力,官升一级都要熬上几年,越往上走越难熬。 公主殿下昨日一天查抄了十几个贪官,空出来的官职都不算低微。 虽说能被陛下临时任命的也绝不是池中凡物,可谁不喜欢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梁崇月站在百官之首,朝堂难得安静,无人争执,这些老头的声音也都又慢又缓,听的她都快睡着了。 “今日早朝就到这里吧,众卿家无事就退朝吧。” 梁崇月听到此话,大梦初醒,终于结束了。 步辇就停在太和殿门外,一退朝她拔腿就走,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富贵窝。 “退朝。” 齐德元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梁崇月垂头带着百官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的头微微抬起,瞧着渣爹越来越远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了拐角处,立马起身,头都不回的就朝着殿外走去。 “殿下!殿下!” 齐德元在身后挥手挽留殿下,奈何殿下就好像没听见一般,周围的百官都被吸引,心中好奇却又不敢多看,恨不得能赶紧离开现场才好。 梁崇月已经觉得自己走的够快了,一恍神的功夫,文武百官竟全都走到了她前面。 一个个像是在比赛竞走,垂着头也不怕撞到柱子上去。 “殿下,陛下有事召见,还请殿下移步养心殿。” 梁崇月被从身侧突然出现的齐德元拦住了去路,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齐德元,出于好心开口劝解 “本公主知道了,不过齐公公要不要考虑一下减减肥吧?齐公公这一路跑过来不过二十米路,就这样大汗淋漓,太和殿里还算凉爽,太过壮硕会影响身体健康的。” 她粗略打量了一下,齐德元起码有二百斤,要不是他够高,看着勉强还能称得上一句壮硕,但凡再矮一些,就一条无颜者不能在御前侍奉,怕是都要被逐出皇宫了。 “奴才多谢公主殿下关怀,心中温暖无比,还请殿下早些过去,陛下像是有要事要交代给殿下。” 梁崇月面上还是那副端方大气的模样,心里已经将无语骂上一百遍了。 “知道啦,本公主这就过去。” 梁崇月跟在齐德元身后从太和殿的后门走出,原本应该停在正门的步辇不知何时挪到这了。 梁崇月上了步辇之后,难得没有去猜渣爹又要作甚。 她已经习惯渣爹突然性的试探了,她万事做的小心谨慎,早早就找好了替罪羊,细节决定成败,她不怕被查。 养心殿距离太和殿不算远,没一会儿也就到了。 梁崇月从步辇上下来,无需太监指引,直直走进太和殿。 一进殿内就看见渣爹正在欣赏一个做工精细的缂丝白玉瓶,见她来了,也不曾放下。 “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崇月来瞧瞧这大越的缂丝珐琅工艺如何?” 大越? 梁崇月脑海里瞬间出现一张当前时代的地图,大夏地貌繁华,人杰地灵,占据整块地图的中间地带,占地甚广。 大越不过是大夏边上还没有一个洲大的小国,渣爹怎么突然想起来提起大越了? “父皇说的是大夏南边的那个偏远小国?十年前不是归顺了大夏,再过一月不到就是父皇的寿诞了,父皇若是喜欢,可以让他们多多进贡。” 梁崇月的目光在渣爹手上的白玉瓶上打量了许久,说实话这缂丝珐琅的工艺很一般啊。 还没有大夏的能工巧匠做的好,渣爹看上的应该不是人国家的这点子技术吧。 梁湛转动着手中花瓶,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齐德元带着人退下后,整个空旷的养心殿里就只剩下了梁崇月和渣爹两个人。 梁崇月也不客气,见渣爹对那白玉瓶翻来覆去的欣赏,自顾自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父皇若是喜欢这样的东西,儿臣就去为父皇寻找大夏最厉害的能工巧匠,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比大越这个要好看千倍万倍。” 养心殿的宫人都退下了,梁崇月只能自己倒茶喝。 边喝还不忘给渣爹画大饼充充饥。 “崇月有这份心,朕就心满意足了,今日召你过来,是有两件事情。” 梁湛将刚才还看的爱不释手的白玉瓶随手放下,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看的梁崇月毛骨悚然。 “父皇有什么需要儿臣去做的直接说吧,这样看着儿臣,儿臣惶恐。” 像是被狮王盯上了一样,感觉下一秒再不跑,就再也跑不掉了。 梁崇月了解渣爹,一般露出这副模样就是内心没憋好屁。 从前都是她在渣爹旁边看别人吃瘪,还要笑着接受。 这下不会也轮到她了吧?  。 第169章 “崇月昨日在朝堂上颇有朕年轻时的威风,不愧是朕的好女儿。” 梁崇月脸上挂着自己招牌时的甜美笑容,安静乖巧的坐着听渣爹给她画大饼。 “还是因为父皇愿意亲自教导儿臣,儿臣才能有机会向父皇看齐,儿臣幼时,兄弟姐妹们还在听启蒙读物时,儿臣听的就是父皇前半生的丰功伟绩,和在战场上英勇无畏的故事,故事听多了,自然就有样学样了。” 这点,梁崇月一点也没撒谎。 她小时候渣爹就像是朝中无事,闲得无聊。 有段时间像是入迷了一样,就喜欢抱着她讲自己年轻时那些惊险刺激故事。 包括多少次九死一生,天道庇佑,神仙相助,在朝中要面对从前真心兄弟的背叛,在外打仗,还险些被自己人背刺,死在边关。 渣爹就爱把自己说的多惨多惨,然后一百分的努力加上一分的幸运,才塑造出他这样的千古一帝。 简直就是真命天子下凡,别人挤破头,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用,天时地利人和,差一点都不行,皇位命中注定就该是他的。 然后等她稍微大点,渣爹就拿这套一百分努力和一分幸运的理论来cpu她。 毫不夸张,梁崇月都觉得自己想要搬离皇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渣爹太会cpu了,而且他的cpu还不是嘴上说说,他怎么说,你就要怎么去做。 做不到他满意,又或是不如他小时候努力。 他立马就会觉得此子天赋一般,还不求上进,不是真命天子那块料,倾入再多心血去培养也是废料一块。 朽木难雕。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自从废后和独孤氏的时代过去之后。 宫中的孩子一茬接着一茬的出生,渣爹只将她带在身边教养。 有她在前面打样,渣爹还怎么看得上别人。 “都是朕的孩子,若是你的那些不成器的哥哥也能有你一半努力,他们又岂会是如今这番模样。” 梁崇月就笑笑不说话,身在皇家本就没得选。 这世上有聪明人自然就会有不那么聪明的。 能量要守恒,世界才能更好的持续发展。 梁崇月不接渣爹的话茬,转而换了个话题。 “父皇不是说今日召见儿臣是有两件事要同儿臣讲吗?不能就是让儿臣进来欣赏大越进贡的花瓶吧?” 梁湛瞧着崇月这副不耐烦的样子,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他自然知道崇月今日准备出宫一事,明明才刚刚及笄,就不愿意住在家里,谁家的女儿如此顽劣,偏偏他还说不得,不然就要被她说朕玩不起了。 “知道你等不及,出宫之前别忘了去同你母后道个别。” 梁湛无奈的拍了拍书案上高高垒起的厚重册子。 “这是国库今年资料记载的大类,你先拿回去好好看看,看完了再来朕这里换国库往年的账本,国库有专人看守管理,等你把这些都看完了,朕就把人和国库都交给你。” 梁湛说完,瞧着崇月脸上一动不动,有些僵硬的笑脸,斟酌了片刻,在后面加了一句 “国库事关重大,关系到大夏千万百姓,朕的苦心,崇月应该明白。” 梁崇月脸上笑嘻嘻,内心***。 早就知道想从渣爹手上拿点东西难如登天。 国库这样关系到大夏全国命脉的东西,怎么可能随口说说就直接给她。 梁崇月上下打量了书案上那摞起来的册子,少说也有十二三本,等到看完还要来此接受渣爹的考验,考验过关才能拿到账本。 就像是打怪升级,她练了这么久,天材地宝都找了不少,以为离进化飞升只差一步之遥,结果现在告诉她,其实前面都是新手任务。 她才刚出新手村而已。 前方还有千难万险在等着她,可纵然前路危险重重,她还不能半途而废,比这些危险更恐怖的是渣爹。 这个阴晴不定的老男人,培养了她这么久,一旦发现她有一丝想要退缩,怯懦的心理。 这个老登脑子里还不知道要想多少东西。 怕是会直接收回所有对她的好,从此她在渣爹心里就真的和兄弟姐妹们一视同仁了。 她没有后路可退,母后还在宫里,她只能一路向前,好在渣爹为她选择的路和她从前自己想走的路大相径庭,倒也省得她还要费尽心思在这男权社会下像是做贼一样,偷偷培养自己的势力。 梁崇月从椅子上下来,华贵的朝服前摆一甩,利落下跪,朝着渣爹磕了个响头。 “儿臣定不辜负父皇教诲,定会好好学习,管理好国库,守护好大夏百姓的未来。” “好孩子,快起来,朕相信你,才会提出将国库交于你手,朕相信你,定不会让朕失望。” 梁湛欣慰的点了点头,果然只是崇月最懂事,也最让他省心。 梁崇月刚从地上站起来,就见渣爹又拿起了那个缂丝珐琅工艺的白玉瓶把玩起来了。 梁崇月疑惑,她才多久没来养心殿?渣爹现在的手把件都是这种特大号的了? 梁湛手指摩挲着白玉瓶上不算精细工艺,像是闲话家常般的同崇月开口 “大越国小势弱,却因为盛产名贵草药,得以苟活至此,它周围几个小国早些年就对它蠢蠢欲动,如今狼瓦的老首领死去,新首领年轻气盛,想要立足,准备对大越开战。” “大越派人千里奔袭,送来了十箱子草药和两箱子珠宝首饰,昨个下午到的,齐德元挑挑拣拣觉得这个缂丝珐琅白玉瓶还算能入眼,连带着大越的求援信一起递到了御前,崇月对此怎么看?” 梁崇月两眼一眯,什么她怎么看?她冷眼旁观呗,不然还能怎么看? 她又做不了渣爹的决定。 不懂渣爹这话里的意思,他是想打还是不想打? 大越和狼瓦都是大夏的附属国,只要渣爹一纸诏书一下就能避免两国战争。 狼瓦的新首领再年轻气盛也绝不敢与大夏抗衡。 梁崇月正想着,渣爹的声音又悠悠响起,语气里还夹杂着些许笑意 “大越的求援信上表明愿送嫡皇子来与大夏联姻,只求大夏能出手照拂一二,崇月觉得这个买卖可做?”  。 第170章 “除此之外,大越就没有别的表示了?” aa终于开始正视起渣爹手上的白玉瓶。 梁湛听到崇月的话,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轻蔑。 “大越国小地少,求援信中答应每年的岁贡再加两成,除此之外,就算逼死他们,估计也拿不出什么来了。” aa低着头,思考着渣爹的话 “儿臣记得狼瓦比起大越也强盛不到哪去,大越已经早早派人来大夏求援,狼瓦就毫无表示吗?” 若真是如此,那狼瓦的新首领还真是年少轻狂,不知敬畏。 渣爹也就不用再选了,哪怕大越不来求和,渣爹也不会放任狼瓦如此放肆。 到时候肯定是先保持沉默,任由他们两国相斗,打到两败俱伤,最后一举吞并,扩展大夏版图。 梁湛还以为崇月会顺着自己的话,思考大越的求援可不可行,没想到这丫头竟能想的这么远。 若不是身份有别,倒是个天生的帝王之才。 “大越和狼瓦的使臣队伍前后脚到的燕门关,根据当地守卫飞鸽传信的消息,最晚不过明日就能入京了。” aa靠在椅子上,若不是在渣爹面前还要端着,她真想找个地方直接躺下睡上一觉。 “那父皇就不必着急了,等狼瓦的使臣到了再说也不急,都是大夏的附属国,自然是看谁更有诚意。” 两国都来,就很好选择嘛,一国之君自然更加看重利益。 在足够的利益面前,谈什么东西都是扯淡。 大越现在送个男人过来就想保住自己的国家,大夏还要因此搭进去一个公主。 和亲这种事情除非女尊朝代,不然都是男人占便宜。 “什么嫡皇子,芝麻大小的国家,还没有大夏的一个洲大,就想高攀大夏的公主,简直痴心妄想。” aa说的是心里话,梁湛拿着白玉瓶的手一顿,随即笑出声来 “哪怕是北境的嫡皇子亲自求亲,也配不上朕的宝贝女儿,最多给个侧君的位置,已然算是天大恩赐。” 宝贝女儿? aa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渣爹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别的姐妹们。 “父皇,女儿自夸一下,这个所谓的宝贝女儿,您说的不会是儿臣吧?” aa试探性的开口,虽然心里已经有数了,但还是抱有一丝怀疑和幻想。 “朕此生不会只有崇月一个女儿,可只会有崇月一个宝贝女儿,崇月不算自夸,事实而已。” 梁湛难得的真诚,看的aa有些心梗。 男人就是这样,好的时候,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宝贝,不敢想一旦闹翻。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父皇不是已经昭告天下,儿臣的婚事由儿臣自己做主了吗?大越随便送来一个皇子也要塞到儿臣府上了吗?” aa对大越的皇子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说长生天里隐藏的秘密繁多。 就单算她的公主府上,黑武卫加上暗卫少说有百余人。 就连一个小小的洒扫的老妇都不算简单。 到时候大越的皇子若是不懂事出入了不该去的地方,不小心死在她府上,难道还要她负责? “一个小国的皇子而已,传闻长的很是俊俏,年纪也与你相仿,送到你府上给你玩玩,侧君之位说说而已,不必当真,玩死就算了。” 梁湛说的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今日阳光不错。 aa对渣爹足够了解,也不算多惊讶。 大越只是名字取的够大,在大夏面前还真是不够看的。 国弱人也卑贱,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大夏多的是青年才俊,大越皇子再美也美不过儿臣去,儿臣年纪还小呢,不便养一个别国皇子在府上,儿臣已经体会过谏院的厉害了,实在不想再招惹谏院的各位御史了。” aa说的有理有据,若不是昨日才查抄了谏院的好几个御史,梁湛都快信了她的鬼话了。 “你若是实在不愿,那便算了,你三姐姐已经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大越要是执意要送个皇子前来和亲,朕也不好拒绝。” aa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起身朝着渣爹恭敬行礼 “父皇目光高远,儿臣受教了。” aa垂着头,脊背挺的笔直,行完礼后,也不着急起身,脑海里一直划过三姐姐的脸。 三姐姐虽然长的不如梁崇祯好看,平日里也就嘴巴恶毒了些,心思远不如梁崇祯那般坏。 大夏还不像现在这般强盛的时候,大夏的公主远嫁和亲的不少,可自从渣爹继位之后,皇爷爷还有不少还未出嫁的公主住在宫中。 渣爹也从未动过公主和亲的心思,来和别国联姻,换取大夏十年、二十年的短暂和平安定的生活。 如今到了三姐姐这,aa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父皇,大夏国力强盛,大越前来和亲的皇子俊美可能也只是吹嘘,一个小国之子,才情肯定也不如大夏才俊,还请父皇为了三姐姐的幸福再想一想,自古女子出嫁从夫,可大夏的公主怎能听从一个弱小国家远嫁而来的皇子之言?传出去,丢的都是大夏的颜面。” aa难得在渣爹面前将腰弯的这么低。 她从来不将后宫里的女人当做对手,她的目标远在朝堂之上。 对于三姐姐,她既不反感,也不亲近。 只是打心底看不上大越将皇子送来和亲。 小国思想,想靠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这种地方出来的皇子怎配成为大夏公主的驸马。 梁湛没想到崇月对这件事如此抵触,就算换了个人,她也不喜。 “朕明白你的意思,下去吧,此事你言之有理,朕会再斟酌斟酌的。” 梁湛放下手里的花瓶,朝着殿门的方向喊了一声 “齐德元。” 养心殿的大门立刻被人从外面打开,齐德元迈着小碎步快速走了进来。 “陛下,您召奴才何事?” 梁湛拍了拍一旁摞起的册子 “找几个人将这些册子送到崇月府上去。” aa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再次开口 “儿臣深谢父皇好意,定不会让父皇失望,儿臣先行告退了。” “去吧。” aa起身告退,一转头,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小狗去查狼瓦此次使团进京带的诚意有多少,是什么,越详细越好。”  。 第171章 出了养心殿后,梁崇月坐上步辇,直奔翊坤宫,渣爹这个老登说话不算话。 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她的婚事由自己做主,这才过了多久就开始反悔。 说的好听送她府上给她玩玩,玩男人也是有区别的。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避孕措施,老登也不怕她小小年纪意外怀孕,难产而亡。 什么宝贝女儿,不过就是说的好听,有个卵用。 梁崇月在路上闭眼假寐,平安在翊坤宫没有等到殿下,一早就候在了养心殿门口。 看见殿下这副疲惫模样,不过才入宫两日,整个人三魂七魄,看着就好像被妖精吸走了大半。 这皇宫果然不是好待的地方,就连殿下这么厉害的人都受不了。 一到翊坤宫,梁崇月直奔母后的寝殿,母后已经梳洗完毕,坐在桌边等着她了,闻着院子里各种脂粉味道就知道后宫前来请安的妃子们刚走没多久。 “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有事要同母后说。” 梁崇月说完,翊坤宫里侍奉的奴婢放下手里还未干完的活,纷纷低着头退了出去。 “崇月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这么累?”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趴在母后怀里,闷声闷气的把今日渣爹说的话都讲给母后听了。 系统的数据不会骗人,母后对她的爱意多到都快要冒出来了。 和渣爹那样浮于表面的爱是不一样的。 梁崇月上辈子过够了一个人努力、奋斗,在人生每一个重要的转折点都无人亲诉,无人在意,无人帮扶,也无家可归的日子。 此生能遇到母后,是她两辈子修来的福气。 有人能说一说心里话,她才不要一个人坚强。 向华月早就对梁湛死心了,没想到他如今连对崇月说过的话都能反悔。 听着崇月声音里明显的委屈,她都快心疼坏了。 “崇月不怕,只要你不想,就没人能逼迫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哪怕是你父皇也不行,反之亦然。” 梁崇月从母后怀里探出头来,有些疑惑的看向母后 “反之亦然?是崇月想的那个意思吗?” 梁崇月总感觉母后话里有话,这句话听着就有种不简单的感觉。 向华月低头眼神里满是慈爱和喜欢,盯着崇月的眼睛,刻意放缓声音,一句一顿 “不论什么事情,只要是崇月所想,母后都支持,向家也会无条件的支持崇月。” 最后两句的含金量太大了,梁崇月光是听着,心跳就慢了半拍,脸上有明显的怔愣。 母女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明晃晃的爱意从两人眼中真情流露,很快就充盈了整间寝殿。 梁崇月总是会被这样明晃晃的爱意冲昏头脑,从小就如此。 没过一会儿,感觉自己好久不见的小珍珠又要掉出来了,梁崇月猛的钻进母后怀里,任由情绪外露。 等她情绪释放完毕,再抬起头时,又是敢与天斗的好汉一条。 梁崇月瞧着母后拿着帕子给她擦脸,眉眼温柔似水,动作轻柔无比,像是在对待一幅极其名贵的艺术品。 在外人面前那副冷漠威严的模样瞬间消失,在母后面前她只想做个爱闯祸惹事的小女孩。 “母后,儿臣在宫中时就一直在研究一种可以解百毒的药丸,如今终于炼成,儿臣不在宫里,总是放心不下母后,这枚药丸可以保证母后此生都不会受毒药所害,百毒不侵。” 梁崇月从腰间的锦囊里取出一颗百毒不侵丹。 春香姑姑再精通医术,她也是人,总会有一时失察的时候,渣爹善变,宫里没一个好东西,她得提前为母后预备上这些东西。 “儿臣昨日瞧母后梳妆台上的养护用品快要用完了,等儿臣研制好了,就给母后送进宫来......” 梁崇月一提起和母后有关的日常琐事,就停不下来了。 向华月感动崇月对自己的一片孝心,伸手接过崇月递来的药丸,想都没想就用水服下。 她永远相信崇月绝不会害她,从前这类药丸,崇月几乎每年都会喂她吃上一颗。 这些年来,她的容貌依旧,身体比起从前还要康健,她心中清楚,都是崇月的功劳。 “崇月放心,母后都知道,崇月在宫外也要照顾好自己,在外受了什么委屈,不想回宫就直接找你外祖父,他定会为你出气。” 至于大越和狼瓦,都是父亲的手下败将,他们最英勇的战士在父亲手下还过不了三招,他们的皇子凭什么来嫁她的女儿。 梁崇月陪着母后用完午膳才出宫回府。 她刚出宫,翊坤宫里就有人偷偷溜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宫道上,仔细查看了左右无人后,往墙角的石头缝里塞了一张小纸条。 再用墙角的灰将其盖住,伪造成完好无损的模样,才鬼鬼祟祟的离开。 等人拐出这条宫道,李瑾忽然从一旁的屋檐上一跃而下,双脚正好落在那人走过的地方。 自从皇后娘娘秘密交给他这个任务后,他在翊坤宫的房檐上待了好几日,才蹲到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在这期间,他每晚除了要警觉翊坤宫里可能会突然出现内鬼,还要观察皇宫守卫里那些天天拿着弓箭飞檐走壁巡逻的,适时调整自己在屋檐上的位置,天上地下,都不能被人看见。 他一双眼睛,不仅要看天,还要寻地,好在足够专业,不然今日都逮不到这个白眼狼。 娘娘和殿下往日里待她不薄,他接到任务的时候想过很多可能会死的人,都没想到她身上去。 殿下说的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真没错。 李瑾记住了那人抹墙灰留下的印记,小心翼翼的敲开墙灰,拿出其中纸条,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 第172章 李瑾快速的将纸条上的内容从头看到尾,记录的都是殿下此番回宫后的事情。 不算特别详细,但这样一人留在翊坤宫里,娘娘和殿下哪还有秘密可言。 李瑾看完后,顺着纸条折起来的褶皱将其折叠好,塞回墙角的缝隙里,就连涂抹墙灰留下的痕迹都仿照的一模一样。 做完这一切,李瑾一个飞身飞到屋檐上,守株待兔。 他倒是要看看养心殿里前来接应的是哪个不怕死的东西。 梁崇月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正在翻看面板上系统递过来的资料。 狼瓦比起大越没有丰厚的土地资源,养不了那么多价值千金的名贵草药,这也就是狼瓦对大越虎视眈眈的原因之一。 可这些年来,馋大越这块肥肉的小国不少,大越早早归顺了大夏,得大夏庇护,这么多年才没有被周边各国攻打分割。 大夏如今正是鼎盛时期,狼瓦都已经归顺了大夏,还想在渣爹眼皮子底下吞了大越,真是胆肥了。 “宿主,大越皇室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女子降生了,难怪他们要送皇子前来和亲。” 梁崇月还在对比狼瓦和大越在地理、习性......上面的差距,被系统一句话吸引了过去。 “没有女子降生?” 梁崇月询问间,眼前的系统面板迅速跳动到了大越的资料上,上面展示的赫然就是系统方才说的话。 从三十年前起,大越皇室就再无女子降生,梁崇月倚在塌上,她的灵魂来自文明高度发展的地方,才不相信这种鬼话。 要是真的能这么神,就不会有重男轻女的家庭为求一子,连生七八胎了。 “都是史书、资料上的记载,若是生下时就被人弄死,也会被记作没有女子降生。自古以来,信奉鬼神一说,拿女子祭天的古老的恶臭陋习,从前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不必这样大惊小怪的。” 系统本来还在感慨人类的多样性,居然还有生不出女孩的皇室存在。 听了宿主的话,再看这些资料,恍惚间它透过这些简短的文字,好像看见了一个女孩短暂的一生。 “要真是如此,大越皇室也太不是东西了吧,虎毒还不食子呢。” 系统正说着,马车突然急停,梁崇月好在反应及时,抓住了塌上的扶手,没有像系统那样因为惯性,直接飞到了车尾。 “汪汪汪汪汪......” “平安你会不会驾车啊?不会就走开,让你爹我来......” 梁崇月瞧着系统一个咸鱼翻身,四肢还没在车上站稳,跌跌撞撞就冲到了平安驾车的位置上。 平安刚控制好马匹,正想回头去查看殿下的情况,一回头差点和一个大狗头亲上。 平安往后稍稍退了退,才看见小狗眼里浓烈的杀意。 小狗一侧的头毛都被压塌了,平安想起刚才从马车内传来的砰的一声巨响。 若是平时,他定要拿出些好吃的,好好哄一哄它,可殿下和小狗一起在马车上,小狗都摔成这样了,不知道殿下如何了。 “殿下,您没事吧?奴才驾车不力,回府后自请责罚。” 平安驾车一向稳当,从前从未出现过如此差错。 系统壮硕的身躯顶开前面的舆体,梁崇月透过小狗旁边露出的一点缝隙,看到了眼前的位置。 她出宫已有一段时间,已经到了曲安官道,再拐个弯就到她的公主府了。 “本公主没事,发生了何事,突然停车?” 平安听到殿下没事,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了些,回头看向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犹豫着开口 “殿下,前面有人拦车,因为是忽然出现,马匹受惊前蹄踢在了他身上,现在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梁崇月眉头微皱,从榻上起身,准备下车去看看,小狗已经先她一步跳下马车去查看那人情况了。 梁崇月刚走出马车,站在平安往日坐着驾车的地方,就看见系统在那个倒地之人面前又推又闻。 系统的手劲不小,被它这样折腾都没醒,看着倒是晕的挺真的。 “宿主,他是装的,人没晕,敢在曲安官道上拦咱家马车,这小子怕是不想活了。” 系统还在生气方才马车急停之仇,它还是第一次在宿主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梁崇月站在马车上,瞧着不远处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像是死了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胸前一丝起伏都没有,若不是被系统识破,他这副模样怕是能骗过平安。 “你回去找些人来将他抬到公主府,既然是本公主的马匹伤了他,自然不好不管。” 平安一想到此人浑身浴血突然出现,下意识就觉得危险,刚想劝解公主殿下三思,就见殿下眼中满是玩味的笑意。 是他想多了,殿下足智多谋,他能想到的,殿下怎么可能想不到。 自从殿下出宫后,不用每日练武学习,也少了几位公主殿下偶尔前来挑衅打发时间。 朝堂诸事枯燥乏味,总不让殿下省心。 现在有个不怕死,主动送上门来给殿下打发时间,殿下怕是已经想好该如何处理了。 平安默默的行礼下车,在路过那个躺在地上不知道是装晕还是真晕了的男子时,在心里为他上了柱香。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希望你能多撑一些时日,好叫殿下把最近的不愉快都发泄出来,你也算不枉此行了。 梁崇月从马车上下来,默默走到距离男子三步远的距离,就不再靠近。 “宿主,我能给他来个泰山压顶,乌鸦坐飞机,教他重新做人吗?” 接收到系统真挚的眼神,梁崇月笑着看它头顶乱糟糟的毛发。 方才飞出去的时候,应该还打翻了冰酪,不然这毛也粘不到一块去,现在瞧着黑黑白白的一块一块,像是刚从垃圾箱里爬出来的流浪狗一样。 难怪系统今日如此生气,梁崇月强忍着笑意,朝它点了点头。 下一瞬,还不等她退远,系统一个飞跃起跳,像是个小炮弹一样落在男人身上。 男人发出痛苦的闷哼声,系统是加成版土松犬,看那样子少说也有一百斤,这一下子不说五脏六腑移位,肋骨也得断上几根。  。 第173章 等平安带着人回来的时候,系统已经将装晕的人真的撞晕了。 瞧着公主府的护卫将人用白布包裹好,只露出一颗头在外面,像是拖尸体一样放在平板车上就拖走了。 梁崇月才挥手召系统回来。 回到马车上,梁崇月颇有兴致的给系统倒了杯白水,让他解解渴。 “慢点喝,没人和你抢。” 梁崇月坐在塌上,给系统倒第二杯水的时候呢喃出声 “他受了你三击才彻底昏死过去,看样子是个练家子,你可查查到此人的身份?” 系统一连喝了三杯水,瘫在马车上,舌头挂在嘴边散热,一副累到腿都快要抽筋的样子。 “宿主放心,我现在就去查,肯定能查到他的消息,敢拦公主府的马车,这小子肯定心思不纯。” 见系统难得开窍,梁崇月欣慰的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夸奖两句,就见系统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他肯定是觊觎宿主的美貌和我的实力,刚才我就该一挤鞭腿,直接了结了他。” 系统方才的单方面碾压因为用力过猛,导致摔了好几跤,被冰酪糊住的毛发上已经沾上了不少的土。 发型都乱了,难怪今日这么气愤。 梁崇月没有理会系统的碎碎念,靠在一旁翻看起了还没看完的资料。 等到了公主府,梁崇月刚下车就看见了早就候在门外的井随泱和良方。 “属下恭迎殿下回府。” “起来吧。” 梁崇月在平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井随泱和良方立刻迎了上来,跟在她两侧。 “殿下,春香姑姑回宫后,定国公府派了一位年长的祁妈妈前来,说是接管春香姑姑管理公主府中的琐事,等春香姑姑回来,人就回去。” 梁崇月脚下步子没停,若是她没记错,这位祁妈妈是外祖母身边用惯了的老人了,虽然平时不跟着外祖母进宫,可在外祖母身边的份量一点也不比刘妈妈低。 母后的消息传的还真是快,她人还没到公主府,管事的就先到了。 “让祁妈妈去长生天等着本公主,本公主现在就过去。” 梁崇月话音刚落,跟在身后长长的队伍中就走出去一个人,去传递她方才下达的命令。 梁崇月突然看向脚边半边脑袋都被冰酪黏住,身上还有股奶酪味的系统。 “去找朝颜给你洗个澡,洗干净了再回来。” 给小狗洗澡一事,一向都是梁崇月身边的亲信亲自操办,系统看了宿主一眼,也不用别人带。 反正也没牵绳子,屁股一撅,头也不回的就跑远了,瞧着它朝着后院的方向跑去,梁崇月假装没看见,随它去了。 每次洗澡之前,它总要找机会先去泥巴地里滚上两圈,不然才不愿乖乖洗澡。 罢了,反正朝颜她们也习惯了,每次给系统洗完澡,赏银都翻倍给,她们也乐得给它慢慢洗。 梁崇月回府后直接回了长生天,等她到时,祁妈妈已经候在那了。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祁妈妈起来吧,本公主倒是没想到外祖母竟割爱将你送来了,春香姑姑要在宫中呆上一段时间,这段时日里就要劳烦祁妈妈了,月例按照公主府的份例标准来,比起定国公府,只会多不会少。” 梁崇月对手下人一向大方,主要她也确实钱多到怎么花都花不完。 现在国库也要交给她,她一跃成为大夏首富了。 “奴婢多谢殿下,殿下放心,奴婢做事定不叫殿下费心,定把这公主府上下管理的妥妥当当。” 梁崇月笑着点了点头,让忘忧给了赏银后将人送了出去。 祁妈妈的本事在定国公府,她就见识过了。 她这公主府里的管事从来不是只有一人。 从前春香姑姑在时,公主府里还有七八个小管事,春香姑姑平日里只负责汇总和不定时检查。 毕竟再信任的人,手里一旦有了足够多的权力,难免都会被影响到。 她做事一向谨慎,自然不会在自己家里跌跟头。 梁崇月坐在书案前,看着那厚厚一沓的册子,沉默了半晌,还是认命了,该学的逃不掉。 梁崇月在殿中几人身上打转,最后把路过停留在了良方身上。 没别的原因,主要就是这个名字听着安心。 “今日本公主在外面捡了个男人,让小狗打了一顿,找府医给他治治,治得好就治,要是费劲也不必浪费草药了,本公主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找些好手看着他,武功怕是不低。” “是,属下这就去办。” 良方行了个礼离开后,梁崇月正准备挥挥手让这些人都下去,别杵在这打扰她学习。 “殿下今日在路上捡到的男子,属下觉得有些眼熟,只是没有画像,不好确认。” 梁崇月手都抬起来了,井随泱一句话,刚埋进册子里的头又抬了起来。 “你们都下去吧,井随泱一人留下侍奉够了。” 梁崇月朝着井随泱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 等殿中无人,才让他继续开口 “此人抬回来时,身上有一股极淡的花香味,那香味是狼瓦的国花,开遍了狼瓦皇宫的各处,并且极其容易留香,属下从前去狼瓦执行任务时曾在狼瓦皇宫里呆过一段时间,回到京城时,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 “所以你怀疑此人出自狼瓦皇宫?” 梁崇月合上刚刚打开的册子,端起茶盏,往后一靠缩在椅子上,等井随泱的下文。 “属下不是怀疑,而是肯定,那花从前生在悬崖绝壁上,并且数量极少,狼瓦皇宫里的还是花费数十年移栽的,狼瓦皇室不许百姓家中留有此花,一旦发现,就要被处罚。 属下曾经见过狼瓦的新任君王申屠岳,传闻他有个双胞胎弟弟,从小被当做他的影子培养,为他做事,他能坐上王位,他这个影子弟弟功劳不小,但从不现身人前。 四方台的资料中记载此人同申屠岳长的极像,只是天生白发,性情阴冷,像是厉鬼下凡,从小就无人敢靠近,凡是见其真容者无一不是害怕逃跑,更有胆小者,直接吓死的都有。”  。 第174章 “白发厉鬼?” 梁崇月没想到一时兴起捡的男人还有如此异于常人之处,不过知道是谁,整件事就更有意思了。 梁崇月笑着借助袖口的遮挡,从商城里买了一瓶抑制内力的药水,递到井随泱面前 “那人现在应该还在府医院中医治,你将此物给他喂下,等他好些了再来汇报。” 井随泱拿过殿下随手拿出的瓷瓶攥在手心,本来还想汇报一下昨日抄家的情况,见殿下又将头埋进了书本里,默默行礼,退了出去。 梁崇月这册子一看就看到了傍晚,忘忧都进来问了两次何时用膳,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她才从这册子里抬起头来。 系统已经被她们洗干净带了回来,身上没有了冰酪的奶香味,多了淡淡的皂角香。 “小狗,去查一下狼瓦君王那个有些神秘的弟弟,能有照片或是画像最好。” 梁崇月将这些册子收进她特定打造的保险柜里,这些东西要是被有心之人看去,影响她是小,大夏百姓千万人,国库若是因此出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百姓,还是小心为上。 今日的晚膳做的极其丰盛,忘忧她们布好菜就退下了,梁崇月和系统,一人一狗赏着夜景大口吃肉好不惬意。 另一边的养心殿内灯火通明,一众宫人都守在殿门外,齐德元从一旁的宫道上倒腾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过来。 双手交叉在身前,手上还拿着一封封口完好的信件。 齐德元一路跑过来,气息平稳的将手中信件交到陛下案前。 “陛下,燕门关守卫将领陆将军急报。” 梁湛批阅完那一摞奏折才拆开那封信件。 信件中的内容除了日常汇报边关情况就是详细描述了这次大越和狼瓦的近况。 梁湛越看眸色越冷,全部看完后,更是直接一掌将手中信件拍在书案上 “狼子野心!朕还是太过宽容他们了,才让他们有了如此胆大包天的妄想。” 齐德元不知道这信件中写了什么,不过常年驻守边关的陆将军是陛下的心腹,陛下震怒必然和最近边关诸事相关。 “陛下消消气,为了此等卑劣之人生气不值当。” 齐德元端着茶盏递到陛下案前,一边观察陛下的脸色,一边开口劝解 “大夏人才济济,兵强马壮,将士如云,就是他们有再多的想法,不过都是妄想,白日做梦罢了。” 梁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着被压在书案上的信件,嘴角抿成一条线,眼神晦暗不明。 齐德元还在一旁尽心尽力的劝着,好些年不曾见到陛下如此震怒了,看来边关怕是不太平了。 “召定国公和骠骑将军进宫,朕有要事吩咐。” 齐德元已经想好下一句用什么开头,劝陛下别气坏身体了,听到陛下命令,立马就反应过来,陛下这是已经想好该如何处置这些不懂事的周边小国了。 齐德元躬身行礼告退的时候,不忘了观察一下陛下的脸色。 见陛下脸色稍缓,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这些个边关小国,放着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闹事,惹到陛下,他们算是踢到铁板啦。 就凭他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若不是陛下心疼大夏士兵,怕是要连夜派兵千里奔袭直达边关,将这些闹事的边关小国团灭了都有可能。 齐德元退出去后,养心殿内只剩下了梁湛一人,想到这信件上面的内容,双眼冷冽似寒潭,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手中的玉捻更是直接捏碎了,尖锐的碎片在手心戳出细小的伤口,都毫无察觉。 齐德元带着人刚到定国公府,长生天里,赤嵘就带着消息来了。 “主人,边关有急报快马加鞭,千里奔袭,今夜刚送到宫里,齐公公已经带着人去定国公府接人了。” 梁崇月刚摆好小酒杯,听此消息,手一顿,席玉刚酿好的花酿险些撒到杯外。 “可探查到是什么事情?” 梁崇月放下手中酒壶,双眼直直的盯着赤嵘,脑子里已经开始呼唤起了系统。 “急报是驻守边关的陆将军心腹送来京城的,想必是与近日边关不太平有关。” 梁崇月眼眸深沉,这位陆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只是家世一般,自己一个人在军中拼死闯出来的,背后无人依仗,被渣爹看中,当做心腹培养,才有了今日在军中的地位。 “陆将军手上的兵马和边关驻守的士兵加起来有小二十万人,就算是留下一半驻守燕门关,剩下的人都够灭了大越或是狼瓦了,此次召外祖父和大舅舅入宫绝对不只是大越和狼瓦之间纷争,怕是有人带头,周边各国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梁崇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走到露台边,吹着徐徐小风,思绪也被吹开了些。 “主人足智多谋,若一切真如主人所料,边关这一战,怕是要打上许久,到时候遭罪的都是两国百姓。” 梁崇月一口闷下杯中酒,没有回应赤嵘的话,席玉酿的酒都是入口柔和,像他一样,少了些许烈性。 喝完酒,倚在露台边的栏杆上,梁崇月一回头就能看见自己书案边的保险柜,里面还有今日齐德元才送来的一摞册子,她一本都还没看完。 渣爹已经当众宣布要将国库交给她,若是现在打仗,时间可不会等她慢慢将国库诸多事宜理顺。 鸭子再赶都得上架子了。 “此事不急,打与不打,最早明日就能知道了。” 母后说过向家会无条件支持她,她要是没有领悟错母后的意思,等外祖父和大舅舅从宫中出来,就会派人递消息来了。 “先不管这些了,有父皇在,大夏的天还塌不下来,过来陪本公主喝酒。” 梁崇月眉眼弯弯,方才短暂的失态好似不复存在一般。 赤嵘早就知道主人的本事,对于主人话习惯性的遵从了。 主人向来算无遗策,也从不打无准备之战,他只要听从主人安排,保护好主人的安危即可。 赤嵘乖乖拿起酒壶酒杯跟在主人身后,走到露台,陪着主人在柔和的月光下喝酒谈心,像是许久不见的挚友。 梁崇月这边岁月静好,她不着急,可有的是人急。  。 第175章 屋外明月高悬,屋里连窗户都没关上,公主府的屋子也不是每间和长生天里的一样会装上纱网,阻隔蚊子。 一群蚊子闻着屋子里的血腥味就来了。 申屠聿被包扎的严严实实,就露了个头在外面,已经这群蚊子吸肿了。 今日为了能更加逼真,已经让人将自己打的惨不忍睹了。 没想到大夏的镇国公主果真同传闻中一样,与寻常公主完全不同。 居然在马车上养那么大一条狗,他粗略的瞧了一眼比他们狼瓦的绝世狼犬的还要再大上一些。 今日若不是他用内力护住心脉,怕是就要被那死狗给搞死了。 现在他肋骨断了三根,手脚都被困住,自从那男人给他喂了药后,连内力也丝毫感觉不到。 早知道还不如听大哥的话在狼瓦待着,他现在这副样子躺在这里,哪天被蚊子给吸成人干了,怕是哥哥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申屠聿眼角闪过一丝晶莹的泪珠。 他后悔了! 哥哥,快来救我,不然你这辈子都看不到你的宝贝弟弟了。 梁崇月和赤嵘酒过三巡,早将今日捡回来的男人忘到天边去了。 宽敞的马车内,向劲松父子坐在齐公公的对面,两人相视一眼,朝着齐公公礼貌一笑后就闭眼开始养精蓄锐了。 陆将军急报入宫一事,他们已经在齐德元来之前就收到了消息。 边关不太平,今日入宫,按照陛下的习惯,怕是又要聊到天亮才肯结束。 最不济的结果就是开战,他们在边关待的时间比在京城还要多,战场上的事情,早已了如于心。 不过陛下能派齐公公连夜出宫接人,想必边关之事比他们想的还要乱。 这一战若是开打,陛下就不会像从前那样,同意这些小国投诚,只是每年交一些岁贡即可。 不把他们打到灭国,怕是过不了几年太平日子,这些小国之人心就又野起来了。 齐德元还在担心陛下一人在殿中会将自己气出个好歹来,一路上都忧心如焚,紧张到不行。 果然如他所料,待他带着人到养心殿的时候,太医还在里面为陛下包扎伤口。 齐德元到底跟在陛下身边多年,若不是身份不许,他真想知道陆将军的信件中到底写了什么,能将陛下气成这样。 “臣等见过陛下,不知陛下这么晚召臣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向劲松带着儿子规规矩矩的朝着陛下行礼,陛下不叫起,身体绝对不动一下。 梁湛脸上表情只比齐德元走前稍微好看了一点,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捏着眉心,对着两人开口 “陆将军派人千里奔袭送来的急报在案上,自己去看。” 向劲松没想到陛下竟然准许他看边关急报,被陛下这突如其来的信任给吓了一大跳。 “陛下这不合规矩。” “朕准你看,没什么合不合规矩的。” 梁湛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向劲松在边关守了几十年了,哪怕没有这封信件,他都对边关了如指掌。 都这个时候了,装什么装。 齐德元听闻,极有眼力见的将那封急报找出递到定国公手上。 虽说陛下准许定国公自行翻阅天子书案,可若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真的任由定国公这样做了。 他这大内太监总管的位置也就干到头了。 向劲松起身接过齐公公递过来已经拆开的信件,前面是他极为熟悉的边关情况,陆将军不愧是陛下一手培养出来的亲信。 若是他没有记错,陆将军现在也不过才二十七八,已经能将边关将士管理成这样,信中各处边防部局都描述细致,还在他从前的安排上有所改良,确实是个有才能的。 向劲松刚才还在点头称赞此人不错,看到后面后,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拿着信件的手都在颤抖。 “岂有此理,崇月是大夏尊贵的公主,岂是他们这些偏远小国可以肖想的!” 在场众人除了梁湛,其余人皆被定国公这声怒呵声惊到。 齐德元眼睛瞪的像铜铃,不明白这里面怎么又和公主殿下扯上关系了。 在为陛下包扎伤口的太医颤颤巍巍的拼命加快速度,想要赶紧干完活,离开这里。 太医本就是高危职业,生怕多听一耳朵,直接连命都没了。 向话焱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接过父亲手中的信件,恨不得一目十行。 直到看见“暗探来报,镇国公主殿下威名远扬,大乾暗中已经与几个小国国君达成协议,准备在陛下寿诞时,派遣使臣前来亲自求娶镇国公主殿下为大乾太子妃,以修两国之好。” “若是陛下不肯,大乾便要引起边关战乱,趁着大夏将士镇守边关时,出兵攻打大夏。” 向华焱知道陛下在各国皆有暗探,没想到大乾竟然敢将主意打到崇月身上,简直找死。 他向华焱此生有三个弟弟却只有华月一个妹妹,华月此生也就只有崇月一个女儿。 他从来都是将崇月视为小辈看待,大乾君王暴虐成性之事人人皆知,大乾的太子又能是什么好东西,看到信件上的消息时,他颅中热血翻涌,恨不得能现在就出发潜入大乾皇宫,将这些畜生通通砍死才得以解气。 “这么看来,大越和狼瓦之事很可能只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骗局,想骗陛下入局,用来迷惑陛下的。” 向劲松已经冷静下来了,没有着急向陛下求情,他明白,陛下今日召见他们就是要他们商议出一个结果。 陛下或许也舍不得崇月远嫁和亲,毕竟崇月的价值可比一个只能和亲的公主要高太多了。 大乾不同于大越和狼瓦,大乾的实力只在大夏之下,联合别国一起攻打大夏,这一仗若是打起来,大夏不占上风。 只是大乾和大越、狼瓦,在大夏不同的方向,是怎么密谋到一起去的。  。 第176章 “陛下,大越和狼瓦与大乾在我国的不同方向,若是急报无误,怕是早有预谋,狼子野心,崇月不过是他们开战的借口。” 梁湛手指修长,指尖带着薄茧,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对于定国公所言,他早就看出来了。 “大乾向来与我大夏不合,十年前那一败,他们连割了六座城池还送来了不少宝物,陛下仁德,不忍两国交战,百姓和将士无故牺牲,这才同意了他们的求和书,没想到这群卑鄙小人,死性不改,竟然还对大夏有此妄想......” 一想到那张边关急报上,大乾的老皇帝居然还想让崇月嫁给他已经年近四十的太子,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的丑想的美。 向华焱憋了一肚子火,若不是这是在御前,他早就扯开嗓子骂了。 齐德元听到这,瞧着快要扛不住的太医,善心大发,带着太医先退下了,早些远离这修罗场,不该听到的少听,才能在这宫里活的长久。 齐德元带着太医走后,只剩他们三人看着面前摊开的驻军图,沉默在这灯火通明的夜晚。 向华焱陪着父亲坐在陛下对面,第一次看见父亲挺直的脊背弯曲下来。 就连他看见那封急报都气到怒不可遏,更不必说父亲了。 父亲从来都最疼小妹,崇月出生后,他更是天天念叨,日日想念。 陛下若是真的答应送崇月去大乾和亲,父亲定是拼命都会灭了大乾,阻止此事。 向华焱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准备,向家誓死都在守护大夏,可没必要将向家的女儿都折在这里,小妹知道肯定也会受不了的。 向华焱脑中将此生学习过的兵法都过了一遍,已经想好与大乾这一战该如何打,从哪一路进攻,再派哪支队伍后撤袭击。 每一步都算的比从前的任何一场战争要认真,严肃,一步都不能出差错。 向劲松一言不发的盯着眼前的驻军图,犹豫了片刻,缓缓起身,站到一旁,砰的一声膝盖磕在地板上,朝着陛下跪下。 向华焱一见父亲下跪,立马就领悟了父亲这一跪的含义,放在手中行军棋,快速起身,跪在了父亲身边。 梁湛听到这两声膝盖磕地的声音,只微微抬起头来,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的开口 “定国公这是做什么?朕还没决定让崇月前去大乾和亲,你这么着急作甚......” “陛下。” 向劲松扬声打断了陛下的话,若在平常,梁湛定是要生气的,可瞧着定国公这副着急的样子,想着他手上握着的大夏大半兵权,硬生生忍住了。 “陛下心之所向,乃是文武百官剑之所指,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就是拼上这把老骨头也定会灭了大乾这股狂妄之风,将大乾皇帝的项上人头取来献于陛下,献于大夏。” 梁湛听着定国公这番感天动地的肺腑之言,只是淡淡笑了笑,定国公一向疼爱月儿,爱屋及乌,会说这话在他意料之中。 他若是愿意再拖一会儿,定国公估计连兵权都愿意交出来,换崇月留在京中。 他是绝不会让崇月去大乾那种虎狼之地,可若是能因此拿回定国公手上的兵权,倒也能了他一桩心事。 梁湛顺着定国公话里的意思,已经将接下来的事情都谋划好了,就是要委屈崇月一阵子,想必她那么聪慧会明白朕的一片苦心皆是为了大夏。 梁湛亲自起身,将定国公扶起, “大乾的实力不是那些个边关小国可比的,如今边关也不太平,定国公毕竟年纪大了,不似年轻时候战无不胜,此战一旦开打,不知大夏又要损失多少将士,容朕再考虑考虑。” 向华焱没想到陛下竟会在崇月之事上犹豫,刚想开口表明决心,父亲脚步微动,踩在了他脚上。 虽然力道不重,但是提醒足够了。 向劲松没着急回应皇上的话,崇月和亲一事还在谋划,大乾野心勃勃,皇上今日定是不会给他准确的回复的。 向劲松一改方才的坚定态度,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一般,双眼含泪,目光灼灼的看向皇上。 “是臣疏忽了,陛下所言极是。” 定国公突然转变态度,倒是弄得梁湛有些不知所谓。 “陛下事理万机,目光长远,臣等遥不可及,此事是臣重情过甚,陛下思虑的是,崇月毕竟是大夏的公主,守万民供养,为大夏奉献一生是她作为公主该担的责任,陛下若是想让崇月和亲,还请陛下应允,允许臣亲自护送公主殿下和亲。” 说罢,向劲松像是支撑不住一般,身体颤颤巍巍的就要往下倒去。 好在向华焱及时搀扶,不然这一倒下,怕是要半个月都不能动弹了。 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老狐狸果然不是吃素的。 梁湛心里冷哼,松开了定国公的手,回到了龙椅上,面色不善,悠悠开口 “定国公身体这么差,若是真到了那日,还是换个人护送公主远嫁和亲吧,毕竟路途遥远,别累着定国公老将军。” 梁湛决定要好好的晾一晾向家,天天在崇月面前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朕不过才说了一句考虑的话,老东西就顺坡下驴,今日之事若是让崇月知道,她心思细腻,又得伤心了。 “朕明日就派太医去定国公府上给定国公好好瞧瞧,年纪大了,不能太意气用事,还是得好好养养,从明日起就不必再上朝了,什么时候修养好了,什么时候再上朝也不迟。” 梁湛这话就差没有直接说让定国公往后别上朝了,就在家呆着颐养天年就行了。 养心殿三人最后的结果就是定国公被陛下一句话气到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刚走出去没多远的太医紧急被召了回来。 诊脉时明知定国公大人气息只是稍加混乱,还没到急火攻心一步,可定国公在朝中位高权重。 大夏又快要打仗了,届时向家战神们个个回归战场,大夏的不败传说就又该传遍四海九州,哪边他都得罪不起,只好硬着头皮在陛下的死亡凝视下,坐实了定国公急火攻心一事,佯装镇定的给定国公开了药方后还不忘叮嘱骠骑将军好生照顾定国公大人。 等他从养心殿里出来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整个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透,晚风一吹,才发觉有些冷。  。 第177章 定国公和骠骑将军刚离开皇宫,京城里的各家眼线就立马收到了消息。 尤其是在知道定国公是被人抬着回府的,更是各种小道消息频出,猜什么的都有。 梁崇月现在对酒当歌不知人间几何,哪怕系统已经向她汇报过好几次养心殿的消息了,她都当做没有听见。 都是虚假的,不是她迷信,她有足够的自信。 不管渣爹和外祖父嘴|/|炮|/|打的多响,都是相互说狠话罢了。 她若是现在入宫,说自己同意和亲,这两个人怕是今晚谁也别想睡了。 她对大夏的贡献随便单拎一条出来就足够让别的国家眼红到发疯。 农业上有‘馥月香’,军事上有复合弓...... 如非如此,大乾怎会选择拿她当做借口。 “宿主,你真的不担心啊?边关急报上说的可清楚了,渣爹要是不同意你和亲,大乾就要联合各国朝大夏开战了。” 梁崇月没有理会系统,借着酒劲,瘫在榻上,还顺手将赤嵘拉倒|/|压|/|在身上。 双眼迷离像是林间不谙世事的小鹿,红唇微张,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赤嵘脖颈处。 这时她的手指无意间勾到了赤嵘腰间早已在她拉扯间松松垮垮的带子,随意一扯,青衫散开,隐隐约约透出皑皑白雪上的两朵红梅。 “主人。” 赤嵘脸色chao红,双手撑起,生怕|/|压|/|到主人。 主人本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平日一颦一笑就足够动人,今日醉酒,更是迷人。 赤嵘只愣怔的看了两眼,就闭上了眼睛,用内力感知主人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护着主人。 主人是大夏最为尊贵的公主殿下,他只是一介护卫,就连这样亲密的举动对于主人而言都是玷污。 他此生能有如此机会同主人这样亲近,此生也算了无遗憾了。 梁崇月半眯着眼睛,瞧着赤嵘闭着眼睛喉结上下滚动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最爱半醉半醒之间调戏她感兴趣的男人,瞧着他们为她血脉喷张,气血翻涌,情难自禁,但没有她的允许又不敢擅自行动的模样就忍不住开心。 最近她心情一般,本来就想借着酒劲疯上一把,忘记赤嵘是个守规矩的了,还得她亲自来。 梁崇月头微微扬起,下一瞬就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两人鼻尖相触,赤嵘像是吓了一跳,想要退开,一只芊芊玉手压在头上,不许他逃。 两只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叉摩擦,就连榻上的温度都被带高了不少。 翌日一早,赤嵘醒来就见一双白白嫩嫩的手臂横在自己身上,猛然想起昨晚的荒唐事,回头看向熟睡中的主人。 一股背德的慌乱和莫名的甜蜜将他包围。 回忆昨夜,完全是主人在主导一切,连唇齿相依都是主人主动,他倒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梁崇月这几日的生物钟早早就响了,一睁眼就看见赤嵘赤果果的傻坐在榻上。 一会儿掀开被子看看自己,一会儿惊讶捂嘴偷偷傻乐。 又没做到最后,这傻子不知道在笑什么。 “躺下,陪本公主再睡会儿。” 昨夜殿里冰多,刚喝完有些燥热她还没注意,到了后半夜,她几乎是窝在赤嵘怀里睡的。 果然身边有个可信之人,睡觉都更香一些。 赤嵘没想到主人这么早就醒了,以为是自己刚才掀被子的时候惊醒了主人。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转身,主人已经又睡着了。 赤嵘乖巧躺下,有些无措的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 梁崇月这一觉睡到了什么时辰,赤嵘就躺在一旁,睁眼看着房梁上的华丽石刻看到了什么时辰。 梁崇月一觉睡醒,神清气爽,靠在榻上,瞧着赤嵘这副小媳妇模样,笑了笑 “既然睡醒了就别躺着了,去给本公主叫热水去,本公主要沐浴更衣。” 她还没忘记系统昨天半夜说的养心殿里发生的一切。 现在想必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外祖父被人从宫里给抬出来的消息了。 她这不去看看,实在说不过去。 等她一切收拾妥当,刚迈出长生天的殿门,就看见井随泱那双眼睛像是长在她身上了一样。 一直盯着她脖颈处看。 “如何?要本公主把领口扯开让你看个清楚吗?” 梁崇月脸上带着餍足的笑,玩味的看向井随泱。 “属下不敢。” 井随泱被殿下这么一看,迅速低下了头,可那双眼睛里还带着探究和疑虑。 梁崇月对这些不以为然,更衣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块红痕。 不过赤嵘第一次意动,没了分寸,她也不怪他。 她是公主,为了大夏做了这么多事,偶尔放纵一下怎么了? 商城里有的是遮盖草莓的药膏,一会儿上了马车,稍微盖一盖就好了。 “走吧,出发定国公府。” 梁崇月脚步刚抬起来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她貌似有答应过今日还要去一趟舒亲王府,去见一见大皇嫂和她那将要出世,又或是此生难以出世的小侄儿。 昨晚养心殿里才发生那事,她定是要去一趟定国公府的。 再去舒亲王就不合适了,免得被渣爹怀疑外祖父和大哥之间有什么。 不知道大哥下手有多快,若是正好赶上大皇嫂滑胎,她费心解释,还不一定有人相信。 梁崇月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 “良方你去舒亲王府上说一声,就说本公主今日没空,改日再上门拜访。” 说罢,梁崇月转头就上了马车,直奔定国公府的方向。 外祖父有了渣爹口谕,短时间内都不用上朝了。 梁崇月来的时候,已经算晚的了。 定国公府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各家各户送来慰问的礼品。 连定国公府门外马车停放的位置都被占了,定国公府的小厮一看见公主殿下的马车,立马放下手中的货,来移开府前摆放的礼品,好为公主殿下移出一条路来。  。 第178章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您这边请,国公爷已经交代了,殿下若是过来,马车直接进府就行。” 定国公府门外全都是前来慰问的各府大人,殿下若是此时下车,被人冲撞,他们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我是……” 梁崇月靠在榻上,玉指芊芊拿起葡萄颇为无趣的丢向一旁坐的端正的井随泱。 良方带着人去解决抄家一事的后续了。 那些官眷出嫁前是家中娇养的千金小姐。 嫁人也是门当户对,过了半辈子富贵日子。 连一夜都不算,那日早朝不过几个时辰,没等到家里进宫上朝的顶梁柱,等来的是身披盔甲,面露凶意的士兵上门抄家。 日子一落千丈,从云端掉到泥地里。 不论是谁都会想要再争取一把,用尽手上最后一丝人脉钱财,男人已经死透了,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可家中还有老人孩子,以后还要走为官的仕途。 若是有个犯下重罪的父亲或是家人,此生仕途无望了。 这样的人很多,没人敢到她的公主府来闹事,可据赤嵘的消息,这几日的京中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真的有权势的百年世家,门庭紧闭,不想被这池脏水染浑。 初来京中不久的各路新贵,有的觉得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在皇城根下,还想趁此机会,再捞上一笔。 良方今日首要的任务就是去彻查这种无脑的贪官。 那日被他们逃掉,实属侥幸,如今她才刚开始反贪反腐,就有人敢顶风作案,她不知道也就罢了,算他们命大。 如今事大了,她都知道了,她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放任自流。 马车一路未停,慢慢悠悠的进了定国公府,除了在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暗处不少人在看见马车进府后默默离开回去汇报消息了。 “殿下这边请,国公爷和世子在书房等您。” 梁崇月一下马车,前来引路的是外祖父身边用惯了的韩随从。 梁崇月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朝着韩随从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朝着书房走去。 想必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将她进了定国公府的消息传到宫中去了。 不知道渣爹知道此事会如何想。 昨日之事应该还没有传出去,定国公府里一片安静祥和之态。 路过的小厮和丫鬟衣袂翩翩,就连脚步都是轻盈中不失稳重的。 去往书房的路上要路过一片荷花池,除了偶尔的鸟鸣,池边连知了的叫声都少有。 定国公府内各处都透露着淡雅,这么一看倒不像是什么武将世家,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是误入了哪位清流之家的后花园中。 “殿下,书房到了,国公爷和世子就在里面,还请殿下一人前去。” 梁崇月知道外祖父要同她说和亲一事,想必在渣爹没有昭告天下,那些迂腐的老臣还不知道之前,不便让旁人知晓,免得此事早早宣扬出去,对她不好。 “那你们就留在这吧,本公主一人进去即可。” 说罢,梁崇月就抬脚朝着书房走去。 周围守着的下人都退下了,独留这一处安静。 梁崇月轻声叩门,在听到外祖父的声音,才推门而入。 绕过珠帘就见外祖父、大舅舅和她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坐在一起喝茶。 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七八个关起来小盒子,像是就在等她过来一般。 “臣等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快走几步将外祖父和大舅舅扶起 “都是一家人,外祖父和舅舅这是做什么?还有这位是?”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玄衣男子身上,大夏天的穿着一身黑,也不怕热着自己。 “殿下安好,许久不见了,臣姓李,名彧安,乃当朝一品太师,臣身子不好,不常上朝,这些年一直在齐云山修养,故而殿下忽然不认得臣也是正常。” 梁崇月朝着李彧安伸手,虚扶了一下,脸上挂着的还是那副得体的笑,瞧着李彧安缓缓抬头,想起他这么多年在文坛留下的千古名句和他的在文坛屹立不倒的绝代大家地位。 她小时候就在渣爹的御书房听说过这个人了,此人貌似在她小时候一边拼命咳嗽,还死活都要抱她。 久不见李彧安,还以为他这些年身体不好病死了。 居然还活着呢。 不过怎么感觉此人这么多年,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就连从前脸上的早死之相都没了,现在瞧着唇红齿白、头发柔顺、黑到发亮,哪里像是三十岁的老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正直青年的貌美郎君出来了。 难不成真的是齐云山上风水好?这么养人? “李太师乃是大夏文坛泰斗,崇月最为敬仰不过,只是听闻李太师归隐山林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梁崇月难得说些真心话,当年渣爹因为他文采卓绝,对很多东西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句句都像是说到渣爹心里去了,深受渣爹重视。 入朝不过五年就坐到了正一品太师之位,当年差点羡慕死一群同他一批入朝,还在五品官的位置上混着同僚们。 拍马屁的话比他还会讲,主要此人讲出来的话,给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她跟着学了许久,都没学会。 系统管这个叫亲和力,但她当年实在是看不出这个病秧子有哪门子的亲和力。 不过李彧安那张嘴除了碰到渣爹,其余碰到谁都像是抹了毒药一样。 分分钟就能把话给聊死,那些日子,他天天混迹在渣爹身边,渣爹没空时,他还时不时的做起她的老师来了。 渣爹都舍不得罚她抄书,这个病秧子,天天在她旁边像个肺痨鬼一样的拼命的咳嗽,一言不合就罚她抄书。 想起幼时往事,李彧安这个心黑狐狸按理来说不应该还在齐云山修养身息吗? 若是他回京,渣爹肯定是要将人召回身边干活的。 自从他出京潇洒之后,渣爹身边就再没有这样能明白他心思的臣子了。 他不只一次的听到渣爹抱怨天道不公。 给了李彧安一个好脑子,又给了他一副坏的不行的身子。 若是他能做主,他要拿满朝无用之人给李彧安换个好身体,最好能为大夏卖命一万年的那种。 “难得殿下还记得臣,真是臣之荣幸。” 梁崇月只是笑笑不说话,谁能记不住你呀,她那些年被罚抄的纸还在养心殿里被渣爹收藏着呢,现在让齐德元去找,保证每一张都能找得到。  。 第179章 梁崇月坐下,瞧着面前七八个精致万分的小盒,不动声色的端起面前的茶盏放在鼻下嗅闻。 不是热茶,而是牛乳,想必是外祖母知道她要来,特意准备的。 “外祖父身体可好?昨日之事可把崇月吓坏了。” 梁崇月手上的茶盏还没放下,闭着感受牛乳香气的双眼还未睁开,就开始说瞎话。 向劲松见崇月如此,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崇月果真聪慧,怕是昨夜之事她已经知晓了。 瞧着崇月端起茶盏,他才猛然想起老妻的交代,将放置在一旁切好的水果端上桌,放到崇月面前。 “祖父身体尚可,不劳崇月忧心了。” 梁崇月嘴角上扬,带着淡淡的浅笑,端起牛乳浅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那就好,崇月昨夜知道的时候,心神不宁,一宿未眠,恨不得能立马天亮,好来瞧瞧外祖父。” 梁崇月根本不担心外祖父的身体就算昨夜真的出了事,她这么多年药丸细心调理的身体,除非一剑封喉,或是一刀毙命,不然都能等到太医前来医治。 “公主殿下这副样子,恕臣有眼无珠,隐居深山多年,不懂现在外面的世界都变成了这样,实在没有看出殿下到底是哪里担忧定国公。” 梁崇月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小时候刚认识李彧安的时候,也曾与他虚与委蛇过一段时间。 后来这个老狐狸不知道从哪看出来她是装单纯了。 三番几次想在渣爹面前揭穿她,为了保住秘密,她就给他下药。 药也药不死,就是会让他的病重几日,需要在家里多躺几天不能上朝。 更不能在渣爹面前胡说八道,诋毁她当年纯情小白花的美好形象了。 后来她有一次没控制好药量,下多了一点,差点给他药死。 他在朝中混的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自然怕死,拖着快要不行的身体,面色惨白的主动找来求和,只求一副解药,表明此后愿意与她保持表面和气。 梁崇月声音柔和,像极了从前人前人畜无害的模样 “李太师真是许久不曾与本公主见面了,忘记了本公主当年赠药之恩,李太师这身体好不容易养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山上了吧?” 在场之人,除了梁崇月本人以外,只有李彧安听出了公主殿下这话里的意思。 向劲松和向华焱算是了解崇月,听出了崇月这话里隐隐约约还有别的意思。 “殿下之恩,彧安此生难忘,殿下放心,彧安定用一生来报答殿下那一药之恩。” 李彧安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声音也温温柔柔,像是春风拂过,光是听着就够让人动容。 可梁崇月不是一般人,还是从李彧安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子黑心狐狸的狐\s\味。 “一生太长,不过一瓶良药,能得李太师这一声承诺,是本公主之幸。” ...... 梁崇月今日无事,和李彧安有一句没一句的拉扯起来,主要她实在不想回去面对那些册子,一串串没完没了的数据,还要全部背下来,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痛。 也不知道渣爹把那些东西交给她,自己有没有背完哦。 终于等到两人呛完,向劲松和向华焱才收敛了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正了正脸色,准备开始正事。 “崇月,边关不太平,大越和狼瓦之事你可知道?” “知道,我还知道大乾太子想要娶我,若是父皇不愿便要借口开战,外祖父和大舅舅昨日连夜入宫应该为的就是此事吧?” 梁崇月用签子插起一块切好的苹果送入口中,比想象中甜一些,还更加脆一些。 应该是用盐水泡了一会儿了,不然不会这么甜。 梁崇月说话的语气极其淡定,像是在说系统生了一窝小狗崽一样,平淡无奇。 在场的三个男人皆被她的直觉惊到,还是李彧安先反应过来。 “公主殿下还是这么聪慧。” 梁崇月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已是赞同。 “那崇月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向华焱是这三人里最沉不住气了,在战场上待久了,除了用兵打仗的时候,其他都是明火执仗的来。 梁崇月抬起头来,看着三个男人齐刷刷的看向她,像是在等待她能说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没看法,要打就打,提前打,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渣爹昨日连夜召见外祖父和大舅舅进宫不就是被那封急报上的内容给冲昏了头脑吗? 对方掌握了主动权,他们被牵着鼻子走,自然被动。 经过一夜的慎重考虑,渣爹肯定也反应过来了。 以她对渣爹的了解,大夏现在正是国力强盛的时候,几年前大乾割让的城池养马最好,如今大夏兵强马壮。 这件事商量来,商量去,肯定是要打的,反正大夏是不会怂的。 晚打不如早些打。 “算算日子,说不准打完之后,本公主还能回来给父皇过个寿诞,赢了,今年都不必费心准备礼物了。” 向劲松刚刚还在想崇月说的那话,话糙理不糙。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向崇月 “崇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崇月贴心的往外祖父空了的杯子里倒了茶水,眉眼弯弯像是被教养呵护了一生,不知外面豺狼虎豹凶险的天真无邪小白兔。 “我自然是要去的,不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怎么能明白本公主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呢。” 向劲松眉头紧皱,像是能夹死个苍蝇,还不等他开口,一道清亮的男声从身旁响起 “随军出征不是殿下平日在养心殿里与陛下玩的沙盘游戏,一着不慎,便是上万将士命丧沙场。” 梁崇月神色平静,收敛了脸上笑意,黑心狐狸一向与她不合,嘴巴又毒,又不知道会说什么劝阻她的话。 梁崇月严肃回头就见黑心狐狸眉眼坚定的望着她,一双眼睛里像是有星辰闪烁。 “殿下若是想好了,臣陪殿下去。”  。 第180章 梁崇月有些讶异李彧安今日这副反应,齐云山风水这么好?这是给他治好了,还是换人了? 若不是外祖父和大舅舅在此,她都想上手检查一下,这黑心狐狸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李彧安在御前几年,与殿下也算是熟悉,一看殿下这眼神就知道,这是又多疑了。 真是谁带出来的孩子像谁,他若是这副样子出现在陛下面前,陛下怕是也要疑心许久。 “臣还记得第一次与殿下相见之时,臣刚高中状元,得以御前面圣,殿下那时就站在陛下身边,金枝玉叶,明艳端方,臣第一次揣度错了陛下意思,还是殿下提点的臣,不然也无臣之今日。” 梁崇月瞧他双眼明亮有神,不像是在扯谎。 仔细想了想好似有那么回事儿,不过当时她好在热衷于替一些被渣爹稍加为难的臣子说好话,锦上添花人人都会做,雪中送炭,却不是人人都行。 那段时间她在京中和百官之中的名声好到爆炸,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习惯性的帮了他一把。 这么久了,这黑心狐狸还记得此事,那还罚她抄书? “举手之劳罢了,李太师竟还记得。” “殿下客气,于臣而言,那时的殿下堪比神女下凡,救臣于困顿之中,此事臣定铭记一生。” 瞧着李彧安这副温润如玉、一心只求报恩的良家公子模样,想起他从前做的事情,梁崇月还是相信不了一点。 李彧安此人心比天黑,外人面前是文坛泰斗,渣爹面前堪比贾诩。 她此去大乾要做之事,若是被李彧安知道,他肯定要插一手,不过带着他倒是能吸引渣爹不少眼线。 梁崇月想了想,以李彧安在渣爹面前的份量,她随军出征,李彧安若是执意想跟着,有一百种方法能说服渣爹,既然如此,那一切就看他本事了。 “本公主随军出征一事还未取得父皇恩准,李太师身体不好,还是在京中好好养着吧,而且父皇惜才怕是不会同意。” 言外之意就是,你自己去找渣爹说去吧,渣爹准你去,我也不拦着你,死在外面我也不担责。 李彧安自然明白殿下话里意思,端起殿下专属的牛乳茶给殿下倒了一杯 “殿下放心,臣明白殿下心意。” 梁崇月眼睛危险的眯起,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向劲松和向华焱见自己被两人孤立在外,也不在意,崇月没有被此事影响,他们也就放心了。 听到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向劲松回忆了一下方才脑中所想,为崇月谋划起她随军出征一事怎样才能成。 “从古至今也不是没有公主领军出征,前朝的绥阳昭大长公主武艺超绝,且用兵如神,也曾在战场上创下过战无不胜的传奇,不过绥阳昭大长公主是因为留守阵地时被敌军突袭,英勇带兵抗敌才被允许领军出征。” 梁崇月知道这位传奇人物,大夏不是前朝,大夏英勇将士繁多,个个皆出色。 “所以本公主要的不是领军出征,而是随军出征。” 梁崇月声音不大,语调也平和,可光是听着就能让人感觉到无限力量。 两者一字之差,却相差千里。 她的武艺兵法皆是渣爹所教,她有多少斤两,没人比渣爹更加清楚了。 带兵打仗不是儿戏,事关大夏万民,和战场上千万拼死奋战的战士。  。 第181章 哪怕她有系统这个外挂在,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主动挑起此事。 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在场的所有人哪个不是人精,尤其是李彧安,眼眸低垂,又密又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笑意。 许久不曾见到殿下这么有活力和野心的一面了,真是好奇殿下此次出征,是想干一番多大的事业。 “殿下要随军出征,臣毛遂自荐想做殿下身边第一参承。”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被李彧安吸引了过去。 参承可是陛下御驾出征时,近身保护的重要官职。 李彧安这句话说的有违礼治,若是传扬出去,陛下深究,降官都是万中无一的幸运了。 梁崇月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彧安这张貌比潘安的俊颜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本公主要是没有记错,李太师好像不会武功吧,做本公主身边的第一参承,李太师是准备遇到敌人,用身体挡在本公主前面,做本公主的死侍吗?” 梁崇月像是没有听出李彧安这话里的逾约,眼角都带着笑,戏谑的同他开玩笑。 “此生若是能为了殿下死,臣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李彧安收敛了笑,放下手中茶盏,面朝殿下,真挚开口。 若不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梁崇月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了。 “那本公主拭目以待李太师如何报答本公主当年恩情了。” “殿下觉得以身相许如何?” 梁崇月狐疑的望向李彧安,老男人疯了? 老牛想吃嫩草也不先看看自己牙口好不好。 “李太师何出此言?殿下与太师年龄相差甚远,此事就算是太师去找陛下提,陛下想必也不会同意。” 向华焱以为父亲将李太师找来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需要李太师相助。 没想到李太师来者不善,靖川虽然是没希望了,可大夏有的是好儿郎,崇月绝不会嫁给一个在大夏出了名的病秧子,短命之人的,哪怕他有天纵之才。 “骠骑将军这是何意?李某今年还未到逾弱冠之期,虽说是比殿下大了八岁,可在此岁数之差内,李某敢断言,再无人比李某更合适做殿下的驸马了。” 梁崇月虽说是整件事的主人公,可现在没有心情参与他们的争执,忙着在心里盘算着李彧安今年到底多大。 她十岁跟着渣爹上朝,十一岁在养心殿第一次见到李彧安,如今四年过去,这黑心狐狸当年不会才19吧? 也怪他从前一脸病态,别说看不出年纪了,太医若是说他活不到明年春天,她都相信。 梁崇月已经听不进去大舅舅和李彧安在争论什么了。 19岁高中状元,她猛的记起当年渣爹也嫌弃他年纪小,觉得他空有学识,却不通人情世故,为官之道。 说话做事都过于直白,惹得不少同僚联名上书告发他的恶行。 她当时惜才,觉得此人往后必有作为,没少帮忙说好话。 记得当时谏院还有一位御史看不下去,还劝他做官不要太特立独行,免得慧极必伤了,还不得陛下看中,就埋没在了这浑浊的官场之中。 然后没过多久,李彧安就从一个小小五品官,一路高升坐到了现在的大夏正一品太师的位置。 在齐云山上修养还能每年拿朝廷拨的俸禄。 一毛都不少,比她这个公主当的还要舒心。  。 第182章 梁崇月双手托腮,撑在桌子上,听着大舅舅一句一句言辞不善的说着他们两人不合适,李彧安像是没听懂大舅舅话里的态度,从没见过他如此态度谦虚的样子。 两人这样争执,就好像此事她同意了一样。 “殿下乃是神女下凡,绝不会屈身下嫁无能之辈,李某敢说论文采计谋与殿下心意相通,论胆识能力,殿下想做什么,李某都能陪着殿下去做,哪怕是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李某也敢陪着殿下去闯......” 梁崇月与外祖父四目相对,李彧安有些话确实说的没错。 李彧安算是第一次察觉她真实面目的人,勉强也能算是她半个老师,两人相互折磨了几年,最后以李彧安身体扛不住,去齐云山静养结束。 李彧安心思歹毒,性格怪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惹到他,从前光顾着和他斗智斗勇了,也没看出他还有这种心思。 看现在这场面,李彧安肯定是外祖父请来的了。 “外祖父原先也是希望我靠纳夫来躲这一劫吗?” 大夏公主出嫁都是下嫁,从未有过纳夫这么一说。 可这话从崇月口中说出,一下子向劲松都没听出哪里有问题。 他自然知道崇月十几岁的时候就将自己婚姻大事的决定权拿到了自己手上,怎么会在此事上来为崇月想办法。 “并无此事,崇月放心,你的婚姻大事定然是要你自己欢喜才行,不然旁人谁也别想替你做主,今日邀请李太师前来,并非此事,却也与你有关。” 向劲松也没想到李太师竟然对崇月有意,若是早知如此,他绝不会派人去齐云山将人请出来。 “外祖父对崇月好,崇月都明白。” 刚才还在争执的两人听到声音也停了下来,尤其是李彧安。 同向华焱有来有回争论的时候,都没见他起身。 如今见殿下笑了,忽的起身,朝着殿下躬身行礼,清疏淡雅的声音缓缓发出,一副梁崇月喜欢的翩翩公子模样。 “殿下放心,此事是臣今日自己主张,臣早已对殿下倾心,只是从前身子不好,并无机会开口,现如今是大乾狼子野心,殿下文韬武略天下无双,美貌才情世人皆知,往后还会有很多人觊觎殿下,臣,怕再等下去便迟了。” 梁崇月侧身看向李彧安,她承认李彧安确实懂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今日一见就连发髻都梳的比从前要精致许多,要不是她见识过他黑心的那一面,换个人来,怕是会被他骗的裤衩子都不剩了。 “所以你如今身子好了?” “尚未痊愈。” “你难得这么豁得出去,可本公主喜欢身体好的。” 梁崇月一直盯着李彧安的脸看,就想在这个凡事算无遗策的男人脸上看到些别的表情。 李彧安瞧着公主殿下那双明媚动人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就知道殿下肯定没安好心。 陪着殿下玩的那几年也不是白玩的,若是让殿下想到相看的,以殿下对男人三分钟热度的性格,怕是扭头就真的甩手不要他了。 李彧安弯腰贴近殿下身边,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与殿下对视,声音缱绻,缓缓从口中吐出 “臣身子不好,对殿下有用就行。” 梁崇月能感觉到李彧安唇瓣一张一开呼出的热气,带着茶香,不难闻,反而有些淡雅。 梁崇月还未开口,大舅舅已经看不下去了,从桌子一侧绕过来就准备将李彧安拉开。 梁崇月没有出手制止,她也没有闻别人口中呼出热气的喜好。 李彧安被向华焱拉开,想着往后肯定会是一家人,也没有挣扎,坐回凳子上,唇瓣微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再次与殿下四目相对时,嘴角上扬,扯出他练习了千百遍,殿下爱看的那种明媚笑容。 “臣身子不好,再名贵的草药吊着也活不了几年,殿下要了臣,臣活着的时候不会束缚殿下的一言一行,还能帮殿下挡住那些不怕死的狂放之辈,臣死后,殿下便是自由之身,臣虽然年纪不大,可名下门客遍布大夏各洲,有臣死前的一点名声在,往后便是陛下想为殿下再指婚约,也要多斟酌斟酌了。” 李彧安说的这些话乍一听还挺让梁崇月心动的。 娶一个短命鬼回去摆着,反正身体也不好,她是公主,谁也管不了她。 而且这短命鬼确实名气挺大,文坛泰斗,天下读书人谁不想拜入他的门下。 凭他现在的名声,死后,怕是渣爹为着天下读书人,也不敢给她指婚了。 听起来倒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梁崇月都不必仔细一想,都觉得这黑心狐狸怕是在这给她下套呢,真的的骗子骗人的时候别说睁眼说瞎话了,就算是眼睛瞎了,他都敢说他看得见。 他要是几年不死,刚才那些不就是屁话了吗?她总不能算着日子送他下地狱吧。 李彧安心思恶毒堪比贾诩,方才那些可怜话也就说给她听听的。 她幼时,渣爹还没几个孩子的时候,她何其得宠,这个黑心狐狸都敢罚她抄书,更别说她若是要了他。 吃干抹净不给名分的事情也就赤嵘还乐在其中了,要是换做李彧安,前脚刚迈入长生天的大门,后脚她和李彧安才子佳人的画本子就该传的满京城,人尽皆知了。  。 第183章 “就这些了?李彧安,你也不算很有优势嘛。” 梁崇月与李彧安四目相对,气氛有些诡异的同时,瞬间就变得极具压迫感。 李彧安在殿下面前一向是会偶尔听不懂人话的样子,一代文坛泰斗,不管去哪,都是众人追捧的对象,也就在殿下这里,他才不算很有优势。 李彧安嘴角的笑容咧的更大,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像是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若是眼中那丝狡黠能掩饰的更好,周身气质便更为浑然天成,叫人更容易醉在他那帅气迷人的笑里。 “臣本就不是如殿下般惊才绝艳之人,只能算是泛泛之辈,若是臣蒲柳之质都能入了殿下凤眼,此生也算没有白活。” 李彧安从小身体不好,就喜欢把自己命贱挂在嘴边上,梁崇月早已习惯了。 “此话有理,李太师看事情还是那么锐利。” 另外两人像是被隔绝在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之后,只能看着两人眉目传情,打些他们听不懂的哑谜。 尤其是定国公向劲松,他请人将李彧安从齐云山连夜请来不是让这小贼来打崇月主意的。 他自然也是听说了靖川对崇月有意一事,瞧着自己儿子那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能默默把头转了过去,假装此事与他无关。 “够了,崇月还小,此事以后再议也不迟。” 向华焱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崇月如此品格高洁,李太师又如此臭不要脸,这般死缠烂打,靖川怎会是对手。 想起自己那个从公主府回来后,天天将自己困在军营里操|/|练个没完的傻儿子。 向华焱无奈的叹了口气 “狼瓦的使臣已经入京了,最晚不过三日之后,宫中就会举办御宴,届时不知又会是怎么一番场景,陛下心思难测,如今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 梁崇月和李彧安对视一眼,没感觉渣爹/陛下的心思难猜啊。 不是每次都被他们猜的透透的嘛。 提及狼瓦,梁崇月漂亮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大舅舅不必担心,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向家一向最为忠诚,现在这样就很好,父皇一切都看在眼里,不会亏待有功之臣,自然也不会亏待了本公主。” 梁崇月只要外祖父和大舅舅带领向家按兵不动,维持现状就够了。 大乾一事,她有自己的筹谋。 若不是现场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在此,她定会直接告知外祖父和大舅舅,好叫他们不要操之过急。 向劲松和向华焱对视一眼,不知何时起,他们开始下意识的信任并且听从崇月的安排了。 殿下若是皇子...... 这个念头在向华焱脑子里一闪而过,头一甩就甩了出去。 殿下是公主也比大夏的众多皇子优秀,不是皇子也无妨。 “你若是已有想法,有什么需要尽管朝祖父开口,崇月是天之骄女,怎么能去大乾那种野蛮地方。” 更不用说还要与什么大乾太子和亲,大乾简直痴心妄想。 瞧着外祖父目光坚定的坐在她对面,年纪大了,有些松弛的皮肤上多了不少的皱纹,比她第一次见到外祖父时瞧着更苍老 些。 不过背脊还是那样直挺挺的,像是一株万年不倒的华山松,历经万般风雪依旧高大挺拔,撑起了整个向家,也在撑着她。  。 第184章 “崇月明白,外祖父和大舅舅放心。” 她明白向家众人对她的好,像是没有理由一样,不只是因为她是母后的女儿,更是因为她身上也流淌着向家的血脉。 若是可以选择,她宁可不在深宫那虎狼窝里呆着,只想在向家这个充满爱意的福窝里做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小姐,过简单幸福的一生。 向劲松眼中慈爱毫不掩饰,他昨夜与华焱彻夜长谈,为崇月想了几条可选的路。 他风里雨里在边关闯了这么多年,历经两任大夏皇帝,也见识过了不少国破家亡,带着亲兵四处流亡的落魄皇帝。 在皇家,真心真情是最不能赌的东西。 危难时刻,哪怕是亲生母亲都能随时丢弃,更不必说崇月只是陛下众多皇嗣中的一个。 再聪慧机敏、政绩繁多又如何,哪怕是亲手带大,亲自教养又如何,若是大乾愿以半壁江山换崇月,陛下又怎会再有半点犹豫呢。 好在大乾十年前被向家军打的已经没了这样的底气,他才好为崇月多加筹谋。 梁崇月此次前来不只是为了看一看外祖父和大舅舅。 她这些年在商城里攒的气运买了不少丹药,也是时候该派上用场了。 虽说这些年也没少给她在意的人调养身体。 可若是此战真的打起来了,平日里的调养肯定不够,战场上凡事兵器皆抹了毒药,为了就是不给英勇无畏的战士再站起来的机会。 “李太师,本公主有事要与外祖父和大舅舅单独详谈,还请李太师离开片刻,结束后,本公主请太师去望江楼再续从前趣事。” 公主殿下这话说的客气,难得殿下给台阶,李彧安这么有眼力见的人哪有不下的道理。 “那臣就候在前厅等着殿下,殿下可不能食言,不然臣怕是要伤心欲绝的。” 李彧安说话时还不忘抬起袖口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看着向华焱眉头紧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从前见到的李太师也不是这副样子啊,从前见谁都冷淡,也不曾给过谁笑脸,嘴巴比毒药还毒,怎么去了一趟齐云山就变成这样了? “太师放心,本公主说出口的话,从不食言。” 梁崇月眉眼带笑,目送李彧安离开。 听到外面候着的小厮带着他离开,梁崇月再问出一直压着心里的话 “外祖父是许了什么好处给此人?这才两年未见,此人变化竟然这么大。” 提到李彧安的事,向劲松想起陈年往事,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崇月。 尴尬的别过脸去,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那个,崇月你应该也知道,祖父与药王谷的谷主关系甚好,两年前他研制了一味毒药,说是无色无味,指甲盖那点大就够药死一个营的士兵,不知他那小孙子怎么就给药吃了。 正好那时祖父手上还有你派人送来的灵丹妙药,老谷主的儿子儿媳都被敌国派人的高手给杀了,就给老头留了个孙子,从小身体就不好,祖父见不得多年老友人到暮年还有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将那药给他小孙子吃了。 李彧安去的也不是齐云山,而是药王谷,这两年来一直在药王谷上治疗,如今那破败身体才算是稍稍好了些,他想继续留在药王谷里,就算是求到了陛下面前都没用。 那老头性情古怪,不怕死,这么多年也就祖父与他关系不错。”  。 第185章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外祖父再讲,梁崇月也听明白了。 系统商城里出品的药丸,她一向是不准外传的。 不过两年前她还不能常常出宫,大都是平安送药,外祖父肯定也能明白那药的厉害,不然也不会拿出来救人。 向劲松注意到崇月的脸色稍微沉了沉,自知有愧,崇月从前千叮咛万嘱咐那药不能外传,他答应的好好的,还严格约束了老妻和儿子,自己倒是成了第一个违反与崇月约定的。 “此事是祖父思虑不周,祖父明白那药千金难得,流传出去会引起天下疯抢,只那一次,此后再也没有过了。”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看见外祖父这副样子。 生气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外祖父能用此药救人是好事一桩,外祖父不必这样,只是那药难制,难以量产,不然崇月巴不得大夏百姓人人都能用上那药,好叫百姓都过上无病无灾的生活。” 梁崇月这话是实话,那药一颗换算下来,不说价值连城,也足以价值千金了。 就连她手上的存货都不算多。 “只是那药都是按照剂量和不同药效分批送来为外祖父调理身体的,还劳烦外祖父将那药给了别人的时间告知崇月,崇月好回去对一对册子,看是少了哪一剂药,再为外祖父补上。” 向劲松回忆起时间,算了算报给崇月一个约莫的日子,不够精确,也够用了。 拿到时间,梁崇月也摸清了李彧安怎么消失了两年,回来之后身体就突然好了。 现下整间书房就只剩下他们三人,没有外人便没什么不能往外讲的了。 梁崇月犹豫片刻,隐藏了些许细节,再将她昨夜一边与赤嵘红烛摇曳,一边谋划好的计划告知外祖父和大舅舅。 向劲松眉头在崇月刚开始后就没松快过,向华焱更是听出了一身冷汗。 待崇月将计划讲完,两人面前的茶盏都空了出来。 梁崇月知道她忽然将那么惊世骇俗的想法提出,外祖父和大舅舅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正常。 不过母后可是说了外祖父和大舅舅,乃至整个向家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她。 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试一试才知道。 梁崇月贴心的为外祖父和大舅舅斟好茶,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崇月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如此想?” 向劲松是这一代的向家家主,向家世代守护大夏百姓,直至身死的那一刻。 别人不知道,可他每晚都能收到大夏各处传来的消息。 陛下面上越是看中向家,内里对向家就越是忌惮。 世间哪有皇帝不担心臣子功高盖主的? 皇上不是大夏的开创者夏仁宗皇帝,他也不是与皇帝情同兄弟,一起征战沙场,拼死奋战的向家第一代家主。 从前愿同生共死,手足情深的异姓兄弟,经历过岁月几代更迭,他们的后辈还是与他们当初的想法背道而驰,开始互相猜忌,相互提防起来了。 向家九部也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洗礼,愈发强大了起来,隐藏在大夏的各处,若是全部集结起来,确实是一股能与陛下相互抗衡的力量。 可他既然接手了向家九部,也就该为他们负责。 哪怕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他也会谨记祖先教诲,既做了向家主,便要护住向家人。 崇月说的有理,大夏早已没了能让他们偏于一隅的地方了。 在皇城根下,遍布天子眼线,一言一行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一着不慎,叫人抓住把柄,不止定国公府,大夏大半官员皆会大难临头。 向华焱看着父亲一言不发的样子,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但父亲在此,他作为儿子,如此大事,没有他插嘴的份。 父亲若是想做,他也制止不了,他做了半辈子的儿子。 在京城中,他是家世显赫的定国公世子,在边关战场上,他是威名远扬的骠骑将军。 这一切都是世袭的父亲当年的职位,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又在边关呆了那么多年。 定国公府在大夏的处境他也心知肚明,七十万向家军还是在父亲有意控制人数的前提下,若是父亲没有先见之明,早早稍加控制,怕是早已到了百万之数。 届时哪怕是陛下愿意相信向家没有谋逆之心,天下万民估计都会多有猜忌。 更不必说陛下本就多疑,向家七十万军多数都在驻守各地边关,只有极少部分亲军在京郊军营,随时等候调令。 梁崇月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等待外祖父和大舅舅内心纠结和考量结束,给她一个完美的答复。 “崇月说之有理,可此事太过冒险,一着不慎,崇月你自己都性命难保,大乾的君王和太子也从不是好脾气的,大乾更是遍地都是大乾君王喜食孩童的传闻,崇月你可想好了?” 瞧着外祖父眉间的川字纹不仅没有淡下去,反而更加重了。 再听外祖父这个语气,此事便已经成了一半了。 “大乾地貌广阔,各个洲都是土壤肥沃,先不提牛羊遍地,到处都是养马的好地方,光是大乾土地长出来的各种植物都比大夏不少地域生长出来的好,不将其变为我大夏土地,本公主彻夜难眠啊。”  。 第186章 有些路从她出生起冥冥之中就已经被规划好了,不是她不想不愿就能不走的。 与其每日陷入困苦挣扎,不如釜底抽薪,将局势把控在自己手心。 “此事凶险异常,可回报却大,本公主只是告知外祖父和大舅舅,并不愿将向家牵扯进来。” 梁崇月说完,一口饮尽了杯中牛乳,唇齿留香,让人尝后不免留念。 梁崇月起身准备向外祖父和大舅舅告别。 “今日叨扰外祖父和大舅舅了,短期内本公主不会再登定国公府大门,阿筝及笄礼那日本公主会早早派人将礼物送来,就不亲自过来了,不日京中就会传出本公主与向家不合的消息,届时还请外祖父和大舅舅放宽心态,不必理会。 崇月从不打无准备之战,哪怕败了也会与向家和母后撇清关系,会将影响降到最少。 只是要委屈了阿筝,我与她说好要在她的及笄礼上为她带簪,如今要毁约了。” 梁崇月躬身,双手交叠放于胸前,朝着外祖父和大舅舅行了一礼,以皇室最高规格的礼仪与二人道别。 三人杯中皆已空空如也,屋外的光影透过窗子照进来,一片一片的光影洒在梁崇月的裙摆上,成片成片的粤绣像是活了过来。 粉蓝色的衣裙衬得梁崇月明艳大气的五官多了一丝娇俏,可身上的团龙戏水云纹在光影的折射下栩栩如生,叫人见之便从心底生出无穷敬畏之心。 梁崇月解下腰间挂着的香囊放到桌上 “这里面有三枚解毒的丹药,中毒之人服下便可解毒,未中毒之人服下可以百毒不侵,此药珍贵,还请外祖父收好,大夏与大乾一战是避无可避的,到了战场,外祖父和大舅舅定要保重自己,徐徐图之。” 说罢,梁崇月眼波流转,打量了一遍整间书房,下次再来不知道会是何时了。 梁崇月抬脚踩在光影照射的地板上,朝着书房外走去,步伐坚定,像是去完成某件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向劲松直接无视桌上的香囊,再名贵难求的东西也不比崇月重要。 向华焱随着父亲一同站起身来,满眼不舍的看着崇月离开的背影,高贵又决绝,像极了月儿出嫁那日。 他记得月儿出嫁前,父亲因为不满月儿嫁入皇家,并不愿意去前厅送月儿出嫁,母亲和祖母劝了许久都无济于事,都已经准备好放出消息,就说父亲病了,不便送嫁。 可月儿出嫁那日,父亲早早就起了,亲自迎接宾客,将本就浩大的送亲队伍中又添了十支向家亲兵,足足一万人站在月儿出嫁要走的官道两旁,为月儿送嫁,比公主出嫁还要声势浩大,前所未有的阵仗还惊动了当时的陛下。 “月儿放心...有祖父在,有向家在,无人敢欺负你,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出了事,祖父给你撑腰。” 向劲松深沉的声音回响在整间书房内,听的梁崇月心头一颤,她并未走远,不必回头看,她都能想到外祖父如今是一副如何不舍得样子。 “外祖父放心,崇月定说到做到。” 她会护住向家人,在这九州大陆,为向家寻一块再好不过的安生之处。 向家护着大夏,让大夏的百姓过上了安定平和的生活,她也能让向家人过上这样的日子。 不必整日担心功高盖主,会被皇上猜忌,明明族中孩子各个皆有才能,却不敢外露,甚至在别的官宦之家,家中能出一个饱读诗书的孩子恨不得能告知天下,此生后继有人。 向家的孩子从小就被教育要藏拙,要做实向家全是武夫,除了带兵打仗这等粗鲁之事,别的一窍不通,维持住在陛下眼里向家人的形象。 梁崇月推门离开,没有听到外祖父那声不大的“好”字。 梁崇月站在书房门外,一眼就看见守在不远处的几人和一条狗。 见她出来,平安早早的拿着伞小跑过来,为她撑伞,遮阳。 梁崇月走在书房外的羊肠小道上,树荫婆娑,光影摇曳,平安在她身侧,小声汇报着刚得到的消息 “殿下,舒亲王妃小产了,说是被舒亲王打的,不过消息已经被压了下来,良方前去舒亲王府时窃听到的消息。” “窃听?” “没错,良方刚到舒亲王府,就看见平日里跟在舒亲王妃身边的丫鬟一路跑着想要出门求救的模样,不过很快就被人发现捂嘴给拖回去了,当时舒亲王府门外无人,良方也察觉不对躲了起来,等到翻墙进了舒亲王府才发现,舒亲王府已经乱做一团,这才知道舒亲王妃今日一早被舒亲王打到小产一事,如今已经性命垂危了。” 梁崇月无意间知道大哥有家暴的习惯,尤其是酒后情绪极其不稳定,大皇兄与大皇嫂成婚已经六年了,这六年间怀孕了七八次,活下来的只有两人刚成婚时所孕育的第一子。 其余的都被大哥亲手打掉了,据大哥王府上的府医亲口所说,大皇嫂的身体早就不合适再有身孕了。 这些年为了维持大哥在外的形象,算是打碎牙齿和血吞,多少次偷偷用禁药助孕,本就不稳当的孩子在别人家里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护着。 到了大皇兄这,挨不了几下就活不成了。 为了此事,太后被禁足期间还不忘时不时找一找大皇嫂的麻烦。 接连不断的小月子,再加上心中多年累积的郁气堆积,大皇嫂的身体内里已经全部亏损完了。 还能活着,全靠各种名贵草药吊着命, 梁崇祯将云三七带回来后,渣爹还给他们三人都喂了那药,她不知道那日的药量有多少,不过看那日二皇兄的反应就知道,肯定少不了。 她让系统用仪器检测过那药,除了极其严重的成瘾性,还会让人性情更加暴躁易怒,连续服用三次,此生都难以再戒掉此物了。 不用想也知道,那日过后,大皇嫂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不过这孩子大皇嫂得了府医的保证,无比上心,从刚有孕开始就直接撂下王府事宜不管住到了家里保胎,一直到五个月大才回王府。 还以为大皇嫂这次能护的久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入大皇兄魔爪了。  。 第187章 梁崇月走在伞下,虽避开了烈日,可这几日阳光太毒,光是走在太阳下,都觉得要将人给烤干了。 她身上穿的已经够轻薄了,还是汗如雨下。 “大皇嫂若是死了就将此事传到二皇兄处,再推波助澜一番,将此事闹大;若是没死,那这事就算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良方晚些时候再去替本公主回绝一次。” 一个能为了男人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女人,若是没死,她有一万种方式来解释自己这些年受到的伤害,将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做个自我感动的纯爱战士。 渣爹就算是看出了其中的弯弯绕绕,看穿了大皇兄本质,也不过是降下些不痛不痒的惩罚。 时间会冲淡很多东西,大皇兄还是先皇后留下唯一的孩子,是他的嫡子,亦或许是他冠以厚望的太子、未来储君。 她做事喜欢一击毙命,若是小惩小戒,不痛不痒,宁可不做。 她这些年安插出去的眼线也费了不少的心血,不是这样浪费的。 “是,属下明白了。” 梁崇月走路带风,这天太热,热得她难捱的紧,只想快些回到马车上去,好凉快凉快。 完全忘记了她刚刚还约了人这件事。 等梁崇月看见公主府的马车时,快步向前,一秒钟都不想在烈日下多待。 刚进马车,梁崇月就看见了一个一身黑的男人顶着一张长的亦正亦邪的脸对着她笑得正乖,手里还拿着她的葡萄在吃。 看起来小日子过得比她还要快活。 梁崇月还没开口,对方就抢先一步,拿过软软的垫子为她铺好,还不忘回头朝她卖乖一笑。 “臣怕殿下将臣忘了,特意来马车里等着殿下,臣就知道,殿下肯定能找到臣的。” 梁崇月嘴角上扬,缓步坐到榻上。 “能在本公主的人眼皮子底下混到本公主的马车上来,李彧安,你有点本事啊。” 梁崇月眼波流转,接过李彧安递过来的葡萄,扔到一旁。 李彧安也不气恼,转身拿起京中不常见的荔枝剥皮后放在小碟子里,递到殿下手边。 梁崇月一刻不接,他就端着碟子,在一旁候上一刻。 直到梁崇月接过那枚荔枝放入口中,他才满意的将碟子放下,继续挑颗荔枝剥皮。 梁崇月靠在软榻上垂着眼睛,静静的看着李彧安。 不过两年不见,她已经看不懂此人到底想做什么了。 “大人是直接回府吗?” 听到马车外一道陌生的声音,梁崇月袖中的匕首已经滑落到手心里了。 一旦李彧安有一丝不对劲,她就立刻解决了他。 李彧安都不必回头看,就知道殿下定是已经准备好了匕首,一旦他哪里做的不对,怕是就要命丧当场了。 “去望江楼,殿下说要请我喝酒吃肉。” 李彧安语气的欣喜不像是假的,平安的声音此时也在马车外响起 “殿下,可是要坐李大人的马车前去望江楼?” “李大人的马车?” 梁崇月一把抓起李彧安的领口,将人拽到自己面前。 只视那张比女人生的还要漂亮的脸,手里的匕首已经被她的体温捂热了,贴近他的脸颊不够冰冷,倒更显得气氛灼热。 李彧安迷人的桃花眼直直的盯着殿下,丝毫不在意脸上的匕首会伤到自己,像是天地间,他满心满眼就只有殿下一般。 “殿下这是何意?殿下自己上的臣的马车,若是殿下喜欢,臣愿意将马车送给殿下,还请殿下将匕首放下,臣害怕。” 李彧安茶里茶气的样子看愣了梁崇月,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李彧安在娇嗔,随即打量起了这马车内壁的各处,确实与她的很像,都是皇宫里出来的,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差别来。 “你去了趟药王谷变性去了?” “殿下,变性是何意?臣愚笨,听不明白。” 李彧安刻意将声音放柔,若是没有听过他真实的声音,她会觉得好听。 可现在她怎么听都觉得面前是个死夹子在不怀好意。 “没事,你愚笨,听不明白正常。” 梁崇月一与李彧安独处时,轻易就会本性暴露,看不惯他那副死样子,忍不住想怼他两句。 她倒是忘记了,渣爹也赏了他不少好东西,宫中的太多东西都是一样的构造,她看错了,也正常。 梁崇月收回了手中匕首,匕首尖利在李彧安的脸上留下了一条细长的伤口。 不深,也没有流血,应该不会留疤。 既然坐错了,梁崇月也懒得再改,有井随泱和平安一路看着,李彧安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偶尔恶心她一下,也做不出别的事情来。 “公主殿下都已经主动上了臣的马车,自然是要与臣同行,出发吧。” 梁崇月没有反驳,而是嘱咐他们在后面跟着,听着平安远离的脚步声,没一会儿,马车外面就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梁崇月掀开帷幔,看着井随泱冷着脸跟在这驾马车边上,双眼像是刚在冰窟里冻了一夜,冷到不行。 井随泱是渣爹给的护卫,贴心保护本机是他的职责,梁崇月放下帷幔,听着井随泱刻意发出的笨重的脚步声,好笑的同时又感到一阵心安。 “殿下的护卫还真是忠心,看的臣好生羡慕。” 李彧安不是没有看见方才那一幕,他在陛下身边呆了几年,近两年虽然离开了京城,可这京中能有什么事情瞒过他的耳目。 公主殿下出宫入府那日,陛下亲赐了四方台暗卫和皇家亲兵黑武卫给殿下,用以守护殿下安危。 若是他没有看错,现在跟在马车边上走着的人就是黑武卫中人。 不过具体是谁,还要再好好查一查。 敢对殿下动心,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李彧安看着殿下靠在软榻上,一副娇媚无骨的模样便觉得满足。 果然殿下只有在他这里才会如此放松自己,不像在别处那样端着。 “少说废话,继续剥皮。” 梁崇月不算爱吃荔枝,主要是荔枝运来京城费钱费人,一路运输颠簸的厉害,也没有多好吃了,但这马车上只有这一样需要剥皮的东西,她见不得李彧安闲下来。  。 第188章 望江楼建在京城最热闹的长安街上,距离曲安街道还有些距离。 一路上,李彧安剥皮的动作就没停过,很快一盘晶莹剔透的荔枝就被他剥好,在小碟子上垒起了一座小山。 李彧安修长的双手小心的将碟子端起,送到殿下面前。 “臣的一片心意,还请殿下尝尝。” 梁崇月随手拿起一颗荔枝,目光顺着他的手往上看去。 “李太师面如冠玉,本公主从前倒是没有发现。” 送入口中的荔枝,梁崇月只浅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和她想的一样,尝过更好吃的,就吃不下这样普通的水果了。 一整盘的荔枝,殿下只尝了一小口,李彧安也不恼,随手拿起殿下刚尝过的那一颗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殿下的眼光就是好,这荔枝就是比别的好吃些,至于臣的容貌,爹生娘给的,殿下若是喜欢,何不将臣纳入府中好瞧个够,不然过不了几年,臣若是香消玉殒了,殿下可就看不到臣这张脸了。” 对于他如此冒昧的举动,梁崇月只笑了笑就别开了脸,不愿理会。 李彧安就像是没有眼力见一样,端着那碟子荔枝蹭了过来,坐在她榻下,将头枕在榻上,舒畅的长舒了口气后,自己端着那碟子荔枝吃了起来。 梁崇月还以为他就此安静了,正想在脑子里规划一下往后的计划,就听腿边靠着的人又不安分了。 “殿下,若是臣真的时日无多,殿下愿施舍臣一回吗?” 李彧安语气平淡中又带着淡淡的忧伤,听着倒真像是那么回事。 要不是她已经在外祖父那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险些要被这个骗子给骗过去了。 “李太师放心,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以本公主与你的情谊,每年的供奉都不会少,保证太师在地下也能衣食无忧。” 李彧安像是料到殿下会如此说,在殿下看不到的角度,嘴角扬起一个幸福的笑。 “那殿下可得一辈子记得臣,别把臣给忘了,不然就没人给臣烧纸钱了,臣这辈子娇生惯养长大,过不了苦日子,死了也不成。” “这样的玩笑话开一次就够了,别天天将死挂在嘴边上,不吉利。” 梁崇月这辈子只相信科学,可也不喜欢有人常常在她耳边悲春伤秋的。 比起这种忧郁气质,她更喜欢生命力旺盛的男孩子,看着就知道身体好。 李彧安仰起头来望向殿下,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被殿下的美貌给迷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笑着开口 “好,臣不讲了。” 望江楼到了,李彧安正准备下车,身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纤纤玉手,拦在他身前。 “你当初离京是得了父皇首肯的,这些年你的官职保留,俸禄照发也都是父皇的意思,京城里遍地都是父皇的眼线,你还同本公主在一起,你若下了这马车,父皇很快就会知道你回来了,不怕?” 李彧安瞧向那纤纤玉手的主人,眼中像是繁星闪烁,扬起马车的门帘,马车外灼热的日光瞬间洒入车内 “能与殿下一起用膳,臣求之不得,不怕,天塌下来都不怕。” 李彧安人已经下了马车,笑声却还回响在马车里。 梁崇月下车时,入眼第一人还是井随泱, 刚才还笑的开心的李彧安已经被挤到一边去了。 李彧安眼神冷冽,看着眼前站着的黑武卫,眼神冷冽,脸上笑意也淡了些。 他不过两年未归,黑武卫越发没有规矩了。 梁崇月像是没有发现此事一样,在井随泱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望江楼是向家产业,属京城中最富盛名的酒楼之首,往日里接待的也都是名门贵客,里面正在查账的掌柜一听是公主殿下的马车来了,将账本收好后,立马就迎了出去。 梁崇月站在马车下并不着急进去,左右观察一圈,果不其然,对面酒楼二楼上的人往这里看了两眼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梁崇月边往望江楼里走,边打趣李彧安。 “李太师回京的消息怕是不多时就要传到父皇耳中了,李太师想好怎么同父皇交代了吗?” 李彧安毕竟在陛下身边好些年,深得陛下看重,对于陛下的心思不说能全都揣测到,起码也是了解一二的。 殿下这两句不痛不痒的话还吓不到他。 李彧安一边为殿下扇风,沉浸在两人同行的满足中,一边认真思考殿下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为人臣子,定当坦诚相待,臣对殿下念念不忘,此次回京自然也是为了殿下来的,殿下您说,臣如此回答,陛下会相信吗?” “父皇一向信重李太师,这次会不会相信还得看太师本事了。” 反正她是不信。 梁崇月平日出门不喜大摆公主仪驾,只是这望江楼里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各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这望江楼的东家传闻与皇家有关,一直都高深莫测的,就连掌柜的哪怕是遇上皇子王爷也是不卑不亢,还是第一次见望江楼的掌柜亲自出来迎人,立马就有人派小厮前来打探消息了。 梁崇月左脚刚迈过望江楼的门槛,镇国公主前来望江楼的消息就传遍了整座望江楼。 “奴才望江楼掌柜莫有钱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望江楼的掌柜都跪了,大堂里正在用膳的食客赶紧放下手里筷子,纷纷朝着站在门口处,姿容艳丽,富贵万分的公主殿下下跪,跟随莫掌柜一起恭迎殿下。 “都起来吧,本公主今日是来用膳的,诸位不必多礼了。” 有了公主殿下的批准,大堂里跪着的人才敢起来。 不过到底是镇国公主亲自驾到,想起公主殿下近日风风火火做的那些事,内里有鬼的,一个个慌得拿筷子的手都在抖,恨不得能原地消失在这里;做事坦荡的,时不时偷偷用余光瞄向公主殿下,想一睹殿下的风华绝貌。 “奴才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莫有钱起身后,一路小跑到殿下面前,平日里还直挺挺的腰板一下子就弯了下来。 “本公主今日前来想尝一尝望江楼新出的那几道时令特色菜,给本公主寻个风景好些的位置就行了,剩下的掌柜随意搭配着上即可。” “是是是,殿下这边请,天字一号还空着,那是本店风景最好位置了。” 梁崇月跟在莫有钱身后上了楼,还记得她第一次来这望江楼还是小舅舅带着她来的,说是来认认门,免得走在路上连自己家里的产业都不知道。  。 第189章 望江楼的天字一号果然不同凡响,正对着京中最美的澜沧江,一日之内不管是什么时辰都能欣赏到独特的江景,四季更迭,江景也随之而变。 “殿下稍等片刻,菜马上就来。” 梁崇月朝着莫有钱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莫有钱刚卑躬屈膝的从天字一号退出来,就进了对面的天字二号雅间。 “主子,公主殿下今日带了一位眼生的公子一起,也没要酒,怕是不便与您在天字一号相见。” 莫有钱在外面挺直的腰板一到主子面前,立刻就比方才见到公主殿下时还要弯了。 “既然崇月没空就算了,让人打包些蜜酿送到公主府去,她爱喝酒,也该换换口味了。” 向华阳坐在莫有钱对面正在与一貌美女子下棋,下棋时明显漫不经心,那女子方才几子之间就已经吃下他小一块地方的黑子了。 “是,奴才告退。” 莫有钱垂着眼弯着腰退出了天字二号雅间,待雅间内再无旁人,那名貌美女子拢了拢胸前玉色墨绿锦文霞披,一双眼睛如碧波秋水盈盈望向向华阳。 “主子若是不放心,大可派见多识广的小厮借着送菜的名字去瞧上一瞧,总好过在此猜测。” 向华阳没有回应女子,只是继续安静下棋。 “主子。” “住口,崇月是公主,不是你可以置喙的。” 女子突然被向华阳的训斥呵住,嘴角闷闷不乐的下垂,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手下倒是一点不留情面,恨不得能将向华阳的黑子都吃了才能解气。 向华阳看出她的意图,刻意放了两次水,叫她赢了此局,好消了心中郁气。 等到此局结束,瞧着女子终于开心了,向华阳才缓缓开口,语气虽然没有刚才那样严厉也还是淡淡的 “崇月从小就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她做事有分寸,收一收你的那点小心思,不要妄想探寻崇月身边的人和事,若落到崇月手上,连我也救不了你。” 主子一句话说的女子心中一紧,主子养着她就是做些打探消息的事情,这还是主子第一次让她不要对谁下手。 想起镇国公主这些年在京中的美好名声,女子讪笑两声,讨好开口 “主子多心了,主子今日吩咐过了,扶楹绝不会做的。” 向华阳瞧着她这副样子,眼神冷冽,若扶楹是他亲手选出来一百个少女里,经过细细培养,长出来最符合他标准的一朵解语花,她的性子,他最了解。 平日又美又乖,他一时兴起给她放了些权利,也将她养出了些脾气。 这脾气用的对了,倒也有趣,用的不对,就是他放纵太过了。 “你若是做了,不用崇月出手,我也不会放过你。” 向华阳神情淡漠,双手撑在扶手上,向后靠去,用眼神示意她过来。 放在平常,若扶楹早就笑吟吟的贴了上去,主子在外面从来只对她一人如此,还愿意纵着她,她早就将一颗真心全然托付。 只是今日主子第一次对她冷脸,从前的宠爱好似虚影,像是她的一腔孤勇。 方才刻意放水让她消气如同错觉一般,若扶楹还是第一次有种被主子厌弃的痛苦。 但这么多年被刻意训练过的人,主子的命令一出,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服从。 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情绪还没过去,身体已经朝着主子靠了过去...... 梁崇月不知道对面的雅间里发生的事情,她正在面对碗里堆积成小山的各种菜肴。 李彧安像是疯了一样,拿了七八个小碗,各式各样的菜,但凡他觉得好吃,就要夹一筷子放她面前。 又怕串味,只能分开放,没一会儿,她面前就堆满了七八座小山。 “殿下快尝尝,这道清蒸鲈鱼真不错。” 菜才上了不到五分钟,李彧安就已经全都尝了一遍,还将其中最好吃的部分都夹到了她碗中。 她开口婉拒,奈何对面是个听不懂人话的。 无奈她只能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各种菜肴。 不过别的不说,她来这望江楼也吃过几回,李彧安夹在她碗里的确是比她平日里自己夹的要好吃一些。 梁崇月仔细看了看。 一道上汤白菜,她碗里是最嫩的菜心,清蒸鲈鱼夹到她碗中的是鱼肚的位置,更不必说那几道野意热锅、烩银丝、万年清酒炖樱桃肉了。 几乎她面前碗里的全都是最好吃的部分。 望江楼里的厨子的厨艺已经算是可以与母后小厨房里厨司比肩了,所用食材也皆是上品。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彧安还能从里面挑出最好吃的部分送到她碗里。 梁崇月尝了一块樱桃肉,一抬眼就看见李彧安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像是个等待夸奖的小孩。 “你不是想吃肉的吗?怎么不继续吃了?” 李彧安放下筷子安静的坐在一旁,仿佛看不见这一桌子的美味菜肴,光是看殿下用膳就能看饱了一样。 “臣吃饱了,能与殿下一起用膳,臣已经很满足了。” 梁崇月狐疑的望着李彧安,他确实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可几乎是只吃了一小块,这一桌子不过才八道菜,这就吃饱了? 瞧着一米九几的大男人胃口这么小? 若不是桌子遮挡,她真想隔着布料观察一下,李彧安有没有发育好,是不是大树底下挂辣椒,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读懂殿下怪异的眼光,李彧安哑然失笑 “臣只是食的少,发育的没问题,殿下若是好奇,可以将臣纳入府中,好好观察。”  。 第190章 梁崇月心思被戳破,倒没有一丝这个时代女子该有的羞愤感。 云淡风轻的夹起一块菜心送入口中,吃完才开口 “李太师若是这么着急表现自己,不妨就在这吧,放心,本公主不会说出去的。” 李彧安没想到公主殿下比从前还要大胆,这样的话都能随意宣之于口,眉心不经意的皱起,双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犹豫,随后立即就消失不见了。 周遭的空气像是被沉寂包裹的严严实实,充斥着些怪异的氛围。 瞧着李彧安这副吃瘪的样子,梁崇月今日这顿饭用的开心。 李彧安还真像他说的那样,吃了几口就饱了,除了给她夹菜,再没动过筷子。 直到看见殿下用完膳,李彧安亲自为殿下斟茶,漱口。 跟在殿下身边,一言不发的样子,像是被之前说的话给吓着了。 一直到出了望江楼,平安驾着梁崇月的正牌马车出现在大门外时,都没等到李彧安的回应。 梁崇月在平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双脚刚踩在踏板上,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面向李彧安,还是那副富贵端庄的模样,同方才在雅间里判若两人。 “李太师若是被本公主几句话就吓住,还是趁早歇了心思吧,想做本公主府邸的男主人,你,还不够格。” 梁崇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长安街上一直都是热闹的很,更不必说现在正是用午膳的时候。 望江楼里里外外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公主殿下在此的消息早就像长腿一样传遍了长安街。 望江楼上多的是将头伸出来,想近距离一睹公主殿下凤姿迭貌,却不曾想竟然能听到如此惊爆的消息。 “真是没有想到今日能与公主殿下共用午膳的会是李太师啊,不过李太师不是归隐深山养病去了吗?这是何时回京的啊?” “李太师那可是陛下御前的红人,何时回京难道还要汇报给你这个无名小卒吗?” “对啊对啊,而且你们看李太师面色红润,瞧着像是已经大好了,咱们大夏文坛有李太师坐镇,又可叱咤四方了。” “等一下,公主殿下说李太师做公主府的男主人不够格!李太师此番回京难道是想做公主殿下的驸马爷!” “我好像也听到了,不过话说回来,大夏有谁能配得上镇国公主啊?” 一时间望江楼内外都被公主殿下这道声音吸引,更有甚者为了看热闹,险些从楼上掉落。 要不是身旁同伴眼疾手快,怕是要掉到公主殿下面前去了。 若是因此冲撞了公主殿下,不被护卫当成刺客刺死,此生也逃不掉这个污点了。 长安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不过今日望江楼边上的热闹多少多了些刻意的成分。 梁崇月瞧着那些一遍装作若无其事,一边恨不得自己能有副千里耳的百姓们,挑逗的看了眼李彧安。 梁崇月从不相信男人说的那些情情爱爱,真的爱她就证明给她看。 她才不要听那些嘴上说说而已的话。 李彧安的贴身护卫一见如此场面,心道不好,此事闹大了,太师便不好向陛下交代了,正想上前阻拦,就见李彧安左手举起,制止了他的脚步。 李彧安上前两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殿下的马车,姿态矜贵优雅,一张脸如同雕刻斧凿出来一般精致,走到殿下马车旁边,双手交叠为于胸前,朝着殿下行了个大礼。 再抬起头时,睫毛轻颤,浓黑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浮起的情绪,面色白皙如雪,嫣红的唇角带笑,情深缱绻的声音从他口中缓缓吐出,像是醇厚的酒,是他最真实的声音,飘在空中,带着说不出的诱惑。 “臣心系殿下已久,绝不轻言放弃,还请殿下放心。” 梁崇月还以为李彧安这个文坛大家能说出什么感人肺腑之言,就这几句大白话。 不过话虽直白,可听着周围喝彩的声音,今日她想要的效果达成了。 梁崇月今日当众同他说这些就是想将李彧安无召回京一事闹大,没想到这小子还顺着她的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同她表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此共诉衷肠呢。 梁崇月蹲在身来贴近李彧安那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小脸,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本公主明白李太师的坚持了,还请太师好好想想一会儿见到父皇该如何解释吧。” 听着殿下轻声坏笑,李彧安又变成了那个听不懂人话的样子,在殿下要起身进马车时,极没有眼力见的伸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的捏住殿下的裙角。 梁崇月感受到一股小小的拉扯感时,还以为衣裙扯到了哪里,一会儿就看见李彧安一副被人抛弃的小可怜模样,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瞧着她。 “殿下也对别人说过那样的话吗?” “什么?” 梁崇月一时没懂他什么意思,盯着他那双细白的手指,示意他松开。 李彧安耳尖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手指捏着殿下的裙角不愿放手,咽了咽口水,斟酌片刻才再次开口 “臣说,殿下从前可有对别人说过要看别人的话?” 李彧安像是在说绕口令一样的话,梁崇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随即脸上的笑意更浓,还带着满满的恶意。 “本公主自然是没有同别人说过这样的话,毕竟......” 梁崇月故意停在这里,瞧着李彧安急切的模样,她是真的好奇李彧安这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 “毕竟什么?” 梁崇月的目光停留在李彧安的脸上,一身玄衣衬得那张精致的小脸更加白嫩无瑕,怕是连女人看了都要羡慕。 梁崇月伸手学着他捏着她裙角的样子,捏了捏李彧安三百六十度无瑕小脸。 温热的触感,皮肤滑嫩又紧致,摸起来不像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样子。 梁崇月不死心,还用指腹在李彧安的下颌角揉了揉。 李彧安不仅看着比女人漂亮,就连这张脸摸起来都比女人要柔软。 还没搓几下,就出了红|/|痕。 配上他这双盈盈秋波的桃花眼,aa都怕再看下去,色|/|欲至昏,毁了她这么多年的好名声,及时收住了手。 “毕竟别人没有李太师如此有趣啊。” 梁崇月的笑声飘进李彧安耳中,像是被春风轻抚过一样,有些痒。  。 第191章 长安街当众表白一事还是很快就传入了宫里,梁湛面无表情坐在龙椅上听着齐德元向他叙述长安街上他御前的第一红人无召回京,还当众同崇月告白一事。 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的,活像是他亲眼见到了一样。 “陛下,探子来报,李太师已经快到午门外了。” 梁湛靠在龙椅上,眼帘低垂,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齐德元。 看的齐德元全身颤栗,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还不让他给朕赶紧滚进来。”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齐德元逃似的离开了养心殿,若不是要遵守宫里规矩,他恨不得能跑起来,下一秒就消失在陛下面前。 梁湛翻阅着面前的奏折,眼里愠色渐浓。 手捻拍在案前的瞬间,不知从何处出现一个黑影,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陛下面前跪下 “给朕去查李彧安是不是真的去的齐云山,李彧安此番回京先去的哪里,怎么会和崇月碰上。” 梁湛话音刚落,那抹黑影恭敬起身,很快就消失在养心殿内。 李彧安的马车刚到午门外五十米远处,因为是私自回京,并没有入宫的令牌,承钊只能将马车暂停于此。 “太师,可要属下将您的牌子递进去?” 李彧安脸色惨白的靠在马车的内壁上,那张颠倒众生的俊颜上,两颊苍白得犹如光洁的细瓷,隐隐泛出丝缕清冷凉薄之色。 李彧安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身体里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出声回应,竟是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太师?” 承钊面对着不远处午门外守卫的将士,见太师没有反应,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也顾不得太多,一个转身钻进了马车里。 一进马车,承钊就看见太师双眼紧闭靠在马车的内壁上,已经气若游丝了。 承钊一刻也不敢耽误,从一旁的暗格里取出药送入太师口中,为了将药送下去,马车里的一壶水都让太师灌了下去。 等到太师近乎苍白的面孔渐渐红润起来,承钊一颗心才归于原位。 李彧安的思绪也开始渐渐回笼,借着承钊手上的力气撑着,重新坐好,缓了缓,将气息调匀。 “太师!殿下是天之骄女不假,可您忘了那老谷主说的话了吗?您的身体若是再这样放肆下去,便会早殇,昨夜一刻不停,快马加鞭赶到京城,还没来得及休息,就陪着殿下用了那些荤腥之物,您若是如此不在意这副身体,当初为何还要去药王谷求药养病?” 承钊瞧着太师这样痛苦的模样,实在不懂,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女之情,能叫人连性命都不顾了? 一听她出事,不远千里之外,不顾自己身体也要连夜奔袭。 李彧安毫无血色的唇微抿,扯出一个甜蜜幸福的笑来。 “殿下有毕生的目标,我做不了陪她一生,起码不能让人挡了她的路。” 李彧安缓了缓,身上多了几分力气,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女子用的口脂轻轻点在唇瓣上,为了给自己多添几分生气,好叫陛下看了少些疑心。 “走吧,一会儿就有人来接咱们进宫了,记得将你那些细小兵器藏好了,别被人发现了。” 李彧安声音轻柔,像是累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沉睡下去。 承钊眉头紧锁,看着太师这副样子,有些怒其不争,却又不知该朝谁发火。 明明在药王谷待的挺好的,每天看着都越看越好了,怎么一回到京城就变了? 承钊退出去前,还不忘给太师身侧放两个靠垫,好叫他靠的舒服些。 退出去的最后一眼,瞧着太师有些过于瘦弱的身体,承钊无奈的长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太师四肢修长,身量高挑,但并非病态的弱,而是带着一种独特的坚韧。 太师决定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护卫可以改变的,只希望这件事能早日过去,太师与殿下也能有个好结果。 马车上的帷裳被风吹起一角,燥热的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发,李彧安涣散的目光一点点回笼,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可以透视人心。 齐德元前脚刚踏出养心殿大门,后背上的冷汗都已经被捂热了。 猛吸一口外面的空气,他才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 养心殿距离午门的位置并不近,等齐德元顶着烈日走到午门口处,早已汗如雨下。 不过比起在养心殿里面对盛怒之下的陛下,公主殿下说了,出点汗倒更加有益身心健康。 算准了时间,李彧安从马车上下来时,正好迎面对上过来接人的齐德元。 齐德元跟着一扇午门,远远的瞧着站在马车旁身姿挺拔,四肢修长的男子,若不是那马车是宫中恩典赏赐之物,他险些没认出李太师来。 两年前,满脸病态,气若游丝的模样不见了,如今略显苍白的脸庞上,稀碎的额发随风而动,掩映着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远远瞧着,看不真切,只叫人觉得高深莫测。 眼底仿佛浮动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之意。 不过才两年不见,李太师虽然病好像好了,怎么瞧着更吓人了。 齐德元想起李太师此前的一些伟大事迹,脸上挂着不自然的讪笑,一步步挪到李太师跟前。 “太师久等了,陛下特让奴才来接太师,步辇已经准备好了,太师请。” 药王谷的药起了效,李彧安身体里的气力逐渐恢复,朝着齐德元微微颔首,就当是谢过了。 齐德元与李太师在御前同样是为陛下办事,也相互帮助过几年,对于李太师的脾气秉性也算是了解。 他一向是能不招惹,就离远些,就像今日这顶步辇都是他自作主张叫来的。 陛下只是一时不爽李太师,等李太师将陛下哄好了,又是御前红人了,都得小心侍奉着。  。 第192章 李彧安随着齐公公身后进了养心殿,瞧着殿中无一人侍奉,便知陛下今日应是气得不轻。 “陛下,李太师来了。” 齐德元见陛下正在批阅奏折,只喊了一声就退到了一旁候着了。 李彧安站在养心殿中,瞧着窗外光影重重,陛下伏案批折,蹙眉沉思,像是没有听到齐公公声音一样,周身满是雍贵凌厉之气。 “臣李彧安见过陛下,臣无召回京犯下大错,还请陛下责罚。” 李彧安一手揽起身前衣袍,朝着陛下直直跪下,玄衣飘逸间,像是陨落的天神遁入凡尘。 梁湛眉眼虚抬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红润,看来在齐云山上养的还不错,继续批阅奏折上任由李彧安继续跪着。 李彧安不着急,既然陛下要他跪着,他便跪着。 大越和狼瓦已经到了京城,大夏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文官之中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陛下不会伤他,小小惩戒,他这副烂身体还扛得住。 养心殿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只有齐德元弯腰低头站在一旁心里疯狂纠结要不要找个借口遁出去。 长眼睛的都看出来陛下生气了,李太师两年前出去一趟,回来好像哑巴了,以前这个时候还会主动开口打破尴尬,没多久就能将陛下哄好。 今日这么安静,看着不像是好兆头啊。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瞧着井随泱脸上沉的能滴出水来了,当做没看见一样,给他安排任务。 “找些人,待阿筝及笄礼过后散布本公主与定国公府不和的消息散出去,不求人人相信,但要京中人尽皆知,闹到御前最好。” 她要在行事之前保下向家,还不能让渣爹计谋得逞,舆论有时候最是好用。 “是,属下明白了。” “殿下还有别的吩咐吗?若是没有,属下先出去了,这马车里待的有些闷。” 梁崇月伸手用闲云团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媚狡黠的桃花眼。 这还是井随泱第一次闹小脾气,极品帅哥吃醋,有点意思。 “这马车里的醋味是重了些,既然觉着闷,出去吹吹风也好。” 梁崇月温声细语的样子比方才对李彧安时温柔多了,被殿下戳穿心思,井随泱脸上浮起一抹极淡的红晕,像是羞愤。 “属下没有。” 梁崇月瞧着井随泱丢下这句话,就逃似的离开了。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忽然想起上一个妄想求她怜爱的现在还在酒坊里酿酒,那眉间的一点红确实撩人,云苓在宫里,另外几个丫鬟不如席玉贴心,是时候将他放回来了。 不知何时,天上雨滴零零星星飘落,热闹非凡的长安街丝毫不受这雨的影响,一把把或实用或精美的油纸伞撑起,老天爷下雨,京城入夏后难得的凉快,谁也不愿错过。 梁崇月靠在马车上,听着街道两旁的人们谈笑风生,心中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感。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盖住了人声,马车溜溜达达到了公主府。 到了自己家里,梁崇月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直接让平安将马车停到长生天门外,她下来时,有下人撑伞遮挡,只感受到丝丝雨后特有的带着泥巴草地的凉意。 “去将席玉调到本公主身边伺候,酒坊那边,让他得闲了去看看就行了。” “是。” 梁崇月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一眼就看出此次入宫回府,殿下身边少了云苓姐姐,但谁也没有多嘴。 云苓姐姐深得殿下重视,偶尔被派出去执行一下别的任务也是有的。 待她换了身松快衣服,席玉已经捧着热酒候在了一旁。 “今日雨大,殿下用些热酒暖暖身子吧。” 被调到酒坊冷落了一段时间,席玉也学乖了。 在殿下面前,没有什么事情能瞒的过殿下。 瞧着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一袭白衫边沿还缝制了细细的金边,光彩熠熠,原本清秀的脸庞多了些许淡雅的气质。 “放着吧,过来为本公主挽发。” 梁崇月一到长生天里,穿着便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一身水色长裙,纱织的腰带轻系,随风飘动,衬得腰肢盈盈一握。 今日雨大,殿内有些闷热,好在有冰块降温才好了些。 梁崇月坐在她两米宽的梳妆台旁,往台上放置的扩香石里滴了几滴她喜欢的香精。 都是商城里买的东西,又便宜效果也不错。 席玉手里捧着刚温好的酒端到殿下面前,放好后,再净手给殿下挽发。 “随意些,在家里不必那么麻烦。” “是,奴才明白。” 梁崇月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温酒,放在鼻尖闻着有些烈性。 果然入喉的那一瞬间如同闻起来一样辛辣。 梁崇月看着铜镜里并不清晰的席玉,这还是他第一次酿这样的酒出来,看来这几日酒坊的日子过的倒是有些感触出来了。 “这酒不错,偶尔喝喝到底是与本公主平日里喝的不一样。” 听到殿下夸赞,席玉这些天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殿下喜欢,奴才还会别的酿法,今日向四爷也送了些蜜酿过来,再放一天,殿下明日若是无事便能喝了。” “小舅舅?” “是。” 梁崇月想起今日在望江楼用膳的事,想必那时小舅舅也在望江楼里,只是那时她还带着李彧安,不太方便。 这几日京中暗潮涌动,大越和狼瓦的使团都已经入京了,她还真说不好明日会不会忽然有事。 “先放着吧,好酒不怕放。” 席玉的手巧,三两下就为她挽了个简约又不失美感的发髻。 梁崇月在长生天内喝酒赏雨听曲好不快活,倒是苦了还跪在养心殿里的李彧安。 原本今日该是针灸的时候了,他半夜收到消息,还未来得及和老谷主告别,留了封信就匆匆赶回了京城。 不巧碰上下雨天,跪在养心殿的金砖之上,一双膝盖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齐德元站在一旁都能看出李太师脸色不太好,看来这齐云山的两年,李太师并未将身体完全养好就回来了。 想起李太师在长安街上当众追求公主殿下的样子,齐德元不由担心起,李太师一表人才,文采斐然,天下无双,也算堪堪能配上殿下。 就是这身体实在太差,这才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脸色苍白,陛下若是真的同意了这门婚事,殿下后半生的幸福实在难以保障啊。  。 第193章 梁湛是练武之人,自然能听出李彧安的呼吸声越来越粗。 放下手中狼毫,轻掀眼皮,冷漠地盯着地上,就连跪着腰板都不愿弯一下的李彧安,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嘲讽,薄唇轻启。 “看来爱卿这两年在齐云山上也并未将身体养好,朕是惜才之人,惜你,更惜崇月,此事还是算了吧。” 梁湛一句话就将此事定了个死刑,丝毫没有提及李彧安无召回京一事,齐德元站在一旁都长出了口气。 他就知道陛下只是暂时生李太师的气,对于李太师的才华,还是认可的。 当今能让陛下连错误都不计较的人,除了镇国公主,也就只有李太师了吧。 李彧安跪在原地,一言不发,陛下这话听着像是真的惜才,不愿与他计较。 可他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陛下若是有什么事当场将火气发了,此事也就过去了。 陛下如今选择隐忍不发,怕是在他入宫前就已经派四方台的暗卫出去寻找他这两年离开京城后的行动轨迹了。 药王谷老谷主这么多年只与定国公老将军关系密切一事,陛下知道。 虽说他这两年没少在齐云山呆过,可一旦让四方台的暗卫发现他去过药王谷,以陛下多疑的性格,肯定会多加猜想,现在只能希望他这两年的尾巴都清理的足够干净,没有留下过一丝半点的线索给他们。 调整了一下呼吸,忍着快要晕眩的身体。 李彧安一身清正冷峻、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尽管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声音还如往常一般磁性清润,缓缓开口,如山间清泉清冽。 “殿下是天上明月,臣如井底之蛙,自知自己有此想法已是高攀,可臣心系殿下已久,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梁湛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爽朗的笑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大殿,齐德元在一旁候着,习惯性的陪着陛下乐呵乐呵。 直到看见李太师那张惨白阴郁的脸,才收敛了脸上的讪笑,一紧张,险些咬到舌头。 梁湛的笑声也随之戛然而止,像是丢下脏东西一样,将手边茶盏丢向梁湛。 砰的一声,正好砸在了李彧安胸前,一股强劲的力道打在胸前,李彧安刚调整好的气息瞬间全乱了。 双手撑在地上,忍不住的咳嗽。 茶盏落地,摔成了碎片。 梁湛脸上不复方才笑意,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气息,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冷异常,犹如寒冰刺骨。 “崇月是朕最宝贝的女儿,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岂是你们可以肖想的!” 长生天内的梁崇月刚丢了个金镯子给一曲唱罢的鸢尾看赏,突然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 赶紧端起温酒灌了一口,这么多大事等着她呢,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李彧安目光顺着碎裂的茶盏看去,你们? 看来除了殿下身边那个暗卫,还有别人对殿下心怀不轨,就连陛下都知道了,应该身份不低,看陛下这样,应是不满意的。 那他就放心了。 陛下武艺高强,方才那一下若是想要他的命也不是难事。 打在他胸前是因为使团入京了,不久便要举办宫宴,他作为大夏正一品太师,若是还在齐云山养病就算了。 如今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回来了,宫宴若不出席,难免引起猜忌。 李彧安双手撑地,轻阖双目,将口中的血腥味咽了下去,再睁眼时,方才眼底的凌冽消失,只有一如刚才的坚定不移。 “臣心系殿下已久,此生若能与殿下尔尔辞晚,朝朝暮暮,臣死也甘愿。” 梁湛看着李彧安这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若不是他身体实在太差,恨不得能将他拖入慎刑司严刑拷打一顿让他清醒清醒才好。 朕说的是要他去死吗?朕说的明明是他这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烂身体根本就配不上崇月! 梁湛瞧着李彧安这副摇摇欲坠的倔种样子,索性大手一挥让他滚了。 崇月在他这么多年的教导下,必然看不上李彧安这个病秧子。 让他去撞撞南墙就知道疼了。 “滚吧,三日后礼部在乾清殿为迎接使团举办宫宴,找个太医调理好你那破身体再来。” 齐德元一听陛下准备李太师离开,立马上前搀扶起李太师,准备护送他离开。 他就知道李太师最得陛下看重,惹得陛下发了那么大的火,竟然就这样儿放他离开了。 若是换做旁人,不死也得打掉一层皮。 李彧安借着齐德元的力站起身来,朝着陛下行了大礼,调整好气息开口道 “臣多谢陛下恩典,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梁湛沉着脸,看着齐德元搀着李彧安离开,李彧安走前这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李彧安一向是最听不懂人话的那个,这个病秧子怕是会错了意思。  。 第194章 三日一晃而过,京中连落了三日的雨,阿筝的及笄礼也在这阵阵雨声中敲锣打鼓的结束了。 京中不知何时传出了镇国公主与定国公府不和的消息,有鼻子有眼的。 就连酒楼茶肆都有人大着胆子编故事谈论此事。 “殿下,如今京城到处都在谈论您与定国公府不和一事,您说,陛下他会相信吗?” 李彧安落下一枚黑子堵住殿下去路,整张棋局已经快要成型,还不忘从殿下口中探寻些消息。 京中大雨初停,空气中还能闻到雨后淡淡的咸湿味,梁崇月见原路被挡,便开始随意落子,看似大局已定,已经无力回天,实则换道重来,又将此局盘活了起来。 “所以李太师相信吗?” 自从三日前在定国公府一见,李彧安就像是赖上她了。 日日登门叨扰,偏偏每次都能拿出各种理由当敲门砖,她想不放他进来都难。 “臣瞧着京中百姓已然大半相信,臣也不过凡尘中一普通人,自然也相信殿下与定国公府之间生了嫌隙,这才导致关系不合的。” 棋盘上的黑子白子已经去了大半,外面的日头也升起来了。 “不早了,父皇今晚在乾清殿为大越和狼瓦的使臣举办宫宴, 本公主已经告了病假,李太师去瞧了热闹后可别忘了来给本公主讲讲,本公主最爱凑这种热闹了,可惜这两日受了风寒,不能陪李太师同去了,真是可惜。” 李彧安听到殿下此话,捏着黑子的手顿在空气中,瞧着殿下头发随意挽起,只带了几件玉饰都显得风情万种,一点看不出受了风寒的样子。 饶是如此,李彧安还是恭敬起身,躬身朝着殿下行了一礼,眉眼挂着温和的笑 “殿下身贤体贵,今日不能出席是使团的遗憾,臣定将今日宫宴发生的大小事情如实向殿下汇报。” 梁崇月朝着李彧安微微颔首,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平安,送李太师离开。” 这几日只要李太师来,平安就一直候在外面,随时听候殿下吩咐。 平安几步走进内殿,朝着李太师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本公主就不送了,李太师慢走。” 说罢,梁崇月直接转头不再理会李彧安那双漂亮到,藏不住一点情绪的眼睛。 欢喜、真诚,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爱恋之意,方才下棋的时候她都快被这双眼睛溢出来的情谊淹没了。 赶紧去看看远处的绿色洗洗眼睛,净化一下。 “李太师这边请吧。” 李彧安瞧着这个名叫平安的小太监,有些羡慕他能时时陪在殿下身边。 跟在平安身后离开殿下的公主府,早就听闻殿下的公主府占地巨大,他还从未有机会好好逛逛。 梁崇月站在露台上,瞧着平安带着李彧安走远后,立刻转身回到内殿,换下身上这套仙女裙,穿上黑色夜行衣后再在外面套了一件墨绿乌金云绣衫。 这两日的温度降了下来,这套墨绿乌金云绣衫正好能遮住她里面穿着的夜行衣。 再用面纱遮脸,挡住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 梁崇月只露出一双明媚的桃花眼,从露台一跃而下,直奔申屠聿所在的府医院中。 “殿下,昨日半夜府外有一队黑衣人埋伏,黑武卫发现后,诱敌深入后,一网打尽了,全都看押在水牢里,没有殿下吩咐,还未用刑,只是看那面相不是大夏人。” 井随泱早已在露台正下方恭候殿下多时,见殿下这身打扮并未多言。 殿下凡事皆有自己的打算,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不给殿下拖后腿就好。 “是狼瓦的人?” 府邸太大有时也不是什么好事,梁崇月的长生天坐落在公主府最好的位置,小小的府医院落,相比之下就要偏僻些许了。 井随泱回忆着这些人身上的特征 “长的像是那边的人,但是身上没有那股香味,在手臂上还有大越的图腾。” “知道了,让人直接用刑吧,进了本公主的府邸,便是直通阎王殿了,能问出些有用的最好,问不出来就算了,两日之内,一个不留,处理好尾巴,别给人留下证据。” 井随泱不知道府医院子里养伤的男人正是狼瓦大王的亲弟弟,昨日半夜前来的那群人,只可能是狼瓦的人。 他们大王最宝贝的亲弟弟丢了三日还找不回来,生死不明,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是,属下这就去办。” 快到府医院子的时候,梁崇月伸手拦住了井随泱想要跟随的步伐。 “去办本公主方才交代给你的事情,最晚明日亥时必须全部处理掉,不然留着也是祸害。” 她是大夏的镇国公主,公主府里藏了个狼瓦的亲王也就算了。 若是还有一队狼瓦的亲兵留在府里,就算是关在水牢里,若是遇到有心之人刻意想栽赃在她身上,也是百口莫辩。 “是。” 井随泱领命离开后,梁崇月连府医院子的大门都没开,直接翻身进了院中。 双脚站稳的那一刻,正好与府医四目相对。 梁崇月直接手起刀落,一刀劈晕了外祖父送来的府医。 感受着院内另一人明显急促了一瞬的呼吸声,梁崇月放缓脚步,一点点靠了过去。 用这几天学习的狼瓦族语言,小声的在墙角呼唤那位白发亲王。 一墙之隔,墙内那人在听到熟悉的狼瓦族语言时,呼吸果然放缓了些许。 不过并没有回应,看来还保持着点理智在身上的。 她就说一天给半个馒头还是给多了,一天能给他半碗水,吊着命就够了。 等到饿到意识混沌,不必此时好骗? “台吉,台吉,起哈呗?” (蒙古语代替一下,大意亲王,你在哪?) 梁崇月的狼瓦语说的一般,但她已经给自己立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身份,能不能偏到这位狼瓦的恒山王,还得看运气了。 “我在这。” 梁崇月原地怔住,她用狼瓦语问的,这哥么怎么不用狼瓦语回啊。 白瞎她昨天临时抱佛脚学的狼瓦语。 不过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梁崇月几步走到门口处,只将这门打开一个小缝,够她一个人钻进去就够了。  。 第195章 梁崇月一进到屋外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要不是这屋里还有些许草药香盖一盖,怕是要臭翻天了。 梁崇月皱着眉,屏住呼吸,寻摸到申屠聿躺着的那张小木床边。 整个屋内的臭味发源地就在这里,梁崇月从空间里买了一包有香味的纸折吧折吧,背过身去塞进了鼻孔里,才感觉活过来了。 “你是何人?” 梁崇月走进那张小木床,看着被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的男子,只露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在外面。 这几日夜晚有雨,不知是谁拆了这屋子的窗户,男子脸上露出来的地方都被蚊子叮的差不多了。 若不是一双眼睛转个不停,与活死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不过既然做戏,还是得做全套了。 梁崇月给自己洗脑,假装那股臭味并不存在,伸出手,慢慢靠近男子。 “我是大王早年安插在京中的暗探,有人拿着信物来找我,让我潜入这公主府里来寻找王爷下落。” “我看王爷这样,怕是十天半月都动弹不得,这镇国公主下手还真是狠,我一个人出入这公主府还算简单,若你一直这样,我带不走你。” 梁崇月适时流露出些许为难神色,仔细打量着申屠聿这副木乃伊身体,准备着套他的话。 申屠聿一听说是来救他的,想起这几日被各种蛇鼠虫蚁折磨的身不如死的日子,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带本王走,本王能许你千两黄金,你也不必在京城里冒险做暗探了,这笔钱够你富足半生了,带本王走!” 梁崇月在申屠聿看不到的角落里,点燃了让人容易激动燥怒的香,若是平时,这位狼瓦的影子王爷或许很快就会发现。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快被折腾疯了,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过着,哪怕被人叫着怪物,他的好哥哥也从未缺过他什么。 前半生受过的苦,怕是都没有这三日多。 “王爷放心,我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但不是现在。” 眼瞧着申屠聿又激动了,梁崇月接在后面开口道 “今日宫中举办宫宴,镇国公主深受皇上重视,定会参见,等公主离开后,公主府的防范就会减弱,届时,我一定带人前来救王爷。” 梁崇月一句话安抚住了申屠聿躁动不安的情绪,灭了手里的香,重新点燃一只安神致幻的香。 这还是用云三七身上搜出来的那些药丸提炼出来的。 十几颗药丸就炼出了八根线香。 梁崇月拿着点燃后的香在申屠聿的脑袋边上晃了晃,看到他越来越耷拉的眼皮,在他耳边叫了他几声,见他只有回应,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收起手上线香,开始在他耳边用狼瓦语,嘀咕起狼瓦和大越这场恶战不知何时会起,又不知何时会了。 没嘀咕几句,梁崇月就看见申屠聿嘴角勾起的那抹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容,没一会儿便不需要她引导,就开始小声嘀咕起来了。 “大越都是蠢货,大乾向来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也只有大越皇室那样的蠢东西,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 “都不如我哥聪明,我哥若是生在大乾,如今肯定是大乾的新王了,这样一来,我就是大乾的亲王了,嘿嘿嘿。” “都说大夏的镇国公主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到时候,我定要让哥哥找她来做本王的王妃,天天让王妃穿着各种漂亮的衣服,给本王端洗脚水泡脚,搓背,按摩,嘿嘿嘿......” 梁崇月听着申屠聿越扯越远,扯过一旁晾着的黄连就塞进了他嘴里。 想的太美了,吃点苦的,好现实一点。 让她做他的王妃?还天天穿着各种漂亮衣服给他端水洗脚?搓背?按摩? 哥们,那你包死的啊。 感受到嘴里的口水越来越|/|苦,申屠聿又被绑在了这张小木床上,梁崇月用布按住了他的嘴。 除了往咽,他别无它法。 申屠聿咳嗽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梁崇月都没有丝毫心软。 终于等到申屠聿安静下来,梁崇月松开了按在他嘴上的布条,他的嘴角已经满是淡黄色|/|的黄连水。 就连按在他嘴巴上的布条都被染黄了。 梁崇月瞧他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端起一旁的水壶,给他灌了下去。 等他稍微缓过来一些,梁崇月继续刚才的问题往下问 “大越与狼瓦开战与大乾何干?大乾不会也想来掺和一脚,此战若是爆发,狼瓦的百姓又要受苦了。” 申屠聿已经快被折磨的晕死过去了,双耳已经渐渐失聪,听不清梁崇月说的话。 只能听到一道好听的声音在他旁边像是在给他讲故事。 比这几日晚上听到的蚊子、老鼠叫声好听多了。 像他小时候母妃给他讲故事时的声音一样温柔,听的,他都有些想母妃了。 不知不觉,申屠聿双眼一闭,便彻底的睡了过去。 梁崇月站在他躺着的小床边,瞧着此人刚吃了黄连,脸上还能挂着甜甜的笑睡着了,实在难以将此人与狼瓦传的神乎其神的那位影子王爷联想在一起。 狼瓦男人的身量要比大夏男人的身量高些,这张小床是一米八乘一米的,申屠聿躺在上面,脚还露在外面。 梁崇月从头顶的发髻中取出一根银针,插进申屠聿的脚底穴位,不会致死,只会让他痛醒。 主要是他全身除了脸就只有脚露在外面,她今日过来是来问话的,申屠聿脸上已经让蚊子给咬的没一块好地方了,这针还真不好插。 梁崇月一针下去,申屠聿下意识的一抖,就想躲,嘴里还呜呜咽咽的发出小兽般的求饶声。 “母妃别打了,呜呜呜,聿儿好好练习,一定不会拖哥哥后腿,聿儿长大一定能保护好哥哥......” “哥哥,聿儿好疼,哥哥,聿儿为什么是白头发,为什么大家都怕聿儿,母妃也怕,为什么.......”  。 第196章 瞧着躺在小木床上艰难挣扎、痛苦呻|/|吟的申屠聿,梁崇月坐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银针,和系统远距离交流。 “小狗,查查申屠聿和他哥关系如何。” 这次系统的速度倒是不慢,梁崇月没等多久,就收到了传信。 “宿主,传闻上两人关系一般,但根据资料显示,狼瓦大王夺权篡位是为了保护这个弟弟。” 梁崇月目光重回申屠聿身上,瞧着他发根处长出的白发,仔细端详起他的长相。 都说这狼瓦的新王生的顶天地理,威武勇猛,一拳能打死一匹恶狼。 申屠聿与他长的极像,就是这身材看着弱鸡了些。 梁崇月打开商城寻找了一番,花了五百气运买了一颗失忆丹,扫了一眼下面的介绍。 【此丹药服用后,一年内服下回忆药丸,方可慢慢恢复记忆,超出一年,服用回忆药丸,效果将大打折扣,超出五年内,回忆药丸失效。】 梁崇月拿起一旁的水壶,将药丸塞进了申屠聿口中。 商城出品的药丸皆是入口即化,保险起见,她还是给他喂了些水,好化一化这药丸。 做完这一切,梁崇月转身离开了这狭小的屋子。 能在她硕大的公主府里,找出这么间小屋子来,也是辛苦井随泱了。 梁崇月到院子里时,齐府医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梁崇月随手拿出醒神的香放在他鼻尖,让他闻了闻。 齐府医本就出自药王谷,对各种草药都熟悉的很。 “龙脑香、白芷、高良姜、石菖蒲、仓术......” 齐府医一点点的撑起身体,梁崇月将香往前挪动一点,他便跟上来一点,口中嘀咕着这里面的草药有哪些。 “齐府医,大白天的你睡在地上作甚?” 猛的听到一声悦耳的女声,齐府医突然睁开双眼,看见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正蹲在自己面前。 虽说没怎么拜见过公主殿下,但在公主府里当差,他哪怕年纪大了,也不可能老眼昏花到看不出眼前人就是每个月给自己发银子的主子。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头发花白的齐府医一个伏地挺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给她磕头请安,丝毫看不出已经年过花甲。 “看来本公主的府邸风景养人,齐府医这身体倒是养的不错。” “嘿嘿,有殿下在此庇护,奴才们才得以在此安稳度日啊。” 年纪大了就是会讲话,梁崇月笑着起身,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屋子里的人以后就是本公主的贴身护卫了,给他换个屋子,好好医治,旁的无需说太多,他若话多,带来见本公主即可。” 齐府医顺着公主殿下手指的方向,看向那个被井大人卸了的窗户,深深的咽了口唾沫。 才三天的时间,就从路边随便捡来的流浪汉,成了殿下身边的贴身护卫,还得是年轻人,这晋升的速度真快啊。 “另外,用点草药将他头发上黑色的染发剂洗掉,本公主还是喜欢白毛多一点。” “啊?” 白毛? 齐府医有些愣怔的看着殿下,忽然反应过来,及时改口。 “是是是,奴才今日就准备起来,等这护卫能拆纱布就将他头上的黑东西洗干净,送到殿下身边。” 梁崇月瞥了一眼齐府医,满意的点了点头离开了。 瞧着殿下离开的背影,齐府医三步并作两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快速冲进屋内,看着屋里有些凌乱的桌子,慢慢靠近男人。 为了方便观看,还特意贴近了才看见殿下所说的,男人头上长出的白发。 果真是天生白发啊,他学医用药这么多年都未曾发现,殿下竟然还精通药理,难怪从未召见他去为殿下诊过脉。 梁崇月不知道她走后,齐府医的误会,她刚到长生天就察觉到一道深厚的内力,像是赤嵘,又有些不对。 “殿下。” 忘忧看见殿下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 “殿下,黑武卫掌令暗一大人来了,说是陛下有事吩咐,奴婢说了殿下身体不适,刚用了药在休息,他也不肯离开,人还在前厅候着呢。” 梁崇月扯下脸上面纱,放在忘忧手上。 抬头望天,算算时间,再过不到两个时辰,乾清殿的宫宴就要开始了。 渣爹这个时候派暗一来找她作甚?总不会是来请她去宫宴吧? 梁崇月疑惑的同时还不忘将戏给做足了。 “本公主这身衣裳如何?应该看不出破绽吧?” “看不出来,而且殿下身上还有一股子药味,不知内情的怕是真的要以为殿下病了呢。” 梁崇月低头在身上闻了闻,果真有一股浓烈的药味,她刚喂申屠聿吃了黄连,现在身上一股苦药味,倒是全了这场戏。 “行了,让暗一来见本公主吧。” 梁崇月说罢,进了长生殿,让人抬来一扇屏风挡在中间,等暗一到时,只能看见屏风看不见她。 “属下四方台暗一,见过公主殿下。” 暗一背对着光,梁崇月能透过屏风看见暗一只是话说的恭敬,却并没有下跪。 一道暗黑高大的背影站在屏风后面,若不是她这扇屏风够高,险些挡不住他。 “暗一面对父皇时也不下跪吗?” 梁崇月冷冷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下一瞬,就见那道高大的黑影突然矮了一截,整个人透过屏风看,像是下跪的样子。 “属下方才不确定屏风后的人真的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梁崇月看过暗一的资料,对渣爹忠心不二的暗卫头头,来无影去无踪,算是大夏一等一的高手。 在大夏除了渣爹,谁也命令不了,掌控不了他。 “本公主不喜欢斤斤计较,也不希望再有下次了。” 梁崇月的声音很有特色,继承了母后略带些磁性和蛊惑的完美声线,在大夏她还听过别人的声音也是这样的。 她已经开口表明身份,还能感受到暗一释放出来探寻她的内力。 “暗一,你放肆!” 梁崇月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却并没有释放内力去打压暗一。 她的内力在商城里各种名贵草药的加持下,说是大夏第一也不为过,若是再次暴露,渣爹肯定会知道。 “殿下恕罪,属下受陛下之命前来,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殿下,事关边关一战,需得确定好身份,才能拿出来。”  。 第197章 长生天内陷入短暂的安静,渣爹现在想一出是一出,心思越发难猜了。 “你们都退下吧。” 梁崇月出声让忘忧他们退下,待殿中只有她和暗一时,才起身从屏风后走出。 一身墨绿乌金云绣衫,裙边摇曳走到暗一面前。 “暗一掌令有何物要交给本公主?” 梁崇月朝着暗一伸出手去,在看见他身后的小木头盒子的时候,有一丝怔愣。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木头盒子上的图案。 暗一像是为了弥补方才的无礼,殿下出来,也未曾起身。 依旧跪在地上,从身后拿出小木盒放在殿下手心。 “这就是陛下让属下亲自送来的东西,还请殿下等属下走后再打开。” 梁崇月接过这小盒也不着急,万事不明先送去系统那查一查再说。 “陛下还说,殿下体弱,万事以身体为重,学习不可贪一日之功,徐徐图之,方能记忆深刻。” 梁崇月知道渣爹说的是国库的那些账本册子,放心,她这三天几乎没怎么看过。 “知道了,你先起来吧,本公主有东西要你带给父皇。” 梁崇月起身走到书案边,将暗一带来的小盒随手放在书案上,就开始奋笔疾书,虽然今日见不到渣爹,但她对渣爹的舐犊之情已经不是一两句能概括的了的。 一张纸很快就写满了,没有过多华丽的辞藻堆砌,更像是一封平平无奇,充满牵挂的家书。 暗一就候在一旁等着,待到纸干,殿下将纸张折叠好放入信封中,才起身接过信封。 “劳烦暗一掌令将此信送到父皇手上,本公主近日身体不适,不便出席今晚宫宴,一会还要喝药,就不留暗一掌令在此了。” 暗一将信封揣进怀里,恭敬的朝着殿下行礼告退,在察觉到长生天内只有她一人的气息时。 梁崇月收到了系统的查询结果。 “宿主,那小盒上的图案是大越皇室的图腾,是大越最尊贵的象征。” 梁崇月坐在书案上,盯着眼前的小木盒子,思索了片刻,想不明白渣爹特意派暗一送了个大越的木头盒子过来是为什么。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梁崇月直接将盒子打开,随着木盒啪嗒打开的声音,入眼就是一块雕刻精美的虎符。 要不是她从小眼睛就好,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小狗快来。” 梁崇月遇到不确定的东西,直接召唤宝物鉴定小狗大师。 小狗还在后院里扑蝴蝶,受到宿主的召唤,还以为暗一叛变,宿主出事了。 蝴蝶也顾不上了,不顾鸢尾跟在身后追赶,跑出了狗生至今为止,最快的速度。 一路火花带闪电,从后院到长生天要绕过三条长廊,和一整片人工湖。 梁崇月召唤完系统后,没到三分钟就听见它冲进长生天,正在爬楼梯的声音。 几秒钟之后就看见它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呲着个大牙像个二傻子一样到处看。 “快来,鉴定一下这是不是大越的兵符。” 梁崇月朝着系统招手,瞧着宿主好端端的坐在那里,系统都快跑岔气了,想生气,但一想到宿主肯定会笑话它。 为了面子,硬生生忍住了。 扬着个头,脑子还在想刚才在后院里那个漂亮的小蝴蝶,没逮到它真是可惜了,下次再碰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系统走到宿主身边,看都没看就将这块兵符的图案花纹扫描进了机器里。 留下一句“等着吧,一会儿就出结果了。” 就转身去水盆里喝水去了,渴鼠它了。 梁崇月对系统机器的结果还是肯定的,想起暗一说的那几句话,无奈的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册子翻了起来。 要是这些东西能直接进她脑子里就好了,不用学,不用背,看一遍直接会。 过了半个时辰,梁崇月已经背完了半册子的数据,系统那里终于出结果了。 “宿主,这块虎符是真的,是调动大越骑兵队的兵符。” 梁崇月翻书的手顿住,看向一旁躺在小木头盒子里的兵符。 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她这送啊? 渣爹不能是已经知道她在府里养了个小白毛的事吧? 这速度也太快了,她公主府里有内鬼? 梁崇月合上册子,将小木头盒子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那块虎符什么都没发现。 “去查渣爹是怎么拿到这块虎符的,还有昨天晚上公主府外那队黑衣人的事情是不是已经传到宫里去了。” 井随泱和良方都是专业训练出来的人,若是昨夜公主府外还有旁人,他们发现会向她汇报的。 渣爹突然来这一手,打的她措手不及。 梁崇月沉默的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这块虎符,眸光深邃,双眼时而泛起精光,时而露出疑惑。 大越兵马并不强壮,不过区区八万人,其中骑兵是大越军队中的关键所在,大越能存活至今,除了大夏的庇护,还因为大越有一支善战的骑兵。 才能抵御周边一些小国的图谋,如今渣爹将调动大越骑兵的虎符交到她手,这是等着她有所动作了? 梁崇月低头看了一眼袖口处露出的夜行衣的黑边,本来只想着去搅和一下,这下看来,是想不入局都不行了。 梁崇月脑海里盘算了一下京中可以利用之人,算了半天,一个能背锅的都没有了。 三个好哥哥全部禁足,他们背后的势力送到她手上,她都看不上眼。 梁崇月长叹一口气,好在梁崇祯还在宫里住着,不然今晚的事,都不知道该落在谁头上合适。 选好倒霉蛋,梁崇月收拾收拾,将册子放入柜子里锁好,用宫中常用的香料熏了熏身上残留的药味。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天边已经泛起朝霞,梁崇月换下衣裙,穿着夜行衣出了长生天,带着井随泱直奔皇宫而去。  。 第198章 “你出身黑武卫,一行一动可能会被人看出,留在此处候着,接应本公主。” 井随泱对于殿下此次行动并不了解,可殿下这副装扮回宫,今晚必定有大事发生。 “是,属下明白,殿下万事小心。” 井随泱望着殿下脚下借力,飞身在城墙上如履平地,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自己则飞身上树,时刻观察四周情况,做好准备时刻接应殿下。 酉时一刻,皇宫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梁崇月对宫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路过乾清殿,都能听到里面丝竹管弦奏乐之音。 进了皇宫,梁崇月要小心使用内力。 宫里高手不少,暗一常年在渣爹身边贴身保护,对于方圆百里之内的动静都能有所察觉。 梁崇月没有在此过多停留,趁着侍卫巡逻的间隙,一路溜到了后宫。 “三哥哥,今日你帮妹妹背一锅,妹妹不会忘记你的好的。” 梁崇月本想直奔昭阳殿,才刚拐个弯的功夫,险些和来人迎面撞上。 “啊!” 好在梁崇月闪避及时,听着熟悉的尖叫声,梁崇月察觉到周围有侍卫赶来的声音,直接闪身躲进了一旁的宫殿里。 “芦花你可看见方才那里有个人影?” 梁清舒靠在芦花身边,左手紧抓着芦花的手,颤抖的不停,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公主,奴婢好像瞧见了,又好像没瞧见啊。” 芦花右手被公主抓到发疼也不敢松开,牙床打颤艰难开口。 自从大越和狼瓦使团进京之后,公主殿下就开始疑神疑鬼的,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今日使团入宫参加宫宴,娘娘已经下令让公主在永寿宫里好好待着不许出宫。 公主平日最听娘娘的话了,不知今日为何非要避开宫人出来。 梁崇月对此也感到好奇,德妃最是宝贝四姐,大越和狼瓦在大夏人眼中如同野蛮之地,避之不及。 今日怎么会放四姐出永寿宫? 没等梁崇月多想,宫中巡逻的侍卫已经赶到了此处。 “属下见过公主殿下,属下方才在不远处听到此处有女子惊呼,不知公主殿下可有看到是谁?” 梁崇月缩在不远处的宫殿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呼吸放轻。 直到四姐将侍卫糊弄走才深吸一口气。 她对四姐大晚上的准备去哪不感兴趣,只要不妨碍她的事就行了。 正准备离开,梁崇月忽然听到四姐和芦花嘀嘀咕咕的好像提到了她的名字。 脚步顿住,梁崇月隐藏在黑夜之中,从殿中走出,一步步靠近两人。 四姐平时出永寿宫的大门身后都要跟着一队宫人,今日就带了心腹芦花,实在可疑。 梁崇月与两人只有一墙之隔,只要两人拐个弯就能与她迎面对上。 “殿下,现在出宫,午门必然严查,咱们真的要出去吗?” “本公主不像五妹妹得了父皇恩典,不仅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还能在宫外建府独住,使团来京,京城之中人多眼杂,本公主就算是求到父皇面前,也不一定能得到出宫恩典。” 梁崇月站在黑暗里,静悄悄的听着两人谈论的声音。 “殿下可以去寻求皇后娘娘相助啊?如今京城里多的是边关来的野蛮人,殿下深夜出宫去五公主府上,难免危险啊。” 梁崇月没想到听个热闹还能听到自己身上,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又往墙边靠了靠。 “笨蛋,本公主是要出宫去寻五妹妹相助,五妹妹是皇后娘娘的心肝宝贝,让五妹妹去得罪父皇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同意。” “别多话了,快走吧,你说的那个狗洞最好没有被封上。” 梁崇月听到两人脚步声,闪身躲回了无人的殿中,待两人走到她前面,才从黑暗中出来。 梁崇月瞧着两人鬼鬼祟祟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直接两掌将两人劈晕,拖到了那个无人的殿中,将房门关好,才离开。 此地偏僻,一般也无人过来,应该不会有事。 等她干完那一票,估计她们俩也该醒了。 梁崇月刚绕开侍卫到了翊坤宫左侧的宫道上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左顾右盼,在那等着她。 见她从黑暗中走出,犹豫了片刻,看清身形后,立马迎了上来。 “殿下,奴婢已经摸清楚了,陛下......” 梁崇月伸手捂住云苓的嘴巴,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不急,等事情结束再说也来得及,先回宫。” 梁崇月带着云苓回宫的时候,李瑾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公主殿下传密信回宫的时候,娘娘处理了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为殿下布置好了一切,就等今日了。 梁崇月带着云苓回到翊坤宫偏殿,里面已经掌灯,不过比寻常她在时要暗淡一些,只点了一半蜡烛。 “这几日辛苦你了,瞧着瘦了。” 云苓看着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光是瞧着都知道这几日辛苦了。 “无事,那云女官每日只有一顿粗茶淡饭,奴婢若是吃的膀大腰圆,倒是不匹配了。” 梁崇月被云苓的话逗笑,带着她下到暗室,瞧着云三七已经有些恍惚的眼睛,不多言语,从头上扯下一根银针,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从她的头顶刺入。 人顿时都没了呼吸,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 “将她放下来吧,今晚这戏没了她还唱不成了。” 云苓将云三七扛在肩膀上,扛出了暗室,还下去将暗室收拾清爽,像是无人来过一般。 梁崇月从商城里拿出去除人皮面具的药水交到云苓手上。 “此物滴在脸上,这人皮面具会慢慢消失不见,再洗把脸就能彻底变回去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本公主还有一事要你去办。” 梁崇月附在云苓耳边吩咐,云苓做事,她放心。 母后虽然将李瑾留给了她,但人皮面具的事情,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的好。  。 第199章 李瑾被支开,梁崇月扛着云三七直接从翊坤宫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云苓也已经在她的安排之下,离开此处,前去诱敌深入了。 梁崇月扛着云三七,躲过了侍卫的巡逻,直奔御花园人工湖中的雨花亭。 借着柱子遮挡,梁崇月将云三七摆了个好看姿势放在亭中,自己则飞身靠在雨花亭的大梁上,等候有缘人的到来。 另一边的乾清殿上,因着那一纸边关急报,今日宫宴,大夏有头有脸还有实权的人算是到齐了。 大殿上歌舞升平,却没一个人有心思去用心欣赏。 向华月坐在陛下身边,早已料到今日会是如此场面,大越先来求援,但看那副样子好似根本不急,胆敢勾结大乾想至他和大夏于死地,不论今日谈的如何,这帮人都活不到回家那日了。 倒是狼瓦的使团自从进宫之后,就一直在四处张望,若不是有侍卫阻拦,这些人怕是将皇宫当做自己家了,还想到处逛逛。 三位成年皇子都在禁足之中,哪怕是今日宫宴,陛下都未将人放出,看来这半年的禁足是一日都少不了了。 虎狼同席,崇月没来倒是好事,免得她待着无趣,还要憋着。 向华月亲手为陛下倒酒,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就飘了出来。 “这还是崇月在宫中时自己酿的,从前每年都有,不知明年,朕还能不能喝上了。” 向华月垂着眼眸,提起崇月,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原本端庄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慈爱 “陛下放心,崇月是个孝顺孩子,哪怕在宫外也想着陛下的。” 听到爱妃说女儿想着她,想起崇月今日让暗一带进宫里来的家书,明明府邸就建在皇宫边上,也不愿回宫里待着,还写家书,不知道和谁学的。 不过那家书写的倒是比老大写的要真心的多,两相对比之下,才显得崇月一颗真心难得。 梁崇月靠在大梁上,突然感觉鼻头痒痒的,好想打喷嚏。 她也没想到自己突发奇想给渣爹写了封想念的信,正好与大哥送来的信件撞上了。 大皇嫂还是没扛过这一劫,也算是解脱了,提早个几十年重新做人去了。 现在京中关于大哥家暴一事传的沸沸扬扬,大皇嫂家里也不是吃素的,若不是大哥还在禁足期间。 恰巧又碰上使团入京,不好叫外人看了皇家笑话,这才按下没有发作。 等到使团离开,此事才是真正的开始。 大哥或许也是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一半的家属都在承认错误,另一半在推卸责任。 要不是系统水平不行,她真想看看她文采卓绝的大哥那封家书是怎么写的。 听闻渣爹气到连笔都摔了,扣了他三年俸禄,全都补给了大皇嫂娘家。 乾清殿上,听到大夏的皇帝谈及镇国公主,大越使团突然来了精神。 使团正使不顾正在献舞的舞姬还在殿中,直接起身,挤开了舞姬的位置,给梁湛行了个不三不四的大礼。 被他这么一搅和,殿中的舞姬只好暂停退下了。 梁湛有些脸色不善的看着殿中无礼之人,并未出声,神情漠然。 “陛下,臣乃大越的广清王,此番前来一是带着国宝寻求大夏庇护,二是吾王有意让嫡王子与贵国公主联姻,与邦家交好盟联,以子女牵联两国之心。” “若是此事能成,则当尽心尽力,不敢辜负君之期望。” 梁湛眉头轻挑,神情喜怒皆掩藏于眼底,看不真切,只听他语气淡淡,不像是同意,也不像是拒绝。 “越国想派哪位皇子前来与朕的女儿和亲?” 广清王听到夏王如此问,心中便觉得此事能成。 “自然是吾王的嫡出的二皇子了,二皇子是王后所出,身材高大挺拔,用兵如神,可称得上是我大...越国第一勇士。” 梁湛骨节分明,瘦削修长的手指点在龙案上,凉凉的,轻轻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 “今日这位二王子可来了?” 梁湛话音刚落,原本广清王身边的位置上站起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穿着大越特有的服装,|/|胸|/|前的肌肉瞧着都快要爆出来了。 瞧着倒是气势昂扬,一双如鹰般的眼眸锐利的扫过整个大殿,霸道而强势。 可惜今日大殿上坐着的都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之人,无一人被他这要吃人的眼神呵住。 就连站在梁湛身边的护卫,连刀都未曾拔出,只冷冷的与之对视一眼,漠然又无畏。 在异国他乡,众目睽睽之下吃瘪,大越二王子的面色不善,并未离开席位,只在原地朝着夏国的大王行了他大越的礼。 不等梁湛开口,人就坐下了。 梁湛忽然轻笑出声,大殿之中空气仿佛凝固,沉闷的大殿之上,大家只能听见自己细微的心跳声。 若是有谁此时还能笑的出来,怕是只有李彧安了。 李彧安折扇遮面,笑弯了一双眼睛。 看向这位大越二王子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甚至他的笑声有些大到,在这寂静的大殿上都颇为明显。 梁湛只是看了他一眼,李彧安虽然听不懂人话,可是看得懂陛下的眼神。 李彧安收敛了笑意,温声开口 “不知越国将二王子送来是想与我大夏哪位公主殿下联姻啊?” 李彧安说话时声音柔和,眼睛里却带着丝丝危险的气息,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只要对方哪里做得不对,或是不合他心意,下一秒便要被死在他的毒牙之下。 广清王早就听说过大夏这位李太师的名声,虽然他带队出使大夏前,王上交代的是要让二王子与大夏的镇国公主和亲。 这位李太师,原本应该在山上养病,使团入京后,他也很快赶了回来,还常常在镇国公主府上一待就是大半天。 若是说两人没有什么,他家中已有十七位妻子,他是不信的。 李太师一向得夏王看重,有时甚至能左右夏王想法,此人不好对付。 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广清王垂着头,一双浑浊的眼睛转个不停,正准备将此事说的含糊一些,岂料他还未开口,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又嚣张的声音 “自然是你大夏的镇国公主,除了她,谁能配得上本王子?”  。 第200章 “自然是你大夏的镇国公主,除了她,谁能配得上本王子?” 此话一出,大殿内更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 无数酒杯刚端起来,听到此话,都自觉的放下了,目光集中在陛下身上。 梁湛坐在上首,轻掀眼皮,冷漠的看了大越这位王子一眼,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莫名生出一股臣服之心而来。 光是与之对视一眼,就让人望而生畏。 方才还一脸嚣张的大越二王子,此时已经顶不住这股王者之气,脸上的表情慢慢僵硬,不得已拿起酒杯来掩盖自己此时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二王子如此自信,本太师真是不知是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句话来的。” 李彧安脸上嘲讽意味不减,今日穿了一身深紫色的官服,四爪金蟒缠绕一周,一改寻常忧郁气质,剑眉凌冽,薄唇轻抿,像是要将这位二王子盯出个洞来。 还不等这位大越二王子再次开口,原本寂静大殿之上,只听李彧安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越国早年归顺于我大夏,这些年年岁进贡不增反减,是吾皇慈悲,不与尔等小国计较。” “如今就算是要修两国之好,你越国送王子过来,也得看我大夏公主是否同意与你越国行这姻亲之宜,成全你这异想天开的美梦。” 李彧安在药王谷养病两年,许久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毒舌的功底倒是不如从前厉害了。 “李彧安你什么意思?你可是文坛泰斗,说话也要注意身份。” 大越的二王子在大越从未受过此等羞辱,一下子就炸了毛,划拉一声,猛的从位置上起身,实木的桌案都被撞开,上面摆放的酒水洒落一地。 手指指向李彧安,哪怕他国正使在一旁疯狂使眼色,也全然不在乎。 殿中之人全是人精,听闻这几日李太师日日都往镇国公主府跑,一呆就是半天,李太师之心天地皆知。 一个个瞧着李太师眉眼间气质张扬,许久没见到他此番模样,倒还有些想念。 虽然公主殿下还未对外宣布她与李太师的喜事,但能一连三日留在公主府上半天就已经足够了。 男女之情,他们都懂,心照不宣。 如今大越想派个脑子不太好的什么王子过来,就妄想与镇国公主联姻,哪里能是李太师的对手。 就算是大越想与宫中其他公主联姻,陛下也不见得会同意,大越不过蕞尔小邦,弹丸之地,怎配与大夏和亲。 众人今日前来不过是来这宫宴上充数的,有李太师一人在此,就够大越这位正使和二王子喝一壶的了。 李彧安直接笑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嘴角噙着笑,眼底的不屑都要溢出来。 “欲图大事,李某不拘小节。” “这文坛泰斗的名声也不是李某自封,是天下读书人看重,赏识李某文章,李某不过区区一介读书人,方才说的那句不是实话?” 李彧安话音刚落,殿中就响起无数应和之声。 大夏这些年越发强盛,作为大夏子民在他国面前本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更不必说此时大殿之上都是大夏位高权重之人,在坐武将几乎都在边关战斗过,大越在他们面前还真不够看的。 若不是早年间认怂的早,此时天底下哪里还会有大越此等比丘之国。 大越使团众人在一声声应和声中弄得没脸,除了正使和二王子外,其余人恨不得能将头埋进地缝里,耳朵用棉花塞起来,看不到,听不见才好。  。 第201章 云苓刚回到御前,就察觉到大殿上有一股火药味,一边强势,一边像是已经被打死了,只剩一口气缩在那里苟延残喘。 接受到皇后娘娘看过来的目光,云苓不敢回应,低着头站到了陛下身后。 大殿之上,来往斟酒上菜的宫女本来就多,现在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没有人分出别的心思来注意一个小小宫女。 云苓垂着头,眼神四处游走,将大越使团众人都记了脸熟。 眼见越国二王子不是李太师的对手,梁湛深邃的眉眼夹杂着明显的笑意。 李彧安平时没用,但不能没有。 狼瓦正使已经料到今日宫宴绝不简单,越国实力低下,有此待遇也是正常。 大殿上袅袅之音已停,向华月将场上僵住的局面尽收眼底,端起手边茶盏,笑着敬向梁湛。 “两国联姻本是美事,只是大夏早已废除了公主远嫁和亲的旧俗,若是越国执意要送王子前来和亲,陛下倒是也不好抚了越王心意,越国王子出身高贵,公主侧夫也还当的。” 向华月语调温柔,像是潺潺的流水倾泻而下,只是说出的话,像是一团火焰,丢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炉灶内。 有了新的火种,炉灶内的火焰迅速攀升,殿内剑拔弩张的气焰快要达到顶峰。 “公主侧夫?!!!” “我好歹也是大越的嫡出王子,你们就拿个公主侧夫来敷衍我?” 眼看越国二王子快要恼羞成怒的冲出座位,大越使团中冲出几人赶紧上前将其拦住。 拉人的拉人,捂嘴的捂嘴,生怕这位二王子,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惹怒了夏王和皇后。 今日已经足够殿前失仪,他们还不曾忘记这次前来是为了寻求大夏庇护,若是让二王子将人都得罪干净了。 迎接大越的怕就不只是狼瓦的骑兵了,大夏的各种高手云集。 如今高坐上首的这位就出身定国公府,不仅深得夏王爱重,还是定国公最小的女儿,得罪了她,大夏的军队恐怕要比狼瓦骑兵先冲破大越国门。 梁湛并未被越国这位看起来就脑子不太好的王子几句话激怒,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此人。 “皇后此话有理,只是崇月被朕娇养长大,心气高傲,哪怕是侧夫之位,也不见得会同意此事啊。” 梁湛面露苦恼之色,只有向华月看见他转过头来时,对自己露出的满意神情。 区区越国王子,还不够格做朕的女婿。 梁湛又打量了一遍这位二王子的容貌,长相只能算是周正,与传闻的英俊潇洒相差甚远,如今脸色已经气到涨红,块头又大,此时暴动五六个人都压不住他。 一旁候着的侍卫手已经放在了随身携带的刀柄上,做好了随时出手制裁的准备。 长的如此一般,脾气也差,若不是早早收到边关急报,朕都要以为越国皇室无人了,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往这送。 向华月已经吃透陛下意思,做事也有不再有所顾虑。 “崇月要是不愿,此事便作罢算了,总不能强逼着她纳了自己不喜之人。” 殿中除了大越的使团觉得屈辱以外,剩下的人听着陛下和皇后这番夫唱妇随的说辞,光是听着都觉得心中畅快。 大夏从前没有如今强盛的时候,就已经废除了公主和亲的律法,更不必说大夏如今国富民强,大越国君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人尽皆知。 一来就想与镇国公主联姻,真真是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狼瓦的使团正襟危坐,不愿参与进此事之中,如今亲王殿下不知所踪,派出去寻找之人一个未归。 镇国公主小小年纪就得夏王如此看重,还是夏王亲自教导出来的,除了有真才实学外,又岂会是什么简单的人。 李彧安坐在位置上,学着公主殿下平日里懒散的样子,靠在椅背上,敛眸,脸色稍沉。 再次抬眼时,眼眸漆黑,脸上笑容也显得浅了些。 “镇国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如云中月高不可攀,越国此举确实逾越了。” 李彧安一句话就将殿中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向华月这几日也听说了这位李太师对崇月的心思。 崇月优秀又貌美,引得男人趋之若鹜也是常态。 今日李太师在大殿之上与越国使团针锋相对,也能看出他对崇月心意。 向华月审视的目光在李彧安身上扫过。 李太师不是那种空有一副皮囊的纨绔子弟,文坛泰斗的名头也不是虚有其表,只是这身体太差了,探子来报,那日在养心殿还是齐德元搀出去的。 她出身武将世家,也不求李彧安也能如父亲和兄长们那样武艺高强,身体健壮,但李彧安这副身体实在太差。 若是崇月真的对他有情,此事必然长久不了,到头来定是崇月受苦。 越国正使已经见识过这位李太师的厉害了,若是再与此人争执,二王子还不知会说出多么狂妄的话来,今日这场宫宴势必会将大夏国君和皇后得罪的死死的。 到那个时候,别说庇护了,大越怕是不出三日就要被大夏的铁骑打到灭国了。 “是是是,太师大人说的有理,是我们逾越了,公主殿下如明月般璀璨夺目,吾等被其光芒灼了眼,迷了心,多谢太师大人提醒。” 李彧安浅笑一声,不置可否,只是略微扫了他一眼,笑容中丝毫没有注意落空的恼怒。 看着这位二王子易怒,原本想再激怒他一下,看看他还敢说出什么话来,能惹怒陛下最好,没想到越国还有识时务者。 罢了,与脑子不清醒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得了越国正使示弱,与一开始的嚣张姿态对比鲜明,李彧安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不然反倒显得大夏格局小了。 今日阻止了大越求亲,接下来的事情,殿下肯定自有决断,他只需呆在殿下身边看好戏就够了。 梁崇月还不知道乾清殿上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湖边太冷,她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她眼睛好,这么多年系统商城出品的保健品也没少吃。 在夜里视力也比寻常人要好的多,更不必说御花园人工湖面都点了灯。 她整个人贴在梁上,正在物色配重的东西用什么合适,等了没多久,就见不远处有身影在往此处来。  。 第202章 算了算时间,此时宫宴也该进入尾声了。 梁崇月双眼紧盯着来人,远远就看见那娇小柔弱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个赶得上熊一样壮硕的男子。 正在一步步朝着雨花亭靠近。 男子跟的近了,女子就快走两步,还时不时的回头观望,像是怕男子跟不上一样。 等到两人走近,梁崇月已经能确认女子就是顶着云三七那张脸的云苓。 许是最近都没好好吃饭,云苓的脚步有些虚浮。 梁崇月早已准备在此,就等着此时了。 远远就听到男子嗓音粗犷,满口听不懂的越语,好在还算清醒,知道此事不光彩,还知道压低了声音追逐。 等人靠近,梁崇月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不是从云苓身上散出来的,那就是那个男子的了。 两人之间还有些距离,云苓一到雨花亭,借着烛火昏暗,一个翻身,双手抱住亭边,整个人都挂在湖面上。 梁崇月与云苓在幽暗的环境下对视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兴奋。 没多久,那男子跌跌撞撞就跟到了雨花亭上来,或许是酒多了,看见倒在亭中的女子并未多想,脸上挂着贪婪的笑,还哼哼出了声来。 梁崇月学过些越语,这男人嘴里全是污糟话,没一句能听得入耳的。 她贴在梁上,正好能看见男子面上的流气,这种男人若是不说是大越的二王子,丢在长安街上,说是杀猪的都没人相信。 眼见男人的手搭在云三七的肩头,梁崇月手中五寸长的钢针飞出,径直插入男子头顶,不出两秒钟就彻底看不见了。 男子的脸上还挂着明晃晃的|/|色|/|气,精神还恍惚着,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梁崇月从梁上飞身下来,也不去探男子鼻息,直接拿匕首将男子脖子一抹,看着他最后抽搐的双脚回归平静,利落的扒了男子衣服,将男子不断滴血的脖颈包住,在用绳子困住。 一旁的云苓利索的翻身回到亭中,帮着殿下将男人捆成一团。 “你在此看着他,本公主很快回来。” 说罢,梁崇月松开了手,轻功一跃直接在湖面上行走,到了湖边上,搬起她方才就看中的石头再运用轻功飞回雨花亭中。 “用这石头当配重,将它和这男人绑在一起丢下去。” 听到殿下的话,云苓立马就忙活起来了,殿下挑的这块石头四四方方,很好绑,云苓没一会儿就将他们俩绑好了。 “殿下,那这位云女官如何处理?”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云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并未多言,而是从袖口处取出了大越皇室爱用的波浪形弯刀将其抹了脖子。 “她知道的太多了,早些投胎,下辈子做个平凡人,少牵扯进皇家的这些污糟事来。” 梁崇月居高临下,看向云三七,在幽深亭中,面若寒冰,眸若星河,又长又密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目光犀利,眉如远山,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平静。 从梁崇祯将云三七带入皇宫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她此生的悲剧。 早点处理,她也早点解脱。 “直接丢下去吧,不必绑东西了,此事需要有个人来背锅。” 说罢,梁崇月单手拎起男子和石头,在亭边护栏上一蹬,一个借力运用轻功直接到了湖中央的位置,将人朝着平静的湖面丢了下去。 这湖中常年都有又大又胖的鲤鱼跳起来吃岸边的果子,偶尔闹出点动静来也是常态。 梁崇月回到湖边,将手上的血迹处理干净,没等一会儿就见云苓处理好了亭中一切赶到湖面与她汇合。 “殿下,那位云女官奴婢贴着亭边扔下去的,还被亭边的钩子挂住了衣服,想必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 梁崇月双眼轻眯,感受着御花园夏日夜晚的清爽的凉风。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小厨房今日烧了不少好菜,也不油腻,等你回去给你接风洗尘。” 云苓站在一旁瞧着殿下难得如此放松惬意的模样,也试着平静心态,感受了一下从湖面吹来的晚风。 今日明月高悬,清辉洒满御花园,漫步在湖边,月色满园,不远处的小径静谧而神秘。 像是天地间只有她们二人,殿下也不必陷入这虚伪的皇权争夺之中,四处游历,赏遍名山大川,做世间第一等肆意洒脱的公主殿下。 “殿下,夜深了,宫宴也该散了,咱们回去吧。” 云苓虽然也想陪着殿下沉浸在难得的月色里,可作为贴身奴婢,她该做的可不只是陪着殿下放松情绪。 梁崇月双眼睁开,入眼的便是无边的月色,难得面对如此好的夜景,漆黑的眼底流露出最真实的对这个世界堕落厌倦的情绪。 只是片刻之间,梁崇月就回归了往日的眉眼清澈,明眉皓齿,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未能融化那层薄冰。 “走吧,别耽误了今晚的重头戏了。” 梁崇月离宫前还不忘将梁清舒从那无人居住,空了许久的宫殿里拖出来,用一捧冷水将她的贴身宫女芦花扑醒。 见芦花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梁清舒摇醒,主仆二人一路惊恐,相互搀扶,跌跌撞撞的往永寿宫里赶回去。 瞧着两人跑远的身影,梁崇月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微笑。 尤其是在看见梁清舒不知道被什么绊住,跑着跑着还摔了一跤,梁崇月脸上的笑意更重了。 敢深夜钻狗洞离宫,她还以为胆子多大呢。 梁崇月在后面看着,等人到了离永寿宫不远的宫道上,才转身离开。 云苓的轻功一般,从城墙上离宫时,全靠梁崇月拖着将人带离。 见到有黑影从城墙上飞出,井随泱确定好是殿下后,立刻从树上下来,直奔殿下的方向而去。 现在正好是侍卫轮岗乱班的时候,梁崇月带着云苓从城墙上下来,一路上都很通畅,并未遇到侍卫阻碍。  。 第203章 “殿下,这边。” 梁崇月刚带着云苓平稳落地,一道熟悉的黑影就落在她面前。 井随泱那道清冷的声音在这无边的夜色里,声线缱绻,比从前温柔的不少。 “走吧,回府。” 一落地,云苓站稳了身子,就将手臂从殿下手里抽出,免得累着殿下。 有云苓这个功夫一般的,梁崇月回去的速度并不快,好在她们下手的早,宫里还未发现异常。 等梁崇月回到公主府,换下身上的夜行衣,泡在木桶里,瞧着飘在水面上的鲜艳花瓣,梁崇月好兴致的将其汇聚一起,撒向空中。 待她沐浴更衣完毕,云苓早已候在了一边,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消失不见,又变回了那张清丽的小脸。 “本公主不是同席玉说了放你七天假好好休整一番吗?” 梁崇月朝着席玉招手,很快就有下人手里捧着各色菜肴鱼贯而入摆满了饭桌。 等下人退去,云苓才面上带笑靠近殿下,细致的为殿下布菜。 “奴婢从前服侍殿下习惯了,殿下一时间让奴婢歇着,奴婢还真呢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梁崇月一身白衣如尘,全身上下只有两根玉色带子,一根系住如墨黑发,一根系在腰间,束住盈盈一握的腰身。 整个人半倚在椅子上,细长的胳膊一伸,随意的将边上备着的碗筷分开,从云苓手上拿下公筷,指了指身边空出的位置。 “本公主就知道你会如此,快来坐着,本公主已经在朝中告假了,少说能在家里歇个三四日,今晚给你接风洗尘。” 梁崇月一边说着,一边让席玉上酒。 她还从未亲自动手杀过谁,今日匕首以血开刃,得好好庆祝一番。 “殿下,这于礼不合。” 料到云苓会借口礼数推脱,梁崇月直接拉开了身边的椅子,伸手指了指后便不再多言。 瞧着殿下有些冷下来的脸,云苓犹豫了片刻还是心中惶恐的坐到了殿下身边。 只是刚坐下手里又拿起的公筷,开始为殿下布菜。 梁崇月无奈的笑了笑,不再多言,规矩两个字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云苓的骨子里。 她还是别把人逼的太狠的好。 等云苓为她添了小半碗的菜,梁崇月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开口 “可以了,再陪着本公主吃点喝点。” 今晚的长生天内烛火燃了半宿,云苓将这几日打探到的消息一字不落的汇报给了公主殿下。 包括傍晚时分,乾清殿内发生的一切。 听着云苓绘声绘色的描述,想起今晚那个满眼|/|色|/|气的壮汉,还说什么俊美非凡,堪比潘安转世,果然传闻不可信。 “殿下您不知道,李太师在殿中将那越国来的二王子抨击的什么都不是,娘娘还当着满殿的人说了,大夏早就没有公主和亲的规矩了,若是越国执意要送二王子前来和亲,公主侧夫也是做得的,殿下您是没看见啊,那越国的二王子顿时就跳起来了,险些弄翻了一桌子的御膳......” 云苓平时是梁崇月身边最守规矩的丫鬟,别说喝酒了,顶多在吃饭的时候,尝到过小厨房烧菜时放的去腥的料酒。 不过三杯下肚,一张小脸因着酒意而泛起酡红,似桃花初绽放,朦胧的眼睛里夹杂着藏不住的激动和喜悦之情。 说到后面,更是直接比划了起来。 好在梁崇月在她微微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就将其余人都赶了出去,她这副娇态才没被旁人瞧见。 还没吃上几口菜,云苓就不甚酒意趴在了桌子上,红唇轻启 “回来的感觉真好啊,我要永远留在殿下身边。” 云苓这话说的声音极小,若不是梁崇月耳力超群,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梁崇月端起酒杯,靠在椅背上,才喝了几杯,她的眼角还未带上酒意。 瞧着云苓微醺而笑,那笑容如同满月下的温柔水波,荡漾出的一圈又一圈可爱的波纹。 梁崇月眉眼带起温柔的笑,一口饮下杯中酒水,起身将守在殿外的忘忧等人叫来,送云苓回去。 赤嵘这几日不在,这酒一个人喝着没意思。 “让人撤了吧,今日就到这了。” 井随泱抬眼看着殿下兴致不在,想起平日里在长生天里陪着殿下喝酒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的武力高强,远在他和良方之上,殿下今日没喝尽兴,那男人也不再在此。 井随泱正想毛遂自荐一番,就听到殿下让人进去收拾的声音。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刚燃起的勇气又收了回去。 梁崇月喝了酒一觉睡到天亮,宫里因为越国二王子从宫宴上消失之后,便了无音讯一事已经闹翻了天。 陛下下令一直彻查到了半夜,越国和狼瓦使团所有人都被请到了驿站等候消息,驿站外面是重兵看守,还有军中饲养的狼犬看守,弓箭手时刻就位,一只鸟都别想飞出去。 等梁崇月一觉睡醒,昨日宫中的后续,系统已经整理好了,今日外面细雨蒙蒙,梁崇月无事也不想早起,靠在床头,像是看故事一般翻动着系统蓝屏面板上的信息资料。 昨夜居然还有妃嫔趁着使团入宫,宫里各处皆忙时与侍卫私会,被发现时,那月白百合肚兜还挂在狂徒的胸口。 那嫔妃还为渣爹生下过一位皇子,昨夜嫔妃和狂徒被处死,她的好弟弟还在被窝里做梦呢就被亲兵抱着去御前和渣爹滴血认亲。 好在运气不错,两滴血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融合在了一起,她这位好弟弟算是逃过一劫了,不过被送到皇庄上去“养病”,此生都与这硕大的皇宫无缘再见了。 梁崇月看的兴致正浓,这比民间那些家境贫寒,一心想做凤凰男的穷秀才写的那些酸故事好看的多了。 真实的像是提前编排的好一样,就是不知道渣爹有没有被这出好戏给气出个好歹来。 “殿下,李太师在大门外求见,可要放他进来?” 席玉的声音在外响起,梁崇月滑动屏幕的手一顿,带笑的小脸一僵,下雨天,李彧安还跑到这么勤快,难怪那些人误会。 这若是换做别家女子,这名声怕是都要毁了。 梁崇月手指不停的继续滑动,刚起床声音沙哑中带着磁性 “让他先回去吧,就说本公主现在没空,午时请他望江楼一续。” 若不是答应了他今日要听他讲宫宴上发生的事情,梁崇月真不想见他。  。 第204章 养心殿内,梁湛刚下了朝,一脸阴沉的坐在龙椅上,玉捻放在书案上,手中空空如也。 整个养心殿内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随时都会狂风大作。 齐德元候在一旁,心里无比纠结到底要不要开口劝解陛下一番。 可话到嘴边,像是缩了回去。 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多说多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脑袋了。 梁湛慢慢抬眼,冰冷的视线落在齐德元身上,后者吓的都快站不稳瘫在地上了。 “滚下去,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靠近养心殿半步。” 梁湛低吼着发出愤怒之音,齐德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躬身行礼告退,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脚步快到恨不得能飞起来才好。 待宫中无人后,梁湛脸上的怒气收敛了许多,只是这身上的戾气并未消散。 “出来吧,还需朕请你吗?” 梁湛话音还未落下,一道黑影就从暗处出现,跪在了他面前。 “昨晚动手的是谁?” 跪在地上的黑影回想起昨日下手极其利落的人,犹豫了片刻,顶着陛下幽深狠厉的目光下开口 “看身形像是公主殿下,殿下太敏锐,属下为了避免被殿下发现,未敢靠近,同谋之人是陛下身边的云女官。” 被暗一提起,梁湛才想起好儿子送来的那个女人,他留着那个女人至今就是在等崇祯的后手,没想到还是崇月更技高一筹。 就连那样的毒妇,也能为崇月所用,他的宝贝女儿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想到此处,梁湛像是释怀了一般,拿起玉捻,靠在龙椅上,慢慢摩挲起来。 “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崇月最像朕,若崇月是个皇子,朕也不愁后继无人了。” 梁湛身上的戾气消散,难得惆怅的望向金碧辉煌的房梁,不知在深思什么。 “此事可有旁人看见?” 梁湛越带沙哑的声音低沉的响起,虽然语气平淡,可语气里的威严却足以穿透人心。 “并无,殿下的内力能勘测的范围内无旁人出现,范围之外,属下也仔细观察过了,绝无旁人看见。” “s体在哪?” “御花园人工湖中央位置。” “将人捞起来处理干净,就当昨夜的事情并未发生过,一个越国二王子,崇月不喜欢,死了就死了。” 梁湛说话间还带着丝丝对女儿的宠溺,只是太过浮于表面,叫人看不真切。 “是,属下这就去做。” 暗一领命准备离开,梁湛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小十四去皇庄的路上突发恶疾,没有太医及时医治,病死之后也不必入皇陵了,直接葬在皇庄上,将他从玉牒除名,皇家不需要早殇的孩子。” 陛下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暗一脚步未顿,转身恭敬的领命离开。 陛下薄情,他早已明白。 昨夜吴贵嫔与侍卫偷|/|q一事闹的宫中人尽皆知,陛下能留十四皇子一个全尸已然算是全了这份父子之情了。 想起皇后娘娘小产的那个孩子,刚成型,陛下也取了名字,入了玉牒。 皇家也不是不要早殇的孩子,在这深宫之中,母凭子贵倒事情不少,可拼到最后,还是得看皇子母家的势力。 公主殿下在宫里联合陛下身边女官杀人,还杀了别国王子都无事。 陛下只会笑着感慨一下,公主殿下做事狠厉,有他当年的风采。 若是换做旁人,怕是千刀万剐都不够陛下解气,恨不得能让其下到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才好。 暗一还像往常一样不走寻常路,从不起眼的地方消失不见,在皇宫的屋顶上跳跃行走。 外面细雨蒙蒙,很快就打湿了他身上的黑袍,倒是将他给打清醒了。 陛下已经这样区别对待公主殿下十五年了,陛下现在正值壮年,往后不知还会有几个十五年。 以公主殿下对大夏如今的贡献,这独一份的宠爱怕是会贯彻殿下半生。 暗一利落的到了御花园的人工湖边,此时下雨,这附近根本没人。 也省得他再去赶人离开,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暗一本想直接去捞起越国二王子的s体,刚准备下湖就看见湖面上飘着的一具女s,远远看去身上淡紫色的宫装像是陛下身边侍奉的云女官。 暗一眉头微皱,来不及多想,再不将其捞起,都快顺着水流飘到荷花池中去了。 待暗一下湖将s体捞出,带到岸边时,看清已经泡肿的人脸,果然就是陛下身边贴身侍奉的云女官。 此时天边忽然亮了一瞬,随后惊雷乍响,巨大的雷声响遍了整座皇宫。 暗一全身湿漉漉的坐在岸边,看着已经肿胀不堪的s体,心中不禁感慨,陛下说的果然没错。 公主殿下确实像是极了陛下,尤其是在心狠这方面,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崇月靠在床头打了个喷嚏,瞧着远处满满的一缸冰块,有些畏寒的拉紧了身上被子。 身体不适只是随口说说,她倒也不想真的身体不适。 昨晚的热闹看的差不多了,梁崇月才起身下床,一直候在外面的云苓听到响动,立马就敲门进来了。 梁崇月一见到云苓就想起昨日她醉酒后的样子,比起平日里的稳重多了些俏皮,更像是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可爱。 “殿下,可要现在洗漱?” 梁崇月瞧着云苓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想来是忘忧她们没讲,罢了,那就当此事没发生过好了。 “嗯,让小厨房早膳随意些就好。” 她过会儿还要去望江楼用午膳,听故事,以李彧安的性子,怕是一时半刻也结束不了。  。 第205章 养心殿内梁湛正在批阅奏折,暗一将云女官的s体和越国二王子的尸体安置好后,又折返了回去。 身上一身的水汽,暗一并未再从暗处进入养心殿内,以免身上的水汽留下痕迹。 齐德元守在养心殿外,正在品尝底下人孝敬的糕点,一抬眼看见一道熟悉的黑影从雨中走来,大步流星。 经过养心殿正门的时候,手中四方台的掌令令牌举起,在齐德元脸上划过。 齐德元手中还拿着糕点,双眼瞪的滚圆盯着那还在滴水的令牌一直看,直到连人带令牌一起消失在了视野里。 “公公,咱们不拦一下吗?” 齐德元身边的小太监有些试探的上前,被齐德元一个拳头给打了回去。 “拦什么拦?看不出来那是四方台掌令的令牌吗?以后在御前当差都给咱家把眼睛睁大了,别得罪了大人死了都不知道。” 齐德元的声音不算小,虽然拦不住掌令大人,但好歹也算是给陛下报个信了。 暗一站在屏风外面,双手放于胸前,躬身请示陛下。 “陛下,属下有事求见。” 梁湛高坐于上首,听到暗一的声音,连头都没抬,手下行云流水的动作不停,转眼又批阅完了一封奏折。 “进来吧。” 暗一带着一身水汽大步走进屏风内,站的比往常的位置要稍远一些。 避免一身湿气让陛下不喜。 “陛下,云女官死了,s体在湖中被发现,上脖颈处有明显的一道刀伤,看形状是越国特有的波形弯刀所制。” 暗一并未直接说出凶手是谁,昨晚一共就三个人在湖上,两个人的s体都在湖里,凶手是谁显而易见。 梁湛听闻此话,手里动作一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狼毫,儒雅沉稳中带着威严的气质,千古一帝的气场往那一坐,王者风范的威压扑面而来。 “那女官可是崇祯辛苦为朕找来,民间颇具盛名的医女,将s体检查一遍送到驿站去,让越国正使给朕给大夏一个说法。” 一条人命换一个先机,崇月还算有心。 “至于越国那位二王子,处理干净,朕要这世间再无此人存在的痕迹。” 梁湛眼里尽是天生上位者的冷漠与无情,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倦怠之色。 回忆起昨日宫宴上那个口出狂言的蛮人,梁湛眼眸冰冷如寒霜,被他看上一眼,一阵寒意就从心底升起。 “是,属下明白。” 暗一领命离开后,养心殿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梁湛几度想拿起狼毫打开下一本奏折开始批阅。 想起崇月那明媚狡黠的双眼,崇月越来越大,活脱脱同他当年一模一样。 就连下手时的后招都想好了,算计了一群人来达成她的目的。 梁湛无奈的摇了摇头,崇月万事都精通,不过昨晚这事做的不够完善,还需再磨练磨练。 梁湛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奏折,正好是有人上谏,李彧安这几日多次出入公主府,有碍崇月名声一事。 想起前两日太医为李彧安诊脉的结果。 李彧安那个病秧子,心机深沉,寿数却不长久,留在崇月身边不一定是坏事。 崇月若是能学会他一半的心狠,也就够用了。 在打开的奏折上龙飞凤舞的落下一个“阅”字后,梁湛随手打开下一本批阅起来。 梁崇月今日一身青菏碧波裙,很衬今日长安街的雨景。 “殿下今日可真美。” 云苓为殿下梳妆,殿下一向喜欢怎么舒服怎么来,只有在入宫或是上朝的时候,才会将发髻梳的一丝不苟的样子。 今日的飞仙髻,青丝高高盘起,犹如蓬松的云朵,给人飘逸出尘之感。 殿下不过在唇上轻点口脂,就已经足够美艳动人,说是倾国倾城也完全不过分。 “就你嘴甜,赏你一个月份例。” “奴婢多谢殿下,殿下真好。” 云苓只要跟在殿下身边,每日脸上都挂着明媚的笑意。 殿下一直都对她们很好,一句真心话就能换来一个月的月例,她早已习以为常,殿下一直都很好侍奉,此生能侍奉殿下是她三生有幸。 梁崇月看着并不清楚的铜镜里云苓脸上挂着的真诚的笑,知道她私底下攒了不少银子,这一个月三十两的银子她并不多看重。 只是云苓这些日子在宫里冒着危险为她做事,虽然已经给了几百两银票奖励,她还是觉得不够。 能遇到忠仆一是要运气好,二是得好好培养。 不然再忠心的仆人总有一天也会因为不得已之事背叛她。 钱财于她是身外之物,就算花光了,外祖家和几个舅舅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以各种理由为她送来,更不必说渣爹和母后了。 更何况她现在接手了国库,钱而已,唾手可得。 梳妆完毕,外头的雨正好停了。 梁崇月上了马车,刚出公主府,就撞见了李彧安的马车停在公主府的门外。 “殿下,臣听闻望江楼在澜沧江里放了几只小舟,臣想邀殿下泛舟江上,定别又一番风味。” 梁崇月靠坐在榻上,听着李彧安从马车外传来的声音,男人的声音有些沉闷,像是受了风寒。 “李太师若是身体不适,今日就算了,本公主身体才好了些,受不得别人传染。” 梁崇月话语中带着明晃晃的嫌弃,李彧安身子这么差,再死船上,她这辈子都要对泛舟江上这么有意境的事情有阴影了。 李彧安站在马车外低声浅笑,缓缓开口,嗓音如空谷幽涧 “臣多谢殿下关心,臣身体无碍,不影响今日陪殿下游江。” 梁崇月眼底透出一股无奈,忘记李彧安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了。 “那便出发吧,平安,直接去望江楼。” 说罢,梁崇月就靠在榻上不再多言,李彧安难得有眼力见的回了自己的马车上,等到了地方,细雨初停后的空气顿时燥热起来。 莫有钱早早的就候在了大门外,见到两架外表看起来几乎一样的马车一前一后停下,立马就迎了上来。  。 第206章 “殿下,李太师已经定好小舟,午膳也已经备好了,殿下这边请。” 梁崇月一下马车就对上莫有钱这张谄媚的脸,瞧着他将手上的戒指反戴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不必她开口,云苓一直跟在她身边,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先不着急,现下这外面太闷了,江面也不见得能好到哪去,殿下身体尚未痊愈,还是先进去歇息一会儿吧。” 梁崇月顺着云苓的话,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劳烦莫掌柜往小舟上添些冰块,别热着我家殿下。” 云苓学殿下,做戏爱做全套。 莫有钱双手交叠放于胸前,不住的朝着殿下身边的云苓姑娘点头哈腰。 如今细雨初歇,空气确实闷沉沉的,既然是邀殿下泛舟,自然是殿下为重。 梁崇月只留给李彧安一个眼神,就转身进了望江楼。 李彧安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笑着跟在那抹青绿色的窈窕身影后面,进了望江楼。 只是在路过莫有钱的时候,垂眼正好注意到被他翻转过来的戒指。 莫有钱面上不显,可心里被李太师这个眼神看的心里发虚,等人走远,才深咽口水,长舒一口气。 李太师太吓人了,那眼神像是要将人看穿了一般,果然在御前侍奉的人,都不简单。 莫有钱伸手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顺了顺,才跟着进到了楼内,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李彧安的护卫承钊将他方才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梁崇月一进到楼内就直接上了天字一号雅间,李彧安正想跟上去,就被井随泱拦住了。 “李太师,我们殿下身体不适,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还请李太师换个雅间稍等片刻。” 井随泱戴着面具习惯了,对着谁都是一副面瘫脸,臭的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条人命一样。 “殿下没事吧?是李某唐突了,明知殿下身体不适,还邀殿下泛舟江上。” 李彧安脸色瞬变,眼中的担忧都快要溢出来了。 “有没有事还需看大夫诊断的结果,李太师还是先去别处歇着吧。” 井随泱话说着这份上,正好莫有钱也跟了上来,听到此话,立马应和起来 “今日下雨,贵客不多,天字三号雅间也空着,李太师若是不嫌弃这边请。” 李彧安瞧着跟在莫有钱身后一同上楼的承钊,与其对视,见对方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笑容略带僵硬,面对殿下身边的护卫,担忧到眼圈都红了。 “殿下若是无事,还劳烦你告知于我。” 说罢,还不忘瞧着已经关上的天字一号雅间的房门,眉头紧锁,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此处,跟着莫有钱去了天字三号雅间。 “这李太师瞧着倒是对你痴情,也不知是真是假。” 天字一号雅间内,梁崇月手里端着凉茶,与一貌美近妖的男子对坐着。 听着男子话语里的调笑,梁崇月也不恼,抬起一双明媚大眼仔细端详了眼前男子的绝世美貌。 “男人心,海底针,崇月愚笨,还得请小舅舅来帮崇月考察一下。” 向华阳慵懒的靠在榻上,双手懒散的搭在扶手上,十指交叉,一双与母后一模一样的狐狸眼格外吸引人的目光,明明是一脸淡然,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却仿佛在笑,漂亮极了。 向家的基因果真强大,母后生的已经足够貌美了,小舅舅与母后是双生兄妹,两人不论是长相还是行为举止都出奇的一致。 梁崇月还在欣赏小舅舅的美貌,就听小舅舅忽然开口 “崇月,你要记住,除了家里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向华阳斟酌了片刻,还是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 “舅舅说的是向家,不是你那个人人都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皇家。” 梁崇月脸上挂着笑,想起三姐姐那凡事都喜爱明火执仗的性子。 若不是怕舅舅不信,真想反驳一下,也不是谁都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 “是,崇月明白。” 向华阳瞧着崇月这副淡定自若的模样,想起今日收到李太师府上递来的预定函时,憋的一肚子话,还让莫有钱早早候在大门外,冒着被李太师发现的风险,也要见崇月一面,此时这些话都用不上了。 “今日让你上来,有一事要告知你,你坐近些,舅舅前两天伤了腰,现在腰上有伤,动不了。” 梁崇月眼底带着戏谑的笑,看向小舅舅的腰,她都这么大了,小舅舅自从小舅妈因病去世之后,就歇了再娶的想法。 人前一副情深不能自已的样子,从前最爱的长缨枪再也没有碰过,让人不禁感慨唏嘘一代天骄从此陨落。 只有她知道小舅舅私下里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 小舅妈去世后,小舅舅直接接管了小舅妈家里的产业,有着定国公府做后盾,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不出三年就将大夏原有的产业做大做强,还另辟出了不少新的赚钱路子。 青楼楚馆、茶肆酒楼遍布整个大夏王朝和周围几个邻国,是最好的情报收集处。 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生戎马,为了大夏奋斗了半生,应该没有想到此生会生出母后和小舅舅这样一对人前人后反差极大的龙凤胎来。 母后自从做了皇后之后,收敛了些从前的嚣张跋扈,现在母后若是发火,应该算是与生俱来的皇后威仪。 小舅舅就更不必说了,这么多年都能将外祖父和外祖母骗过去,也还真是命好,生在向家了。 向家权势滔天,光是记录在册的功绩摞起来都能比她人高,这才给了小舅舅“摆烂”的机会。 但凡换了旁的家族,怎么会放任一个花心思培养,能力出众的后辈因为发妻病逝,就从此堕落了。 梁崇月笑着起身走向小舅舅,云苓早就搬着凳子放在了榻边,方便公主殿下坐着,随后便快步后退到门边,垂头专心看守起大门来。 向华阳想到自己作为长辈,为着她好,还要被她看热闹,因为生气脸色微沉。 “再笑,梁崇安那的消息你就自己探去,也别再来望江楼找我了。”  。 第207章 梁崇月脸上的笑意更甚,一口小白牙险些晃花向华阳的眼,银铃般的笑声听得出她此刻心情不错。 梁崇月双手伸出,接过小舅舅砸过来的靠枕。 看着小舅舅是真的生气了,低头轻咳两声,收敛了笑意,乖巧的坐到小舅舅身边。 “舅舅快讲,崇月都快要好奇死了。” 梁崇月拿着靠枕为舅舅重新垫好,一双大眼睛亮如星辰闪烁。 向华阳一向最受不了她这副样子,同她母后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向华阳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伸手拿起茶盏浅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继续开口。 “你的好二哥昨日让底下人送了份大礼给你大哥。” 向华阳故意卖了个关子,梁崇月稍加思索再结合大哥的尿性 “女人?” 梁崇月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向华阳一看就知道她这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不是,你大哥才死了王妃,如今谏院的御史都盯着他,等着他再犯错,好从中找到机会一举完成他们这个月的政绩,他哪有这个胆子现在收女人入府?” 向华阳说起朝廷政事像是闲话家常般轻松,好似万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天字一号雅间的窗户敞开,许是正对着江面,楼层也高的原因,时不时便有微风袭来,吹乱了窗边的月影纱。 梁崇月瞧着小舅舅衣袂飘飘,好一副神仙下凡的美丽场景,实在是想不到她那庸庸碌碌的大哥除了对女子还能对什么感兴趣。 “舅舅,崇月不解,还请您细说。” 梁崇月精致的眉眼对上向华阳,眼中的疑惑越聚越深。 二哥手上并无实权,比起大哥,渣爹从小也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生在帝王家,二哥不论是学问还是自己见解都不输大哥。 偶尔渣爹考问政务时,二哥也能回答上引人深思的见解。 只是二哥人前太过淡泊,像是除了书本再无任何能吸引到他的东西。 面对渣爹刻意抛出的政务也毫不在意,二哥封王后更是直接在宫外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时不时的告假游玩,这闲云野鹤般的性子,也叫他成了出了名的闲散王爷。 倒不是她梁崇月短见,只是除了女子,她还真是想不到二哥送什么好东西能入得了大哥的眼。 “前几日送进宫中的边关急报,还有一份,被你二哥私下里让人送到了你大哥府上。” 边关急报?! 梁崇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从前倒是不知二哥的手何时伸的那么远了。 大夏各处边关都是向家军和别的军队联合守卫,如今渣爹把向家所有人将领都调到了京中,边关现在不知是何种局面。 “镇守南边的可是父皇的心腹陆将军,他一向御下极严,还时常审查军中众人,小舅舅觉得这急报是他送的还是旁人?” 梁崇月试探性的询问,小舅舅这些年靠着自己摸爬滚打,大陆各处都有自己的势力。 边关人多眼杂,最是容易安插眼线之地,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向华阳右手撑着腰,侧靠在榻上,脸上难得不再是笃定,反而多了一丝难得一见的担忧。 “不知道,按照时间来算,这两份急报发出的时间相隔不久,但是边关往京中输送这些急报都是靠的训练好的信鸽,几乎同一时间有近百只信鸽一起起飞,不知他是运气好,无意之中截获的,还是那信鸽飞往的方向就是礼亲王府。” 向华阳话音落下,天字一号雅间陷入了长久的安静之中。 向华阳脑海里正在盘算着这两种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哪一边大一些,梁崇月悠悠的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边,微风吹起了她额前的秀发。 梁崇月声音细细的,温凉如水,清洌动听 “自然是刻意送到他府上的,放飞信鸽的人不可能直接将急报内容明晃晃的写在上面,那岂不是谁无意中截获了信鸽,都能知晓国家秘密了?” 梁崇月回忆起自己幼时养育的一笼信鸽,洁白的羽毛,灰色的喙。 这些聪明的小家伙培养好了,哪怕远隔千里之外,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现在想来,她养大的那批信鸽应该也随着同批驯养长大的信鸽被送到了边关。 就是不知道如今是生是死了。 “此话有理,那你二哥在边关的内线定然官职不低,不然也得不到这急报内容。” 梁崇月没有着急回应小舅舅的话,边关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平静的表面下暗藏着的不知是多么深得沼泽,若是不能提前摸清,一脚踩下去,深陷其中,想拔也拔不出来了。 “不见得要多厉害,也不一定官职多高,若不是陆将军放出的急报,那常年混迹在陆将军身边的人,也很有可能呢。” 梁崇月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凉。 “陆将军此人小舅舅定然比我了解,我未见过他,都知道他的伟大事迹,深得父皇信任,在武将中的地位仅次于外祖父和大舅舅,如此前程无量,何必与二哥合谋?” 梁崇月细细算过其中利弊,百害而无一利,除非陆将军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二哥手上,不然此事绝无可能。 “就算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你二哥手上,以我对陆冥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会愿意受人胁迫之人,若是你二哥敢要挟他,怕是现在坟头的草长的都有坟头高了。” 梁崇月眉头一挑,她从前听说过这位玉面阎王陆将军的名讳,许久不放在心上倒是忘记了。 “那就将此事再传回边关,好叫陆将军也知道知道,自己远在边关为家国奋战的时候,京中有人在败坏他的名声,还妄想插手国事,我真是好奇,小舅舅口中这位嫉恶如仇的陆将军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一般。” 主要是梁崇月见不得有人藏的比她还要深,躲在人后,想尽享渔翁之利,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向华阳眉间那抹淡淡的愁态消散,望向崇月瘦削的身影,眼底是长辈不该有的崇敬之意,就连从前入宫,面见陛下时,都从未如此过。 向家有崇月,是向家之福,皇家有崇月,是大夏之福。  。 第208章 “劳烦小舅舅帮忙送消息到边关,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都是崇月的好哥哥,崇月都不希望他们太好过。” 梁崇月毫不掩饰脸上坏坏的笑,像是只已经得逞了的小狐狸。 “你就不怕他们万一真的早已勾结,反过头来咬你一口?” 梁崇月面对起风后,江面泛起的波澜,眼底笑意更浓,看似漫不经心、人畜无害,实则如同蛇信般阴冷而致命,9透着一股子玩味与算计。 “那就先咬死他们好了,我们在暗,再说了,大夏谁人不知小舅舅名下的毫无私产,这么多年都是靠着外祖父养着,怎么可能有本事将皇室私密送到边关去呢。” 梁崇月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舌尖划过牙齿,转过头来,对着小舅舅露出天真无邪的模样。 确实,若是不知她本来面目,谁能看出这样一张天真美好的笑脸下藏着的是什么。 “这事就我来办,只是近日大越和狼瓦使团留在京中,都是为了边关一事来的,此时传消息过去,会不会不太合时宜?” 梁崇月知道小舅舅在担心什么 “无事,事情都冲到一起才会减少大家反应的时间,或许事半功倍了也不一定。” 梁崇月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将急报内容与小舅舅透个底。 若是说向家是她永远的后盾,外祖父和大舅舅是盾牌上最坚硬的部分,小舅舅就是这副盾牌上距离她最近的一块。 小舅舅名下私产太多了,边关战事一起,她也不能保证何时才能平息。 小舅舅每一处的产业都有大作用,早些知道内情,早些部署下去,能减少不少损耗。 “不只是大越和狼瓦,大乾也想来插一脚,大越和狼瓦不过是车前卒,用来试探父皇底线的。” 梁崇月相信小舅舅虽然昨晚没有入宫参加宫宴,宫宴上的那些事情,定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线。 估计不久,小舅舅就能知道大越二王子的死讯了。 向华阳脸上的笑意收了收,那双漂亮的眼睛转了转,想起那日已过三更,父亲和大哥被接到宫里。 难怪父亲回来之后就病了,大哥脸色也不太好看。 如果只是区区大越和狼瓦,皇上定然不会放在心上,别说连夜让人接父亲和大哥入宫了。 只要皇上一道密报送到边关,不出两月,大夏的铁骑就能踏平大越和狼瓦的国都。 可若是大乾也牵扯其中,此事就不一样了。 “我明白了,此事我会尽快安排下去,崇月你如今声名远扬,多的是不怀好意之徒,你年纪尚小,凡事还需三思而后行。” 梁崇月定睛看向小舅舅,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 梁崇月陪着小舅舅在天字一号雅间一直待到江面有些小风,空气不再那么闷热,才离开。 天字三号雅间里,李彧安同样站在窗边观景,江面涟漪越起,他眼底温柔的笑意越浓。 “太师,那掌柜的有问题。” 承钊待听到周围再无外人后,才靠近太师身边,汇报自己方才看见的一切。 “无事,只要是对殿下无碍的,当做没看见就好。” 这世上谁能没有秘密,若是他死心眼想要一探究竟,那他就彻底离殿下越来越远了。 承钊像是猜到太师会这么说,汇报完后就退开了,并未多言一个字。 雅间内不知安静了多久,还是承钊看着太师一直站在窗边,担心太师身体,主动开口 “太师要不先歇一歇,公主殿下那边怕是要有一会儿了。” “无碍,这江面起风了,殿下一会儿就要出来了。” 李彧安伸出手去感受着江面吹来的风,方才闷热的空气也被这小风吹远了。 再过一会儿便是泛舟江上的好时机,他相信殿下既然答应了他,便不会错过的。 承钊站在窗边,作为大夏一等一的高手,不必像太师那样伸出手去感受。 站在窗边,他就能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流速比方才要快,室外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一切就像李彧安料想的那样,江面起风之后,没过多久,一道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李太师,公主殿下邀请你泛舟江上,殿下已经等在江边了,还请你快些。” 说罢,井随泱也不管李太师有没有听到,转身便离开了此处,听不到最好。 承钊听着门外人不善的态度,眉头都不爽的皱起,若不是打狗还需看主人,他定不会让他放任至此。 李彧安一回头就看见承钊这副凶狠的模样,死死的盯着雅间大门的方向。 不必承钊提醒,他对武功一窍不通的普通人都听出了那护卫不善的态度。 “此人爱意气用事,还得是殿下心善,留此人在身边。” 李彧安顺着承钊的视线看向大门处,虽是对那护卫不喜,可话从嘴里出来,平白就多了些许醋劲。 等他发觉时,不禁低头自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一个无欲无求之人,也能被情情爱爱折磨至此了? 李彧安长叹一口气,想起殿下已经在江边等着了,也不纠结于此了。 皆是世间人,谁又能跳出凡尘俗世之中呢。 “走吧,别让殿下久等了。” 说罢,李彧安抬脚便朝着大门走去,承钊臭着一张脸跟在身后。 在江边撞见那没礼貌的护卫时,直接别过脸去无视此人,若不是跟了位痴情的主子,他定要好好收拾此人一顿,不过就是黑武卫出身罢了。 当年他也能进黑武卫,不过他受不了那种没有自由的约束,拒绝了而已,真不知道他在狂什么。 梁崇月一眼就看出了李彧安身后护卫与井随泱之间的小互动,自从这些日子李彧安天天登门。 井随泱天天像是泡在了醋缸里一样,看谁都是一张臭脸。 不过看出来归看出来,若是想让她出面像个老妈子一样去劝解他们是不可能的。 有的时候男人争风吃醋也是有趣,作为她烦躁生活的调味品也未尝不可。  。 第209章 澜沧江上凉风习习,掀起盈盈碧波,江水清朗洁净,如碧玉做成的明镜。 小雨过后,晴空万里,江面上荡漾着两岸直立的各色酒楼倒影,光影重重,交相辉映。 “殿下先请。” 梁崇月也不和李彧安客气,先行上了小舟。 一进去就被小舟内部的精致雕刻给吸引住了目光。 镂空的设计,抬头能望见碧蓝的天空,垂眸入眼的便是泛着碧波的江水。 澜沧江的治理一直很受渣爹重视,江水清的,都能看得见底下嬉戏的小鱼。 “本公主许久没有泛舟江上,这小舟的设计倒是别具一格,望江楼也是有心了。” 李彧安眼眸一弯,顿生波光粼粼,比这一池江水还要引人侧目。 “能得殿下一句赞赏,再复杂繁琐的工艺也是值得。” 梁崇月回头看向李彧安,瞧他低头轻笑,长长的睫毛好似蝶翅忽闪,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再抬眼时,李彧安像是被表扬的单纯小朋友,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骄傲。 看他这样,梁崇月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回头仔细观察起这精美的镂空雕刻技艺,不仅仅是常见的那些繁花,富贵图样。 梁崇月伸手朝着那镂空的位置摸去,那空出的地方,远远看去,像是条小狗正在扑蝴蝶。 梁崇月一下子就想起了系统那个小笨狗。 江面忽然起风,天边吹来一大朵白云,她的视角正好能透过镂空的位置,看见那朵白云。 蔚蓝的天空下,多了这么亮眼的对比色,更能衬得这雕刻出来的小狗可爱活泼了。 “做的很好,本公主喜欢。” 梁崇月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李彧安此次的巧思确实有些意思。 李彧安瞧着殿下喜欢,也不多言,候在一旁静静的欣赏这一幅美人图。 瞧着她如同幼时般的灵动可爱,李彧安嘴角扬起的笑容一直没有下去过,眼底的幸福都快淹没这艘小舟了。 澜沧江上一片谈笑风生,梁崇月这些年慢慢学会将事业与生活分开,不要让朝中的琐事来打扰她现下的兴致。 对于她身体不适一事,李彧安像是已经忘记了一般,只字未提。 夏天日头长,刚落了雨,凉快不了多久,便又闷热了起来。 方才那点时间,梁崇月已经在小舟上,听李彧安讲完了昨晚宫宴内发生的事情。 不愧是文坛泰斗,讲故事都比别人动听些。 “大越二王子如今下落不明,殿下出门在外可要小心了,此人野蛮不堪,又对殿下心怀歹念,殿下还需小心防范。” 梁崇月嘴角浅笑向李彧安致谢,随后眼眸垂下,像是在欣赏着一池江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想若是渣爹还未发现那二王子的尸体,现在应该已经被泡的浮囊了吧。 御花园的人工湖里养了不少鱼类,也不知道每日都有饲料吃,它们会不会吃人肉。 “多谢李太师关心,本公主身边护卫身手还算不错,想必对付一个大越二王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彧安还不知道昨夜宫宴之后发生的事情,那大越的二王子确实粗鄙不堪,还好殿下称病未参加宫宴。 不然以殿下的性子,怕是要呕的将前个夜里吃的隔夜饭都呕出来了。 “走吧,靠岸了。” 那股子凉爽劲一过,空气闷热,江面也没好到哪去,更不必说这小舟扁长,除了两头站着的船夫,中间的位置但凡再多个人都挤得慌。 像上来时一样,梁崇月先行在井随泱的搀扶下,抵达了岸上,等李彧安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同他告别。 “今日的故事讲的不错,可惜本公主身体孱弱,还要回去喝药,今日就到这吧。” 梁崇月语气温柔,还时不时的咳嗽几声,说话时双眼直视李彧安,饶李彧安有再多借口,也多不出一个不字来。 “好,那臣送送殿下。” 李彧安跟在殿下身后,像是个护花使者一般,直到将殿下送到马车上,还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马车出神。 楼上天字一号雅间的窗户打开,向华阳一只手托着腰,一只手撑在窗户边,满脸打量的俯视李彧安的背影。 “瞧着就像个小白脸,还是个病秧子,这样天天黏着崇月,皇上也不管管,不知道怎么当爹的。” 李彧安察觉到一股不善的目光从殿下走后,便一直在盯着他,猛地回头想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时,除了几扇打开的窗户,一个人影也没瞧见。 向华阳整个人靠在窗户边上,这里是他算好的死角,除非李彧安能和他同一高度,不然是绝对看不见的。 李彧安自从身体不好后,对万事的观察力经过这么多年的练习,是绝不可能感觉错的。 李彧安的视线在那几扇打开的窗户上稍作停留,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殿下之前待过的天字一号雅间的窗户上。 与别处不同,这扇窗户打开的角度都比别的要小一些,不像是打开赏景的,更像是刻意开出一扇小窗来窥视他的。 李彧安站在原地,目光一直盯着那打开的窗户,过了一会儿,看到实在无人,才开始收回了视线。 “太师,咱们现在去哪?” 承钊忽然的出现在李彧安身后,李彧安心中还在猜测在天子一号雅间里的人到底是谁。 那道目光犀利,没有些年岁的洗礼是很少有人能达到那种程度。 若真是个年轻人,那肯定是个武将,并且在沙场上真刀真枪建立过功绩的。 承钊顺着太师的目光看去,很快便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太师,可要属下去看看?” 承钊双眼如炬,炯炯有神的盯着那处打开的窗户。 只待太师一声令下,他便飞身上去,定能将人活捉了。 “无碍,回去吧。” 殿下两次邀请都是来这望江楼,这里或许还是殿下的产业,只是树大招风,殿下不想太过招摇才没有透露出来。 若是他放任承钊去捉人,事情闹大,不免伤了望江楼的名声。 承钊像是没有想到太师居然会放过此人,不过他只是一个护卫,没有做决定的权利。 承钊牵过小厮手里的马绳,待太师坐稳后,驾车离开时还不忘瞟了一眼那扇打开的窗户。 等人全都离开,向华阳才从窗户后面露出脸来,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向华阳发出冷哼,嗤鼻一笑,往日无欲无求的眼中涌起一股浓烈的兴致。  。 第210章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忽然传来系统的声音,申请连接中。 梁崇月刚同意连接,就收到了系统的轰炸。 “宿主!云三七的s体被秘密送到驿站去了,齐公公亲自送过去的,一路上放在箱子里,等到了驿站见到大越使团正使才将人从箱子里抬出来,放在大越正使面前让他认伤,说是要大越正使给个交代。” 梁崇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昨夜特意用大越皇室专用的波形弯刀动手,等的就是这一刻。 云三七下手再黑,被梁崇祯寻来前在民间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更不必说梁崇祯将人送到渣爹面前时还夸的天花乱坠。 此事往小了说,就是宫里平白无故死了个宫女,怀疑可能是大越二王子动的手。 往大了说,云三七身上还挂着个神医的牌子,医术超群,哪怕不是死了,只是伤了都是大夏的损失。 “知道了,继续盯着,若是情况有变早点告诉我。” 有齐德元亲自压过去,梁崇月是不担心的。 齐德元胆小怕事,但能在宫里混这么多年,还混成了渣爹身边第一宦官的位置上,该有的本事他一点也不少。 大越使团此次入京,算是有来无回了。 敢联合大乾对大夏起心思,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知道啦,宿主你回来的时候让门房通知厨司给人家整个大烤鸡哦,人家饿啦。” 梁崇月没有理会,直接挂断了系统的通话。 天天吃吃吃,就知道吃。 它又不是真的狗,不需要吃喝拉撒就能活着,吃那些东西也不吸收,尝个味道之后, 没多久就要排出去了。 明明是天选打工人的命,现在过的比她这个宿主还要潇洒。 梁崇月挂了通话之后,靠坐在榻上,回想起方才系统说的那些话,有些好奇大越二王子的s体有没有被发现。 若是随着云三七的s体一起被发现了,渣爹现在应该已经派人将其处理干净了。 这辈子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大越二王子这一号人物了。 什么大越第一勇士,如今也是不过是湖底鱼食。 就是不知道大越给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息事宁人了,渣爹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应该不会轻易放过。 梁崇月整个人向后靠去,闭目养神。 嘴角不经意的上扬都是极度危险的信号。 长安街上热闹非凡,马车走不快,等梁崇月一觉睡醒,马车也停下了。 云苓从外面掀开门帘,梁崇月下了马车本该是直接能进长生天的,如今马车却停在了公主府大门内。 “殿下,方才门房禀报,四公主殿下来了,说是要见您,如今人就在前厅候着,一步也不愿离开。” 听到云苓汇报,梁崇月也不着急下马车,坐在车内,回忆起昨日晚上,四姐姐不同寻常的举动。 昨日半夜,她这么在意脸面的人,居然宁可钻狗洞也要来找她,德妃在宫里也不是吃素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能难住一朝公主?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任由云苓为她理了理妆发。 “差不多就行了,别叫四姐姐等急了。” 梁崇月一身绿衣行走在花团锦簇的羊肠小道上,美的像是林间精灵出没,无比抓人眼球。 还未走到前厅,梁崇月就看见四姐姐一身极简约的百褶如意月裙,头上的饰品也只有几根金钗,坐在桌边饮茶。 她金碧辉煌的前厅,各色宝物实在是太多了,红的、白的、粉的、绿的,颜色各异,也着实艳丽。 百种颜色争奇斗艳,将四姐姐衬得如观音坐下荷花般清纯。 往日里最爱描眉画凤的四姐姐,如今不爱打扮了,就连手上的各色戒指都不带了。 光是看着,梁崇月都觉得奇怪。 四姐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梁崇月并不着急进去,先找系统去调查了一番情况,自己则带着人在一旁驻足观察四姐姐。 瞧着行为举止与往常并无不同,只是眼底的黑眼圈有些严重,像是好几天都没睡过好觉了。 桌上的茶点瞧那样子,四姐姐应该是一块也没动,只自顾自的喝茶。 片刻之间,四姐姐已经抬起头来四处观望了两回了,每次都是满眼希冀的抬头,再略带失落的低头喝茶。 要等系统那边的消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梁崇月从暗处走出,脚步轻盈且快速,像是匆匆赶来一般。 “妹妹不知姐姐今日要来,有事出府了,倒叫姐姐久等了。” 梁崇月说话、走路时,双眼一直在观察四姐姐的反应。 果然见她一听到自己声音,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甚至幅度过大,险些将茶水泼了满身。 待梁崇月赶到后,四姐姐的衣裙上已经被她自己不小心泼了些许茶水。 梁崇月从云苓手中接过帕子,帮着一起擦拭起来。 只是内务府给主子们做衣裳的料子都是上上之品,这泡出色的茶汤一落在衣裙上,说不准已经烫坏了一些金丝,刺绣已经变形,这衣服就算是洗好,四姐姐也不会再要了。 “姐姐与我身量相近,这屋内安置了冰块,姐姐不如先去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去,免得冻着了。” 梁清舒身上的茶水已经被擦拭了干净,被茶水泼到的地方,立马就显现出茶汤留下的痕迹。 梁清舒朝着外面看去,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五妹妹今日回来的有些晚了。 若是等她换了衣裙再出来,怕是日头都该落下去了。 “不必了,一点点茶汤落上去的,不打紧的。” 那件事压在梁清舒心里已久,她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若是再说不出口,她都怕自己再没机会了。  。 第211章 梁崇月不知道四姐姐是因着什么事情着急成这样。 不过既然她不愿去换干净衣裙,她也不好强逼着。 对上梁清舒这张面露焦急的清丽小脸,梁崇月并不主动出口询问。 结合昨天晚上听到的事情,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梁崇月被梁清舒拉着手坐下来,明明眉头紧锁,却不肯开口,眼睛在身边侍奉的婢女身上转悠。 梁崇月看见她几次张嘴想要直言,又憋了回去。 她记忆里的四姐姐可不是这副样子,在宫里时虽然不常和三姐姐搅和在一起,也是个傲娇的性子。 如今这般胆小慎微,倒不像她。 “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要和姐姐说说体己话。” 梁崇月一声令下,候在前厅的奴婢们垂着头,一个跟着一个离开前厅。 就连云苓也退了下去。 梁崇月侧身看向跟在四姐姐身边的贴身宫女芦花 “怎么?要本公主亲自请你离开吗?” 梁崇月面色一沉,看向芦花的双眼平静又冷漠。 “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下去?” 梁清舒顺着崇月的声音看去,没想到自己身边的那个笨宫女竟然还站在她身后,并未随着众人离开。 有了自己殿下的吩咐,芦花才满眼担忧的退下。 梁崇月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由好笑,做出这副做派,像是她求着她们来的一样。 “妹妹这里不是虎狼窝,不会将姐姐怎样的,姐姐不必担心。” 梁清舒察觉到崇月面色不如方才刚来时热络,也明白是自己身边的宫女惹得她不快,连忙出声解释 “不会不会,姐姐不担心,姐姐不像妹妹能住在宫外,姐姐鲜少独自出宫,芦花胆子也小,还请妹妹多担待。” 梁崇月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像是在向她道歉,但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她有错一样。 梁崇月双眼直视梁清舒,瞧着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主动靠近她,默默开口,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四姐你不适合绿茶的人设的有点不大像。” 梁清舒下意识的觉得崇月话里的绿茶和她想的应该不是一样东西,可与梁崇月对视,望着她那双深邃的双眼,梁清舒总有种秘密被人窥探的恐慌。 梁清舒立马移开了双眼,瞧着梁崇月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七上八下紧张的厉害。 梁崇月见自己的手被松开,方才还与她靠的极近四姐姐,此时恨不得能离自己越远越好。 瞧着自己不过说穿了她外表虚假的人设,梁清舒就这么害怕,梁崇月对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更加好奇了。 梁崇月不喜欢被动的挑起话头,但为了探寻梁清舒心里的恐慌,还是耐住性子,循循善诱,将人从惊慌中慢慢解救过来。 “再过些日子,父皇便会让母后安排前往圆明园避暑的事宜,姐姐今日过来定然不只是为了同妹妹叙旧的吧?” 梁崇月靠近梁清舒,收敛了那双漂亮大眼睛中想要将人一眼看透的心思,转而带着比梁清舒方才还要绿茶的模样,一点点靠近梁清舒。 梁清舒一回头就与梁清舒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碰上,险些撞在一起。 梁清舒有些不适现在的场面,不自然的往后面退了退。 好在梁崇月并没有深追,她都快退到椅子边上去了。 梁崇月喜欢胆子大一点的玩具,瞧她这样也失了挑逗的兴致。 梁崇月将探出的身子收回,靠在椅背上,双眼微眯,打了个哈欠,为了等梁清舒一个故事,等的她花都快谢了。 梁清舒也看出了梁崇月的不耐烦,明明她也是公主,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在她面前明晃晃的摆出这样一副做派来。 梁清舒脸色微变,唇瓣紧抿,心中不爽快,可瞧着那样一张同父皇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顿时就歇了方才的心思。 调整好情绪,梁清舒组织好语言才再次开口。 “我许久未见妹妹,妹妹生的貌若天仙下凡,人见人爱,姐姐偶尔想念也是正常的。” 梁清舒忍下心中不快,简单夸赞了梁崇月一句,脑海里回忆着梁崇月这些年在宫里做过的一切。 梁崇月此人长了一副黑心肝,不仅眼睛和父皇一模一样,就连心机手段也像极了父皇。 梁清舒用梁崇月在宫做过最过分的事情,在脑海里深度循环了两遍,就将心里那些不爽利都消化干净了。 再抬眼时,脸上又挂起了娇弱的善意。 若不是梁崇月这些年不论是在前朝还是后宫,不管她做了什么,父皇都对她另眼相待,今日她也不会冒着被母妃责骂的风险,冒雨前往这镇国公主府来。 今日之事若是不能得梁崇月一句肯定的答复,这趟她便白来了,也无人再能救她于水火之中了。 梁崇月就坐在一旁吃葡萄,瞧着梁清舒像是川剧变脸一样,一时一个模样,梁崇月脸上挂着真心欣赏的笑,像从前看猴一样。 梁崇月不接她的话茬,梁清舒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重新微笑开口 “姐姐今日前来,除了想念妹妹以外,确实有一事想找妹妹帮忙,不知妹妹可能助姐姐一次?” 梁崇月往嘴里送葡萄的动作并未因为她一句话停下,梁崇月像是耳朵出了问题,一句话也听不见,一个字也不回复。 徒留梁清舒一个人尴尬的愣在原处,再次开口试探,梁崇月还是吃葡萄不理会。 如今皇宫内外正是乱的时候,她还一堆事情堆在那里还没处理,此时这人找上门来,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梁崇月将一盘子葡萄吃完,刚想伸手拿起另外一盘果子放到面前,就见一只白嫩嫩的手抢先一步,再她面前夺下了盘子。 “崇月!” 梁清舒声音带着愠怒,面色不善的盯着梁崇月。 梁崇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冲她讲话,眼眸微抬,一个眼神过去,梁清舒立马就吓怂了。 梁崇月嘴角一抹讥讽的笑,神色越发薄凉起来。  。 第212章 “四姐姐这么大声,是想惊动本公主府上的护卫,将姐姐当做闲杂人等赶出去吗?” 梁崇月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就连嘴角勾起的笑容,都叫人看着便望而生畏。 梁崇月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她自从不在尚书房读书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与几位皇兄皇姐零交流,如今也不算多熟悉。 梁清舒又不是没老子了,渣爹现在孩子多了,是除了她以外对谁都不算多加疼爱。 可那到底是她亲老子,遇到什么事情放着亲爹不找,来找妹妹帮忙的,她倒是第一次见。 梁崇月面对渣爹都常常直言不讳,更不必说德妃背后并无依靠,梁清舒也无人撑腰。 梁清舒被气到|/|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梁崇月只当作是没看见,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水渍,最后递给了梁清舒一个冷漠的眼神 “四姐姐有话不妨直接说,本公主能做的自然会考虑,做不到的也不会轻易许诺。” 她最讨厌的就是求人办事,半天也不说事情,就非要等到别人答应,才愿意将难为人的事情讲出来。 梁崇月靠在椅背上,黑色的瞳孔像是一汪幽静的深潭,冷的可怕。 只叫梁清舒看了都下意识的颤抖了一瞬。 梁崇月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她的时间也很宝贵 “本公主只能给你半刻钟的时间,说出你如今的困境,本公主酌情考虑帮不帮你。” 梁崇月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若不是想起她重生者的身份,旁人敢这样,她早就让井随泱把人给打出去了。 自古以来的穿越者、重生者都会拥有两段记忆,就像她一样。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她拥有的是两个不同时空的记忆,而梁清舒的则是同一时空,同一国家的记忆。 若是能从梁清舒口中套到她前世的大夏是何种场面,很多事情,她都可以早做准备,提前预防。 什么大乾、大越、狼瓦,通通都在她的谋划之中,谁也别想逃掉。 梁清舒与梁崇月那双神似父皇的眼睛对上,下意识的紧张到咽了咽口水,斟酌了片刻才开口 “姐姐听说昨夜里的宫宴上,大越的那位二王子想要与妹妹联姻,父皇和母后并未直接拒绝,虽说大夏已经许多年不曾有公主和亲的事迹,可若是此事真的发生了,咱们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梁崇月没想到梁清舒会先提及她的事情,望着她那双有些慌乱和紧张的碧波秋水,梁崇月并未正面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 “机会也是要分人的。” 梁崇月难得的语重心长,只是她无法信任梁清舒,只能隐晦的提醒她一回。 就像昨晚宫宴上,还未见过她的大越二王子像是对她早已情根深种,一上来就那么不要脸的当着满朝文武官员开始他大言不惭的演讲。 外祖父应该早早就将边关急报的内容送到了母后手上,只是宫宴在即,母后无法提前布局,什么公主侧夫这样编排人的话在大夏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讲出来,此事的性质就变了。 不过比起那时宫宴上的那些老油条应该没有一个家世比得上母后强大的了。 母后作为当朝皇后,在满是男人的宫宴上提出反男思想,渣爹作为男权时代金字塔顶端的主人,并没有反驳母后这句话,那就是赞同了。 可那又如何,梁清舒应该只知道昨夜宫宴大越二王子在宫宴上孔雀开屏,想与她娶亲一事。 至于昨晚宫宴还未结束,大越二皇子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的事情她应该不知道,应该已经被渣爹给按下了。 什么机会不机会的,她只知道把机会把握在自己的手上,才是最真的。 不过听梁清舒这句话的意思,看来她上辈子经历过联姻一事,不然不会在今日来此找她,求她相助。 梁崇月都不敢想,大夏该堕落成什么样,渣爹才会让公主和亲以换取和平。 这等着没出息的事情,她若是现在在渣爹面前提起,估计都是会被他臭骂一顿的程度,只有没本事的国家和君王才会以女子去换和平。 梁清舒听着梁崇月的话,嘴唇紧抿,眼神顿时失去了往日的色彩,眉宇间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在这期间,梁崇月一直在观察着梁清舒的状态,心中猜想越发肯定。 没想到,梁清舒生活的上一世的大夏,同样是在渣爹的领导下,竟然会堕落到如此境地。 梁崇月与梁清舒相依而坐,前者深邃的眉眼微垂,又长又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盘算之意。 后者心思纷乱,坐在桌前,凝视着面前的空了的茶盏,思绪如波涛般起伏,思索着重活一世的意义,感受着内心的迷茫与不安。 梁崇月坐在一旁,瞧着梁清舒已经旁若无人,将情绪都写在脸上,一脸愁苦不堪的样子,实在是好奇梁清舒前世到底是被渣爹指派到哪里和亲去了。 “与别国和亲也是要看对方国力水平的。” 梁崇月轻描淡写的落下一句话,果然话音还未落下,就见梁清舒猛地抬头,一双眼睛亮如星辰闪烁,满脸希冀的望向她。 “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前来求亲的国家,国力都不如大夏,父皇便不会同意此事?” 梁崇月瞧着他这副激动的模样,像是受她指点之后,猛然想通某件困其一生的事情。 “大夏如今国力强盛,早就不需要靠公主和亲去,稳固和各国之间的关系,只有他们巴结我们的份。” 梁崇月这话说的霸气,但细想之下确实如此。 这些年来,各国年岁,岁贡时送来的各色美人早已填满了父皇的后宫,多的是各国出身高贵的国公之女,名门贵族。 每每此时,后宫之中争奇斗艳比御花园还要厉害。 梁崇月看着梁清舒越来越舒展的眉头,眉眼间的忧愁早已化作过眼云烟消散了不少,想来她刚才的几句话很是有用。 既然摆脱困境,那就该到了回报的时候了。 第213章 前段时间,梁崇月积攒的气运值达到顶峰,破例升级,现在商城里出现了一批看上去就挺牛叉的药。 梁崇月脸上戴着得体的笑容,像是一朵完美的解语花坐在梁清舒身旁。 见她眉目舒展,不似刚来时那样紧张迫切, 梁崇月主动上手,将她空了的茶盏斟满。 色泽清淡的茶汤注入盏中,立马被杯中的颜色遮掩,梁崇月抬眼望着梁清舒一副大事解决,不再忧愁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梁崇月在商城里看好了一款吃下去就会说真心话的药丸,只是服用后一天之内会昏昏沉沉,时不时的吐露一些真心话。 梁崇月瞧着梁清舒那样,垂眸沉思片刻。 重生一世到底骇人听闻,梁清舒也不一定愿意讲出来,梁崇月决定再给她来一个大一点的刺激,刺激她说出更深的秘密。 “话是如此不假, 毕竟大越和狼瓦与大夏相比,再珍贵的王子,也不配与大夏的公主和亲。” 梁崇月说话之时,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伸手拿过梁清舒刚刚拦下的那盘子水果放在面前。 白嫩细长的纤纤玉指,饶有兴致的随意拿起一枚盘中摆放的红果,放在手中把玩。 这酸中带甜的果子,有时叫人爱,有时又叫人恨。 梁崇月瞧着她说这话时,梁清舒脸上的表情并未变化,便知她前世和亲的国家必定不是大越或是狼瓦。 与大夏相近的几个国家,除了大越和狼王,就只有北边的大乾和北境了。 北境苦寒,不管是国力还是兵力上,都比不上大夏和大乾。 大乾前几年被外祖父和舅舅一起带兵镇压,一连夺下好几座城池。 如今,综合国力看来,大乾比起大夏,还是差了一大截。 梁崇月瞧着梁清舒这副万事放心的模样,坏心思的故意在她提起这两个国家,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可若是像大乾和北境那样的大国,若是执意想要与我国公主联姻,父皇也未必会拒绝,毕竟是大国政治影响不同,给出的条件自然也优于别的小国。” 说这话时,梁崇月手上还盘着红果,原本就鲜艳欲滴的果子,在她白嫩细长的手上显得越发诱人,梁清舒的视线下意识的就被吸引到了她的手上。 听着她方才说出来的话,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 哪怕强装镇定,紧锁着眉头和担忧的眼神还是暴露无遗。 梁崇月一向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如今光是看着就明白自己是猜对了。 北境和大越确实不好对付,梁清舒上一世虽然没有她借花献佛研发的这些东西,但渣爹的政治领导能力和极高的眼界,更何况渣爹有着一身的铮铮傲骨,她有些不相信,大夏会沦落到与北境和大乾联姻的地步。 梁清舒被梁崇月一句话说到沉默,方才还有笑意的脸上,如今白了又白,瞧那样子,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画面,连着身子都抖了一抖。 梁崇月手上的果子放下,像是安抚一般,伸手扶上梁清舒的双肩包目光坚定,又像是安慰的劝诫 “四姐姐放心,如今大夏国力强盛,父皇又身体康健,正值壮年,哪怕北境和大乾前来求亲,父皇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梁清舒瞧着梁崇月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多少,只强撑着脸上的笑意,朝着梁崇月点了点头。 “我明白,有父皇在,我不害怕。” 梁崇月脸上是认同的笑,可眼底却夹杂着一丝坏坏的意味。 光是瞧着她就不相信梁清舒这副样子,像是不害怕的。 梁崇月趁着安抚梁清舒的时候,手上动作幅度大,药丸从袖口中正好完美的落入梁清舒的茶水中。 浅褐色的药丸刚落入水中,就立马化开了,迅速融入水中,饶是眼力再好的箭手都难以发觉。 梁崇月主动端起茶盏,递到梁清舒手边 “姐姐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大夏绝不会有要靠公主和亲,去换取和平的那一天,就算是有,父皇,也绝不会同意。” 听了梁崇月这话,梁清舒送到嘴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又像是想到什么事情猛地放下,险些溅出一些茶水来。 “那妹妹觉得若是父皇退位,会是哪位兄长继位?” 梁崇月没有想到梁清舒居然如此大胆,在一众皇嗣之中,她与父皇一向关系最好,当着她的面说父皇退位一事,同诅咒父皇去死,又有什么区别?也不怕她去告状。 梁崇月手中的茶盏也顺势放下,满眼不认同的望向梁清舒,面色稍带阴沉,斟酌片刻才缓缓开口 “姐姐,今日这话在我俩之间说说也就罢了,妹妹知道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可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去,再传出去了,父皇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梁清舒立马意识到自己是情急之下,说错话了,刚想开口补救,就听梁崇月再次开口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父皇如今身体健朗,太医每月例行检查都并未发现什么问题,姐姐若是实在担心父皇将你送出去和亲,不妨直接开门见山,去找父皇说个清楚,讲个明白。” “父皇虽说最是疼我,可也不是那独行专政之人,你若不愿,我相信父皇绝不会逼你。” 梁崇月脸上带着愠怒,像是真的被梁清舒此话气到了一样。 梁清舒知道梁崇月一向最得父皇疼爱和喜欢,她说这话确实过分,梁崇月生气也是正常。 “此事是我不对,我只是听说大乾二皇子对你有意,心中惶恐,以后我再也不说了,你就当没听说过,可好?” 梁清舒焦急的抓住梁崇月的手,一回想起她方才说的混账话,若是真的传到父皇耳中,不知会是什么光景。 不只是她,怕是母妃此后也不会好过了。 梁崇月本来也不愿意与她多费口舌,挣脱开她的手,将头转向另一边,冷漠的开口道 “将此茶喝了,我就当此事没发生,今日之事就到这,你便走吧。” 第214章 梁清舒自知理亏也不敢在此过多纠缠,梁崇月的性格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若是真将她惹毛了,怕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更不必说,去父皇面前告状这点小事了。 “今日是姐姐说错话了,崇月别恼,姐姐喝了这茶就走。” 梁崇月沉着脸,将头望向另一边,也不关心梁清舒到底有没有喝下这茶,只是听着她咕嘟咕嘟喝水的声音。 算着时间,在她将要倒下的前一秒,猛地起身揽住她的腰肢,将她重新安置回了椅子上,还贴心的找来两把椅子挡在她身侧,免得她摔倒。 梁清舒刚一坐下就觉得头晕目眩,像是眼前的所有景物都看不真切,只有白花花的一团云。 她想伸手将云驱散,却发现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这云像是有术法控制一般,越是驱散,越是聚集。 没过多久,她身边便聚满了云朵,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梁崇月一手控制着梁清舒,不让她倒下,还要避免被她伸手误伤,另一只手快速的扯下腰间系着的玉带,将其捆好绑在椅子上,确保她再剧烈的挣扎,也不会有事。 “这是哪里?是何方神圣?我梁清舒此生从未做过一件错事,重活一世,也并非是我强求得来,一切都是机缘,为何要将我困在此地?” 梁崇月双手环胸,站在一旁,没想到一颗药下去,她就什么都招了。 这样的心理素质,居然敢只身来她的公主府求她相助,此生果然是被父皇和德妃保护的很好,一点点防备心理都没有。 梁崇月拽过一旁的椅子,在梁清舒面前坐下,瞧着她伸手一通乱抓,也不制止,等她抓累了,自然也就停下了。 今日云苓准备的水果都很得她的心意,既不过甜,也不会太酸。 等待的功夫,梁崇月又吃了小半盘的红果。 渐渐的梁清舒像是彻底累了,伸手时,手上的动作幅度都小了。 等到此时,梁清舒才缓缓靠近她,将她的双手也绑在身后。 特意压低了声音,开口朝她询问。 “罪人梁氏,你可知罪?” 梁崇月的声音刚刚响起,梁清舒就彻底陷入了沉默之中,手上也不再有挣扎的动作,整个人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像是接受审判的罪人,真诚的忏悔自己的罪过。 梁崇月也不着急,坐在一旁慢慢的候着,只是隔个几分钟的时间就提醒一下她,声音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阴沉,光是叫人听着就心里生畏。 像是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鬼,又像是正直又公道的判官。 果然,在梁崇月这样的刺激下,梁清舒并没有坚持多久就彻底癫狂了。 女子尖锐的嗓音在屋内响起,疯狂又痛苦的尖叫声快要冲破房梁,直冲梁崇月的耳膜。 光是听着梁崇月都不敢离得太近,怕耳膜受损,好在芦花已经被云苓控制拖了下去。 此时外面的人都驱散,无人会来打扰,梁清舒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敢进来。 “啊——我有什么罪,我为了大夏的和平被送去和亲,被那个畜生困在不见天日的幽暗水牢里面折磨,一困就是18年,我有什么错?……” “若是非要定我的罪,那无非就是我在那恶臭的水牢之中,昼夜不分,无数次的咒骂过我的亲人,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能有什么错,谁又给过我选择的权利?……” 梁崇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平静的看着梁清舒发疯,实木的椅子已经控不住她了。 笨重的椅子因为她的剧烈晃动,已经在地上发出了尖锐又刺耳的吱嘎声。 若不是她拿椅子抵住了,想必现在这椅子已经被梁清舒弄倒,整个人都要趴到地上去了。 原本清雅娴静的衣裙,经过她这样一折腾,裙角的部位被压在椅子下,撕出了长长一条口子。 清丽貌美的白皙小脸上,泪水像是开闸一般,从眼窝里涌出。 一条一条明显的泪痕挂在哭红了的小脸上,光是看着就惹人心疼。 哪怕如此,梁清舒还是微微扬起小脸,牙齿紧咬唇瓣,毫无血色的下唇被咬出鲜艳的樱红色。 梁崇月懂这种感觉,出生皇家的公主,哪怕真的落魄到了泥土里,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她们向人低头。 更不必说,大夏的公主,从出生起便是金枝玉叶。 梁崇月实在是不敢想大夏出生的公主被送出去和亲之后关在水牢里,18年居然都无人知晓,度日如年,大夏那时该落魄到了何种境地? 梁崇月伸手用帕子轻拭走她眼角的泪花,望着她哭到朦胧的双眼。 回想起自己穿越时发生的一切,或许一心向善之人,真的会获此机缘,重获新生。 那那些曾经欺辱过她们的人呢,也真的会遭到报应吗? 梁清舒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方才哭的猛了,一时收不住,只剩下小声的抽泣。 见她情绪稍稍控制住了,梁崇月才继续开口 “既然你说你无罪,那就把事情的原委讲明白,本官是这里最公正的判官,不会让任何一个有罪之人好过,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无罪之人蒙冤。” 梁崇月刻意压低声音,学出一副空灵的嗓音,引导梁清舒说出前世的所发生的一切。 梁清舒像是不信,又好似太过痛苦,哭到双耳听声都模糊了。 梁崇月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反应,便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 这下梁清舒才算是彻底听清了,紧咬唇瓣的牙齿微微松开,樱红色的唇瓣立马就变得苍白起来。 梁清舒像是不确定般的开口询问,小声试探的模样,像是可怜的小兽,脆弱又无助。 “此话可是真的?” “当然。” 梁崇月看着梁清舒得到肯定的回复,深吸了几口气,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她稀碎的声音里还夹带着哭腔,缓缓开口 第215章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梁清舒稀碎的声音里还夹带着哭腔,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今生为什么所有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前世,大夏并未像如今这般强大,父皇因太过操劳,还未到四十岁就积劳成疾,一病不起,是三哥代理国政。 大夏的铁骑也在父皇病倒之后,败给了大乾,不只是我,大夏所有适龄的公主皆被送往各国和亲。 初到大乾之时,因为母国无望,我受尽欺辱,在那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一关就是十八年,直到我再也撑不下去,才被人拖出,吊着一口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钉入棺材,活活闷死之后,送回母国。 三哥和百官嫌我是大夏的耻辱,将我潦草下葬,不准我的尸体入皇陵,还抹去了我存在过的痕迹。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得以转世重生,再活一次。” 梁清舒说到此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喉咙里发出如小兽般呜咽的声音,仿佛是她心底最挣扎的写照。 梁崇月听完她的话,沉着一张脸坐在一旁。 她倒是没有想到,梁清舒上一世的发展竟然会是这样。 算是国破家亡,被迫和亲,亲人却躲在她的裙摆之下,苟且偷生。 她为了大夏奉献一生,死后却连入皇陵的资格都要被剥夺。 那些男人躲在女子的裙摆之下,躲在这高大的皇城底下,自欺欺人。 最后还要抹平女子奉献存在的痕迹,就是为了不背负后世的骂名。 “那大夏的将士们呢?” 梁崇月脸上表情未变,双眼直直的盯着被药物控制的梁清舒,语气平静又空灵,像是威严的判官只是例行公事,在询问事情发展的过程。 梁清舒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大夏的将士?哈哈哈哈,大夏早就没有什么将士了,自从定国公府落寞之后,大夏的军人就是一盘散沙,群龙无首,哪里能抵抗的了强悍的外敌?” 梁清舒笑着笑着就又落下泪来,像是在哭命运不公,又在替大夏拼死奋战的军人惋惜。 “内有奸细,外有强敌,是天要灭我大夏,与我何干?与我何干?” 梁清舒哭哭笑笑,像是彻底癫狂了,梁崇月坐在一旁沉默的等她情绪平静下来。 等她情绪稍缓,梁崇月沉着脸,压低着声音,又问了梁清舒几个问题,慢慢将她前世的记忆全部套出来之后,一条完整的故事线就这样出来。 梁崇月上手往梁清舒嘴里喂了一颗能使人清醒的药丸,没一会,梁清舒就倒头昏睡过去。 若是忽略掉她脸上留下了泪痕,谁又能将方才还声嘶力竭的疯女人和此时睡的恬静的梁清舒联想到一起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梁崇月也并未打算将人留下,撤走了她身边的椅子,起身前去开门。 云苓此时就候在门外,梁崇月一打开门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 “去将四公主的贴身宫女弄醒带来,在让人套个马车送她们俩回宫。”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脚下步子生风,很快就消失在了梁崇月的视线之内。 殿下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尽快办好,免得耽误殿下接下来的安排。 吩咐完云苓,梁崇月转身看着倒在椅子上的梁清舒,回想起她说一切,从袖口扯出帕子,打湿之后,为她擦去了脸上残留下来的泪痕。 这个年纪的女孩,不必浓妆艳抹,稍稍打扮便可清丽脱俗。 梁崇月算了算渣爹四十岁的时候,梁清舒应该也才十七八岁,也就是两年后的事情,刚到能成婚的年纪,就被梁崇祯为了一己私欲,送别家乡,踏上未知的道路。 梁清舒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撑了十八年,那那些没有撑下来,客死他乡的公主,被送回来时,或许连具全尸都没有。 就连她都笃定,梁崇祯在那样的前提下,绝对不会开棺验尸,他估计恨不得这些姐姐妹妹们为大夏奉献一生,死在别国才好。 好像她们回不来,就不会有人向后人宣告他这个无能的君王,此生只配依靠女人活着,就连看似安稳的皇位也是靠卖国得来的。 梁崇月等了没一会儿,云苓就带着芦花赶了过来,芦花应该是方才被人给打晕了。 现在走路还有点飘忽不定,一见到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头都恨不得能低到地里去。 芦花垂着头,快速的给镇国公主殿下请了个安,等到公主殿下喊起之后,立马就飞奔进去,瞧着自家公主殿下被人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 发丝凌乱,唇瓣还有血迹,光是瞧着,芦花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小心翼翼将殿下身上都玉带解开,瞧见殿下手上勒出的红痕,芦花再也忍不了了,将殿下身子扶好,转过身去,双目圆瞪望向镇国公主殿下。 虽然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晕倒了,这镇国公主府上四处都透露着古怪的味道,但自家公主受辱,她作为公主殿下最为看重的宫女,怎么能看殿下白受委屈。 梁崇月脸上表情淡淡,无需多言,她都明白芦花这是要为她家主子鸣不平了。 梁崇月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梁清舒身上的痕迹,也是她皮肤太嫩,方才太能折腾,不然也不会看着如此吓人。 “本公主若是说她身上的这些痕迹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你可相信?” 到底是镇国公主殿下,芦花胆子再大,能与之对视一会儿便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镇国公主殿下一开口,便为她家公主身上受辱的证据定下了缘由,她便是争辩上千句万句都是徒劳。 芦花深吸了两口气,猛的跪下,朝着梁崇月磕了三个响头 “回殿下,这是您的府上,自然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公主虽然不及您身份尊贵,但也是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的,从小一块油皮都没破过,还请您手下留情,准许奴婢先带我家公主回去。”  。 第216章 前厅的光线一直都好,更不说大门敞开,明亮的日光照进来,在名贵的珠宝上再反射起来。 衬得梁清舒身上的痕迹更加显眼了。 梁崇月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芦花也不会相信了,索性她也懒得解释。 梁崇月白嫩的纤纤玉指一挥,准许芦花带着她家千娇玉贵的主子离开此处。 芦花千万谢的又朝着她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搀扶起梁清舒来。 梁崇月靠在椅子上转过头,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离开的身影。 云苓也跟了上去帮忙搀扶着,眼看梁清舒的一只脚已经跨过了前厅的门槛。 梁崇月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在她们身后,语气平淡中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威压 “等你主子醒后告诉她,今日她所托之事,本公主会考虑的。” “另外,眼前事非彼时事,世间凡事皆没有定数,不要杞人忧天,狂风暴雨之后,定是晴空万里。”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这样安慰一个人,虽然不是当面,但也算是回报。 在伤口上撒盐,她知道有多疼,梁清舒将前世之事全盘托出,也让她了解到了很多从前尚未可知的事情。 她不过就是上辈子和亲受够了,心里怕了,左右这辈子她是不会允许梁崇祯上位的,提早安抚一下她也没什么。 大夏的公主和亲一事从渣爹继位结束,必不会从她继位开始。 芦花听到身后镇国公主此言震惊回头,公主殿下依稀向她透露过,今日前来找镇国公主到底所为何事。 明明是那么艰难的事情,但是从镇国公主口中讲出,便莫名的让人感觉信服。 芦花走在日光下,回头望向镇国公主殿下时,屋内的各色宝物闪着各色奇异光彩,镇国公主殿下站在其中,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仙女一般。 各色珠宝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只配衬托她超凡脱俗的气质。 直到此时,芦花才明白,为什么明明陛下就在宫里,公主殿下还非要求舍近求远,求一道出宫圣旨,来镇国公府寻镇国公主殿下相助。 刚才镇国公主那些话,但凡公主殿下醒着,听到该是多么高兴,困了她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人理解并许诺帮助她,不必再一人如扁舟独行在看不清边际的江面。 大夏的公主个个金娇玉贵,与她相比,心思未免单纯了些,身边的丫鬟也都是一个个性。 刚才还怒目圆睁,恨不得能叉着腰和她理论一番,现在听到这话又立马高兴了。 芦花像是忘记了刚才,刚一进门时,看到了惊心动魄的场面,原本就可爱的包子脸,突然笑起来,显得更憨了。 “奴婢替我家公主深谢镇国公主殿下大恩大德,此生不忘,殿下若是有能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尽管派人来寻奴婢,刀山火海,奴婢也愿意为殿下闯。”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望着三人走远的背影,无奈的垂头笑了笑,到底还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心性啊。 也不知道梁崇祯当年是怎么想的,适龄的公主全部送出去和亲,这个畜牲,也不怕渣爹百年以后在地府也不放过他。 梁清舒今日带来的消息实在太多了,她要好好消化一下,列一个细致的时间表,将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梁崇祯…… 梁崇月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若是按照梁清舒前世的时间线发展,这个畜牲估计此时已经和大乾国君有所联系了。 今生大夏有她,渣爹虽然勤政,但还没到要积劳成疾的地步,梁崇祯就算是有这个心,估计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做这样的事情。 但梁崇祯此生敢不敢做,有没有做都已经不重要,她相信渣爹是不会留一个愿意做敌国奸细的儿子在身边的。 梁崇月冷笑一声,还得多亏了梁清舒,她真是好奇,若是今日的事情全都传到渣爹在耳朵里,渣爹是将他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 若是换做别的事情,她或许还能等一等。 但一想到梁清舒前世的两年以后,大夏铁骑在边关全军覆没,外祖父和几个舅舅因为这个畜牲的叛国,全死在了那里,定国公府一家上下只剩一群妇人和还未长大的孩子。 母后求助无门,也被皇后逼死。 就连这样,大乾还不愿意放过定国公府,甚至要梁崇祯求和的时候,将定国公府剩余的余孤全部送到大乾为质,才肯罢休。 定国功夫上上下下皆是铁骨铮铮,家中长辈尽数死在边关,他们也绝不能做向家的耻辱。 大乾国君手谕到达京城的那一晚,定国公府遣散了所有仆人,发还卖身契,还将所有手中现有的银钱尽数送给仆人的送他们远走。 那一晚,定国公府众人全部挥刀自尽,血流成河,血腥味在京中久久不散,场面的惨烈程度一点不比边关逊色。 梁崇月眼眸深邃,阴沉的可怕,若是有旁人在此定会被她这副样子吓住。 云苓帮着芦花为四公主梳洗好,送完人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发现殿下已经将自己关在长生天里,不许人靠近,也不出来。 “可是殿下发生了什么?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晚膳了,殿下今晚不会不用膳了吧?” 云苓自知自己能为殿下做到的不多,只能在用膳这种小事上为殿下多想着。 井随泱方才就察觉到殿下状态不对,从前不管是什么时候,殿下轻易都不会情绪外放,叫人察觉。 如今看殿下这样,他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连云苓的问题都不想回答。 还是良方主动接过话题回应了云苓的问题。 “自从四公主走后,殿下便回了长生天,将自己关在里面,到现在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不许我们靠近半步,现在只有小狗在里面陪着。” 良方话音刚落,一道黑影落在了长生天的屋顶上,几个闪身就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落到了二楼的露台上,光明正大的消失在他们眼前。 就连云苓这样内力不强的,都察觉到来人极高的内力,想必还是那位一直跟在殿下身边,不常现身人前的神秘护卫。 “这下不只小狗了,有人去给殿下解闷了。” 良方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云苓莫名将目光落在了井随泱身上,果然见其面色不善,像是心里憋了一团火,一点就要着了一样。  。 第217章 赤嵘刚接收到主人命令赶来时,就看见主人难得没有躺在二楼的露台前的躺椅上,而是坐在书案前,正在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 梁崇月听到声音,头也没抬,出声吩咐赤嵘过来 “主人,阜阳行宫那里已经安排妥当了,随时可以行动。” 梁崇月对青玉卫的行动力十分放心,更不必说还有赤嵘这样执行力满分的领导在,外祖父留给她的人都是个顶个的好用。 “凑近些,本公主有旁的事情要交代给你。” 梁崇月一身墨绿色衣衫因为少了条玉带,有些散开,赤嵘想起那夜荒唐,耳根子倏然红了,像春天里的樱桃,几分羞涩地不敢与殿下对视。 梁崇月正在赶工前几日贪玩落下的学习,根本没注意到赤嵘的变化。 感受到一个在大夏天实在过于暖和的身体靠近,梁崇月有些燥热的往边上挪了挪位置。 顺便将刚才正在学习的渣爹给的国库分类册子放到一边,拿出她刚才画好的线路图来。 纤细的手指指向其中一块地方 “这里是阜阳行宫的位置,比起京城,它距离大乾更近,就这几日,将消息透给看守的侍卫,三日后,带着废后前往大乾,务必保证被人发现,在抵达大乾的路途中,将人弄死。” 说罢,梁崇月打开书案下的抽屉,在各种厚重的书本上躺着一份她故意做旧的信件,外表上看就是一封成年老信,打开来,里面的信纸也年轻不了几岁。 梁崇月将信拿出,拆开后递到赤嵘面前,先让他看过一遍。 “这封信能做实了独孤氏从前与大乾暗中联系一事,并且这些年也未曾断过,梁崇祯送到父皇身边的那个女官被大越的二皇子杀了,狼瓦的衡山王如今已下落不明,京中暗地里已经乱作一团,本公主也不介意此时再添一把火。” 梁崇月不是相信梁清舒,而是相信系统出品的药物,绝不会出错。 光是想起梁清舒描述的那些事情,她都脊背发寒,恨不得能将梁崇祯直接乱刀砍死才好。 “可是主人,如今废后在阜阳行宫待的好好的,三皇子在宫中也并未生出什么变故来,她突然逃跑,未免说不过去。” 赤嵘看完手中信件,收起了方才的羞涩,有些担忧的看向殿下。 “无妨,此事本公主会来处理,你只需要带人做好,本公主交代给你的事情就好。” 殿下一向有自己的安排,赤嵘也已经习惯了奉命行事,朝着殿下深行一礼之后,犹豫着要不要退下。 梁崇月坐在书案前看着赤嵘还不离开,眉头微挑,冷冽的桃花眼望过去 “本公主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吧,记住一切按计划行事,不管京中谁传了什么消息给你,都不要理会。” 哪怕聪明如她,也不能保证万事俱全,总归会有纰漏。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保证一方稳定行事便是最重要的。 “是属下明白,这就告退。” 赤嵘离开之后,梁崇月立马把注意力放到了渣爹让齐德元送来的那些册子上。 前些天她偷懒了,还想着再歇个几天,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如今看来,怕是往后几年都不得闲了。 梁崇月这册子一看就看到了半夜,她不让人进来,便自己点灯,蜡烛也已经灭了四五回了。 她这才看完,且记下了一册书。 合上眼前书册,将其好好的锁在柜子里,梁崇月这才闲下来,起身想出去走走,放松放松筋骨,坐了一下午,骨头都坐硬了。 梁崇月刚从里面推开长生天的大门,云苓就立马迎了上来。 “殿下,可要现在用晚膳?” 瞧着天边已经黑透,有人提醒,梁崇月这才觉发觉肚子也有些饿了。 “让厨司准备着去吧,本公主今日没什么胃口,做些爽口的菜便可。” 云苓领命退下,井随泱脸上的表情在看到那个神秘护卫在殿下身边也未曾停留多久,便从二楼露天离开后,表情便好看了许多。 如今,见到殿下出来,更是立马迎了上去,只是终究还是慢了云苓一步。 梁崇月一转头看见井随泱,便开口吩咐道 “去将平安唤来,本公主找他有事。” 梁崇月不是没有看见井随泱脸上明显的失落,可她是公主,没有哄人的义务。 想留在她身边有个名分,光是好看,还不够用。 她的野心太大,在大业未成之前,顶多拿男人消遣一下,动真心这件事在她这,更像是个笑话。 梁崇月刚走到湖边散步,平安就跟着井随泱来了。 “殿下,您找我。” 梁崇月朝着两人微微颔首,伸手将井随泱挥退,只留平安在身边伺候。 平安跟在殿下身边多年,一看殿下只留自己一人,便知殿下肯定有要事吩咐,立马就凑到了殿下跟前。 “殿下有何事吩咐奴才?” “对梁崇祯送到父皇身边那位云女官还有印象吗?” 平安一听殿下提起云女官,脑子里便自动浮现出云女官被关在暗室里饿的有些脱相的那张脸。 “奴才记得。” “去找几个人,要一对年纪上能做她父母的夫妻,再找一个比她小几岁的男孩,一定要长的与她相似。” “本公主给你两日时间,找到合适的,不必带回府里,找一处不记在本公主名下的地方先给他们住着,此事凶险,他们定是没命活着回去的。” 梁崇月说这话时面色深沉,眼中也是看不到底的深意,不像往日里算计人时,眼底还带着坏笑。 她很少拿无辜百姓做棋子,但谋权之路上,哪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呢? 上位之路艰险,看不清的台阶上都是尸山血海,就连那座看似威严万千的龙椅上也不知染过多少无辜人的血。 “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梁崇月挥手让平安退下,此时湖边上就只剩下她和系统一人一狗静静的欣赏着湖景了。 “宿主,我记得云三七她娘不是还关在地牢里吗?怎么不用现成的?还要辛苦去找?” 梁崇月一低头就看见小狗侧着个脑袋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梁崇月不知是不是被小狗傻傻的样子可爱到,还是心情好,语气柔和的向它解释道 “因为用她,变故太多,她亲眼看着周遭的亲人全部死掉,自己也险些丧命,这世间早已没有了她在意的事和人,死过一次的人控制不住反遭其害。”  。 第218章 一连两日,梁崇月都在疯狂学习渣爹给的资料书册,在看完一半之后,便等到了平安的消息。 “殿下人已经找到,与宫里那位云女官有七分相似,一切皆已安排妥当,人就住在郊外的村子里,随时等您吩咐。” 梁崇月合上册子将其锁到柜子里,拿起狼毫用一种外人并未见过的字迹,在纸张上书写起来。 “接下来本公主说的话,你要一字不差的记好。” 梁崇月气势如虹的落笔,力透纸行云流水般的很快就写满了整张纸。 写出来的字迹也苍劲有力,矫若惊龙,浑然不像是女子所作,瞧着像是没有个几十年功底写不出来的模样,直接看呆了平安。 他一直知道殿下不是一般人,没想到殿下竟如此深藏不露。 梁崇月拿起写完的纸张,放在面前吹了吹,待墨水干透后交到平安手上。 “这东西你先看着,看完以后贴身放好,本公主给你一日时间,教好他们,此事若是出现一点差错,不仅是你,整座公主府上上下下几千号人都逃不了干系。” 平安一听殿下这话,心中警铃大作,看向手中薄薄一张纸,此时宛如千斤重。 “殿下放心,奴才定不会叫殿下失望的。” 梁崇月就坐在一旁等着平安看完,正好学了一上午,给自己放松放松。 平安翻看起手上的纸张,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公主殿下着实厉害。 竟然连三皇子心口处有个胎记,脚踝处有一颗黑痣都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公主殿下不知道的? 还有更多的细节,他都有一些不忍直视,也不知公主殿下是怎么面无表情的写下来。 “看完了?” 平安才看完一半就已经被惊到,听到公主殿下问话,也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立马抬头有点紧张的回应 “看,看完了。” 梁崇月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东西,平安由此反应也很正常。 只怕接下来她要说的话,若是心理承受力不行的,会直接震惊掉他的下巴。 “梁崇祯在外那几年与那女官有过夫妻之实,也曾拜堂成亲过,本公主要你将这一张纸上的内容教会那三人,再将那三人打扮成流民,带他们到长安街上,大肆宣扬自己在家中活不下去了,满村被屠,前来京中投靠女婿来了。” “声势越浩大越好,最好是闹到京中人尽皆知,无人不晓才好。” 梁崇月眸光阴沉,直视前方。 她要让梁崇祯入万劫不复地狱,从根源上解决掉梁清舒前世发生的惨案。 向家满门忠烈都死在大夏皇室手上,这样的事情她决不允许。 “本公主给你特权,调一支小队前去保护这三人的安危,只要不是父皇出手,其余人通通处理掉。” “若是父皇派人来接,叫他们做好必死的准备。” 梁崇月说此话时,不仅语气,就连眼神都透着冷漠无情,平安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在殿下身上看到了与陛下同样的王者威严。 有时平安常常会想,殿下若是皇子,陛下怕是早早便会立下太子。 也就不必殿下辛苦如此谋划,许多事情做起来便名正言顺了。 “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将殿下递过来的那张纸塞进怀里,恭敬退下。 梁崇月坐在原位,有些惆怅的靠在椅背上,此时,正好系统走了过来,那肥硕的大脑壳可能是刚洗完澡的缘故,毛发清爽的飞起,光是瞧着便知手感不错。 梁崇月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一把薅过系统,按在怀里好好的rua了一把,等把系统头上的狗毛全部弄乱,才放开它。 “舒服了,这下可以好好学习了。”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像是放松过后的满足,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没学完的册子,视死如归的扑进知识的海洋里。 丝毫没看见系统委屈幽怨的小眼神。 这日子一日一日过得飞快,李彧安这些天贼心不死,天天往她府里来,都被井随泱出面打发走了。 她梁崇月就是喜欢用完就丢,没有用了就当个甩手掌柜,不认账。 大越和狼瓦的事情,现在已经告一段落了,她现在还困着狼瓦的衡山王在她府上,李彧安已经用不上了,也懒得与他虚与委移,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点点时间都耽误不得。 两年时间,她要除掉朝中所有害虫,在渣爹眼皮子底下集权,此事光是说说,怕是都要吓死不少人。 毕竟渣爹不是那档子昏庸无道的帝王,他的铁血手腕足以让别国称臣,甘愿臣服于他。 若是渣爹能活百年,大夏便可在他的带领之下再繁荣百年。 可惜岁月不饶人,她要早作准备,不只国库,她还要更多,得一步步来,一点点吃。 梁崇月这边闭门谢客,自己也称病不出,镇国公主府的大门已经一连关了好几日了。 与她府上的平静安宁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的竟是皇宫。 在她的推波助澜下,短短三日,三皇子在外有妻有子,儿女双全一事便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这日,梁崇月已经将渣爹给的册子学到了最后一本,正准备去后院赏赏花,歇一会儿,劳逸结合一下。 她才刚到后院,云苓像是听到什么大喜事,迈着轻盈的步伐,一脸喜色的小跑过来。 “奴婢参见殿下,奴婢有事禀报殿下。” 梁崇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起来吧,多重要的人能让本公主身边的大红人这么激动?” 云苓知道殿下在打趣自己,但这几日殿下情绪不高,好不容易恢复到从前,她高兴都来不及。 “殿下您久不出门不知道,如今外面将三皇子的事情说的混乱不堪,抛妻弃子、背德忘义……更有甚者还在传三皇子有违道德伦理,将发妻装扮成婢女,带进宫去讨好陛下了,也不知他们从哪探寻到真相的,竟然如此精准。”  。 第219章 “还有朝堂之上,谏院自从被殿下整治过后,像是沉寂许久,终于有了新的方向,一个接一个的参三殿下,就连用词都换了一套更新鲜的,以往都没听说过......” 梁崇月坐在后院的躺椅上静静的听云苓像是讲故事一样说个不停,看来平安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就连一些细节都没放过。 “多行不义必自毙,梁崇祯自找的。” 随手折下一朵花来,送到鼻尖嗅闻,梁崇月嘴角噙着笑,似嘲讽,又似玩弄。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舒王殿下,陛下前几日还在为他的事情生气上火,今日便有人引走了这团怒火,舒王殿下怕是要高兴的在王府里放鞭炮了。” 梁崇月转动着手中花茎,想起自己那位命不好,但笑起来很好看的大皇嫂,有些惋惜的开口 “你当真以为本公主的好哥哥们都是面团捏的?都高兴不了多久,就该狗咬狗了,可惜本公主的大皇嫂没能等到这个时候,一辈子都奉献给男人了。” 正逢盛夏,后院百花齐放,各种香味夹杂也不熏人。 梁崇月将手中花丢到云苓怀里,放松的往后躺去。 “想压住一件事,就得用更大的事情来盖住它,想必梁崇祯已经将此事暴露记在梁崇璟头上了,出不了几天,等京中事态平和,他们俩定是要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云苓伸手接过殿下丢过来的花,此花花香浓郁,哪怕只有一朵,也如花海扑面而来。 “殿下高瞻远瞩,此计一石二鸟,也就只有殿下有此能力了。” 云苓不遗余力的夸赞着公主殿下,站在公主殿下身边,瞧着殿下置身花海之中,宛若花神下凡,云苓看的眼睛都快直了。 梁崇月听着云苓熟练的彩虹屁,一笑了之,不多回应。 躺在后院中好好的睡了一觉,再起身回长生天完成她的学习大业。 梁崇月这里是一片岁月静好的场面,宫里此时就连养心殿上空飞过的鸟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极低气压,连屎都不敢乱拉,夹紧尾巴就是撩,一秒钟都不敢停下休息。 养心殿内,梁崇祯自知自己犯下大错,丢了皇家颜面,面对震怒的父皇,一句话也不敢乱说,安静的跪在殿中,已经准备好迎接来自父皇的滔天怒意。 梁湛本想批批奏折,先晾着他一段时间,叫他反省反省,没成想这奏折十分有七分都在弹劾他。 梁湛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忽地将面前摞起的奏折全都挥到了地上,奏折落地发出的巨大声响将殿中侍奉的齐德元吓了一大跳。 瞧着陛下面色不善,齐德元双腿一软,险些直接跪下。 “滚过来,给朕好好看看,你一出事,倒是帮了这些文官不少忙了,他们这个月的奏章都要写完了。” 梁湛脸上的冷笑消失的无影无踪,嘴角绷直,目光愈发阴沉,像是即将爆发的狮王,要将梁崇祯撕成碎片一般。 梁崇祯垂着头,不敢直视父皇,一路跪着走到了那堆奏折面前。 一封封奏折被丢到地上,七零八落的摊开在他面前,上面讽刺又直白的话看的他无处遁形,像是要扒光他最后的遮羞布,将他丢到人前,受尽天下人耻笑。 “父皇,儿臣不敢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梁崇祯眼角擎泪,一双眼睛不知是觉得屈辱还是气愤憋的通红,整个人身体颤抖,不停的朝着龙椅的方向磕头。 一声声清脆的磕头声回荡在大殿上,齐德元垂着头,恨不得将耳朵用驴毛塞起来,什么都听不到才好。 梁湛垂眼冷漠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不断哭求的儿子,想起不久前,另一个不孝子也如这般跪下,痛苦一泣,甚至还不如他,梁崇璟果真是在太后身边呆久了,学的软弱无能,遇事只知道逃避责任。 想到这些,梁湛方才的气愤忽然间消了不少,慢慢平和下来,从心底里发出一声悲凉的冷笑来 “是朕的错,朕高估了你们,没成想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成气候,朕此生有你们是朕不幸,是大夏的不幸,朕愧对列祖列宗啊!天要亡我大夏啊!” 梁湛突然俯下身子,一把抓过了梁崇祯的衣领,将人提到面前。 瞧着梁崇祯那张同她母后像极了的脸,想起那个毒妇,梁湛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厌恶的将梁崇祯丢了出去。 梁崇祯被丢出去之前,自然没有错过父皇眼中明晃晃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悲伤,就被一股力量拎着领口,像是扔东西一般扔了出去。 梁崇祯的身体砸向书案,实木的书案被这股力道带翻,他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三圈,才稳住身形。 梁崇祯停下的瞬间,正好书案倒在他面前,挡住了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也遮住了他最脆弱不堪的一面。 梁崇祯方才腰腹的位置撞到了书案上,难以忍受的疼痛席卷全身,不过比起这些,最痛的还是方才父皇像是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 在皇家别院住着的这些年,从小时候被嬷嬷刻薄,到长大后,他亲手弄死了那些欺负过他的人。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父皇的漠视,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伤到他。 这些年来,他用尽了一切能用上的东西,不惜出卖色相,暗中集权,只为了能有朝一日将母后接回宫中,再次回到从前的日子。 可父皇方才那像是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还是如一根针一样刺进了他心里。 自己努力十年想要忘记的事情,被他一个眼神再次提起。 像是在告诫他,自己是有多么不堪入目,这辈子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入不了他的眼。 梁崇祯躺在养心殿的纯金地砖上,这么多年,再苦再难都没掉下来的泪,最终还是落在他面前了。 梁崇祯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擦去眼角的泪,稍微一动,五脏六腑都疼,最后在齐德元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望向父皇时,又恢复了从前坚韧不屈,面色如常的模样。 梁崇祯忍着身上的痛,强行站直身子,朝着父皇恭敬行礼 “此事是儿臣不对,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将此事处理好,给父皇和大夏一个交代。”  。 第220章 梁崇月一觉睡醒,天边已经满是晚霞,周身的各色鲜花在晚霞的余光下,衬得更加绮丽夺目。 “殿下,您醒啦,可要用膳?” 云苓一直候在殿下身边,见殿下醒来,静静的望着天边的晚霞,下意识就觉得时辰不早,该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叫厨司备着吧,晚些端上来,本公主现在还不饿。”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梁崇月一到冬夏就不喜太多人跟在身边侍奉,云苓离开后,她身边就空了。 正准备起身离开后院,就察觉到一股不对劲的气息在周围出现。 梁崇月立马警觉起来。 她这公主府里卧龙凤雏不少,武力高强的人也不在少数。 梁崇月释放内力探查了一番,在探寻到来人内力高强的同时,体内内力还有些奇怪的时候,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 梁崇月收回了内力,慢条斯理的折了枝娇艳的红牡丹捏在手里把玩,慢悠悠的朝着后院大门处走去。 梁崇月的鼻子很好,远远就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花香味,果不其然是小白毛寻来了。 梁崇月装作不在意的往外走去,刚出院门,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了她面前。 梁崇月一抬眼,一个高大帅气的白发美男就撞进了她怀里。 不远处暗中观察的井随泱看见这一幕,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若不是殿下吩咐不许拘着他,他早就将人打晕拖回去绑着,再补几刀,让府医再给他治几天了。 死了最好,一身的伤,还有心思勾引殿下,狼瓦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梁崇月并未伸手接住男人,反而任由其靠在身上,缓慢的倒了下去。 等听到男人落地的声音,梁崇月才缓缓蹲下身子,上手将男人面前的白发撩开,瞧着男人脸色惨白,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 再看了看男人腿上、身上、手上都绑着纱布,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一看就是偷跑出来的。 梁崇月朝着身后躲着的人招了招手,井随泱立马带着两个黑衣人站在她面前。 梁崇月伸手戳了戳申屠聿那张虽然惨白,却很滑嫩的俊颜。 练武的男人就是天赋异禀,都这样了,这些天估计都没人给他擦过脸,脸上还能这么光滑有弹性。 梁崇月抬头看向井随泱,眼中闪过狡黠的笑,井随泱跟随殿下多年,殿下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泱泱,阿聿虽然跟你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可他毕竟也跟了本公主十几年,你们皆为本公主当差,本公主自认没有亏待过你们,你们之间也不好互相生了嫌隙。” 梁崇月说这话时,眼睛看向井随泱,余光却一直盯着申屠聿。 果然见到申屠聿在她说完话后,呼吸微不可察的比之前平和了些。 小样,还敢装病骗本公主? 不知道本公主才是装病的祖奶奶吗? 井随泱武功虽然不及殿下厉害,可申屠聿的这点小动作,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哼,敢骗殿下,以后有的是他受的。 “是,殿下放心,属下明白,往后定会约束好底下人,照顾好阿聿。” 梁崇月听到此话,眉眼弯弯,像是不经世事的小公主一般。 “有泱泱这句话,本公主就放心了,阿聿是出任务受的伤,一定要细心照顾,别留下什么病根了。” “是,属下知道。” 井随泱招呼手底下人将装死的申屠聿送回府医院中,再派人严加看管,确保他病好之前绝不可能逃出来。 人都走后,井随泱想起殿下方才对他的称呼,耳尖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红透了。 梁崇月比井随泱矮一些,一抬眼能看见他赤红的耳尖,已经混成人中人精的梁崇月自然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不过有一些小‖情‖趣,说透了就没意思了。 等人走远,连背影都看不见的时候,梁崇月才开口,对着井随泱道 “从今日起,祁聿就是跟随本公主十年的护卫,身上的伤是为完成本公主下派的任务时受的,通知下去,不必府中每个人都知道此事,你们几个跟在本公主身边的人知道就行了。” 人人皆知反而不像暗中行动隐蔽的护卫,她已经发觉,申屠聿哪怕失去记忆,也足够谨慎,好在她就喜欢做戏做全套。 若是个乖乖听话的好宝宝,反而没意思了。 “记住,别给本公主说漏嘴了。” 梁崇月眼底带笑,盯着申屠聿消失的方向,语调轻柔中带着蛊惑的味道。 井随泱顺着殿下的视线看过去,再回头看着殿下这熟悉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 想起殿下方才看向申屠聿的眼神,满是趣味,像是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 井随泱已经习惯殿下遇到有趣的男人时露出这样的目光,可每次心里都会惶恐不安上好久。 好在殿下对谁都是新鲜感上头,玩腻了就扔掉一边。 谁也没比谁更得殿下喜欢一些。 梁崇月还在等着井随泱的回应,见他久不出声,一转头就看见他眉头紧锁,整个人像是个委屈小狗一样傻傻的望着申屠聿消失的方向。 这些日子她太忙了,赤嵘也不在身边,被她派出去执行任务去了,好久没放肆一下了。 梁崇月许久没有好好欣赏井随泱这张俊美的小脸了。 细品一下,真是哪哪都是极品。 前世她忙完一阵便要彻底放纵自己几天,给自己补点血,穿到封建王朝,人都变得保守了。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这几日京中各处应该都要忙起来了。 渣爹应该没空来找她,可以小小放纵一下。 察觉到殿下的目光看过来了,井随泱来不及收起脸上的失落,估计已经被殿下看见,索性也不装了,委屈巴巴的望向殿下,那张清隽惑人的脸上,长睫下星眸熠熠,一副求怜爱的小表情,任谁看了都拒绝不了。  。 第221章 “白日不可宣yin……晚上可以。” 梁崇月将手中大红牡丹插在井随泱耳边,人比花娇,看着就赏心悦目。 井随泱感受着殿下手指划过脸颊的滑嫩触感,脑海里还在追忆着殿下方才说的话,怔愣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 梁崇月瞧着井随泱脸上傻气,抿唇轻笑,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此地。 一转脸,梁崇月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还有一本册子等着她学呢,想想都烦。 梁崇月学渣爹给的东西时,只饮茶,旁的糕点吃食不该不用。 就连系统吃东西都得离她远远的。 免得留下味道,在渣爹面前装个乖宝宝累死个人了。 梁崇月刚到长生天,就看见嘴里叼着个大骨棒在她面前路过的系统,像是没看见她这么大个大活人一样,径直从她面前过去了。 没礼貌,梁崇月看着系统走远的背影,在心里暗自蛐蛐,招呼候在一旁的白芍过来 “往后小狗的吃食控制着点,现在都快赶上猪胖了,带它出去,本公主都怕马车被它坐塌了。” 白芍站在公主殿下身边,瞧着小狗跑的撒欢的背影,捂嘴偷笑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现在就去吩咐厨司,以后小狗过去不准再没有节制的给它吃食了,定把小狗的体重控制下来。” 梁崇月略带不相信的眼光睨了白芍一眼,她身边这几个丫鬟里没一个不喜欢系统的,要是真的能控制的住就怪了。 罢了,梁崇月略带无趣的摆了摆手,转身进了长生天。 面对熟悉的一切,无奈的从柜子里拿出册子,埋头苦学,全都是数据资料,这几天看的她头都大了。 梁崇月一直学到窗外夜幕低垂,我不曾见井随泱进来,倒是云苓来问了几次何时用膳。 入了夏后,厨司每天做的都是清脆爽口的下饭菜。 随着一道道珍馐美味被摆上桌子,梁崇月放下手中狼毫,将学完一半的册子收回柜子里。 净过手后,梁崇月坐到桌前,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糖醋鱼。 一筷子夹起鱼腩的位置送入口中,糖醋汁包裹着鱼肉,卖相不错,味道一般,吃着不像是厨司的手艺。 梁崇月只吃了一口就将那道菜推远了些,眼眸微抬看向云苓 “这道菜的味道不对,一会儿去查查,本公主用着不像是厨司的手艺。” 梁崇月话刚说完就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脚步声苍劲有力、落地有声,听着像是她身边的护卫。 她用膳时,身边有平安和云苓候着,不止长生天,就连整座公主府都是十步一暗卫,一处一头领的看守着,不懂事的苍蝇飞进来都得死,更不必说是刺客之流了。 云苓一听殿下说菜的味道不对,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双眼瞪的滚圆盯着那道被殿下推出来的菜,心中已经将今日传菜的所有细节都捋了一遍,企图找到味道不对的缘由。 云苓一直没有忘记刚被殿下选中的那一日,春香姑姑教导她们的第一天、第一件事就是强调殿下幼时曾被暗害过,衣食住行上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出现丁点差错。 “是,奴婢现在就去。” 那盘味道不好的糖醋鱼被云苓端走,桌子上少了淡淡的醋酸味,梁崇月鼻子都舒畅了。 梁崇月继续用膳,果真除了那道糖醋鱼,母后为她配的厨司手艺就是好。 梁崇月没用两口,刚离开的云苓就又回来了,梁崇月侧头看过去,见她手上空空,井随泱还是熟悉的那张冷脸跟在她身后一齐过来。 只是在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耳尖不自觉的爬上红晕,衬得那张清冷俊逸的脸庞更加迷人了些。 “这么快就查清楚了?” 梁崇月端起一旁的酒杯浅酌了一口,席玉的酒越酿越烈了,酒杯放下的瞬间,她被酒精刺||激||红润的嘴||唇||暴露在空气中,愈发||诱||人。 井随泱看红了一张脸,想到自己心中对殿下起的龌龊心思,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给了自己后背一拳,好警醒自己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 云苓||夹||在两人中间,她一直都知道殿下是天之骄子,爱慕者众多,若是全部算上,能绕着京城三圈不止。 可她一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复殿下。 云苓一抬眼正好与殿下那双漂亮精致的桃花眼对上,索性眼一闭,心一横,也不管什么尴不尴尬的,殿下的命令才是最重要的,反正尴尬的不是她。 “那盘菜是井随泱在厨司煮的,奴婢传膳的时候不知情,一起给端过来了。” 云苓一口气将话说完,随后殿内的空气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梁崇月放下手里筷子,有些好笑的看向井随泱,被云苓揭底之后,除了耳尖,就连脖颈处都染上了微红。 梁崇月像是看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撑着脑袋,一双眼睛灿若星辰一错不错的看着井随泱。 就连候在一旁,从小就与情爱无缘的平安都察觉到了殿下与井护卫之间与往常不同的暧昧。 一个探寻的眼神看向云苓,可惜云苓垂着头,光顾着尴尬的,根本没看见。 “本公主怎么记得每个月还给你们额外添了十两的食宿钱,你若是想吃鱼了,这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找祁妈妈支些银钱给厨司,他们都是做菜的老手了,再复杂的菜也能为你做得出来。” 说罢,梁崇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更重 “京中四品官员,一月不过四十两,算上食宿钱,你一个月抵得上京中一个四品官了,这个月还未到月中,你不会已经将钱都吃完了吧?” 梁崇月眼中满是狡黠的坏笑,井随泱自知殿下此话是拿他开涮,可他一点小事能将殿下逗乐,倒也值得。 井随泱一直等到殿下笑开心了,算着殿下对此事失去兴趣之前开口 “殿下喜欢吃鱼,属下本想先自己练练手,再投殿下所好,转个身的功夫这鱼就被端到了殿下面前,想必是老天爷也不想叫属下多等。” 井随泱难得的嘴甜,不再一味吃醋,知道讨她喜欢,梁崇月有些欣慰的朝他点了点头 “你的心意,本公主心领了,但是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就好。” 他那道糖醋鱼,醋好像倒了半瓶下去,好悬没把她酸死。 要不是她教养好,都想直接吐那盘子里。 梁崇月决定了,以后闲杂人等除了传菜的时候,其余时间一律不准去厨司,不然下一道乌龙菜端上来不知是苦是咸,她堂堂大夏的镇国公主,可不是来给人做试菜的小白鼠的。  。 第222章 “你的心意,本公主心领了,但是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就好。” 云苓和平安一听殿下这话,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井随泱。 啧啧啧,又是一个被殿下拒绝的男人。 无妨,多被拒绝几次应该就习惯了。 云苓一转头就看见平安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井随泱,顿时有种兄弟相见恨晚的感觉。 殿下对男人的这些小把戏看的比谁都透,心情好了玩||玩||男人,心情不好也玩||玩||男人,男人对于殿下,不过是消遣的玩具,谁当真,谁先被殿下踢出局。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再次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席玉,若是他不急于求成,现下在此侍奉的定然有他一个。 敢装醉试探殿下,没被殿下赶出去府去,已经算是殿下仁慈了。 梁崇月听不到这两个人的心声,但光是看这两人的眼神就知道这两个人定是在心里蛐蛐起了井随泱。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 井随泱站在殿中,被她婉拒之后,像是个做错事的蠢孩子,耷拉个脑袋,双手握拳,垂在身体两侧。 梁崇月都不必细看,都知道这个犟种指甲估计已经戳到肉里去了,一会儿血都该滴到地板上了。 “去洗洗干净,一身的油烟味熏着本公主了。” 梁崇月一语双关,在对上井随泱亮晶晶的星眸后,就知道这人听懂了。 男人就是这样,该聪明的时候糊涂,该糊涂的时候聪明,一点不让自己吃亏。 “是,属下这就去。” 云苓还在同平安暗中用眼神传递信息,一扭眼,身边站着的话题主人公不见了,一回头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 跑这么快是因为尴尬吗? 难道他们太明显了??? 梁崇月端起碗来继续用膳,没有制止他们俩之间的小互动。 乏味的生活,谁都需要调剂品,她还能看个乐子,何乐不为。 云苓站到平安殿下身边候着,总觉得殿下今日用膳速度比往常慢一些,殿中摆了冰,这些菜时间长了,难免味道不如刚端上来的时候。 梁崇月一直等到吃完,都不见井随泱那个胆小鬼过来。 放下碗筷,一边净手,一边对着云苓吩咐道 “叫人送些蜜酿来,再多烧些热水候着。” 云苓听到此话,端着盆的手顿住,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莫名觉得这才是殿下会做出来的事情。 殿下最近确实辛苦了,也不知井随泱能不能侍候好殿下。 “是,奴婢明白。” 云苓手里端着水盆,和平安一起退下,梁崇月听着两人的脚步声刚走出殿门,二楼的露台上就发出轻微的响声。 不必去看,她都知道是哪个胆小鬼来了。 梁崇月将装着册子的柜子检查好后,拎着云苓送来的酒上了二楼,一上去就看见一袭白衣翩翩公子的井随泱斜靠在露台边。 一双眼睛比身后的星辰还要灿烂,月色下像是勾魂夺魄的||妖||精,再朝她发出最诚挚的邀请函,邀约她共度良宵美景。 “第一次见你穿白衣,倒是有些超脱俗尘的意味,比起黑武卫的那套衣服看起来顺眼多了。” 听到殿下喜欢,井随泱嘴角的笑瞧着更不值钱了,就连靠在露台上的动作都有些刻意起来。 梁崇月好笑的看着他,果真是生了一张好面孔,这样造作的模样,换了个人来,她怕是会忍不住直接将人从二楼的露台丢下去。 晃了晃手中酒壶,不等梁崇月开口,井随泱立刻极有眼力见的从露台走了过来,接过殿下手中酒壶,放到桌上。 “你能喝多少?” 梁崇月一袭青衫躺在露台上的躺椅上,吹着晚风,漫不经心的开口 井随泱曾在底下守着,听到过殿下与那神秘护卫彻夜畅饮,好不愉悦,心中猜想殿下定是喜欢会饮酒之人的。 “没跟殿下之前,常常要出任务,只有过年的时候会和兄弟们喝上几回,酒量比不得殿下,但陪殿下彻夜畅饮还是可以的。” 梁崇月躺在月色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喝,果然小舅舅改良过后的蜜酿又烈又香,过段时间,等外面事态平和了,将席玉送去学学,天天酿那软绵绵的酒,她喝的不多,连微醺都难。 井随泱见殿下自顾自的喝着闷酒,以为是自己哪里说的不对,惹殿下不快了。 他自知比武力不敌那个神秘护卫,长相上也不如对方硬朗,殿下这么快对他失了兴趣,也是应该的。 梁崇月放下手中酒杯,一转头就看见胆小鬼又一个人惆怅起来了,那失落的模样,比被乌云遮住的圆月看着还要委屈。 梁崇月嗤笑一声,就见井随泱立马抬眼朝她这看了过来,刚才还比星辰耀眼的眼睛,像是现在的夜空,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纱。 井随泱有些不想与殿下对视,今日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来的,可若是就这样不明所以的被殿下拒绝,他怕是往后余生都要用来反思今晚了。 饶是心中这么想,在看见殿下朝他伸手的时候,井随泱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多靠近殿下一点。 没成想,井随泱刚走到殿下躺椅边上,一只细长白嫩的手突然朝他伸来,一把抓住他||胸||前衣服,将他拽倒在躺椅上。 井随泱整个人以一个有些不雅的zi势趴在躺椅上,担心||压||到殿下。 殿中冰块用的足,露台更是凉快,还不等井随泱调整好。 湿热柔软的chun瓣就吻了上来,霎时间,一股浓烈的酒香萦绕在两人之间,周围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梁崇月将酒渡完后,才坏心眼的在井随泱耳边低声浅笑道 “彻夜畅饮?呵呵,谁说本公主要和你彻夜畅饮了?”  。 第223章 红烛摇曳,热浪翻滚,一直到天边红日东升,长生天内才归于平静。 井随泱一脸餍足的躺在殿下身侧,听着殿下轻柔的呼吸声,嘴角幸福的笑就没下去过。 梁崇月一觉睡醒,身旁已经没了人,就连床榻都凉了,看来离开有段时间了。 梁崇月随手理了理昨夜混乱中清洗过的头发,赤着脚从床榻上走下来。 帷幔掀开,昨夜里弄乱的寝殿内已经被打扫干净,若不是她的腰还有些发酸,还真当昨夜里疯狂只是一场梦了。 梁崇月口干舌燥,直奔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后,一饮而下才发觉竟是泡好的蜂蜜水。 甜而不腻,温度也刚刚好,应该是云苓泡的。 茶盏刚放下,露台边就有了动静,梁崇月一转身,正好撞见身穿黑武卫特制黑袍的井随泱平稳落地,手上还拿着东西。 “殿下,您醒啦,属下为您泡了蜂蜜水,您尝了吗?” 梁崇月觉得颇为有趣的坐在矮凳上,瞧着井随泱一夜之间从冷面护卫,自然而然的转变成了开朗小狗。 还是那身黑袍,但感觉整个人身上的阴郁气质淡了不少。 梁崇月拿起刚用过的茶盏,眉眼带笑,朝着井随泱晃了晃。 “味道不错,继续保持。” 听到殿下夸奖自己,井随泱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又红了。 站在露台上调整了两次呼吸,才端着手中东西靠近殿下。 “这是属下自己在院中熬的鸡汤,其中所用药材都是府内府医给的,说是能......补气血,殿下可要用些?” 井随泱一靠近,梁崇月就闻到了浓烈的药膳味道,闻起来和她幼时吃的那些没差。 井随泱跪在地上,将手里陶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双清冷漂亮的眼睛正期待的望着她,比起昨晚多了些纯真。 “既是你亲手熬的,那本公主就赏脸尝尝吧。” 梁崇月只在陶罐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看了一眼,其余时间的注意力都在井随泱身上。 不愧是她一眼看中的男人,活好,男德也好。 陶罐打开的瞬间,浓郁的鸡汤香气扑面而来,昨晚消耗太大,梁崇月早就饿了。 目光被这罐子鸡汤吸引过去,各种滋补的药材看见不少,这鸡汤清亮,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开。 梁崇月接过井随泱盛好的鸡汤,用勺子浅尝了一口,醇厚鲜美的口感比她想象中要好喝的多。 梁崇月略带惊喜的看向井随泱 “味道不错,可以同本公主府上的厨司比一比了。” 梁崇月确实觉得这鸡汤味道不错,随口的夸赞到了井随泱那里便是最大的肯定。 梁崇月一边用这今天第一顿饭,一边对着井随泱开口道 “往后还是走大门进来吧,跟了本公主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回想起殿下昨日夜里春雨欲来前说过的话 “井随泱,今夜过后,你就是本公主今生的第一个男人,可本公主这生注定不会只拥有一个男人,本公主将你放在第一位是喜欢你年轻朝气有活力,长的也得本公主心意,你若是接受不了,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井随泱抬眼望着殿下一身素衣,素面朝天都美到令人失语,想起昨夜的疯狂,不经意的咽了咽口水,垂在身侧的指尖微颤,眼神清明如镜,没有了从前的那种迷茫和焦躁。 “是,属下明白。” 梁崇月就是喜欢听话懂事的乖小孩,一罐鸡汤下肚,整个人都回魂了。 坐在梳妆台前,瞧着自己脖颈处细密的红痕,罪魁祸首有些不好意思的收拾起碗筷,不敢直视殿下目光。 梁崇月啧啧两声,透过看不真切的镜子,用商城里买的遮瑕膏仔细遮盖起来。 至于身上那些,外人看不到就随它去了。 她话说早了,井随泱可不是什么乖小孩,他属狼狗来的。 “去喊云苓上来为本公主梳妆。” 井随泱应了一声退下,梁崇月算着时间,最晚不过今夜,皇宫里又要热闹起来了。 她久不出席早朝,确实也说不过去,有热闹不看,也不是她的风格。 “殿下今日想梳个什么样的发髻?” 云苓一直在外面候着,听到殿下召见,很快就出现在了梁崇月面前。 “端庄些,本公主今晚想回宫看看母后。” 顺便听母后身边的春香姑姑讲讲最近宫里发生的那些事。 云苓瞧着殿下眉目舒展,青丝垂在腰间,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云苓的手艺很好,梁崇月脸上妆容还未完成,繁琐复杂的发髻就已经梳好了。 “今日不带玉了,去将本公主那套金蕾丝点翠头面、青蓝色团花锦服取来,既然是入宫就不能像往日那样随意了。” 云苓一声应下,退下去,去取殿下方才提到的服饰。 梁崇月青葱般的手指轻捻口脂,原本就娇艳欲滴的嘴唇带上大红色,一整个气场全开。 梁崇月满意的对着镜中美人嫣然一笑,她已经有些等不及想看梁崇祯知道废后逃跑后的反应了。 那样一张面如冠玉的俊颜,生起气来,应该也会好看吧。 云苓回来的很快,梁崇月收拾妥当后,刚下楼,一封信件都递到了她面前。 “殿下,这是昨日夜里,暗卫捕获的信鸽身上的,看标记是从舒王府飞出来的。” 梁崇月伸手接过这还没有她巴掌大的信件,并未着急拆开,朝着平安吩咐道 “去备马车,本公主今日要入宫。” 梁崇月随手将信件放入云苓手中,大哥与梁崇祯相比像是脑子缺根筋,不必太过重视。 “回殿下,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了。”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到了马车上,才从云苓手上接过那张说是信件,实则就是个小纸条的东西。 一展开,梁崇月直接笑了出来,说大哥脑子缺根筋一点没错。 “殿下怎么了?可是这信件不对?” 梁崇月对云苓也不设防,直接将手里那张小纸条塞到了云苓手里。  。 第224章 马车里隔音很好,梁崇月手里随手拿起一串葡萄送入口中,静静的欣赏云苓看到那张纸条后的反应。 纸条不大,内容也少,云苓看完后,沉默了几秒。 “殿下,舒王殿下与您,很不熟悉吗?这样拙劣的骗局,用在您身上,是不是有些没必要?” 云苓说这话时,都有些犹豫,但想起纸条上的内容,还是犹豫着开口了。 梁崇月靠在榻上,笑着长舒一口气,拿过云苓手上的纸条,卷一卷卷回原样。 “昨夜暗卫逮到那只信鸽的时候,可有旁人看到?” “那只信鸽是飞入府中被暗卫发现的,所以并未有外人看到。” 云苓虽不知殿下要如何,但还是照事实回复殿下。 “那就成了,鸽子没训好,既能飞入本公主府中,自然也能飞入皇宫之中,亦或是飞到二哥哥府上,都在一条街道上,一个畜牲而已,谁都说不好。” 梁崇月一想到那纸条上,大哥居然敢拿和亲之事来鼓动她,与其私下联手,想借她背后的向家之力,其心思单纯,不必她来出手。 梁崇月随手将纸条放入马车内的暗格之中,她一会儿要进宫见母后,这等子污糟之物就留在这吧。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手中不断把玩着玉串。 她的公主府离皇宫近,没过多久,马车就停在了午门处。 梁崇月刚从马车上下来,就撞见一脸急急忙忙要出去的齐德元。 齐德元低着头,步子飞快,像是后面有鬼在撵他一般,身后跟着的一群小太监,也都有样学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齐公公。” 梁崇月站在马车上出声喊道,齐德元正埋头赶路,猛然听到一道清亮的女声,只是略带沙哑,像是在叫他,好熟悉的声音。 齐德元停下脚步,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马车上的公主殿下。 “乖乖哟,公主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真是会赶巧。” 齐德元脑子也没转,嘴巴一秃噜,就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梁崇月离他不远,自然是听到了这话,只是看着齐德元这副懊悔的表情,梁崇月心地善良,假装没有听到此话,免得他还要找话来找补。 齐德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伸手捂住嘴,好在殿下没有听到,不然这事该怎么跟殿下解释。 看着他这拙劣的演技,夸张的表现方式,梁崇月沉默了一瞬,还是决定假装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 公主殿下在此,齐德元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先放下,调整好脸上的表情,骑的人小跑来到殿下马车旁。 顶替了云苓的位置,伸手将殿下搀扶了下来。 “齐公公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要到哪里去?” 齐德元心中犹豫,殿下聪慧且不好糊弄,他若是随便编些瞎话来唬骗了殿下,叫殿下知道,定是要记他的仇的。 梁崇月瞧这齐德元这样犹犹豫豫的表情,便已经猜到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齐德元现在出宫,她掐指一算,不是去定国公府请大舅舅,就是去京郊拿着渣爹的口谕调令亲兵,前去捉拿废后。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现在从京城出发,等到阜阳行宫,废后怕是早就跑远了。 梁崇月一向不愿为难别人 “齐公公若是为难,那便算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本公主今日回宫不过是来看看母后,就此别过了。” 齐德元摸了把头上的冷汗,还好他今日运气好,遇到的是公主殿下,殿下一向通情达理,从不为难人。 齐德元回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都离他们有五米远,懂事的没有靠过来。 齐德元往殿下旁边迈了半步,小声提醒道 “陛下这几日心情都不大好,殿下,若是去看望陛下,万事还是得把握好分寸。” 齐德元就差没说,若是陛下开口骂人,殿下也多受着些,毕竟这些日子他听陛下骂人,已经听习惯了。 那些文官御史奏折里掺上来的话,还不如陛下两句骂人的话来的骇人。 如今,废后逃跑也就罢了,居然还一路向北,想要逃到大乾,此事若是真让她成功了,便是整个大夏的耻辱。 再把独孤氏的祖坟刨了,拖出来鞭尸一百年都不够解陛下之气。 梁崇月面带疑惑,但还是给了齐德元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带着云苓和平安一路朝着翊坤宫而去。 齐德元望向公主殿下离开的背影,光是背身的贵气瞧着便与皇后娘娘有七分相似。 同是皇后娘娘,同是皇室嫡出,想到三皇子今日一早被陛下下令割去黄带子,变为庶民,入独孤氏族谱,永远禁足于独孤氏老宅,此生无召不得出。 三皇子还未封王,还未娶妻生子,看样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从今往后,大夏少了一位三皇子,废后独孤氏也被划出了玉碟,陛下,此生应该就只有唯二的两位皇后了。 齐德元望着殿下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这世间世事无常,倒也有废后这样狠心的母亲,三公主还未婚配,此生不知会所嫁何人。 “师父,咱走吧,再晚该耽误时辰了。” 齐德元一手教大的小李子见时辰不早了,怕耽误了陛下圣旨,凑上来提醒齐德元。 齐德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时辰早已来不及了,阜阳驻扎的军队早已前去追赶,他们今日出宫不过是陛下气急,派人去取独孤氏性命的。 齐德元挥了挥手上拂尘,扭头继续往午门外走去,马车早已候在那了。 梁崇月刚从午门拐入宫道,便察觉到今日宫里的气氛有些不对,行走的宫人连平日里的说笑都不敢了,只顾着埋头走路,硕大无比的皇宫竟然有一日也会陷入这样的寂静。 看样子,她这几日送给渣爹的礼物效果显著啊。 “殿下,宫中氛围不对,齐公公方才那话是何意啊?” 云苓和平安很小就入了宫,陛下和皇后娘娘虽然御下极严,可宫里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安静,光是看着就叫人惶恐不安。  。 第225章 梁崇月听到云苓此话,执着扇子的手微顿,转过头来轻点了一下云苓的额头: “不该问的别问,该叫咱们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 云苓瞧着殿下语气淡然,丝毫没有被宫中的诡异气氛所影响,跟在殿下身边多年,她总有种预感,此事或许也与殿下有关。 不过殿下之事,皆是绝密,不可非议。 “是,奴婢明白了。” 待梁崇月带着人到翊坤宫的时候,翊坤宫内好似完全不受外面影响,大家各行其职,偶尔还会小声交谈几句。 真算下来,这里才是宫中唯一一片净土。 “奴才/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在一声声恭敬的行礼中径直走入殿内,时辰正好,赶上饭点。 “崇月快来,今日有你爱吃的鱼,母后昨夜就有预感你今日要来,果不其然,这几日在府中修养,病可好了?” 听到外面宫人的声音,知道女儿来了,向华月立马从榻上起身,还没走几步就见崇月掀开帷幔走了进来。 面色红润,看着倒不像是病了好些日子的模样。 “母后放心,儿臣身体已经大好了,不然今日也不敢进宫来看望母后。” 梁崇月说罢就直接拉上母后的手,走到了桌边。 没等两人闲聊几句,春香姑姑就将冰酪端了上来。 “小厨房刚做的,说是改良了一下,尝尝?” 梁崇月接过母后推到面前的冰酪,浅尝起来: “味道比起从前更甜了些,奶味也更重了,看来这内务府送来的新厨子手艺不错,儿臣喜欢。” 一份冰酪的份量不多,梁崇月没几口就吃完了。 “你若是喜欢,便将人带走,左右内务府还会送新的来,难得遇到你喜欢的。” 向华月面对崇月,总是想将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她的女儿就值得最好的。 “好呀,母后舍得,崇月自然愿意。” 一份冰酪吃完,回味起来难免甜腻,母后到底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吃的太甜也不好。 梁崇月用了两口茶,压了压口中甜腻,双眼在母后宫中扫视一圈,果然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生的面孔。 向华月从崇月进来后,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瞧她看向那宫女,一个眼神过去,春禅立马明白,将人侍奉的宫女都带了下去。 云苓和平安也跟着退了下去。 殿中无人,斟茶倒水的任务自然就该梁崇月来做。 梁崇月起身先为母后将茶盏斟好,再倒了自己的。 “母后宫里从前时常在殿中侍奉的那个名叫桃枝的宫女,儿臣今日来时瞧见她正在外面洒扫,如今将她换下来的那个宫女瞧着有些木讷,母后用的还顺手?” “一点殿中洒扫的活,有什么不顺手的,只要忠心,就算是个痴儿,也能做得。” 听着母后话里有话,梁崇月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想必那位桃枝就是渣爹的眼线了。 不过可惜是渣爹送来的人,还不能直接找个由头将人弄死或是赶出去,不然少了一个桃枝,不知还要多上几个花枝、树枝的,到时候想查都查不过来。 “母后仁善,宫中谁人不羡慕能在母后宫中当差的?” 梁崇月是真心觉得,母后同她与小舅舅相比,仁善太多了。 她身上有渣爹的一半基因,再坏也正常。 相比之下小舅舅简直算是向家血脉中的异类,这事若是落在小舅舅头上,桃枝长相清丽可人,如那枝头盛开的桃花,京中最大的青楼不出三日便会多上一位蒙面红娼了。 对此评价,向华月也只是笑笑,不多言语。 她此生最恨叛徒,若是能选,桃枝定不是这个结果。 向华月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中扇子顿住,艳丽的狐狸眼试探的望向崇月: “崇月可知今日宫中发生了何事?” 梁崇月没有片刻犹豫,眉头瞬间疑惑的皱起,像是被母后一句话吊起了好奇心: “儿臣不知,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梁崇月知道母后支持自己,可这几日的事情都并非小打小闹,渣爹看样子气的不轻,没必要叫母后知道与她有关,再为她担心。 听到崇月否定的回答,向华月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庆幸的长舒一口气。 “不知道就好,此事与你无关,母后就放心了,你父皇深谋远虑,不是你小小年纪便能与之抗衡的,母后知道你心中有抱负,不可操之过急,你父皇正直壮年,万事还得徐徐图之,慢慢谋划。” 向华月心中,从她猜透崇月心思,并愿意举全族之力支持她时,便是将整个向家都赌了进去。 此事若是能成,向家在大夏便可立于不败之巅,大夏在,向家在,相辅相成,同气连枝。 梁崇月一脸乖巧的听着母后教导,确实渣爹疑心病太重,被他盯上,没点毛病都能挑出错来。 不过渣爹最近应该没空管她,两国使团还在驿站被关着,废后逃跑,意图逃到大乾,这一桩桩事情累到一起,哪怕是渣爹,也要忙上一阵子了。 “母后教导的极是,儿臣明白。” 看着崇月这副乖巧的样子,向华月怜爱的摸了摸崇月的头。 将崇月揽进怀里,轻声低语道: “你三哥的事情,京中闹的沸沸扬扬,你应该已经知晓了,独孤氏前日夜里在一群黑衣人的保护下逃了,现在正一路向北,怕是想逃到大乾去,你父皇正在为这事烦恼呢,今日一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撤了你三哥的黄带子,如今人已经被押送到了独孤氏的老宅,一辈子囚禁在那,无召不得出。” 梁崇月依偎在母后怀里,母后声音温柔,像是在讲故事一般将梁崇祯的命运告知于她。 没听到崇月的回应,向华月以为她年纪小,被吓到了,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出声安抚道: “崇月不怕,母后知道你从前与他关系好,可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有那样的母族,那样的母亲,你三哥这辈子只是被限制了自由,哪怕被割了黄带子,从前也是皇子,吃穿用度上并不会苛待了他,这已经是你父皇格外开恩了。” 第226章 梁崇月整个人依偎在母后怀里,不管母后如何安抚都不肯起身。 这些事都是她做的,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母后怀里温馨,味道也好闻,她实在贪恋。 “多大了,还这样黏着你母后?” 渣爹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梁崇月虽然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还是装出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从母后怀里探出头来。 “父皇走路都没有声音,吓儿臣一跳。” 梁崇月有些埋怨的看了渣爹一眼。 “做什么亏心事了?从前朕也如此,你也没这么大的反应啊?” 梁崇月听到渣爹此话,心跳漏了半截,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直视渣爹疑心探究的目光,梁崇月傲娇的从母后怀里出来。 “儿臣才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儿臣这几日病了还不忘学习,都累瘦了。” 昨日夜里强度有点大,她今日早上起来,脸都瘦了,正好借此蒙混过关。 梁湛坐下后,听着崇月这话,一本正经的打量了她一番,果真比起从前瘦了些,梁湛的眉间不悦的皱起: “不行就搬回宫里住着,这才多久,又是病了一场,还瘦了一圈,再这样下去,你母后又要埋怨朕了。” 梁崇月也不知道渣爹怎么就能提到她回宫居住的事情,看在他最近糟心事太多的份上,还是顺着毛撸吧。 “前些日子有些热了,儿臣用冰多了些,正好,儿臣许久未见父皇和母后了,也想在宫里多住一段时间。” 梁崇月乖巧的为渣爹斟茶倒水,主打一个虽然渣爹没有一个省心的儿子,可他有这么乖巧聪明的宝贝女儿,也算是互补了。 梁湛见崇月难得听话乖巧,便知她应该已经知道那事了。 确实与崇月相比,那几个混小子差远了。 “你能有这样的心意,朕和你母后高兴,我们一家人也许久没有一起用过膳了,传膳吧。” 齐德元被派出去传话去了,这屋子里就三个人,梁崇月将茶壶放下,就出门喊春禅姑姑传膳去了。 梁崇月站在屋檐下,瞧着小厨房里很快就有人端着食盒朝着这里来,不禁感慨。 果然再牛叉的富二代,在老子面前也得装孙子。 这一世,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给人传膳。 这顿饭吃的还算其乐融融,主要是大家都刻意避开了那几件糟心事,梁崇月主打在这硕大的皇宫里,为渣爹打造唯一的净土,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渣爹比她还多用了半碗饭,往日里都是她这个长身体的人吃的最多。 一顿饭用完,梁崇月正犹豫着要不要先退下,给渣爹和母后留一个两人世界,这个念头刚起没多久,一道稚嫩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 “父皇,父皇,你在里面吗? 灵儿可以进来吗?” 那声音可爱稚嫩,梁崇月狐疑的望向母后,她出宫居住不过才多久?今时今日还敢有人在翊坤宫里这样喧闹? “父皇,灵儿终于找到你啦。” 梁崇月回头看见一个眼熟的小姑娘扎着百合髻,一身的玉饰,环佩叮当的朝着渣爹就扑了过来。 梁崇月想起了那日给梁清舒喂了药后,她说的那些话。 前世没有她,但同样有一个深得渣爹疼爱的九公主,因为是龙凤胎的缘故,一出生,就得渣爹另眼相待。 梁崇月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发髻,装扮,服饰,首饰都同她幼时有着八分相似的九妹妹。 方才在殿外,她那两嗓子,若是没看见人,她还以为是五六岁的孩子发出来的。 “本公主若是没有记错,九妹妹今年快十一岁了吧,怎么声线还和幼童一般?”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今日她特意打扮了一番入宫,一改往日清冷装扮,一颦一笑间气场全开,坐在母后身旁,若是忽略年龄,倒有种绝代双姝的感觉。 梁珺灵从父皇怀里探出头来,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这位最得父皇喜爱的五皇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随后就像是被吓到一般,又缩回了父皇怀里。 梁崇月直接看乐了,她不喜欢和人搞雌竞这套,可架不住有没带脑子出门的往她枪口上撞。 “九皇妹是还没断奶吗?这些年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见到人也不知道行礼问安了?” 梁崇月第一次在渣爹面前挂脸,进了她翊坤宫,居然不知道给母后行礼问安,这规矩真是学到狗肚子去了。 梁湛低头看向趴在自己怀里娇弱的女儿,眉头不悦的皱起,明明平日里只是娇惯了些,不是这般不知礼数的性子,莲妃不知怎么教导的孩子。 “珺琳不得无礼。” 听着父皇的声音里带着愠怒,梁珺琳也不敢再继续趴着了,一脸委屈的站直身子,规规矩矩的朝着皇后和五皇姐行礼问安。 “珺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五皇姐。” 说罢,不等向华月喊起,便自顾自的站起身来。 梁崇月注意到母后面色不悦,她也是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如此低段位的小绿茶,若不是有个公主身份,又比三姐姐小上好几岁,怕是早不知道要被三姐姐玩ku多少回了。 “珺琳,本宫是你的母后,再过一个月你就十一了,明日起上书房你就不必再去了,本宫会派教导嬷嬷去好好教一教你规矩,身为皇室公主,你不懂规矩丢的是皇家的脸面你可知道?” 向华月本不愿与一个孩子计较,但都是皇室的公主,除了梁珺琳,还从未有人如此不懂规矩。 仗着皇上的一点宠爱就敢如此,若是当年崇月也如此,如今怕是要成混世魔王了。 梁珺琳一听要学规矩,立马委屈的不行,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身后跟着的宫女立马就跪了下来安慰,梁崇月冷眼看着这副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同母后一起欺负小孩子了。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抹坏笑,双眼冷冷的看向哭的梨花带雨的九皇妹。 “自古孩子不懂事都是父母的问题,父皇膝下子嗣众多,本公主还是第一次见有你这样的,看来莲妃娘娘的规矩学的也不行,那便一起学了吧。” 梁崇月语气不善,一改往日在渣爹面前的乖巧模样,渣爹后宫妃子如云,哪怕今日被渣爹责罚,她也不许旁人对母后不敬。 第227章 梁崇月语气淡然,冷眼旁观梁珺琳被身边侍奉的宫女围在中间哄着。 一身熟悉的粤绣宽袖长裙,蒙上脸,只看这身装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返老还童,又变回小时候了。 春禅姑姑和李瑾站在门口处,想必是上手拦了,没有拦住她。 ”琳儿这几日睡醒见不到父皇,心里害怕,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梁珺琳整个人靠在贴身侍奉的宫女身上,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 梁崇月挑眉望向渣爹,京中都乱套了,渣爹这几日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嘛,还有心思哄小女儿睡觉。 梁湛接收到崇月看过来的略带笑意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的别过视线。 梁崇月心里冷哼,她不在乎渣爹宠着谁,惯着谁,这是渣爹的自由。 可若是有谁仗着这点子关心,爱护,就想爬到母后头上,给母后难堪,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梁崇祯那么大的人都折在她手上了,两个毛孩没长齐的小孩嬉闹时落水,或是掉下假山,生场重病没救过来都是正常的。 “珺琳,朕怜惜你前些日子被畜生冲撞,受到惊吓,可这不是你能对皇后和皇姐不敬的借口。” 梁湛的语气也没有刚才的柔和,方才殿中温馨美好的气氛一下子就全没了。 自古以来,皇家的礼仪规矩都该像是刻进骨子里的一样,梁湛也觉得珺琳和崇翎这两个孩子被莲妃给惯坏了。 “你皇姐说的有理,这段时间的上书房就不必再去了,你母妃毕竟不是大夏人,入宫这些年也未曾好好学一学大夏礼仪,这次就跟着一起学吧。” 梁珺琳未曾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竟然会当众罚她,还连带着母妃一起。 明明她从前也是如此这般,他只会说她是公主,娇气些也无妨,为什么一到这翊坤宫就不一样了? 梁崇月没有错过梁珺琳脸上的错愕表情,比她刚才哭起来还要好看。 自从独孤氏被废后,后宫里的皇子公主就像那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的出生。 她很小就跟在渣爹身边学习,只与二姐、三姐、四姐相熟一些,其余的弟弟妹妹们,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听到渣爹提到莲妃并非大夏人,那定是附属国随着岁贡一起送来的。 血脉不纯,也敢在宫里如此嚣张,母后还是太过宽容了些。 “朕还有政务未忙完,明日再来陪你们,珺琳到底也不是小孩子了,她母妃是个不成器的,皇后你多费心。” 听到渣爹此话,梁崇月搀扶着母后一起恭送渣爹离开。 “臣妾明白,皇上放心。”/“恭送父皇。” 透过窗户,看着渣爹仪架走远,梁崇月将母后搀扶着坐下,饶有兴致的看向已经止住泪花的梁珺琳。 “好妹妹怎么不哭了?是方才哭累了吗?” 梁崇月把玩着手里手捻,语调阴沉,比方才渣爹在时还要渗人。 “上好的和田玉,两广地区送来的粤绣,本公主记得出宫前,九皇妹喜欢湘绣更甚粤绣,比起玉饰,更喜欢色彩艳丽的宝石,本公主才出宫独住不过一月有余,九皇妹这喜好变的有些快啊。” 梁珺琳站在原地,听着五皇姐这漫不经心却极其惑人的语调,有些害怕,开始后悔听母妃的话,来此地寻父皇了。 若是母妃知道她没有将父皇带回景阳宫,还得了父皇惩罚,连累母妃一起受苦,母妃定是要在无人时狠狠责罚她了。 梁珺琳咽了咽口水,双手握拳给自己壮胆,抬眼直视五皇姐。 “五姐姐喜欢的,旁人就不能喜欢了吗?” 梁崇月对上那双与自己有些相似的桃花眼,她记得梁清舒提过,梁珺琳之所以得渣爹喜欢,一方面是因为龙凤胎,另一方面就是这双眼睛的功劳。 梁清舒前世,渣爹膝下子嗣单薄,总共加起来也不足十五人,偏只有这位九公主梁珺琳生了一双桃花眼。 如今她比她先出生,生了一双同渣爹更像的桃花眼,有了对比才能看出差距。 梁崇月接过春禅姑姑递到手边的茶水,浅尝了一口,茶香柔和,一如她现在说话时的语气一般。 “自然是可以的,本公主也不是那等跋扈之人,可九皇妹想过没有,你越是想尽办法学本公主,越是衬得你处处都不如本公主。” 那句话说的好,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我不过是喜欢这些东西,姐姐这样说我,未免太过分了些。” 梁崇月随意刮去茶盏中浮起来的茶叶,慢条斯理的欣赏梁珺琳破防的模样。 她很少将这样坏的一面展露在人前,可她在彻底成功之前,不可能一直住在宫里。 对于这些不懂事的人,一次压不住,次次都难压住了。 “更何况这些东西,不少都是父皇送给我的,难道我穿这些,惹得姐姐不快,姐姐再怪罪下去,岂不是要怪到父皇头上了?” 梁崇月嘴角含笑,静静的听着梁珺琳在一旁说出不少佐证来证明自己不是学人精,她身边的贴身宫女许是见不到她这样难过,也开始出声为她家公主殿下证明自身: “皇后娘娘,镇国公主殿下,我们小公主前些日子被狗监里豢养的狗给惊着了,这几日皇上都是哄着我们公主入睡的,公主吃了药醒来,没见到皇上心中害怕,这才......” 不等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春禅姑姑和云苓已经先行一步,上前制止了这宫女。 “住口,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 云苓到底跟在她身边许多年,做人做事都有章程,梁珺琳身边的小宫女被云苓一个眼神吓住,立马垂下了头,不敢再放肆。 梁崇月放下手中茶盏,慢慢走近梁珺琳,伸手挑起她这张精致可爱的小脸仔细端详起来。 梁珺琳瞧着五皇姐修剪仔细的纤纤玉指,和靠近时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智商忽然回笼,想起这些年来,关于这位五皇姐的各种事迹故事,心中不禁后怕起来。 梁崇月眉眼如画带着柔和的笑,松开了手后,双手环抱于胸前,仗着个子高,弯腰居高临下的朝着梁珺琳讥讽一笑。 “有些资质,但还不够。” 第228章 “来人,送九公主回宫。” 梁崇月脸上讥笑不改,双眼冷冽的与梁珺琳对视,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将梁珺琳逼的节节败退。 “九公主,请吧。” 李瑾几步走到梁珺琳身边,朝着殿门的方向做出请的手势,梁珺琳像是溺水的人,终于看见救援,一步步的朝着殿门处挪步伐,双眼始终紧张的与梁崇月对视。 梁崇月直起腰身,瞧着她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终于挪到了边上,侧头等着看她什么时候逃跑。 梁崇月像是只已经吃饱,无聊挑逗猎物的狮子。 梁珺琳紧靠着身后屏风,在无处可退,发狠般的丢下一句话: “我是公主,我的母妃也是公主,我与五皇姐你相比,不差什么,五皇姐,做人还是不要太过自大了。” 说完,梁珺琳扭头就朝着外面冲去,被平安伸手拦下,她想从平安手臂下方钻过去,不料还有人在后面等着她。 梁崇月像是在看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见梁珺琳被翊坤宫的宫人拦下,才迈开步伐,缓步走了过去。 “远嫁和亲的公主能有多高贵?怎堪与本公主的母后相比,还是说,九皇妹至今还认不清现实,那待你及笄,本公主就求父皇将你远嫁和亲,也感受一下和亲公主的尊贵可好?” 梁崇月像是在讲笑话,可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点谈笑的样子: “不过大夏的公主不论去哪都是尊贵的,你母妃的母族比不了。” 梁崇月在梁珺琳的注视下,朝着身边的宫女招了招手,瞧了梁珺琳一眼,脸上扬起笑意: “送九公主回宫好好学规矩,免得日后和亲叫别国看了笑话。” 梁崇月挥手送别了一脸惨白的梁珺琳,一转身就看见母后无奈的朝着她笑。 “母后,您就是太过宽容了,将她们纵的无法无天,竟然敢直接闯进您宫里,父皇罚的还是轻了些,该叫她们禁足反省才好。” 向华月伸手示意崇月过来,一个眼神过去,春禅立马明白,带着人退下了,独留两位主子在此。 梁崇月手里把玩着茶盏,察觉到此事有些不对劲,方才还冷冽的双眼,如今乖巧的看向母后,等待母后的回应。 “崇月可知这位莲妃是哪国的公主?” 梁崇月虽然不明白母后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仔细想了想。 大夏的附属国有13个,每年岁贡多的是貌美公主或是国公之女被送给渣爹。 梁珺琳都这么大了,十几年前的事情,她真是有些记不清了。 “儿臣不记得了,这后宫之事,儿臣一向是不多参与的。” 向华月猜到她会这样回答,拉过她的手,温柔的轻声道: “这位莲妃是大越的公主。” “大越?可是大越皇室已经几十年未曾有过公主降生了,是大越哪位国公的女儿吗?” “不是,她是大越最后一批公主,那年大越被邻国攻打,先皇派兵镇压了那场战乱,不过那一年大越民不聊生,更别说种什么名贵草药了。” “大越的皇帝想用公主补上岁贡的缺口,她们才有命活到现在。” 梁崇月很早就猜到大越皇室没有公主降生是人为所致,可她听母后这话的意思不会是同情起那位莲妃了吧? 能将女儿教导成这样的母亲,能是多好的人?总不能是好竹出歹笋了吧? “大越的公主一生都在为了和亲做准备,从小沐浴、吃食甚至睡觉时都要被绑起来,不许她们半夜翻身,只能一直平躺,养出习惯来,好侍奉未来君主。” “所以母后这是动了恻隐之心才一直放任自流?” 这样机械化控制长大的女子,叫人听着确实容易动容,母后若是因此心软,倒也有可能。 梁崇月正想着,额间就被母后用扇子轻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母后不管她,是因为她有一手用毒的好手艺,你父皇如今痴迷于她,也是因为如此,不然你真的以为就靠梁珺琳每日打扮的同你幼时一模一样就能引得你父皇夜夜留宿景阳宫了?” “这宫里也不是随便一位公主就能如你一般聪慧机灵,得你父皇看重的。” 梁崇月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深宫里的阴私太多了,她还是太年轻了。 “宫里的事你不必替母后操心,母后在这囚笼一样的深宫里困了快二十多年了,有了你,母后才有了真正的幸福。” “如今你父皇的身体不如从前康健了,你从前给他送的那些药丸,还得继续送下去,但要减少药量,不可打草惊蛇,母后会处理好这些,待到你羽翼丰满那日,便是你父皇退位之时。” 梁崇月有些震惊的看向母后,她从前并未指望母后会在此事上帮她多少,她只希望若能成功,便让母后回家,去她长大的地方故地重游,放她自由。 若是失败,也要将母后和向家尽可能的摘出去,她就算死了,母后也还能有所依靠。 梁崇月望着母后眼角的细纹,像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她上次回来,还没有这些。 原来岁月真的不等人啊。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了。” 梁崇月窝在母后怀里,又像回到了小时候,母后还年轻,她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嬉闹玩笑,甚至那个时候,她还可以借着不懂事的由头,上手去拔渣爹胡子。 与母后将话说开,那日之后,不知是不是母后有意为之,那日的事情传扬了出去。 甚至还有些歪曲事实,添油加醋的意味在里面。 其中几位当事人,梁崇月陪着母后在翊坤宫里过着幸福的小日子,听着景阳宫内线传回来的消息。 那日莲妃知道被罚之后,气炸了,恨不得能将梁珺琳吊起来打一顿才解气。 “母后,莲妃给父皇下的什么毒啊?” 傍晚,梁崇月靠在母后身边,在后院赏花听曲,小声的在母后耳边嘀咕: “合欢散,一种慢性毒药,能叫人发狂,也能叫人听话的东西。” 第229章 昨夜一夜未眠,梁崇月耍无赖,非要和小时候一样,同母后睡在一张床上。 从亥时起,一直听母后讲后宫里的故事到天明。 梁崇月起床梳妆的时候,后宫众妃嫔已经来请过安了,听着云苓一边为她梳妆,一边向她汇报府中情况。 “殿下,祁聿护卫身上的伤原本已经养好了大半,昨日夜里,小狗不知什么时候溜达到了府医院中,将他吓到,又扭伤了腰,这次怕是还要再多养上一段时间了。” 梁崇月正在为自己上妆的手一顿,想起系统贱贱的笑,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上扬。 系统平日里都是长生天和厨司两头跑,顶多会去花园和湖边扑扑蝴蝶,抓抓小虫子。 府医院子距离她的长生天还有些距离,里面药味浓重,它若不是故意为之,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摸到府医院子里去。 “随它去,反正祁聿现在也用不上,别把人给本公主玩死了就行。” “是,殿下。” 云苓手艺好,今日的惊鸿髻只花了不到一刻钟就编好了,梁崇月正在挑选今日佩戴的头饰和首饰,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听声音,像是有不少人,而且各个手上都拿了东西。 梁崇月侧头看去,红衣金缕先入眼,绿纱披帛系腰间,若是不说,谁敢相信,母后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是生育后的样子。 “过些日子是你父皇寿诞,大夏各地和各国连着岁贡一齐送来的各色礼物,母后挑了些合适你的,已经命内务府打造好了,崇月过来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便让他们拿回去改。”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母后的话看向身后的那些宫人手里端着的各种珠宝首饰,还有她喜爱的粤绣。 “只要是母后选的,儿臣肯定都喜欢。” 梁崇月放下手中珠钗,起身来到母后身边,瞧着那些价值连城的衣服首饰,珠宝色泽饱满,光滑细腻,衣服上的每一处花样、花鸟都栩栩如生,只有岁贡的料子才能如此。 梁崇月一眼就看见那套翡翠杂珍珠头面,虽说翡翠不衬她这个年纪,可这套头面上的南海珍珠做辅,原本有些沉闷的翡翠都被珍珠点活了。 “母后的眼光就是好,儿臣还是第一次看见翡翠与珍珠相配制成的头面,儿臣喜欢这些。” 梁崇月上手拿起那头面放在头顶上方,转过身来期待的望向母后: “母后,儿臣戴着好看吗?” 向华月眉眼带笑,看向崇月的眼神里满是似水柔情: “好看,崇月戴什么都好看。” 有母后的眼光做参考,云苓原本准备的那套水绿色罗裙被收了起来,换了一身粤绣的牡丹凤凰团云纹的嫩黄色罗裙。 内里罗裙正好是绿色,配这顶翡翠杂珍珠头面正正好。 梁崇月全部装扮好后,在母后面前转了两圈,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一般。 在母后无私的爱意下肆意生长,用爱意灌溉出的一朵极艳丽的牡丹花。 华贵又绮丽,叫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又忍不住为她心动。 “你如今年岁正好,就该多穿些鲜亮艳丽的颜色,才能更衬得出母后的崇月人比花娇,容华若桃李。” 梁崇月娇俏的挽住母后的手,朝着母后撒娇卖乖。 她自然知道自己完美继承了渣爹和母后外貌上的优点,说什么人比花娇,在大夏她还未遇到比她貌美的女子。 爱穿素净的衣裙不过是觉得这样能稍稍遮掩住她内里的真面目,叫人一看只觉得她娴静好相与。 虚假的第一印象才是她开始使坏的第0步。 “母后,儿臣饿了,我们去用膳吧。” 梁崇月是真的有些饿了,昨天晚上和母后在被窝里说悄悄话消耗了不少气力,她今早得用顿好的,好好补一补。 “春禅,传膳吧。” 梁崇月看着春禅姑姑退下时,将殿中侍奉的宫人也都带了下去,便知母后这是又有悄悄话要和她讲了。 “母后大人,有何指示呀?” 梁崇月瞧着贴近母后身边,双手摊开凑到母后面前,闻到母后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熟悉又安心。 向华月瞧着她这副样子,无奈的在她掌心拍了一下,才正色道: “一会儿用过早膳,你去九华庭见一眼你三哥,今晚你父皇就要派人将他秘密押送到独孤氏老宅了,独孤氏被灭族之后,那里便一直空着,如今也只是派了些人简单打扫了一番,不说与宫里,就连皇家别院的一半都比不了,他毕竟是你三哥,你们从前关系也不错,他回来后,你还未去看过。 母后知道,他在皇家别院那些年,你没少派人送东西过去,锦上添花终究是空的,只有雪中送炭,才能让人记得住。 更何况你父皇只是将他禁足在那,你父皇心思难猜,保不齐他还会有出来的那天,同他关系不要闹僵了,传出去,也能为你多添一道重情义的好名声。” 梁崇月知道母后说的在理,她此番回宫,除了陪陪母后,还有一点就是想看梁崇祯此事之后的结局如何。 梁清舒前世,他能做帝王,今生为了保险起见,昨日傍晚,她已经让平安传消息回去,在独孤氏的老宅里安插了人手,必要时刻,直取梁崇祯性命。 “是,儿臣明白。” 梁崇月陪着母后用完膳,侍奉母后休息后,才带着云苓出了翊坤宫。 “殿下,三公主去御前求陛下宽恕三皇子的时候,哭晕过去,被人送回昭阳殿了,咱们现在过去,定然会与她碰上。” 想起三姐那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平日里最在意体面的人,算算时间,现在早朝应该结束还没多久,就哭晕过去了,这是哭得多狠。 “无碍,都在宫里住着,迟早都会碰见的,走吧。”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刚拐出翊坤宫外的宫道,就听到几声讥笑,后面还跟着几句女人的谈笑声。 她本不想参与,但听到她们提到了三姐,梁崇月眉心微皱: “改道,跟上她们。” 第230章 “什么元后嫡出,如今一个二十多岁了,还未被封王,至今还住在宫里,一个今年过完都快二十了,未来夫婿还不知道在哪,陛下怕是已经将这两人给忘记了吧,哈哈哈。” “就是啊,陛下如今膝下子嗣各个优秀,就如姐姐所出的十二皇子前天才被陛下夸奖过,说是学习用功,学问做的不错,陛下鲜少这样直白的夸过哪位皇子公主呢,姐姐真是有福气呀。” “没错,姐姐才入宫不到一年就有了身孕,而且还是位皇子,在这后宫里,就已经赢过大半妃嫔了,就连当今的皇后娘娘,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不过也只有镇国公主一个女儿罢了,再得陛下喜爱又如何?三年后到了该成婚的时候,还不是要下嫁到别家去,不像姐姐这般好命......” “两位妹妹说笑了,本宫的儿子,本宫只要他今生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就好,别的也不求什么了......不过,这皇位在陛下百年之后,定是要传给皇子的,不过会是哪位皇子继位,便不得而知了,可惜皇后娘娘今生怕是没有做母后皇太后的机会了。” ......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与这三人隔着一座假山,她们谈话也不懂避讳,各个声音都不小,才一会儿,这宫里在梁崇月面前叫的上名字的都被她们编排了个遍。 “殿下,可要奴婢去制止她们?” 云苓已经听不下去了,殿下和娘娘一向对人宽容,只要不是撞到殿下和娘娘的刀口上,都能平安相处。 她在这宫里,没有遇到殿下之前,什么牛鬼蛇神没有见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胆大的。 简直找死。 梁崇月没有直接回应云苓,而是在看系统刚调出来的关于渣爹所有孩子的记录。 “本公主记得,十二弟年岁不小了,住在后宫也不合适,今日便搬到昭阳殿去吧,还有这三位妃子的母家查清楚了,本公主也想见识一下,得多位高权重,才能惯出这样脑袋空空的女儿来。” 梁崇月说完,伸出手指,朝着云苓招了招手,示意云苓将耳朵凑过来,在云苓耳边低语几句后,瞧着云苓唇角终于有点乐模样,才重新靠回椅背上。 云苓站在殿下身边,听着那三个人还聊的火热,丝毫没注意到假山后面还有人在,就连殿下的步辇都无人发现,果真脑袋空空。 “咳咳。”云苓放大声音清了清嗓子,果真听假山后面没了声音。 云苓调整了一下站姿,深呼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朝着前方喊道: “镇国公主起驾昭阳殿。” 梁崇月居高临下瞧着云苓这副傲娇的小表情,她的步撵高,侧头就能清晰的看见那三个口无遮拦的宫妃脸色惨白的愣在原地,六目相对,却无一人敢先出声。 方才的嚣张气焰仿佛被一盆冷水给扑灭了,现在的三人像是丧家犬,恨不得能将头插进土里,原地消失才满意。 梁崇月慵懒的靠坐在步辇上,眼中是了然的笑。 她猜到这三个人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她没有让云苓直接上去制止。 一次性给她们个痛快,实在便宜她们了。 对权利的恐惧会像一把利剑悬在她们头顶,一直到惩罚降下的那天,她们才会从长久的恐惧中短暂的逃离。 嘴长在人身上,这些不是她的人,她不能把她们的嘴缝上,但可以让她们陷入恐惧,永远不敢张开这个嘴。 “殿下,这样就够了吗?她们看着不像是有脑子的人,不惩罚一下,真的会长记性吗?” 步辇悠悠忽忽,梁崇月坐在上面,瞧着不远处的湛蓝色的天空,忽然笑了出来。 “谁说不惩罚的,对这样的人,不把支撑她们在此高谈阔论的底气销毁,她们永远也长不了记性。” 梁崇月打蛇喜欢打七寸,打别的地方不痛不痒的,看不到效果,没意思。 说罢,梁崇月就闭目养神,今日天气燥热,一会儿还要去面对梁崇祯那个不确定因素。 有时候,真想把事情搞的简单点,把不喜欢的人全都捅死才好,那才舒心,也不用担心他们忽然什么时候来个反转,让她密谋许久的计划泡汤。 梁崇月坐着步辇离开后,假山后面的那三人面面相觑,胆子小的,手已经不停使唤,开始哆嗦了。 “姐姐,方才是镇国公主殿下在那假山后面吗?” 那个被叫姐姐的人,毕竟有皇子傍身,看着也更镇定些,平和了一些情绪,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怎......怎么可能,镇国公主如今住在宫外,陛下近日心情不好,她怎么可能挑这个时候回宫,触陛下霉头呢。” “也对也对,在宫外多快活啊,还没拘束,我要是镇国公主殿下,我也不在这个时候回来,方才那个肯定是咱们听岔了,不可能的,对,不可能的。” 两人凑在一起互相安慰,都快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来时,另一个方才没开口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脸惊恐的开口道: “可是我记得镇国公主殿下昨日回宫了,今日请安,你们二人告假不知道,皇后娘娘亲口说镇国公主昨日回宫了,缠的皇后娘娘没睡好,所以今日请安很快就结束了,所以刚才那位......应该是真的镇国公主殿下。” 三人之间在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良久都无人开口再言。 梁崇月虽然没看到最后这些人的反应,但以她拿捏人心的能力,已经猜到大概了。 “殿下,昭阳殿到了。” 梁崇月美眸睁开,今日的阳光着实刺眼,梁崇月坐在步辇上缓了一会儿,才在云苓的搀扶下,下了步辇。 “走吧,好哥哥应该也等急了。” 梁崇月一只脚迈入昭阳殿的大门,就有宫人迎了上来。 “不必,本公主记得路怎么走,你们都退下吧,有云苓和平安陪同就够了。” 第231章 “殿下,殿下,三皇子殿下说了不见您,您别在这等着了,这日头这么大,再晒中暑的可怎么得了啊。” 梁崇月刚拐到九华庭大门处所在的宫道上,就听到三姐身边宫女——福来的声音。 梁崇月走过梧桐树下,看见一抹娇俏的身影站在九华庭的大门外,身后跟着一个淡粉色宫装的小宫女,离得不远,还能听到低低的稀碎的抽泣声。 “哥哥,你留让柔儿进去吧,我们兄妹这么多年未见,偏你才刚回来,又要分别,哥哥,柔儿舍不得你.......” 梁崇月站在树下呆了片刻,听着三姐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眼看这日头越来越大,梁崇月从树下走出,声音如春风拂面,温柔又和煦: “三姐若是进不去就往边上站站,容本公主来试试。” 梁芷柔被这忽然出现的声音惊到,立马擦了把脸上挂着的泪珠,一转身就看见梁崇月一身艳丽的粤绣牡丹凤凰罗裙,记忆猛的被这件衣裙撞回了幼时。 那时还没有梁崇月,母后还是这后宫的主人,她很小的时候,便穿上了这牡丹凤凰,可自从母后离宫后,这一切都变了。 梁芷柔收敛起脸上的忧伤,往日里嚣张跋扈的仪态又抖了起来,看着像是只好斗的公鸡。 “你来这里做什么?从前对我哥哥百般巴结,他回来之后,也不曾见你有过一日来见过他,虚伪的家伙,我哥哥不欢迎你。” 听着梁芷柔的愤怒的指责,梁崇月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欢不欢迎本公主可不是姐姐说的算的,是吧?三哥哥?” 梁崇月早就察觉到了这扇门后有人,不止守门的太监,应该还有一位风度翩翩、相貌堂堂的丧偶人夫。 梁崇月声音不大,但能保证里面的人肯定能听得到。 见九华庭的大门丝毫没有反应,梁芷柔面上的愤怒不减,朝着梁崇月冷哼一声: “我都说了,哥哥不欢迎你,梁崇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缠人了?赶都赶不走?” 梁崇月没有理会梁芷柔,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过去,梁芷柔与她这么多的博弈就没赢过,想起这几年来她在外的名声,和前些日子,抄了几十个大臣的家底一事,梁芷柔梗着脖子,慢慢将头扭到一边,不想与她对视。 “哥哥若是不愿意见我,那以后我们便不必再见了,本公主也不是那上杆子巴结的人。” 说罢,梁崇月低头开始欣赏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心里默默开始倒数。 她这话说的时候并未想着指向谁,梁芷柔自认为有种被人指着鼻子骂了的感觉,正想开口质问,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梁崇月美眸微抬,一身月白色窄口蟒袍撞入眼中,袖口处金线所绣的祥云纹,腰间朱红色白玉腰带,气质逼人,若不是她亲自审的云三七,还真是难以相信梁崇祯这看似少年,实则人夫好几年。 “三哥哥好啊,许久不见,三哥哥周身气度不减当年啊。” 梁崇月眉眼弯弯朝着梁崇祯打招呼,一旁站着的梁芷柔早已跑了过去: “哥哥,柔儿终于见到你了,我们进去吧,不必和这个坏蛋多费口舌。” 梁芷柔边说着,手上已经开始将梁崇祯往院中推。 梁崇月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梁崇祯像是长在原地一样,任由梁芷柔怎么推都撼动不了分毫。 “不是想见我吗?不进来吗?” 梁崇祯身上白衣在日光下闪着盈盈光泽,整个人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男仙,气质出尘,叫人看了就忍不住会坏坏的想将他拖入红尘,在红鸾帐下乱作一团,清冷谪仙化作绕指柔。 梁崇月脸上挂着明媚的笑,从云苓手上拿过精美的小盒子,抬脚朝着梁崇祯走去。 天底下最美貌娇艳女子朝着他走来,比这阳光还要耀眼,几次梁崇祯都恍如隔世,像是在做梦一样。 思绪回笼的时候,梦中人也走到了跟前,梦里的美好和现实中的残忍像是两把巨刃要将他割穿一般。 梁崇月望向他出神的样子,并未多做停留,直接进了九华庭。 幼时常来的地方,这些年,她偶尔也会过来,一边在悼念一下旧人,一边将她与梁崇祯兄妹情深的戏码做足。 渣爹最爱兄友弟恭,一派和谐的样子,她作为渣爹最可爱,最宝贝的女儿,也乐得装给渣爹看看。 梁崇祯带着梁芷柔跟在她身后,一时间分不出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么多年未见,三哥哥的喜好还是这样,一直未变啊?” 瞧着院中明显被重新打理过的竹子,梁崇月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站在那里,打量起来,确实比她让太监们打扫的好看些,有点她幼时的艺术天赋。 “是,年少时喜爱之物,至今亦未改变。” 梁芷柔跟在两人身后,瞧着这片片杂乱无章的竹林,还不如小太监修剪的好看,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总有种两人在背着她打哑谜的感觉,却又不知从何插入进去。 梁崇月只看了一会儿,就被这日头晒的受不了了,转身朝着书房而去。 一进书房,梁崇月也未曾感觉有多凉快,反而更加闷热了。 梁崇月在这里面转悠了一圈都没看见一个冰缸,这大热得天,就连各宫下房里都会撒水解暑,皇子宫中居然连冰缸都没有。 “来人,去把内务府总管太监给本公主找来。” 梁崇月手中扇子扇得厉害,倒不是她有多心疼梁崇祯,如今后宫诸事都是母后在管理。 哪怕独孤氏被废,渣爹不喜,梁崇祯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嫡皇子出生,现在宫里连块冰渣子都找不出来,这要是传到了渣爹那里,还不是要怪罪到母后头上。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一旁也热到不行的梁芷柔身上,梁崇祯一个皇子都不好过,梁芷柔怕还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 “云苓跟着福来去三姐姐宫里看看,看看缺什么少什么,一会儿内务府总管来了,本公主一并处理了。” 第232章 梁芷柔像是没有想到梁崇月还会突然开口提及此事。 自从母后被废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过她和哥哥往日里的生活所需。 饶是这样想的,梁崇月还是能看见梁芷柔小头一甩,傲娇的不行: “谁要你这样假好心了。” 梁芷柔小声嘀咕,她这样的爆竹脾气,梁崇月本来就不愿与她过多计较,装作没听见算了。 云苓已经走到了梁芷柔身边,准备带着福来离开。 梁崇月知道三姐是个什么脾气秉性,这个时候将头底下,不与梁芷柔对视,直接从根源上拒绝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直到云苓带着福来离开,书房的大门被关上,梁崇月才将头抬了起来,将手中锦盒递到梁崇祯面前。 “这是?” 梁芷柔的目光也被梁崇月这一举动吸引,短暂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坐到了书案旁边。 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那不大的锦盒,一阵头脑风暴,思索着梁崇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梁崇月瞧着他们兄妹二人这样,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在两人面前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对成色极好的鸳鸯玉佩,刚一打开就能看到光线落在上面折射出的光泽感来: “新婚贺礼,三哥哥成婚没有通知本公主,本公主这礼送的晚些,三哥哥可不能怪罪。” 梁芷柔在看见这对鸳鸯玉佩的时候,心跳都漏了半拍,想直接上手去捂梁崇月的嘴时已经来不及了。 梁芷柔伸出去的手僵在原地,这么尴尬的时候,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在梁崇月此话出口的时候凝固了。 她就知道梁崇月那个坏东西一来,准没好事。 梁崇月直接忽略了梁芷柔,两臂撑在书案上,坏笑托腮看向梁崇祯,双眼像是有繁星点缀,等待梁崇祯的回应。 梁崇祯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窘状,他从未想过会与梁崇月将此事放到明面上来谈。 但这么多年的独自在外生活积累的强大内核,梁崇祯还是维持住了脸上的笑。 淡定的接过锦盒,粗略的看了两眼后,便合上了,交到一旁站着的太监手里,让其收好。 “崇月有心了,只是那场婚事到底只是谣传,算不得真,这玉佩哥哥就收下了,此生若是还有机会,哥哥成婚,定邀崇月来观礼,届时就不必再带礼物了,有此玉佩足矣。” 梁崇祯说的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梁崇月就听到他否认了与云三七在乡下的那些日子。 梁崇月脸上笑意更甚,男人果真无情,天生就只配做玩物。 “既然是三哥哥大婚,本公主怎会如此不知礼数,三哥哥放心,若是真有那天,本公主定会将厚礼亲自奉上,祝贺兄嫂喜结良缘,佳偶天成。” “好,哥哥等你。” 梁崇月与梁崇祯相视一笑,就怕这天,梁崇祯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梁芷柔坐在一旁,感受到气氛好像缓和了些,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平安的速度很快,梁芷柔正准备提起别的话题,转移一下两人的注意力时,一道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同时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殿下,内务府副总管候公公到了。” “带进来吧。” 书房的大门被打开,梁崇月调整好了坐姿,脸上的笑容淡去,定定的看向平安身后跟着的人。 “奴才候方平见过镇国公主殿下、三皇子、三公主。” 梁崇月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个有封号、封地的皇嗣,坐在上首的位置,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不让人起来。 梁芷柔本就气愤内务府看人下菜碟,多看这什么副总管一眼都嫌晦气,梁崇祯这些年远离京城,长久的不住在宫里,哪怕开口也无人在意。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跪在最前方,长的一脸猪像的候方平。 “这内务府的差事看着油水是真足啊,候公公这些年倒是将自己吃的膘肥体壮啊。” 梁崇月这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候方平一想到镇国公主殿下前些日子抄的那些个贪官污吏,都快把人祖坟都给刨了,光是想想,身上的汗都快把衣袍给浸透了。 “殿下,奴才冤枉啊,奴才这是祖传的肥胖,不在内务府当差前,就是这样一副身形了。” 梁崇月也不想与这油嘴滑舌的狗奴才多废口舌,抬眼看向平安: “回殿下的话,内务府总管七日前给莲妃娘娘送东西的时候,脚下打滑,从石阶上不慎摔落,如今躺在床上不得动弹,这才派了候公公前来回话。” 又是莲妃。 梁崇月面上不显,脑中已经和系统连线,开始调查起了候方平和莲妃的关系。 “本公主记得各宫的冰都是记录在册的,尤其是皇子、公主的吃穿用度,只可多不可少,候公公做副总管多久了?这点规矩也不懂?” 梁崇月话音刚落,云苓也带着福来回来了,云苓手上还多了一张纸。 “殿下,这些都是奴婢记录的,三公主宫中缺少的物件,都是这几日内务府该发放的,三公主宫里全都不曾见到。”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看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候方平一眼,接过云苓递过来的纸张,粗略的看了个大概。 “这几日正逢父皇寿诞前夕,大夏各洲各地送来的东西,父皇都有让母后分出一部分送到各宫各院,后宫妃嫔有的,皇子公主竟然没有,候方平,你好大的胆子!” 梁崇月一掌将手上纸张拍在案上,发出的巨大声响,直接吓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多数都被吓的颤抖不止,只有寥寥几人站在一旁看的只觉解气。 “殿下,殿下,这都是误会啊,殿下,后宫妃嫔众多,殿下这是知道的,齐总管身体不适,这内务府里要分发下去的东西实在是多,这就必然会有人早拿到,有人晚拿到。 陛下寿诞在即,奴才们忙的脚不沾地,一时疏忽了也是有的,奴才已经将三皇子和三公主那份都带来了,还请殿下派人查验。” 第233章 候方平跪在地上,说完这话后,脸上镇定了许多,看样子是假账都备好了,也不怕她查了。 梁崇月悠闲的靠坐在梁崇祯平时坐着的位置,这椅子还是他十年前走的时候留下的,至今也未曾换过。 她坐着还算合适,就是梁崇祯那一米八五往上的身高坐在这样一把早该被换掉的椅子上,应该不好受吧。 “本公主记得大夏各洲为父皇寿诞送来的贺礼早在十日前清点完毕,到了内务府了,除了昭阳殿的,别的宫里的,候公公可送齐全了?” 梁崇月这番话里有话,无论候方平如何回答都是错的。 若是除了昭阳殿,其他宫中都送过了,那便是仗着梁崇祯和梁芷柔没了母后,母族无人,好欺负,故意拖欠克扣。 若是不止昭阳殿,其他宫中也还未送全,那就是候方平办事不力,半个月过去了,宫里人就算再多,也该发完了。 绕是平时神经大条的梁芷柔都听出了梁崇月这话里埋着的陷阱,脑子里转了一圈,并未想到此局的破解之法,还想看看这位候公公有什么高招,能过了梁崇月这一关。 “这,殿下,奴才是照着齐总管留下的册子一路派发的,奴才也不知为何这齐总管要将昭阳殿放在最后,奴才只是按规矩办事,并无对三皇子殿下和三公主殿下有冒犯之心啊。” 梁芷柔瞧着这胖的像头猪一样的死太监,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的火都上来了,若不是哥哥拽着她,她定要将人拖到父皇跟前去评评理。 梁崇月已经接收到了系统查询好后,传送过来的资料,真是没想到,莲妃一介外族公主,在这宫中势力错综复杂,有点子实力在啊。 这宫里谁有皇子傍身,谁就有做太后的梦,梁崇月不着急接候方平的茬,正饶有兴致的翻看着系统送来的莲妃的资料。 莲妃在大越有心上人,被迫远离家乡,心上人为爱自宫,一心侍奉左右。 啧啧啧,有的时候她都不太敢过多的相信系统的资料,现实远比还要刺激。 梁崇月提笔蘸墨在纸上留下一个名字,梁芷柔坐在她左手边,正好能看见,嘴巴一张就把名字给念出来了: “额...尔...恪...这什么东西啊?” 梁崇月没有理会梁芷柔,将纸拿起来后,当着候方平的面吹了吹,看着他越发惨白的脸色,梁崇月将纸张折叠好后,递给了平安。 “留着,本公主有用。” 忙完这些,梁崇月才开始正视起候方平来。 “既然候公公说自己照规矩办事,那就按照规矩来吧,平安拿着本公主令牌,回翊坤宫找母后要人,好好查查,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 说罢,梁崇月便起身准备离开,此事她会一查到底,就看有没有人先跳出来认错了。 梁崇月刚走到门边上,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悲壮又凄厉的喊叫声: “殿下,奴才认罪,此事都是奴才不对,奴才记错了日子,这才耽误了给三皇子殿下和三公主殿下送东西,奴才知罪,奴才愿意罚俸禄半年,以儆效尤。” 听着身后这惨痛的自省,梁崇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抚扇轻笑转身: “候公公反应这么大,本公主还以为你要饮罪自尽呢,不过半年俸禄,是能买一匹月影纱,还是能买半身苏绣啊?” 梁崇月走近候方平身边,俯身浅笑道: “况且候公公今日这样着急认罪,本公主怀疑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若是深究下去,内务府可是个肥差,怕是要引起父皇震怒的,可若是不深究下去,本公主今日若是直接发落了你,传扬出去,怕是要说本公主威胁逼迫你啊。” 梁崇月声音不高,足以叫这殿中所有人都听得到。 梁芷柔从她身后看去,恍惚间还以为看见矮了一个半头的父皇在训话,吓得她一个激灵,脑子跟着身上一起抖了抖。 “殿下所学皆是陛下亲自教导,是这天底下最为和善宽容之人,此事...此事是奴才的不对,是殿下敲醒了奴才,不然奴才不知何时便会犯下大罪,有了殿下今日教训,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半年俸禄不够就罚一年,不,三年的,殿下觉得此事可行?” 梁崇月8眸光一瞥,看向梁崇祯和梁芷柔,此事毕竟他们才是苦主,她也不好替人做决定。 梁崇祯这些年一直住在宫外,回来也没多久,对此他并无意见。 梁芷柔瞧见这候副总管就不高兴,从前齐总管好好的时候,谁敢缺她宫里的东西。 她毕竟也在宫里长大,这其中的腌臜事情,又岂会看不明白,但缺的东西也都给她补回来了,能从这些人身上拔出点毛来都是连带着血的,三年少说也有近百两了。 梁芷柔面上还是那副不乐意的模样,但也还是朝着梁崇月点了点头。 梁芷柔身为一朝公主,如今被一个太监欺负,换谁也不会乐意。 “十年俸禄,小小惩戒一番,这内务府副总管的位置,候公公还是自己主动退下去吧,这每天这么多事,你若是今日忘一件,明日忘一件,这宫里就该乱套了,国库里的银子不是拿来养你们这等无用之人的。” 梁崇月对于不必要的人一向不留情面,原定的十年俸禄,内务府副总管的位置,少说一年也就捞够了。 她今日若不是怕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牵扯到母后身上,执意严查下去,这宫里有几个人能经得住查验,候方平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候公公可听明白了?需要奴婢向你重复一遍吗?” 云苓站在殿下身边,看着候公公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骨一般,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呆滞无比,连回话都不会了,避免殿下久等,再耽误了殿下的事,言辞恳切的开口提醒。 梁崇月站直了身体,眸光在梁芷柔身上停留片刻后,转头便与候方平绝望又凶狠的目光对上。 梁崇月嘴角勾起一抹甜美的笑,凑近候方平身边,平安与云苓,此时也已经猜到殿下想做什么,两人一左一右护在殿下身边,以防候方平垂死挣扎时伤到了殿下。 “恨我啊?下辈子再想办法弄死我吧,这辈子......你和你背后的主子都没机会了。” 第234章 梁崇月离开九华庭书房的时候,候方平已经被平安制服了,先她一步被送到了慎刑司。 罪名:欲图对殿下动手,心思不轨,以下犯上。 跟着他身后来的那群小太监,为了活命都成了证人,一起去慎刑司作证去了。 人命在这宫里最不值钱了,想起候方平被拖走时,被捂住嘴,血从口中塞着的布条里流出,不断挣扎也逃不过被带走的命运。 梁芷柔感觉今晚自己都要做噩梦了,扯了扯一旁哥哥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开口: “哥哥,崇月以后也会这样对我们吗?被人拖走,被乱棍打死,或是五马分尸?” 梁芷柔一想起崇月走之前嘴角那抹熟悉的甜美的笑容,她从前还觉得很好看,模仿了一段时间,现在光是想起那抹笑,她都发抖,想掉小珍珠。 梁崇祯从前一向对这个笨妹妹没什么好脸色,只当她是他今后上位可用的工具。 可如今这世间只剩下他们二人相依为命,他今晚就要被送到独孤氏的老宅。 皇位与他再无可能,朝中大臣也不是痴傻之人,除非父皇膝下皇子全部死光了,不然没有人会辅佐他一个已经被父皇厌弃至极的皇子的。 况且他已经被父皇下令割了皇带子,严格算起来,他如今连皇子都不是了。 庶民,呵,这么遥远的词,居然也有用在他身上的一天。 梁崇祯悲凉的目光落在他早已出落的倾国倾城的亲妹妹身上。 梁芷柔这么蠢,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在宫里活下来的。 从前或许还会有人看在他这个远在皇家别院的皇子份上,对她还算客气,如今他废了,梁芷柔这样单纯的性子,没有人为她撑腰,在宫里不被人算计,出宫嫁人若是遇到那等权贵之家,心思不纯的,难免以后日子不好过。 梁崇祯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决定一般,将殿中侍奉的宫人全都赶了出去,让人将门关上,拉过梁芷柔的手走到书案边。 坐在崇月方才坐过的位置,拿起笔摊开纸,将这些天早就想好的事情尽数写下,一边写还不忘一边教梁芷柔该怎么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活下去。 “宫里若是还有谁敢缺你的东西,若欺负你,你就去找父皇做主,左右你也快要出嫁了,不必害怕麻烦父皇,他既然和母后生下你,便该对你负责......” “哥哥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年你和母后远在千里之外,我不也好好的活下来了吗?我可是公主,在这宫里,活着算什么难事。” 梁芷柔还是第一次听到哥哥这样对自己唠叨,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有些奇妙,又好像是她心底向往已久的事情终于成真了的不真切感。 若是可以,她真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太阳不要下山,哥哥就不会像母后一样离开她了。 梁崇祯挥洒着笔墨的动作一刻也不敢停歇,像是没听到梁芷柔故作不在意的坚强,还在不停的念叨着: “你出嫁一事,哥哥帮不了你,有这样不称职的哥哥和母后是我们不好,你不必妄自菲薄自己,若是他们为你寻觅的夫君你不满意,便将此纸交给崇月,你或许会帮你。 但你也不可将希望全都托付在旁人身上,日子还是自己的,哪怕遇到泥泞,也要挣扎向前,芷柔,苦难只会是一时的,你的将来还有很多种可能,哥哥和母后都希望你往后能过的开心幸福。” 梁崇祯此话出口时便知这是极困难的,芷柔有被废的母后,在这宫里的日子已经够不好过的了,如今又多了他一个没用的哥哥,他只希望今后芷柔能嫁在京中,能得父皇庇护一二。 梁芷柔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晶莹的泪花,梁崇祯很快就写满了一整张纸,停下笔后,伸手擦去了她脸上落下的泪,将纸吹干后,折好塞入她手里。 “贴身放好,这里是哥哥这些年在外积攒的势力和人脉,其中不乏有从前跟随独孤氏的,纸上这些人现在的职位和不为人知的秘密,哥哥都标注好了,你不知前路该往哪走时,若是见不到哥哥,就把这张纸交给崇月。 三年之内,这些人的职位都不会有太大变动,够给你换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君了,哥哥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往后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 梁芷柔看着被塞到手心的纸张,已经折好,还能看见透出来的点点墨汁,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恍惚了她这些年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日子。 ......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听着系统远程汇报九华庭内的动态,啧啧出声。 梁崇祯还真是,知道自己没救了,开始兄妹情深了,从前坑梁芷柔的时候,也不见他有一点顾及兄妹感情的样子。 “宿主,他们俩看着有点可怜哦。” 梁崇月这里只能听到系统描述,但系统那能看见虚拟影像,感触更大点也正常。 “没事,今晚分开之后就好了,长时间不见面,偶尔见见肯定会加速感情升温的,见多了就没感觉了,你不懂,人是种很复杂的动物。” 梁崇月丝毫不带同情谁的,她如今是做局者,若是心慈手软,这局从开始就废了。 夺嫡之路,血腥复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失败者都是惨淡收尾的。 若是今日是她败了,估计会比这要惨百倍,就冲她是公主,妄想继位,名不正言不顺,渣爹就肯定不会放过她,能留个全尸,不牵连母后和外祖就已经是顾及往日亲情的份上,额外开恩了。 “小狗,你能看清那张纸上写的什么嘛?” 第235章 “看得到啊,都是数据库里的那些名单,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看样子梁崇祯连家底都透给梁芷柔了,就看她会不会好好利用了。” 系统在长生天里躺着百无聊赖,翻看着数据库,和梁崇祯交给梁芷柔的那张纸上的内容一点点对比。 “调一份到本公主的面板上,方便本公主随时查看。” 梁崇月说完,准备切断和系统的连线时,手一顿,又补充了一句: “祁聿那里先让他好好养伤,本公主留着他是要用的,别给玩死了。” 说罢,梁崇月就切断了连线,坐在步辇上悠悠晃晃的准备回翊坤宫。 翻看起系统调到面板上的资料正入神时,感受到步辇的速度慢下来,梁崇月关掉面板,一抬眼就看见熟悉的壮硕身影正在朝着她这里过来。 “咱家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右手撑在扶手上,侧头俯视着齐德元和他身后跟着的一群小太监。 “齐公公这是要去哪啊?这么多人。” 梁崇月柔和的目光在齐德元身边的小太监身上扫过,一个个手上托盘里都用红布盖着。 宫里只有渣爹的恩裳才会如此,这方向不是去翊坤宫,能在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大的脸面,她倒是好奇这宫里是又出了哪位翘楚。 想起这几日公主殿下与九公主之间闹起的不愉快,齐德元犹豫片刻,脸上还是那憨厚的笑,朝着公主殿下开口道: “不过是宫中又有娘娘遇喜了,陛下叫奴才去送些赏赐过去。” 齐德元话音刚落,一阵风刮过,吹起了他身后小太监手里盖着的红布,一套金累丝粉宝石头面露出半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齐德元望见这一幕,赶紧用红布将这套珍贵头面盖好,转过身来,朝着殿下露出讪讪一笑。 饶是那小太监盖的再快,那耀眼的粉金色还是撞入了在场所有人眼中。 “既然如此,那齐公公就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话是如此,梁崇月伸出纤纤玉指,轻轻一挥,云苓就极有眼力见的指挥起抬步撵的太监们抬着步撵继续走。 齐德元也带着人懂事的往边上靠了靠,为殿下仪仗让出一条道来,等殿下的步辇离开了,齐德元没好气的用浮尘在那个红布被风吹起的小太监头上敲了敲。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再有下次就别在御前候着了。” 听着那小太监求饶,齐德元望了一眼公主殿下离开的方向,只希望殿下没有将此事放到心上。 这宫里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多,可再禁不起折腾了。 这几日他光是出宫为陛下办事就跑了好几趟,腿肚子都跑细了。 若是再有什么事情触碰到陛下逆鳞,他再有九条命都不够在御前伺候的了。 “行了,赶紧收拾收拾,景阳宫那还等着呢。” 齐德元晃了晃手里浮尘,从袖口处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这大太阳底下站着就是晒人。 齐德元带着一群小太监离开后,宫道上又回归了平静,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一个小太监目睹了方才的一切,等到外面都没人的时候,才小跑着离开此处。 系统调出来的资料不算多长,梁崇月没多久就大概看完了,看样子梁崇祯这些年在外面也没积累到多少人脉嘛。 “殿下,可要奴婢去打探一番是哪位娘娘遇喜了?那粉金色头面上的粉宝石难得,奴婢瞧着那可是陛下为您打造的那套,说是往后要添进您嫁妆里头的,怎么能随意赏给别人了呢。” 云苓跟在步辇旁边愤愤不平,她方才就看出那套粉金头面眼熟了,只是没有殿下命令,齐公公也是陛下身边用惯了的老人了,她到底不好越过殿下询问齐公公。 梁崇月漂亮的眉眼往下一撇,看着云苓这副气愤不已的模样,无奈笑出声来: “父皇不过随口一说,本公主都没当真,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再说了父皇的东西,他想给谁便给谁,又岂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什么粉金头面,梁崇月不在意,这宫里的女人得了再多、再漂亮的珠宝首饰,也只有使用权,死后这些东西还会再被内务府回收翻新,留着给皇帝赏给下一个。 别人用过的东西,她也不稀罕,况且她都没想过出嫁,等她继位那日,这大夏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的。 男人是玩物,珠宝首饰再美也只是为了衬托她貌美的物件。 云苓瞧着殿下像是真的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压着的那团火也莫名消散了。 也是,殿下的什么好东西没有,日日换新都戴不过来。 区区一套粉金头面罢了,只要殿下想要,皇后娘娘肯定能为殿下寻来更好看的。 “是,奴婢明白了。” 梁崇月瞧着云苓这副释怀的样子,想起昨日夜里母后同她说的那些事情。 都是局中人,盘中棋,有人赢今日,就有人赢明日,而她要做那个赢到最后的女人。 步辇绕过大半个后宫,终于到了翊坤宫的大门外,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从步辇上下来,刚进翊坤宫的大门就听到有女子的谈笑和抱怨声。 梁崇月刚绕过长廊,候在殿外的李瑾便立马迎了上来: “奴才见过殿下,皇后娘娘正在忙,说是殿下不喜这等后宫女人之间的谈话,殿下回来之后便去偏殿休息吧,到了午时,陛下来用膳时,再请殿下过来。” 梁崇月听着母后寝殿里时不时传出来的娇笑,都是后宫里的女子,她过去也插不进去,就算了。 梁崇月朝着李瑾点了点头,准备直接回偏殿,在路过母后寝殿的时候,她耳朵好,里面的人也没想压低声音。 短短小半刻钟内讲的话,她都听见了。 “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莲妃时隔十年又有了身孕了,已经满三个月了,陛下如今宝贝的紧,等着她再生一次龙凤胎呢。” “就是啊,说是昨日刚下的惩罚,今日她有了龙种便无人再提及此事了。” “有个孩子就是好啊,哪怕养的不行,但这有就是比没有强。” ...... 第236章 “已满三个月身孕,她这些日子还接连侍寝?都是生过一次的人了,她感觉不到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谁知道呢,人家有子嗣傍身,也不是我等能比的,我们也只有羡慕的份啊。” ...... 梁崇月只随意听了一耳朵就听到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这后宫里还真是人才济济,困在这宫里可惜了。 回到偏殿,云苓侍奉着殿下换下外袍,挂在一边的架子上熏香,随后便打发走了殿内候着的人。 梁崇月一抬眼看见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云苓也是个练家子,虽然武艺一般,但她方才肯定也听到了。 “宫人都被你赶出去了,还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殿下,莲妃娘娘如今有了身孕,那昨日之事,陛下便准备就这般不了了之了吗?” 梁崇月听到云苓是为了此事,没有直接回应,反而是反问了起来: “不这样不了了之,若是你的孩子,你想如何?” 听到殿下这样问,云苓秀气的眉间微皱,不多做思考,便直接开口: “那是陛下的孩子,是皇嗣,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孩子?” “是啊,都是皇嗣,护着这个,便要舍弃那个,显然父皇已经做出决定来了,再去纠结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梁崇月亲自动手磨墨,若是从前,她还要担心,渣爹这样做会不会伤了母后的心。 如今她已经知道,母后的心因为对渣爹的一次次失望,已经练就的比石头还要坚硬。 更过分的事情都遇到了,谁还会在意这一次两次呢。 “放心吧,莲妃这个孩子必然生不下来。” 云苓不懂殿下为何会如此说,但瞧着殿下说完后就噤了声,安静磨墨,云苓也不再多言。 站到殿下身边,安心为殿下磨墨。 梁崇月拿起狼毫,浸透墨汁,落笔苍劲有力,不是她平时会写的簪花小楷,而是草书。 越是飞扬肆意,不拘格式行宽,她心中郁气消散的越是快。 像是终于不用受困于规矩礼法,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成自己想成之人。 梁崇月这字一直写到午时,才听到齐德元熟悉的唱礼声。 看样子渣爹今天是卡着点来的。 梁崇月将已经写到炸毛的笔随意丢在桌上,被带起的墨汁溅了花了纸张。 刚才写的最好的一张纸就这样毁了。 “这笔废了,拿去丢了吧。” 说罢,梁崇月便起身将刚才写的纸张全都整理到一起,拿在手上。 随意从旁边燃着的烛台架上,用夹子取一根蜡烛,走到殿中的空着的水盆旁,将手中纸张用蜡烛点燃。 看着瞬间燃起的火焰,和大块大块掉下的灰烬,梁崇月的脸被这火光照的发烫, 眼看这火就快烧到手上了,她才将这沓快要烧完的纸扔下。 水盆里的烟灰被忽然掉落的纸带来的风吹起后又缓缓落下。 梁崇月沉默的看着,待到纸张完全烧完,只剩下一点点边,才转身朝着云苓道: “过来为本公主更衣,父皇来了,也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了。” 云苓听命立即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公主殿下的外裙,为殿下穿上。 刚熏上的玫瑰香味,正好盖住她身上的烟灰味。 梁崇月理了理并未凌乱的发丝,带着云苓出门去了。 殿门一打开,梁崇月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后面还跟着一大两小。 梁崇月眼睛危险的眯起,难怪未听到李瑾或是春香姑姑前来喊她用膳的声音。 看样子,渣爹连母后的殿门都尚未进去呢。 “父皇在此站着不进去是在等儿臣吗?” 梁崇月的声音响起,瞬间就打破了僵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一袭端方贵气的牡丹凤凰罗裙光是瞧着便是仪态万千,头顶的翡翠杂珍珠头面在宫里都是独一份。 梁崇月眼神在渣爹身后跟着的人身上扫过,看见了梁珺琳眼中的贪念,梁崇翎脸上了傲慢,以及莲妃故作夸张的肚子。 见她看过来,莲妃还柔弱的扯了扯渣爹的衣角,渣爹回头轻拍了两下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瞧着他们才像是一家四口。 梁崇月都觉得渣爹还是收敛了,若是她不在这,渣爹都该把人抱进怀里哄着了。 梁崇月这么多年的涵养让她还保持着脸上的笑,一步步走向渣爹。 “父皇,翊坤宫的小厨房又精进了些,儿臣和母后就等着您一起用膳了,我们进去吧。” 对于梁崇月的故意无视,莲妃肚子都快挺到她面前来了,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 一边是爱妃,一边是女儿,梁崇月面上带笑,眼中却毫无笑意的看着渣爹。 “崇月,这是你莲母妃,昨日琳儿不懂规矩,今日你莲母妃特意带着她来向你母后和你道歉的。” 瞧着渣爹看向莲妃时一脸关爱的模样,梁崇月真想问问他上辈子是不是在福利院干过。 她从前看福利院里那些大爷大妈对待天生残疾的聋哑儿童也是这样关爱的眼神。 可她梁崇月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别人会畏惧渣爹九五至尊的权势,可她是他亲自教养长大的。 他们相互了解,她深知他的所有缺点和短处,更何况她背后还有向家。 七十万向家军可不是放着给人观赏用的,敢带着人上门来想欺负母后,这皇位换她也一样坐。 梁崇月面上带起一抹极明显的嘲讽,看向莲妃和她身后那个身姿高大,瞧着就不像大夏人的太监冷声开口: “莲妃是口不能言吗?大越真是没人了,送了个哑巴来充当岁贡,这等无礼小国若不是父皇心善,早就该亡了。” 梁崇月冷声冷面,跟在渣爹身边这么多年,也学了个十乘十,不怒自威的模样像极了渣爹。 莲妃此生最不能听的就是她被大越当做岁贡送来大夏一事。 岁贡两个字像是刻在她人生的耻辱柱上,每当有人提起就像是用带着尖刺的毛鞭反复鞭打她屈辱的过往,叫她永世难忘。 第237章 梁崇月一脸漠然的站在原地,看着莲妃气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捧着个肚子虚弱的靠在渣爹身上,本就长的如同雨中盛开的小白花,这下更叫人看着心疼了。 “陛下,怜儿自知身份低微,可怜儿自第一次见到陛下起,便对陛下情根深种,怜儿一心爱重陛下,其心天地可鉴,还请陛下不要嫌弃怜儿的爱好吗?” 莲妃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白净的小脸上大大的眼睛满含热泪的望向渣爹,泪水盛满眼眶,欲落不落,脸色苍白看着快要一尸两命的样子,瞬间激起了渣爹心中的怜爱。 梁珺琳见母妃被欺负,便想要冲上来为母妃抱不平,被云苓上前拦住,趁着周围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一指戳向梁珺琳的后脖颈处,卸了她这张牙舞爪的劲,好叫她安静安静。 同一高度下,只有梁崇翎看见了云苓的小动作,气愤之余,一双眼睛都快要震惊到瞪出来了。 他从前还从未想过,五皇姐昨日还说琳儿没规矩,今日她身边的奴婢就敢对主子动手,这世道,到底是谁没规矩啊? 梁崇翎正欲上前揭发这胆大包天的奴婢僭越之罪,就听一声轻咳,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抬眼便是五皇姐一边赏玩着精美的护甲,一边朝着他笑,那张绝美动人的脸上,明明是再温和甜美不过的笑容,但在他眼中确实无比渗人。 硬生生止住了他几度想开口为妹妹鸣不平的决心。 梁崇翎想寻求父皇和母妃的庇护和帮助,转眼就见父皇正将母妃搂在怀里,一副情意绵绵的模样。 母妃交代过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不能上前打扰,梁崇翎虽然不甘心妹妹就这样被欺负,但还是忍住了。 梁崇月朝着小软蛋梁崇翎挑了挑眉,嘲讽一笑,见他拳头紧握,像是受不了这样的挑衅,下一瞬就要冲上来与她搏命了。 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云苓立马领悟,双手藏在袖口下,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将已经全身无力,无人支撑便要瘫软在地的梁珺琳推回莲妃怀里。 莲妃还忙着在渣爹面前表现的像个病弱的娇美人,丝毫没注意到忽然出现的女儿,正朝着她的肚子撞了过来。 满心满眼只有渣爹的莲妃,上一秒还在美人落泪,下一秒肚子受击脸色瞬变,比那打翻的调色盘还要好看。 若不是她原本就整个人靠在渣爹怀里,此刻怕是已经要被梁珺琳给创飞了。 一时间,翊坤宫的院中满是惊呼声,梁崇月还饶有兴致的朝着目睹了全部过程的梁崇翎做了一个手刀的动作,生怕他看不懂,云苓已经趁乱冲到了他面前。 在梁崇翎惊恐的目光下,重复着方才在梁珺琳身上用过的那一招,教他重新做人。 一切做完,云苓站回殿下身边,好似这混乱的局面与她无关一般。 方才局势混乱,梁崇月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齐德元已经指挥手底下的小太监前去传太医了。 梁崇月看热闹不嫌事大,冷眼看着渣爹这副抱着莲妃紧张到不行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嗓音,悠悠开口道: “父皇不是昨日才下令叫莲妃同九皇妹一起在景阳宫里好好学一学规矩吗?今日一见,儿臣还以为九皇妹天资聪颖,已经学好了呢,原来父皇的话也不全是言之不渝的。” 第238章 梁崇月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心底情绪。 梁湛转头便看见自己一向宠爱的女儿如今正一脸落寞的垂着头,嘴角还挂着苦笑,看的他心上一紧。 他的崇月一向都是骄傲如天上明月般耀眼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副受伤模样。 梁湛的脑子清明了片刻,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像是魔怔了一般纵着莲妃,像是真的爱上她了,丢了神智。 梁湛当下觉得不对,但莲妃身上那股惑人的淡香很快就飘入了他鼻腔。 梁崇月亲眼看着渣爹眼神从清明,慢慢转为浑浊后再转为清明,但看着终究是不一样了。 像是一滩原本纯净的湖面,忽然被人滴进去了一滴极纯极黑的染剂。 因为染剂的滴入,湖面有一瞬间的明显变化,但很快这染剂就被广阔无垠的湖水所吸收,隐藏其中。 “陛下,臣妾的肚子好痛,臣妾的孩子是不是要保不住了?” 莲妃嗓音独特,矫揉造作,女人听了心中都能莫名生出一股痒意,哪怕是痛苦呼救,一句话都能拐出三个音来。 这样得天独厚的生音条件,不去戏班子里唱戏,真是屈才了。 “爱妃别怕,太医院里有天下名医、妇科圣手,定能保住我们的孩子的。” 梁崇月瞧着因为莲妃一句话,渣爹便像是失了智,什么都不顾,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转身便往殿外走去。 挺好,还算懂事,至少没将人留在翊坤宫里,膈应她和母后。 这群人声势浩大的来,又声势浩大的走,梁崇月盯着这群人的背影,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瞧着比渣爹还要紧张的身量高大的太监身上。 梁崇月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随后,像是丢垃圾一般随手丢下: “拿去烧了吧,无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无用。” 说罢,梁崇月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主殿走去。 云苓捡起地上的帕子,上面还绣着殿下自己画的麒麟。 能被殿下这样丢弃,怕是真的惹得殿下不快了。 云苓见殿下进了主殿后,便转身离开,去将帕子烧毁。 梁崇月前脚刚迈入主殿,便与七八双眼睛对上,她方才就发觉母后殿中这几位嫔妃还没离开,刚才在殿外的那场闹剧,她们应该已经全听到了。 能不能传扬出去就看她们的嘴碎不碎了?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成问题。 “各位娘娘可要留下一起用午膳?” 梁崇月伸手抚了抚耳鬓边的流苏,抬眼看向几人。 在座的各位,能混到皇后娘娘跟前来的,哪个不是人精。 今日之事,若不是公主殿下在外面拦着,任由陛下将人带进来了。 哪怕有陛下在此,莲妃真的带着九公主乖乖认错道歉,也是打了皇后娘娘的脸面。 也不知是莲妃到底有什么手段,能勾的殿下连皇后娘娘都不在意了。 坐在皇后娘娘左侧第一位的便是今日这些人中除了皇后娘娘以外位份最高的。 面对公主殿下的邀请也不敢多做停留,这陛下不吃的,她们哪敢留下来吃啊。 连忙起身,朝着皇后娘娘行礼道: “妾身宫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留了,皇后娘娘保重凤体,妾身先行告退了。” 向华月朝着底下行礼之人微微颔首: “起来吧,若是有事,本宫也就不留你了,你们呢?可要留下尝尝本宫这小厨房做的一手好菜?” 第239章 有人先跑,剩下的人也都跟着起身朝着皇后娘娘行礼告辞,没一会儿的功夫,殿中各种花香味就都随着它们主人的离开,也淡了不少。 “崇月今日辛苦了,走吧,母后也许久没有同你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用膳了。” “是,母后。” 向华月像是丝毫没有被方才院中的闹剧影响,从上座起身,走到梁崇月身边,牵起她的手,朝着饭厅走去。 小厨房早已将菜端上了桌,不必顾及渣爹口味,一桌子都是她和母后爱吃的菜。 梁崇月净手后坐到位置上时,饭厅里候着的宫人已经全部离开了,梁崇月起身为母后布菜。 梁崇月夹起一块鱼腩的时候,想起渣爹那失了智的样子,手一顿,鲜嫩的鱼肉便被夹碎了,梁崇月索性放下了筷子,双手托腮看向母后: “母后,那合欢散真有那么厉害?还能控制人的心智?”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你父皇那副样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光景了。” 向华月毫不在意的夹起崇月爱吃的鱼腩放入她碗里,像是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梁崇月眉心微皱,思索片刻,但终究觉得此事不通: “莲妃有这么好用的东西,为何不早点拿出来,若是早日用上,她怕是能更上一层楼。” 向华月抬眼看着自己聪慧貌美的宝贝女儿,一双同她父皇生的一样的眼睛难得露出这样疑惑的目光。 向华月放下手里筷子,上手为崇月盛了碗汤,递到她面前,示意她继续用膳。 再看见崇月乖乖拿起筷子,用膳后,向华月才开始为她解惑。 “莲妃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她想用也得有这个机会,你父皇身边隐藏的高手如云,若是无人相助,她用药的第一日便会人赃并获,以你父皇的性子,怕是会将她直接打入冷宫,任由她自生自灭。” 梁崇月听到此处,眉头微挑,看向母后的目光都带着些许惊讶与敬佩。 果真后宫里能赢到最后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莲妃愚笨却实在貌美,没有母族相护,在宫中根基尚浅,近日正逢大越使团入京求援,用她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梁崇月坐在母后身边,都忍不住想为她拍手鼓掌叫好,能有此远见,遇事隐忍,冷静谋划,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外人眼中,还是苦主。 等渣爹清醒之后,想起这些事来,还不知该怎么内疚。 “母后高见,儿臣又涨见识了。” 翊坤宫内,梁崇月陪着母后用膳,一室温馨美好,时不时还有笑声传出,春禅和云苓不知其中内情,只当是公主殿下将皇后娘娘哄开心了,心中安定不少。 翊坤宫里内有乾坤,虽说闹了那么一场,可上面皇后娘娘与公主殿下都不曾在意,下有春禅姑姑和李瑾公公压着,宫人都在各司其职,看不出丝毫慌乱之处。 倒是景阳宫里太医院的太医进进出出,脚步匆忙,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被吊了起来。 梁崇月一边用膳,一边听着系统的实时汇报。 “宿主,渣爹刚把人放到步辇上,就因一封边关急报匆匆赶回了养心殿,莲妃被人送回景阳宫的时候,疼的汗都下来,还要分神顾及梁珺琳和梁崇翎,太医来了都不知道先给谁看诊。” 系统的声音听着有些幸灾乐祸,它一只小狗在家,除了吃吃睡睡玩玩闹闹,日子过的也无趣,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看看宿主在看什么。 刚才看见渣爹带着人来翊坤宫的时候,那副样子明显是想逼母后原谅,气的它汗都下来了。 好在宿主厉害,才没叫他们得逞。 “云苓下手都有分寸,你继续盯着,主要看周围没有别人的时候,莲妃那位青梅竹马的太监在做什么。” 梁崇月想起莲妃被渣爹抱走的时候,那抹焦急的背影,看着就像是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就是喜欢挖别人的小故事,哪天不高兴了再传扬出去,好叫别人也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宿主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有了系统的保证,梁崇月挂断了连线,专心致志陪着母后用膳。 至于那封边关急报,只要是送进宫里来的东西,她迟早都会知道,早晚的问题罢了。 用完膳,梁崇月又陪着母后在后院里走了走,消了消食,侍奉完母后睡下后,梁崇月才起身离开翊坤宫主殿。 回到她的寝殿,梁崇月脱下外衫,侧躺在贵妃榻上,手中扇子轻扇,脑中还在思索着那份边关急报会是什么内容。 忽然扇子微顿,她又想起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梁崇月朝着云苓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 梁崇月用扇子轻拍了一下她的耳侧,示意她将耳朵贴过来听。 云苓听话照做,将耳朵贴了过去,听着殿下的吩咐,眼睛越来越亮,像是未曾想过还能如此行事。 “可殿下,这次入宫,您身边除了暗九暗十从前被记录在册,这次也跟了过来,轻功最好的那几位护卫还在府上呆着呢。 此事凶险,奴婢和平安的轻功还不足以保证不会被宫中巡逻的侍卫发现,可是若是败露,殿下与娘娘便危险了。” 第240章 梁崇月料到云苓会这么说,执扇拂面,只露出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在外面: “无碍,此事本公主亲自去办,你只需将东西取来即可。” 云苓在心中衡量了一下此事的危险程度,好像与殿下的武力相比,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行礼退下后,梁崇月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平躺在贵妃榻上,仰头望向天花板。 回忆着渣爹被合欢散控制后的样子,完全不似平日那副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模样。 如今边关情况不明,大乾还联合起几个小国对着大夏虎视眈眈,这个时候用莲妃钳制住渣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或许是午膳过后,还在后院里晒了会儿太阳的缘故,梁崇月躺在榻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再睁眼时,殿内已经燃起了烛火。 “什么时辰了?” 云苓正在为殿下调整炉中燃着的香料,见殿下睡醒,立马放下手中物件,走过去侍奉。 “回殿下的话,已经酉时一刻了,外头的天已经暗下来了,也快到三皇子殿下出宫的时辰了。” 梁崇月在云苓的侍奉下起身,浅浅拉伸了一下身体,让自己从刚睡醒的状态中快速清醒过来。 “为本公主更衣,三哥哥这一生也算是命运多舛,今日不去送他一程,下次再见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话虽如此,可梁崇月眼中没有半点不舍,这一切本就在她的计划之内。 创作者总是爱故地重游,欣赏自己的作品发展的怎么样了。 梁崇月换下身上的衣裙,穿了一件夜行衣在里面,才将宽大精美的外衫套在外面。 “走吧,正好送完三哥哥,还能赶得上回来陪母后用膳。” “是,殿下。” 云苓为殿下系好腰间束带后,从袖口处掏出那张舒王府送来的纸条,交到殿下手上。 梁崇月今晚本就起的晚了些,再加上换装耽误了些时间,反正她在这宫里,时时刻刻都有人将情况汇报给渣爹和母后,所以她并未前去同母后道别,就带着云苓直接离开了。 翊坤宫主殿内,向华月正在看书,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李瑾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娘娘,公主殿下出去了,瞧那方向,应该是去的昭阳殿。” 听闻此话,向华月连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继续翻动着手中书籍: “去送梁崇祯了,本宫知道崇月这孩子重情重义,将公主身边的人都撤回来,派人盯着她,她会不乐意的,陛下那也不必叫人盯的太死,凡事心中有数就行了。” “是,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叫他们撤回来。” 李瑾说完后,转身离开了殿内。 自从出了桃枝一事后,向华月便减少了在殿中侍奉的宫女数量,常常都是春禅和春香陪伴在她左右。 除了她们两个还有李瑾,在这宫里,哪怕是父亲进来的人,她都不敢再轻易相信。 向华月低头看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无奈之下也不愿强逼着自己,将书本合上,放在一旁,伸手捏了捏眉心。 春香见此快步走到娘娘身边,为她按摩解乏,春禅在一旁为娘娘换了新茶。 “娘娘不必烦闷,公主殿下做事自有分寸,待到事情结束,娘娘便可高枕无忧了。” “是啊,娘娘,公主殿下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那可谓是世间无二的天之骄子,您多放宽心,殿下她能处理好一切的。” 向华月闭上眼睛,靠在榻上假寐,任由春香为她按摩放松。 听着她们二人的话,心中的烦闷消散了不少。 “若是能选,本宫宁可崇月平安顺遂,哪怕碌碌无为一生,也不愿她牵扯其中。” 向华月说完这句话后,就彻底闭口,不再多言了。 殿中的气氛陷入一丝凝滞,春禅与春香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皆带上了心疼之意。 她们跟在娘娘身边多年,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对于宫中局势的变化看的还算清楚。 娘娘与殿下信任她们,也叫她们看懂了几分朝堂上的危机四伏。 先祖皇帝与向家之间的恩情早就在一代代皇位更迭之间消磨殆尽了,皇家不记得向家,大夏和平太久,百姓也不需要向家。 新皇登基,向家手握重兵,各个英勇善战,若要立威,向家就是最好的选择,不仅能了却心头大患,还能将兵权拿回来,震慑旁人。 可这世道哪有女子掌权的时候,娘娘与殿下这一路算计、谋划,一着不慎便全盘皆输,她们也别无选择。 岁月静好、天下太平的时候,向家用血用命拼出来的胜利是她们最坚强的后盾,风雨欲来、危机四伏的时候,也到了她们回报向家的时候了。 搏这一回,赢了,向家从今往后便是陛下的母家,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帝王忌惮,朝不保夕了。 输了也不过就是将向家覆灭提前一段时间,向家从未有过不战而退的先例,哪怕只剩一个人,面对这看不真切的战场,也会选择殊死一搏。 梁崇月坐着步辇到达昭阳殿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外。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声音在马车周围看守的侍卫身上看过去,一个个脸上都面无表情的,就连朝她行礼的时候,也只是嘴皮子动了动,脸上肌肉像是焊死的一样,一点别的表情都看不到。 “起来吧,本公主今日来送三哥哥一程,你们何时出发?” 梁崇月话音刚落,一个身量高大挺拔的男人从马车前面朝她走了过来: “回公主殿下的话,陛下并未直言要求三皇子殿下几时离宫,等三皇子殿下收拾妥当才会出发,最晚不过今夜子时。” 现在天上还挂着最后一点晚霞,光线还未到看不清人的地步。 梁崇月目光在这个侍卫身上扫过,身量挺拔,长相俊朗,她从前并未在宫中见过此人。 还有这些面无表情的侍卫,在宫里当差,第一件事便要学会灵活变通。 这样一队冷眼冷面的侍卫,她仔细看下来,竟无一人见过。 梁崇月的目光落下那侍卫的手腕处,明显的老茧一看就是常年练武的,应该是渣爹身边隐藏着的高手。 派这么多人前来护送梁崇祯,是怕他跑了死了,还是怕他不跑不死啊? 第241章 为首的侍卫侧身躲开了公主殿下这明晃晃的打量,站在昭阳殿屋檐下,暖黄色的烛火照在他脸上。 侧脸像是女娲细心雕琢的一般,三庭五眼比例完美,眉眼深邃带着疏离,眼中清明澄澈,一眼过去,像是看见了一滩无边无际的冰面。 梁崇月见识过的帅哥比寻常人吃过的米饭都多,还是第一次见到五官如此标致,鼻梁高挺,仔细看他,皮肤白皙到能看得清毛孔,瞳孔也比周围的侍卫要黄上许多。 梁崇月这次来本也就是走个过场,送不送梁崇祯倒是其次,眼前的侍卫瞧着不像是大夏本地人嘛。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当差?本公主从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居高临下,盛气逼人,活脱脱一副娇蛮公主模样。 被梁崇月点到的侍卫像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冒昧,脸上闪过一丝怔愣,反应过来后,刚侧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 “回公主殿下的话,属下名叫斐禾。” 梁崇月还在等他的下文,岂料他嘴巴一张,吐出这些话后便不再开口了。 不肯说,那便是不能说了,在这大夏,还有她不能知道的东西,那便是渣爹身边的人了。 梁崇月也不逼着他,拐个弯问点他能说的。 “这些人同你在一个地方当差?你是他们的老大?” 梁崇月伸手挥了挥,示意抬着步辇的太监们将步辇降下来。 在此期间,梁崇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斐禾的脸上,观察他的状态。 可惜让她失望了,斐禾像是训练有素的机器人一般,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全程只冷着面,沉着声回了她一个字: “是。” 梁崇月觉得有些无趣,把斐禾的名字报给系统,让它一只狗在家没事干,好好查查这个面瘫。 正好这个时候,梁崇祯也收拾好出来了,大老远,梁崇月就听到梁芷柔断断续续的哭声越来越近。 “哥哥,父皇只是将你禁足于此,并未下令不许旁人探望,柔儿会求的父皇恩准,常常去看你的,哥哥你一个人在那要保重啊......” 梁崇月连步撵都没下,坐在上面低人一等,手中扇子轻扇,眉眼温和的注视着这对相互扶持着走来的难兄难妹。 如果说他们此生的悲剧,独孤氏有一半的责任,那渣爹和她就是造成这兄妹俩悲惨命运开始的主谋。 可惜除非某一件事做的不够完美,不然她很少会主动反省自己,能遇到她,只能算是他们不幸了。 “三哥三姐,晚上好啊。” 梁崇月伸手朝两人打招呼,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萦绕的悲伤情绪,只有她独自开朗。 梁芷柔看见梁崇月这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眉心不悦的皱起,但想起哥哥同她交代的时候,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给憋住了。 “崇月这么晚过来,是想再送哥哥一程吗?” 梁崇祯倒是丝毫不在意梁崇月这副瞧着有些像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本就已经从天堂一路跌到了地狱,此时还能有人记得来送他一程,已然算是难得了。 “是啊,既然三姐姐也在这里,咱们就一起吧。” 梁崇月说完,左手朝着身边招了招,立马就有一群小太监抬着步辇走上前来。 “三姐姐快来,咱们一起走,一起送三哥哥出宫。” 梁崇月手上扇子轻摇,兴高采烈的样子,根本不像是送别,更像是祝梁崇祯脱离苦海。 梁芷柔被梁崇月脸上的笑容晃了眼,方才悲伤到难以自抑的情绪都控制住了。 正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梁芷柔回头看去时,只见哥哥已经上了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梁崇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见梁芷柔眼中的失落,也只假装没看见,等她乖乖坐到身边的步辇上来时,梁崇月才从腰间解下一个防蚊虫的香囊递给她。 “夏日蚊虫多,三姐姐出门记得带着防蚊虫的香囊。” 梁芷柔手里抓着被强塞过来的香囊,瞧向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今日出门着急,这些个配饰,她一样也没带。 梁芷柔将手中香囊放到鼻下嗅闻,熟悉的药草香传来,她才将香囊系好在腰间。 梁崇月身上早就喷了商城出品的防蚊药水,这些个装饰品本来效果就一般,防蚊的范围很小,见梁芷柔这么谨慎,梁崇月也不生气,而是欣慰的朝她点了点头。 孩子终于长大了。 梁芷柔刚将香囊系好,一抬眼就见梁崇月正双手撑头,眉眼带笑的看着她,撞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梁芷柔都有片刻陷进去了。 不得不说,梁崇月真的完美继承了父皇和皇后外貌上的所有优点,哪怕只是坐在那里不动,都能叫人忍不住想一直盯着她看。 “谢......谢谢。” 第一次听到三姐姐的感谢,虽然声音小小的,要不是她耳朵好,还真错过了。 难得见三姐姐害羞的样子,梁崇月用扇子挡住脸上的笑,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提高了音量: “我没听清,三姐姐刚才说什么?” 梁芷柔被她这突然的一嗓子惊到,刚想矢口否认,就看见她眼底藏不住的笑意,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被戏耍了。 梁芷柔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在去午门的路上,不管她怎么说好话,也不见三姐姐将头转过来一点。 渐渐的梁崇月也哄累了,让云苓走在前面,压低了她步辇的速度,跟在了三姐姐后面。 梁崇月手臂撑在扶手上,整个人慵懒的向后靠去,三姐姐真是不经逗,没意思。 正在梁崇月无聊至极,系统申请连线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梁崇月眼眸微垂,系统一般没事不会主动找她,资料什么的收集好后也是直接传到她的面板上,避免打扰到她。 听着脑海里嘟嘟嘟的提示音,梁崇月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242章 梁崇月抬眼观察了一遍周遭的环境,已经快到午门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顶不起眼的马车上。 梁崇月垂下眼眸,选择了连接,系统焦急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 “宿主,那个啥,申屠聿他亲哥,就是狼瓦的大王找来了,现在正带着一小队护卫堵在咱家门口,说是要见你,我刚才看了一下,梁崇祯这次出宫之后被押往独孤氏老宅是秘密出行,为了不让丑事外露,要过曲安官道,两队人马可能会撞见。” 听着系统的描述,梁崇月已经能感觉到它的紧张了,估摸着她的公主府门口现在应该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 井随泱和良方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一个除了对着她以外,对谁都是常年冷若冰霜脸;一个面上温和,实际比井随泱还要冷心冷血。 梁崇月已经能想到她的公主府门外如今是怎样一副场景了。 三足鼎立,挺好,可惜她不在,看不了这出戏了。 梁崇月手指在扶手上敲打,心中盘算不止。 她并不担心狼瓦大王能对她的公主府做什么,井随泱和良方也不是吃素的,能活捉他一批护卫就能连他一起活捉了。 但若是两队人马撞见,渣爹最近被莲妃蛊惑的不轻,不知道凭她几句话能不能将此事说清。 事都堆到一起对谁都是麻烦。 梁崇月摩挲着袖口的纸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纸条塞回了袖子里的夹层处。 “知道了,本公主会尽快赶回去的,在此期间随他们去,狼瓦大王也不是傻子,附属国国君没有提前通报,连夜进京其心可诛。” 梁崇月面上不显,垂着的眼睛危险的眯起,看来狼瓦大王比系统资料里还要重视这个亲弟弟。 狼瓦内战才刚结束没多久,正准备对大越进攻,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来找她要人,瞧着像是没把她的公主府放在眼里啊。 梁崇月嘴角扬起一抹极具危险的笑容,舌尖摩擦着牙尖,传来丝丝痒意。 “调一份狼瓦大王的详细资料给本公主,府上若是打起来了,你躲着点,别被人趁乱砍死了。” 说罢,梁崇月就挂断了连接,莲妃那里可以再放她嚣张几日。 左右今日她肚子里的孩子受了冲撞,得消停些日子。 宫里还有母后看着,莲妃身边全是破绽,哪怕没有这个纸条也能收拾了她。 大哥还在禁足,除了往外飞鸽传信以外,凭他那脑子,想做点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第一个就得把自己搭进去。 梁崇月手中执扇轻扇,懒散的向后靠去,晚上宫里就是凉快,赶得上用冰了。 估摸着是宫里死的人太多,阴气太重了,没有阳光压不住。 “殿下,前面就是午门了。” 梁崇月的步撵在最后面,梁芷柔的步撵停下落地,她也只好跟着下了步撵。 梁崇月手中拿着扇子,慢悠悠的朝着隔着扇窗子告别的两人走去。 “三姐姐这么舍不得,不如再多送三哥哥一程?” 梁崇月走到梁芷柔身边,像是不经意的提出,看向两人的目光也是极其和善的样子。 梁芷柔被她这一问给问愣了,抑制住心中不舍的情绪,转头看向她。 “这午门就快要落锁了,现在出去再等回来就来不及了。” 说完,梁芷柔依旧依依不舍的看向梁崇祯,她是最想多陪陪哥哥的人。 可没有父皇应许,她不像崇月可以随意的进出皇宫,被父皇知道,免不了一顿责骂,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哥哥。 “那便不回来,若是本公主没有记错,明日正好是休沐的时候,三姐姐也不必去尚书房听课,正好三姐姐还未去过本公主的公主府,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带着三姐姐参观一番。” 梁崇月将此事说的简单,她今晚定是要出宫回府的,能将梁芷柔带上多一个掩护,带不上她就直接自己走。 “可是父皇若是知道......” “哪有那么多的可是,我只知道三姐姐平日里不得父皇应许也出不了宫,今日不送三哥哥一程,往后再想见面怕是不知什么时候了。” 梁崇月说的句句在理,字字诛心,梁芷柔已经被她说的从刚开始的犹豫,到现在眼神越发坚定。 “柔儿和崇月就送到这吧,天色已晚,再出宫就不方便了。” 梁崇祯的声音插入的不是时候,清冷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听到他的劝阻,梁崇月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倒是不太在意。 就是今夜连月亮都被云给遮住了,没有皎洁的月色,除了有烛火映照的地方,其他地方都黑沉沉的。 反正送梁崇祯最后一程一直都是个幌子,她想出宫,还没人能拦得住她。 “也是,三哥哥说的也有道理,那崇月同三姐姐就送到这了,三哥哥放心,崇月一定会再去看你的。” 梁崇月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伸手朝着梁崇祯挥了挥,以示最后的告别。 “不行。” 梁芷柔的声音忽然从身边响起,吓得梁崇月伸出去的手一顿,还以为她怎么了。 “哥哥,崇月说的有理,哥哥,柔儿还想再送你一程,再多陪你一会儿,可以吗?” 梁芷柔的眼中带着盈盈泪光,目光真诚又感人。 饶是梁崇月这样的小坏蛋看了都不忍心拒绝,正站在一旁用余光观察梁崇祯的反应。 梁崇月正在等待梁崇祯做出回应,眼珠子一转和斐禾对视上了,虽然对方很快就转移了视线,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感觉她刚才在斐禾的眼中看到了浅浅的笑意,在这么感天动地的时候笑出来,这个面瘫是不是练武练到脑子不太好使了,情绪感知障碍吧? 梁崇月不是个爱纠结的人,昨日夜里陪着母后聊天聊太久了,晚膳也没吃,等得她都饿了,梁崇祯也不给个准话,真想按着他的脑袋,替他点头。 就在梁崇月都等不下去了,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才听到梁崇祯犹豫半天同意的回应。 “你若是执意如此,那便上来吧。” 第243章 “劳烦这位将领,一会儿再带队送两位公主回公主府了。” 梁崇祯从马车的窗户上探出头来,朝着斐禾抱拳致谢。 梁崇月跟在梁芷柔身后准备上马车,看见梁崇祯这副举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斐禾。 果然见斐禾那张冷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犹豫片刻,才朝着梁崇祯点头示意: “三皇子放心,这些都是属下应尽的职责。” 梁崇祯也知道此事于他算是为难,可他现下自身难保,也没有什么能够给以补偿的了。 梁崇月看完斐禾作为打工人的无奈,转头朝着抬步撵的太监们开口道: “替本公主回翊坤宫给母后传个话,就说本公主回府了,晚膳不必等着了。” 正准备将步辇抬起离开的太监听到这个殿下这话,立马出声回应: “殿下放心,奴才们肯定将此话传到。” 毕竟去一趟皇后娘娘的翊坤宫,就能拿到赏银,更不必说还是替公主殿下传话,那赏银肯定多多的。 梁崇月一回头,面前便多出了一只白皙的小手。 “看什么呢?快上来呀。” 梁芷柔的声音于上方响起,梁崇月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手递了过去。 三姐姐的手还是很软的,手感摸着真不错。 一进马车,梁崇月便被这马车的简陋给惊着了,里面看着比外面还要朴实无华,除了可以坐着的地方,别的什么都没有。 甚至一坐下来,她都能闻到木板腐朽的味道。 这样的马车能出现在宫里,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齐德元特意派人出宫去寻来的。 虽说押送梁崇祯出宫要秘密进行,也没必要整一辆这么磕碜的马车吧。 “三哥哥受苦了。” 这是梁崇月的心里话,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真实版,换个内心不够强大的人,估计已经要破防发疯了。 听闻此话,梁崇祯也只是笑了笑,往边上挪了挪位置,好好给她们二人留出空间来。 “无碍,倒是苦了你们,本不必受这个罪的。” 梁芷柔自从进了马车里,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样简陋不堪的马车,换做平常,她在京中都鲜少看见,父皇再厌恶哥哥,也该保留他最后的体面才是啊。 梁芷柔太过悲伤,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还被梁崇月牵着的手。 梁崇月看了看已经反被梁芷柔抓住的手,梁芷柔一难过,一控制情绪的时候,手便会不自觉的握紧。 梁崇月想将手抽出来,但瞧着她哭的伤心的模样,想想还是算了。 她的灵魂不能与之共鸣,就当是身体上的陪同吧。 在这马车上的时间过的实在是慢,梁崇月耳边全是梁芷柔的抽泣和梁崇祯的安慰声。 这马车也不知道是轮毂老旧还是马不行,走的还没她快,一边走,还一边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听着像是快要散架了一样。 梁崇月小心翼翼的向身后靠去,担心一不小心直接把这快赶上纸薄的车壁给靠坏了。 终于靠上去后,梁崇月长舒一口气,开始在这嘈杂的环境下闭目养神,装好人真累。 梁崇月打开系统面板,仔细翻看起这位狼瓦大王——申屠玦的详细资料。 老话说的好,知己知彼才能战无不胜,用人也是。 终于在资料翻看到底的时候,里面还有一张申屠玦的照片。 确实和申屠聿长的很像,只是看眉眼更加深邃、冷漠一些。 算着时间,梁崇月掀开马车上的帷幔,入眼的果然是从午门出来后,进入曲安官道的那条路,她已经看见曲安官道两侧彻夜燃烧的灯笼了。 “云苓。” 梁崇月将帷幔掀开一半,朝着云苓出声道: “你回府,让人将本公主的马车驾到京郊,在那候着。” “是,奴婢这就去办。” 独孤氏的老宅建在京郊,梁崇月这话听着也没问题,旁人听了也只会觉得公主殿下嫌这马车太过简陋,想回来的时候换乘自己习惯的马车也并无不妥。 斐禾走在队伍的侧边,看着走远的奴婢,并未多说什么。 他只管听命于陛下,将三皇子送到独孤氏老宅,在此期间,看牢三皇子,不许他逃跑就行了。 至于另外两位公主,回来的时候换个马车这已经不在他的任务范围之内了。 梁崇月计算着车程和云苓的步伐,云苓应该能比他们早到公主府一刻钟。 申屠玦还想要他弟弟,便不能对云苓动手。 云苓聪慧,定然能将此事处理好。 该安排的都安排完了,保险起见,梁崇月一通连线将此事告知给系统。 系统正站在一旁的大树上看热闹,嘴里还叼着个鸡腿,听到宿主这话,顿时有些不高兴,连鸡腿都不香了。 “宿主就不怕那狼瓦的大王出手伤着我吗?” “你要是死了,我花点气运还能为你塑造个更帅气的形象,云苓要是死在今晚,本公主的损失谁来赔?” 梁崇月每日在宫里忙活着算计这个,谋划那个,多少心腹事都是交给云苓去办的。 论起贴心,谁也比不了云苓。 “知道了。” 听到系统同意的声音,梁崇月才结束了连接。 系统面色不善的看着眼前已经吃了一半的鸡腿,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方才看热闹时紧张刺激的感觉一扫而空,直接一口将鸡腿吞下。 对准好公主府的院墙,一个大跳,稳稳当当的站在了上面。 一头赶得上半只成年野猪般大小的狗突然出现在院墙上,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井随泱眉头瞬间皱起,殿下平日里最为宝贝这只狗,多数时候都是与这狗同吃同住,殿下才入宫两日,这狗若是死在外面这群人手里,殿下不知该有多伤心。 “小狗快下来!” 井随泱立马下令让弓箭手准备,自己则上前准备将小狗给唤下来。 系统站在院墙上,站的高看得远,远远就看见云苓正在朝着这里赶来。 系统刚想出声叫唤,又怕声音吵醒了周围居住的皇亲国戚。 这些人都是人精里的人精,若是让他们发现公主府大门外让狼瓦大王带着人给堵住了,宿主有嘴都讲不清了。 第244章 系统一低头就看见那个同府医院中长的几乎一样的男人正一脸阴狠的盯着它,那双眼睛比草原上的饿狼还要骇人。 系统咽了咽口水,胆怯的将爪子往里挪了挪,朝着府内看去,井随泱已经朝它伸出了双臂,做好随时准备接它下来,平日里冷若冰霜的眼睛,如今满是担忧。 果然还是家里人好。 想起宿主的吩咐,再看着不远处赶来的云苓,系统调整着呼吸,两眼一闭一睁,就是开干。 井随泱再好,也没有云苓姐姐对它好,要是这次没有保护好云苓姐姐,宿主心那么黑,估计也不会让它好过。 系统放松步伐,壮硕的身躯在院墙上奔跑起来,朝着云苓奔去。 它这一莫名的举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井随泱在它开始奔跑的时候就已经跟了上去,下一秒就有一身黑袍的黑武卫顶上了他原来的位置。 申屠玦皱着眉头站在公主府的大门外,目光阴沉的盯着突然疯跑起来的胖狗和狗身后紧追不舍的黑袍男,低声呢喃道: “黑武卫?” “大王,他们会不会是想进宫报信?要不要属下带着人追上去,将他们拦下。” 站在申屠玦左侧的男人上前,一脸不安的盯着已经快要跑远的一人一狗。 狼瓦内乱才结束没多久,大王竟要为了一个毫无作用的王爷,亲自追来大夏,若是此事暴露,夏王发怒,大王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不必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那人是夏王身边第一等高手,你们追上去了也是送死。” 申屠玦方才就释放内力探查过一番了,这位镇国公主真不愧是夏王最为宠爱的女儿。 这公主府里的高手如云,遍布了公主府各处,怕是平时就连只鸟都飞不进去,更不必说他还带了这么多的人。 但凡他的人刚才追出去了,这藏在各处的弓箭手怕是会直接动手,他们在明,贸然开打,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良方一跃而起,站到了小狗方才站着的树杈上,俯视着大门外站着的这群人,一手握弓,一手执箭,双眼如鹰般紧盯着这群人的头领,随时准备一箭爆头。 云苓脚下速度不减,直奔公主府而去,才行了没多久,遮住月亮的乌云散开,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两道疾行的黑影也随之倒映的清清楚楚。 云苓停下步伐,看向倒影的来源。 一眼就看见壮硕无比的小狗竟然在公主府的院墙上奔跑,它那都快赶上院墙宽的大脚掌竟然年有这样的本事,平时还真是低估它了,难怪公主殿下愿意一直宠着它。 借着月光,云苓也看清了小狗身后跟着的黑袍男子是谁,想起身后的马车,云苓不敢有一点耽搁,朝着这一人一狗跑去。 系统听着身后传来的追赶声,一刻也不敢耽误,跑得飞快,它对自己现在这身皮毛还算满意,暂时还不想换新的。 终于快要和云苓姐姐汇合了,它才有时间回头看看身后的人追到哪里了。 结果回头的时候,系统只顾着身后,没顾得上脚底下,脚一滑,身后的人还没看清,啪叽一声,整只狗以一种极滑稽的姿势,在空中转了360度,最后脸朝地,摔到了院墙边开着的小野花丛里。 “汪汪汪......” (疼死狗了,明天就让宿主找人把这院墙再加宽一寸......) 井随泱就跟在它身后,眼看着小狗快要摔下去,脑中只有殿下一脸心疼的样子,伸手想将它抓住。 不料小狗实在太沉,事发突然,除了一手毛,井随泱什么都没抓到。 井随泱与云苓在明亮的月色下看着摔的四仰八叉的小狗,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的开始抬头赏月,等小狗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井随泱才甩掉一手狗毛,从院墙上一跃而下。 黑袍落地,帅气的落在疼到龇牙咧嘴的系统身边。 好在系统一心只有宿主给的任务,一瘸一拐的朝着云苓姐姐身边挪动。 井随泱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回想起公主府大门外的那一幕,还不等小狗挪动到云苓身边,就一把将它打横抱起。 “小狗应该是看见你来,才朝这里跑过来的,有什么事情先回去再说。” 井随泱留下这句话,转身抱着系统一个蹬地借力直接飞过院墙,平稳落地。 云苓的武力虽然不高,但运用轻功爬墙还是可以的。 镇国公主府占地极广,除了在大门内准备应战的那批人外,各处还有暗卫看守。 在院墙上开始有动静时,便有暗卫躲在暗中观察,在云苓翻墙回来后,又等了许久,确定无人后,这群人才缩回暗中继续看守公主府的各个角落。 “押送三皇子的马车要从曲安官道过,殿下也在马车上,吩咐我先回来套个马车去京郊接殿下,我的脚程不算快,随行押送的都是陛下身边的高手,应该没多久就会到这,还有你们怎么会在院墙上跑?” 井随泱听了云苓的话,眼眸深沉,黑曜石般的眼睛在眼眶中转动,心中多了一层猜想。 “来不及了,你在此陪着小狗慢慢回去,马车的事情我来解决。” 说罢,井随泱小心翼翼的将还在哼唧的小狗放在地上,转身就加速朝着公主府的大门处赶去。 希望他没有猜错殿下的意思,小狗一直都很乖,如今天热,白天都懒得多动,只有太阳落山后,才会去后院撒个野,时间也不长就要回去,突然跑这么久不可能是无意的。 或许是殿下回宫前同它说过什么,叫它来此接应云苓。 井随泱脚下生风,唇瓣抿紧,他一直知道殿下喜欢小狗。 可明明他才是与殿下......殿下回宫前却只叫他将府上看好,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交代。 难道他在殿下心中还比不得小狗吗? 第245章 梁崇月终于等到梁芷柔收了收泪水,周围总算是安静了,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就接到了系统的申请连接的嘟嘟声。 梁崇月一键接听,才隔了一秒钟不到就听见小狗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呜呜呜,宿主,我受伤了,好疼啊,我的腿快要断掉了......” 听着小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梁崇月眉头紧皱,周身空气瞬间凝滞,一双眼睛沉的像是要吃人。 梁芷柔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意,往哥哥身边又靠了靠。 “谁伤的你?” “我从院墙上掉下来把腿摔了,一共四条腿,现在三条都感觉不到了,呜呜呜,宿主,你说我会不会沦落到截肢的地步啊?” 梁崇月脸色比方才还要阴沉,听着系统时不时传来的抽泣声,沉默良久,留下一句: “腿瘸了,本公主给你换更好的,别哭了。” 说完,梁崇月就直接切断了连接。 听不到系统的抽泣声,梁崇月总算感觉耳朵都清静了。 能把自己摔瘸一事,她相信系统能干得出来,但这其中应该添油加醋了不少,要是真的瘸了,它肯定嚎得比刚才大声多了,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听到它的悲伤。 至于申屠玦有没有带着人走,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得看造化了。 梁崇月掀起帷幔,这才发现月亮出来了,原本黑漆漆的夜里,有了月色的笼罩,亮堂了不少。 没多久马车就行驶到了公主府的院墙处,瞧着那丛明显被压弯的小野花,梁崇月都能想象到系统掉下来时的场景大概是什么样的了。 路过公主府大门处的时候,梁崇月清晰的闻到了那股和申屠聿身上一样的花香味。 而且浓郁很多,应该来了不少人。 梁崇月一手掀开帷幔,一手撑在窗户上,抬头望月,却在公主府内的一棵大树上看见了井随泱。 这小子全身都隐藏在树叶中,若不是看见他露出来的黑袍和那双熟悉的眼睛,她险些没看见他。 梁崇月侧着头笑着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很快就得到了井随泱的回应。 果然自从将他吃干抹净之后,相处起来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马车里一股生离死别的氛围,饶是梁崇月一个不在意的人都觉得压抑,还不如和井随泱隔空招手好玩。 马车驶离了公主府的大门,井随泱还想运用轻功追随,人刚飞到院墙上,就被梁崇月打手势阻止。 系统把腿摔瘸了,她多花点气运直接给它重塑一个就完事了。 井随泱要是不小心瘸了,这个时代也没有华佗那样的旷世名医,找谁也治不好啊。 “公主殿下与身边护卫的关系瞧着很好的样子。” 瞧着井随泱乖乖退了回去,梁崇月才将手收回,准备面对马车内的压抑气氛时,面瘫脸斐禾忽然出声。 梁崇月一转头就直面美男暴击,果然人在无聊的时候,什么都能引起兴趣。 “他是本公主的护卫,要贴身保护本公主的安危,自然关系不错,本公主对待身边人都不错,斐将领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梁崇月抻着头靠在马车上,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月色下,不需打灯,公主殿下的绝世容颜像是遮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哪怕距离再近都叫人忍不住想更近一步。 “考虑什么?” 猜到斐禾会这样问,外表高冷的男人总是爱重复你的问题来体现他的独特。 “自然是来做本公主的护卫啊,本公主对待身边人可是很好的,先说好,这种主动诏安的事情,本公主只做一次,你考虑清楚再回答哦。” 梁崇月随手从头上扯下一根珠钗将帷幔固定好后,一缕秀发散落在身后,两只手都撑在窗户边,懒散的抬头赏月,一点也不着急斐禾的回复。 斐禾武力不低,渣爹不会放着有能之士脱离自己掌控的。 马车里不知何时开始完全没声了,梁崇月侧目看去,梁崇祯和梁芷柔排排坐,安静的望着她,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殿下愿意收留属下,属下自然愿意跟随殿下。” 梁崇月的目光还停留在梁崇祯和梁芷柔兄妹俩身上,耳朵里忽然传来了些不对劲的声音。 转头回去就见斐禾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睛灿若星辰,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梁崇月没着急回应他的话,第一件事先去翻看了一遍斐禾对她的好感度。 打开面板,梁崇月看着斐禾对她的好感度那栏是空的,险些没直接笑出声来。 她的气运多起来后,系统也得到了全方位的破例升级,哪怕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好感度,她都能看得到。 很明显,要不是系统卡死了,要不就是眼前这个借着美貌想蛊惑她的男人满口谎话,连百分之二十的好感度都没有,谁敢用他当护卫。 引狼入室,一不小心哪天死的都不知道了。 想来也是件乐事,井随泱和斐禾都是渣爹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面瘫。 但明显井随泱就纯情的多,果然上赶子主动的男人都是带着目的来的。 “收留你倒是小事,前提是你得是自由之身,本公主可不愿与人争抢。” 主要是他还不值得。 梁崇月与斐禾对视,一字一顿的说完后,观察着斐禾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心理素质极强,她更不想要了。 “那还请待到属下恢复自由之身时,殿下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 夜晚的京中凉风习习,梁崇月还在深思,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味,心中了然。 井随泱早就同她说过,狼瓦的国花特殊,不好栽种,其香味特殊,沾染一点都能经久不散。 路过她的公主府门口时,那花香浓郁,她能闻到,那这群人自然也能闻到。 千算万算,算漏了花香。 井随泱认得此花的香气,旁人也能,估摸着若不是今日的首要任务是押送梁崇祯,斐禾早就出发闻着味找人去了。 此事被他汇报给渣爹,别说他的自由之身了,以渣爹现在的精神状态,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下来,她都能从此直接失去自由。 第246章 梁崇月看向斐禾的目光晦暗不明,笑着应了声: “好啊,本公主也很期待着斐将领了然一身的出现在公主府前。” 说罢,梁崇月便不再多言,继续赏起月色来,斐禾也识趣的闭上了嘴,默默跟随在马车旁随行护驾。 可惜这天色瞬息万变,梁崇月才赏了一会儿的月亮,一朵不懂事的云就将月亮挡住了,夜色也开始暗了下来。 像是回到了他们刚出发的时候。 哪怕这样,梁崇月也没有退回马车内,实在是不想参与进那对兄妹俩的生离死别感人场面。 马车行了一路,梁崇月就安安静静的看了一路夜景。 不是没有想过直接解决掉斐禾,但今日随行护驾的应该都是渣爹不常出现在人前的心腹。 商城里只有能彻底失忆的药丸,贸然行动,恐生变故。 梁崇月犹豫了一瞬,决定先将此事搁置,花香而已,这世间鲜花遍地都是,她都不信没有香味相似的。 马车终于到了独孤氏的老宅,这一路上给梁崇月颠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一下马车,梁崇月就走到一旁开始自我活动了起来。 一边活动,一边观察着这独孤氏老宅的情况。 独孤氏根基不深,发迹年份不长,这老宅从外面看起来也没多大,但瞧着比九华庭要大多了,看守的人应该也不少。 光是平安报给她的名单就有八人,这里面肯定不只有她的人。 “三皇子殿下,属下们只能将您送到此处了,余下的路还需您自己走。” 梁崇月侧眼看向斐禾,这个面瘫表面恭敬,但这话说的,总感觉话里有话的样子。 “斐将领辛苦,天色不早了,还要劳烦你送两位公主回去,现在就出发吧。” 梁崇祯上手将一直抓着他衣袖不愿松开的梁芷柔的手挣开,安抚般的拍了拍梁芷柔的肩膀。 “柔儿已经是大姑娘了,估计父皇很快便要为你指婚了,记住哥哥同你说过的话,哥哥不是个称职的好哥哥,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哥哥就好,你也能过的松快些。” 梁芷柔这一路上都在压抑着心底对悲伤,听到哥哥这话,看着哥哥身后黑漆漆的大门,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像是掉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我不要,哥哥永远是柔儿的哥哥,柔儿和哥哥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谁也改变不了。” 梁芷柔哭的太过悲伤,哭腔下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将一整句话说完,梁崇祯已经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朝着老宅走去。 梁芷柔哭着追了上去,却被看守的侍卫阻拦在门外,梁崇月看的正起劲,忽然天空亮了一瞬,转瞬间一道惊雷落下。 伴随雷声的还有稀稀拉拉越下越大的雨点落下。 梁崇月站在雨中,丝毫没有想躲的意思,沉默的看着梁芷柔在独孤氏老宅的大门外,奋力的想要挣脱开看守的侍卫,冲进去再见梁崇祯一面。 预料之中的雨点并没有打在她身上,一道冷冽的气息传来,梁崇月抬头看见一把油纸伞已经打开,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上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梁崇月侧头看去,果然是斐禾,周围夜色暗沉,原本只能依靠微弱的灯笼烛光看清他的脸庞。 恰逢一道闪电劈下,半边天空都被照亮了,原本在黑夜中看不真切的面容,借着闪电的光亮,梁崇月清晰可见斐禾冷俊的脸庞上落下的水滴,一路从颧骨流到下巴,最后再滴落到地上。 “你的速度倒是快。” “想要入殿下的公主府,做殿下的人,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闪电的光芒消失的很快,周围又陷入幽暗之中,除了雨声,还有梁芷柔绝望的哭喊声。 梁崇月转过头来,看着梁芷柔的宫女福来已经撑着伞再雨中艰难为梁芷柔挡雨,可今夜风大雨大,一把小小的油纸伞挡不了多少。 没多久,梁崇月就看见梁芷柔的裙角已经湿透,没有了往日的轻盈,垂在身上,透着一股丧气。 就连梁崇月自己,光是站着,都已经感觉身上的衣裙染上了水汽,都重了几分。 “都说六月飞雪是极大的冤情,今日月朗星疏忽然刮风下雨,三皇子殿下或许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吧。” 梁崇月直接耻笑出声,背对着斐禾白了一眼: “夏季就是容易有这样的雷阵雨,再说今日哪里月朗星疏了?斐将领若是这样眼瞎心盲,本公主可不敢要你。” 乌云将月亮遮起来好几次,空气中都带着闷热,傻子才感觉不出来快要下雨的前兆。 梁崇月也不管斐禾是不是在套话,这样低端的话术,怕是连梁芷柔都骗不过,还想来骗她。 本来还以为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愚笨的很。 “殿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梁崇月瞬间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回头就见井随泱驾着马车,直接无视那些随行的侍卫阻拦,马车都快走到她跟前了。 与梁崇祯那辆破旧的老马车相比,井随泱今日驾车前来的马车上多了不少马车上先去没有的东西。 那快赶上小孩拳头大的夜明珠,被绳子穿起在井随泱身后挂了一排。 仔细一看,都能看见他身后的马车内也闪着盈莹光亮。 如月光般白皙皎洁的夜明珠的照耀下,井随泱本就清冷俊逸的外表衬得更加神秘迷人了。 对比之下,斐禾差远了。 不是说他不帅,可能是和井随泱相比,帅的还是浅显了。 井随泱出现后,周身的一切都显得黯淡无光起来。 梁崇月正在欣赏着她的新型马车,对于井随泱和斐禾之间充满戾气的眼神对视看见也只当作没看见。 井随泱是纯情小狗,只有爱乱吃醋这一个坏毛病,不过他每次都吃闷醋,也不来打扰她,活好还话少,什么新鲜东西都愿意尝试,这点小小的毛病可以包容。 相比之下,斐禾......很一般,也不知道渣爹怎么培养的,身边物种的多样性实在是太全面了。 第247章 马车才刚停好,井随泱就拿着伞直接跃下了马车,大伞撑起,黑袍少年几步就走到了殿下跟前。 “属下来迟了,还请殿下责罚。” 梁崇月自然而然的从斐禾伞下走向了井随泱,伸手抚去他脸上的雨滴。 “不晚,时间刚刚好。” 说罢,梁崇月转身朝着三姐姐提声喊道: “三姐姐,这雨眼看就越下越大了,父皇只是将三哥哥禁足在此,并未说过不准探望,我们先回去吧,过些日子再来看望三哥哥。” 听到镇国公主殿下这话,一直在尽量控制油纸伞的福来,也跟着劝慰道: “是啊,殿下,等到明日天晴了,咱们再来也是可以的呀,何必纠结于一时啊?殿下!” 两方劝解之下,梁芷柔看着眼前这道黑漆漆的大门,终于像是死心了一般,停下了哭喊。 任由福来搀扶着,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般,走到了马车旁。 “殿下,咱们先上马车,这雨越下越大了,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着凉了啊,明日雨停了,咱们再来看望三皇子殿下。” 梁芷柔带着一身水汽跌跌撞撞的上了马车,听着福来这话,忽然苦笑出声来,看向那扇黑洞洞的大门,眼中闪过一丝诀别,低声呢喃道: “你们都不懂,哥哥他,不会再见我了。” 说罢,又是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随后梁芷柔像是彻底死心一般转头进了马车里。 “殿下,我们也回去吧。” 井随泱声线清冷温柔像是附在梁崇月耳边低语,一把油纸伞隔开了雨幕,为两人凭空隔出一个只有他们二人的空间来。 梁崇月提起裙摆,走在这坑洼的泥土路上,精美的绣花鞋已经染脏了,各种漂亮的花样上覆上了一层稀泥,可见今日的雨有多大。 井随泱一路护送着她上了马车,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斐禾。 想起当年,陛下要从黑武卫中选人去保护公主殿下时,斐禾因为觉得公主娇气,跟了殿下此生便再无指望,借口身体不适躲过了遴选。 方才见面的时候,他瞧着,斐禾眼中的嫉妒都快要溢出来了。 应该快要后悔死当初自己的选择了吧,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谁都不能重来一次,他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的公主殿下才不是娇气,那是身为皇室公主的娇贵。 如此有眼无珠的人,想靠近公主殿下,下辈子吧。 井随泱将殿下扶上马车后,便驾马离开了此地。 斐禾还站在原地,撑着那把油纸伞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雨夜幽暗看不清他脸上情绪,但抓着伞柄的手已经攥出了青筋,薄唇紧抿,像是不甘。 梁崇月上了马车后欣赏了一遍这马车里的布置,果然跟她料想的一样,只能略看,不能仔细把玩。 这一个个夜明珠像是紧赶着用绳子绑起来挂上去的,好几个绳结都打的不一样,瞧着这倒是有趣,也辛苦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要琢磨这样的东西。 梁崇月瞧这三姐姐那副呆愣愣的样子,亲自上手为她斟了一杯茶。 “姐姐不必这样,人生还长,不该局限于此。” 见她没反应,梁崇月继续伤口撒盐的补了一句: “若是三哥哥在此看见你这般模样,肯定也会难过的,父皇毕竟是我们的父皇,血浓于水,三哥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梁崇月说这话时一脸认真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她这些年从来不将渣爹当做可以依靠的港湾的模样。 或许是她的安慰有用,梁芷柔颤抖着手端起茶盏,往口中送了一口。 “今日谢谢你,崇月。” 茶盏放下,里面的茶水并未减少多少,梁芷柔的嘴唇看着倒是滋润了些。 “三姐姐言重了,兄妹一场,我来送三哥哥一回,也是应当。” 听到她这话,梁芷柔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嘲讽: “兄妹一场,呵,父皇有那么多孩子,愿意将我们视做兄妹的只有你。” 梁崇月知道她这是人走茶凉必备感慨时刻,也不多说,只将刚化好的姜茶,重新倒了两杯递到她们面前。 “姐姐刚才淋了雨,用些姜茶暖暖身子,福来你也用些吧,驱驱寒。” 福来没想到自己也能有一日在镇国公主的马车上,用上殿下亲自倒的姜茶,顿时受宠若惊,面上故作镇定,端起茶盏的手却抖的厉害。 “多谢公主殿下,多谢公主殿下。” 福来将这话重复了两遍,梁崇月也只是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快喝。 梁崇祯这辈子想从那个地方出来算是难如登天了。 作为补偿,她愿意保梁芷柔此生安稳,无人欺辱。 世间所有一切往来都是交易,得到什么必得付出什么。 梁崇月一杯姜茶下肚,茶盏刚放下,刚才还靠坐在一起的两人,已经趴在小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梁崇月晃了晃自己刚在商城里买的安眠药,一盒十片,她才下了两片,听着两人匀称的呼吸声,这效果真好,倒的真快。 “好姐姐好好睡一觉吧,睡醒这难熬的一晚就过去了。” 来时花了许多时间,坐的梁崇月身子都晃软了。 换了辆马车,梁崇月脱下沾了水汽的外衫放在一旁,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果然还是自己的东西好用,梁崇月能感受到马车行驶的速度不慢,除了碰到路上的小石块时会有所颠簸,其他时候都平稳的很。 比起那辆老旧的半报废马车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井随泱驾车极稳,梁崇月原本只想休息一会儿,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 等再睁眼时,入眼的便是井随泱那张长到她心坎上的俊颜。 见她醒来,井随泱顿时化身纯情小狗,原本含情脉脉的双眼瞬间染上笑意,如天上繁星在他眼中打翻了一般,耀眼夺目。 “什么时辰了?本公主睡了多久?” 梁崇月撑起已经睡麻了的手臂,想来她这一觉睡得时间不会短。 只是无人敢叫醒她。 “回殿下的话,不久,也才两个时辰。” 第248章 梁崇月伸了伸睡麻了的手臂,起身拿过带着湿气的外衫随意披上,下了马车,井随泱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殿下,三公主和她的宫女已经让人接下去好好安顿了,热水也已经备好,您不在的这几天,府外一直有人在窥探,属下还闻到了祁聿从前身上带着的那股花香味,怀疑是狼瓦的人。” 梁崇月大步流星的走进长生天,这一觉睡的真不舒服,淋了雨感觉身上都臭的很。 “做的不错,不必怀疑,那就是狼瓦的人,领头的那个更不简单,派人去将府门外的花香味用东西盖住,过于明显了。” 梁崇月说完,转身将殿门关上,将井随泱关在门外: “云苓放水,本公主现在就要沐浴更衣。” 云苓听到殿下命令,立马将水房送来的热水倒入浴桶中。 再撒下公主殿下常用的花瓣和皂液。 不必奴婢侍奉,梁崇月迅速的将自己扒了个干净,头上钗环、头面拿下来后直奔浴桶。 泡进温暖芳香的水里时,梁崇月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等到全身洗干净后,浴桶中的水也换了两回。 梁崇月系着一件藕粉色长裙平躺在榻上,任由云苓为她涂抹滋养的药膏。 “殿下是料到今日之事,才命奴婢回来的吗?” 梁崇月看着坐在她脚边,正在为她仔细按摩的云苓,手法专业细致,眉眼间认真坚定的样子像是要从军。 “是也不是,那马车坐的着实不舒服。” 她梁崇月这一世受过最大的苦除了练功的时候,就是在那马车上。 还好没用晚膳就去送梁崇祯了,不然晚膳都能颠吐出来。 想起那破旧的老马车,云苓看向殿下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她家殿下从小便是天之骄女,陛下和娘娘的掌上明珠,若不是三皇子,何苦受那样的委屈。 云苓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了响动。 梁崇月侧过头看向一脸幽怨走来的系统,仔细在它那四条狗腿上着重观察了一下。 除了有点跛脚,别的也没什么啊,哪有它说的那么夸张。 “哼!哼!哼!” 梁崇月好笑的瞧着系统沉着头,一双小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喉咙发出低沉的嘶吼,看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云苓听不到小狗的心声,但瞧着小狗这副龇牙咧嘴的样子,默默挡在了殿下身前。 小狗平时再乖巧懂事,讨人喜欢,但毕竟是个畜生,若是伤着殿下,它十条狗命都不够赔的。 “不必紧张,你先退下吧,看样子小狗有事想找本公主聊聊。” 听到殿下这样说,云苓犹豫的收拾起殿下平日里养肤的药膏,在路过小狗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打手势让它乖些,别惹殿下不快。 它本也不算聪明,若是被殿下嫌弃,赶出府去,养尊处优惯了,从奢入简难。 这一身的膘,被人抓走不是看家护院,就是被人煮了吃了,哪有呆在这硕大的公主府里舒服。 殿下哪哪都不拘着它,平日里吃的喝的都是厨司新煮出来的。 后院里的名贵花草不是被它扑蝴蝶的时候扑倒弄死多少,殿下也浑不在意。 云苓出去前还不忘回头再看小狗一眼。 只是可惜小狗心中憋着气,连她打的手势都没看见,只一味的盯着宿主看,那眼神幽怨的像是被抛弃十年的少妇。 梁崇月强忍着笑意,将云苓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瞧着它两条前爪明显的外翻,看样子确实摔的不轻。 若不是这身皮毛只是外设,怕是现在就不是走过来的,而是被人抬着过来的了。 也是她公主府的院墙是特建的,比一般王府的院墙还要高出一半去。 一般人若是从上面摔下去,怕是能直接将腿给摔折了。 梁崇月先系统一步,花气运把它的狗腿给医好了,还为其增添了些跳跃技能。 感受到腿上的变化,系统试探的甩了甩腿,确定好了之后,脸色才好看了些。 “知道你今天辛苦了,给你的账户转了些气运,算作补偿,申屠玦现在在哪呢?” 梁崇月话头转的极快,系统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去看宿主给了多少的气运,思绪瞬间就被带偏了,开始看起了申屠玦的动态。 “他带着手底下的人正在四处躲藏,身上的花香味太重了,一刻钟前大雨刚停,就被藏匿的主人家的护卫犬发现,一个随行的侍卫为了不打草惊蛇,被狗咬了,那户人家已经连夜派小厮前去报官了,估摸着今晚不会好过咯。” 想起那张阴狠凶悍的脸,如今的惨状,身上不疼了,系统语气里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能定位到他现在的位置在哪吗?” “不太行,仪器的本体在千万光年后的时代,只能了解到他大体的状态,还做不到精准定位。” 系统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宿主,不知道它这位将恶毒刻进骨子里的宿主是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梁崇月手里拿起一颗葡萄递到嘴边,听到系统这话,美眸微抬,眸中光景变化万千像是想到了什么,精光闪过: “去查斐禾的,他是个不安分的,说不定此事正在满大街找人呢。” 梁崇月将手里葡萄放入口中,腹中饥饿时才想起来今日还未用膳。 “小狗吃了吗?” 系统还在专心致志的查找着斐禾的动态,一听到吃饭整个狗都振奋了。 “没吃,都怪申屠玦,饭点过来,耽误本系统用膳。” 系统手中动作不停,争取在用膳前把宿主交代的任务完成。 梁崇月运用内力,朝着殿外吩咐道: “云苓,传膳。” 一提到吃的,系统就像是开了加速器,梁崇月一小蝶子葡萄还没吃完,就出结果了。 “宿主猜的果然没错,斐禾没有回宫复命,而是带着人在雨夜里,满京城的搜人,现在外面的雨停了,那群人身上的香味没有了雨水的冲刷,怕是很快就会被斐禾找到。” 第249章 “更不必说他们中间还有一个伤患,跑不远的,若不是雨夜,怕是已经被抓住关进大牢了。” 一代狼瓦大王从此陨落,狼瓦顺理成章直接并入大夏版图。 可惜了,天不遂人愿,斐禾还算机敏,若是无人参与此事,将城门封锁,不出三日便能将其抓获。 梁崇月撑着头,思索着要不要参与此事,好处还不知道,坏处倒是挺明显的。 申屠玦为了他弟,肯定会将今晚的事情隐瞒,可他手底下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利益之下,鲜少有人能不动心,她也不例外。 云苓的动作很快,饭厅里的香味已经飘了过来。 “宿主可以用膳了吗?” 系统咽了咽口水,它已经闻到了京酱肉丝、红烧鸡块、水晶肘子、蟹粉狮子头......在等着它了。 “走吧,斐禾的动态你先关注着,快要抓到人的时候告知本公主。” 梁崇月起身走向饭厅,云苓看见完好无损的小狗跟在殿下身后,欣慰的点了点头。 果真殿下对待小狗就是不同的。 梁崇月看着这一桌子一半荤一半素,分配均匀,打眼过去就知道,哪一半是她的,哪一半是系统的。 还不等梁崇月先坐,系统已经叼着它的饭盆子走到了云苓身边坐下。 等着云苓给它将饭盆子里填满。 今日这饭不知是不是用的太晚了,还是系统在旁边吃的太香了,梁崇月比起平时还多用了半碗。 “殿下,井随泱求见。” “进。” 梁崇月刚用茶水漱过口,抬眼看见井随泱身上的水珠没有渗进衣服里,而是顺着黑袍向下流淌。 “殿下,府门外的香气已经用药物盖住,明日一早随着雨水的冲刷,香气便会彻底消散。” “知道了,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每人再多赏赐一个月月例。” 梁崇月钱多到没处花,对待忠心耿耿的下人,她一向出手阔绰。 只有有利可图才能保持长久且良好的关系。 梁崇月伸出白皙的脚踢了踢吃起饭来六亲不认的系统。 早知道就不给它塑形了,每天不是吃就是玩,不务正业。 “宿主,嚼嚼嚼,干嘛呀,没看见人家在吃饭呢嘛。” 系统为了吃饭不被打扰,特意转了一圈,还将饭盆推远了些。 “小狗。” 梁崇月语气不善的开口,若不是动态查询只能是系统来做,她也不费这个劲了。 一块鸡腿肉下肚,系统感觉背后好像凉凉的,一转头就看见宿主脸上带着甜腻的笑容,正在盯着它看。 就一眼,看的它冷汗都下来了。 也顾不得吃了,系统一脚将饭盆踢到离大门近些的位置,方便一会儿跑路的时候,还能吃口饱饭。 梁崇月哪里看不出它在想些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见它满嘴油的小跑过来,四条腿像是刚按的一样,各跑各的,谁也不耽误谁。 “正常点,申屠玦和斐禾的动态显示在哪?” 梁崇月还是决定插一脚此事,斐禾不是善类,能早日搞死最好。 若是能活捉了申屠玦,她还有大用处。 “他们现在距离很近,申屠玦那边被狗咬到的暗卫已经被活捉了,估计距离全军覆没也不远了。” 梁崇月料到会是如此,斐禾跟在渣爹身边,行迹诡异莫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此人物,想必武艺肯定不低。 “云苓为本公主更衣,井随泱去召集一队人手,随本公主去劫人,今日事成,所有参与此事之人赏三月月例,年假翻倍。” 梁崇月的公主府休假制度是轮班轮岗制度,哪怕是过年的时候也是如此。 毕竟身为暗卫,假期就不该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他们从被培养出来就过着24小时不间歇的高强度任务,饿了困了渴了尿了,都是抽空解决的。 井随泱听闻此话,殿下还是第一次用假期作为赏赐,他也明白了其中艰险,朝着殿下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了长生天。 换下藕粉色长裙,还是熟悉的夜行衣。 梁崇月将长发藏于身后,免得在对战中被人抓住,成为破绽。 全部武装完毕,梁崇月还顺便检查了一番系统背包里她自制的手枪。 这枪没有消音器,一发打出去怕是要惊醒不少人。 作为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绝不会将其拿出。 梁崇月走出长生天,外面已经站满了身穿夜行衣的暗卫。 井随泱从中走出,全身上下被黑色的夜行衣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眼来。 换了一身装扮,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原本清澈明亮的眼中,此时也带上了些许冷冽之气。 “回殿下的话,人手已经召集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井随泱说完后,梁崇月看着七八个丫鬟从长生天内走出,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盘子菜。 她们身后还跟着满嘴是油,念念不忘的系统。 若不是云苓牵着,怕是已经要追上去了。 梁崇月打开了与系统之间的连接,确保通话顺畅,没有问题。 “将斐禾和申屠玦的动态信息实时同步给我,等本公主回来,让厨司重做,叫你吃个够。” 系统马航不舍得目送着他的大肘子、京酱肉丝、还有两个没吃完的蟹粉狮子头离开,舔了舔嘴唇,将嘴巴上的油脂舔掉后才开始专心干活。 旁人看不见它的动作,只当是殿下派人收走了它的吃食他垂着头,小狗正在生闷气。 很快梁崇月眼前的面板上就出现了两个跳动的红点,看样子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梁崇月越看越觉得面板上的地图像是曲安官道的地形图。 因为全是皇亲贵族,权贵世家所住,曲安官道的地形布置上很有特点。 基本上每一栋建筑的占地都很广,尤其是她的公主府,快要占尽半个官道了。 他们这是又回来了? 梁崇月一边带着人朝着大门走去,一边琢磨申屠玦在想什么。 再走走,都该走到她公主府的大门口了。 原本她还觉得是斐禾设计,将他逼到此地,但越看越觉得奇怪。 第250章 斐禾明显派人想要三面夹击,将他困在原地,并不想让他靠近公主府的方向。 而且根据行动轨迹来看,申屠玦是自己带着人往公主府的方向来的,这是想背水一战也要将她的公主府搅乱,想趁机救人? 送上门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良方带着人留守公主府,若是见到两个时辰前堵门的那群人回来,放他们入府,他们的头领是狼瓦的新王,尽量活捉,其他人控制不住的就杀了,能控制住就关入暗牢等本公主回来。” 良方收到殿下吩咐,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还躺在府医院中半死不活的白发护卫。 原来如此,殿下定是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切都在殿下的计划之中,请君入瓮就在今晚了。 “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将来者活捉,等候殿下平安归来。” 良方朝着殿下抱拳行礼后,转身离开,去重新部署公主府的暗卫,时刻做好准备。 井随泱一袭夜行衣,身量修长的站在长生天的屋檐下,满心满眼只有眼前发号施令时熠熠生辉的殿下。 殿下是天上明月,人中龙凤,什么狼瓦新王,所有人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梁崇月将黑色面纱带好,朝着星星眼的井随泱开口道: “走吧,是时候出发了。” 梁崇月走在最前面靠着系统面板上的位置记录,已经摸清他们大概在哪里。 “井随泱你和斐禾从前认识吗?” 没想到殿下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他面对殿下时一直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认识,他是黑武卫六处的掌令,负责处理暗杀事宜,此人做事时行为嚣张,不需要任何兵器,只依靠自身的技巧和直觉,就能完成杀人于无形之中。” 梁崇月听闻此言,脚下步子加快了几分,渣爹身边的高手放眼全大陆都是一顶一的,申屠玦此战不见得能苟活下来。 “若是对上他,你能有几成把握杀了他?” 梁崇月手上有在这个世界觉悟对手的大杀器,并不畏惧斐禾,无论他再快,也绝对快不过枪去。 “我们师出同一人,只是练习的武艺并不相通,他下手狠厉,所学都是杀招,若是对上,没有旁人参与,属下将其击杀把握只有五成。” 井随泱说话做事一向都谨慎,他说五成,那便是多一丝能看得见的把握都没有。 “好,那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你带着人去截杀斐禾的部下,必须保证一个活口打破不能放走,剩下一半跟随本公主去取斐禾小命。” 梁崇月说这话时轻描淡写当时根本没将斐禾放在心上。 “殿下,属下与斐禾已经相熟十几年了,杀他一事,还是交给属下吧,毕竟属下同他一起练武这么多年,才是最了解他那些杀招的人。” 梁崇月从商城里买了五颗止血丹,塞到井随泱手上,不等他再多言,直接开口打断。 “你了解他,难道他就不了解你吗?此事不必再说了,本公主心意已决,这颗丹药碾碎之后敷在伤处,可以解毒止血,必要的时候不必省着用。” 井随泱接下公主殿下塞到他手上的丹药,熟悉的白玉小瓶,一共五个。 个个手感都圆润无比,井随泱将这五个白玉小瓶放入腰间的暗袋中,满眼担忧的望着殿下疾行的背影。 “殿下,斐禾下手狠烈,打上头了之后,便会不顾一切,此人危险至极,殿下千万小心,而且身为黑武卫掌令,我们每人都会常年携带信号弹,若是信号弹在空中迸发,四方台便会立即派人前往支援,四方台的速度很快,并且在京城之中遍地都有据点。 一旦信号弹炸响,殿下切莫恋战,四方台的增援不出半个时辰便会赶到,在那之前,殿下一定要离开。” 四方台只听命于陛下,无论殿下再怎么受宠,一袭夜行衣,半夜袭击黑武卫掌令,四方台有权先斩后奏。 想到四方台里那些个冷漠自私的家伙,井随泱眼中的担忧都快要溢出来了。 尤其是那几个老家伙,还跟随过先皇,哪怕陛下追责,他们也是不惧的。 梁崇月明白井随泱的担忧,四方台于大夏实在太过特殊了,百年来的传承,只有当今皇帝可以号令他们。 她若是继位,四方台定是除了渣爹外最大的阻碍,他们隐藏在暗处,什么都能做,又什么都敢做,才是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不是渣爹手段高明,让他们俯首称臣,大夏如今怕又会是另一番场面。 若想顺利继位,四方台若不愿意归顺于她,承认她大夏皇帝的身份,必定还是要除掉的。 只是早晚的问题。 今夜她便来会一会,这黑武卫六处的掌令,探一探到底是何种水平。 “他伤不了本公主,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 都这个时候了,殿下还有心思同他开玩笑。 井随泱黑色面罩下的唇瓣紧抿,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若是当年练功时,他在努力用功一些,殿下就不必亲自出马,在长生天里好好休息,等待他的消息即可。 走到公主府的院墙后,梁崇月转身看向众人,声音清冷,却又充满了力量。 “今日任务,平安最重要,本公主希望你们多少人去,多少人全须全尾的归。” 她也不是不想任务顺利成功,但比起任务,她手底下可用之人确实不多,这些人都记录在四方台的册子上,缺一个少一个,渣爹若是查问都不好解释。 “此番出去,你们要面对的是昔日在四方台中可能熟悉的伙伴,但你们已经归了本公主,从前的事情本公主也无需你们直接忘记,但两者对立必然要做出抉择,若是不愿去的,现在就可以上前一步,本公主准你离开,绝不会事后追究。” 梁崇月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皆是眼神坚毅向前,笔直的站在那里,连互相对视,小声低语都不曾有。 果真四方台的训练就是严苛,训出来的人就是懂规矩。 “吾等已经殿下的人了,从前往事早已烟消云散,万事以殿下为尊。” 第251章 二十几个黑衣人站在梁崇月面前,声音虽然刻意压抑,但是依然洪亮,足以让梁崇月听到他们的决心。 “很好,本公主就喜欢懂事的人,此事结束,想必奖励井随泱已经跟你们说了,你们若是能全部安全回来,奖励翻倍。” 今日之事凶险,必然是要见血的,她的要求不高,能活着回来就行,哪怕断条腿断根胳膊都能再接上,继续给她看家护院。 “属下们谢殿下恩赏,定然不负殿下所望。” 梁崇月满意的朝着他们点了点头,身体微侧看向井随泱,一边看着系统面板,一边准备开始同他讲述今晚的任务步骤。 “你带队人从大门处出发,一路向右,从李李府的巷子往里拐,直走便能撞见他们,记住全部弄死,一个不留。” 斐禾应该是为了更好的包抄,将除了他这队以外的另两路,并为了一路,如此甚好,省的她还要再另分出一支队伍。 赤嵘不在,她手边得力之人,能叫得上名字的,除了他也就只有井随泱和良方。 良方在府中守家,若是再分出去一支队伍,一时间她都不知该让谁带领。 此事算下来,应该也算是黑武卫内战,没有极强的领导能力和远见的判断,此战必败。 “是,殿下,吾等现在就出发,斐禾虽然行动嚣张,但心思缜密,殿下一切小心。” 井随泱转过头,迅速的在身后的,黑武卫中挑选出一半的人带走。 一个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从院墙上飞过,周遭的空气中都带着紧张和刺激感。 比起自己,井随泱更了解黑武卫里的人,战斗时的优点缺点,他都了如指掌。 梁崇月眼神在面前,这群人身上掠过,换作是她,确实看不出这些黑衣人有何不同。 同样的高大矫健,但她相信井随泱给她留下的人组在一起,定然是全能的。 “论起黑武卫六处掌令,你们应该比本公主熟悉,今夜过去,斐禾一死,四方台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要将此事追究到底,为本公主做事,本公主会护着你们一世,定叫你们操劳半生,能得一个好结果。” 梁崇月将面纱系紧,井随泱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只是她这双眼睛太过特殊,想必斐禾应该能看得出来是谁。 “今日之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本公主也没有这失败的本钱,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公主失望。” 说罢,梁崇月脚下借力,一个蹬起,体内内力运转飞上了院墙,直奔斐禾所在的位置而去。 身后跟着的黑武卫像是她的影子一般,紧紧追随。 为了不影响到申屠玦跑的路线,梁崇月特地绕了一大圈,从后面追上了斐禾。 梁崇月轻功绝佳,在梁上疾行自如,隐约间听到前方传来的打斗声,梁崇月加快了脚下步子,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赶去。 刚下过雨,屋檐上湿滑,梁崇月刚赶到就看见斐禾一路追击的人像是体力不支,脚下不慎踩空,直直朝着地上落去。 梁崇月心下一紧,她可不希望申屠玦很快就落入斐禾手中,那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梁崇月带着人朝着斐禾的位置赶去,都是黑武卫中的好手,还不等她带着人靠近就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皎洁的月色下,这些人站在屋檐上,做出攻击的准备,腰间利刃缓缓抽出,其中几把还在滴血,上次战况惨烈。 在月色的照耀下,银辉洒满尖锐的长剑,梁崇月这边的人也都抽出了各自的武器,两相对峙,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无形中形成了一层屏障。 梁崇月的双剑在系统背包里,不准备着急抽出,空变出两把上古神剑,落在这群人眼中,怕是要以为她妖精变得。 她只想弄死斐禾和他手底下的人,并不想将他们吓走,若是四散逃开,光是追击,便花费很长一段时间,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从来不干。 梁崇月目光一直停留在斐禾跳下去的那个屋檐上,没过多久,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滴溜上来一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 梁崇月目光如炬,从那具尸体被提上来的时候就认出,这不是申屠玦的。 看样子,申屠玦应该已经跑远了,希望他能按照原计划朝着公主府的方向逃,让她坐收渔翁之利。 斐禾全身浴血,找了一个晚上,身上还带着水汽。 瞧见不远处有些熟悉的身影,脑中思索片刻,忽然伸手扶额,笑出声来。 笑声低沉又带着些许疯狂,叫人光是听了都汗毛直立。 果真是个疯子。 “殿下今日这般打扮是想干嘛?陛下若是知道他宠了半辈子的镇国公主殿下,竟然和狼瓦纠缠不清,怕是会对殿下失望至极吧?哈哈哈哈……” 不必他多说,梁崇月都知道定是这双同渣爹生的一模一样的眼睛出卖了她。 这样邪魅惑人的桃花眼,至今为止,她只在自己和渣爹的脸上看见过。 至于梁珺琳,桃花眼中还带着稚嫩,半点没有遗传到渣爹人狠心更狠的特质。 另一边的斐禾见她没有反应,将手中已经死透了的尸体丢给身边人: “看好它,这便是狼瓦居心不良的证据。” 斐禾手中的尸体像是一块破布一样,被他丢下,还在流血的头颅顺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还未凝固的鲜血洒落在屋檐上,在黑夜中和雨水混在一起。 斐禾说这话时,目光却一直盯在公主殿下身上。 押送梁崇祯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公主府门外来自狼瓦皇室的那股花香味冲鼻。 直接盖住了为所有花朵的香气。 若不是当时有要务在身,直接顺着香味追捕的话,早就应该抓到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的人已经将狼瓦的人刺了十几剑,可抓到的人,除了刚才那具尸体外,只有一个被狗咬了,已经神志不清的活人。 第252章 梁崇月抬眸清点斐禾身边的人,加上斐禾一共十人,都是统一装扮,身量也相似: “将人给本公主看牢了,少了一个,都不行。” 说罢,梁崇月手刀翻转,袖中银针极速飞射,打在一个趁机想要溜走的黑武卫身上。 银针在夜色下并不显眼,只带银针刺入腿骨后,再飞出打在屋檐上,听到银针因受到重击而碎裂的声音,众人的目光被这一小小的声响吸引。 被银针刺穿腿骨的黑武卫也已经反应过来,迅速用腰带困住渐渐丧失知觉的小腿。 梁崇月在银针上用了毒,此毒凶险,不出一刻伤者便会化为尸水,最后被雨水冲刷,消失在这漫长的雨夜中。 “老大,我的腿没知觉了。” 被伤者一条腿站立在屋檐上,直接用匕首割开了小腿血肉,全身内力汇聚一起,只为了能将腿中毒素逼出去。 他身旁的黑武卫一边戒备的盯着梁崇月,一边迅速朝着他靠近,想将人救下。 梁崇月出手一贯狠辣,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梁崇月双手翻飞,袖中银针尽数飞出,逼的他们不得不出手反抗。 同时梁崇月一声令下,身后的黑武卫已经拿着武器冲了出去,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斐禾目光在已经瘫倒在屋檐上,强忍着疼放血的手下身上停留片刻,目光瞬间阴沉,那阴恻恻的笑声消失在他喉间。 斐禾将腰间的信号弹往身后塞了塞,此物虽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藏匿在各处的黑武卫召集,但若是碰上镇国公主,哪怕她罪该万死,也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殿下伤了我的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梁崇月身边的护卫已经全部进入了战斗中,两方对战,全是夜行衣,唯一的区别的就是,斐禾的人已经顶着大雨,在黑夜里寻觅了两个时辰,身上的夜行衣再放水,也扛不住方才的满天大雨。 包括斐禾在内,他们身上的夜行衣都已经被雨水浸透,全部贴在身上。 梁崇月冷眼相视,看着斐禾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她这里疾行而来,月色下,他的速度太快,就连她这些年用系统商城出品的补药滋补过的眼睛都看不真切他的速度。 但她不慌,梁崇月双手背在身后,在斐禾眼中像是缴械投降的样子,实际上,系统初次奖励中开出的那两把神剑已经握在了梁崇月手上。 只待斐禾靠近,就是此神兵利刃在这片大陆上第一次出鞘的时候。 斐禾凌冽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消失了,他出身黑武卫,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做出有伤大夏的事情,皇亲国戚不行,公主也不行。 梁崇月双手剑柄紧握,在斐禾贴近的瞬间,神剑出鞘,月色如洗,银辉洒满剑刃,梁崇月没有丝毫犹豫,朝着斐禾就劈了过去。 两道身影在屋檐上交错,剑光如电,拳影如风,梁崇月剑法凌厉,每一剑都带着破空之声,剑尖所向,无不显露出无尽杀意。 她从前并未与斐禾交过手,井随泱说过他不用武器,自身就是最大的杀器,想必近战之下会有旁人不知的绝招。 梁崇月下手一直都有在收着力道,试探斐禾深浅,适时露出破绽,给他下手的机会,却又在最后一刻出手挡住他的攻击。 斐禾双手双臂上都缠绕了铁链,既能保护他,下手还加重了力道。 若不是梁崇月双剑在手,险些让他夺了一把去。 不过梁崇月也趁机砍伤了他,鲜血在剑刃上缓缓流下,滴到屋檐上,混入流淌的雨水之中。 还是第一次与黑武卫交手,梁崇月面罩下舌头舔了舔嘴唇,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 但凡斐禾没有收着力同她打,她已经摸透了斐禾的那些狠辣的杀招规律。 井随泱果真了解他,只要她稍微露出破绽,他就会立即动手,一刻不停,想直取她的性命。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本公主也算是领教到了黑武卫六处掌令的实力,不过如此而已。” 梁崇月声音中带着戏谑的笑,手中动作却更加霸道起来,同方才完全不是一种打法。 斐禾已然知晓自己中计,此时身后传来熟悉的痛呼声,不待他回头望去,一把闪着银辉的长剑直戳他胸口。 斐禾呼吸忽然停滞,眼中的狠厉缓缓消散,像是不相信一般愣愣的看向胸口处的长剑。 斐禾双眼瞪大,猛然发力想要回击,忽然身后一痛,他另一边的胸口处一把长剑捅出,带着的血迹溅到他的脸上,刚才聚集起来的内力瞬间消散,放在信号弹上的右手颤抖着想将信号弹拿出,直接被井随泱从身后砍断了手掌。 “啊。” 斐禾吃痛倒地,梁崇月直接将长剑抽出,看着剑刃上的血迹,略带怀疑的开口道: “他的心脏长在右边?” 她的剑刃上没有一点刺入心脏该带出来的人体组织,并且没有伴随鲜血喷涌,难怪被她刺穿心脏,斐禾还能有能力汇聚内力。 井随泱将手中长剑收回,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像是在默认梁崇月方才的话。 不过今晚就算是井随泱没有赶过来,她也不会让斐禾就这样逃过一劫的。 梁崇月从商城里买了一瓶化尸水,看着斐禾还在苦苦挣扎,梁崇月直接一剑抹了他的脖子,她倒也没有什么在人活着的时候肆意折磨的癖好。 梁崇月将化尸水倒在斐禾的尸体上,随着淡淡的烟雾飘起,斐禾的尸体在强腐蚀性的药水下化为虚无。 梁崇月从身后又掏出几瓶化尸水,连带着方才没用完的一起递到井随泱手上: “一样的用处,应该不必我教你。” “殿下放心,属下明白。” 井随泱接过那几瓶药水,他已经见识过了这东西的厉害之处,也不假手旁人,自己上手将那些尸体化成水。 梁崇月将手中神剑擦干净后收回了剑鞘内,看着井随泱带走的人,每人身上都背着一具尸体,放在井随泱面前让他销毁。 她还特意清点了一下,还好没有减员,只是有人明显受了重伤,半条胳膊垂在身侧,一直往下渗血。 第253章 化尸水的效果显著,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屋檐上遍地的尸体已经化为了尸水融入雨水之中。 只是化出的尸水粘稠,只能缓慢流淌。 这下就算是大罗神仙来都找不到这些人的尸体。 “殿下,尸体已经全部处理完毕,没有落网之鱼。” 井随泱将化尸水的空瓶收集起来,来到殿下面前复命。 梁崇月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空瓶,这些药水腐蚀力太强,哪怕只有一点,若是兑水效果减半对人也是巨大的伤害。 她不能将系统商城出售的这些东西交到外人手上,一旦丢失或是被加以利用,她再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主要是这些空瓶兑水她还能用,兑水之后,把银针泡在里面,再装到发射机上,就是最好的杀人利器。 “那便回去吧,大家都辛苦了,不知道良方那里怎么样了。” 系统到现在都没有联系她,按理来说,申屠玦应该早就逃到公主府周围了。 他想救弟弟,必然要再次前往公主府,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梁崇月一刻钟也不想耽误,直接收队回府。 他们离开过后,除了空气中还飘散着浓烈的血腥味,其余一切都像是没人来过一样。 不过这些血腥味通过一晚上的消散,明日一早,便会消失在空气中。 梁崇月夜观天象,这几日晚上应该都有雨,雨水在这个时代,是最好用的消灭痕迹的工具。 还是老天爷赏的,不要白不要。 梁崇月带着护卫回府的路上,一路疾行,只有几个身受重伤的护卫在最后面,有人相助,速度还是比起梁崇月要慢上许多。 待梁崇月赶回府上时,刚飞升过院墙,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在屋檐上留下的那些血腥味与之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良方!” 梁崇月对着漆黑的夜色喊道,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她面前,身上还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属下在此,方才带着人去暗牢了,殿下归来没有第一时间迎接,是属下的问题,还请殿下责罚。” 梁崇月走进良方,直接上手拿掉了他脸上的面具,原本清俊的脸上赫然多出了一条伤疤。 伤疤一路贯穿到下巴处,高领的黑袍遮挡下,看不到伤的多深多长。 而且伤疤还在滴血,并没有愈合,看样子就是方才刚伤的。 “谁干的?” 梁崇月语气阴沉的吓人,脸色也很快沉了下来。 敢在她的府上,伤了她的人,真是活腻了。 “殿下放心一点,小伤而已,属下已经准备去府医院中拿药了,殿下不必关怀。” 听到良方这话,梁崇月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比方才还要阴沉了些。 梁崇月放手捏住良方的下颌,不顾鲜血滴落到手上,仔细检查起他脸上的伤势。 看着良方脸上的伤势明显有溃烂的迹象,A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光,直接上手扯开了良方的护颈。 一道贯穿的伤口,从他的眼角开始一路向下,她还只是扯开了他的护颈,护颈之下呢? 难道是更深的伤吗? “本公主问你话呢,谁干的?” 梁崇月先从商城里买好了药,连带着解毒丹一起递到了良方手上。 “此丹药能解百毒,赶紧吃了,本公主可不希望你死这么早。” 井随泱此时就站在她身后,她也不是厚此薄彼的人,一样的解毒丹也递到了井随泱手上。 井随泱看着手中血红色的丹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送入口中,吞了下去。 他坚信殿下不会害他,而且解毒丹听的就是集名贵之物,殿下能给他,证明在殿下心中还是有他一席之地的。 良方本还觉得脸上的伤只是比往日受的更疼些,大男人脸上就算留疤,面具一带也没人看见。 但看着殿下如此震怒的模样,也不再多言,直接将丹药吞下,脸上传来的痛楚瞬间减淡。 “这个膏是祛疤的,伤好之后,每晚抹上,不出半月便能祛疤。” 良听听殿下的话,看向手中的白玉小瓶,殿下殿中多的是这样的东西,每一瓶都有奇效。 白玉小瓶温润冰凉,光是握在手上都叫人觉得价值连城。 “属下多谢殿下赏,此伤是在抓捕狼瓦人时不小心留下的,现在人已经全部控制起来了,都在暗牢,全凭殿下吩咐。” “知道了,你这伤,先去找府医看看将血止住了,你这伤口上还有毒,记得好好处理,暗牢那边本公主现在就过去,你就不必陪同了,好好养伤。” “等本公主从暗牢中出来,你再来汇报今日公主府的情况。” “是,属下知道。” 斐禾一死不是小事,更何况他是今晚押送梁崇祯的将领,他彻夜未归,迟早会被查到,他手底下的人也全部失踪了。 若是死了个平常的黑武卫,四方台可能都不会太过在意,他们本就干的是替渣爹出生入死的事情。 有人训练努力,武艺高强加上运气不错,说不定还能在四方台呆到老死,自然有人运气不佳活成日抛。 但斐禾显然不简单,在渣爹面前也露过脸,梁崇祯现在好好的被关着,硬要往他身上赖,他现在也没有这个实力,接下这口黑锅。 梁崇月带着井随泱前往暗牢,时间还不忘联系系统,看看它是不是被人趁乱打死了。 “宿主,我没事,云苓姐姐把我藏在你的衣柜里了,我看外面已经安静了,我能不能出来了?你衣柜里的熏香熏的我鼻子痒痒,想打喷嚏。” 梁崇月已经能想象到云苓慌乱之中将系统塞进衣柜里,还要千叮咛万嘱咐,它不可以发出一点声音,不然狗命不保的场面了。 梁崇月刚要开口让它把心放到它的狗肚子去时,就听系统又欢快的嚷嚷起来了: “宿主,云苓姐姐回来找我了,说外面没事了,你回来了吗?我粗来了哦。” 第254章 知道系统没事,梁崇月收起那份担心,隔空与系统对话: “既然没事就来干活,一会儿暗牢大门外碰头,别迟到了。” 听到另一边传来系统的哀嚎声,梁崇月都能猜到它下面要说些什么,直接挂断了连接,转头看向井随泱: “你也不必跟着了,你手底下的人也伤了不少,去看看他们,晚点来长生天汇报情况,若是有受了重伤的,必须及时汇报。” 井随泱脸上沾上血的面罩早在入府的那一刻便被拿下来了,露出的白皙俊逸的脸颊上还带着深红色的血迹。 与殿下对视上的那一刻,井随泱已然明白殿下意思,殿下费了这么大的劲,还杀了黑武卫六处的掌令,可不只是为了救狼瓦大王一命的,殿下肯定还有自己的谋划,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该听的了。 “是,属下这就过去,殿下万事小心。”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朝着井随泱微微颔首,目送他离开后,才转身去了暗牢的方向。 公主府极大,越往里走,血腥味就越淡,看来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范围也不广。 等走到暗牢外时,远远就看见系统已经等在了那里,无聊的趴在地上找蚂蚁玩,听到她来,立马激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嘴巴一咧就叫了起来: “宿主你好慢,我都等你好久了。” 梁崇月看着它粗壮的四肢,无奈的笑了笑,谁能跑得过它,更不必说她才给它的四肢上了强度。 梁崇月朝着系统走去,两名护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手中利器直冲她面门而来,给系统吓得当场跳到两米高。 “放肆。” 梁崇月低沉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听到这熟悉又威严的声音,那两名护卫立刻收手,将手中的利器收回,利落跪下,朝着梁崇月行礼: “属下不知公主殿下驾到,还请殿下恕罪。” 梁崇月眉眼低垂看向这两个护卫,缓缓将脸上面罩摘下,随手塞在腰间,脸上豁然出现大片淡淡的血印记: “起来吧,有这份警觉是好的,继续保持。” 说罢,梁崇月直接从两人中间走过,打开了暗牢的开关,一个幽深的隧道出现在她眼前,里面是黑不见五指的长长走道,从入口的暗格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梁崇月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一步步朝下走去。 系统也不用她叫,就跟了上来。 在她和系统消失在走道的尽头时,暗牢的大门自动关上,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那两名护卫从将利器收回腰间的袋子里,直接飞身上了两旁的树上,隐蔽在茂密的树枝中。 梁崇月借着夜明珠的灯光刚下到底下就听到男人压抑着痛苦交谈的声音。 在底下看守的护卫见到入口处有微弱的光亮起,立马起身,左手扶着剑鞘,右手紧握剑柄,一个个双眼炯炯有神盯着入口的方向,直到看见公主殿下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时,放在剑柄上的手才松开了些。 “属下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暗牢的中央摆了一圈的夜明珠,各个体大明亮,比烛火还要好用: “起来吧,今夜都辛苦了,这些人本公主亲自审理,你们都先退下吧。” 梁崇月随手将夜明珠放在一旁的凹槽内,目光落在这些护卫身上,系统还懂事的往边上站了站,为大家让出一条道来。 “是,属下们这就离开,去外面候着。” 站立在暗牢各处的护卫一齐离开了暗牢,听着外面的大门打开又关上,梁崇月直接用内力探寻了一番,确保暗牢里的护卫都离开后,才将目光转向盘腿坐在石床上的男人。 梁崇月这暗牢建立初期就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这暗牢之中机关无数,若不是自己人,进来之后,绝无命出去。 所以在接收到申屠玦那要吃人的眼神时,梁崇月只是低头嗤笑一声,并未放在心上: “狼瓦的新王——申屠玦对吗?” 梁崇月的声音犹如山泉中缓缓流淌的涓涓细流,清冽又悦耳,可落在狼瓦人耳中便是最恶毒的语言。 申屠聿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眼前的女人能猜到他的身份,阿聿定然在她手上。 梁崇月没有错过申屠聿眼神的细微变化,虽然转瞬即逝,但她还是看出来了。 申屠聿为了不打草惊蛇,强压下心头的愤恨,一双眼睛如黑夜里毒蛇只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并不开口多言。 梁崇月嘴角还是那抹最甜美的笑容,随手从一旁燃烧着的火笼里拿出一根烧红了的烙铁走向被用铁链困在架子上的男人。 “本公主的耐心不多,你若是不想回本公主的话,本公主也不喜欢强逼着人。” “疯女子你想做什么?你有什么事情就冲着老子来,老子是狼瓦的地位比这毛头小子高了不止一截,你冲老子来啊!你不可以动他!不可以!......” 申屠聿身边一直站着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冲到了牢房边上,双手死死的抓着牢门,一双眼睛已经充血,看着梁崇月靠近阿日罕时,双手都在忍不住打颤。 看着近两米高的强壮男儿此时恨不得能冲出牢笼与这疯女子决一死战,挑断她的手脚筋,将人带回狼瓦关在军营里,日日被人女干辱,再把她全身上下的皮都完整的割下,把身体里的内脏全都掏空塞上干草再扔回大夏。 叫夏王也尝尝欺辱的味道才能消他此时心中愤怒。 梁崇月转过头,空出来的那双手,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安静些,随后漫不经心的拿起烙铁,在铁架上的男人脸上留下一个完美的烙印,原本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瞬间被痛醒,暗牢之中顿时都是男人痛苦的嘶吼声。 皮肉烫焦的声音和味道传出来,梁崇月还饶有兴致的转头看向申屠聿: “狼瓦大王绝处逃生一整晚了,想必也饿了吧,这新出炉的烤肉可要尝尝?” 第255章 梁崇月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烙铁被丢进火盆中引起的熊熊烈火映照在她脸上,像是地狱来的恶魔,随时都能拖人下地狱。 “女疯子。” 申屠玦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从喉咙口硬挤出这三个字来。 方才想要阻拦梁崇月的那个男人满眼心疼懊悔的看向平日最为乖巧的阿日罕,此刻被铁链困在架子上,垂着头胸口只剩下微弱的起伏,一边的脸上的肉已经被烫熟,眼泪顺着熟肉滑落,和嘴角渗出的血一起滴落在地。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带他前来,不然此时他应该还躺在帐子里做他成为大英雄的美梦,也不会到了这吃人的地界,受尽耻辱,还要丢了命去。 梁崇月仔细打量着刚被她烫过的男人,像是不满意自己的作品,从火盆里选了一根新的烙铁,在男人另一边的脸颊上比划着。 灼热的烙铁威力有多大,男人自己领教过了,现在这滚烫的东西一靠近他,他就害怕的不住发抖。 “到底还是个孩子呢,胆子这么小就敢跟着家里大人出来堵人家门了?” 梁崇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将那烙铁直直的贴近男人的另一半脸颊。 “啊——————” 一股青烟飘起,梁崇月将烙铁在男人的脸颊上又按了按,随后抽回烙铁的时候还不忘好好欣赏一下自己方才的作品。 “好在本公主的暗牢里,夜明珠放的多,不然这么美妙的青烟各位离得远,可能就看不见了。” 梁崇月将用过的烙铁扔回熊熊燃烧的火盆里,这里面的每一根烙铁上都早早被她下令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了,燃烧时还要加入各种毒草。 只要是个人,皮肤碰触到这七十多种的毒草共同烧制出来的烙铁,大罗神仙都难救。 “你个小畜生,你同你那个假慈悲的父亲一个模样。” 梁崇月终于等到了申屠玦开口说话,便也不再关这男人的死活,迈着四方步走向申屠玦: “小畜生?呵,还从未有人敢这般称呼本公主,你活腻了,也想带着这里所有人一起去死吗?” 梁崇月声音明显沉了下来,身上还背着两把神剑,在申屠玦还在那皱着眉头保持沉默的时候,她左手向后一拔,一把神剑出鞘,直接刺向了刚才让她住手的男人。 避开了心肺和内脏的位置,只一剑便刺断了他的手臂,血顿时便飙了出来,不止男人身后牢房里站着的那些人,就连梁崇月身上都溅到了不少。 “啊,老子的手臂,放老子出去,老子定要你个小娘们好看......" 男人张大嘴巴痛呼,梁崇月直接一剑戳进了他的嘴里,男人上一秒还在抱着被刺断的手臂骂骂咧咧,下一秒,整个暗牢都安静了下来。 神剑从他的脖颈后面刺出,锋利的剑尖还在滴血。 鲜红的血液刺痛了申屠玦,梁崇月为了一剑了解了男人,此时站着的位置距离牢房的大门位置极近。 她不过稍稍露出点破绽,就能看见这群刚才还一阵沉默的男人们便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丝毫不在意被刺穿男人的死活,直接上手抢剑,或是想伸手将她抓住,拉过去。 梁崇月也不着急将剑收回,剑柄被她抓在手上,锋利的剑尖才是他们能争抢到的对象。 梁崇月看着顺着男人往外涌血的嘴巴,看清这群人如饿极了的豺狼虎豹一般,争相上手。 她则是被这些贪婪的大手逼的一退再退,直到一位勇士不顾自己神剑的锋利,也不用衣物包裹直接上手将剑刺出的前端抓在手上。 逼着梁崇月后撤不了半分。 眼看着申屠玦的手距离她的身体只有一指之差时,神剑忽然消失不见,梁崇月也迅速往后撤去。 留下暗牢里一群相互对视,难以置信的男人们。 梁崇月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他们的反应,她早就同系统说过了,这样高深的凭空消失的魔术,就算是在这个时代表演,也不会被人发现传扬出去。 因为笨蛋会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觉得是自己看错了,自以为聪明的会以为已经看透了其中奥秘,并深觉不过如此罢了。 还有一部分又笨蛋,又迷性的会以为是天神的暗示,从今外后怕是每天晚上做梦时都在梦里为自己翻阅古籍解惑。 系统将壮硕的狗身缩在一旁的主子底下,瞧着宿主将这些人耍的团团转的样子。 它已经在反思自己最近在家有没有不乖,面对宿主有没有听话,方才的场面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以宿主的变态程度,她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难怪世人都说狼瓦和大越都是蛮子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梁崇月将身后另一把神剑也收回了系统背包里,与眼前这群活像是见到鬼一般的男人对视个遍,露出一抹鄙夷的笑。 发展历史不过几十年的光景,没有历史的传承,文化的基础薄弱,若不是时代在进步的同时没有放弃他们,此时若是倒回个二十年,他们与野人无异。 梁崇月直接上手拿来烙铁将捂着脖子,还在濒临死亡的生命线上,不断挣扎往外渗血的男人脸上烙满了印记。 “申屠玦,现在你该有话同本公主讲了吧?注意措辞,若是说到本公主不高兴的地方,你这牢狱里的兄弟便又该少几个了。” 那男人被梁崇月烙了满脸印记后,很快就拼命挣扎到了死亡的最后一刻,临死之前眼睛都没闭上。 瞳孔痛苦的放大,男人是活生生疼死的。 另一边,铁架子上的男人,也在同一时间彻底垂下了头颅。 “看来他也很恨你的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连累他惨死。” 梁崇月这话说的轻飘飘,像是此事与她毫无关系,哪怕她不出手,也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 不过就冲着他们今日冒昧前来,直接堵在她的公主府门外,还险些将她也牵扯进叛国的罪名,这样轻易的死去,已然算是便宜他了。 第256章 申屠玦紧抿的唇角抽搐,看向梁崇月这个疯女人的目光阴深得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 梁崇月坐在一旁的实木椅子上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惧的对视回去。 丝毫没将申屠玦这副样子放在心上: “阶下囚还敢这样嚣张,真当你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本公主就拿你没辙了?” 梁崇月的视线在这座特意建造的牢房里扫过去,说是牢房,更应该算是审讯室。 梁崇月目光落在一旁墙上挂着的弓弩上,那是她在商城里购买的图纸叫人打造出来的。 比她几年前给渣爹的那批弓弩还要厉害,只是一直在这不见天日的暗牢里挂着,还没有机会能在人前展示一番。 梁崇月起身拿过那张精美异常的弓弩,当时建造的时候,她还特意让人按照她的喜好,将玉石镶嵌进去。 哪怕是在只能靠夜明珠照明的暗牢里,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眼前之物并非俗物。 梁崇月也不多话,将弩箭放好后,架在手臂上,缓缓抬起,对准这牢房里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跟着你出生入死的手下,一个个死在你面前,本公主真是好奇要杀到第几个才能让你开口。” 梁崇月声音刚落下,牢房就骚动了起来,大夏这位公主的手段实在残忍,虽然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跟随大王至此,可战场上英勇就义和在这如同地狱般的地方被折磨致死可不一样。 前者他们死去是狼瓦的英雄,家里人还能得到一大笔抚恤银,若是死在这里,怕是尸体都烂完了也不会有人知晓。 梁崇月见他们军心已散,手下更是毫不留情,直接将眼神最凶狠的那几个一个个按照先后顺序一箭击杀。 只留下几个还有些骨气的,抬着头闭着眼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和一群满脸都是被溅到的鲜血,吓到灵魂升天的。 “既然你不愿意讲,那就将机会留给愿意的人来吧,谁能说些有用的,本公主不知道的东西,本公主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正好手上的弓弩刚才装的那些弩箭全都打完了,梁崇月卸下手臂上的弓弩,晃了晃有些发酸的手臂后,隔了一会儿再次拿出一包弩箭,当着这群人的面,还往上面沾了点毒。 怕有人不信,梁崇月出其不意,弓弩还未装好,梁崇月直接将弓弩抬起,一箭射向了距离申屠玦最近的男人。 弩箭直接从男人额头中间打穿过去,弩箭射断在墙壁上的瞬间,男人也应声倒地。 额头上留下的黑洞洞的箭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疯狂向两边扩散,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男人直接化成了一滩尸水。 梁崇月晃了晃兑了水后用到见底的化尸水,还是第一次用稀释过的,看样子效果还算不错,下次节省一点,不赶时间还是可以稀释一下再用的。 “我说,我愿意说,但是你这个女子得信守诺言放我离开。” 梁崇月抬眼仔细观察着那个将手举起,蹩脚的用夏话说自己愿意说的男人下一秒就连手带人一齐被周围的男人给按了下去。 像是叠罗汉一般将男人压在身下,不给他多留一丝喘息之机。 梁崇月手里动作不停,弩箭还未完全装好,一边装配弩箭,还能一边听到那些男人在气愤的叽里呱啦的声音。 之后再有男人心中有想法,想要用消息换命的,不等那些忠心傲骨的男人出手,申屠玦直接上手掐住了他们的脖子,不出几息之间,就将男人掐死了。 直到她弩箭装好,梁崇月还顺带从商城里买了吃下去就能让人说真心话的药丸。 本来不想浪费气运,花在申屠玦身上的,但看这个死鸭子嘴硬,怕是整间牢房的人都死完了,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正好她的耐心也耗尽了,与其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来颗药管用。 梁崇月整理好弩箭,申屠玦已经亲手杀了不少一路跟随他的护卫,只留下几个忠心一些的还护在他身侧,想靠肉体将他再多护着一段时间。 梁崇月拿起身旁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将商城里买来的真心话药丸直接丢了进去。 一接触到热水,药丸立马化开,很快便融入了水中。 梁崇月做这些也不背着人,申屠玦和他身边的护卫正对着她,将她方才的动作尽收眼底,申屠玦身边的护卫将他护得更紧了些。 “啧啧啧,真是衷心,那本公主再辛苦一下,送你们上路吧,黄泉路上,多一个人多一份陪伴啊。” 说罢,梁崇月抬手举起弓弩,直接将申屠玦面前挡着的大块头一箭射杀,他们的武器已经被收缴,身边躺倒的尸体也都被化尸水化了个干净。 一点能用的遮挡物都没了,梁崇月眼中冷厉尽显,看向眼前的这群男人时,像是在看一群死人一般。 手中弓弩射出,牢房中的男人们躲都不躲,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护住身后的申屠玦。 最后一个护卫倒下的时候,梁崇月发出一道冷哼,面上尽是对申屠玦的不屑一顾: “本公主猜猜,你狼瓦新王的位置不会也是身边的护卫拼死为你打下来的吧?小鹌鹑?” 别说大王了,一点男人该有的骨气都没有,梁崇月犹豫再三,看着身旁的茶盏,还是将手里的弓弩给放了下来。 梁崇月一遍遍在脑子里给自己洗脑,这个废物还有用处,现在弄死就功亏一篑了,一晚上的努力就白费了。 梁崇月端起一旁的茶盏,思索着沾取多少合适时,面前刚才像是个懦夫一样缩在护卫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了: “若是本王将大乾的消息透露于你,你可愿放我们离开?” 阴恻恻的声音中还带着些许高傲的态度。 梁崇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直接冷笑出声,刚才那群护卫还活着的时候,他但凡早些讲这句话,那群护卫不说能活多少,起码死的不会这么痛苦。 梁崇月抬头,目光在申屠玦身上停留片刻后,转头看向那个被铁链捆在架子上的死人,血已经快要流干了,脸色灰白,一双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原来这就是他的选择,不是不愿意认怂,只是不想当着下属的面认怂,要脸面还得等到下属都死绝了,确保他活着回去之后,没有人知道他今日所受的耻辱。 第257章 连男人骨气都没有,还敢和她讲条件。 梁崇月自然不相信他的话,拿起身旁加了料的茶盏,借用内力,将茶盏甩出去后,茶盏在空中高速转动后,平稳的落在了申屠玦脚边,在一堆粘稠的腥臭的液体上。 其中液体在杯中转了几圈后,一滴也未撒出,缓缓归于平静。 “喝了它,给本公主展示一下你的诚意。” 申屠玦看着脚边清淡的茶汤,与普通的茶汤颜色相比,看不出任何区别。 不过方才他亲眼所见,眼前这个疯女子亲手朝着里面丢了一颗白色药丸。 申屠玦并不想这碗掺了药的茶水饮下,可一抬眼就与那个疯女人的目光对上,申屠玦打量了一圈周围阴森的环境,想起至今下落不明的弟弟,下定决心,从地上捡起茶盏,顾不得杯底粘着的腥臭液体,一饮而尽。 梁崇月还能看见因为申屠玦手上动作太大,杯底粘着的液体因为惯性,直接在他张嘴的瞬间,比茶汤还要先一步落入他口中。 好样的,这男人不仅为了自己的脸面放弃了一路追随他的护卫,连他们死后的化尸水都不放过。 系统出品的药丸都是没味道的,可梁崇月看着申屠玦喝完后,紧皱着的眉头和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的样子。 看样子这化尸水的味道并不算好,不过这也算是申屠玦活该了。 “小狗出来。” 系统还在桌子地下趴着,用前爪将眼睛和耳朵盖住,做到不听不看不去想,就不会害怕。 直到外面安静之后,系统听到了宿主呼唤它的名字,才小心翼翼的把脸上的爪子松开一条小缝查看外面的情况。 腥臭味它已经闻习惯了,牢房里的化尸水不知道是不是尸体太多,都快要涌出来了,系统连忙匍匐后退,害怕被这化尸水沾上,这么高腐蚀性的东西,就算是不死,沾到的地方也得掉块肉。 梁崇月喊了一声系统,见它没反应,梁崇月伸手叩了叩实木桌面,催促它出来干活。 系统也终于明白了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错觉,真的是宿主在呼唤它的名字。 系统匍匐后退,从桌子后面爬了出来: “宿主有什么吩咐?” 梁崇月瞧着系统站的笔直,大狗头抬的高高的,像是在积极表现自己,看样子是被刚才的事情给吓到了,不然以它的尿性,应该是躺着出来的。 全身运动全靠后腿挪动,前半身除了吃饭和玩闹的时候,根本不用,她第一次看见它那样时还以为它扑蝴蝶撞到哪里。 把自己的腿给扑断掉了,那个时候她才买了图纸,手上气运不够用了,没办法直接给它重塑狗腿。 那天晚上为了安抚,梁崇月还让厨司给它加了两次大餐,直到它肚子吃到撑得像个皮球一样,躺着躺着岔气了,不得不起来走两步,消消食的时候,她才发现死狗原来是装的。 瞧着它这副狗腿子的样子,申屠玦但凡要是能学到一点系统的能屈能伸,不要太看重自己的脸面,每年岁贡的时候,多多的巴结巴结渣爹,渣爹一开心,说不定早就能把大越给吞掉了,何必还要等到现在。 可惜人各有命,不是所有人都能完美复刻出别人成功过的路。 “申屠玦刚才喝了真心话药丸泡出来的茶水,药效应该很快就会发作了,你就呆在此处,好好听着他的自言自语,把他资料上没有的那些,该补充补充,该圈圈,该画画,一会儿等他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完了,本公主要看你记录好的笔记。” 系统还以为宿主带着它下来,是要做些什么复杂繁琐的事情,原来只当它是个记录员。 系统无奈的点开了自己的内置大脑的自动摘录功能,只要申屠玦一开口,它的内置大脑就会自动摘录重要部分,并且形成文字,记录在册,100%无差别。 “都设置好了,宿主,您有什么想知道的,随时都可以问他了。” 说完,系统就撤到了它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远离腥臭的化尸水和恐怖如斯的宿主大人,才能活的长久。 狼瓦虽然比不上大夏,但申屠玦到底是狼瓦皇后嫡出的皇子,这辈子受过的最大的苦应该就是被他囚禁于此吧。 化尸水效果极其显著,哪怕是已经化为尸水的尸体,触碰皮肤瞬间便会感觉刺痛。 更不必说申屠玦无意间直接将几滴化尸水吞咽入肚,应该过不了多少时辰,他就该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 梁崇月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她需得趁着化尸水起效前多问些有用的东西,不然等到化尸水起效,她还得多花些气运为他买药。 她的气运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得不偿失,亏都亏死了。 “本王喝完了,现在你可以相信本王的诚意了吗?” 申屠玦双手握拳,指甲死死的掐住掌心的肉,那一盏看似清亮的茶汤,只有喝它的人才知道它有多么恶心。 其中还有腥臭粘稠的液体,想要直接咽下去,还会挂在喉咙口,吐不出来也咽不出去。 梁崇月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看他强撑镇定,实际上,双拳之间已经隐约有血迹渗出。 看样子申屠玦忍的很难受啊,系统出品果然不是凡品。 都稀释成那样了,每一支弩箭上只有箭尖的部位沾了稀释过后的化尸水,现在那些尸体化的连渣渣都没了。 “大夏周围的小国不少,狼瓦才初定新王不久,内部混乱,一鲸落万物生,狼瓦各处都有想来分一杯羹的人,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大乾为何会选择你?选择狼瓦?” “亦或是说,你曾答应过许给大乾什么好处?才登上了大乾这艘贼船?” 第258章 申屠玦薄唇紧闭,面对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女人,口中那股难以忽视的腥臭味和胃中渐渐翻涌的疼痛快要麻痹他的大脑。 明明心里想的是是将来之前就与大祭司商量好的那套说辞透露出去,可话到嘴边,就莫名的变了个方向,开始自顾自的滔滔不绝的将那些应该隐藏在他心底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本王早在几年前便与大乾皇帝关系密切,若不是有他从中相助,父亲怎么会死的那样巧,正好赶在大哥巡视边境,远离皇城的时候,一切都是本王尽心谋划的结果。 本王是嫡出皇子,狼瓦本来就该是本王的,可惜父皇有眼无珠,那就本王亲自来摆正他的决策吧,迟早有一日,大夏和大乾也会落到本王手里,你们只配匍匐在地,做本王的狗......” 梁崇月看着笑到癫狂还不忘捂嘴制止自己的申屠玦,又是一个满脑子就是狗啊狗的,没本事的男人就只会幻想。 梁崇月拿起手边的烙铁,在申屠玦惊恐的眼神下,直接将烙铁伸进牢房,灼热的烙铁戳在他身上,直接让申屠玦一秒清醒。 在申屠玦疼到呲哇乱叫的声音终于停下,梁崇月才悠悠开口道: “本公主在问你许给了大乾什么好处,少在这里做青天白梦,不然下次这块烙铁烫的就不只是你的手臂了,” 衣物和皮肉烧焦的味道传来,梁崇月将烙铁收了回来,远离了那满是腥臭味的牢房。 申屠玦刚才被烙铁烫到的时候,一时没扛住,脚下打滑,直接跪在了腥臭的液体上,被溅起的液体不少都落在了他身上。 往日威严的帝王形象不复存在,现在只有在这暗牢里等待命运安排的阶下囚一位。 申屠玦一手捂着被烫熟的手臂,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腿早在被人追杀的时候就受了伤,刚才一跪,伤处直接磕到地上,钻心的痛一点也不比手臂上少。 申屠玦坐回了一旁的石床上,不受自己控制的嘴巴,和越说越多的秘密,已经足以让他心死,整个人靠在石壁上,一副认命了的样子。 “大乾的皇帝不知从何处听到天生白发者的心头血炼药最是养人增寿,叫我将阿聿秘密送去大乾,便保证我登上皇位。” “本王照做了,可是阿聿那个时候年纪小,从小就被母后当做耻辱秘密关在帐子里,不许旁人同他讲话,只有本王偶尔会去看看他,母后死后,不到两月时间,新后上位,本王一心夺权,疏忽了对他的陪伴。 等本王答应了大乾的要求,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忘记在帐子里,脖子上的铁链束缚着他只能在帐中活动,每日就靠地上野草充饥,吃偶尔爬进帐子里的老鼠和蛇度日,不知道饿了多久。 本王将他接出帐中时,他的双眼十分畏光,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呆在帐中,在太阳落山,阳光没那么刺眼的时候才能出来走一走。 本王陪了他三个月的时间,他就将本王视作此生救赎,哈哈哈哈,就连取心头血的时候都不曾反抗一下,真是个没救的蠢货......” 梁崇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的听着,上位者没有不残忍的,手足相残是夺嫡之路必经的磨难。 自古帝王家都讲究多子多福,为的就是在帝位继承人上能多些选择的余地。 不过德不配位者,必有灾殃,梁崇月准备调整一下自己原定的计划了。 她可以用一个无能之人,只要他足够听话,但她不能用一个无德无耻之人,这样的人,喂再猛的药,骨子里也是烂的。 另一边的系统眉头紧皱,没想到被它打爆了一顿的申屠聿还有这样悲惨的遭遇,有些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 难怪看起来那么傻,一点也不聪明,跟了个混蛋,好在遇到了宿主,不然这辈子彻底完了。 这天底下长的人模人样的畜生太多了,仔细分别也看不出来,难怪宿主会说人比鬼更吓人。 “所以为何他没有被送到大乾而是还跟在你身边?还来了京城?” “因为他听话,本王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大乾的老皇帝对他爱不释手,可惜了他只听本王的话,本王不在,他宁愿以死相逼也没人能取走他的心头血,大乾的老皇帝为了增寿,还将他关起来,用铁链锁着,养了一段时间。 最后被送回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刀口,和你们大夏的凌迟之刑没什么区别,只是身上的肉还在,剩一口气吊着命回来了。” “只要阿聿在本王手上,大乾的老皇帝为了增寿,只能派人帮本王夺权,作为交换,本王拿阿聿的心头血喂养了他整整三年。” “这些年本王用尽各种名贵草药,让那老东西终于再也离不开阿聿的心头血了,本王将阿聿送到京城原本打算的是借着老皇帝想长寿的心思,骗他阿聿被夏王抓住,生死不明,借他之手与你们大夏开战,不管是哪边赢了,本王皆可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真没想到,夏王那群不成器的皇嗣之中竟还出了你这样的人物,可惜是个女人,此生难登大宝,一切不过是为他人添嫁衣,不如我们二人联手,事成之后,本王按照你们大夏的风俗,十里红妆抬你做本王的王后如何?” 梁崇月早就见识过了申屠玦的厚颜无耻,不搭腔他的话,继续开口问道: “将你同大乾那位老皇帝这些年来密谋之事一一交代清楚。” 梁崇月看了一眼正在对着申屠玦翻白眼的系统,接收到宿主看过来的目光,系统立马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并朝着宿主点了点头。 很快申屠玦的资料就出现在她的面板上了,上面还有不少标注过的地方,添添改改的地方还不算少。 随着申屠玦一句一句的交代,不用梁崇月亲自动手,面板上的内容自动出现的改变。 一个时辰过后,梁崇月拿到了那份更改过后,完全真实的资料。 第259章 梁崇月大致的翻看了一下面板上记录的资料,算着时间,真心话药丸的药效也该结束了。 梁崇月拿起手边的弓弩,对上申屠玦中了化尸水后已经脸色苍白的脸,在他惊恐的目光下,直接一箭爆头。 弓弩上都抹了化尸水,很快申屠玦就连呜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宿主,你原本不是打算给申屠玦喂药,重塑他的记忆之后,再将人送回去的吗?现在人死了,咱们送谁回去啊?” 系统颠颠的走到梁崇月身边,一脸困惑的样子,豆大的眼睛疑惑的眯起,逗笑了梁崇月。 “没了他,还有申屠聿,双生兄弟,染个头发,谁还能看得出谁是谁来。” 梁崇月的目光在申屠玦头颅已经化水的尸体上停留一秒后,带着系统准备上去。 路过架子上已经死透了的男人,梁崇月还不忘拿着抹了化尸水的弩箭在男人脖颈上划过。 她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别说活人了,就连死人还得多补两刀才能彻底放心。 暗牢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在外面候着的井随泱和良方一见殿下从底下上来,立马就迎了上去。 “再过一刻钟再下去,里面那些粘着的液体不能直接触碰,抬水下去冲洗,只要水够多,就能溶解它们。” 井随泱一听便知晓殿下定然是在底下也用了化尸水,那小小一瓶的威力惊人。 井随泱转身朝着身边跟着的人交代了两句,那人点了点头带着几名看守暗牢的护卫离开了此处: “已经吩咐下去了,天色不早了,殿下可要回去休整一番,再过两个时辰,午门就要开了。” 梁崇月并不着急入宫,对着井随泱吩咐道: “今日不着急入宫,先回长生天。” 累了一晚上了,梁崇月此时却异常亢奋,许久未曾有过原定的计划被她全部否决,一切从头开始的感觉了。 狼瓦她势在必得,换个人,计划一样进行。 梁崇月带着系统走在最前面,井随泱和良方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长生天,梁崇月直接先去沐浴更衣,身上这股子血腥味着实难闻的很。 云苓早已在外面事态平和,知道殿下平安归来时,便吩咐人烧制热水。 还是玫瑰花瓣浴,梁崇月将整个人都下沉到水中,屏气凝神,隔绝外面的声音,脑中飞快的转动着。 直到胸腔内氧气耗尽,梁崇月才从水中钻出。 带起的水花连同花瓣一起溅落在地上。 梁崇月慵懒靠在浴桶边上,任由云苓为她清洗秀发。 打开面板上关于申屠玦的资料,梁崇月将其大改了一番,犹豫片刻,梁崇月并没有将有关于申屠聿的部分多做修改。 她要将申屠聿培养出来后,尽快送回狼瓦,用他那张脸稳住狼瓦的局势。 申屠玦在狼瓦不可能没有心腹留守,那个他口中的所谓大祭司定然与他关系紧密。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若是常常密切相处,谋划大事,同吃同住的人,肯定能看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所以申屠聿绝不能是个只会听话的傀儡,他也得有自己的思想。 梁崇月泡在浴桶中,脑中计划定了又改,改了又定,直到浴桶中的水都有些温了,才从浴桶中出来。 人性是这世间最难拿捏的东西,更何况是个孑然一身,从来都是一无所有的人。 没有拥有过就不怕失去。 “喊席玉过来,带着酒来。” 云苓带着人收拾完浴桶后,领命离开。 梁崇月裹了件月白色长裙随性的躺在躺椅上,申屠玦兄弟俩是双胞胎,一个从小便备受瞩目,在爱意和期待的目光下长的心性险恶。 一个有娘生,没爹养的,被关在帐子里二十几年,为了一点点从前不曾感受过的关爱,什么都愿意做。 取心头血炼药增寿这样无厘头的事情,居然也有人相信,还有人心甘情愿付出。 梁崇月喉间发出一道冷笑,看着窗外不再皎洁的明月,垂着头笑了笑。 罢了,这样的人爱恨分明,才好摆弄。 “殿下,奴才带了两种酒来,不知殿下今晚想喝什么?” 席玉站在梁崇月身边,声音温凉如水,手上还端着个托盘。 梁崇月侧目看去,席玉已经将两种颜色各异的酒倒入了酒杯中。 光是闻着味道,梁崇月就知道哪杯酒烈,哪杯酒柔。 梁崇月抬眼打量起席玉来,她这次回宫没有带上他,几日不见他在跟前侍奉,怎么瞧着更瘦了些,脸上都没肉了。 “可是有人欺负你了?怎么瞧着瘦了?” 席玉被殿下的话一惊,手中酒壶险些直接磕在桌上。 不知多久没有听到殿下关心,席玉眼眶微红,眉心那抹红纸更是鲜艳了几分。 “奴才在府上过的极好,殿下御下有方,奴才在府中还未见过有人红脸的时候,只是近日天热,奴才用的少了些,不妨事。” 听他这样讲,梁崇月收回目光不再多问,只一边赏景,一边悠悠开口道: “若是被人欺负,思绪活泛些,别逞一时之快,等本公主回来定会帮你报仇。” 席玉被她调到酿酒坊之后,偶尔也会自己出府采买东西,京中眼比天高之人太多,他又生的一副好皮囊,现下没有不懂事的,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梁崇月将那杯柔一些酒端起,递到席玉手边。 “往后本公主这没有额外吩咐,这样柔的酒就不必再送了。” 席玉接过酒杯,一时不懂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是单说酒还是连带着他? 梁崇月听着席玉久久不动,便知道这人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将这壶酒端下去吧,本公主并无旁的意思。” 梁崇月现在只想自己好好安静的喝点酒,眯一会儿,等天亮之后,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是,奴才告退。” 席玉退下后,梁崇月一连饮了三杯烈酒,许是困意上头,靠在躺椅上,没一会儿便陷入沉睡之中。 睡梦间,露台上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她。 第260章 梁崇月的美眸瞬间睁开,目光凌冽的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应该不是刺客之流,他们混不进她的公主府便会被护卫抓住直接押到她面前来。 梁崇月凝气凝神,今晚露台风大,可能还会有雨,她便没有睡在露台边的躺椅上, 梁崇月轻轻扯开被子,赤裸着双脚下了床,拿起枕边匕首,缓缓靠近露台。 今晚果真风大雨大,露台上系好的帷幔都被吹开了,随风飘扬在夜色里。 “主人,别怕,是我赤嵘。” 听到熟悉的声音,梁崇月才稍稍放松警惕,只是手里握着的匕首并未直接放下。 直到走过飞扬的帷幔,看见全身浴血靠坐在露台上的赤嵘时,梁崇月才将手里的匕首扔掉,快步走到他身边,检查起他身上的伤势来。 两臂都有伤,就连脖颈处都有一道极深的伤口,若不是错开了要紧的地方,赤嵘怕是已经没命了。 “阜阳行宫附近不是没有军队驻扎看守吗?哪怕是接到废后逃跑消息派人去追,与你们应该也还有一段距离才对,怎么会伤成这样?” 梁崇月将露台暗处的药箱拿出,简单的为赤嵘止了血,忙活了半天,才将断在手臂里的刀片取出,好在有商城里的特效药,不然伤的这么重,外面还在下雨,今晚定然是要发热的。 赤嵘脸色惨白,薄唇没有丝毫血色,整个人强撑着最后一点劲靠坐在露台上,任由晚风吹乱他额前的发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主人为他担忧的模样。 主人并未挽发,一头秀发随意的披在身后,比他每晚梦中的样子还要美。 “属下没事,一些皮外伤,主人不必担忧,此次任务属下办事不力,青玉卫损失惨重,十二人去,只有属下侥幸活着回来见到了殿下,但独孤氏以死,殿下交代放在她身上的令牌也放好了,当时情况危急,反倒不会叫人看出破绽来。” 赤嵘说话时,喉咙间有明显的哽咽,还要时不时的停下缓口气,双眼也不似往常一般炯炯有神,而是无力的耷拉着,梁崇月看着他这副样子,眉头微皱,抓过他的手腕,就开始搭脉。 果然内力混乱躁动,气息不稳。 “此事不怪你,是本公主没有提前打探好情况,你先别说话了,好好坐着,本公主先助你将内力调整过来。” 梁崇月上手调整好赤嵘的位置,开始运功为他调整体内混乱的内力。 不知过去多久,时间一点点流逝,露台外的月亮缓缓西沉,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梁崇月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刚刚耗费了不少的内力,梁崇月脸色有点发白,但这些年养的好,这点内力还是耗得起的。 梁崇月手撑在一旁的栏杆上,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拉伸了一下身体,浅浅打了个哈欠,直接用袖口随意的擦去了额间细密的汗珠。 看着日头越来越高,梁崇月瘫倒在躺椅上,一宿都没怎么睡觉,就眯了一会儿。 看天色,再过两个时辰就得进宫了,还有一堆破事在等着她。 渣爹真的不能直接把皇位传给她吗? 或者渣爹一夜暴毙,她和那几个不成气候的好哥哥争,也比和渣爹斗心眼子轻松。 梁崇月将今早还未喝完的酒又倒了一杯,整个人缩在躺椅上,小口小口的尝了起来,等着赤嵘自己再将体内内力运转一番,确定没问题后她还有事情要问她。 梁崇月手中酒杯一顿,本来想直接连线系统,但看了眼还未大亮的天色,想想还是算了。 系统早起傻一天,还不如她自己来查。 赤嵘刚在主人的相助下,平定了体内躁动的内力,一睁眼就看见主人呆坐在躺椅上,面上尽是疲惫之色。 赤嵘想起夜里主人为他渡来的强劲内力,主人在外从来不将实力外露,哪怕出手也是收着的。 若不是经历了昨晚一遭,他至死也不会知道主人的内力到底有多强大。 梁崇月刚在内存巨大的资料库里找到了渣爹的详细资料,还有和阜阳行宫相关的资料,刚回神就与一脸心疼和仰望的赤嵘对视上了。 “既然没事了,就过来坐,别傻站着了,” 梁崇月说的是她旁边的躺椅,赤嵘也明白主人的意思,但他现在身上满身都是凝固的血块,殿下的长生天里没有一处不精致的。 没有丝毫犹豫,赤嵘挪动着受了伤的腿,到殿下身边,并没有坐在殿下身旁的躺椅上,而是直接坐在了地上。 长生天里地上四处都铺满了玉石,比起殿下精美的躺椅,显然还是玉石更好收拾一些。 瞧他这样,梁崇月也没有出声制止,而是询问起了此次任务的情况。 “本公主先前派你调查过阜阳行宫的情况,不是没有重兵把守吗?不然梁崇祯也混不进去与独孤氏相见,而且阜阳行宫的位置偏僻,距离阜阳关的位置也远,此事不该是这个结果。” 梁崇月看向赤嵘的目光深沉,叫人看不真切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刚才一点时间内,梁崇月已经在脑海中将此事又过了一遍,她已经早早便开始布局,按理来说不算天衣无缝,青玉卫也不该损失惨重。 方才她为赤嵘止血的时候仔细观察过那些伤口,处处冲着要害去的,若不是赤嵘武艺高强,怕也要折在这次任务里了。 “阜阳山多水多,为了躲避身后追来的士兵,属下带着他们躲到了距离阜阳行宫十公里外的一处山里,却没想到能在四面环山的山脚下,撞见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属下本想不惊动他们,悄悄带着人离开,不料他们十分警觉,很快就发现了我们,而且领头的那个男子在看见已经被属下打晕的废后时,目光明显不对,像是认识废后一般,还未有交涉,就举起武器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手段狠厉,刀刀直逼要害,加上他们人多势众,属下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有意的想将废后抢走。” 第261章 “打斗的声音引来了阜阳行宫里一路追随出来的守卫,属下见局势不妙,装作在废后身上掏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藏于胸口后,将废后一刀斩杀,确保人死后,趁乱带着青玉卫逃出了包围圈。” “逃跑时,属下回头看见行宫守卫全部惨死在那支军队手上,废后的尸体应该也落在了他们手上......属下眼拙,没有看出他们身上的图腾标志是谁的手下......” 接下来的事情,赤嵘不多说,她也猜到了。 “在深山老林里豢养私兵,别说身上标志了,就是连一丁点与他们背后主子有关的东西都不会让你看见的,无碍,只要废后死了就好,死人是不会替自己辩解的。 青玉卫这些年,本公主也让你私下里培养了不少的人,有能力的就拉上来用着,此路艰险,等你伤好之后,本公主做主,好好善待他们家人。” 除此之外,梁崇月也做不到更多了,不过至于深山老林里的军队到底是谁的人,她还得好好查一查,她的人也不能就这样白死了。 “距离卯时还有段时间,本公主要再去休息片刻,你在躺椅上好好歇会儿吧,不必在意那些细节。” 说罢,梁崇月放下酒杯,起身回了内室。 说是休息,实际上梁崇月此刻睡意全无,她日防夜防,暗中派遣了那么多人安插在各处,居然不知道在阜阳还有一支无人知晓的军队。 不过规模应该不大才是,不然哪怕赤嵘武力再高,也寡不敌众,做不到活着回来。 梁崇月躺在床上,双眼睁的大大的,看着床顶,脑海中闪过无数张人脸。 梁崇月只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时辰就起身了,赤嵘到底还是没有上那张躺椅,若是找了个空出来的墙角,靠着浅眠了一会儿。 到底是此次任务艰险,梁崇月赤着脚,走到他面前都不见他醒来。 梁崇月伸手测了测他的体温,好在没有发烧,只要身上的伤养好了,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梁崇月起身离开,赤嵘直到彻底清醒都没发现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殿下在他受伤睡着时前来关心过他的情况。 穿上鞋,梁崇月下到一楼,一打开大门就闻到了雨后青草的香气,日头早早就升了起来。 看样子,昨天一晚上将雨都下完了,今天是个好天气。 “殿下,可要洗漱?” 鸢尾早早就候在了外面,正巧云苓姐姐守了殿下一夜,刚与她换值,就遇到了殿下起床。 “嗯,今日早膳等三公主起身后再用,不必着急去厨司传话,叫井随泱和良方前来见本公主。”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看着鸢尾走远的背影,梁崇月转身回了殿中,赤嵘还在二楼,难得见他睡得这么沉,她就先不上去了。 梁崇月来到书案前,随意选了一支毛笔将头发挽起,从一旁上锁的柜子里拿出最后一本还未学完的册子。 她的进度还是太慢了,每个人都有秘密,有暗中的势力。 从前她觉得手握系统那么强大的金手指,上位一事,只要她稍加谋算,再借助外祖父手上的势力,此事艰难,但也能成。 并未想太多,果真,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在阜阳行宫周围的山里豢养私兵,这人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足以见得此人势力广泛,绝不简单,是个强劲的对手。 梁崇月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将这最后半本册子学完,井随泱和良方到的时候,鸢尾自己侍奉殿下洗漱过了。 梁崇月未施粉黛,一袭白裙素裹,正专注的盯着手上的册子: “将昨日夜里的情况详细汇报一遍。” 梁崇月头都没抬,一心二用,手中毛笔翻飞,写出来的字犹如猛龙过江,气势磅礴,还要分出一份精力去听他们二人的汇报。 “回殿下,吾等手下只有两个受伤严重些,昨日夜里已经送到了府医院中,说是并未伤及要处,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梁崇月手下最后一笔落成,才将头抬起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本公主的府邸虽大,但短时间内少上两个护卫看守也无妨,给他们放三个月假,月例照发,本公主答应好的奖励也照给。” 说罢,梁崇月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其余受伤的护卫,你们看着办,为本公主卖命,自然是要善待的,你们二人也是。” “是,属下明白。” 井随泱和良方一齐开口。 梁崇月将手中的册子收好,装箱,看了眼外面洒进来的阳光,还算和煦,挥手让面前的两人退下。 “鸢尾去喊三公主起床洗漱,用过早膳我们便回宫。”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 梁崇月将木箱子锁好,靠在椅子上,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多。 她已经许久不手捻,近日又开始有这样的习惯了。 “平安,吩咐下去,祁聿那里一定要好生养护着,让府医着重将他身子养好,在派人试探一下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如果申屠玦只当申屠聿是供养大乾老皇帝的养料,那那些所谓的影子王爷,武艺高强的传闻应该都是申屠玦放出去的鬼话。 就是为了给申屠聿造势,一个被关在帐子里面独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除了性格扭曲可能是真的,他以及他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 平安领命告退后,整个长生天的一楼就剩下梁崇月一个人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沉思。 手中玉捻已经被盘的油亮,面前的两本册子都是她学习记录的笔记。 想起渣爹要将国库交给她时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捉摸不透。 现在梁崇祯已经短暂的告别了夺嫡之路,接下来她得去探一探几位好哥哥、好弟弟的虚实了。 总不能真叫申屠玦给说中了,她一介女流,忙忙碌碌终其一生却是为别人做好了嫁衣。 梁崇月拿起狼毫,在空白的纸张上落下几个人名,圈圈画画,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往日里最低调的人身上。 第262章 梁崇月正陷入沉思中,鸢尾从外走了进来: “殿下,奴婢去时,三公主已经收拾妥当,已经朝着饭厅的方向去了。” 梁崇月听闻此言,放下手中狼毫,将刚写的纸张折好,起身后随手将其点燃,放入火盆燃烧,等它燃烧殆尽,梁崇月才缓缓开口道: “替本公主梳妆吧,也不好叫三姐姐等急了。” 梁崇月走到梳妆台前,看向铜镜中的自己,铜镜虽然不够清晰,但还是能看出她眼下有乌青,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殿下昨夜辛苦了,眼下的位置可要多上些粉盖一盖?” 昨夜里公主府里难得不太平,殿下也操劳到了后半夜才回来休息。 这眼睛下面明晃晃挂着的乌青,瞧得她都心疼了。 “不必,随意一些就好。” 梁崇月坐在梳妆台前闭目养神,她一会儿还要入宫见渣爹,妆容太过精致,怎么能显现的出她这些天来因为梁崇祯的事暗自神伤,夜不能寐的真情流露。 “好了殿下,可以起身更衣了。” 耳边传来鸢尾的声音,梁崇月双眼缓缓睁开,仔细端详起铜镜中自己的模样。 她身边的这几个丫鬟都贴心,鸢尾不止会唱曲,手艺还好,哪怕只是简单的飞天髻也梳得与旁人不同,还添了几分自己的巧思在里面。 “今日不便穿得太过艳丽,将本公主那身青玉云衫裙取来。” 梁崇月亲手选了几根玉钗带上,等鸢尾将衣裙取来,换上后,便直接起身朝着饭厅走去。 今日外头天气不错,还是早晨,气温还未升上来。 雨过天晴,小路两旁的花草上还带着露珠,空气中芬芳的花草香裹挟着大雨过后泥土的味道,清新自然。 完美盖住了昨夜里的腥风血雨。 梁崇月一眼便看出,这周围的一切都是被重新修整过的。 昨夜里天黑雨大,她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 “昨夜里你们几个没事吧?” 梁崇月脚下速度不减,早上的风还有些大,她的声音飘在风里,钻入鸢尾耳中。 “殿下放心,云苓姐姐一早便带着我们躲了起来,那些刺客不出半个时辰就全被抓住了,奴婢们都没事。” “没事就好,昨日事发突然,你们做的不错,晚些时候去祁妈妈那里带着本公主口谕,公主府上下全部多赏一个月月例。” 鸢尾这些年跟在殿下身边,是什么苦都没吃过,手中已经攒下了不少钱财,但听到公主殿下赏还是忍不住的从心底里高兴: “奴婢代大家一起多谢殿下赏。” 梁崇月这么些年,赏罚分明,鸢尾轻快开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崇月只轻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梁崇月到饭厅时,梁芷柔已经坐在那里用完一盏茶了。 “妹妹来迟了,姐姐勿怪。” 梁芷柔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但还是微抬眼眸,朝着梁崇月露出一抹并不多开心的笑容来,看着牵强极了。 “不碍事,本就是五妹妹的府邸,都是姐姐叨扰了。” 梁崇月今早一见梁芷柔就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往日里那般爱闹的一个人,平时撞见她,没事都得刺上两句。 如今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眼中黯淡无光,只麻木呆愣的做着动作,看着像是叫梁崇祯被禁足于独孤氏老宅的时候,将她的三魂七魄抽走了一半。 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对此梁崇月只有同情,却没有半点自责。 弱肉强食的时代,乾清殿的龙椅只有一把,不是她来坐,谁也别想沾边。 “姐姐那里的话,姐姐就算是日日都陪着崇月住在这里,崇月也不会觉得姐姐叨扰。” 说完,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鸢尾立马明白过来,起身离开,出去喊人传菜。 梁芷柔此时情绪不对,梁崇月也不想去触碰她的霉头,两人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安安静静的吃完了一顿饭,做到了食不言。 梁崇月端起鸢尾递来的茶水漱口后,面对一顿饭下来,只吃了几口青菜豆腐就停筷的梁芷柔提议般的开口道: “姐姐可要再去见三哥哥一面?等再次出宫不知是何时了。” 梁芷柔早就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只是这些年来母后在渣爹面前提过几次,也为她择过几回婿,但都被梁芷柔给拒绝了。 慢慢就耽搁到了现在。 独孤氏如今除了她以外,再无一人活在这世上。 无人为她撑腰,她的婚事也由不得她自己拿主意了。 梁芷柔放下手中茶盏,如一汪死水般的眸子看向梁崇月,看得梁崇月都觉得有些瘆得慌。 “不必了,哥哥之前交代过,不必常去打搅他,不管是不是被禁足,哥哥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一会儿直接回宫吧。”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梁芷柔身上,昨夜过后,便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鲜活劲来,昨日夜里,她本来还以为是淋了雨,梁芷柔身体不适。 真没想到,梁崇祯被禁足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打击。 “那好,崇月回去收拾一下,让鸢尾带着三姐姐四处转转,熟悉了以后,姐姐往后出宫可要常来。” 梁芷柔对上梁崇月那如星辰般闪耀的双眼,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朝着梁崇月微微颔首,同意了她刚才的建议。 梁崇月把鸢尾留给了梁芷柔,自己则同梁芷柔道别后,转身就回了长生天。 井随泱和良方已经候在了外面,见她到来,两人默契的让开了一条道来: “你们两个跟着本公主进来。” 接收到殿下任务时,良方都习惯性的同身旁的井随泱对视一眼,没成想他刚将头转过去,入眼的便是井随泱脑袋都没动一下,就跟在殿下身后进了长生天。 独留良方一个人在原地怔愣片刻,才追了上去。 梁崇月直接带着二人上了长生天的二楼,一进去她就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跟在她身后上楼来的井随泱和良方自然也闻到了。 梁崇月将两人带到赤嵘面前,赤嵘用了消炎药,里面有促进睡眠的药物,梁崇月已经将人带到他面前了,都不见赤嵘有反应。 就连胸口的起伏都看不到。 “殿下,他是死了吗?” 第263章 都不必回头,看梁崇月都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 还在因为药物控制,强制睡眠中的赤嵘像是能听见他们谈话一样,艰难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来证明他还活着。 “伤的这么重,还能被殿下救回来,到底是他命大。” 梁崇月背对着他们二人,站在原地,仔细观察了赤嵘刚才的反应。 果然在听到井随泱明晃晃的阴阳怪气后,赤嵘的反应更强烈了。 若不是现在还有药物压制着,怕是两人都该摩拳擦掌,相互问好了。 “这里是本公主的寝殿,不是菜市口的醋缸子。” 梁崇月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善,她平时不愿管井随泱的一点小脾气,可她也不是个会一直包容男人的人。 不乖就换,这世上谁离了谁活不了。 听到殿下明显不悦的声音,良方伸手拽了拽井随泱的衣角,示意他说错话了。 井随泱立马反应过来,也算是能屈能伸,大步走到殿下身边,面对殿下,垂着头看向玉石地板,声音闷闷的开口: “属下说错话了,殿下别生气。” 井随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可惜了这套对梁崇月没用,她在意一件事的时候软硬不吃。 赤嵘是在完成她吩咐下去的任务时受的伤,那样艰险的环境下,能活着回来已然万幸。 “你们都是本公主的人,赤嵘跟随本公主多年,不是你们可以随口非议的。” “属下明白,是属下和井随泱冒犯了,还请殿下和这位大人恕罪。” 良方比起井随泱要更圆滑些,一听殿下此话,就明白眼前这个身受重伤,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男人于殿下肯定至关重要。 良方再次将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从前他们有过一丝照面,这男人内力深不可测,深受殿下重视,实力肯定也很强悍。 都是替殿下做事,若是没有眼前这个男人,怕是,那么凶险的任务就该沦落到他们头上,这个男人能有命回来,换作他们不见得能有这样的运气。 良方一向都观察细致,今日井随泱这些话确实不太妥当。 殿下日理万机,每日筹谋定然也不想撞见井随泱因为吃醋与人交恶的场面。 梁崇月深邃的目光落在井随泱身上,一句一顿开口道: “本公主喜欢懂事些的人,赤嵘为本公主做事,身受重伤,要留在公主府里好好养着,本公主这几日不便回来,赤嵘就交给你们二人了,他身上的伤口本公主已经处理好了,只是伤口太深,短时间内好不了……” 梁崇月又交代了几句,看着赤嵘呼吸已经平和,再次陷入睡眠中。 “本公主希望你们能够友好相处,不然本公主做出取舍,定然有人要不开心了。” 梁崇月此话就差没把井随泱的名字挂上去直说了。 听到殿下此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井随泱指尖颤动,一如他方才心头跳漏的那半拍。 “属下明白了,殿下放心,属下会好好照顾他的。” 井随泱语气中带着沉闷,不似往常与殿下说话时从心底里生出喜悦的种子,像是朵衰败的向日葵,少了独属于他的阳光,便开始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慢慢枯萎。 梁崇月察觉到井随泱的不对劲,但她如今真的没有闲心花时间去哄一个男人。 当初动他时,便与他说好了,她此生不会只有一个男人。 太过将自己当回事了,不趁着现在杀一杀他身上的锐气,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嗯,辛苦了,有事记得飞鸽传书。” 梁崇月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不夹带着丝毫感情,此话听起来像是冰冷冷的湖水,听得人心头止不住的发寒。 井随泱紧咬着下唇,看向殿下离开的背影,嘴唇都咬破了,都不曾察觉。 只能感觉到一颗心虽然还是扑通扑通跳动,证明他还活着,可活着的意义就在刚才消失。 良方站在井随泱身边,望着殿下离去的背影,转头看了他一眼。 无奈的摇了摇头,主动伸手在井随泱的肩膀上拍了拍。 “殿下最近烦心事多,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殿下待你终究还是不同的。” 良方斟酌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两句,刚讲完就见井随泱迈开步伐朝着外面走去,独留他一人抬着手站在原地。 梁崇月离开长生天后,刚走到小道上,一顶精美的步辇就抬了过来。 云苓站在步辇边上,一见到殿下出来就立刻迎接了上去。 梁崇月从一楼出来的时候,还不忘将上了锁的木箱子,一起拎出来。 齐德元带着一群小太监给她送来的资料,她装箱之后,单手便能拎着走。 “殿下,奴婢来吧,三公主已经上了马车了,殿下可要现在过去?” 云苓习惯性的上手将公主殿下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手中的重量有些超出她的预料。 好在这些日子里面,她也没少锻炼,这点重量还是能接受的住的。 梁崇月上了步辇,直接开始闭目养神,等上了马车面对三姐姐那副颓废的样子,也没什么好聊的,索性便不开口直接闭眼睡觉。 一路睡到了入宫,马车停在午门外,直到听到云苓的叫喊声,梁崇月才从睡梦中惊醒,在云苓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 “三姐姐,崇月要先去御书房寻父皇了,就此别过吧。” 云苓提着书香跟在殿下身后,朝着三公主殿下行了一礼。 一旁的两架步辇早早的就候在了那,梁芷柔在福来的搀扶下,转身朝着梁崇月微微颔首。 “好,昨夜多谢妹妹了,改日我定备上厚礼亲自上门。” 说罢,梁芷柔便转身上了步辇,步辇被抬起时还轻轻晃动了一下。 梁崇月只当梁芷柔说的是客套话,改日亲自上门? 梁芷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悲伤里走出来。 第264章 梁崇月并未将梁芷柔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作是客套话,上了步辇后,梁崇月抬头望天,日头升上来了,早朝应该也结束了。 “去养心殿。” 平安站在步辇旁,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句: “公主殿下起驾养心殿。” 云苓手里捧着殿下的书箱,哪怕是平安看它太沉,伸手想将它接过去,云苓也没给。 梁崇月靠在步辇的椅背上,眉眼向下看见这一幕,像是想到了什么,只是最近事多,思绪有些杂乱,脑中刚蹦出的念头转瞬消失,任由她再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了。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小扇轻扇,没多久就到了养心殿外。 停下脑中思绪,梁崇月瞧着齐德元远远的就迎了上来,他身后一直带着的小徒弟则是转头进了养心殿,去请示渣爹去了。 梁崇月下了步辇,齐德元正好下了石阶,迎了上来: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齐公公快起来吧,父皇现在可有空见本公主?” 齐德元眼珠子微转,随即脸上挂起熟练的谄笑: “回公主殿下的话,如今莲妃正在殿中陪陛下用膳,小夏子已经进去请示了,想必很快就出来了,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梁崇月倒是也不急,如今外头还算凉快,多等一会儿倒也无妨,只是莲妃? “本公主怎么记得那日为莲妃看诊的太医说要莲妃卧床修养,这才几日,都能起身来陪父皇用早膳了?” 看来那日被撞得还不够,太医院里还是有能人啊。 一听公主殿下提到莲妃娘娘,齐德元就想起了那日的场面。 上一次见公主殿下那样动怒,还是在乾清殿里惩治朝臣的时候。 大夏芸芸众生万千,宫中美人无数,这些年来能撞到公主殿下手上的,还就只有莲妃娘娘一人。 九公主昨日不知从哪看到一顶翡翠杂珍珠的头面,还亲自去了内务府问,被告知那是皇后娘娘特意为五公主殿下所制的,还缠到了陛下面前。 若是叫五公主殿下知晓,陛下被九公主缠的没法,也命内务府赶制了一顶翡翠杂珍珠头面,此事就彻底没完了。 “许是莲妃娘娘身体康健,太医医术高超,平日里稍加休息,偶尔陪陛下用一次早膳也不打紧的。”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齐德元闪烁其词的脸上,只是笑笑,并未接着往下问。 齐德元年纪越大,偷感越重了,这其中肯定有事情,不然他不会是这副模样。 正巧此时小夏子从乾清殿内出来,身后还跟着在宫女的搀扶下,脚步虚浮的莲妃。 看样子还未好透就出来了,这么害怕失宠,是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了? 齐德元见公主殿下不说话,还以为殿下生气了,顺着殿下的目光看去,正好撞见莲妃那愤恨的眼神,恨不得能将公主殿下拆之入腹。 齐德元自然知道莲妃这眼神不是看他的,只是如今莲妃正得宠,每每陛下去看她,就连他都不能近身侍奉。 从莲妃再次有孕后,这才多久,她身边侍奉的宫人们全都换了个遍,只留了个在她宫里当差的大太监,其余的都是一轮轮筛下来,只要莲妃一不满意就要换掉。 好在莲妃猖狂了没多久就撞到了公主殿下手上,不然这个势头下去,不出一个月内务府里的宫人都不够她换的了,就连浣衣局里的宫女都得送过去叫莲妃娘娘挑选。 莲妃一步步缓缓走下石阶,期间梁崇月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起她一直用手护住的腰腹。 养心殿前的石阶不算多,但莲妃走下来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尤其是她额间渗出的细密汗珠,就连厚重的妆容都遮不住她脸上的憔悴。 梁崇月对上莲妃,不知道渣爹又许给了她什么好处,能将她的腰杆撑的这么直。 “公主先前还说琳儿无礼,怎么公主见到本宫连行礼问安也不会吗?皇后娘娘就是这般教养公主的吗?” 梁崇月瞧着莲妃发间不断流出的汗水,直觉告诉她,莲妃这是在故意挑衅她。 梁崇月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往后撤了一步。 她不和快要流产的孕妇计较。 齐德元夹在两人中间,他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也看出了莲妃娘娘的不对劲,生怕公主殿下在此时同莲妃娘娘争执起来。 正朝着小夏子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将公主殿下带离此地。 公主殿下忽然一个后撤步,退到了他身边。 齐德元瞬间了然,殿下一直都聪慧过人,定然也看出了莲妃心中的算计。 “殿下,陛下请您入乾清宫。” 小夏子的忽然开口,打乱了莲妃原本的计划,梁崇月只当作没看见她眼中的愤怒,跟在小夏子身后,朝着乾清宫走去。 齐德元则留在原地,说了几句安抚莲妃情绪的话后,转头跟了上去。 在此期间,不算多的石阶足够小夏子把这几日御前发生的一些事情都告知梁崇月。 对于莲妃母子这些小伎俩,自从母后将她的谋划告知于她后,她只当作是场笑话看着。 只要不舞到母后面前去,她都能放任她在嚣张一段时间。 “莲妃是个小心眼的,你平日里多注意些,别叫她欺负了去。” 小夏子方才打乱了莲妃的计划,定然是会被莲妃给记恨上的。 梁崇月眸光一转看向小夏子身上这套深蓝色的太监服制,想起莲妃那位爱她到愿意自宫只为能入宫相伴她左右的青梅竹马。 “本公主瞧着莲妃状态不对,想必不日就会小产,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平日里没事多观察她身边那个一直侍奉她至今的大太监。” 小夏子一直在御前侍奉, 跟在师傅身边,因为莲妃宫中事多,平日里没少和师傅一起闲聊莲妃宫中琐事。 自然也知道莲妃将她宫里的宫人全部换了一遍,只留了个太监一事,只以为是公主殿下觉得此事有古怪,要他前去探查一番。 “殿下放心,奴才明白。” 小夏子话音刚落,齐德元就喘着粗气追了上来。 第265章 见到师傅跟上来了,小夏子极有眼力见的退到了师傅身后,将殿下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殿下这边请。” 到养心殿大门外,小夏子拐向另一边,随着周边的太监一起守在外面。 只有齐德元带着梁崇月进了殿内。 刚进到殿内,梁崇月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气,她刚才与莲妃迎面撞见,并未在她身上闻到这股香味。 梁崇月边走着,边仔细闻了闻这股味道,其中好几种香料并不是内务府里会有的东西。 在京中也不常见,她从前倒是在岁贡里闻到过这几种香料。 味道清淡、沁人心脾,恍若置身花海之中,只是这种香料难得,在京郊地理环境不同,实在种不了。 那段时间, 这种香料在宫中还曾风靡过一段时日,只有获宠的妃子才能得此殊荣,不知何时传到民间。 受到了京中各家夫人小姐的追捧,那香料的价格猛涨,百两黄金才几十克。 此事被御史言官联名上奏,渣爹知道后,派人制止了这股不正之风后,京中再未出现过这种香料,真是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在渣爹的养心殿里闻到。 齐德元掀起帷幔,梁崇月与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渣爹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才两日不见,渣爹看着好像苍老了些,鬓边的发丝还夹带着几根白发。 “崇月来了,来父皇这,你们都退下吧。” 梁崇月从云苓手上接过书箱,与养心殿中侍奉的宫人们错开,走向渣爹。 走近后,更直观的体会到渣爹在她长大的这些年里,也在以同样的速度衰老。 “父皇,儿臣看见您鬓边的白发了。” 这些年,她总是会以各种理由喂渣爹和母后吃下各种滋补的药物,不仅养身,还增寿,只是今年的药量减少了一点,再加上莲妃无度的痴缠,渣爹这才更像是个每日操劳、精心竭力的样子。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世间万物皆逃不过,崇月不必伤怀。” 梁湛伸手将崇月手中书箱接过,放在书案上,瞧着上面眼熟的簧片锁,轻笑出声: “朝中已经有人制作出了更为简洁方便的锁链,朕记得那日你也在,怎么还在用这样老式的?” 梁湛上手轻松几下解开了锁头,将锁给取了下来。 “这簧片锁还是儿臣小时候,父皇教儿臣的时候,送给儿臣的,用来锁住父皇送给儿臣的东西在合适不过了。” 梁崇月伸手将被渣爹放在书案上的锁头拿过来,用帕子包好,揣进腰间系着的荷包里。 梁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这些日子烦躁的心情都平顺了不少。 “崇月若是喜欢,朕库房里的东西待朕百年之后全都给你也无妨。” 渣爹坐拥万里江山,受列国朝拜,对于这些东西一向看得轻,梁崇月知道这点,但面上还是被渣爹的这一席话给感动到了。 “这是只有儿臣有,还是别的兄弟姐妹们也有?” 梁崇月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也被自己惊到了。 她从前虽然不算是在兄弟姐妹之中独享渣爹的疼爱,但渣爹的偏爱实在明显,她从未这样与兄弟姐妹们计较比对过什么。 十五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问出这样的话来。 梁崇月瞳孔微缩,虽然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只有手指不自觉的搅动在一起。 两世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父母之爱,她以为自己的精神世界已经被他们养育的足够富足,便不会去在意这些东西。 梁崇月伸手扯下手腕上戴着的玉捻,不自觉的把玩起来。 减少了几分父皇的疼爱,她还有母后百分百的爱意,而且父皇子嗣众多,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赏赐,她不该太过在意这些,来影响自己的心情,想清楚后的梁崇月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 短短片刻之内,梁崇月手上把玩的玉捻重新戴回手腕上,脸上又挂上了得体的笑容,如夜空中星辰般璀璨的眼中,满是对渣爹的仰慕之情。 “朕的库房虽然有好些个,说了全都给你自然是旁人没有的,这才两日不见,崇月怎么连父皇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了?” 梁湛眼中带着淡淡的戏谑,自从崇月长大后,还是第一次见她犯傻的样子,他可得将崇月方才那副样子给记下来,一会儿让齐德元找个画师画下来。 这才像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模样,不像平日里那样遇到什么事情都冷静自持,做事比她几个年长的哥哥还要细致周到,一点细节都要检查两遍,一点错都没出过。 梁湛也是这样成长起来的,曾经为了能得父皇一句赞许,万事都要尽善尽美,一点错误都不能犯。 可崇月是个公主,哪怕是夺嫡之战,他早已布局完毕,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有人能伤到她们母女二人。 梁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崇月的脸上,看她变脸比翻书还快,镇定之后还不忘朝着她仰慕的眨巴眨巴眼睛,梁湛忽然有些后悔在她年幼时对她的要求太高。 完全是将培养未来储君的标准直接套用在她身上,他原本乖巧可爱的女儿,叫他硬生生养成了这副样子。 若崇月是皇子,定然是大夏未来的储君,以她的优秀,不必再有什么夺嫡之战,那些不争气的连给崇月当磨刀石都不配。 只是可惜他后继无人,不论是皇子公主没有一人能比得上崇月半分。 他定要选一个仁善之君,不可善妒,护住月儿和崇月一生顺遂。 “齐德元。” 梁崇月还在渣爹面前扮演着乖巧懂事的宝贝女儿形象,就听渣爹忽然高声朝着外面喊到。 下一秒梁崇月就听见齐德元夹着嗓子,声音尖锐的出现在她身边。 梁崇月看向齐德元的脖颈处,平日里齐德元多走两步路都能热出一身汗来,今日脚上绑轮子了?来的这么快。 “去取圣旨来。” “是,奴才这就去。” 齐德元走时还不忘用余光偷偷看了公主殿下一眼,殿下这才进来多久,陛下就要圣旨,他一直在外面候着,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啊。 第266章 待齐德元取回空白圣旨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渣爹已经抽查完两本册子里的内容了。 “陛下,圣旨取来了。” 齐德元恭敬的将圣旨放置在书案上,见公主殿下正在研墨,躬身退到一旁,静静的候着。 梁崇月看着渣爹摊开圣旨,落笔狂放有劲,笔锋尖利在明黄色的圣旨上,光是看着都能叫人心生敬畏。 “朕这就拟旨,在朕百年之后,朕库房中所有奇珍异宝全都留给崇月,谁也不许有非分之想。” 梁崇月没想到渣爹要这圣旨是做这个用的,这是渣爹第二次为她拟旨,第一次是封她为镇国公主,这一次就要将私库中所有东西都给她。 梁崇月站在原地,手中研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瞧着圣旨上已经写满了一半全是渣爹对她的赞许和表扬,还和上次一样。 直到最后才提到重点上去。 “齐德元。” “奴才在。” 听到陛下召唤,齐德元立马抬头走向陛下身边。 梁湛将写好的圣旨卷好,递到齐德元手中: “找几个人将它放到正大光明的牌匾后面去,待朕百年之后连同继位诏书一起取出。” 齐德元手中捧着那卷明黄色的圣旨,感觉手上有千斤重担。 陛下连继位诏书还没影呢,那正大光明的牌匾后面都快塞满了,全是和五公主殿下有关的圣旨。 就这陛下还担心新皇继位会对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不利,这但凡新皇不够大度。 他诵读继位诏书那日,在一堆与公主殿下有关的诏书中,找到继位诏书的时候,等他诵读完毕,能被新皇以年迈之由送出宫去,颐养天年都算他命好的了。 渣爹并未将写好的圣旨给她看,她方才站在渣爹身边研墨的时候,也看了个大概。 确实如渣爹所说那样,圣旨上写明了在渣爹百年之后,私库里的所有东西都归她所有。 不过与第一次亲眼看着渣爹拟旨时的感觉不同,这次像是渣爹在交代后事,写遗书分配财产了。 “父皇,儿臣不想要您的私库,儿臣只愿您能永远陪在儿臣和母后身边。” 梁崇月说话时,声音中情不自禁的带上了哽咽,梁湛一向最见不得她难过。 眼眸微转看向齐德元,齐德元立马带着圣旨朝着外面走去。 梁湛打开书案下的抽屉,从中取出两个小匣子,上面还镶嵌了稀碎却精美的宝石。 刚一打开,莹莹光辉就从中钻了出来,等光辉散去,梁崇月就看清这是一盒东珠。 不过这里面的每一颗东珠的尺寸都比她从前见过的要大的多。 “这是今年东陵城新供奉的东珠,其中光泽最大,也是最大的就属这两盒了,你与你母后一人一盒,以后少说些天真的话,父皇与你母后此生有你不易,抚你畜你,长你育你,顾你复你只希望你此生顺遂,朕将这些给你,便是你该得的。” 说罢,梁湛便将两个小匣子推到梁崇月面前,梁崇月瞧着面前两匣子东珠并未推脱,直接收下了。 将匣子放入已经空了的书箱内,方便她一会儿带走。 “待会齐德元回来,朕就派他将接下来的资料送到翊坤宫去,崇月昨夜辛苦了,朕知晓你重情重义,但有时不可太过心软,你可明白?” 渣爹提及昨晚她陪梁芷柔一起送梁崇祯出宫一事,梁崇月面上恭敬朝着渣爹行礼,唇瓣紧抿,沉默片刻,回了个明白。 实际上,梁崇月忙碌一宿,为的就是能让渣爹再次觉得她重情重义,好在一切没有白费,那场雨也没有白淋。 梁湛看她这样,便知晓若是还有下次,崇月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罢了,你先回去吧,朕还有奏折要批,就不留你在此了。”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一旁的小桌上摆满了的奏折,心疼渣爹一秒钟,随后乖巧道别,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云苓和平安一直候在外面,见到殿下出来,云苓熟练上手,接过殿下手中的书箱。 书箱刚到手上,云苓就察觉到了书箱里有东西,便将书箱抱在怀里走在殿下的步辇边回了翊坤宫。 步撵刚拐入翊坤宫的大门所在的宫道上,梁崇月就看见翊坤宫的大门停着一顶步撵。 谁这么大早就来串门?她记得今日嫔妃不必请安的啊。 步辇落地,梁崇月起身下来,朝着翊坤宫里走去,在路过那顶步辇的时候,梁崇月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 虽说这宫里的步撵大都是按照规格制度打造的,除了渣爹和母后的步撵是独一无二的,旁的妃子步撵都是按照嫔妃等级而定的。 就连她平时常坐的步辇都是普通的公主规格,两顶步辇放在一块,就连细节上的纹路都毫无区别。 “方才进去的人是三姐姐?” 梁崇月微微侧头看向翊坤宫外值班的小太监,看着他们点头确认,梁崇月脑中思绪流转,想不到她今日这么早来找母后所为何事。 梁崇月转身进了翊坤宫,刚绕过长廊,就看见福来正守在外面,圆圆的小脸,一本正经的样子。 梁崇月身后跟着不少人,一下子就吸引到了福来的目光。 瞧着福来站在那里,犹豫不决,一副踌躇不定的样子,强装镇定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奴婢是三公主殿下身边的福来,见过五公主殿下。” 梁崇月朝着福来微微颔首,示意她起来。 梁崇月正准备抬脚向前走去,却不想被福来挡住了去路。 “五公主殿下,请等一下。” 梁崇月瞧着福来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她就要让人把她给拖下去,治她个不敬之罪,再让人打她个几十大板后还不许给她医治,定要她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最后活活疼死才好。 “有事?” 梁崇月停下脚步,兴致盎然的看着眼前脸色发白,冷汗直冒的小宫女。 梁芷柔身边还真是没人可用了,让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宫女在她的地盘上拦她,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 第267章 “回五公主殿下的话,我家公主在里面,有事与皇后娘娘商议,还请五公主殿下稍等片刻。” 福来将练习了好几遍的话一口气都说了出来,中间连一处断句都没有,只是说完后,便将头给低下了。 别说与梁崇月对视了,就连将头稍微抬起一点也不愿。 瞧着福来圆圆的小脸因为低头都挤出双下巴来了,若是寻常,换个人来说这话,都不必她开口,云苓便会教他们什么是规矩。 云苓抬眼观察着殿下的反应,见殿下并未动怒,便抱着书箱安静的站在殿下身边,对于福来的冒犯,并未多言。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福来身上,不必抬头,她都感觉到了来自公主殿下与生俱来的强烈威压。 梁崇月沉默片刻,抬脚继续朝着前面走去,福来还想再拦,已经被人捂嘴,给拖到了一旁。 梁崇月走到母后的寝殿外,并未着急进去,而是转过头来问守在外面的太监: “春禅姑姑和李公公可在里面?” “在的,春禅姑姑一直陪在娘娘身边,李公公方才也进去了。” 听到守在外面的太监这么说,梁崇月便放下心来。 只要在保证母后安全的前提下,她不在意梁芷柔想做什么。 李瑾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实际上,在这翊坤宫里,他的武力能排进前三。 当然这其中也算上梁崇月自己。 梁崇月站在殿门外,只犹豫了一瞬,便转头带着人离开了此处,回了自己的寝殿。 梁芷柔想要这个脸面,那就给她。 回到偏殿,梁崇月换下外面长裙,一袭白色里衣直接躺在了床榻上。 “将那个书箱放在本公主书案上,留云苓在此就够了,你们都退下吧。” 梁崇月几乎一宿没合眼,如今一沾床就困的厉害。 等到一觉睡醒,窗边的照射进来的日光哪怕有月影纱作为遮挡,还是能清楚看出日头有多大。 “殿下,您醒啦。” 云苓听到动静立马就出现在了梁崇月面前,手上还拿着一条新的衣裙。 “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的话,已经午时三刻了,皇后娘娘吩咐了,若是殿下醒来请殿下前去主殿用膳。” 梁崇月在云苓的侍奉下,换了衣裙,重新梳妆,刚走到殿门口,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只有院中的老树还能抗住这炎热的高温,依旧保持着郁郁葱葱的模样。 云苓撑伞,将殿下全身都护在伞下,确保殿下不会被晒到,一直到殿下迈进主殿的大门内。 “母后,儿臣来了。” 梁崇月的声音在翊坤宫的主殿内响起,向华月很快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崇月上去挽住母后的胳膊,亲昵的靠在母后身上撒娇。 “才一日不见,儿臣都想母后了,母后想儿臣了吗?”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 向华月笑着伸手在梁崇月的高挺的鼻头上刮了刮,声音温柔和煦,如同春风拂面,瞬间扫空了梁崇月方才一路走来的燥热。 “儿臣不管多大,都是母后的女儿,儿臣想母后了,自然要说出来啊。” 梁崇月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她虽然在这个时代长大,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喜欢谁,爱谁,在意谁,她就是要表达出来。 向华月也被她这副无赖的模样逗乐,梁崇月就这样一直黏着母后到小厨房将午膳全都端上桌子。 梁崇月才将挽着母后的手松开,刚才睡醒她就有些饿了。 没办法,昨天晚上的消耗实在是大,得好好补一补。 “多吃些,母后瞧着你都瘦了。” 向华月看向崇月的目光中带着心疼,不像是在说假话。 梁崇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倒是没觉得自己瘦了,反而这段日子在母后宫里,每日陪在母后身边,无忧无虑,她好像都有些幸福肥了。 “母后别担心这些,儿臣就是没有用午膳,等用过午膳您再看,定然就和平时一样了。” 梁崇月将自己喜欢吃的菜夹到母后碗中,一顿温馨十足的午膳就在两人亲密的谈笑中用好了。 宫人们将桌上的东西都撤了,梁崇月用茶水漱过口后,跟着母后进了内殿。 一到内殿,梁崇月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眉头不经意的皱起,方才她在养心殿里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母后,大越今年的岁贡之中有百濯香了吗?” 梁崇月顺着香味寻了过去,最后在母后的床头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香囊。 梁崇月并未直接将它摘下,只是凑近闻了闻,便断定这就是大越从前当作岁贡送来过的百濯香。 “没有,这香薰是你父皇昨日新受宠的郁荷美人送来的,除了母后这里,几个高位嫔妃处也有。” “郁荷美人?岁贡美人?” 向华月听到崇月如此不加掩饰的将此事说出口,嘴角不经意间扯出一抹极淡的讥讽。 但只一秒钟,向华月就控制好了情绪,嘴角的讥讽淡下去,依旧是那副极温柔慈爱的看着崇月。 “没错,是大越此次用来的美人之一,说是莲妃母家的侄女,与莲妃生得七分相似,见你父皇喜欢莲妃,便将她送来了。” 梁崇月算了算莲妃的年纪,哪怕被大越送来没几年便有了身孕,生下一对龙凤胎至今,不过也才二八年华。 在梁崇月看来,此时正是女子最为成熟美好的年纪,可惜二十八岁在这个普通老百姓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岁的时代,二十八岁已然走过了人生大半时光。 再成熟美好的身躯也不比得更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更讨渣爹的喜爱。 梁崇月回想起今日在养心殿外见到莲妃时的场景,脸色惨白,汗水沾湿了发丝,就连走路时双腿都在打颤。 她当时还以为是莲妃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想利用渣爹亲手毁了自己的孩子,从而对她产生愧疚之情,好保她短时间内荣宠不衰。 果然还是她想多了,莲妃若真有这个脑子,就不会把一双儿女教养成那副样子。 第268章 大越如今正是国步多艰的时候,一边与大乾私下勾结,一边还想巴结好渣爹这条粗壮无比的大腿。 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想讨好,就等着看哪边赢了,它好转头投向哪边。 比墙边的狗尾巴草也坚韧不了多少。 送美人来夏已然是大越这等小国常年来养成的习惯了。 正好渣爹也钟爱收集各种美人,投其所好,更不必说还是在如此国家危急存亡的时刻。 但凡渣爹在大越和狼瓦之战中选择无视此事,大乾定然不会在大局已定之前就暴露他与大越之间的关系。 在大乾老皇帝的谋划中,狼瓦吞掉大越于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都是暗中勾结,两者合并他还能更加省心些。 “母后可有叫人好好检查一下这香囊?” 今日凌晨,她才对申屠玦进行了严刑拷打,对于大越和狼瓦这等小国,她从心底里便是瞧不上眼的。 “崇月放心,春香看过了,里面除了百濯香外,还添了些安神的香料,郁荷美人初到京中,往后日子还长久着,只有傻子才会一来便为自己树敌。” 听到母后此言,梁崇月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将香囊拿在手上仔细打量起来。 大越和狼瓦私下里与大乾勾结,若是事成,这位郁荷美人可就不是初来乍到那么简单了。 大越将她送来,一方面是为了讨渣爹欢心,另一方面,怕是想要了渣爹的命。 “儿臣也喜欢这个香囊,母后可否割爱?” 梁崇月手中拿着香囊,转过头来看向母后。 “你若是喜欢便叫春禅取下来挂到你殿中去。” 向华月对于一个小小香囊不甚在意,她原本也只是看中这香囊闻着确实安神才留下挂起来的。 崇月心思她也明白,不过是担心这后宫之中尔虞我诈不比官场轻松,怕她中了旁人的计。 “儿臣多谢母后,那春禅姑姑便将郁荷美人送来的这等香囊全送到本公主的寝殿吧,往后再送来的也是如此。” 春禅听到殿下命令,看向娘娘,见娘娘只笑着,满脸慈爱的望向殿下,春禅立刻上前,将娘娘床头挂着的香囊取下。 连同郁荷美人昨日送来的那些也都收拾起来送到了偏殿。 见母后的床头上只有自己这些年送的小香囊还挂在上面,梁崇月趁着母后不注意,将里面已经失效的香料换成了安神助眠的香料。 最近事多,就连她都难睡个好觉,更不必说母后了。 再过七日便是渣爹寿诞,母后这些日子不仅要管理后宫,还要忙着渣爹的寿诞。 这些天,她坐在步辇上走在后宫中,时常都能听到各种乐器和曲调,后宫里的女人们为了能在渣爹的寿诞上拔得头筹,吸引渣爹的注意,铆足了劲的练习。 香料放好后,梁崇月才转过身来,母后已经为她倒好了茶水。 “刚用过午膳,先饮些凉水吧,冰酪就等晚些再吃。” 梁崇月乖顺的坐到母后身边,甜甜的说了声好后,端起母后亲手倒的凉水饮了一口,花茶清甜,她这盏里头还搁了冰块,与夏天再适配不过了。 梁崇月将茶盏放下的时候,母后寝殿内已经没了人,梁崇月明白母后这是有话要与她说,将手中茶盏放下,安静的坐在母后身边。 “芷柔今日来找我一事,想必崇月已经知道了。” 接收到母后看过来的目光,梁崇月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她确实知道了,还被三姐姐身边的贴身宫女给拦了,若不是她怜惜三姐姐最近糟心事太多,别说一个小小宫女了,就算是渣爹来了,也拦不住她。 “芷柔来找本宫为她赐婚,说是她早就到了待嫁之年,从前是她还小,贪恋在宫中无拘的日子,不愿早早成婚,如今她也想通了,想寻一个真心待她可以依靠的男子共度余生。” 梁崇月听到母后此言,没有震惊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想必是那日梁崇祯同她说了什么,如今她身后无人依靠,为了自己的后半生早作打算也是应该的。 “想必是那日大越那位二皇子前来提亲吓到了三姐姐,虽说父皇不愿送公主和亲,但若能早早将婚事定下来也是好的。” 崇月此言有理,向华月坐在一旁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三姐姐可有心悦之人了?” 梁崇月在宫中呆着也没什么事,莲妃如今腹中胎儿难保,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随时被人取代,估摸着宫里很快就又有新热闹看了。 “芷柔说上次出宫时不慎丢失了钱袋子,是一位乔公子帮忙付账,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瞧那乔公子相貌堂堂,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是前年高中的榜眼,乔侍郎家嫡四子,乔家家风清正,也算是在这京城之中顶好的儿郎了。” 梁崇月倒是没想到三姐姐平日里没心没肺,肆意洒脱的样子,这么快就连托付余生的人都选好了。 只是乔家...... 梁崇月脑中思绪飞快转动,将那日系统调出的梁崇祯递给梁芷柔的那张纸给找了出来,上面没有乔家,连乔家的旁支都没有。 可是她明明记得在哪一份名单上见过乔家父子的名字都在上面。 找不到那张名单,梁崇月便直接将消息传给了系统,让它去找。 大夏能混到正二品文官的位置,有哪个是真正清白的。 家风清正?往往内里阴私更多,手中权柄大了,能遮住更多事情,不叫暴露在外罢了。 向华月瞧崇月半天没说话,以为是这乔家四郎有何问题,眉头微微皱起,缓缓开口道: “崇月久久不言,可是这乔家四郎有问题?” 梁崇月的思绪被母后打断,忽然抬头看向母后,她与母后之间几乎无话不谈,平日也最爱与母后一起商讨各处局势如何。 梁崇月看见母后微皱起的眉头,伸手将其抚平后才开口问道: “父皇已过不惑之年,几位皇兄皆已长大,母后可知这乔家在暗中支持的是哪位皇子?” 第269章 崇月的话警醒了向华月,她方才让李瑾派人去查,查到的同她从前知晓的并无出入,她还只当芷柔是真找到了最合适不过的如意郎君。 可若是乔家暗中参与党争,那芷柔是被骗了还是自愿牵扯其中的? 向华月沉思片刻,对上崇月深邃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此事母后会去查清楚,若是乔家真有问题,母后会去提醒芷柔,可若是芷柔执意要嫁,崇月你不可过多参与。” 这段时间崇月与芷柔亲近,向华月担忧崇月会因为姐妹亲情将自己陷入两难之境。 这世间女子心动一次不易,芷柔能主动提及此事,想必早已钟情于那乔家四郎。 向华月也是过来人了,若是芷柔执意要嫁,不论是谁去劝说,都没用,只希望那乔家真如外面传闻一般是个家风清正的,一切只是她们多虑了。 梁崇月岂会不明白母后意思,她也希望三姐姐能嫁得如意郎君,最好是刚嫁过去就随君调任,远离京中的是是非非。 在这京中最血雨腥风的几年内都别回来,将大夏的美好河山游历个遍,做回这京中最潇洒肆意的公主。 “儿臣明白,母后放心,只是提到三姐姐婚嫁一事,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母后恩准。” 最近事多,听到三姐姐有心悦之人时,梁崇月才将四姐姐之前拜托她的事情想起来。 “母后的崇月不会也有了意中人吧?是京中哪家的好儿郎?” 向华月眼含笑意,仔细看还带着期待的精光,片刻间她已经把京中适龄的各家好儿郎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崇月府上那些事,她也知晓一些,那些个年轻貌美的护卫偶尔打发一下时间就算了。 若真是选驸马,还得是大夏世家贵族费尽心血培养起来的优秀儿郎才能撑的起公主府的场面来。 梁崇月脑中还在想着四姐姐的事情,她还没说什么,母后就能想到她身上去,吓得她赶紧开口打消母后这遥远的想法。 “儿臣的驸马不着急,儿臣是想同母后说四姐姐的事情。” 向华月回忆起相貌清秀,只比崇月大了几个月的梁清舒来。 那小姑娘从小就爱跟在德妃身后,独孤氏倒台后,她对德妃也一直不算热络,宫中美人无数,皇上也不常去她宫里。 后来皇上子嗣多起来后,那小姑娘每回来请安时都安安静静的,在一众皇子公主中不算出挑,像朵美好纯洁的茉莉,乖巧的很。 “怎么了?母后对皇子公主一向宽厚,还有什么事情要崇月亲自来同母后说?” 梁崇月将母后空了的茶盏斟满后,脸上带着讨巧的笑,朝着母后开口: “还不是那日大越不懂事的二皇子前来求亲,父皇虽然没同意但也没有直接拒绝,四姐姐担心父皇舍不得儿臣,会将同儿臣一般大的她送出去和亲,儿臣可否求母后给四姐姐一个恩典?” 梁清舒上辈子就过过这样的日子,梁崇月并未直接点出大乾,她相信母后也会明白其中深意的。 自从有了崇月后,时间长了,向华月对待这宫里的孩子也都多了几分爱护。 她记起这些日子梁清舒着了风寒,已经有段时间不曾来请安了,算算日子就是在那日宫宴之后。 向华月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过崇月,瞧她这副样子,没好气的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放心吧,你父皇早就同母后说过了,大夏的公主再不和亲,哪怕是敌军打到家门口来了,也绝不会以公主娇弱之躯,换取大夏短暂的安宁。” 听到母后此言,梁崇月的眼睛亮了又亮,她爹果然有魄力。 梁崇月想起梁清舒所说的上一世的细节,送公主和亲是梁崇祯这个怂蛋做出来的事情。 她借着废后逃跑一事,已经让渣爹将梁崇祯囚禁于独孤氏的老宅了,每日还有伤脑子的药喂着,想必这一世,他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父皇威武,能生在大夏,做父皇和母后的女儿,是儿臣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梁崇月由衷的发出感慨,不送公主和亲,问这世间能有几个皇帝能有这样的想法和魄力。 多的是在国家危难之际,再榨干女子最后一点价值,换取表面的太平富贵日子。 有了母后此言,梁崇月答应四姐姐的事情也算是做到了。 刚想用母后还聊些别的事情,就见春禅姑姑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公主殿下请安。” “起来吧,什么事这么着急。” 春禅起身后,神色镇定只是压低了声音朝着娘娘开口道: “娘娘,莲妃小产了。” 春禅姑姑说完,梁崇月倒是没有太过惊讶,按照她今日碰见莲妃时,莲妃的模样,她推算的时间也就在这两日了。 除非她用上好的药材吊着腹中胎儿,不然拖不了多久。 向华月听闻此言,神情恹恹,外面天气这样热,莲妃还得在这个时候出事,若她不是皇后,是真不想过去。 梁崇月上手拉住了正要起身的母后,与母后疑惑的目光对上后,梁崇月缓缓将今日在养心殿外发生的一切告知给母后。 “儿臣方才就想同母后提及此事,只是没想到莲妃的速度更胜一筹。” 不知道她找好替罪羊了没有,要是没有,那这孩子掉的于莲妃而言可就亏了。 向华月相信崇月在她面前对于这样的事情绝不会添油加醋,但这就已经足够叫她心惊了。 向华月放在桌上的手攥紧,双眼看向远方时带着浓烈的恨意,护甲戳在手心上也不觉着疼。 莲妃这段时间每日蹦跶的欢快,她也只当作没看见,随她去了,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想把一个本就留不住的孩子赖在崇月身上。 后宫阴私之事,向华月从来都是只教却不让崇月参与其中。 此事若是崇月当时没有后撤那两步,她的崇月还不知会被她陷害成什么样子。 “呵,莲妃,真是好得很啊。” 梁崇月坐在一旁,听着母后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杀意,默默计算着莲妃这次小产之后还能再活多久,她可得掐好时间,把那太监的事情给捅出来,免得留下祸患。 第270章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跟在母后身后到达景阳宫的时候,景阳宫里已经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嫔妃,渣爹还没来,只看见齐德元那显眼的壮硕身材站在人群之首正在同莲妃身边的宫女说着什么。 见母后到来,齐德元立马撇下莲妃身边的宫女,迎了上去。 其余嫔妃见皇后娘娘和镇国公主一起过去,停下了窃窃私语,也都迎了上去。 “妾/奴才/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公主殿下请安。” (崇月有封号、封地,还是皇后的女儿,四妃以下见她都得行礼。) “都起来吧,发生了何事?莲妃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小产了?” 向华月一席话问下来,竟除了齐德元外,景阳宫里的宫人竟无一人上前来回话。 向华月一身金丝凤凰齐飞团云纹罗裙站在那里,不怒自威,往日里似一汪秋水般的眼眸凌冽的看向站在人群前头的齐德元。 “陛下没来?” 齐德元接收到皇后娘娘看过来的目光,想起这些日子莲妃侍宠生娇,立马清了清嗓子,以保证景阳宫里每个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开口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正在养心殿内与大人们相谈要事,不便过来,陛下说劳烦皇后娘娘查明原因后派人告知一声即可。” 听到齐德元此言,景阳宫内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发出唏嘘声,有人见皇后娘娘并未出声制止,很快一声接着一声的唏嘘声在往日因着莲妃得宠,最是热闹不过的景阳宫响起。 梁崇月安静的站在母后身侧,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宫里一向都是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的地方。 莲妃获宠时嚣张跋扈,众人再不愿意也只能捧着她,现在孩子没了,宠爱也丢了,一夜过去,从天上摔进泥地里,那些被她欺负过的宫人们在宫里混了这许多年,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没想到有那合欢散的加持,莲妃也没能多撑一段时间。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缩在角落里满脸惊恐的梁珺琳身上,景阳宫里的众人目光都集中在紧闭的殿门后面,猜想着莲妃现下情况如何,没人注意到她身上。 梁珺琳突然觉得后背一寒,全身发冷,顺着背后刺骨的寒意看去,正好与五姐姐四目相对。 梁崇月恶趣味的朝着她露出一个坏坏的笑,瞬间将她吓得惊叫出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九公主也是个可怜孩子,景阳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公主身边竟然也没人跟着,天可怜见的,若是本宫的女儿,哎......” 那个出声惋惜的嫔妃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了话茬,伸手从袖口取出帕子,慢慢朝着梁珺琳走去,将她搂进怀里安抚着。 看见这副场景,在场不少嫔妃都暗暗咒骂了一句,其中更是不乏心直口快的直接将她的心思戳穿。 “果真洛昭仪年纪小脑子就是灵活,莲妃还好好的活着呢,就开始打起九公主的主意来了。” 心思被戳穿,那位洛昭仪也不恼怒,只淡淡的笑着,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梁珺琳的喜爱。 “臣妾是没有福气有琳儿这样可爱的公主了,只是瞧着公主年纪小,心疼罢了。” 梁崇月记起这位洛昭仪初入宫的时候,也得过渣爹一段时间的宠爱,还怀过两次,但都没能平安生下来。 最大的那个不过才五个月,就因为一杯查不出来历的花茶断送掉了,连着她的恩宠也一起断送了。 算算时间,若是洛昭仪的孩子能生下来,应该和梁珺琳一般大了。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洛昭仪身上,瞧着她像是真心疼梁珺琳一般,将人小心的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梁珺琳也因为她的安抚,心情平复了不少,只有那双眼睛之中还带着少许惊恐,时不时的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若是视线与她对上,梁珺琳便会立马将头转过去,整个人窝在洛昭仪怀里小声的抽泣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洛昭仪将人抱在怀里,自然比旁人看的真切,顺着梁珺琳最后一次看出去的目光望去,正好对上梁崇月平静的眸子,洛昭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消失不见。 朝着梁崇月露出和顺一笑后,收回视线,专心安抚起梁珺琳来了。 梁崇月将视线收回,莲妃还没死,洛昭仪的那点心思就不避着人了。 听着景阳宫里莲妃往日甜腻娇软的嗓子,已经喊到嘶哑,还在念叨着渣爹,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来看着就叫人感觉瘆得慌。 梁崇月只看了那满是血水的木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目光转向候在廊檐下的宫人们。 景阳宫的宫女太监换的勤快,少有能留下两月的。 如今更是一个个将头低下,恨不得无人注意到他们才好,梁崇月在母后耳边低声耳语两句。 向华月顺着崇月的目光看去,果然如此,就连刚来时,同齐德元说话的那名宫女也噤了声,慢慢往众嫔妃身后缩去。 若再晚上片刻,这不起眼的宫女,躲到人群里去,便分不清了。 向华月递给春禅一个眼神,后者立马明白,上前将那宫女拽出,压在娘娘跟前跪着: “老身记得你是莲妃娘娘身边贴身侍奉的宫女,名叫叶儿,娘娘问话,为何不答?” 春禅姑姑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这么多年得皇后娘娘信任,哪怕在御前都有几分薄面。 如今被她押着跪在众人面前,叶儿吓得泪水涟涟,抖如筛糠,嘴里一直念叨着: “娘娘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是个人都能猜到莲妃小产一事定不简单,尤其是后宫之中被莲妃欺负过的那些嫔妃。 往日里莲妃得宠,她们只能一再忍让,如今陛下连她小产都不在意了,想必她已经失宠,今年陛下寿诞,各边关小国送来的新奇美人年轻貌美,等莲妃双月子做好,陛下怕是早就将她给忘记了。 第271章 “你可是莲妃身边侍奉的宫女,莲妃小产你怎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还不等周边围着的嫔妃们开始窃窃私语,春禅姑姑已经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话都问出来了。 “奴婢真的不知,皇后娘娘您一向仁慈,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我家娘娘是因为什么小产的。” 叶儿被春禅姑姑双手擒住压在地上,灼热的日头下,冷汗不住的从额间滑落,汗如雨下。 夏日衣物都以轻薄为主,叶儿到底也是莲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身上衣物的用料也比寻常宫人要好上一些。 稀疏轻薄的蓝葛纱在被日头晒得滚烫的地面上摩擦,很快就摩破了,隐约从里面渗出丝丝血迹来。 就连这样,叶儿也没将莲妃小产的原因道出,不等向华月下令,春禅就先娘娘一步,开口道: “娘娘,这宫女嘴巴太硬,奴婢将人带下去好好问一问,不出一刻便能带一个嘴皮子软的回来,外头天热,娘娘同诸位娘娘不若先去偏殿歇着。” 春禅姑姑在调教宫人上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在宫里的老人都会这一招。 景阳宫里没一个懂事的,皇后娘娘来此站在日头下,竟无一人开口请皇后娘娘去偏殿歇息。 春禅审视的目光在景阳宫候在各处的宫人身上扫过,最后不满的目光停留在那扇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的殿门上。 “也好,莲妃到底不是第一次有孕了,胎儿也满三月了,应该稳健了才对,李瑾,将一直看顾莲妃这胎的太医给本宫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李瑾领命退下后,一个身着嫩黄色罗裙的嫔妃脚步匆匆的从入群后面走上前来: “妾身黄婉仪,居住在景阳宫偏殿,这几日身子不适,方才听到动静用了药才赶过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娘娘若是不嫌弃,先去妾身殿中歇息等候吧。” 黄婉仪声音婉转动听,只是略带沙哑,影响了这如黄鹂般好听的声音。 向华月朝她微微颔首,眉眼间闪过一丝只有黄婉仪看到的心疼惋惜之意:“起来吧,你这嗓子久不见好,不妨换个太医来瞧瞧。” “多谢娘娘挂怀,老毛病了,妾身都习惯了。” 向华月听她这样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美眸微转看向景阳宫里围着的嫔妃们: “景阳宫偏殿不大,本宫知道诸位皆是关心莲妃,都先回去吧,有事本宫会派人前去告知诸位的。” 今日能聚在这里的,除了皇后娘娘同镇国公主殿下以外,哪个不是和莲妃有仇,前来看她笑话的。 这些日子她们深受其害,终于等到莲妃跌了这么大个跟头,虽然个个不舍,但畏于皇后娘娘威严,也都跟着一一告退了。 “皇后娘娘,妾身可否能将九公主带回妾身宫里去,这一盆盆止不住的血水端出来,九公主看着心中也害怕,待莲妃娘娘无碍,妾身再将九公主送回来可以吗?” 洛昭仪面上一片赤忱之色,此话一出,引得刚才已经走远的嫔妃们纷纷回头。 梁崇月站在母后身后,瞧着她这副伪善的样子,目光往下看去,落在梁珺琳还挂着泪珠子的脸上。 与她对视,梁珺琳明显的神色一震,拼了命的要往洛昭仪怀里钻,生怕晚一步就要被她抓住,从此命不久矣。 向华月眉头微皱,面色不悦的看向洛昭仪,梁珺琳平日顽皮,那是莲妃教导不善所致,可她还记得洛昭仪两次有孕,查到最后腹中胎儿都是被莲妃下手害死的。 虽然这两次,莲妃都找了替罪羊为她背锅,可到底是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这套能骗得了陛下,不一定能骗得了洛昭仪。 今日莲妃还挣扎于病榻,洛昭仪突然提出要带梁珺琳回去,怕是没安好心。 向华月并不愿多管莲妃与洛昭仪之间的陈年往事,如今宫中事情太多,眼看就要到陛下寿诞了。 今日已经死了一个尚在腹中的胎儿了,梁珺琳不能再出事了。 “莲妃还在苦苦挣扎之中,人定之后,定然想见孩子,陛下寿诞在即,洛昭仪还是早些回宫去好好研习你的琴谱吧。” 向华月已经将话说的够直白了,那些还未走远的嫔妃之中,也准备在陛下寿诞上弹奏的听到皇后娘娘此言,也不再等莲妃这里的结果了,急急忙忙往自己宫里赶去。 莲妃不论此后怎样,那都是她自找的,可要是得了陛下看中,那一切都不一样了,在这后宫里,恩宠才是能看得见的最实际的东西。 洛昭仪像还是不死心一般,她自是知晓皇后娘娘话中深意,可自从她腹中孩子被莲妃害死之后,太医诊断她再难有孕,她夜夜梦中都能见到她那已经成型的孩子回来看她,日日痛苦而醒。 洛昭仪入宫不算晚,见识过皇后娘娘还是皇贵妃时的排场,就连当时的独孤氏身为皇后也要避而远之。 但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洛昭仪把心一横,无视皇后娘娘的警告,蹲下身来靠近梁珺琳,语气轻柔满含爱意,像是再对自己的孩子一般开口道: “琳儿可要去洛娘娘宫里用糕点?待你母妃好了之后,洛娘娘再将你送回来与你母妃团聚可好?” 梁珺琳被她抱在怀里,只能看到眼前这个漂亮的母妃温柔慈爱的样子,丝毫看不到在她背后,洛昭仪因为紧张激动到不停颤抖的手指。 梁珺琳到底也不是白痴,她知道自己母妃如今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她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母妃,但一抬头就对上五姐姐那张蛇蝎美人脸正在死死的盯着她。 见她看过来,五姐姐嘴角扯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嘴里尖锐的牙齿像是尖刀一样,只要她敢留下来,下一秒尖刀就会刺穿她的脖颈,让她痛母妃一样,躺在床上不停的流血,直到死掉。 梁珺琳没有丝毫犹豫的双臂环抱上了洛昭仪的脖颈,整个人靠在洛昭仪怀里,小声啜泣着: “琳儿要去洛娘娘宫里,琳儿喜欢洛娘娘。” 第272章 梁崇月站在原地冷眼旁观梁珺琳把自己送上死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莲妃将她养的不知天高地厚,心思简单,就该料到会有这天。 梁崇月也明白母后不许洛昭仪将人带走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最近宫里事多,不想再添事端。 “洛昭仪。” 母后的声音从身旁响起,不怒自威,方才聚在景阳宫门外的嫔妃们听到皇后娘娘发怒,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娘娘,妾身是真心喜爱琳儿的,还请娘娘成全妾身这一回吧。” 洛昭仪抱着梁珺琳哭得梨花带雨,衬得母后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执意要将她们这对假母女分离。 “既然洛昭仪和九皇妹都心甘情愿,儿臣瞧着莲妃身边确实也没有得力之人,儿臣听闻洛昭仪出生江南,是最温婉不过的女子,定是能将九皇妹照顾好的,母后何不成人之美。” 梁崇月忽然出声,打乱了方才的局面,洛昭仪像是被她的话镇住,止住了哭,抬头望向她。 梁崇月低头俯视着蹲在地上的洛昭仪,眼中冷意未退,只有出声柔和。 “儿臣记得洛昭仪的父亲是江宁织造员外郎,虽然只是个五品官,但在任多年,一直勤政廉洁,是百姓口口相传的好官啊,有这样的言传身教,洛昭仪定然也能教养好九皇妹。” 洛昭仪方才被莲妃小产的喜讯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只想着为自己死去的孩子报仇,经五公主这番提醒下,她的脑子才开始慢慢回笼。 梁崇月看见洛昭仪放在梁珺琳背上原本紧抱着的双手松开了一些,明显有往后缩的架势。 不等洛昭仪犹豫退缩,梁崇月靠近母后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她看向梁珺琳时眼中冷的像是藏了一块冰。 “既然洛昭仪执意要将九公主带走照顾,本宫也不好过多阻拦你一片爱子之心。” 洛昭仪想明白了,方才是自己冲动了,她不该拿整个洛家陪她冒险。 在江宁还有爱她等她的父亲母亲,她离家时,幼弟才五岁大,前几日刚收到母亲来信,幼弟正是勤奋好学的时候,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祸害全家。 可听闻皇后娘娘此言,她刚想出声反悔,就撞上了五公主满含深意的双眼,她在宫中这些年,听多了这位五公主的事迹,陛下亲自教养,爱护有加,说是偏爱也不为过。 这些年这位五公主殿下一向是温婉端庄,对待底下宫人也少有红脸都时候,这些年来,只有碰上皇后娘娘的事情,才能见到五公主殿下动怒。 瞧着这位五公主不达眼底的笑意,洛昭仪惶恐的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回想起这些日子听到的莲妃对皇后娘娘不敬,被五公主赶出翊坤宫的传闻,想来五公主应当是不喜欢莲妃的才对,不然也不必提醒这些事情。 洛昭仪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来一巴掌,早知道公主殿下对莲妃不喜,她就该忍住才对。 非得这个时候凑上去,再多忍些日子,以五公主殿下的手段,说不准,都能等到莲妃和她的一对龙凤胎一起下葬了。 梁崇月清楚的看见洛昭仪被她一席话给吓住,可她要的并不是这样的效果。 梁崇月一个眼神落在云苓身上,再看见云苓朝她微微点头后,梁崇月脸上带着浅笑,声音柔和的朝着洛昭仪和梁珺琳开口道: “云苓送洛昭仪和九公主回去,今日日头大,洛昭仪就乘本公主的步撵回去吧。” 妃位以下除非特许,否则是没资格坐步辇的,洛昭仪看向殿外已经抬过来的步辇,一张脸色白了又白。 整个人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干了全身气力。 梁崇月正在低头观察着洛昭仪和梁珺琳的状态,一抬头就看见了母后不赞同的眼神。 但母后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九公主殿下、洛昭仪,咱们走吧。” 云苓上前搀扶起洛昭仪和梁珺琳,洛昭仪双腿发软,艰难起身后,哀求的望向皇后娘娘,希望娘娘能收回成命。 但有梁崇月挡在前面,洛昭仪此无用之举,只会是徒劳。 她既然一心想替自己的孩子报仇,那自然是要成全的。 梁崇月听着莲妃宫里还时不时的发出惨叫声,心中冷笑,死一个也是死,死三个也是死,莲妃自己都活不长了,再留个血统不纯的皇子在世作甚。 洛昭仪和梁珺琳最后还是被云苓给带走了,不同的是洛昭仪想明白局势后,双腿发软,全程都靠云苓和她的贴身宫女在旁搀扶才走到步辇旁。 梁珺琳像是逃出牢笼的幼鸟,还没见识过外面的险恶,一心想要出去探索一般。 刚才假模假式的委屈哭闹,连景阳宫的大门还没出,就装不下去。 被洛昭仪带来的嬷嬷抱着也不安分,伸手把玩起了嬷嬷耳垂上带着的耳钉。 下一秒,就听抱着梁珺琳的嬷嬷一声惨叫,梁崇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自然看清梁珺琳伸手一把将嬷嬷戴着的耳钉扯下。 鲜血很快就顺流而下,梁珺琳的手上也被滴到了不少,果真天生坏种。 嬷嬷受伤,洛昭仪位份不低,身边跟着的宫女也不少,很快就有新的宫女顶上了嬷嬷的位置。 好在那时距离殿门外也不算远了,抱着梁珺琳的宫女脚下生风,终于在被梁珺琳满是鲜血的手糊了一脖颈的血,看着就渗人。 云苓带着人离开了景阳宫。 梁崇月转过头来时,对上黄婉仪关切的目光,回以真挚的笑容。 她记得这位黄婉仪,曾经一曲名动京城被她爹送进宫来,讨渣爹欢心,她也曾听过她全盛时期的美妙歌喉,才知这世间真有声音如此婉转动听之人。 听她说话,都像是在听一首再美妙不过的曲子,什么高山流水,风声鸟鸣都抵不过她的天籁之音。 黄婉仪那时年纪小,最是守规矩,哪怕身体不适,也不敢在请安时告假,还会把她从宫外带进来的一些小玩意送给她,给她讲各种故事听。 梁崇月注意到她眼角的细纹,岁月不饶人,自从她嗓子坏了之后,这宫里就再没有过那样美妙动听的声音了。 景阳宫主殿内还时不时的传出痛苦的哭喊声,梁崇月前世亲眼见识过妇人生产。 从她跟着母后来到景阳宫也许久了,莲妃的声音虽然一声比一声低沉,但能听出她的痛苦,她从前怎么不知道女子小产也会疼成这样? 第273章 “母后,女子小产都会这样疼吗?” 梁崇月像是不经意间问出来的话,却直戳莲妃此次小产的蹊跷之处。 向华月眼眸一暗,崇月还是个孩子,自然不知小产之事。 但她在崇月之前还夭折过一个皇子,对于小产一事之痛最是清楚不过的。 宫中这些小产过的嫔妃在太医用药控制下,很快便能缓解身上的痛楚,只有心里的伤痕久久不能疗愈。 她也还是第一次遇到有嫔妃小产后,痛苦呼喊这么久的,一盆盆血水往外端出,不止不休。 “妾身瞧着莲妃这动静不像是小产,倒有些像是在生孩子一样。” 黄婉仪忽然出声,声音沙哑,听得向华月脚步一顿,身后跟着的宫人也都停了下来。 黄婉仪看见皇后娘娘停下脚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开口找补道: “妾身并无生产过,也未见过妇人生产,此话是妾身浑说的,莲妃不过怀胎三月有余,怎么可能像是生产呢,不会的。” 黄婉仪越描越黑,身旁跟着的宫女见她紧张到口不择言,立马伸手在黄婉仪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角。 过了一会儿,才见黄婉仪彻底冷静下来,在前往景阳宫偏殿的路上再不发一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梁崇月扫视的目光落在黄婉仪身上。 都是住在宫里的,什么妖魔鬼怪,装神弄鬼没见识过,唯一的区别就是。 梁崇月生在宫里,长在宫里,从小就见惯了宫里的女人为了争夺渣爹的宠爱,什么招数,什么伎俩都能用的出来。 姐妹反目,相互背刺都是常态,这宫里哪有真心啊。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黄婉仪的喉结处,虽然是女子,可黄婉仪的喉结比寻常女子要明显的多。 可是她从前见到嗓子没坏的黄婉仪时,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温婉柔弱,比江南女子还要娇软三分,一开口就能叫人的心都酥了。 别说明显的喉结了,那时的黄婉仪像是块松软白嫩的糕点,一碰都能化了。 感受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时,黄婉仪肩膀不自在的抖了抖,在她看过来时,梁崇月收回了目光,专心的陪在母后身边。 感受到母后扫过来的余光,梁崇月就知道,母后定然也将黄婉仪的话给听进去了。 只不过母后有没有信她的鬼话就不知道了。 对于莲妃的异样,梁崇月直接将整件事交给了系统去查。 系统有着巨大但偶尔不靠谱的信息网,莲妃这样的小事无非就是被人下毒,或是自己在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两者皆有可能,但梁崇月仔细算了算莲妃那只知道拈酸吃醋,仗着渣爹一点点宠爱,就胡作非为的脑子。 应该干不出自导自演这样高难度,并且暴露风险极大的事情来。 至于被人下毒,满后宫里,但凡得到过渣爹恩宠过的嫔妃都和她有仇,会下毒害她的人实在太多了。 梁崇月的目光再次扫向黄婉仪,看见她因为紧张,额前冒出的冷汗,梁崇月收回了视线,并未收回对她的怀疑。 等到了景阳宫偏殿,梁崇月一进去就感觉到不太凉快。 各宫的用冰数量都是有规定的,梁崇月前几日在渣爹给的册子上才将这些学完。 黄婉仪位份不算低了,每月能用的冰块也不少,梁崇月手中扇子扇得不停,并未觉得这殿中比起外面有凉快到哪去。 好在黄婉仪这的凉水味道还不错,用些下去,也能够稍稍缓解身上燥热。 “皇后娘娘恕罪,镇国公主恕罪,妾身这月的冰块都用完了,来时已经派人去内务府支下个月的冰,只是内务府离景阳宫有些远,冰块还没送到,娘娘与公主殿下多用些凉水吧,妾身失职,还请娘娘责罚。” 梁崇月瞧着说着说着便跪下了的黄婉仪,两杯凉水下肚,她身上的燥热已经下去了不少。 向华月也不是那等爱磋磨嫔妃之人,对于黄婉仪这样乖顺懂事的,她平日里也会捎带关照些。 “起来吧,各宫冰块的数量都是定好了的,你位份不低,省着些用,一月还有剩余,到底不是刚入宫的时候了,不可贪凉,当心身体,景阳宫位置偏,再等等就是了。” 春禅姑姑将叶儿押下去审问了,梁崇月一边给母后扇风,一边还不忘用另一只手给自己灌些凉水。 侧头时,正好瞧见了黄婉仪后脖颈处,衣领下的红疹。 梁崇月这才仔细打量起黄婉仪今日这身装扮,已经不是宫中时兴的布料和刺绣了。 身上衣裙的颜色也淡了些,像是洗过好几次了。 虽说宫里嫔妃多,不受宠的拿不到当下时兴的料子。 可她翻看册子的时候,以国库这些年来的敛财手段,再给渣爹扩建一个同样大小的夏王宫,再养满宫的妃子,渣爹也养得起。 胭脂水粉,布匹料子每日流水一般的往宫里送,黄婉仪再怎么样也是个婉仪,位列九嫔之中。 这宫里最多的就是失宠的嫔妃,多的是位份低微的,不如她的。 梁崇月上下打量起黄婉仪宫里的布置,窗边挂着的还是早就过时的纱幔,遮光的效果微弱,日光打进来,照的这殿中比火笼还热,难怪这冰用的快。 从内务府运过来的路上化掉一些,送入这宫里,怕是比在外面化得还要快。 坐在这没多久,梁崇月身上就出了一身薄汗,衣裙被汗浸透,粘在身上极不舒服,今日外头还有些风,这殿中,无风又晒,真不知黄婉仪是怎么熬下来的。 黄婉仪很快就直起了腰身,看不见她脖颈后的红疹,梁崇月便收回了目光。 第274章 等内务府的冰块被送来时,恰逢赶上李瑾带着一直看顾莲妃这胎的太医赶过来。 两方在景阳宫内会面,内务府的人看着皇后娘娘身边的李瑾公公身后跟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太医,立马往后撤了几步,让他们先行。 内务府的副总管太监被公主殿下收拾过后,如今内务府的三位总管太监全都是娘娘的人,都是自己人,李瑾朝着对方微微颔首,就当是谢过,带着太医直奔黄婉仪住处。 太医刚靠近偏殿大门,梁崇月就闻到了血腥味,浓烈恶臭。 梁崇月用扇子掩住口鼻,眉心不悦的微皱。 李瑾带着一身浴血的蒋太医从外面走进时,那股恶臭的血腥味像 是找到了新的还没被污染过的地方。 在空气里肆意挥发,很快黄婉仪的寝殿中也充斥着这股味道。 “微臣蒋同光见过皇后娘娘、镇国公主殿下、黄婉仪。” 那名姓蒋的太医给母后行礼时,身体一动,身上还未干涸的血珠便顺着他的动作滴到了地板上,就连血腥味都更重了些。 梁崇月同情的看了一眼黄婉仪,见她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像是并不在意此事,反而比母后还要着急的朝着李瑾开口询问道: “李公公,这位就是一直看顾莲妃娘娘的蒋太医吗?莲妃娘娘可还好?” 李瑾正准备向娘娘汇报景阳宫主殿内莲妃的情况,听到黄婉仪开口询问,得到皇后娘娘示意,侧身退到一旁,只留下蒋太医跪在殿中。 “回黄婉仪的话,莲妃娘娘的身子怕是不妥了。” 蒋太医声音颤抖着,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心知肚明,莲妃能一直疼痛哭喊这么久,想必此次小产定是受尽磨难的。 黄婉仪正要开口继续往下问,就听到外面内务府的人在外求见,说是送冰来了,将黄婉仪接下来要问的话茬止住了。 “福春,出去迎一迎内务府的公公。” 黄婉仪叫来一旁站着侍奉的宫女,宫女领命退下后,内务府的太监们很快就抬着三缸冰走了进来,分别摆在殿中和两边。 两侧的摇扇宫女煽动着冰上冒出的冷气,不多时,殿中就凉快了下来,殿中那股不好闻的血腥味也淡下去了些。 内务府的太监离开后,那名叫福春的宫女也回来了,腰间系着的荷包瘪了些。 “蒋太医,莲妃的身子到底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莲妃身子康健,这一胎必然能平安生产的吗?” 向华月端坐在榻上,眼神凌冽中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看的叫人心生惶恐。 蒋太医听到皇后娘娘声音里的冷漠,回想起莲妃愈来愈差的身体,整个人如坠冰窟,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血迹时,恍惚了片刻,才强打起精神开口道: “皇后娘娘恕罪,微臣昨日给莲妃娘娘诊脉时,莲妃娘娘的脉象虽有虚浮之相,但腹中胎儿尚且安好,微臣才疏学浅,怀疑有人对莲妃娘娘下毒,这才使得莲妃娘娘今日忽然小产,且这么久了,莲妃娘娘体内胞衣还未脱落,微臣已经用尽了毕生所学,也束手无策。” “还请皇后娘娘急召太医令前来为莲妃娘娘诊治,微臣已无计可施了,再这样下去,莲妃娘娘怕是熬不住了。” 梁崇月看着母后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莲妃这孩子没得真不是时候。 “李瑾,召太医令和齐太医一同过来给莲妃看诊。” 梁崇月想起齐太医的医术,实在是不敢苟同,召他与太医令一起给莲妃诊脉,莲妃这下有福了。 “是,奴才这就去。” 李瑾刚带着人进来,又转身离开,蒋太医跪在殿中,脸色不算好看,嘴唇煞白,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莲妃处现在离不得人,蒋太医快回去守着吧。” 五公主殿下的声音一出,犹如天籁,蒋同光都感觉自己瞬间活过来了。 “是是是,微臣这就去守着莲妃娘娘,微臣告退。” 接收到母后和黄婉仪一同看过来的目光,梁崇月只是朝着母后咧嘴一笑,将此事糊弄了过去。 莲妃是该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渣爹应该已经知道斐禾失踪的事情了,不然就凭他对莲妃的上头劲,莲妃小产了,他怎么可能不来看。 没想到两件事正好赶到一起去了,现在宫里人怕是都以为莲妃失宠了。 可惜合欢散的药效猛烈,哪怕断了月余,都会让人忍不住想念。 梁崇月低头欣赏起云苓前几日刚用母后后院里的凤仙花为她染的指甲,个个饱满圆润,可爱极了。 不知道云苓有没有交代好洛昭仪,方才她提到洛家,吓到了她,想必短时间内,她不敢对梁珺琳动手,也能给母后省点心。 正想着,春禅姑姑从外头走了进来,身后的叶儿是被两名宫女给抬上来的。 梁崇月仔细打量了一番叶儿身上,除了在外面膝盖跪在地上摩擦出的伤口外,身上并没有明显外伤,衣衫整齐,只是发丝有些凌乱,整个人看着不像是用刑了。 也不知春禅姑姑这一手宫中秘术是用在哪里的,外面看着竟瞧不出一丝伤处。 “娘娘,叶儿招了。” 春禅姑姑语气平淡,倒是她身边被人放下的叶儿整个人抖如筛糠,整个人趴在地上,不住的后退。 “不是奴婢推的娘娘,不是奴婢,是羌总管不让我说的,娘娘每日都是羌总管贴身侍奉,羌总管只让奴婢站在廊下守着,若是陛下来了,出声提醒我家娘娘,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赶到殿中的时候,我家娘娘就已经捂着肚子不舒服了,奴婢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叶儿一边往后缩,一边磕头求饶,额前已经红了一片,看着不像是作假。 春禅站在她身边朝着上首坐着的皇后娘娘微微点头,看样子是认了叶儿说的话。 梁崇月今日前来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已经从系统那拿到了莲妃身边那太监的准确信息了,名叫乌羌,在大越还是个国公之子,虽然是庶子,但也比做太监强。 如今为爱自宫,果真如资料上写的对莲妃一见钟情,一往情深。 第275章 “羌总管?” 向华月看向叶儿的眼神晦暗不明,唇瓣紧闭,她早已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了。 莲妃宫里侍奉的宫人换的勤快,只有一位跟在莲妃身边多年的太监不曾被换过一事,她也知晓,陛下应许,她就没再多问过。 今日听叶儿的供词,她才知晓其中竟还有这么大的秘密。 向华月听了叶儿的供词,沉默不语,面容沉浸若水,却又透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凌厉。 细长的柳眉微蹙,深邃迷人的双眼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辉,目光落在叶儿身上,却让殿中众人都觉得如芒在背,黄婉仪宫中的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出,皆屏气凝神,低头看地。 “是是,莲妃娘娘宫中诸事都是这位羌总管处理的,奴婢虽是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但才来景阳宫不到三月,从未贴身侍奉过娘娘,娘娘小产一事,奴婢真的不知内情,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或许是被皇后娘娘的威严吓住,在生死关头,叶儿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拼命回想着自己入景阳宫后发生的一切。 她入宫为奴为婢也只是为了活着,她也不是傻子,对于莲妃娘娘和羌总管之间过于亲密的相处,她早就看出了端倪。 只是她初入宫时, 嬷嬷就教过她,少说多做,做个勤快的哑巴才能在宫里活得长久。 可能这也是她与那些在景阳宫做不了一个月就被莲妃娘娘送回内教坊的宫女唯一的不同,才使得她被莲妃娘娘留了下来。 本以为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做好羌总管交代的任务,莲妃娘娘也颇受陛下宠爱,她跟在莲妃娘娘身边,眼下也算安稳,却不曾想会遇到此事。 到底还是刚从内教坊被训练出来的宫女,年纪小,不经事,刚一抬眼就对上皇后娘娘敏锐的双眼。 才冷静下来,鼓起的勇气,霎时间灰飞烟灭,整个人又像个鹌鹑一样缩了起来。 向华月的目光看向黄婉仪,不必她开口,黄婉仪也知晓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小小婉仪该听的了。 同莲妃住在一个宫里多年,莲妃宫中的一些事情,她也早有猜想。 她从前只知晓,莲妃无脑,却没想到她竟敢如此大胆。 黄婉仪拢了拢身前的衣裙,起身朝着皇后娘娘行了一礼: “娘娘恕罪,妾身到了该喝药的时辰了,妾身先退下了。” 向华月满意于黄婉仪的懂事,朝向她时,眉眼都温和了不少。 “你身子不好,想必也没心思管你殿中的这些布置,明日本宫让内务府给你殿中好好休整一番,将这些老旧的器具都换了。” 听到皇后娘娘此言,黄婉仪眼中适时的流露出感激之色,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微红,像是只再乖顺不过的小兔。 “妾身多谢皇后娘娘的关怀照拂,妾身铭记在心,唯愿以娘娘马首是瞻,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黄婉仪起身时,看向向华月的双眼中也满含感激之情,很快就带着殿中侍奉的宫女退了出去。 殿中少了人后,明显空旷了些。 向华月转头目光落在叶儿身上时,眼神瞬间凌冽起来: “将你知晓莲妃与那姓羌的太监所有事情如实禀报,本宫做主,放你回内教坊。” 听到能回去,叶儿一颗死了又死的心一点点活了过来,抬眼看向皇后娘娘的双眸中带着希冀的点点光辉。 “你放心,母后下旨放你回去,定无人敢为难你。” 梁崇月适时的出声,柔和的声音,像是春天里和煦的风,一点点将叶儿早已支离破碎的心给吹到了一块去。 “娘娘放心,奴婢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儿垂在两侧的双手握拳,调整好呼吸,暗中给自己加油鼓劲。 莲妃是一宫主位,宫里侍奉的宫女不在少数,她不说,自然也会有人说。 若是能借此机会,离开这吃人的景阳宫,哪怕回去后被送到浣衣局,也好过小命不保。 叶儿再次抬眼时,眼底满是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方才淡暗无光的双眼此时已经重拾光芒,紧抿的唇瓣,微微张开,全身害怕又激动的颤抖。 在第一个字说出来后,叶儿颤抖着的瘦小身体才缓过来了些,开始将这三个月来,在景阳宫里听到、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奴婢从未近身侍奉过莲妃娘娘,就连娘娘沐浴都是羌总管侍奉的,奴婢每日要做的就是站在廊下为娘娘守门,待陛下来时,出声提醒娘娘。” 听人说就是比自己看的要有意思的多,叶儿一边阐述事实的时候,梁崇月一边对照着系统给的资料看也没有地方不全面的。 等到两方的信息对上后,梁崇月直接关了系统面板,她还是第一次听这种带着隐晦颜色的故事,可惜面前没有瓜果,不够尽兴。 梁崇月刚听到兴头上,就听到身旁母后一掌拍在桌子上的声音,直接将叶儿给吓坏了,双手捂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莲妃竟然敢在宫中做出这等事来,春禅去给本宫查,这姓羌的太监是哪来的,敢这般大胆的与莲妃暗通款曲,本宫要重塑宫风。” 梁崇月伸手在母后的手背上拍了拍,出声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春禅姑姑。 “母后,此事不如交给儿臣来查,宫里有人坏了规矩不知从几时开始的,有一便会有二,早早打草惊蛇,蛇藏起来可就不好抓了。” 梁崇月本来想说这件事主要还是怪渣爹后宫里的美人太多了,怕是她现在去后宫里随便抓十个嫔妃过来,让她们站成一排,面对渣爹,渣爹连她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莲妃敢和乌羌在宫里这样肆无忌惮,莲妃是个没脑子的,这位羌总管可不一定是。 异国他乡追随至今,宫中对于太监、宫女的选拔一向严格,他都能混的进来,跟在莲妃身边多年一直无人发觉不对,想必是个有手段的。 第276章 向华月原是不愿崇月参与进这些腌臜事中来的,但看着崇月执意如此,向华月犹豫片刻还是选择顺了她的心意。 “母后把李瑾给你,此事不能拖,定要在你父皇寿诞前查出来。” 梁崇月瞧着母后眼中藏不住的怒气,想来是要在渣爹寿诞前就解决了莲妃和她的情郎。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 梁崇月语气严肃,眼神坚定,她早就知晓莲妃的这些不轨之事,她有系统这个大杀器,她来查,便是莲妃和乌羌在大越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都能查的清清楚楚。 敢仗着渣爹的一点宠爱就对母后不敬,想起那日莲妃在翊坤宫里矫揉造作的嚣张样子,不知道等她把证据摆到渣爹书案上的时候,莲妃还能不能造作的起来了。 梁崇月低头对上叶儿惊恐的眼神,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儿臣看这叶儿是个机灵的,母后不如将人一并给了我吧,等事情查明之后,再送回内教坊。” 梁崇月一直在关注着叶儿脸上的表情,听到她叫她名字的时候,脸上有明显的怔愣,随即便开始紧张到颤抖。 是个胆小的,但惜命,容易背主,却好利用。 “你若需要便留下吧。” 向华月也未曾料到莲妃胆子这么大,若是早知道她与太监苟且,断不会给她用合欢散的机会。 眼下莲妃小产,虽不知陛下为何漠不关心,可太医直言莲妃是被人下了毒才会如此,此事必然是要查下去的。 向华月靠在榻上,余光瞥见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叶儿,莲妃宫中时不时还会传出痛苦的叫喊声,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昏。 向华月轻叹了口气,伸出右手,修长白皙的食指和中指缓缓揉起了太阳穴的位置,只是那紧锁的眉头在指腹的按压下,并未见到一丝好转的迹象。 梁崇月见状,借着解下腰间系着的香囊将从商城里买来的安神丸碾碎掺在其中。 把加了安神丸的香囊递到母后鼻下,安神丸的清香很快便飘散了出来。 驱散了母后身边萦绕着的血腥味,向华月借着这安神香的味道,靠坐在榻上休息了片刻,再睁眼时,整个人已然容光焕发,刚才被琐事困扰的样子烟消云散。 梁崇月起身将香囊系在母后腰间,之前在母后寝殿里时,她已经将母后床前挂着的香囊里的香料全都换成这等安神的东西,系统出品必是精品,不论白天再多烦心事,只要上床之后,必能保证母后一夜无梦,好觉到天明。 “母后放心,此事就交给儿臣了,定然会在父皇寿诞之前,将此事给查清楚。” 向华月闻了那香囊,现在整个人都舒畅了,听到崇月此言,欣慰的将她的手抓起,握在自己手心里。 抬眼看向站在自己跟前,同自己有着七分相似的那张脸,向华月恍惚间像是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母后相信你的能力,别累着自己,有什么事情交给李瑾去办,宫里查人没人比他熟。” 梁崇月乖巧对着母后点头,她自然知道这些,李瑾为母后办事多年,哪怕没有系统,只要给李瑾时间,他定然能将乌羌之事查个清楚。 所以为了不引起母后怀疑,李瑾那她还得给他安排点任务。 梁崇月陪着母后在黄婉仪宫里又等了一会儿,期间李瑾带着太医令和齐太医到景阳宫的时候,听到莲妃宫里有人在喊莲妃不好了,便直接带着人去了莲妃宫里。 听到外面动静,春禅姑姑也跟了过去,正好云苓此时回来,将叶儿带了出去,这下景阳宫偏殿里就只剩下了梁崇月和母后。 梁崇月附在母后耳边,将查清莲妃和那姓羌的太监之事后的计划同母后透了个底。 宫闱不肃,到底是母后这个做皇后管理不善的责任,不过莲妃犯错,她又怎么可能让莲妃临死之前,还要让母后背上御下不严的错处。 错是他们所做的,窝在景阳宫的内殿里你侬我侬、相亲相爱、蜜里调油,这祸事引来的惩罚自然也要他们自己来承担。 “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只是此事到底不光彩,做的时候低调些,别叫你父皇查到你身上。” 向华月将崇月揽在怀中,上手轻抚过她的脸,她的崇月长大了,可以保护母后了。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她这些年在渣爹眼皮子底下做事,渣爹多疑,她现在还能毫发无损的靠在母后怀里撒娇,靠的就是她做事谨慎,走一步已经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连锁反应都算好了。 只有她故意露出破绽的时候,在大事未成之前,绝不会被别人抓住任何把柄,留下任何一点黑历史,她可是要做渣爹最乖巧、聪慧、懂事、贴心的宝贝女儿的。 梁崇月靠在母后怀中听着隔壁传来的莲妃的哭喊声在慢慢减少,看来这太医令还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算了算时间,春禅姑姑应该快要带着人过来了,梁崇月从母后怀里起身: “母后,儿臣去嘱咐叶儿几句,莲妃那听着没动静了,儿臣也该将人送回去了。” 向华月手中抓着崇月系在她腰间的香囊,满脸慈爱的朝着崇月点了点头。 梁崇月走出殿外的时候,偏殿外守着的宫女太监一个都没了,梁崇月放出内力探了探,在房门紧闭的下房处探到了十几个人的呼吸声。 难怪母后愿意对黄婉仪另眼相待,这懂事的和不懂事的对比之下,既懂事又乖巧的不免叫人想多关照一番。 黄婉仪懂事,让偏殿外洒扫的宫人们都回了下房呆着,她自己也不知顶着这大太阳去了哪里。 梁崇月方才就探寻到了云苓和叶儿的位置,从廊下走出,直接奔着二人所在的侧房而去。 大门推开就见云苓正钳制着叶儿,满脸警惕的看向门开的方向。 待看清是殿下时,脸上的警惕消失的比翻书还快,直接丢下叶儿,朝着梁崇月走了过来。 “殿下,这宫女胆子小,奴婢还什么都没做,她就哭了。” 第277章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云苓手指的方向看去,叶儿已经哭花了脸,整个人蜷缩起来,靠在墙角,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只无辜可怜的小白兔。 “想活下去?” 梁崇月声音在这不大的侧房响起,不带丝毫感情,平静的阐述着叶儿心底的想法。 她话音刚落,就见叶儿如鸡啄米般头点的飞快,眼角刚挂上的泪珠,下一秒就点头点飞了出去。 梁崇月慢慢朝着叶儿靠近,她走一步,叶儿就下意识的往后缩一点,直到无路可退,整个人缩在墙角,被迫抬头与她对视,叶儿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泉,下一秒眼泪就又填满了眼眶。 “躲什么?本公主又不会吃了你。” 梁崇月随意的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抓在手上,蹲在叶儿面前,用金丝缠绕的发簪挑起叶儿的脸,平平无奇,倒是那双眼睛生的漂亮,纯洁清亮。 “公主殿下饶命,奴婢知道的都已经交代了,其他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儿小声抽泣着,一滴泪正好砸在了梁崇月的发簪上,泪花被溅起,原本就莹润的宝玉沾了泪水,更显晶莹纯净。 “为本公主做一件事,事成之后,这只玉簪就是你的了。” 抵在叶儿下巴处的玉簪透着冰凉的寒意,叶儿每次吞咽口水都能感觉到这玉簪快要刺进她的脖颈。 “殿、殿下,奴婢只想活下去,想回内教坊,奴婢卑贱,不配碰殿下的玉簪。” 梁崇月看着叶儿每说一句话,身子的忍不住害怕到颤抖,瞧着她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难怪莲妃换了那么多个宫女,最后能被她留在身边伺候的会是叶儿。 胆小怕事又惜命,稍微吓一吓就能哭许久。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叶儿脸上,久久不语,稍一皱眉,就见叶儿立马止住了哭,喉头哽咽,强忍着泪水不落下来。 梁崇月由衷的发出一声冷笑,表情淡漠的看向叶儿: “苟且一事暴露,莲妃是活不了了,你跟在莲妃身边,是她的贴身宫女,陪着她从生到死,回了内教坊又能如何?但你若是执意要回去,本公主也不拦着。 本公主给你两个选择,一为本公主做事,莲妃一死,本公主送你出宫,二为本公主做事,莲妃一死,你回内教坊。” 梁崇月不是什么心大的善人,这样遇事卖主,一吓就哭的宫女,也不知是怎么在宫里活到今日的。 想到此处,梁崇月心中警铃大作,虽然面上不显,脑中已经联系上了系统,在查叶儿的身份可有不对劲的地方。 梁崇月心中有疑虑,面上还维持着方才冷漠淡然的样子,伸出三根手指在叶儿面前晃了晃。 “本公主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该交代的你也都交代了,一个毫无用处的人本公主也不甚在意,可若是让莲妃知道你都说了什么,你猜猜你会是什么下场?” 听到公主殿下提到莲妃娘娘,叶儿当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白了又白。 方才还满是惶恐的眼中,多了急切,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不再握拳,焦急的想要握住公主殿下的手,向殿下证明自己的诚意。 梁崇月将手向后抽回,原本抵在喉间的玉簪,此时因为她的抽离,正对叶儿明亮的左眼,只要她再靠近一点,漂亮莹润的玉簪马上就会戳爆她的眼球,鲜血润玉,或许会比她的眼睛还漂亮。 想起那玉簪的冰凉,叶儿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将贸然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只有声音里还透着急切。 “不、不要,奴婢愿为公主殿下马首是瞻,只求能在事成之后出宫嫁人,做个村中的普通妇人。” 梁崇月听了她这话,用手中玉簪慢慢划过她的脸,莹润的簪头一点点向上,落在她的眼睛旁。 见她害怕紧张,不停颤抖的样子,梁崇月有些怀疑宫里真的会有这般胆小如鼠之人活到今日吗? “宿主,叶儿的资料找到了。” 梁崇月脑中闪过系统的声音,梁崇月飞快的打开系统面板,一目十行,飞快的看完了上面的资料。 在看清叶儿是谁的人之后,梁崇月在心底冷哼一声,这宫里果然没一个好人。 什么善良纯真,胆小惜命不过是装出来的表象罢了。 梁崇月操纵着手里玉簪,一点点靠近叶儿的眼睛,她倒要看看,叶儿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直到梁崇月手中玉簪都戳入叶儿眼尾了,只要她再稍稍用力,叶儿的左眼便会直接爆掉,在最后一秒,梁崇月停下了手里动作。 “本公主喜欢懂事忠贞的,为本公主做事就得只忠于本公主一人,若是叫本公主发现你另有二心,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梁崇月说话时语调缓慢,语气里的威胁明显,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叶儿有明显的怔愣,眼中闪过一丝想要逃避的不安。 被那人安插送到莲妃身边的时候,不知她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不安。 她可不是莲妃那个没脑子的,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可就不是被退货,送回内教坊那么简单的了。 “奴婢明白,奴婢绝不敢背叛殿下,奴婢胆子小,绝不敢的。” 叶儿眼中的那一丝不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像是怕公主殿下不相信,还重复了一遍自己胆小的事。 梁崇月听闻此言,脸上冷漠的神情一松,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来,像是满意了叶儿的表现。 她笑,叶儿也跟着附和她笑,看着倒真像是个不聪明的好棋子,不知道那人培养了多久,才培养出了这么根装傻充愣的好苗子来。 就这样送到了莲妃手上,真是屈才了。 梁崇月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叶儿,将玉簪递到云苓手上。 “不敢就好,去洗把脸,回莲妃宫里继续侍奉着吧,用得上你的时候,本公主会命人传消息给你的,这玉簪不是宫里所制,事成之后,本公主说到做到,不仅送你出宫,这玉簪也归你。” 第278章 多余的话,梁崇月没说,这叶儿有人专门培养的,不用她多言,就会有人教她怎么做。 “奴婢多谢公主殿下,奴婢定只忠于殿下一人,好好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 叶儿趴在地上,用袖口随意的抹了把眼泪,跪在地上朝着梁崇月连磕三个响头。 “走吧,你也是被内教坊训练过的,什么话该怎么说,不用本公主再多教你一遍吧?” “不用不用,奴婢都明白的,殿下放心。” 说罢,叶儿用手撑起身子,整个人以一种极弱小的姿态,贴着墙壁,快步走了出去。 在路过云苓身边的时候,叶儿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把头给低了下去,朝墙上贴得更紧了些。 等人走后,云苓才低声开口道: “殿下,奴婢瞧着这宫女胆子这么小,莫不是装的?不然内教坊的嬷嬷怎么会把她送到莲妃身边。” 云苓在心里细数了一下莲妃宫里这几个月来被送来又送走的宫女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叶儿能在莲妃身边呆上三个月,定然不只是胆小惜命那么简单的。 梁崇月欣慰的看了云苓一眼: “长进了,这宫里谁不想好好活着,懂得少看多做的又不止她一人,这叶儿啊,是被人特意按照莲妃喜好培养,送进她宫里来的。” 云苓看向叶儿离开的方向,神色不安的开口道: “那叶儿定会将殿下派给她的任务告知她背后之人,殿下可要......” 后面的话,云苓没讲,直接手在脖子上做出了一个“杀”的动作。 梁崇月的目光停留在云苓做动作的那只手上,想起那个一直装的乖巧懂事,温婉动人的可怜女子。 若是莲妃不曾对她下药,毁了她一副无与伦比的好嗓子,想必也不会有今日叶儿之事了。 “不必了,本公主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用了她的人,还要她的命。” 她对叶儿说的事成之后,玉簪给她是真的,送她出宫也是真的。 女子在这世道艰难,本就没什么活路可言,为了自己心安,将路都堵死了,方知,彼之今日,不是吾之明日。 “走吧,想必春禅姑姑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梁崇月朝着那扇叶儿走时打开的大门,信步走去,云苓快步跟了上去。 等梁崇月到景阳宫偏殿的时候,果然春禅姑姑和李瑾已经带着人到了。 “微臣/奴才/奴婢见过镇国公主殿下。” 梁崇月挥手示意他们起身后,朝着母后行了一礼,起身坐在了母后旁边的榻上。 看向跪在地上的一行人,齐太医已经是老熟人了,跪在他前面的太医头发胡子花白,却没有丝毫老相,抬眸时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可堪比五岁大的幼童双眼。 想来这就是太医院里最具盛名的太医令了,梁崇月还记得幼时她被下毒时,好像见过这位太医令一面,那时他的头发还没有这么白,只在青丝中夹杂着几根白发,岁月不饶人啊。 梁崇月看向那老头的时候,太医令正皱着眉头与她对视上了: “皇后娘娘,臣一会儿要向娘娘阐述莲妃娘娘症状,未免有些骇人,不如先请公主殿下退下,免得吓到殿下。” “不必了,崇月往后也是要成婚生子的,早知道这些也无妨。” 太医令听到皇后娘娘此言,也不再多说什么,自觉将脑中那些血腥骇人的场面用更加委婉的词句表述出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等方才去看过莲妃娘娘了,莲妃娘娘身下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脉象孱弱,体内胞衣一直未退,臣已经用过药了,只能等到明日再看,若是胞衣一直不退,若想保住莲妃娘娘性命,便只能由人将其拽出了。” 梁崇月安静的坐在母后身边,太医令所说的就是清宫手术,只是古代这方面的记载资料不全,清宫手术也比不得后世先进,没有各种无菌工具,只能靠医者本事了。 其所要承受的痛苦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更何况,莲妃体内的孕囊还没排出。 梁崇月翻看着系统面板上,系统刚才送来的资料,她就说这宫里哪有好人啊。 莲妃给黄婉仪下药,毒坏了她的嗓子,黄婉仪借叶儿之手,在莲妃怀孕初期就把仇给报了。 不知道她给莲妃用的是什么药,若不是有系统在,谁都不会知道莲妃孕囊里的胎儿早就没了生命,只有一团丁点大的肉球还在莲妃子宫里。 如今那肉球越长越大,三个月的时间,已经缓缓长成了莲妃腹中的一部分。 难怪莲妃小产时会一直哭喊,孩子早早的胎死腹中,该排出来的东西排不出来,怕是再拖拖,她原本的计划都来不及实现,莲妃就已经归西了。 “方才蒋太医所说的莲妃中毒一事,可是真的?” 梁崇月的思绪被拉回,看见太医令微微点头后又接着摇了摇头。 “莲妃娘娘体内是有微弱的中毒迹象,臣已经带着人检查过了莲妃娘娘这些日子来所用的所有物件、吃食,并未查出有任何问题。” 三个月过去,侍奉莲妃的宫女都换了几批了,黄婉仪下毒时所用的东西,更不可能被查到了。 梁崇月盘了盘手中玉捻,看样子,莲妃小产一事倒有可能真是个意料之中的意外。 向华月凤颜含怒,柳眉紧蹙,原本极美貌逼人的一张脸上雷云密布,眸中似有火焰燃烧,周身凌厉之势令人胆寒。 莲妃可以是被人毒死的,但若在凶手还没查到之前,莲妃就没了,那就是她这个做皇后的没有尽到责任。 “莲妃体内的毒可以慢慢查,不论如何,一定要保住莲妃性命。” 太医令听到皇后娘娘此言,立马俯身磕头: “臣遵旨。” 梁崇月看着跟在太医令身后的齐太医,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太医令已经趴下去一半了,他才手忙脚乱的跟着一齐趴了下去。 殿中摆了冰,已经凉快了不少,齐太医额间还是汗如雨下,梁崇月不免多观察了一会儿。 第279章 “本宫去看看莲妃,崇月可要一起?” 梁崇月正在观察齐太医的状态,忽然被母后点名,立马起身,走到母后身边: “儿臣自然是要陪着母后的。” 顺便会会那位羌总管。 梁崇月跟在母后身边朝着莲妃寝殿走去的时候,回头正好撞见齐太医正在用袖口擦汗,整个人精神恍惚像是被人下了降头。 梁崇月收回了视线,今日第三次给系统传消息查人了,齐太医虽然医术一般,但嘴严的很,人也还算老实。 看他这样,梁崇月总觉得莲妃中毒一事,与他有关,不然他何必慌张成这样。 等到了莲妃寝殿时,远远的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就飘了过来,梁崇月再恶心的味道也闻过,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侧目看向母后时,只见母后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再没有别的动作,迈步朝里走去,不愧是将门虎女。 梁崇月跟在母后身后,随着李瑾一句: “皇后娘娘到,镇国公主殿下到。” 里面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能起身的都在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朝着梁崇月和母后行礼。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莲妃床头坐着的太监身上,他是最后一个起身的,起身时,还不忘擦了擦眼角的泪,果真痴情。 梁崇月的目光只在那太监脸上停留了片刻,就移开了目光。 在殿中扫过,一众侍奉在旁的宫女们都将头低下,母后喊起也没人敢将头抬起来,莲妃宫里这规矩倒是教的不错,可惜莲妃本人没学会一点。 梁崇月看向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的莲妃,往日里那张楚楚可怜的白嫩小脸,这下看着才是真的楚楚可怜了。 向华月走向莲妃床榻边上,对上那双哭到猩红的双眼,心里冷哼一声。 “你就是莲妃宫里的太监总管?” “奴才正是莲妃娘娘宫中的太监总管。” 不知道是不是梁崇月的错觉,她总觉得乌羌刚才说那话的时候,对于太监一词明显放低了声音,想来他也觉得可耻吧。 “瞧着倒是个忠心的,本宫问你,莲妃是因何小产的?” 梁崇月一直跟在母后身边,母后问完此话后,她明显在乌羌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恨意,看着像是走到末路的饿狼,正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 梁崇月一言不发的走到母后身侧,半边身子挡在母后身前,左手已经抓住了袖子里的匕首,但凡此刻乌羌不要命的敢对母后动手,她也不介意推翻她原本的计划,直接在此了结了乌羌,反正莲妃也活不长了。 生前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死后都扔到乱坟岗去,也算是死同穴了。 好在乌羌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回头深情的望了一眼莲妃,下一秒就听扑通一声,刚才还高大的身影此时跪在母后身前,眼眶通红,眼中满是不甘心的恨意: “求皇后娘娘做主,我家娘娘身体一向康健,是被人下了毒才会这样的,如今我家娘娘性命攸关,还求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娘娘吧,求求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娘娘吧......” 梁崇月明显听出乌羌已经变尖的嗓音中夹杂的哽咽,单看他的爱情,不远万里奔波,为心爱之人自宫,只为能日日留下爱人身边,确实伟大,世间少有男子能做到这点。 她前几日见到乌羌不管是下跪行礼,还是怎样,背脊都是挺直的,如今整个人跪在母后面前,不知何时起,一直直挺挺的背脊弯了下去。 一下一下头重重的磕在地砖上,声音回响在满是腥臭味的奢靡宫殿里,大有母后不开口,他就一直磕下去的架势。 梁崇月握着匕首的手并未松开,只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痴情人。 最终乌羌也没等到母后开口回应他的话,他只是个太监之身,还没有资格同母后提要求。 “太医令早有诊断,莲妃娘娘体内虽有中毒迹象,但毒性微弱,并不是造成莲妃娘娘小产的原因,莲妃娘娘今日可有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春禅姑姑的声音响起,盖过了乌羌悲痛求救的声音,梁崇月一直在观察着乌羌的一举一动,春禅姑姑问过话后,就见乌羌停下了磕头的动作,求救的声音戛然而止,很快她就看见乌羌缓缓抬起头来,双眼充血看向她,瞧着倒是挺渗人。 “我家娘娘今日只出去了一趟,去养心殿陪陛下用早膳,在回来途中恰巧碰见了镇国公主殿下,同公主殿下交谈了几句,就感觉身体不适,回来就捂着肚子喊痛了。” 梁崇月听他这话,直接毫不留情的笑出声来,还以为乌羌是个有脑子的,没想到是个恋爱脑。 她当时都往后退了,这事还能赖到她身上来,难怪和莲妃是真爱呢,耍无赖的时候一样不要脸。 这么有指向性的话,他当着她这个当事人的面说出来,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本公主是和莲妃说了几句话,然后呢?你怀疑是本公主要害莲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觉得是父皇要害莲妃肚子里的孩子?” 梁崇月俯下身来直视乌羌的眼睛,语气阴沉的可怕,她倒是不怕别人把脏水泼在她身上,有本事泼上来,就得有本事承担后果。 梁崇月用不屑的眼神看向乌羌,还没多久,就见他眼中风云变幻,像是有杀意在其中不断涌现,却因着如今身份悬殊,不得不忍下这份屈辱。 “奴才不敢,只是皇后娘娘身边姑姑问了,奴才如实说罢了。” 乌羌死死咬着嘴唇,原本毫无血色的唇瓣硬是被她咬出了一抹红印。 “一群无用的奴才,跟在莲妃身边这么久,竟连她因何小产的都不知道,什么都往下毒上赖,怕是早已生出了背主的心。” “母后,儿臣建议送这刁奴进慎刑司,严刑拷打之下,定会有结果。” “准。” 梁崇月嘴角的笑落在乌羌震惊的双眼中,还不等他开口为自己辩解,李瑾就带着人将他的嘴巴堵住,捆起来,直接送往慎刑司。 第280章 少了乌羌这呜呜咽咽的求救声,殿中安静了不少,梁崇月走到床边,伸手搭上了莲妃的脉搏,若不是她专业学过,这么微弱的脉象险些摸不出来。 梁崇月看向一旁矮桌上摆着的已经切片的人参,莲妃如今已经到了要靠含参续命的时候了,梁崇月收回手,转头对着母后轻轻摇了摇头。 “太医令,你执掌太医院,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本宫命你一定要留住莲妃性命。” 向华月凌冽的狐狸眼转向太医令,一身凤袍加身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仪。 “是,臣遵命。” 梁崇月清楚的看见太医令额间冒出豆大的汗珠,她刚把了莲妃的脉象,虚弱至极,若不是有百年人参吊着命,人早就没了。 太医令医术再高超,濒死之人,大罗神仙也难救,不过是留她在这世上再活几日罢了。 从莲妃寝殿出来后,梁崇月跟在母后身边,瞧着母后一言不发的上了步辇,想来是在为最近的琐事烦心,梁崇月并未直接跟上,而是转头将李瑾叫了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 “安排些人换下莲妃宫里侍奉的宫女太监,除了那个叫叶儿的留下,吩咐母后安插在景阳宫里的眼线给本公主盯好了黄婉仪,晚些时候将齐太医喊来为本公主诊平安脉。” 梁崇月声音放的极低,确保只有他们俩人可以听到。 黄婉仪外表装得一副温婉动人的乖巧模样,若只是为了报仇,莲妃死后,她做得那些事,她就只当不知道的。 若是还不安分,就不能怪她斩草除根了。 “是,殿下,奴才这就去办。”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上了步辇,在前面宫道拐弯的时候,李瑾左拐去了内务府的方向。 等到翊坤宫的时候,梁崇月前脚才迈入母后主殿的门槛,春禅姑姑就挡在了她面前。 “还请殿下留步,皇后娘娘正在沐浴更衣,娘娘还说,小厨房一直备着热水,请殿下也先去沐浴更衣再来议事。” 梁崇月耳力过人,清楚听到了内殿中水流的声音,抬起袖口闻了闻,上面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母后方才一言不发,她还以为是被宫中琐事烦到了,没成想是赶着回来沐浴更衣的,梁崇月收回迈出去的脚: “那本公主先去沐浴更衣,有劳春禅姑姑告知母后,崇月已经来过了。” 春禅双手交叠在身前,送走公主殿下后,起身回了内殿。 内殿水房中热气缭绕,皇后娘娘沐浴着花瓣浴闭目养神。 “崇月走了?” “回娘娘的话,公主殿下也回去沐浴更衣了,李瑾去了内务府,想来是殿下的安排,奴婢已经派人去养心殿递消息了,想必此时陛下应该已经知道莲妃娘娘快要不行的事了。” 听到春禅此言,向华月疲惫的呼出一口浊气。 “派人去查黄婉仪和那个叫叶儿的宫女,莲妃害了她一副好嗓子,害得她失宠,母家失势,父亲入狱时,她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这些年来她与莲妃同住一宫,莲妃有意无意的苛待于她,本宫不信她一点也不恨莲妃。” 向华月的声音飘在满是热气的内室,像是飘在云里,春禅本想直接退下,还是犹豫的开口道: “娘娘明知那叶儿不对劲,为何不告知公主殿下?若是殿下信了那个宫女,岂不是中了黄婉仪的圈套?” 飘渺的热气中,春禅听到一声低低的浅笑,语调轻扬,带着愉悦的尾音。 她只能看见娘娘露出水面的玉体白皙娇嫩,有一下没一下的正在把玩着浴桶里的花瓣。 花瓣都是公主殿下为娘娘沐浴特意种植的鲜花采摘的,说是有美白养颜的功效。 此花哪怕被摘下多时,还能闻到浓郁的花香味,娘娘常年用此花沐浴,这股惑人的花香味,已经深入娘娘骨髓,只要娘娘在哪,就能在哪闻到这股花香味。 “崇月已经十五了,不能一辈子活在本宫和向家的羽翼之下,女子本不易,有些路只有自己踩过一遍,再走上去,才知道实不实。” 春禅还想再开口劝劝,毕竟莲妃已然时日无多,宫妃出事,陛下第一个追责的便会是娘娘,还未等到春禅开口,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心腹,向华月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崇月比本宫聪慧,黄婉仪这点小伎俩骗不了她多久,黄婉仪若是不能及时收手,只会玩火自焚。” 对于春禅的担忧,向华月丝毫不担心,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她比谁都要清楚崇月本性如何,陛下亲自教导成才,这点阴谋诡计可困不住她。 梁崇月不知道母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也布下了后手,她如今躺在浴桶里,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随意翻看起系统发来的资料,看了看齐太医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又犯了什么蠢。 待她从浴桶里出来后,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味,母后后院里种出来的花用来泡澡就是香。 在宫里就不能像在自己府上那般随意了,梁崇月选了一条明媚的浅黄色粤绣繁花罗裙,走起路来,罗裙上的繁花像是能活过来一般。 梁崇月坐在书案前,翻看起了渣爹派人给她送来的资料,比先前还要厚两倍,不眠不休她也得看上十天半个月才能记得住上面都写了什么。 “殿下,咱们不去找皇后娘娘吗?” 云苓一边为殿下研墨,一边小声提醒道。 “不急,等齐太医给本公主把完脉再说。” 梁崇月说完就开始安心翻看起了册子,上面还能看见渣爹的笔记,看样子渣爹当年也有在认真学习过这些东西。 梁崇月一学习起来就忘记了时间,将渣爹在册子上留下的笔记一一摘抄记录下来后,若是她能想到更加便捷的方式也会用笔在旁边标注出来。 这些册子还会一代一代的往下传,文字记录下的文明,也是时代长河里的瑰宝。 云苓安静的呆在殿下身边,研好墨后,将殿下往日带在袖口内侧的匕首擦拭干净后,放到书案下面的矮桌上,方便殿下走时随手便能戴上。 第281章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李公公将齐太医送来后就回了皇后娘娘处,走前还叮嘱奴才,殿下要的玉石手捻内务府已经在做了。” 平安带着齐太医走了进来,梁崇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对着平安轻嗯了一声,待平安退下后,梁崇月才语气平淡的朝着齐太医开口道: “齐太医,人可以老,脑子不能坏了,本公主不想听废话,都交代了,本公主或许还能救你一命。” 齐太医自从出了景阳宫看见李公公的那一刻起,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殿下从前从未让他来请过平安脉,如今事发突然,偏偏莲妃刚小产,殿下就找上了他,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一路上齐太医吓得腿都软了,冷汗将官服都浸湿了。 到了殿下寝殿时,听到殿下此言,他一路上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梁崇月听齐太医久不出声,抬眼看去,齐太医已经瘫坐在了地上,满脸的生无可恋,原地等死。 “呵,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 梁崇月想起系统送来的资料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录着齐太医为黄婉仪诊完脉后,开出的那些药方。 都说是药三分毒,他开的那些方子全抓来,混在一起就是对有孕女子而言的剧毒。 还能做到服下后,不会立马小产,而是让胎儿渐渐死在母亲体内,她从前一直当齐太医是个关系户进的太医院,没想到他制毒倒是有一手。 “微、微、微臣是冤枉的啊,殿下。” 齐太医到底还是怕死的,像是要明志一般,直接砰的一声,一头磕在了梁崇月的玉石地板上。 梁崇月喜欢玉器,很早之前渣爹就把她寝殿内的地板换成了玉石的了。 这一头磕下去,她的地板没事,倒是齐太医许久没爬得起来。 就当梁崇月以为齐太医就这样畏罪自杀的时候,底下还保持着磕头姿势的身体动了动,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撑起身体,将头抬了起来。 “殿、殿下,臣是被人利用了啊,臣冤枉啊。” 齐太医额间通红一片,中间还在渗血,看着倒是挺可怜的,梁崇月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玉石地板,莹润的玉石上面,明显的一摊血迹,想敲了重换一块。 云苓一直候在殿下身边,殿下脸上一点不悦她都能最快观察到,云苓顺着殿下眼神的方向看去,看见地板上显眼的红色,和哆哆嗦嗦在旁边装死的齐太医,冷声道: “齐太医还不将额间的血处理好,是觉着弄脏了一块地板还不够吗?” 梁崇月被云苓的话逗乐了,心头不悦消散了不少,她不高兴的的时候,云苓就是顶机关枪,谁撞上来都得被她训上两句。 “微臣这就处理干净,这就处理干净。” 被云苓这么一训,齐太医倒是不再装死了,快速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止血粉将自己额间的血止住,包扎好后,还不忘将自己滴落在地板上的血迹也给擦掉。 随后在云苓如刀子般的凌厉的眼神下,正襟危坐的跪在那,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当时发生的一切,倒是与系统送来的资料并未出入。 梁崇月合上了面前的册子,瞧着齐太医悔时晚矣,恨不得能在她殿中狠狠的放肆大哭一场,将心里的委屈全都吐个干净才好。 “殿下,真的是黄婉仪找上微臣看诊的,微臣就收了她身边宫女的三两银子,除此之外她也没有许给微臣什么好处,微臣真的是冤枉的啊,殿下......” 齐太医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他家中世代行医,他从会爬开始,抓周抓的都是各种草药、研钵和铜缸子。 埋头读书三十年,才有幸能入太医院,如今、如今...一切都完了。 云苓站在殿下身侧,看着齐太医顶着个纱布脑袋,跪在殿中又是哭又是笑,像是中了邪一般。 梁崇月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的开口道: “太医给嫔妃诊脉开药方是要留一份入太医院行册的,三个月前的单子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微臣十年前写过的方子,至今还记得呢。” 梁崇月也不管齐太医是不是在说大话,随手抽出三张纸拍在书案上,笔墨也都为齐太医准备好了。 “把方子一字不差的写下来,本公主可饶你一命。” 听闻公主殿下此言,齐太医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比平时下跪还要利索。 齐太医上前接过殿下手边的笔墨纸砚,云苓已经将两张矮桌拼在一块,方便他书写了。 少了齐太医的哭嚎声,梁崇月也终于能安静一会儿了,齐太医在一旁笔墨横飞,很快就写满了半张纸,看样子是真的记得三个月前开过的方子。 梁崇月摊开册子,继续学习起来,齐太医手中的方子不过是她做的两手准备,以防莲妃没抗住突然死了,有人想将错赖在母后身上。 黄婉仪不是个好东西,可这宫里拢共也没几个好东西,只要事情按照她预料的发展下去,不横生变故,黄婉仪那,她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此事内情。 等到齐太医将那三张纸写的满满当当递到她面前后,梁崇月将册子和她写的小记一并锁进了柜子里。 “殿下,那几日写的方子全在这了,微臣检查过了一味药都没少。” “行了,你退下吧,今日之事本公主不会往外说的,齐太医快回家烧香拜佛,祈求佛祖怜悯你能顺利度过此劫吧。” 云苓接过齐太医递来的东西,梁崇月撑着头看向他,神色如常,只有语气里带了几分怜悯。 “是,还请殿下也怜悯微臣不易,留微臣一条活路吧。” 梁崇月伸出手来,朝他挥了挥,是告别也是回应。 最后齐太医是背着药箱,捂着脸哭着走的。 梁崇月仔细看过齐太医写好的方子,确定没问题后,收到柜子里,看了看外面天色,起身去陪母后用膳了。 第282章 许是今日见到了太多的血腥场面,小厨房准备的午膳比往日里清爽简单,多是爽口下饭的菜。 梁崇月陪着母后用完膳后,正在用茶水漱口,就见李瑾从外面走了进来。 “回娘娘的话,今日午时,陛下去了景阳宫看望莲妃时,黄婉仪正在为莲妃擦洗,莲妃一直未醒,陛下罚了莲妃身边跟着的两个宫女后,去了黄婉仪宫里用膳。” 梁崇月听闻李瑾此言,与母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带上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想侍奉陛下,那就随她去吧,该查的东西查好,她那身纯良的皮子若是能一直披着,也就罢了,若是自己撕破了,就别怪本宫心狠了。” 梁崇月想了想,转头看向云苓: “去将齐太医写得那三张纸的方子取来给母后瞧瞧。” “是,殿下。” 云苓领命离开,梁崇月回头正好对上母后略带疑惑的眼神。 “母后不知,莲妃小产正是黄婉仪所为,儿臣今日见齐太医在景阳宫里时的神色不对,便叫李公公喊他前来为儿臣诊平安脉,儿臣逼问之下,他将三个月前黄婉仪以身体不适为由,骗他写下方子之事全招了,那些方子分开是良药,若是放在一起烧制便是于有孕女子身体有害的毒药。” “还有这事?” 向华月眉头微微皱起,她是有怀疑过黄婉仪,只不过宫中与莲妃有仇的宫妃实在是多,黄婉仪母家早在几年前就落魄了,于她再无助力,她便没有让李瑾去深查下去。 没成想黄婉仪还能有这种本事。 云苓速度很快,母后刚问完话,她就带着那三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走了进来。 梁崇月坐在母后身边喝茶,瞧着母后只粗略的翻看了一下这三张纸上的内容,就将这三张纸都递到了春香姑姑手里。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春香姑姑就将这三张纸都看完了,将纸张折好递回了母后手中。 “如何?可有不对?” 向华月目光从手中的纸张抬起,看向春香。 “回娘娘的话,这上面所写的药方本身并无不妥,只是如殿下所言,其中几味药材混在一块,便是最伤女子根本的东西,不论莲妃有没有身孕,一旦服下此药时日一长,内里便会亏空的厉害,三月之期已是极限,大罗神仙难救。” 向华月拿着纸张的手指慢慢摩挲着,面上神色未变,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此事崇月怎么看?” 母后忽然出声,梁崇月放下手中茶盏,开始认真回应母后的话。 “母后才是后宫之主,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如何处置,自然是母后说的算。” 梁崇月对上母后那双漂亮迷人的狐狸眼,眼中满是真挚。 感受到母后心情不错的,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梁崇月也乖顺的用头蹭了蹭母后的掌心。 “母后知道了,母后有些乏了,准备睡一会,崇月先回去吧。” 梁崇月在母后慈爱的眼神下,行礼离开,等她走远后,春禅看出了娘娘不对劲,为娘娘添茶水时开口询问道: “娘娘可是为殿下已经查到黄婉仪对莲妃下毒一事,却未曾早早告知而生气?” 清亮的茶汤注入茶盏中,淡淡的茶香飘出,向华月将春禅刚倒好的茶水端起,并未直接饮用,而是将热茶浇在了崇月刚用过的茶盏上。 将茶盏用热茶烫过后,梁崇月将崇月用过的茶盏收好,嘴角才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本宫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同崇月生气,春禅,你跟在本宫身边有三十年了吧,崇月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猜她为何不一开始就同本宫说这事?” 春禅被娘娘这话给问住了,她今日是见着齐太医头上裹着纱布,从殿下殿中捂着脸哭着跑了出来,想必这份药方也是那个时候,殿下让齐太医写的。 “回娘娘的话,齐太医离开殿下寝殿的时不过巳时六刻还未到午时用膳的时候,想必殿下想用过午膳再同娘娘说,只是恰巧赶到一起罢了。” 向华月没好气的笑骂了春禅一句,将她再次斟好的茶水送入口中,才悠悠开口道: “你个老货,崇月也算是你一手带大的,她若是想讲,怎么会等,你也不必替她找说辞,她不过是想保下齐太医,若是莲妃能多活几日,便能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行事,陛下羞愤之下也不愿追查凶手是谁,自然不会追责本宫管理后宫不善之责。” 后面的话,向华月没讲,春禅却已经听明白了。 若是莲妃扛不住,在殿下计划开始前就死了,那她与太监苟且一事便是死无对证了,贸然提出还会引得陛下不喜,到了那时,莲妃之死定是要查出凶手来的。 “娘娘放心,殿下既然让齐太医将药方写下,定然是要做两手准备的,而且殿下方才也说了,后宫嫔妃如何还是得娘娘做主,若是娘娘要黄婉仪认罪,殿下肯定无有不肯的。” 春禅在这宫里什么人没见过,但公主殿下对皇后娘娘之间的一片敬爱之心,绝不是假的。 “至于那位齐太医,殿下要保肯定是有用才会如此,但奴婢能看得出来,在殿下心中绝没有人能越到娘娘前头去,一位太医而已,太医院里多得是,娘娘不必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心情,殿下知道肯定会 内疚的。” 向华月刚抿了口茶,听着春禅这话,心中并无什么波动,崇月心性如何,她比谁都要清楚。 “是本宫不好,明知道她有大抱负却没给她安排够人,父亲早些年给她的人这些年再怎么发展也跟不上她的脚步了,京中四处都是陛下和京中各股势力的眼线,崇月是个公主,想做什么都举步维艰,一旦叫旁人发现,传到陛下耳中便是谋逆之罪,本宫也是时候往崇月手里添添人了。” 春禅跟在娘娘身边多年,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娘娘的所做所想,直到殿下出生后,看见娘娘为了殿下的将来秘密筹谋规划所做的僭越之事,她才每每惊觉,娘娘为了殿下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第283章 梁崇月正在学习渣爹给的册子,莫名其妙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书案前的冰缸被平安往后移了一米远。 梁崇月埋头苦学两个时辰后,才将这本册子的前半部分看完了个大概,这样厚的册子,她还有九本没学,光是看着,梁崇月都觉得人生看到了尽头,想做皇帝好累哦,不知道渣爹当年学这些花了多久。 因为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没有运动,梁崇月感觉脖子都僵住了,起身活动了一下,拉了一下筋,缓了一会儿,梁崇月才抱着册子继续啃了起来。 云苓从外面走进来时,入眼就看见殿下正在刻苦学习,笔杆子都要挥冒烟了。 “殿下,咱们安插在洛昭仪宫里的眼线被九公主伤了。” 梁崇月将标注做好,才将头抬了起来: “本公主记得梁珺琳还没聪明到这个地步吧?” 景阳宫漏的跟筛子一样,满宫里估计都是别的妃子的眼线,莲妃都发觉不了,她安插在洛昭仪宫里的眼线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些年越来越受洛昭仪重视,不能一下子就被梁珺琳发现了吧。 “自然是没有的。” “九公主在路上就伤了一个抱着她的嬷嬷,到了洛昭仪寝殿的时候,嫌弃寝殿太小,不愿意继续跟在洛昭仪身边,闹着要去找陛下,洛昭仪将她带去,陛下那时正在和大臣议事,没有见她,回来之后,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宫女嘀咕了一句,莲妃娘娘怕是活不成了,叫九公主听了去,在洛昭仪寝殿里又砸又打,半个寝殿都被毁了,宫女太监伤了大半,咱们安插在里面的眼线也是借着去太医院拿药才将消息传过来的。” 梁崇月没想到梁珺琳离了莲妃之后这么颠了,不过也能理解,谁若是敢在背后说母后的坏话叫她听到,不死也得掉层皮。 “送些银子过去安慰安慰,当初将她安插到洛昭仪宫里的时候,也未曾想到还会有这样一场无妄之灾,让她这些日子离梁珺琳远些,别上杆子触霉头了。” 莲妃就算这几天不死,也没几日活头了,那个不懂事的宫女倒是真相了。 “是,殿下,那洛昭仪那还要吩咐什么吗?” 梁崇月脑中自觉浮现洛昭仪那张漂亮的小脸,还将她可能不大的脑仁具象化了一下。 “不必了,她做不好的。” 梁崇月也不是什么人都用的,这世上多得是自以为聪明的傻子,往往这样的人必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想养着梁珺琳就让她好好养着,过回当娘的瘾,往后再想养就没机会了,还有梁崇翎那找人给他喂点药,病上几日,别坏了本公主好事。”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领命退下后,梁崇月再次陷入了苦苦学习的漩涡中,任由那名叫知识的海洋无情的拍打着她。 时间一点点在她笔下流逝,外面日暮低垂,直到殿中又加了几盏蜡烛,梁崇月才惊觉她已经学到这么晚了。 从宫里搬出去独住之后,她再也没有这样刻苦学习过了,这种极致充实的感觉虽然累,但真的有点小爽。 “殿下,春香姑姑方才来过了,见殿下还在学习,就没打扰,说是请殿下学完之后,去主殿用膳。” 梁崇月放下笔,将写好的东西收进柜子里锁好后,去了主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是儿臣不好,叫母后久等了。” 梁崇月出来时看见天上星星都出来了,夏天天黑的本来就晚,她都不敢想母后等她用膳等到现在,看着母后眼睛里的红血丝,愧疚不已。 “无碍,崇月学习辛苦了,先去净手吧,一会儿就用膳了。” 梁崇月点了点头转身先去净手,等她再回到饭桌前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美食,多得是她爱吃的,小厨房的速度就是快。 看见母后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梁崇月心疼的为母后夹菜: “都是儿臣不好,儿臣下次定不叫母后再等了。” 向华月一见到崇月便是十几年不变的慈爱模样,一双眼睛里的似水爱意快要溢出来了,嘴角也永远都是最幸福的弧度。 “无碍,母后中午睡过了,现在也睡不着,崇月不必自责,用完膳后,母后有东西给你。” 梁崇月好奇的目光与母后比星光耀眼的双眸对上,有些好奇母后会给她什么好东西。 母后每次送她东西不是价值连城,就是无价之宝,而且越来越贵重,每当她以为母后把私库都掏空给她了,下一次永远有更好的礼物在等着她。 “好,母后也快吃,儿臣等不急想看礼物了。” 梁崇月虽是这么说,这顿饭还是吃了小半个时辰,什么礼物她都不甚在意,于她而言都没有陪母后好好用顿饭来的重要。 等桌上的东西都撤下去后,梁崇月留意到云苓也被春禅姑姑带了下去,看来母后今日要给她的东西不简单啊。 春禅姑姑和云苓一走,梁崇月自觉的为母后斟茶做母后的乖乖女儿。 “崇月,将右手伸出来。” 梁崇月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照做,纤纤玉指上还残留着她今日奋笔疾书留下的印子。 瞧着母后心疼的在她留下印子的手指上摩挲着,梁崇月笑着安慰道: “再过一会儿就好了,母后不必心疼儿臣,这是儿臣自己选的路,再苦再难,儿臣也甘之如饴。” 更何况只是学习的苦,梁崇月这十几年来都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想做一国之君,她要吃的可不止是学习的苦。 若是这些都撑不下去,还做什么皇帝,以渣爹母后对她的宠爱,早点享受人生不香嘛。 梁崇月正在安慰母后,食指上忽然一凉,低头看去,一枚极眼熟的纯红色玉石戒指已经戴在了她的手上。 梁崇月立马看向母后的右手食指,上面果然少了一枚戒指。 她记得这枚红玉戒指,母后从不离身,哪怕身上饰品再多,与服饰不搭,太后发葬那几日母后也没摘下来过,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第284章 梁崇月打量着手上戒指,她常年习武学习,总觉得手上带着东西不方便,只有偶尔入宫,跟在母后身边时才会带上护甲。 梳妆台前的大大小小的匣子里多的也就是各种头饰、手捻,各种珠宝戒指都叫云苓收到私库里留着赏人用了。 “这戒指质地极佳,色泽艳丽,儿臣从未见母后摘下过,今日母后怎么想起将这红玉戒指给儿臣 ?” 感受着食指上戒指传来的温凉,梁崇月没忍住上手摩挲了一下,她一向喜欢各种玉石多过珠宝首饰。 向华月见她喜欢,面上疼爱之意更甚,眼神落在崇月食指上的那枚红玉戒指上,带着怀念: “这枚戒指是你外祖父在母后成亲之日送给母后唯一的东西,取自边关难得一见的红石玉,你外祖父在领兵攻打土疆的时候也只得了这一小块,堪堪可做两枚玉石戒指,这一枚取自另一枚的戒心。” 梁崇月没想到这枚红玉戒指还有这样的故事,看向戒指上繁复的花纹,眼中多了一份深思,没有丝毫犹豫就想将这枚戒指摘下,戴回母后手中,却被母后伸手按下她手里动作。 “既然是外祖父送给母后的成婚礼物,儿臣不能收,这枚戒指里肯定满满全是外祖父对母后的美好祝愿,母后自己收好才是,怎么能给儿臣,外祖父知道该伤心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还是外祖父送给母后的东西,梁崇月抬眼看向母后时,眼神坚定决绝。 向华月有意无视崇月的眼神,笑着将崇月手上的戒指重新带好,纤纤玉指最后一次在这枚戴了半辈子的红玉戒指上划过,上面雕刻的是边关最古老的符文,是父亲亲手所刻,保佑了她半生平安,往后就由它护着崇月一生平安顺遂。 “母后自然明白崇月所思所想,只是这不只是个普通戒指,它还可以号令边关两万精兵。” 母后此话一出,梁崇月眼睛都瞪大了,看向手指上戴着的漂亮戒指,震惊不已。 漂亮戒指百变兵符,梁崇月身上仔细摩挲着这上面的花纹,她从前确实没在大夏的古书上看到过这样的纹路,想必是出自一个更古老的地方。 梁崇月震惊之余,以一种更快的手速将戒指摘下,戴回了母后手中。 “这东西虽好,但意义更重,每思骨肉在天畔,来看野翁怜子孙。外祖父送给母后的不只是那两万精兵的归属权,更是外祖父对母后的无限关爱与挂念,是母后在这吃人深宫里最有力的依靠。” 向家军英勇无畏之名在外人尽皆知,说是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她梁崇月想要什么东西,靠自己也能得到。 只要申屠聿那不出意外,狼瓦便是她的囊中物了。 虽然不比大夏,也是周边小国之中最为强盛的了。 向华月对于崇月的拒绝并未有一点惊讶,她对崇月之心,崇月对她亦是。 “无碍,母后一直呆在这宫里头,这两万红玉精兵一直并在向家军中,时日长了,这红玉兵符也就无用了,崇月拿去,也算不辜负了你外祖父当年心血。” 梁崇月还是挣扎着不愿收: “远在边关,儿臣就找机会将他们调来京城,就守在京郊大营,这宫里谁敢让母后生气,儿臣就宰了谁。” 梁崇月语气严肃中还带着对母后的心疼,她说这话不是假的,渣爹宫里女人太多,这些年来他喜欢的紧的时候,便捧上天的纵着,不喜欢的时候死了也无所谓。 母后做了皇后之后,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万分,可再也没有了从前的肆意娇纵,同渣爹之间好像多了许多东西。 规矩、礼法……太多隔阂,她许久没见过母后在渣爹面前肆无忌惮的耍小脾气的样子了。 母后该是边关草原上的月亮,只有在边关才升得高,升得自由,不受束缚,美到夺目。 “崇月!” 向华月第一次对崇月冷了脸,气氛一时间僵住了。 “母后......” 梁崇月听着母后忽然而来的冷声呵斥,思绪像是走马灯一般飞快跳跃到了从前,两世记忆像是做梦一般,重叠后又飞快消失在眼前。 向华月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看着崇月愣在原地,顿时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带着抽抽的疼。 “崇月过来,别怕,母后错了,母后知道崇月是为了母后好,是母后着急了。” 梁崇月抿着嘴,贝齿死死咬着下唇,眼眶微红,看向母后的眼神里满是委屈,在看见母后张开的双臂,直接扑了上去。 “母后,儿臣以后定让你过上肆意洒脱,不必拘束在这四方天地之中自在日子......母后等我。” 梁崇月声音沉闷沙哑,把头枕在母后颈间,任由眼角滑落的泪珠滴落在母后肩上,将此生最大的抱负轻声诉说。 向华月自从知晓崇月抱负后,便一直暗中为崇月谋划,只为崇月能够如愿,却从未想过崇月心中竟还藏有这样的心事,一时间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母后等着,母后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定能等到那一日。” 翊坤宫主殿内烛火一夜未灭,梁崇月窝在母后身边睡了一宿,听着母后聊了大半夜的边关生活。 听了许多稀奇的故事,远比她从前在书上看见过有意思的多。 直到后半夜,梁崇月强撑着精神靠在母后怀里,呢喃道: “母后等我,等我带你回边关过自在生活。” 后面的事情,梁崇月困睡着了,没听到母后回了她一句什么话,只依稀记得听到了母后的笑声,像是回到了她小时候,那时母后还不是皇后,请安时与废后博弈赢了,一整天都能听到母后从心的笑声。 第二日梁崇月睡醒时,外头已经日上三竿了,同母后聊了大半宿,刚睡醒,还有些精神不振,梁崇月伸手捏了捏眉心,手放下时,食指上显眼的那抹红,直晃晃的撞进她眼中。 梁崇月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放在手中仔细打量,不知母后是什么时候把这枚戒指给她的,想起母后昨晚的态度,若是她现在还回去想必会被母后骂一顿的吧。 第285章 梁崇月犹豫片刻想起母后昨夜生气的样子,还是乖乖将戒指戴好,既然母后在宫里用不上红玉精兵,那她就将这两万精兵收下,好好发挥一下作用。 母后这里,她再从别的地方多多补偿,肯定是比不得外祖父送给母后的这两万精兵的,但也算是她的一片心意。 “系统,把宫里这些妃子犯罪的证据总结一下,这次不用A4纸打印了,改为繁体,把油墨换成墨汁,用本公主平日里用的这些宣德纸打印出来,这些东西本公主要拿给母后,你做得别太假。” 系统刚想偷懒一下,直接把宿主的笔迹导入机器,这样还能省它不少事,一听是要给母后的,已经操作到一半的系统手一顿,差点点错按钮。 想到这以后母后收拾起人来的时候,这些东西未免不会落到渣爹手上,想想系统还是放弃了。 乖巧删除刚打好的程序,按照宿主的要求,重新输入,该换换,该改改。 “知道啦。” 听到脑电波另一头传来系统不情愿的声音,梁崇月大手一挥,给系统的账户上转了些气运,系统还算上进,为了能升级见钱眼开的厉害,气运到位,没有它做不到的,只是梁崇月平日里不给它这样的机会。 不然以系统的尿性,甜头给多了,就以为梁崇月没它就活不下去了,早就飘到天上去了。 “多谢宿主大人的打赏,奴才保证今晚就能把宿主大人要的东西呈上来。” 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化学阉割了,学着太监夹着嗓子说话,像个鸭子一样。 听到它的保证之后,梁崇月挂了连线,起身下床,收拾妥当后,想找母后的时候,才被告知母后主动去了养心殿中陪驾了,想来是为了躲她。 用过早膳,梁崇月坐在书案前,继续日复一日的苦学,学得她头都大了。 这里面一串串连着的数据,快要把她脑子学乱码了。 “殿下,养心殿传话,说是皇后娘娘中午不回来用膳了,陪着陛下在养心殿里一并用过了。” 听到平安提到母后,梁崇月才从知识的海洋里把头抬了起来。 有月影纱的遮挡,外头再灼热的日头,照射进来也柔和了下来,梁崇月目光在窗户上停留片刻,慢慢将脑子里的东西消化干净后才转过头朝着平安开口问到: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的话,已经午时五刻了,可要现在传膳?” 听到平安的话,梁崇月脑子里一过,快要十二点了,手中狼毫放下,手指不耐烦的在桌子上毫无规律的敲着。 斐禾连同他的手下都死了,尸体都被她化水了,渣爹就不担心京中出现了歹人?怎么吃得下饭的? 昨日不是在召见大臣议事了大半天吗?今天就不议了? 梁崇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母后就是她最大的软肋,她已经在脑中将那日的细节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一个人也没少,还是在雨夜,尸水都顺着屋檐不知道淌到哪里去了。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渣爹此时应该暗中派遣大批人马搜寻斐禾的下落,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殿下?” 平安看着殿下一直不出声,看着他愣神,脸色越来越差,担忧的出声提醒道: “可要现在传膳?” 梁崇月像是听不到平安的问题,眸色阴沉的开口道: “母后出宫时带了多少人?春禅姑姑和李瑾公公可有跟随?回来传话的是翊坤宫里的人还是养心殿里的小太监?” 梁崇月一连串的问题抛下来,平安到底是李瑾公公亲手教出来的,回答殿下问题时声音镇定,缓缓开口道: “回殿下的话,皇后娘娘出宫时除了仪仗外,只带了春禅姑姑,李瑾公公今日一早便不知所踪了,想必是被娘娘派出去了,回来传话的是养心殿的小太监,还算眼熟,一直跟在小李公公身边的那位。” 听到平安提到小李,梁崇月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小李是她的人,若是母后在养心殿真的出事了,来传话的不是齐德元也会是小李。 “不必了,本公主不饿,备好步辇,本公主要去一趟养心殿。” 但到底还是得亲眼看见母后无碍她才能放心,平安退下后,梁崇月随手拿过书案上摆着的果子吃了两个,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梁崇月刚走出寝殿大门,就与脚步匆匆赶回的李瑾撞了个正着。 “何事这样急急慌慌?” 李瑾忙着赶路,险些冲撞了殿下,刚想跪下告罪,就被殿下一把抓住了胳膊,迫使他站着。 “可是母后那出了什么事了?” 梁崇月目光急切,她最近行事过于嚣张了些,这世间无人能做到完美犯罪,她也只能是尽善尽美,渣爹也不是那等昏庸之辈。 她做的事情多了,迟早会露出马脚来,被渣爹发现也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 她如今只希望那一天不要这么早,她还没有为母后和向家铺好后路,若是现在被渣爹发现了,不仅是母后,还会连累向家,届时,外祖父为了护住全家,手中势力必然暴露。 大夏两股势力分庭抗礼,内部割裂夺权,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倒霉的还是大夏的百姓。 梁崇月越想越深,已经准备将心中原本的计划提前,只怕夜长梦多。 “不是,是慎刑司。” 李瑾及时出声,打断了梁崇月思绪,翊坤宫里被母后整治过后,所有宫人都被排查过一遍,此时的翊坤宫绝对的安全。 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示意李瑾继续往下说。 “殿下,那个姓羌的太监被审了一天一夜了,十八般酷刑都受了一遍,还是什么一口咬死莲妃是无辜受人陷害,人快要不行了,莲妃已经醒了,只是整个人像是具行尸走肉,药也不喝,只想见陛下。” 第286章 “莲妃身体如何了?太医令那可有最后的决断?” 梁崇月右手背在身后,面色沉沉看向李瑾。 “回殿下,太医令说只要莲妃娘娘体内胞衣脱落,好好修养上两月,身子便能恢复如常,胞衣若是脱落不了,便是用尽灵丹妙药也不过还剩五日光景。” 听闻李瑾此言,梁崇月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精光,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时间,等再看向李瑾的时候,心中已然有了成算。 “让慎刑司那停一停,本公主要的是那姓羌的太监把该交代的交代了,而不是严刑逼供下还什么都问不出来。” 梁崇月看出来了,这乌羌是个真正的痴情种,为了能陪在莲妃身边,就连国公之子的身份都能不在意了,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自甘堕落的男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莲妃了。 既如此那就换个方式,乌羌不行,那就从莲妃下手,生病时人是最脆弱的,这个时候的心理防线一触即溃。 “本公主记得莲妃有一根很宝贝的金簪子,时常带在身上,是从大越带来的,内务府应该有记录,仿造那簪子上的图样,去宫外找金匠打个金锁来,不必多精美,只要能看出两者之间有关联就行,要快。” 李瑾听闻殿下此言,立马躬身行礼,领命告退。 梁崇月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李瑾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殿下,若是要打金器,大可直接飞鸽传书去金缕阁,那毕竟是殿下手中产业,不比李瑾公公再去找金匠要来的方便吗?” 云苓站在殿下身边,不解的问道。 直到李瑾走远,梁崇月才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李公公这些年为母后做事,手中人脉广泛,金缕阁是三舅舅所赠的生辰礼物,到底是京中最大的金器制造处,本公主这些年并未直接参与管理,若是飞鸽传书过去,三舅舅便会知晓此事,此事危险,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危险。” 她相信李瑾能把此事办好,无需她操心。 “走吧,去看看父皇如今是何等闲情雅致。” 梁崇月走到翊坤宫大门处的时候,步辇已经在那候着了。 在上步辇的时候,梁崇月心中还在盘算着渣爹是不是真的不在意斐禾死活了。 一路上步辇晃晃悠悠,加上今日日头正高,梁崇月光是坐着都出了一身细密的汗。 人还没到养心殿大门,梁崇月就听到了一道婉转多情的戏腔,熟悉又陌生,光是听着都能把人骨头都听酥了。 “云苓,这次各国各洲送进宫里来的美人中有谁会唱小曲的?” 云苓跟在殿下身边,自然也听到这道戏腔,越是靠近养心殿,这娇柔勾人的嗓音就越发明显了。 “奴婢办事不力,并未打探到今年的岁贡美人中哪位会唱小曲,这声音听着耳熟,奴婢依稀记得像是在哪听到过。” 梁崇月心中对于这道婉转动听的歌声有了猜忌,宫中不乏一些有本事有才情的宫妃,但能将小曲唱成这样的,如同夜莺啼鸣又似潺潺流水、清脆悦耳、余音绕梁之人,这些年来,她只见过那一位有这样的本事。 “是熟悉,从前黄婉仪不就是这样一副好嗓子嘛。” 听到殿下此言,云苓心头闪过一丝惊讶,面上还是那副镇定模样,扶着殿下下了步辇。 梁崇月下了步辇,手中小扇轻扇,越是靠近养心殿的大门,这道声音就听得越是清楚,梁崇月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中却带着淡淡的冷意,心中的肯定更深了几分。 如同从前来时一样,齐德元看见她步辇来时,便早早进去请示,等到走到养心殿大门外的时候,齐德元正好从里面出来。 “奴才参见镇国公主殿下,陛下请您进去,皇后娘娘和黄婉仪正在里面伴驾。” 梁崇月笑着伸手将齐德元亲手扶起,在他惊讶惶恐的眼神下,浅笑着在他手背上轻拍了两下。 云苓跟在殿下身后,刚听到齐公公的话,还在惊叹于殿下精准的直觉,一进养心殿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香粉味裹挟着凉意,直往她鼻孔里钻,若不是还未走到御前,她还能捏着鼻子强忍下痒意,不然定是要殿前失仪了。 梁崇月毫不掩饰的用帕子遮住口鼻,里头声声莺啼还未停歇,掀开珠帘走进去,香粉味道更重了,大有一种熏不死人不罢休的架势。 养心殿内她不过一日未来,往日的严肃端庄的内殿已然被鲜花美人填满,梁崇月探寻的目光落在渣爹和母后身上,渣爹像是未曾发现她到来一般,直勾勾的看着殿中唱曲献舞的美人。 渣爹眼中的色Y看着极其不适,梁崇月记忆里的渣爹不是这样的,哪怕他再爱美人,也从未见他这样痴迷过一个人。 梁崇月朝着渣爹和母后行礼,渣爹只匆匆看了她一眼,喊她起身后,目光又转向了殿中献舞的女子身上。 梁崇月的视线与母后对上,看到母后朝着她微微摆手,梁崇月带上了往日虚伪的面具,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坐在渣爹的左手边。 慢慢适应了这殿中刺鼻的香味,眼中带着欣赏看向正唱得起劲的黄婉仪。 不得不说,黄婉仪身姿卓越,竟比宫中专业的舞姬跳得还要好,看来从前是低估她了。 想必是她来的不巧,黄婉仪这一舞刚开始,梁崇月坐在下首的位置,用了一盘糕点,喝了两壶牛乳茶,才等到她结束。 瞧见黄婉仪香汗淋漓的站在殿中,身上穿着的薄纱被汗浸透后粘在身上,曼妙身姿毫不掩饰的暴露在外,再配上那张比起莲妃还要纯情动人的小脸,一双眼睛里除了渣爹谁也看不见。 梁崇月的目光在渣爹和黄婉仪身上打转,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黄婉仪跳完舞后,将面纱摘下,渣爹眼中的痴迷淡了几分,甚至还有些兴致缺缺的模样,仿佛方才痴迷成瘾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殿中的香粉味好像也淡了点,不似方才那么刺鼻了。 第287章 梁崇月的眼神还在渣爹和黄婉仪身上转悠,黄婉仪香汗淋漓站在殿中,一脸期待的等着渣爹的赞赏,等了半天只等到一句: “不错,比从前有些长进了。” 黄婉仪怔愣在原地,渣爹此话一出,光是梁崇月都听愣了,怎么和她预料的不太一样。 “齐德元。” 渣爹的声音响起,丝毫听不出刚才那股痴迷到神志不清的样子,殿中瞬间安静下来,隐隐有种来自渣爹至高无上的帝王威仪带来的压迫感。 下一瞬,齐德元尖锐的公鸭嗓从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由低到高: “陛下,奴才在此。”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消失,齐德元已经从外面小跑着进来了。 “陛下有何吩咐?” 梁崇月坐在原位,离黄婉仪最近,都能看见她额间冒出的豆大的汗珠,唇瓣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后宫争宠隐藏实力,在关键时刻让渣爹眼前一亮已经是屡见不鲜的手段了,想必黄婉仪也未曾想过渣爹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明明方才还不是这副样子的,男人别说提上裤子不认人了,渣爹裤子还没脱就已经倦了。 梁崇月心中还在编排渣爹,就听渣爹阴沉的声音在养心殿中悠悠响起。 “黄婉仪不思德善、心怀恶念、对朕下药、谋害皇嗣、罪孽深重,此等恶行违背宫规、有违妇道,损皇家之血脉,扰后宫之安宁。 其心狠手辣、手段凶残、毫无怜悯之心,实乃天理难容,罪不可赦,拖下去,处以极刑,以正宫闱,以儆效尤。” 渣爹这话虽然是在定黄婉仪之罪,但落在梁崇月耳中,总觉得能听出些许告诫之意。 梁崇月的目光从渣爹开始说话时,就一直盯着渣爹,渣爹面上一丝一毫的反应她都没有错过。 渣爹说完话后,转过头看向她时,四目相对之间,眼神中的凌冽消散,一如往日的慈爱与温柔,看向她的目光像是在欣赏自己花费许多年精心雕刻的美玉。 “陛下,妾身是被冤枉的啊,妾身入宫这些年从未与人交恶,怎么可能给人下毒呢陛下,皇后娘娘您是知道妾身的,求您救救妾身,妾身是无辜的啊......” 梁崇月一时间摸不透渣爹的心思,听着黄婉仪干巴巴的求饶,没有一点实质性的东西,这宫里无辜之人太多,说自己无辜之人更多。 渣爹身为九五至尊,要定一个人的罪,连证据都不需要,那人定是有罪,想斩了一个人,都不需要自己动手,虎头铡都能直接抬到那人头上,只等渣爹一声令下,铡落人没。 黄婉仪很快就被齐德元身边跟着的小太监捂住嘴拖了下去,听着她远去还在呜呜咽咽的求饶声,梁崇月脑中已经头脑风暴一段时间了。 她能发现黄婉仪给莲妃下毒还是因为看出了齐太医的不对劲,可渣爹呢,齐太医的医术根本不够格出现在渣爹眼前,渣爹又是怎么发现的。 梁崇月一个头想的两个大了,这两日学习学的她脑袋瓜子又清醒又迷茫,她记得她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出来,她昨天才发现真相,今日渣爹就斩了黄婉仪,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梁崇月想到最后,还是觉得渣爹身边有高手,手眼通天,这世间任何事情,只要渣爹想查,就难有他查不到的。 听着黄婉仪被拖走后,发出的最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然后就没声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打晕了。 “崇月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渣爹的声音忽然从头顶响起,梁崇月还在愣神,一道明晃晃的衣袍落入眼中,忽然抬头,渣爹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来了,以她的视角只能看见渣爹嘴角明显的浅笑,好在她心理素质够好,才没被吓到。 “来寻母后啊,母后一大早就来陪着父皇了,儿臣一个人用膳不香,便想着来寻母后一起。” 梁崇月对上渣爹这样多疑敏感的人,一向喜欢真诚至上,七分真,三分假,只要她足够真诚,渣爹自己就能说服自己。 至于是一起回去,还是一起陪着渣爹用膳,梁崇月没讲,但她相信以渣爹自信的状态,定然会自我认为是后者,她讲与不讲也没区别。 梁崇月忽闪着大眼睛看向渣爹,语气真诚又无辜,比起黄婉仪刚才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明显渣爹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称,他愿意相信谁,哪怕那人满口谎话,他也相信,他不愿意相信谁,哪怕此人真的无辜,让他不快,那也是有罪。 听到崇月还未用膳就过来了,梁湛和向华月眼中皆闪过一丝不赞同的神色,梁湛看向崇月身后跟着的宫女眼中带着不快,转头朝着殿外道: “来人,传膳。” 齐德元押着黄婉仪走了,小碎步跑着进来的是小李子: “回陛下的话,此时已经过了正膳的时辰了,还传正膳吗?” 渣爹还没开口,梁崇月揉了揉自己已经吃了半饱的肚子,出声阻止道: “不必传正膳,父皇,儿臣方才已经吃了一盘子糕点了,叫御膳房做碗老鸭粉丝汤送来就成。” 一道正膳最少二十八道菜,最多一百零八道菜,渣爹若是不去各宫妃子处用膳,就是一个人吃二十八道菜,吃不完就得倒掉,宫人无权与渣爹共用一盘菜。 梁崇月不是一个多在意钱财的人,相反,这一世她就没过过没钱的日子,渣爹每日流水一样的赏赐送进翊坤宫,除了母后、外祖父、外祖母、几个舅舅,还有想要巴结她,给她送礼的那些人。 她名下的私产已经多到数不胜数的地步,但这些不必要的花费,多省几笔,边关的将士手上就能多一个馍。 梁湛显然觉得一碗老鸭粉丝汤不够,但对上崇月执意如此的眼神,梁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朝着小李子摆了摆手: “按照公主说的办。” 第288章 梁崇月在充斥着浓郁香粉味道的养心殿内用了一碗老鸭粉丝汤,到底是御膳房距离养心殿有段距离,老鸭粉丝汤做的味道不如翊坤宫小厨房做的好吃。 “崇月吃饱就随母后回去吧,父皇这里政务未完,今晚再去陪崇月一起用晚膳。” 渣爹慈爱的抚摸着梁崇月的头顶,宽厚的手掌传来温热的温度,梁崇月像只爱粘人乖巧的小猫,蹭了蹭渣爹的手心: “好,崇月等父皇一起用晚膳。” 梁湛此次亲自送了她们母女二人出去,留下一屋子的宫人打扫黄婉仪献舞留下的痕迹以及那刺鼻的香粉味。 出了养心殿的大门,梁崇月跟在母后身边,回头望去,渣爹还站在原处,笑着同她挥手,看着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梁崇月笑着挥手同渣爹告别,跟在母后身边上了步辇,一路上因为有渣爹,身边的太监相送,梁崇月与母后一路上只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直到到了翊坤宫,一路护送的太监离开,梁崇月才挽着母后的手进了大门。 “黄婉仪下毒之事被揭露是母后的手笔吗?” 梁崇月语气没有丝毫慌乱着急,要是在同母后聊再平淡不过的家常。 向华月料定崇月会问,在她挽着自己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朝着崇月无声的摇了摇头。 察觉到母后的意思,梁崇月已经明白黄婉仪对莲妃下毒一事,定是渣爹自己派人查出来的。 走到内殿,夹杂着淡淡花香味的冷气扑面而来,一路上,养心殿内的香粉味都快将她的鼻子熏到失灵了。 还是回到翊坤宫舒服些。 “来人,给公主上些好消化的吃食。” 梁崇月已经在养心殿内吃饱了,但对上母后关切的眼神还是什么都没说,那就再吃些吧。 翊坤宫主殿内香烟袅袅,光是轻轻嗅着,刚才在养心殿内被那刺鼻的香粉熏的昏昏欲睡的脑子都清醒了些。 在母后面前梁崇月也就不必太过讲究,端着那些个礼仪姿态,将鞋袜脱下,盘着腿上了榻上。 “母后,你说父皇是什么时候知道黄婉仪对莲妃下药之事的?” 春婵姑姑端着两碟子点心和剥好皮的水果上来,放在梁崇月手边,方便她想吃时随时拿取。 梁崇月用银叉子叉起一块,削好的西瓜放入口中,脆甜的瓜肉带着几分清凉,应该是在井里冰过的。 梁崇月选了几块母后爱吃的果子,放入小碟里递到母后手边: “还是咱们翊坤宫里的厨司做的好吃些,母后也尝尝。” 向华月心里有事压着,对于崇月递过来的果子只随意叉起一块,浅尝一口便放下了。 “你父皇身边高手如云,黄婉仪做这事的时候本也不算隐蔽,那些药方在太医院的药册上还有记录,想要查到是谁做的也不算难事。” 梁崇月此时猛然想起太医院里那个时运不济,医术一般的齐太医。 “母后,那齐太医是不是也被父皇......” 梁崇月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只是看向母后的眼中带着些许对齐太医的惋惜。 齐太医虽然医术一般,家中子孙也不争气,但好在还算懂事,口风严谨,原本还想捞他一把,如今此事被渣爹查到了,她想插手都不能了。 向华月自然知道崇月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但如今陛下毫无预兆的就要了黄婉仪的命,向华月跟在陛下身边多年,此时也看不清枕边人到底想做什么。 “母后不知,母后今日一早去到养心殿的时候,黄婉仪就已经在里头准备献舞了,曲子都是你父皇挑的,是《十六天魔舞》。” 听到是《十六天魔舞》,梁崇月手下动作一顿,这首宫廷乐舞,从前只有宫中做佛事的时候,才会有的女子群舞,表演时,十六名舞姬身着妖艳至极、性感逼人的服饰,每人手中皆执一种法器,难怪她方才在黄婉仪手中看见了一个执铃杵,这正是《十六天魔舞》领舞的标志。 只是这舞实在太过艳俗,她也只在系统资料里见识过,渣爹上位后,这下令禁止这舞再在宫中出现。 就连这舞所配的执铃杵都被看管起来,真是没想到,渣爹今日竟然会选这样一首曲子叫黄婉仪在御前献艺。 不过更令梁崇月没想到的是,黄婉仪竟然会《十六天魔舞》,这不是往渣爹手上送把柄嘛。 黄婉仪从前家世不显,自然不知道宫里这些私密之事,但她居然会《十六天魔舞》就足够引人沉思了。 被莲妃下药毁了自己在宫里立身的本钱,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养好了嗓子,还能避其锋芒,在景阳宫里被莲妃时常磋磨欺辱都忍下来了,好不容易熬到莲妃不行了,出头之日指日可待,还是太过心急了。 但凡她再多忍些日子,熬到莲妃身死,凭借这独一无二的好嗓子定能在渣爹百花齐放的后宫里挤出自己的一席之地。 此后不说荣华富贵一生,至少也够在她有限的大好年华中,尽情肆意的绽放自己的美好与优点,拢住渣爹一时也是够的。 可惜她早早便将自己的底牌交了,自然也没了与人博弈的本钱。 “所以黄婉仪是在养心殿里跳了一上午吗?” 梁崇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渣爹虽然只宠自己感兴趣的,但也不是那等不惜花之人。 梁崇月话刚说完,就看见母后讪讪的朝着她点了点头,果真还是她年轻了,那黄婉仪体力还挺好的。 向华月微蹙着眉心,隐隐透着几分烦忧,陷入深思之中,今日上午的陛下,她只在陛下刚继位的那两年见到过。 那时候,朝中不免有贼子不死心,边关各国也虎视眈眈,陛下每日忙于朝政,亲自领兵征战四方。 对待那些叛主的臣子,被俘的将军、皇子......陛下将积攒已久的怨气通通发泄在这些人身上,雷霆手段之下,边关各国皆俯首称臣,朝堂之中也无人再敢与陛下对着干。 第289章 许久不曾见到陛下这副模样,向华月心中隐隐不安,但在崇月面前,她还维持着往日形象,不想叫崇月因此心生畏惧,阻碍了崇月的远大抱负。 “娘娘,殿下,太医院新传来的消息。” 李瑾从外面走了进来,再对上梁崇月看过来的目光时,暗中微微点头,想来安排他做的事情已经有进展了。 “什么事,说吧。” 梁崇月心中对于李瑾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有所猜想,但还是想从他口中他听到些不一样的话。 “回殿下,太医院的齐太医今早提交辞呈,陛下同意他告老还乡了,太医院中已经将他的名录划去了。” 梁崇月坐在上首的位置,听闻李瑾此言,漫不经心的往口中送了一块西瓜,她倒是没料到齐太医会直接告老还乡,他家中一家老小还看着他养活。 能入太医院是他半生的追求,结果遇人不淑,半路崩卒。 梁崇月低垂着眼眸,如星辰般璀璨的眼中闪着不易察觉的光辉,等再抬头时,一切又恢复如常了。 云苓就候在她身边,梁崇月看向母后,母后正在同春禅姑姑私话着什么,她将云苓拉到身边,在她手上落下几个字,在抬头时看见云苓秒懂的眼神,满意的笑了笑。 云苓如春禅姑姑是母后的心腹一般,是她成功路上不可缺少的一环。 母后还在同春禅姑姑说着什么,梁崇月便直接让云苓先出去了。 京中的局势一天一个变化,她可得早早下手,不然齐太医要是死在回乡的路上了,她这些天来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向华月探究的目光落在云苓离开的背影上,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养心殿内,等宫人们将内殿收拾干净,还开窗将里面的香粉味都散干净后,梁湛才起身回了内殿。 殿中已经燃上了龙涎香,熟悉的香味下,方才殿中艳俗的那一幕像是幻境一般。 梁湛坐在龙案前,翻看着这些无病呻吟的奏折,十本里面有九本都在祝贺他寿诞快乐的,着重强调了各自送的都是什么好宝贝,多么价值连城,除此之外,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梁湛将这些千篇一律的册子全都丢到了地上,等暗一从暗处走出来的时候,地上已经积满了厚厚两摞折子,想要靠近陛下身边,还得从这些折子上绕过去才行。 “来了。” 梁湛连头都没抬,光靠听声都察觉到了来者是谁。 “回陛下,公主殿下身边的云苓在翊坤宫后院放飞了一只花鸽子,属下已经将鸽子活捉,这是鸽子腿上绑着的东西。” 听闻此言,梁湛才将头从高高摞起的折子中抬了起来: “拿过来,给朕看看。” 梁湛脸上冷淡无比,在接到那一封被卷起来小小的纸条时,还未打开,眼中已经浮出了一抹极淡的宠溺的笑。 暗一站在那堆奏折前方留出的一小块空地,眼尖的瞧见陛下嘴角微微上扬的笑,与陛下往日周身冷冽疏离的气场完全不合,也就是遇到于镇国公主殿下有关的事情,陛下才会格外偏心偏爱。 哪怕知晓殿下所做之事有违礼法,包含不臣之心,甚至大大超出一国公主该有的限度,陛下知道也只当是不知道 ,任由殿下折腾,露出破绽来,还是陛下跟在后面给收拾。 梁湛察觉到暗一眼神中的不对劲,手中卷纸还未展开,眼眸一抬,一道冷冽的光射向暗一,后者立马站直了身子,远离了陛下的龙案。 见他识相,梁湛才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卷纸上,眨眼间,眼中又浮现出了慈爱的笑,暗一只看了一眼就彻底将头给低下去了。 陛下又不止有镇国公主殿下一个女儿,平日里也不见陛下对待别的公主有半分对待镇国公主殿下的和蔼慈爱。 梁湛听不到暗一心中想法,不然定是要罚他一顿,好让他长长记性,崇月不是谁都可以编排的。 梁湛缓缓打开卷纸,既希望能看到崇月暗中密谋的小秘密,又觉得崇月只用飞鸽传书,实在太过草率,若是这纸条落在了旁人手中,便是足以直指她的证据。 就这样抱着纠结的心态,梁湛将纸条展开,只看了一眼,眼睛中就有了一丝怔愣,随即便大笑出声: “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好女儿,果真聪慧过人。” 暗一站在一旁候着,等待陛下接下来的命令,瞧见陛下这样高兴,心中对于纸条上的内容多了几分猜想,但到底是主子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一个暗卫能看的。 梁湛将那纸条拿在手中看了两三遍,还细细琢磨了一圈,也没想到崇月借鉴的是哪本书。 “暗一。” “属下在。” 暗一重新绕过那两摞随意堆叠在一起的奏折,走到陛下面前,一张微卷的纸条递到了他面前,陛下的声音也随之在耳边响起: “你若是能破解了这纸条上的内容,朕便把南山那个新建的山庄送给你养老,还许你早日告老还乡。” 暗一知道南山那个山庄,陛下初修建时,便说等未来太子继位,就带着皇后娘娘去各洲游历,如今这些年建造下来,距离京城最近的几个洲都已经建好了山庄,陛下就常常将要出宫养老挂在嘴边上,常常在他耳边念叨,如今太子的人选还没定下。 听到告老还乡四个字,暗一就想起了今日一早被侍卫抬着到养心殿的齐太医,满头是血,头上的纱布还未更换,一宿过去还带着腥臭味。 齐太医跪在殿前,到底是做了错事,心里发虚,在陛下面前,连头都不敢抬,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恨不得将已经破了的头磕碎了,血染养心殿才肯罢休。 这样的早日告老还乡的恩赐,暗一只是想了想,便将头一甩,脸上带着的面罩险些掉落,跪在陛下面前: “属下生来便是为陛下所用,属下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对陛下绝无二心,只愿为陛下马首是瞻。” 梁湛瞧着暗一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暗一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开玩笑,任何有趣的事到他那便没了意思。 第290章 梁湛也不同他多话,直接将手中纸条塞到暗一手上,感受到手中触感,暗一将手收回,把纸条展开,哪怕心中已然有了猜想,在看清纸条上所写内容时,暗一还是怔愣了片刻: “小狗一顿要吃八只鸡,九只鸭,一天七顿不能落,晚上还要添碗山楂水助消化。” 暗一原本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念,奈何这纸条上的内容实在顺口,念到后面两句直接顺嘴就说了出来。 梁湛身着玄色锦袍斜靠在龙椅上,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饶有兴致地看向眼前暗一面上的窘态,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闪烁着狡黠的光。 暗一接收到陛下看过来的笑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笑两声开口道: “殿下养的小狗就是不简单啊,难怪比军营里的军犬还要凶猛些。” 梁湛听他此言,不屑的轻笑出声,想起一直跟在崇月身边那条胖狗,每日不是吃就是睡,闲下来就扑扑蝴蝶,比起他养在京郊的猎犬差的远了,他的崇月哪哪都好,就是挑狗的眼光不行。 “朕就知晓你看不明白这里面暗藏的深意,罢了,不难为你了,将这纸条裹好再塞回去吧。” 暗一听到陛下没有执意要他破解这纸条中暗藏的玄机,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正准备领命告退,就听陛下嘀咕出声道: “暗一你说李彧安此人如何?朕瞧着他脑子还算聪明,虽然不及崇月,但到底已经算是京中儿郎里的翘楚了。” 暗一将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来,没有任何思索便将李大人的缺点指出: “他身子不好,配不上殿下。” 梁湛眉头微皱,啧啧出声,暗一此言有理,李卿虽说自己身体已经大好,但从前那副痨病鬼的模样,着实吓人。 从前就是看中他才学过人,小小年纪就有成为未来的文坛巨匠的趋势,虽身体不好,太医诊断不会传染才让他教导崇月,没想到他竟能将身子养好了,还对崇月心生歹念。 梁湛思索片刻,将手边一直放着的册子打开,找到写有李彧安名字那页,将他的名字划掉。 暗一看着陛下这一熟悉的操作,在李彧安前面已经有了不少被划去名字的男子,甚至有些人因为那日陛下心情不好,或是家中刚被曝出什么丑闻,陛下下笔的时候用劲,名字都已经被陛下划得看不清原本写的什么样子了。 看着所剩无几还未被划掉的名册,暗一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陛下,京中与殿下年龄相近的儿郎们已经全在这上面了,再划下去这本册子都该划完了。” 梁湛不以为意的朝着暗一摆了摆手: “京中没有能配得上崇月的,朕就派人去各洲寻觅,朕就不信,普天之下朕还不能为崇月觅得良人了。” 梁湛将册子合上,放回原本的位置,抬眼瞧见暗一还没走,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一旁放置的纸张中随意抽出一张折好递给暗一: “朕今日刚处置了黄婉仪,崇月怕是已经有所猜疑了,现在还不到时候,带着朕刚写的密令,派人出去暗中搜寻斐禾的下落,将齐太医身边安插的人都撤回来,崇月应该已经安排人手去接应了。” 暗一摩挲手中一大一小两张纸,两张纸在手中相互摩擦着发出极轻的沙沙声。 虽然不懂陛下和殿下为何要这么做,暗一还是恭敬行礼,从暗处退了下去。 养心殿内只剩下梁湛一人面对还摞的像座小山一样高的奏折,刚准备拿起笔开始批阅,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梁湛仔细算了算那男子的年岁生辰,刚因为奏折黯淡下去的眼神中瞬间熠熠生辉。 梁湛没有丝毫犹豫,打开了刚合上的册子,将那男子的名字写了上去——赫(he四声)言庭。 册子上添了新的人名,梁湛满意的欣赏了一会儿,已经能想到崇月生儿育女,他的江山后继有人的场面了。 过了好一会儿,梁湛才将册子合上放好,面对满桌子的奏折,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埋头苦干。 翊坤宫里,梁崇月从母后那知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后,回了自己的偏殿,黄婉仪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得她有些焦急。 她一直想得都是徐徐图之,但最近总觉得有一双大手在背后推着她前进,见不得她歇息片刻,像是比她还要着急。 “殿下,鸽子已经放出去了,想来今晚就能飞回来。” 梁崇月沉默的朝着云苓点了点头,心中思绪万千,面对渣爹派人送来的册子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刚准备走到窗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缓解一下内心的焦虑,窗子一打开,一只毛发花白的鸽子就站在窗沿上。 只一眼,梁崇月就看出了这鸽子就是她一直养在翊坤宫里的那只。 “云苓。” 梁崇月一把将鸽子抓住,把刚打开的窗子关上后,转头退回了书案前。 云苓因着殿下这声呼喊,立即走到了殿下身边,在看见殿下手中抓着的鸽子时,眼睛都瞪大了。 “殿下,这鸽子奴婢才放出去不到两刻钟,此时并不是殿下您原本定下的放回鸽子的时间,而且鸽子的腿上纸条还在,这鸽子定然是在路上被人逮住后又放飞了。” 云苓说的有理有据,梁崇月阴沉着脸,将鸽子腿上绑着的纸条摘下,只一眼,她就看出了不对。 转头看向云苓的时候,不等她开口询问,云苓就已经指出了问题所在。 “殿下,奴婢放飞鸽子的时候,严格按照殿下吩咐的那般将一段头发丝绑在了鸽子腿上,殿下教给奴婢的手法奇特,鸽子飞行的时候,头发丝是绝对不会掉的。” 如今头发丝不见了,完全坐实了云苓刚才所言,这鸽子是被人逮住后,纸条也被人打开看过了,重新捆好后,再次放飞的。 只是那人不知道,她训练鸽子的方式与旁人不同,她的鸽子只飞一程,一旦中途被人抓住后,再次放飞,并不会飞回原本设定好的目的地,只会往回飞。 第291章 梁崇月将纸条打开后看了一眼,确认云苓是按照她的要求书写的,一颗心安定了不少。 “无碍,就算鸽子被人抓住,他们看不懂上面写的东西。” 只是抓住鸽子的人到底是谁,梁崇月斜靠在椅子上,眸色深沉,抓着玉捻的手不停把玩着,不知何时起,她同渣爹越来越像了。 从前她嫌渣爹多疑,最近不太顺,她比渣爹还要疑神疑鬼的。 云苓扯下头发丝,正准备将纸条重新卷好,绑在鸽子腿上,云苓刚想伸手拿过纸条,就被梁崇月出声制止道: “别动。” 梁崇月看向那张卷得厉害的纸条,眸光暗了又暗,将宫里有可能逮鸽子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云苓手伸在空气中,听闻殿下此言,将手一转,伸向了一旁的鸽子,为了不打扰殿下,云苓将鸽子关进了小笼子里,端来一盆水,为殿下净手。 梁崇月将刚抓过鸽子的手浸在水盆中,任由云苓为她清洗。 梁崇月在脑中与系统联系,此时的系统就像个能透视全图的监控一样,有它在,她能省下不少心。 “收到,宿主放心,给本系统三分钟,我就能把这鸽子飞行过的所有航线都查出来。” 听到系统的回复,梁崇月难得没有直接挂断与系统的连接,等待的过程中,梁崇月双眼一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纸条,脑中飞快闪过一系列可能发生的事情。 此时殿中寂静非常,只有那只鸽子时不时发出咕咕声。 梁崇月忽然看见鸽笼旁香炉里升起的袅袅蓝烟,梁崇月眼眸一亮,伸手拿起那张纸条,放在鼻尖处仔细嗅闻。 云苓站在殿下身旁,记得殿下提到说鸽子不干净,刚想出声阻止,但想到殿下方才沉闷着急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梁崇月这些年在各种补药的加持下,五感比起常人要好上三分,这世上只要是人就会有味道。 宫里的贵人们喜爱熏香,各种名贵新奇的香料都是从宫中流传出去的。 梁崇月仔细嗅闻下,在除了鸽子身上的味道外,还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夹杂着今日在养心殿内,黄婉仪献舞时,燃的香料味。 从她和母后离开养心殿时,宫人们就开始打扫黄婉仪留下的最后的“遗物”,想必应该早就打扫完了,只是那香料刺鼻,一时半刻消散不了。 梁崇月不死心的又闻了闻,在系统出声说查到了的同时,她已经确定这鸽子是被谁给逮住了。 “宿主,是渣爹身边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高手——暗一抓到的。” 果真如此。 “他抓到之后就直接送到渣爹手上了。” 梁崇月仔细看了眼这纸条上的内容,好在她当初多留了个心眼,不然此时已经人赃俱获,等来的就不是鸽子,而是前来审问她的渣爹了。 “宿主,俺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梁崇月长叹一口气,用脑电波回复了系统: “等一下。” 梁崇月伸手揉了揉眉心,将手中纸条递给云苓: “重新绑好,把鸽子放出去吧。” 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不能因为一点点小挫折就打退堂鼓,自古以来,上位者的路,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舔血。 她既然想,就不能怕。 梁崇月调整好坐姿,心中的谋划又多了一层。 云苓接过殿下递过来的纸条,看着不到片刻时间,殿下就重新振作起来,看着丝毫没有被方才的事情影响到,不禁由衷的叹服。 “殿下您别太担心,这纸条上的内容用您的话,都是加密过的,不论是谁抓到这鸽子都发现不了纸条上的秘密。” 梁崇月自然知道云苓这是在安慰她,好在她在宫里养信鸽一事是渣爹恩准的,不然又是一项罪过。 渣爹多疑,她最近做的这些事,还常常撞到渣爹手上,说不准渣爹已经有所猜忌,她行事要再小心些了。 “行了,你下去吧,本公主想一个静一静。” 云苓带着鸽子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查看殿下的情况,看着殿下撑着头沉思,玉捻也被放在一旁,云苓在心中暗自唾骂自己,为何放鸽子的时候不能小心些,若不是她,殿下也不会陷入这场无端的祸事中。 刚走出偏殿大门,云苓想起从前教导嬷嬷训练她们时说的话,挨打才会长记性,身上越疼,才能记得越久。 云苓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朝着自己的脸就来了一巴掌,声音清脆有力,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疼痛,心中无法诉说的自责像是找到了出口,稍稍缓解了一点,这一巴掌给守在外面的平安都看傻了。 刚想上去安慰,就看见云苓抱着鸽笼子走了,平安直接将身体转了过去,只当作是没看见方才那一幕。 直到云苓走远,平安才把头转了过来,看向云苓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平安不解的挠了挠额头,有些不懂云苓姐姐怎么忽然给自己来一巴掌。 平日里殿下最是疼她,这么多年从未对她说过一句狠话,有时候殿下还会因为云苓借机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赏各种好东西。 虽然殿下对待身边侍奉的下人都很好,但云苓姐姐这待遇不管是府里还是宫里,都是独一份。 心中虽是这样想着,平安还是站回了原来的位置,不论云苓姐姐方才那一巴掌是不是殿下吩咐的,那都是殿下同云苓姐姐之间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守在殿下寝殿前,守护好殿下的安宁。 寝殿内,梁崇月将那些册子收好后,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牛乳茶,靠在贵妃榻上,品茶假寐,等着听系统要与她商量的事情。 “说吧,本公主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了。” 梁崇月声音淡然,像是看透了世间本质,整个人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看着像是倦怠了,只有那双眼睛还闪烁着不屈的光辉。 “宿主,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哈,这不是我能决定的,都是上面的意思。” 第292章 梁崇月默默放下了手中茶盏,靠在贵妃榻上,仰望着雕梁画栋的屋宇,轻声应了一声。 察觉到宿主心情上的变化,系统感觉身上的狗皮都厚了不少 ,热得它汗都下来了,等组织好语言,再开口时,系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情绪隔着千米外,梁崇月都感觉到了。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本公主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梁崇月轻笑出声,语气淡然,不难听出话语中对系统的明显安抚。 感受到来自宿主的安抚,系统心中对宿主的愧疚心疼更多了几分。 明明此事与宿主无关,宿主却要平白为了那些人受这样的委屈,系统吸了吸鼻子,声音沉闷的将刚才收到的消息告知宿主: “宿主,因为有些位面的宿主借用系统能力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太多位面崩坏,生灵涂炭,这些宿主的德行亏损的太过厉害,被天道发现了,天道连夜彻查了所有位面拥有金手指的宿主,已经有几个最过分的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 “我刚才收到消息,主神也被责罚了,神力削弱了大半,厂长的工厂被天道下令关门检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张,呜呜呜,厂长那么好的人,明明都是那些心术不正的宿主做出来的错事,为什么要厂长背锅啊......” 听着系统在那边哭得泣不成声,从前常听它说过厂长对它多么多么好,系统此时难过,她也是能体会。 梁崇月从前还以为系统口中的主神在那个未知的世界已经算是最厉害的人了。 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天道,原来系统的世界也讲规矩,也有制度。 系统抽抽噎噎,想忍下难过,却又哭的停不下来,平日看它没心没肺习惯了,上次腿摔断了也没见它哭得这么惨,梁崇月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听它哭的厉害,也只能往它账户里多打点气运,转移一下它的注意力。 “你们系统选的都是死去的人,有些人本就该死,是你们又给了我们重获一世的机会,有些人过着好日子也不是好东西,别哭了,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听着自己账户一直有气运到账的声音,系统睁得泪眼汪汪的眼睛,打开了账户,再看见自己账户的余额到达了从前前所未有的长度后,也顾不得哭了,揉了好几次眼睛就怕是自己看错了。 “宿主,你给我转了这么多的气运干嘛,你不是气运一直不够用吗?” 系统的声音听着还有点哽咽,梁崇月看着自己账户余额后面消失的零头,思索了片刻之后,直接将所有余额都转给了系统。 系统也顾不得哭了,看着眼前的意外之财,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本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人,谋权篡位,算计兄弟姐妹,随意杀戮,指不定什么时候那个天道就查到本公主头上来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升级成为最顶级的系统吗? 本公主若是入了那十八层地狱,这些气运就都是你的了,也不枉你跟在我身边辛苦这些年,这样那些从前说你不行的系统就会乖乖闭嘴了,小狗以后就是这世间最厉害的系统了。” 梁崇月品了一口牛乳茶,语气还是一如刚才一样的淡然,像是再大的风浪在她面前也掀不起来一般。 预料到系统马上就要感动到放声大哭一场,梁崇月直接将通信的音量调到了最低,等系统好好哭一场后,才将音量调整回来,只是方才系统边哭边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清。 “宿主,你放心,伦家一定和你同进退,只是主神的神力被削弱,系统的能力也会随之减弱,在天道这波检查结束之前,伦家的能力就没有以前厉害了,宿主有些事情就只能靠自己了。” 梁崇月只轻嗯了一声表示理解,见系统已经控制好了情绪才出声问道: “要不要让平安回去把你接过来,渣爹寿诞之前,本公主应该不会回府了。” 对面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梁崇月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系统连说了三声: “要要要。” 系统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无需她哄,就已经好了。 “知道了,在府里等着吧。” 梁崇月挂断了连接,一盏牛乳茶还剩一半,殿中放了三个冰缸,茶已经凉了,牛乳的香气也淡了不少。 将茶盏搁置在一旁,梁崇月静静的抬头望向屋宇,放空自己,陷入冥想。 一个时辰后,梁崇月梳理好了很多东西,脑中也多了更多的猜忌。 系统如今能用的功能不知道还剩多少,对于系统口中所说的天道,梁崇月是不怕的,她不过是做了历代皇子们为了上位都会做的事情。 武则天能做一国之君,有此先例在前,想来天道也不会因为她女子之身,便觉得她所做所想皆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等天道的这波筛查过去,想必一切又会恢复从前了。 整理好思绪后,梁崇月起身走向书案,从一个暗柜中取出早已写好的东西叠好,走到门外,平安此时正候在外面,见她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去将小狗接来,几日不见,本公主有些想它了。” 梁崇月边说,边将手中叠成方块的纸张塞入平安手中: “这个交给良方,他知道该怎么做。” 听闻殿下此言,平安将纸张揣进怀中,小心放好,躬身领命告退。 梁崇月倚在门框上,瞧着外面快要被乌云遮住的日头,树叶被狂风吹的哗哗作响,她屋檐下挂着的金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院中摆放的各种名贵花朵都被拿回屋子里去了,倒是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殿下,外头风大,您快些进去吧。” 云苓顶着狂风从院中走来,梁崇月目光随意瞥了她一眼,看见她脸上还未下去的巴掌印,刚想出声询问,就见那印记上,大拇指的位置在下面,看来是云苓自己动的手了。 “以后不必如此,姑娘家的别伤了脸。” 第293章 一连三日,梁崇月都在刻苦学习,偶尔听云苓汇报一下宫里的各种琐事,和景阳宫里莲妃的状态。 “殿下,李公公来了。” 梁崇月还在钻研册子上的内容,总觉得这一段记录的有些繁琐,想用更白话一些的句子替换掉它。 听到云苓带着李瑾进来,梁崇月才将头从册子上抽离,抬眼看向李瑾,一眼便瞧见了他手中拿着的物品。 “殿下,此物已经打造完毕,还请殿下查验。” 云苓接过李瑾手中用锦缎包裹着的物件,递到了殿下面前。 梁崇月将其打开,一枚只有掌心大小的金锁躺在里面,花纹不算繁琐,不是京中常见的纹路,还带着几分老气,像是几年前的旧物,倒是与莲妃时常佩戴的那支金簪子十分相配。 “李公公用心了,一会儿随云苓下去多领一月月例。” 李瑾早早就习惯了殿下赏人时的大气,与皇后娘娘如出一辙。 “奴才多谢殿下恩裳,殿下,慎刑司传消息来了,说是在那个姓羌的太监断了一条腿,快要撑不住了,莲妃娘娘那太医令已经下了猛药,还是没有效果,怕是也就这两日了。” 梁崇月带着金锁走到了一旁的矮桌上,伸手从旁边的柜子中取出莲妃爱用的香粉,撒了些在金锁上,再用没用的狼毫刷开,最后检查了一遍细节之处确定没有遗忘的地方后,将金锁重新用锦缎包裹好,连同香粉一起放入柜子里。 “派个人将他那条断腿接上,只要确保他明日能走就行。” “是,奴才明白了。” “没事了,都退下吧。” 李瑾领命退下后,云苓也跟着退了下去,梁崇月拿起狼毫,重新投入了学习之中,那副认真模样,像是方才无事发生,从未有人来打扰过她一般。 今日一学就学到了后半夜,从云苓那得知渣爹今日宿在了郁荷美人宫里,梁崇月一身夜行衣出了翊坤宫的大门。 胸前揣的鼓鼓囊囊,这些日子她不仅忙着学习,还在空闲时间仿照大越作画的手法画了好几幅莲妃的美人图出来。 为了拆穿莲妃和乌羌之间的私密,她可谓是煞费苦心。 躲过了夜晚巡逻的侍卫,梁崇月直奔景阳宫而去。 前些日子就让李瑾换了莲妃宫的侍奉的宫人,此时莲妃宫里除了叶儿是黄婉仪残留下来的心腹,其他人都是她的人了。 梁崇月到景阳宫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除了几个今夜值班的太监守在殿外打着瞌睡睡,整个景阳宫中安静的只能听见蝉鸣。 梁崇月一路摸到下房,从窗户缝里往里面吹迷烟,过了一刻钟的时候,确保里面所有人都睡熟后,梁崇月直接推门而入。 她早就看过了系统给出的景阳宫下房分布图,不过乌羌原本的床位被另一个太监给睡了。 想来是觉得莲妃现在前途未卜,乌羌进了慎刑司,除非莲妃一夜之间就好起来,把人给捞出来,不然入了慎刑司能活着出来的寥寥无几,才敢这么大胆。 梁崇月寻到乌羌的柜子,柜子里面倒是整齐,但还是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想来里面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翻走了。 梁崇月将怀中塞着的画和金锁一起塞进柜子的角落里,转身出了下房,将房门关好后,原路返回,回了翊坤宫。 翌日一早,梁崇月陪着母后用膳时,就连李瑾步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娘、殿下,慎刑司那个姓羌的太监跑了。” 梁崇月同母后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神色。 有母后在此,梁崇月并未回应李瑾的话,同母后对视过后,梁崇月将自己爱吃的小菜夹了送到母后碟中,心照不宣的事情,此处也没有外人,无需太过紧张。 向华月倒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眉头微微蹙起,朝着李瑾开口道: “多派些人手出去找,陛下的寿诞在即,宫里各处都在为陛下的寿诞准备着,不能叫这个太监将陛下的寿诞给毁了。” 此局是一早便准备好了的,李瑾等到娘娘此言,躬身退下后,就带着慎刑司的总管太监和一众侍卫满宫里去抓人了。 虽不至于声势浩大,但还是将此事传到了陛下耳中。 等梁湛换下朝服到了翊坤宫的时候,梁崇月刚陪着母后用完早膳,听到齐德元的唱礼声,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面上的淡定不在,多多少少带上了几分忧心之色。 梁崇月跟在母后身边前去迎接渣爹,在看见渣爹满脸怒气的走进来的时候,梁崇月仿佛已经看见渣爹在得知莲妃给他带了绿帽子之后的反应了。 定然是雷霆之怒,血洗了景阳宫。 “怎么回事?慎刑司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居然让一个太监从慎刑司里跑出来了。” 梁湛坐在上首,满脸怒气难消,今日早朝上那几个老古董又在催着他立太子,拖了些时间,一下朝,他朝服才刚换下,就听说莲妃身边侍奉的那个太监从慎刑司里逃了出来。 若不是此话是齐德元亲口所说,梁湛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今早是不是起的太早了,出现幻听了。 “陛下息怒,慎刑司里专门审理此人的主事禀报时说,这小太监有武功在身,受刑时还会护住心脉,寻常一套审理次序下去,哪怕再嘴硬的人也扛不住,此人倒是能忍,入了慎刑司这么久了,还是一口咬定莲妃是无辜受人陷害,其中莫不是真的内有隐情?” 向华月眼中流露出隐隐不忍之色,像是真的在为莲妃的遭遇感到同情。 梁崇月见母后迎了上去,转身端了一盏茶递到渣爹面前,随后坐在母后身边乖巧的听着。 “有武功在身?” 梁湛很快就抓住了其中重点,宫里的太监除非是像跟在崇月身边的平安一样,是从小训练出来用以保护皇嗣的,才会教他们习武,后宫里其他太监是绝不允许有武功在身的。 第294章 渣爹阴沉着脸坐在榻上,手中玉捻被搁置在一旁,看来是被气的不轻。 母后还在一旁劝慰着: “陛下不必忧心,慎刑司的宫人也未曾料到他竟有逃跑的胆量,宫中侍卫已经去追了,想必很快就能将人抓获了。” 梁湛嘴角微抿,直视前方的眼神晦暗不明,叫人看不真切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齐德元。” “奴才在。” 陛下忽然出声,齐德元立马就走上前来,听候陛下吩咐: “传令下去,抓到这个狗奴才立刻原地斩首,慎刑司里今日守卫看守不力,全都给朕砍了。”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梁崇月看向坐在高位的渣爹,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风云变幻,眉头微蹙,眼神犀利凌冽,像是已经将乌羌凌迟百刀不止。 “父皇息怒,为了个不懂事的奴才置气,小心伤了身子。” 梁崇月出声安抚,方才渣爹来时,她让小厨房做了些吃食,此时也正好送来了。 梁崇月起身,接过春禅姑姑手中碗筷,亲自摆桌。 “现下时辰还早,父皇应当还未用膳吧,儿臣也许久没有陪着父皇一起用早膳了,今日小厨房里做的全都是父皇爱吃的,父皇陪儿臣一起用早膳吧。” 梁崇月虽然已经用过早膳了,但看在渣爹饿着肚子生气的份上,她还能陪着渣爹再用两碗粥。 难得见崇月这样贴心,加之还有皇后在一旁劝慰,梁湛心中郁气消了不少,冷哼一声,抒发了心头不满后,起身走向了已经摆好早膳的饭桌。 瞧见陛下被公主殿下几句话就哄好了,翊坤宫上下皆是松了口气,方才陛下怒气冲冲进来的时候,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触了陛下霉头,丢命于此。 今日这两顿早膳梁崇月吃得肚子都鼓起来了,平日里早膳她向来只食八分饱,如今怕是十分都不止了。 刚用完早膳,宫人将所有东西都撤下去后,梁崇月端起茶盏准备漱口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步履匆匆朝着这里走来的齐德元,犹豫挣扎的神色毫不掩饰的挂在脸上。 梁崇月心中了然这是因为什么,用清茶漱过口后,将茶盏放下时,正好看见齐德元躬身在渣爹耳边低语着什么。 今日这顿早膳用完,渣爹面上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齐德元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翊坤宫里,梁崇月坐在渣爹身边,还是听到了大概。 莲妃彻底不行了,闹着要见渣爹最后一面。 到底曾经也宠爱过一段时间,莲妃还为渣爹诞下过一对寓意极好的龙凤胎,怎么说莲妃也是为了给渣爹生孩子才会将自己陷入这等危险之中。 于情于理,渣爹也得去看一看。 “朕还有事,那狗奴才的事情,朕已经下令让侍卫去抓了,皇后近日为朕寿诞忙碌,此事就不必皇后费心了。” 梁崇月跟在母后身边起身,恭送渣爹离开。 渣爹前脚刚迈出翊坤宫的大门,梁崇月眼神余光与站在一旁的李瑾对上,在收到确定的目光后,梁崇月顶上春禅姑姑的位置,搀扶着母后往回走去。 “今日早膳食的多了些,崇月陪母后去后院里走一走吧,此时日头不高,正好消食。” “儿臣遵命。” 梁崇月搀扶着母后走到后院,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后院里的花此时开得正艳丽,系统不知何时躺在了花海里,已经睡熟了。 自从那日系统同她说过,主神被制裁后,系统的能力也在一点点消失,只剩下了一些基础技能还在,像是投屏景阳宫实况这种能力已经早不能用了。 那日平安刚将系统接到宫里的时候,它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愧对于她,几天过去倒是愧疚倒是不见了,瞧着比之前看着还要胖了些。 “母后,儿臣现在就出发了。” 梁崇月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母后,满脸都是想去看热闹的表情,这几日每天都在埋头苦学,难得有件有意思的事情调节一下她这枯燥的生活。 向华月看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宝贝,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在她鼻尖刮了刮: “都多大了,还想着去看这种热闹,叫你父皇发现了,你怎么圆?” 梁崇月自然知晓母后这话有道理,莲妃当日敢上门挑衅,她就要亲眼看着莲妃自食恶果,看着莲妃所在意的一切是怎么一下子从她面前消失的。 瞧着她痛苦、愤怒,拼死挣扎,却又无能为力。 “为何要圆,儿臣能愿意前去送她最后一程是她的福气。” 梁崇月将头扬起,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三分讥笑,七分薄凉,并不觉得她所说所做有何不对之处。 向华月侧身看向崇月,站在花海中的绝美少女慢慢与她记忆中那个年少继位时,对万事都运筹帷幄却不失张扬狂妄的夫君重叠。 岁月从指尖溜走,陛下还一如从前,或许陛下说的是真的,不论是能力还是个性,唯有崇月最是像他。 “你若是执意想去,母后也不拦着你,小心些,你父皇心情不会好,你也别去他跟前触霉头。” 听到母后松口,梁崇月恭敬的朝着母后行礼: “母后放心,儿臣心中有数。” “去吧,看完就回来。” 春禅望向公主殿下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的开口道: “娘娘,莲妃此事到底不光彩,殿下她......” 春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向华月伸手打断了,向华月随意折下院中一朵开得正艳丽的花,轻轻嗅闻起来。 浓郁的花香味瞬间充斥着她的鼻腔,整个人都舒畅了,向华月长舒一口气,声音淡淡开口道: “无碍,他们父女俩心里有数。” 听闻娘娘此言,春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恭敬的候在一旁,陪着娘娘赏花。 梁崇月直接用轻功飞向了景阳宫,她速度快,到的时候,渣爹还没来,景阳宫里在她的安排下,宫人都不知去了哪里,一个看守的都没有。 一路上遇到的暗卫手中的武器都已经掏出来了,在看清是谁如此光明正大在宫里运用轻功的时候又都收回了武器,缩回了暗处。 第295章 梁崇月利落的爬上一棵歪脖子树,坐在树杈上,正好直对景阳宫主殿大门。 不多时,就等到了渣爹的仪仗到了景阳宫门口,景阳宫不大,总共不过一间主殿、一间侧殿,如今这两间屋子的主人一个小产大出血,虚弱的下不来床,一个应该已经到地府门口排队准备重新投胎了。 齐德元熟悉的唱礼声响起,梁崇月瞧着从不远处小跑过来的叶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渣爹面前,脸上满是惊慌之色,瞧着演技倒是不错。 “奴婢景阳宫宫女叶儿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儿毕恭毕敬的跪下,声音不大,但在安静到只能听到蝉鸣的宫殿里,听着倒是清楚。 “这宫里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人在此候着?” 齐德元不必转头都能感觉到陛下已经外露的冷意,他站的离陛下最近,大夏天的,感觉那半边身子都快要被冻僵了。 面对齐公公的询问,叶儿害怕都快要哭出来了,就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才将事情交代清楚: “莲、莲妃娘娘说、说了,说想安安安静静的和陛下说说最后的贴心话,叫、叫奴婢们全都退下去,不许靠、靠近。” 齐德元看着这小宫女终于磕磕绊绊的将话说了出来,小宫女说完长舒一口气,倒是叫他听得汗都快下来了,终于等这宫女说完,齐德元立马转身面向陛下: “陛下,莲妃娘娘到底心中挂念您,奴才陪着陛下一同去看望莲妃娘娘吧。” 齐德元跟在陛下身边多年,对于陛下细微的一点举动都能将情绪感知的八九不离十,感受到陛下外露的冷意更甚,齐德元便觉得是眼前这小宫女碍了陛下的眼,连忙挥手让其退下。 梁湛目光向下睨了一眼,看着这小宫女对着齐德元千恩万谢后,拔腿就离开了,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惊慌失措,脚下步子都是稳健的很,偏偏齐德元这个老眼昏花的看不出来,还腆着张脸对着他笑得出来。 梁湛抬眼顺着齐德元眼神的方向看了过去,莲妃宫中的大门紧闭,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身后的树杈上坐了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想要除了莲妃什么招数使不出来,非得用这等子损他满脸的招数,想到此处,梁湛的眸光一冷,直接气笑了。 感受到背后出来的灼热的目光,想必崇月此时正睁着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看她怎么处理莲妃和那奸夫。 “齐德元。” “陛下,奴才在。” 齐德元的腰躬的更厉害了,陛下不出声,他连头都不敢抬起。 “朕近日甚是乏累,就不进去了,告诉莲妃,她死后,朕会为她追封贵妃,若她还有什么话让她告知你,再回来说给朕听。” 说罢,梁湛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景阳宫,在路过那棵歪脖子树的时候,特意停下脚步,对着跟在身边的小李子吩咐道: “这树坏了宫里风水,明日叫人砍了,栽棵新的在这。” 梁崇月坐在树杈子上,今日为了看这热闹,她特意换了身利落的衣服,但在渣爹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总觉得渣爹看向的不是树,而是树后的她。 尤其是渣爹说要将树给砍了的时候,她隔着繁茂的树枝与渣爹那双凌冽冰冷的双眼对视上的瞬间,心跳都慢了半拍。 直到渣爹走出景阳宫的大门,梁崇月还在想渣爹方才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宫中一切布局都是有讲究的,绝不可能会因为一棵树破坏宫里风水。 那渣爹方才那眼神就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在这,才往这里看过来,是警告,还是...... 梁崇月一时间有些摸不准渣爹的心思。 “你是哪家的小姐敢在宫里爬树,命不想要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声,梁崇月震惊回头,以极快的速度拔下发间玉簪,还未看清来人长相,玉簪尖锐的一头就已经抵在了少年脖颈处最脆弱的地方。 “你是何人?” 梁崇月声音低沉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陌生的少年,少年原本坐在树杈靠树干的部分,为了好控制,梁崇月一把将人拉到了身前,一只手抓着少年的领口,一只手上的玉簪已经快要刺破少年的脖颈了。 赫言庭被眼前人一把抓到跟前,身姿不自觉的朝着眼前美到出尘的少女靠近,四目相对的瞬间,赫言庭呼吸一滞,整个人如同被人点了穴,呆愣了许久。 赫言庭的瞳孔微缩,清晰的映照出眼前眉眼冷冽的女子容颜,那是一张连大夏最顶级的画师都画不出来的美丽面庞。 眉如远黛,眸似星辰,琼鼻挺翘,樱唇不点而朱,肤若凝脂,欺霜赛雪,被树叶一层层遮挡下照进来的明亮日光落在她脸上,顿时间天地失色。 那样一双明艳的桃花眼,与当今皇后娘娘五分相似的容颜,赫言庭从前虽不常入宫,但幼时也曾见过皇后娘娘几次,从小就听母妃提起这位闺中密友作为大夏第一美人当年是怎样的名动京城,如今看见镇国公主殿下的第一眼,他才方知母后所言,句句属实。 梁崇月从小就看腻了这样惊艳失神的目光,她美而自知,好在眼前人只失神了片刻,眼底就恢复了清明。 梁崇月眸光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年,一身深蓝色锦缎,袍上用金丝绣着精致的云纹,在阳光下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芒,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翡翠的玉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外罩一件黑色披风,就连披风边缘上还绣着金丝云纹,头戴紫金冠,冠上镶了一颗硕大的明珠,将他的面容映衬的越发英俊不凡。 腰间还系着一块绯红玉佩,上面明晃晃的刻着一个“赫”字。 “在下广陵王世子——赫言庭。” 第296章 云州城里最明亮的少年将军,广陵王独子——赫言庭,梁崇月从前也听过他的名讳,几年前的边关混战,广陵王留守云州城,他一人带着两万兵马前去支援,斩敌军首领于马下,一战成名。 梁崇月算了算日子,还有两日就到渣爹寿诞了,想必今日能在宫里见到他,是随着广陵王夫妇二人入宫来给渣爹贺寿的。 “镇国公主——梁崇月。” 梁崇月语气淡然,直接坦诚相待,将手中玉簪收了回来。 方才下手时用力了些,也没想到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广陵王世子皮肤如此娇嫩,她随意拔下的发簪还不是特制的武器,竟也能将他的脖颈刺出血来。 纯红的鲜血顺着他白皙的脖颈缓缓流下,速度不快,叫人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臣见过镇国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坐在树杈上,赫言庭不能行礼,只能抬手抱拳,以示行礼,在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赫言庭忽然抬眼看向梁崇月,正好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在他的脸上,高挺的鼻梁在光影中显得更加立体,仿佛是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 细碎的光影在他直挺的鼻梁上跳跃,一侧明亮,一侧隐晦,勾勒出迷人的明暗交界线,靠的如此之近,梁崇月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 梁崇月能从他深邃的眸中看清自己的身影,两人虽然幼时见过几次,但那到底也是小孩子时候的事了,不知赫言庭眼中的深情从何而来。 赫言庭顺着殿下的目光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温热熟悉触感,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两人还保持着极近的姿势坐在树杈上,赫言庭没有随身携带帕子的习惯,随手擦了脖颈上缓缓留下的血迹,殿下那一簪刺得有些深,没有止血的药粉,一时间这血还止不住。 梁崇月从袖口取出帕子递到赫言庭面前,还未来得及开口出声,就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梁崇月也是第一次知道齐德元的公鸭嗓还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景阳宫里的原本安静的鸟雀都被惊起,发出一阵嘈杂声。 梁崇月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看这场热闹的,渣爹走了也不影响她看热闹的本意。 渣爹方才那眼神,她也已经想明白了,以渣爹那高超的武艺,看过来的时候肯定是发现她了,既然渣爹没管,那就是放纵,她刻意更加光明正大的看了。 梁崇月目光在赫言庭身上扫了一眼,见他一副无动于衷,丝毫不懂避嫌的样子,现在将他赶走已然来不及了,梁崇月还是决定最后再维护一下渣爹的体面。 将手中帕子塞到赫言庭手里,眼看着有太监从莲妃宫里拖出个人来,梁崇月直接上手挡住了赫言庭的眼睛。 “接下来的事情,本公主奉劝世子还是不要再看了,到底是宫中私密,世子看多了,万一传扬出去,世子怕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赫言庭眼前被公主殿下抬起的衣袖遮挡的严严实实,那一声声惨叫不绝入耳,眼前却只能瞧见那抹绿色的锦缎。 “殿下捂的如此严实,臣就算是想看也瞧不见啊。” 梁崇月没理会赫言庭的话,跟在齐德元身边进去的太监将一个全身血污的男人拖了出来。 在慎刑司里行刑的时候,她就下令让人护住乌羌的心脉,保证他不会死的太快,从慎刑司那个吃人的地方出来也还能简单的走走动动。 不过会武功一事倒是她和母后随意胡扯的,大越是绝对的男权国,公主都没有人权,她原也没想到作为国公之子的乌羌一点武功也不会。 若不是李瑾早早来报,乌羌险些死在慎刑司里。 “你这个杂碎,逃跑就算了,居然还敢闯进莲妃娘娘宫里,来人,去传侍卫来,咱家要亲手了解了这个杂碎。” 听闻齐德元此言,梁崇月眸光一冷,齐德元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莲妃濒死之际,想必他不会愿意将莲妃与乌羌之事告知渣爹,免得在渣爹寿诞前夕,引得渣爹不快。 他是御前侍奉的人,届时倒霉的肯定也是他们这些太监。 梁崇月已经全然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面上的表情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来。 “怎么是谁惹得殿下不快了?可要臣将他提来,给殿下出气?” 身边那道清亮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梁崇月转过头来朝着赫言庭敷衍的笑了笑后,眸光一转,又看向了齐德元。 身边人心中什么想法,她不在意,她现在在犹豫此局何解。 渣爹寿诞在即,扪心自问渣爹对她的偏爱已经到了足以令兄弟姐妹们嫉妒生气的地步了。 梁崇月沉默的坐在树杈上,犹豫起来,她不是不想渣爹能好好过个寿诞,甚至早一年前她就为渣爹今年寿诞寻觅礼物了。 如今渣爹没有亲自去看莲妃,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若是齐德元畏惧渣爹动怒,不将事实告知,她后面谋划的那些事情,便只能稍作搁置,或是全部调整了。 “臣从前见殿下时,殿下跟在陛下身边,做事一向都是雷厉风行的模样,如今的殿下是怎么了?变得这样优柔寡断,半点没有从前的果敢了。” 赫言庭一直在身边巴巴个没完,但他此话确实说出了她如今的困顿,她想夺权,却又在意血脉亲情,这一世她在爱里长大,她舍不下母后,又恐连累向家,硬不起心肠,便做不成那些她想做之事。 世间难得两全法,她从前觉得皇家多薄情,如今才明白,亲情于权利只可相佐,不可兼顾。 皇位若不是她来坐,新皇登基,第一个刀口便会对准向家,届时朝堂之中风起云涌,两股势力相争必有一伤,她不想去赌,她只想赢。 只要她赢了,向家便是帝王母家,如此便可在朝中彻底屹立不倒,此计从头至尾对不起的只有渣爹,她是渣爹一手教导长大,《战国策》、《兵书》...... 她从小学的都是帝王之术,渣爹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什么女子该如何如何,只要她想学,大夏所有有能之士,渣爹都能为她寻来。 幼时的美好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飞快的转过,她曾骑在渣爹肩上摘花,欢闹声能响彻整个翊坤宫...... 在外不可一世的帝王在她面前永远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若她真的想要天上月,渣爹或许也会想法给她弄来。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赫言庭看到了。 第297章 赫言庭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心疼,就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瞧见殿下难过的模样,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无数安慰的话都堵在了心头,不知从何说起。 梁崇月自是没有察觉到身边人心态的变化,就算是察觉到了,她也不会在意。 齐德元手底下太监的速度就是快,不出片刻功夫,就带着一队侍卫来此,谨遵渣爹旨意,在哪发现就在哪了结,直接将乌羌直接斩于景阳宫内,莲妃殿前,血溅的有一尺高,周围几人身上都沾染了血迹。 若是莲妃如今还能下床多好,叫她看见这样血腥的场面,怕是能直接吓到七窍升天。 齐德元带着一身的血迹重新走进莲妃殿中,没过多久,就看见他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崇月敏锐的察觉到他胸前的衣服里塞了东西,想来是莲妃濒死前还不安分,托齐德元递到渣爹面前的,情人都死在家门口了,还想着渣爹能来看看她。 如今正好,梁崇月坐在树杈上,亲眼看着齐德元带着人离开后,院中乌羌的尸体被侍卫带走,院中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了。 “殿下,臣听着外面好像安静了,能将手放下了吗?这样举着,殿下不累吗?” 听着赫言庭贴心的问题,梁崇月转头看向赫言庭,见他正睁着个小狗三角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手指指向她抬起的手臂,见她看过去时,脸上还扬起笑脸,丝毫没有撞破宫中丑闻的窘迫和不安。 “你倒是个胆子大的,血止住了就走吧,本公主权当今日在此没见过你。” 梁崇月放下手臂,等着赫言庭离开后,准备进去看看莲妃的状态,看看有没有必要再多送她一程,让她别在这苦熬了,直接归西也挺好。 “殿下不走吗?这里刚杀了人,晦气的很,殿下要不同臣一起走吧?” 梁崇月一时间摸不准赫言庭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正常人听到她那话,不是应该撒丫子就跑嘛,撞见宫中丑闻,京中那么多的世子爷、小公爷,她还是第一次见不怕被人发现连累家里的。 饶是梁崇月涵养再好,也忍不住用关爱的眼神看向他: “这里是后宫,外臣不得召见,不许入内,本公主就算是要跑也和你不同路,你先走吧。” 梁崇月语气柔和,耐着性子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想早些把赫言庭哄走,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已经快要忍不住想将他打晕,扔在这了。 赫言庭注意到殿下绷紧的下颌线,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变成了手刀的样子,想必他再多说一句话就会被殿下直接打晕扔在这了。 “那臣就不打扰殿下了,臣先走了,殿下,告辞。” 说罢,赫言庭利索的从树杈上一跃而下,稳稳站在地上,走出几步后,还不忘回头朝着梁崇月挥挥手告别。 梁崇月已经在系统的资料库里找到了赫言庭的消息,什么云州城最明亮的少年将军,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广陵王虽然是异姓王,但早年间与渣爹的关系情同手足兄弟。 比留着一样血缘的亲兄弟还要要好,渣爹做太子之前,广陵王一直居住在京中,不遗余力的为渣爹纵横谋划。 渣爹坐上太子之位后,广陵王为了渣爹这太子之位能够坐的安稳,主动请命去了大夏发展最是落后的云州。 云州在此之前地贫民弱、文风不振、武备松弛、城郭倾颓,尽显落魄之象。 不知广陵王用了什么办法,短短三年时间,云州就大变样了,等到渣爹继位之时,云州已经从大夏最弱之地转向最富庶繁华之所,百姓安居乐业,因为云州山美水美,无数文坛大儒前往此地留下千百首绝世名作。 什么文风不振,此时早已学府林立,才子辈出,诗词歌赋传颂于大街小巷,渐渐成了文化兴盛之邦。 如今云州城内兵强马壮,早已不见往日落魄之象了。 梁崇月从前也曾读过几本广陵王所作,不像别的文人墨客还讲究文绉绉的语句,一共三本,每每看完她都觉得收获颇丰。 其中暗含的人生哲理,不经历过大事是绝不会有这样的感悟的。 就是可惜,广陵王此生唯爱广陵王妃,此生只有赫言庭一个孩子。 如今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梁崇月都有些怀疑那些传闻是不是假的,鲜衣怒马少年将军,她有些不信。 梁崇月大致翻看了一遍赫言庭的资料,等到周围侍卫都离开后,才从树上下来。 掸了掸身上沾着的脏东西,梁崇月直接大步朝着莲妃所住的宫殿而去,推门直入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血腥味比起上次淡了不少。 莲妃的脸色瞧着都是比上次更差了,脸色蜡黄,完全没有了昔日纯情小白花的纯洁美好的模样了。 梁崇月刚进来的时候,AC还在陷入沉睡,听到响动,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已经浑浊,看向梁崇月的时候,明显已经视不清物了,梁崇月没有出声,而是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这莲妃看清眼前人是谁。 莲妃好不容易看清来人是谁,之前一腔怒意无处发泄,临死之前她也不怕什么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你来做什么?是你害死了我腹中孩子,如今还想来害死我?哈哈哈我告诉你梁崇月,本宫已经给陛下送了东西过去,本宫要揭发你和你那个黑心肝的母亲所做的一切,你们就等着给本宫和本宫腹中可怜的孩子陪葬吧哈哈哈哈。” 第298章 莲妃整个人趴在床边上,一只手撑在床沿,一只手捂着肚子,每笑一下身体都随之剧烈颤抖着,桀桀的笑声快要冲破屋顶,听着诡异又吓人。 她的嘴角已经因为大笑裂开,眼泪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度的狂笑而扭曲变形,仿佛每一声笑都要将心肺都给笑出来了。 梁崇月沉默的看着,随意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下,静静的欣赏了莲妃濒死前最后的执念。 莲妃像是见不得她如此悠闲的样子,浑浊的眼中闪过嫉妒的神色,想要伸手来抓她,人刚出去一点,手臂就支撑不住上半身的重量,重重的摔在床沿上,嘴角也磕出血来了。 笑声戛然而止,莲妃趴在床沿上久久没有动静,若不是看见她背脊上微弱的起伏,梁崇月还真当她死了。 “你没死就把耳朵竖起来听好了。” 梁崇月的声音像是从冰室里刚挖出的寒冰,冻的人瑟瑟发抖,趴在床沿上的莲妃听了这话,还是毫无动静。 梁崇月毫不掩饰的发出一声冷笑: “本公主已经掌握你和同乌羌私情的证据,你现在死或不死都无所谓,左右你们很快便会在黄泉路上相逢了,届时别忘了感谢本公主的成全。” 梁崇月话还未说完,刚才还在装死的莲妃身上忽然来了力气挣扎的想要从床上下来。 这几日也没了宫人的精心照顾,她的嘴唇上全是缺水造成的起皮,刚才放声大笑像是用尽了她的最后一点气力,如今嘴角裂开渗血。 整个人双手撑地想要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抬眼看向梁崇月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和慌乱。 “你浑说,本宫是正二品莲妃,怎么可能和太监苟合,咳咳咳,你敢污蔑我,梁崇月,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要你和你母亲一起下地狱去。” 濒死之人最后的嘴硬,梁崇月靠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理会莲妃的语言攻击。 “省点力气吧,还能再苟活片刻,真当本公主是吓大的?你若真有这样的本事,如今也不会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地方,如此轻易的被人下药,了结余生了。” 梁崇月说罢就起身仔细观赏起了莲妃寝殿的内饰,丝毫不顾莲妃在背后叫的声嘶力竭,像是下一秒就要将整条命都给喊出去了一般。 梁崇月在商城里买了一只毒香,她等不了数着日子等莲妃死的日子了,毒香在莲妃眼皮子底下点上。 梁崇月还不忘将毒香飘出来的烟朝着莲妃的方向吹吹,莲妃想躲,伸手将飘过去的烟给打散了。 梁崇月只让这烟燃了不到片刻钟,在亲眼看着莲妃进气多出气少了之后,便将烟给灭了,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若不是怕渣爹让太医细细检查,留下漏洞,她都想直接上手用枕头将莲妃直接捂死,送莲妃上路。 毒烟飘散在空气中,梁崇月有百毒不侵药丸保命,不怕这些,莲妃就不好过了。 好不容易撑起身体靠坐在床上,几口毒香一闻,整个人像是被吸了魂一样,睁着个浑浊的大眼睛,双眼已经不聚焦了,只有胸前还有些许起伏。 梁崇月从前学过,人死的时候,听力是最后消失的感官,梁崇月料定莲妃此时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俯身贴近莲妃耳边低语道: “乖乖去死吧,很快本公主就将你的一对儿女也送下去陪你,一家四口,黄泉路上想必不会孤单了。” 梁崇月方才在莲妃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中,忽然醒悟,赫言庭说得对,她从前可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性子,从前的梁崇月也该回来了。 看着莲妃眼角落下的泪珠,梁崇月从胸口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画,折吧折吧塞入莲妃手中。 不论齐德元会不会将莲妃和乌羌的私情告知渣爹,有了这幅画,两个死人又能为自己辩驳什么呢。 想到此处,梁崇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莲妃寝殿,一出去就看见了躲在树后鬼鬼祟祟的叶儿。 景阳宫里侍奉的宫人都被李瑾给换了个遍,除了叶儿,如今她背后的主子都已经死了,叶儿成了无主之人。 见梁崇月的目光看过去,叶儿下意识的想往树后躲,脚步刚动了一下就停住了,想来是发现她已经察觉到她的存在了,哆哆嗦嗦的从树后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讨好的讪笑,一步一步走向梁崇月。 梁崇月垂眸冷笑,想起方才她在渣爹面前的表现,还算凑合,装可怜装多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本来的面目,梁崇月再抬眼时,叶儿已经走到了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跪下了。 “莲妃已死,奴婢亲眼瞧着莲妃是因为小产多时,身体亏空严重,太医令每日用尽灵丹妙药也未能留下莲妃性命,是莲妃无福伴驾,奴婢今日并未见过公主殿下。” 叶儿一改从前的胆小怕事的样子,言辞恳切,看着倒像是真的一样,说话时,叶儿的眼神就一直盯在梁崇月身上,期待的目光快要将梁崇月望穿了一般。 梁崇月只轻嗯一声,随后开口道: “做的不错,本公主说话算数,今晚就派人送你出宫,那根玉簪也是你的,除此之外,本公主还会再给你三百两,虽然不多,加上那根玉簪,也够你在京郊建个房子,买几亩上好的良田,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了。” 梁崇月不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她既然答应了,只要对方不过分,她都会做到。 比起宫里尔虞我诈的生活,不知多少宫人此生做梦都想能在宫外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 梁崇月此言已然是天大的恩典了,但她瞧着叶儿好像还是不够满意的样子,眼中原本的期待淡了三分,眉眼爬上一抹算计之色。 她自以为掩饰的好,梁崇月阅人无数,早看穿了她眼中盘算,只等她开口,她也想见识一下黄婉仪忍到最后,全盘皆输,她手下的人会不会走上她的老路。 “还请殿下收了奴婢,奴婢不要那些赏赐了,奴婢只想跟在殿下身边,为殿下再尽犬马之劳。” 第299章 云苓赶到景阳宫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她那高贵无双的公主殿下站在廊檐下,面前跪着个身影单薄的宫女,词句恳切的听着无比可怜,就是这一幕瞧着她眼睛有些不舒服。 梁崇月将看在叶儿身上的目光上移,看见站在大门处的云苓,貌似脸上的巴掌印淡了不少,离得远,不仔细瞧都看不清了。 梁崇月不知云苓来此所为何事,如今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叶儿,梁崇月朝着云苓招手,示意她过来。 叶儿不知自己身后有人,公主殿下这一举动落在她眼中,便是殿下同意了叫她伴随左右,没想到威名在外的公主殿下这般好讲话,叶儿脸上难掩激动的神情。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公主殿下走去。 在她起身时,梁崇月就意识到了叶儿误会了什么,不过她也没有解释,只等叶儿满心欢喜的走近,脸上欣喜的笑容里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看得梁崇月心头冷笑。 “殿下......” 叶儿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梁崇月一把掐住了脖子,在叶儿惊恐的眼神下,直接拧断了她的脖子。 随后直接拖着叶儿已经瘫软的身体,回头走向了莲妃床边,将叶儿随手扔下,瞧着叶儿脖颈上显眼的红痕,不等梁崇月开口。 云苓已经拿起莲妃床上的锦缎缠上了叶儿的脖子,敢把主意打到殿下身上,也不先看看自己几两重的骨头有没有这个命。 云苓到底也是练过的,就连缠绕锦缎都有手法,等锦缎松开时,勒痕完美覆盖了梁崇月刚才在叶儿脖子上留下的痕迹,不是老练的仵作根本看不出其中奥秘。 “走吧,留着这忠仆陪在莲妃身边,在地下还能有人侍奉,本公主待她也算不薄。” “是。” 云苓对于殿下的话无有不应的,走之前还不忘将手中锦缎重新缠好,一头交在莲妃手上,确保万无一失才跟上殿下的步伐离开了景阳宫。 “殿下,咱们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出去,此事若是传到了陛下耳中,陛下许是会怀疑殿下的。” 梁崇月脚下步子不减,对于云苓的担心,她丝毫不担心: “本公主今日来这景阳宫就是轻功飞进来的,一路上不知被多少暗卫都瞧见了,父皇早就知道了。” 梁崇月心中一直有种预感,渣爹那一眼就是看见她了,至于为什么没有管她,也没有进去看莲妃,梁崇月总觉得渣爹早就知道了很多东西,糟老头子一直在布局。 不然以渣爹的实力,她很多事情不该那么顺利才对。 梁崇月今日没有坐步辇,走路的速度也不慢,若不是怕云苓不行,她都想用轻功再飞回去。 “那陛下若是怀疑,届时殿下怎么办?” 云苓跟在殿下身后,看不见殿下脸上情绪如何,只能听到殿下自嘲一笑: “呵,怎么办?左右本公主做都做了,父皇若是生气,本公主便赔他一条命好了。” 云苓还是第一次听到殿下说这么消极的话,一时间担心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跟在殿下身后安安静静的陪着。 梁崇月岂会不知她这样说,云苓心里会怎么想,满宫里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全都是渣爹的眼线,她方才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为的就是让此事传到渣爹耳朵里。 借此机会,她正好能好好试探一番她今日的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不相信渣爹从小教养她长大,是为了给别的兄弟练手用的。 什么好东西流水一样的塞进她宫里,大哥在渣爹面前明里暗里的要了那么多的东西,算下来还不如渣爹主动送到她手头上的一件有价值。 她从前是借用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大大促进了大夏的发展,但一开始的那些东西到底惊世骇俗,渣爹却能全盘接收,从未怀疑过她当时一点点大的孩子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东西。 梁崇月又想起了“腹月香”,那是她第一次展现她与众不同的才能,渣爹为那批水稻定下的名字。 她还记得那一晚,就连母后都对她起了疑心,渣爹那么多疑的一个人,却没有多说一个字。 梁崇月越想越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有点不太好啊。 希望渣爹不要让她的猜想成真,她还是很想继续保持着和渣爹之间的良好关系的。 云苓一直跟在殿下身后,感觉到殿下身上传来的压抑感,心里也不好受。 她从前见到的殿下一直都是鲜活灵动的,头一次见殿下竟然也会有这样一面。 云苓眉头皱的紧紧的,眼中满满全是担忧。 “殿下,广陵王妃和广陵王世子如今正在翊坤宫内,奴婢此番出来,是娘娘派奴婢出来寻殿下回去。” 云苓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梁崇月又想起了那个几句话就将她点醒的少年人。 母后与广陵王妃当年并称绝代双姝,广陵王妃随夫去了云州后,两人这些年也就见过一两回,还都在她小时候,梁崇月都快要忘记广陵王妃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是个极美、极温柔的女子。 她一开口,那声音如同春日里的潺潺溪流,轻柔的划过耳畔,带着令人陶醉的温柔,同样一个故事,从她口中说出来,像是从梦境里传出来的声音,轻柔的萦绕在周围,比最最柔和的月光还要温柔。 她库房里还收着每年她生辰,广陵王妃早早派人送来的生辰礼,每年都不重样,每年都不落。 她依稀记得当初她收到礼物之后,也命春香姑姑每年都给广陵王世子回礼来着,这样的礼尚往来也有十五年了。 “殿下......” 云苓忽然贴近,梁崇月放缓脚步,知道她有私密话要说。 “殿下可还记得娘娘从前提到这位广陵王妃的时候,还提到过她与娘娘说好,若是娘娘生下公主便结下娃娃亲一事吗?” 第300章 云苓的话,梁崇月并未放在心上,什么娃娃亲,青梅竹马,在她面前都是虚的,只要她不想,谁又能逼的了她。 “无碍,母后不会强迫本公主嫁人的。” 梁崇月对这位广陵王妃的印象不错,至于她儿子,再优秀又与她何干。 梁崇月在回翊坤宫的路上,刚好看见齐德元折返回去,带着一队太监朝着景阳宫走去,想来莲妃之死,很快就能传遍后宫了。 梁崇月站在原地,看着齐德元带着人走远后,收回了目光,直奔翊坤宫。 梁崇月刚迈进翊坤宫的大门,就被满院子的红樟木箱子拦住了去路。 “这是?” 梁崇月回头望向云苓,见云苓一脸震惊,就知道她定然也不知此事。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平安矫健的在这些樟木箱子之间穿梭着走到梁崇月面前,还没来得及将气喘匀就开始汇报起院中情况了。 “殿下,这些樟木箱子都是广陵王妃从云州带来的,李瑾公公派人打开看过了,里面全是千金之物,价值连城,就是皇后娘娘看见这些箱子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广陵王妃瞧着身子不大好了,不知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梁崇月的重点放在了平安的后半段话上,渣爹今年寿诞也不是整寿,按照以往都是早早将礼物送来,最多不过是广陵王亲自来一趟为渣爹贺寿。 今年换了人来,她原先还没想这么多,现在看来,应该是与广陵王妃身体不行有关系。 “行,本公主知道了。” 梁崇月带着云苓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听着有点像是肺炎,比起李彧安早些年咳的还要厉害些,在这个时代想来是没救了。 “儿臣见过母后,见过蓉婶婶。” 梁崇月已经行完礼了,广陵王妃还没咳完,脸上带着面纱,帕子捂在嘴上,一张俏丽的脸咳得通红,想来是难受的很了。 就这样还不忘朝她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梁崇月从前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后来因为学医想要精通没有个几十年是不行的,便放弃了,但简单的搭脉还是可以的。 广陵王妃原名叫阮筱蓉,嫁给广陵王后便改了名字,拿了中间那个筱字,冠以夫姓,名为赫阮蓉,在梁崇月看来这位蓉婶婶就是个十足的恋爱脑。 好在两个恋爱脑凑到一起去了,广陵王待她这些年来一直从一而终,在这个封建时代里,广陵王府这些年来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这位蓉婶婶早些年在妇人圈中不知被多少人说过善妒,后来无一不是羡慕嫉妒她的。 可惜老天爷就是见不得人过得好,好好的人非得叫人病一场。 梁崇月起身抬眼就看见母后看向蓉婶婶的眼中满满的心疼担忧之意,这些年来母后每每收到蓉婶婶来信同她提起时眼中总会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在这京城之中想来就没有不羡慕蓉婶婶的妇人了。 “李瑾快去传太医。” 梁崇月站在殿中,她都能听懂啊母后语气里的担忧和急切。 “咳咳咳,不妨事不妨事,咳咳咳老毛病了。” 话是如此说,但蓉婶婶这咳嗽一时半会竟停不下来,她站着的位置离的近,都能看见蓉婶婶帕子上的血迹,想必已经病入膏肓了,云州距离京城遥远,这一路奔波,劳神费劲,这病该是又加重了。 梁崇月没有着急坐下,站在原地看着赫言庭焦急的轻拍着蓉婶婶的后背,蓉婶婶身边跟着的下人已经将手中的药给准备好了,只等蓉婶婶出口便能直接用茶水送服。 好在蓉婶婶咳了一会儿又缓了过来,喝了两口茶,面上也好看了些。 “太医一时半刻也到不了,蓉婶婶若是方便,崇月先为你把把脉。” 满殿的人目光全都聚集在赫阮蓉身上,梁崇月开口时,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梁崇月已经走向了蓉婶婶,她的系统如今虽然没有大用了,但系统里那些神药还在,这个时代的医术不如后世发达,一场肺炎就能要人性命,放在后世就是打几针,挂点水,吃点药养护一下的事情。 向华月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想起了阮蓉刚才同她说的那些话,目光一点点转移到站在阮蓉身边的赫言庭身上。 她与阮蓉是闺中密友,阮蓉生孩子的时候,陛下还只是王爷,她还能常常出府去看望这孩子,这孩子也算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心性、品行她都是了解的,有广陵王爱妻之名在前,想必言传身教这些年,赫言庭也是个顾家的好孩子。 向华月在打量着赫言庭的时候,赫阮蓉也从咳嗽的不适中缓了过来,一双眼睛刚才咳出泪水来,如今看向梁崇月的眼神像是碧波秋水,带着浓烈的喜爱之意。 蓉婶婶眼中的喜爱之情太过明显,饶是梁崇月想忽视都难,与她的目光对上,也叫她想起了不少从前的事。 “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婶婶已经很高兴了,太医说婶婶这病是好不了了,你年纪小,快离婶婶远些,别过了病气到身上。” 说着,赫阮蓉就想伸手将梁崇月推远些,但一想到自己身上带着病气又怕传给她,一只瘦到皮包骨头的手就这样伸在空中,白皙赛雪的皮肤下是清晰可见的血管。 赫阮蓉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去,就被梁崇月抓住,自顾自的搭起脉来。 她手上没用力,蓉婶婶几次想将手抽回去,都只是徒劳,没法子只能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尽量让自己远离崇月。 梁崇月手搭在蓉婶婶的脉搏上,只觉得那脉搏跳动的极为微弱,仿佛风中残烛,时有时无,每一次搏动都显得那般无力,好似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在艰难的挣扎着。 她记得婶婶同母后相差不了几岁,怎么这脉象摸着比起年迈的老人还要孱弱,此番上京途中已经耗尽了她的身体,若是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这么看来也没几日活头了。 第301章 梁崇月的眉头微微皱起,连带着殿中众人皆陷入一片长久的沉寂之中。 梁崇月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在和系统联络了: “小狗,你可能感知的到蓉婶婶这病有多严重?” 系统正在宿主殿中品尝着小厨房刚送来的大骨头,自从它和宿主交代过主神被制裁之后,宿主已经许久没让它做过什么事了。 一听宿主有吩咐,它立马放下口中叼着的骨头,精神的站了起来。 “宿主稍等,让我感知一下。” 系统话音刚落,梁崇月就能感觉到有一股电流从脑中传到手上。 不刺痛,但也不太舒服。 好在这股电流很快就消失了,紧接着就是系统回复的声音响起。 “宿主,这位婶婶这是肺结核啊,这种病在这个时代是根本不可能痊愈的,也没有强有力的药能够治疗,只能说是缓解他们的症状和痛苦。” 系统说的这些,梁崇月都感知到了,不过她之前只以为是肺炎,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商城里有药物可以治疗,而且价格也不贵,宿主要不要来一个疗程的,我刚翻了说明书,说是一个疗程就能治了。” 系统还是这样的贴心,不用她多说就能帮她早早准备好一切。 “买两个疗程的,放入我的背包里。” 梁崇月想起来李彧安这个肺痨鬼,之前也是这个病,不知道他在哪看的能活到今日也是不易。 从前她不想暴露太多,就没管他,如今李彧安在朝中地位稳固,她既出手救了广陵王妃,若是不管他,不知要被他缠上多久。 “收到,宿主,已经弄好放进背包里了,可以随时取用。”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梁崇月夸赞了一句后,听到它嘻嘻的笑声便将连接挂断了。 “崇月。” 母后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梁崇月这才惊觉已经抓着蓉婶婶的手有些时候了。 梁崇月松开了蓉婶婶的手,听到母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可有法子?” 梁崇月知道母后这是在说什么,这些年来,他给渣爹和母后的那些养生固元的丹药,都是实打实的,能感觉得到效果的,更不必说,前些日子才给了母后一颗百毒不侵丹。 母后和蓉婶婶是同龄人,蓉婶婶脸上带着面纱,眼角的鱼尾纹和斑点却是遮不住的。 这其中定然有这病的缘故,但岁月到底不饶人,两相对比之下,曾经的绝代双姝如今也有了差距。 面对母后的询问,梁崇月垂头沉默了片刻,在别人眼中这是对蓉婶婶这病没救的默认,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都快将那一个疗程的说明书给翻烂了。 若是可以,她想救的定然不止蓉婶婶一个人,今日她出手救了,明日她能解决肺痨病一事便会传扬出去。 得这病的有贵人也有穷人,穷人只会感慨几声,自觉药价昂贵,主动放弃。 可这京中贵人繁多,多的是皇亲贵胄、高门世家,若是家中的顶梁柱得了这病,再多的银两,他们变卖家产也会往外掏,只为能求得一副药留下家里人性命。 “宿主别翻了,这副疗程里所用的药物不只有中药……” 系统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梁崇月也停下了继续翻看的动作。 系统后面的话没讲,但是她也明白,肺结核在这个时代之所以无药可医,归根结底还是存在技术壁垒。 异烟肼、利福平、吡嗪酰胺、乙胺丁醇……梁崇月的目光在这些成分上扫过,这些东西不是短时间内她就能造出来的,她空有拯救天下苍生之心,却没有这个能力。 梁崇月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忧伤,下一秒一只瘦削的手就拍在了她的手上,梁崇月抬眸看去,蓉婶婶眼中满是释然的笑: “这病已有三年了,每日都用那些个苦汤药吊着,吃药比吃饭还多,婶婶早就做好准备,崇月不必忧伤,人都有这天的,婶婶不过是早些过去另一个世界而已。” 蓉婶婶说这话时,语气里没有一点点忧伤,唯有看向身旁站着的赫言庭时,眼中满是不舍: “我此生最放不下的便是言庭了,他……” “你就别担心孩子们的事情了,孩子都长大了,你也别太消极,什么事等太医来了再说。” 蓉婶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母后出口打断,梁崇月此时正在关注那一个疗程的药效问题若是直接用会不会对蓉婶婶的身体有影响,并未关注到这些。 被皇后娘娘出口打断,饶是当年再深的交情,赫阮蓉也明白了娘娘的心意。 从前远在云州,她就听闻陛下下旨,镇国公主婚事随她心意,陛下同娘娘都不过多干预,她从前只当是山高路远传过来时传差了,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赫言庭从母妃开始咳嗽起,目光就一直盯在母妃身上,他同母妃从家中出发时,父王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母妃,母妃方才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愧疚,他不是没有看到。 镇国公主是天上最皎洁的明月,陛下与皇后娘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明珠,这世界最优秀的男子也不见得能配得上她,此番被拒绝,他倒是早有准备。 因此听到皇后娘娘出声委婉拒绝,赫言庭也顺着皇后娘娘的话安抚起母妃来: “母妃放心,儿子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也一定能为母妃找来能医治这病的办法,母妃可不能这样轻言放弃,父王还在等着我们回家呢。” 听到儿子提到夫君,赫阮蓉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只是陛下寿诞在即,她不能在此落泪。 “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有话要和母后说,蓉婶婶也不是外人就留下一起听吧,云苓出去等着,若是太医来了,便叫他回去吧。” 翊坤宫里谁人不知公主殿下的本事,殿下如此说,大家面上都浮现出了然之色,行过礼后都退下了。 唯有一直跟在蓉婶婶身边的老仆垂着头站在那,不愿退下。 第302章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蓉婶婶身边站着的仆人身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迸发出犀利的光。 “还不走,等着本公主请你吗?” 梁崇月语气不善,蓉婶婶身为广陵王妃,身边竟然还有如此不规矩之人,云苓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殿下的声音,又自觉退了回来。 梁崇月说完,只见那老仆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苍老深邃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精明,瞧着就不是个好老太太的样子。 “还请公主殿下恕罪,老奴懂些医术,自王妃生病起就一直服侍在王妃身侧,一日没有离开过,老奴担心王妃突然发病,还请公主殿下准许老奴候在王妃身边。” 这段话听着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那老仆特意侧了个身子看向她,眼中的精明只有她能瞧得见,瞧着不像是个真正忠心护主的,梁崇月也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仆人也敢忤逆她的命令。 不等她开口,云苓已经站到了那仆人身边,做出了请的手势: “殿下说了叫我等退下,你若是耳朵这样不好,还呆在王妃身边侍奉什么?” 云苓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听到她竟敢忤逆殿下的意思,看向这老婆子的眼神都带着严肃,尤其是这老婆子转过头面对她时,眼底流露出不善的神情时,云苓更是丝毫不怵。 她跟在殿下身边多年,什么残忍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识过,岂会被这一个老婆子装腔作势的眼神唬住,饶是云苓面上还维持着殿下身边第一贴身宫女的体面,眼神却已经冷的不能再冷了。 殿中气氛也渐渐陷入凝滞。 “咳咳咳,不得无礼,咳咳咳。” 赫阮蓉想出声制止,一张口便想咳嗽,才说了四个字就咳得停不下来了。 “虞妈妈你下去吧,母妃这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母妃的药我这里也有。” 赫言庭语气淡然听不出喜怒,他一米九几的个子站直了凭空多出了几分压迫感,那虞妈妈还想再说什么,被赫言庭一个眼神吓住,终究是张张口,什么也没说,倒是走的时候瞧着像是不太情愿的样子。 虞妈妈三步一回头,像是极不情愿,方才看向云苓时眼中的锐利和刻薄,此刻全然幻化成了对蓉婶婶的担忧之情,云苓跟在她身后,在她回头看了一眼后,就上前挡住了她的视线,逼着她快步走出去。 等云苓将大殿的门关上,梁崇月靠坐在母后下首的位置上,蓉婶婶的咳嗽也缓过来些了,感受到蓉婶婶和赫言庭看过来的眼神,全当没看见,只低头品茶。 一个婆子在皇后宫里都这样拎不清规矩,广陵王府的教养可见一斑,系统商城里再厉害的药也不能保证能让人恢复如常,她也不是圣母,对方若是不领情,多不是不如少一事。 这样想着,梁崇月拿起一块糕点尝了起来,小厨房的糕点做的就是好吃,最对她的胃口。 向华月将崇月此番态度尽收眼底,方才崇月让人出去的时候,她就明白,崇月定然是有办法能救阮蓉,只是不能暴露于人前。 瞧着崇月连手中玉捻也只是随意盘了几下就搁置在一旁了,定然是心中不快了,向华月无奈的看向还在小声抑制着咳嗽的阮蓉,正好对上对方看过来时的眼睛因为咳嗽已经通红,瞧着好不可怜。 “是婶婶不好,没有看管好仆人,咳咳咳,崇月别恼,婶婶回去定然狠狠责罚她。” 刚那么激烈的咳过一阵子,现在赫阮蓉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若不是有赫言庭在一旁照顾着,此时怕是已经要倒下了。 梁崇月右手给蓉婶婶搭脉的手指摩挲着,忆起蓉婶婶孱弱的脉象,将搁置在一旁的玉捻重新戴好才缓缓开口道: “婶婶不必为着一个奴婢这般,崇月岂会因为一个奴婢同婶婶置气。” 向华月瞧见崇月这样,欣慰的点了点头,再看向赫阮蓉时,眼中的不赞同都快要溢出来了。 “你原先也不是这样的软柿子,怎么如今病了一场,一个老仆都敢这么没规矩了?从前跟在你身边侍奉的丫鬟呢?” 这话向华月是带着怒气说的,虽不明显,梁崇月还是听出来了。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浅尝糕点,蓉婶婶在母后的询问下垂下了眼睛,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丫鬟们到了年纪,我将她们都婚配出去了,三年前我病了,婆母说这老仆懂些医术便将她送到了我的身边,咳咳咳...... 你是知道的,我婆母这些年来对我如亲生女儿般照顾,我生言庭时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她也从未说过我什么,如今她老人家仙逝。 长者赐,不可辞,我先前也提过将她的身契给她,为她脱离奴籍,她只道是为了报答婆母当年救命之恩,只想留下侍奉在我身侧,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原先也不是这样的,刚来我身边时稳重的很,不知从何时起变成这样的,许是,许是......” 赫阮蓉的声音带着哽咽,许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向华月出口打断了: “奴才忘了自己身份,仗着你身子不好,借着你的名头以下犯上,这次不收拾了,还等着底下的人有样学样吗?” 向华月难得在崇月面前疾言厉色: “本宫知道,你顾念着王太夫人对你好,你若是收拾不了,那就将人留下,本宫宫里有的是人收拾这等子不懂事的奴婢。” 向华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一双眼睛里带着明晃晃的怒气,活像是头在发怒边缘的母狮。 “母后何必为了一个奴婢生气,等蓉婶婶身体养好了之后,这等不懂规矩的奴婢,蓉婶婶自己便能料理了。” 梁崇月忽然出声,吸引了在场除她之外所有人的目光。 “崇月你真的有办法能医治好你蓉婶婶?” 梁崇月将一小块糕点送入口中,抬眼时面对三双急切的眼睛,默默的点了点头。 第303章 几乎是一瞬间,梁崇月清楚的看见面前三人的眼中一齐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惊喜表情,像是看见了什么神秘宝藏一样看着她。 尤其是蓉婶婶,刚才还虚弱的需要赫言庭搀扶着,如今听到她的病有救,直接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崇月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不过这病无法完全根治,而且需要服药的时间也长,婶婶三个月内不能离开京城了,三个月后,本公主保证婶婶这病能好上八成,余下两成便是靠平日里多加养护了。” 梁崇月对系统商城里的药还是很放心的,唯一有变数的就是蓉婶婶的身体,这病已经拖了三年了,想必这三年定然每天都是各种名贵药材吊着的,虚不受补,内里已经虚空的厉害。 若不是今日正好让她碰到了,不出七天,都该升天了。 “殿下的意思是,我母妃这病只要三个月便能治好!” 赫言庭上前来扶住母妃身体,听到公主殿下此言,压抑心底已久的石头松动了些许。 从前也有各种名医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他们通通都没能将母妃治好,最后全都进了云州山上的野狼的肚子里。 现下公主殿下也说了这样的话,赫言庭看向公主殿下的眼神中除了希望的期盼还有淡淡的凶残,梁崇月看人一向精准,却不知他这抹凶残的眼神是因为什么。 像野山上饿了许久的饿狼,还没扑到人身上,就已经幻想出了血腥残暴的场面了。 神经病。 梁崇月在心里留了个心眼子,将目光转向了蓉婶婶,面上挂起端庄的笑: “婶婶放心,本公主既然敢说这个话,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做成此事,不过本公主并不想将此事叫外人知晓。” 梁崇月说完这话,停顿了片刻,在等他们向自己出声保证。 “崇月放心,你愿意救婶婶,婶婶感激不尽,婶婶知道自己已经久病难医了,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婶婶都记得崇月对婶婶的一片好心。” “广陵王府也永远记得镇国公主殿下的恩情,绝不会将此事泄露给第五个人知晓。” 赫言庭也跟在后面补充道,梁崇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道: “此病难治主要是其中所用的药材难找,本公主从前也只得了一点,全部炼化了也救不了几个人,所以蓉婶婶这三个月不是离不得京城,而是离不得本公主了。” 梁崇月将话挑明了讲,相信有脑子的都能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肺结核在这个时代的传染源并不确定,皇家里也有得这种病的,她可没空挨个救人。 “婶婶明白,婶婶明白。” 如今赫阮蓉看向崇月淡定自若的样子,再结合崇月这些年来的政绩,已然将她所说的话信了九分,剩下那分是她这三年来被各种名医诓骗留下的阴影,不等到身体真的好起来,是摆脱不了的。 “那婶婶先陪着母后用茶,本公主先去制药了,等午膳后正好可以服用。” 赫言庭没想到公主殿下的速度竟然这样快,从前在云州,那些名医开口便是要寻这个药来,要寻那个药来,不先在府上住个十天半月是绝不出结果的。 梁崇月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朝着母后和蓉婶婶行礼离开,在走到屏风处的时候,梁崇月忽然顿住了脚步,一下子就牵起了另外三个人的心。 梁崇月施施然回头看向赫言庭,笑着开口道: “世子别忘了答应过本公主的,绝不叫此事让第五个人知道。” 梁崇月这话说的意有所指,这京中混得好的哪个不是人精。 从前山高路远的,没人知道广陵王妃得了重病,如今一入宫,四处都是眼线,各宫里无数双眼睛盯着,广陵王妃有病一事迟早传扬出去。 在这翊坤宫里,被母后收拾过一番后,已经没有人敢做那背主的畜生了,唯有从外面被带进来的人,不懂规矩,自然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赫言庭迎上殿下笑意不达眼底的漂亮双眸,瞬间就明白了殿下此言是何意。 “殿下放心,言庭言出必行,必然不叫殿下失望。” 听他这样说,梁崇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出去的时候,正巧看见平安将蓉婶婶身边那老仆用绳子捆了扔在院子里,嘴里塞上布条,只要她敢出声,就用拂尘另一头打她的脸。 梁崇月出来时,那老仆许是老眼昏花了,见殿中出来人便将出声求援,平安丝毫没惯着她,上去就是两下子,打得她良久不敢出声。 “云苓,本公主要是没看错,平安说是拿着的拂尘应该是李瑾公公的吧?” 梁崇月站在屋檐下,眼角带笑看向平安的方向,刚才殿中的冰太多了,有些冷,正好站在外面晒晒补补钙,顺便欣赏一下这不懂事的老仆的惨状。 “殿下好眼力,平安手里拿着的正是李瑾公公的,那刁仆竟然想偷听殿下和娘娘们讲话,被奴婢拖到外面,好言劝过了她不听,平安拿着绳子就把她给捆了,如今已经在日头底下晒了有些时候了。” 梁崇月抬头看了看天,如今正是热得时候,这刁奴在院子里晒着,她倒是无所谓,梁崇月的目光看向平安已经被晒红的后脖颈,想必也陪着在这大太阳底下晒了好一会儿了。 “晒得差不多了,将人压进去吧,到底不是宫里的人,再混账也不该你们来管,自有该管教她的人在里面候着了。” 想起赫言庭那像野狼一样的眼睛,梁崇月再看向院中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的老仆,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眼睛像是在看死人一般随意的她看了两眼后,面对那老仆的仇视,收回了视线,朝着自己的偏殿而去。 母后的主殿离她的偏殿不远,但也隔着座假山假景,她才走出去两步就听到了那老仆被布塞了嘴还不安分,挣扎着发出沉闷的叫声。 听着就扰人,梁崇月脚步微微顿住,转头看了一眼,那双眼睛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霜,冰冷刺骨;又似深不见底的寒潭,幽邃而阴森。 第304章 梁崇月眉眼深邃而冷漠,只一眼就叫那老仆闭了嘴,炎炎烈日下如坠冰窟。 扰人的声音终于停了,梁崇月才重新抬脚朝着自己寝殿走去。 坐在书案前,梁崇月早已吩咐系统将这些年来中药调理肺结核病的药方找了出来,仿照她的字迹打印出来放在了一旁。 梁崇月随意拿起几张看了看,最后选了十张最精简有效的放好,其余的都收回了系统商城背包里。 忙完这些,梁崇月打开一直紧锁着的书柜,将那些册子取出,继续学习起来。 外头的时间过的飞快,不知几时,云苓从外面走了进来,安静的走到她身旁开始研墨。 “殿下,那老仆被送出宫了,外面传来的消息,已经死了,尸体扔到乱葬岗了。” 梁崇月轻声应了一声: “多研些墨,天儿热没胃口,一会儿那个小吊子去里间里给本公主煮些甜水来。” 听闻殿下此言,云苓没有迟疑的点头遵命,虽然平日里这些东西只要去小厨房说一声,不出两刻钟就会收到小厨房派人送来的凉水,但殿下这么做定然有自己的道理。 云苓手中一下一下的研着墨,等到确保这些墨够殿下用上一上午的,才行礼出去。 殿中无人,梁崇月也习惯了这份安静,学习起来更加专心,一上午的时间,终于看完了先前剩下的那本册子。 一旁记录用的册子已经被她写满了,全是精华汇聚之所在。 “殿下,春香姑姑来传话了,说是皇后娘娘请殿下前去用膳。” 平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平日里来传话的都是春禅姑姑,正巧今日春香姑姑来了。 “请姑姑进来,本公主有事情请教。” 梁崇月话音落下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平安带着春香姑姑进来的声音,平安将人送到后就退了出去,梁崇月把笔放下,抬眼就见春香姑姑毕恭毕敬的站在殿中。 “姑姑快来,帮本公主瞧瞧这药方可有不妥。” 春香姑姑出自神医谷,这种事情找她来再合适不过了。 梁崇月已经提前让系统将这里面所涉及的药材全部换成了这个时代的名字,梁崇月将手边的药方尽数递给春香姑姑。 其中一些药方复杂,运用了两相对冲之术,没有精通的医者看过,蓉婶婶的身体太差了,她到底还是不放心的。 春香姑姑在一旁看的时候,梁崇月仔细将那些册子和她用来做笔记的本子收好,全都锁进了柜子里。 春香姑姑到底不愧是神医谷里出来的,她将那些东西收好不过才花了片刻时间,春香姑姑已经将那十来张药方都看完了。 “殿下用药出神入化,奴婢学医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精简却有效的药方,一味多余的药都不曾有。” 春香将这十来张药方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看向殿下的眼神都带着快要溢出来的惊喜。 这个时代通讯不发达,医者用药大多有自己的衡量标准,宫中这些老太医们用药一向小心谨慎,不敢下重药,以防伤了贵人身体,一场病拖着拖着就严重了。 “殿下,这便是那治疗肺痨的神药?” 梁崇月已经将系统给她买下的特效药取出,在春香姑姑看不到的角度,塞进了荷包里。 “不是,这些药只能治疗犯病初期的肺痨,像蓉婶婶这样的病,还需一些更特殊难找的药物才能根治,这些是给蓉婶婶平日里喝来调养身体的。” 不然以蓉婶婶现在的身体状态,梁崇月都怕她吃不完一个疗程的药,身体就因为扛不住这强劲的药效仙去了。 梁崇月看着春香姑姑对着那十张药方爱不释手的样子,肺痨一病在这个时代如同瘟疫一般,穷苦人家治不起,富贵人家有钱有权也不见得能治得好。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春香姑姑在纸张上不断摩挲的手看向她手里拿着的药方。 “姑姑喜欢一会儿叫云苓抄一份给姑姑送去,只是这药方只能治疗轻症,稍微严重些便没办法了。” 听到殿下此言,春香激动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奴婢多谢殿下。” 梁崇月从小就是母后身边的姑姑照顾大的,还是第一次见春香姑姑在她面前落泪,急忙从袖口取出帕子为春香姑姑拭泪,不过春香姑姑落泪的原因,她并未开口询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她不爱听别人的秘密。 等到春香姑姑止住了泪,梁崇月才再次开口道: “春香姑姑我们出去吧,别叫母后等急了。” 梁崇月带着春香姑姑到了饭厅的时候,母后、蓉婶婶和赫言庭已经坐好等着她了,见她出现,三人的眼睛瞬间迸发出期待的光芒。 只片刻,蓉婶婶像是觉得不太好,在桌子底下的手扯了扯赫言庭收敛了面上的急切之态,但眼中的期待还是掩盖不住。 “那药要在饭后半个时辰才能服用,母后、婶婶,我们先用膳吧。” 梁崇月在母后身边的位置坐下,除了在外祖父家,七岁后,她便不再与男子同席了,梁崇月接收到赫言庭看过来时略带深意的目光,面上仍是那副端庄有礼的样子,朝着赫言庭礼貌的笑了笑。 “好,那就先用膳。” 有外人在时,梁崇月便谨遵食不言的规矩,安安静静的吃饭,唯独坐在对面的赫言庭不安分,眼神像是带了钩子,时不时的往她脸上看。 她夹哪道菜,他也跟着夹,还贴着她夹过的地方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用过的更香些。 赫言庭的动作太过明显,吃到最后,就连母后和蓉婶婶也看出来了,蓉婶婶身体不适,用膳也是云苓在旁边布菜才吃了两口,之后不论母后再怎么劝,也不再动筷子。 梁崇月看着蓉婶婶在桌子下面的手朝赫言庭身边靠了靠,赫言庭才收敛了刚才的痴汉举动。 一顿饭用完,梁崇月端起茶盏漱口后,跟着母后和蓉婶婶到了主殿,春香姑姑此时将那十张药方呈了上来。 第305章 在此之前,春禅姑姑已经带着殿中侍奉的宫人离开,春香姑姑将那十张写得满满当当的药方递到母后手上,母后只粗略的看了两眼,这十张药方很快就传到了蓉婶婶和赫言庭手上。 “这十张方子上,本公主已经标明次序,按照这方子抓药,一张方子连着喝十天,每天早晚两顿,不出半个月这咳嗽就能好上不少。” 说罢,梁崇月从身上带着的小荷包里取出熟悉的白玉小瓶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不必她动手,云苓已经将这白玉小瓶拿起,递到了母后面前。 “那十张方子皆是滋补调理的药,这白玉小瓶里的才是真正的救命药,不过此药的药材难寻,一次所成不过一颗而已。” 听到崇月此言,向华月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白玉小瓶,瞬间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众人光是闻着都觉得沁人心脾,尤其是赫阮蓉,光是闻着这药香,她都觉得喉间的刺痛缓解了不少。 向华月看出她面上不适缓解了不少,将手中小瓶递了过去。 这白玉小瓶打开之后,药香味经久不散,赫阮蓉极其小心的将瓶子拿到面前,打开上面的瓶塞闻了起来。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瞧着蓉婶婶像是上瘾了一样,手里拿着那白玉小瓶闻得三魂迷了七魄的样子,若不是相信系统,知晓蓉婶婶这是难受极了,好不容易有了缓解的办法,她都要以为系统给她拿错药了。 梁崇月对蓉婶婶只有幼时的一点记忆,但瞧着母后看着蓉婶婶面色好转,欣喜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也跟着高兴。 赫阮蓉捧着那白玉小瓶闻着药香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头抬了起来,身体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舒服过了,身上的痛楚也短暂的消失。 感受着身体里的明显变化,赫阮蓉都不敢想,若是服下这药丸,她的身体能好上多少。 “崇月,好孩子,婶婶谢谢你。” 赫阮蓉话音未落,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从椅子上滑落,跪在了梁崇月面前,眼中晶莹闪烁的泪水缓缓落下,打湿了脸上带着的面纱。 梁崇月眼疾手快,在蓉婶婶想要朝她磕头的时候,将人扶起,同时间感受到了一个更加温热的手掌托在她的手掌下面。 梁崇月抬眼正好与赫言庭对视,蓉婶婶还在小声抽泣,梁崇月本也不是那等拘束于繁文礼节之人,对此只当做是没感觉到,连忙扶着蓉婶婶坐回了椅子上。 “婶婶哪里的话,崇月房里如今还摆着婶婶从云州为崇月送来的贺岁礼,婶婶待崇月好,这些都是崇月该做的。” 梁崇月声音轻柔,细心宽慰着蓉婶婶,这些年蓉婶婶被夫君捧在手心上呵护着,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头便是这场病了。 “崇月你不知,你不知婶婶心里有多怕死,从前你皇叔为婶婶寻遍名医都无药可医的时候,婶婶不敢说自己怕,婶婶舍不得死,舍不得你皇叔,也舍不得言庭......” 梁崇月原本只是将人扶起,没想到会被蓉婶婶顺势抱着,哭声渐渐从压抑转为悲号,只是不久便是渣爹寿诞,梁崇月还能听得出蓉婶婶的哭声里除了因为喉间难受的沙哑外,还有些许克制。 生在皇家便是如此,想哭不能大声哭,想笑也不能大声笑。 “婶婶别怕,如今这都是会好起来的,只要婶婶按照崇月的安排吃药,三个月就能基本痊愈了。” 梁崇月将人揽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声音轻柔还带着几分哄孩子的意味在里面,等赫阮蓉调整好情绪,从梁崇月怀里出来的时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幸好还留了云苓和春香姑姑在此,梁崇月看着蓉婶婶旁边的桌子上已经堆了七八张被哭湿了的帕子,好在今日将心里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不然这对养病也是个麻烦事。 等哭完,赫阮蓉脑子也清醒了,想起陛下寿诞在即,她竟然在皇后娘娘的翊坤宫里哭了一场,立马起身朝着皇后娘娘认错: “臣妾失礼了,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赫阮蓉刚说完,还没等跪下,身边的赫言庭就先跪下朝着皇后娘娘磕头请罪了: “臣自小便听闻母妃同皇后娘娘是关系极好的手帕交,母妃身体抱恙,想必皇后娘娘是不忍责罚母妃的,臣替母妃受罚,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赫言庭说罢就开始对着母后磕起头来,那声音响的,梁崇月都担心母后这纯金的地板会不会被他磕出坑来。 “还不坐回去,真要本宫让言庭替你受罚不成?” 母后声音里带着责备,但面上却实掩饰不住的担忧之情,梁崇月顺着母后的话,将蓉婶婶扶回了椅子上,与蓉婶婶坐回椅子上几乎是同时春香姑姑将赫言庭扶了起来。 梁崇月刚抬头就撞见他磕到通红的额头,母后若是再晚点说,怕是这人就要把头给磕破了。 “云苓去拿本公主的药箱来为世子处理一下。” 吩咐完云苓,梁崇月也不想再将话题停留在蓉婶婶各种感谢上了,正好赫言庭眼神时不时的往她身上飘,就拿他当幌子,将话题扯开。 “不知世子今日入宫见过父皇了没有?” “并未。” 梁崇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小口品了口茶才继续道: “那世子记得一会儿可得好好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不然今日父皇召见看见你额头上的伤,肯定是要问的。” 以梁崇月对这样伤口的了解,一般太医院里开的药一天内是消不下去的,现在她瞧着还有些许红肿的迹象,想必今日渣爹召见的时候,用过药了会更加夸张一些。 “臣多谢殿下好意,若是陛下问起,臣便照实说,殿下放心,臣定然不将殿下吩咐之事说出去,想来陛下不会过于责怪臣的。”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他的话落在他的脸上,总觉得赫言庭虽然长得不凡,但不像是会说真话的样子。 第306章 至于渣爹信不信他的话就与梁崇月无关了,想起殿中还有不少没学完的册子,梁崇月起身朝着母后告退。 “母后,儿臣还有事情未完,先行告退了,蓉婶婶放心,只要在半个时辰后将此药服下,从明日开始每隔十日,崇月会派人给婶婶送药,在此期间一定要坚持服用药方的药,固本养元,三个月崇月保证婶婶的身体能基本恢复。” 梁崇月没将话给说死,给自己留有退路,也给蓉婶婶的身体多一些恢复的空间。 毕竟一副已经快要不行的躯体治好之后能活几时,谁也不知道,少一点期望也能少一点伤害。 “好孩子,你放心,婶婶记着了,你快些去忙吧。” 梁崇月朝着蓉婶婶行礼告退,刚出翊坤宫主殿的大门,李瑾就带着平安迎了上来。 “殿下。” 李瑾声音不大,像是有话要说,但殿中还有外人在此,到底不方便。 “随本公主先进去吧。” 梁崇月走在前面,对于李瑾要说的话,大底猜到了,无非就是莲妃宫里那点事。 梁崇月走进殿内,云苓之前熬好的甜水一顿午膳的工夫,已经凉透用冰给冰好了。 梁崇月接过云苓递来的甜水浅尝了一口,入口微甜,是她喜欢的味道。 “说吧,可是莲妃宫里有什么进展了?” “回殿下的话,莲妃死了,她身边一直侍奉的宫女叶儿也追随莲妃而去了,不过莲妃死后手里一直攥着一幅画,那画送到陛下手中时,陛下大怒,将已经写好的追封圣旨烧了,如今齐公公带着陛下口谕,正在搜查景阳宫。” 一切都在梁崇月的预料之中,她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喜悦之情,反而眉头微皱。 她杀叶儿的时候,手法可是拙劣的很,渣爹这都没查,梁崇月心中的猜想更重了几分。 “不必再看着了,把我们的人撤出去吧,免得被父皇怒火波及。” 梁崇月已经能确定此事一定会按照她原本计划的来了,渣爹就算是查到什么也不会多说什么,说不准她所做的一切也是渣爹计划里的一环,她是女儿,也是他的棋子。 这满皇宫都是棋局,谁赢谁输,他心里都有数的很。 “殿下,若是现在将人都撤出来,景阳宫里的后续消息就不全面了。” 李瑾唯恐此事生出什么不必要的变故,再牵连了殿下和娘娘,还是出声提醒道。 “无碍,此事不会再生变故了。” 不等李瑾再说什么,梁崇月已经挥手让他们退下了,她此时只想一个人静静。 “是,奴才告退。” 李瑾带着平安退下后,云苓也跟着出去了,硕大的殿中只剩梁崇月一人。 梁崇月忽然脱力般得向后靠去,任凭椅背支撑着自己,颓废的望向殿宇上那些渣爹派人为她特意描绘的各色图案,不知过了多久,梁崇月才缓缓开口: “系统,你如今还能探查的到渣爹最近所做的事情吗?” 系统早在宿主颓废之际就已经贴了过来,现在硕大的狗头靠在宿主手上,眉头高高皱起,第一次不想自己懂得这么快,它已经感受到了宿主这样颓废的原因是什么了。 难怪它出厂的时候,二叔和厂长都说这世间人心最为复杂,什么都可能只是假象,都是对方想让你看见,想让你以为的。 系统第一次痛恨自己无用,这些日子,主神那里没了动静,它的权限也在一点点消失。 这些日子它都不敢和宿主呆在一个空间内,害怕宿主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它却什么都做不了,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都怪那些心思歹毒的人类。 “算了,就算知道了就能怎么样,他算计我,我又何尝不是在算计他,这场权利的游戏里,有且仅有一个赢家,不是我就是他。” 梁崇月嘴角缓缓扯出一个弧度,看向殿宇的眼神也变得比从前更加坚定了: “许久没有玩过这样有意思的游戏了,以身作局,本公主要拿到这棋局上的执棋权。” 想明白后,梁崇月在系统头顶上狠狠撸了两把,撸下一手毛的时候,才发觉系统最近好像有些太过沉默了。 “小狗是在担心吗?” 梁崇月坐直了身体,弯腰看向系统,企图从系统眼中看到什么。 可惜系统这副身体是定制的,除非它想将情绪外露,不然谁也感觉不到它的真实情绪。 “不必过于担心这些,这不是你一个小狗该想的,你每天吃好喝好就够了,没有那些强大的外力帮助,本公主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系统第一次说主神被制裁,它的能力也会收到影响的时候,她还有过一丝紧张,依赖系统太久了,她一时间还接受不了没有系统加持的日子。 但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在这变化莫测的时代立足,打铁还需自身硬。 梁崇月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看着系统,系统就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不等她多劝解两句,小嘴一撅,眼睛已经雾蒙蒙的了。 “呵呵,傻狗,本公主无法帮你完成你的伟大理想,也无需你为本公主思虑这么多,若是没有你,本公主怕是已经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岂会有如今这样的威风日子。” 梁崇月一把抱起系统的狗头,一通使劲磋磨,恨不得能将它脑子里的脑浆搓匀了,好给它重新洗洗脑子。 梁崇月不是个感性的人, 也就是面对系统这个小傻子才会更加关爱一下。 等系统脑子里的浆糊都被甩出去了,梁崇月才松开系统的狗头,起身去净手。 “宿主你放心,我肯定会早日振作起来的,等到本系统权力回来的那天,一定带着宿主重回巅峰。” 系统跟在她身后,亢奋的很,不知它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对此梁崇月也只能无奈一笑,系统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好,本公主等着你。” 净手后,再次坐回椅子上,面对那些还未学完的册子,梁崇月的心境已然大不相同,不得不说,皇家就是磨炼人,多亏了渣爹,她这一世才十五岁,自己能感觉的到比起前世要长进的多。 第307章 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梁湛正在给崇月挑选接下来的学习卷宗,忽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手中明黄色的卷宗一晃,最上面那本直接掉在了地上。 “陛下,可要将殿中的冰缸移远些。” 师父带着人前去搜查景阳宫了,小李子站在了师父原先站着的位置。 “不必了,等你师父回来,叫他将太医令带来见朕。” 梁湛揉了揉鼻尖,缓缓俯身拿起掉落在地的卷宗,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将方才选好的卷宗尽数收到柜子里,用一把小巧精致的锁给锁上了。 “行了,你退下吧,没有朕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小李子将手中墨块放下,行礼告退。 他一出去,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陛下,独孤氏的尸体被找到了,抢走独孤氏尸体的两拨人里,公主殿下的人已经死了大半,只有一个武功最好的趁乱逃走了;另一拨人已经全部控制住了,这是严刑之下,他们供出的幕后之人。” 暗一说完,将手中信封递到陛下龙案上后,站在原地,等候陛下吩咐。 梁湛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拿过那封信拆开,才看了两眼就冷出了声,将手中薄薄一张信纸随意扔到一旁,无奈的叹了口气: “朕的先皇后,多么聪明的一个女人,怎么能生出这样一个蠢货来,他当真以为朕的皇位非他莫属不成?” 暗一站在原地,低垂着头,不敢多言,这封信是他检查过后才送到陛下手中,所以信上所写他自然知道是什么,也明白陛下这么生气的原因。 梁湛看着那张纸被他随手一扔沾上了墨汁,就像是他的儿子,从小他不是没有对他抱有希望,可惜纯白的白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早就染黑了。 “去查,是谁在支持舒王,查到之后,找个由头全家抄斩。” 暗一站在原地,还在等待陛下对舒王殿下的责罚,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陛下再开口,瞬间明白过来,躬身行礼告退,从暗处离开了这里。 暗一离开后,梁湛坐在原位沉默良久,才缓缓伸手将那张被染黑的信纸拿了起来,重新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起来。 都是他的孩子,崇月是什么品行,他知道,舒王,他也知道。 梁湛手中摩挲着那张纸,任由墨汁弄脏了手也不在意,良久,墨迹都干透了,才将信纸折好用蜡烛点燃烧毁了。 滚烫的火焰在他手上瞬间燃起,一张小小的信纸很快就被烧得只剩一小片了。 纸灰落地,殿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烟味,梁湛无声长叹了口气,从一旁上锁的柜子里,抽出一本小册子。 册子很小,还放在柜子的最里面,拿出来也不过手掌大,确实厚厚一本。 梁湛拿起笔在这小册子上找到舒王的名字,狠狠的划了一个叉,后面的批注为:太蠢。 或许是觉得骂的太短,有些难看,梁湛又在后面补了一句话:此生做一闲散亲王即可。 舒王下面便是礼王的名字,梁湛抬笔犹豫许久,等到墨汁都滴落在纸上,才做下决断,把笔放下,将那本写满名字的小册子重新合上。 只是在他合上的那一刻,还未干透的墨汁印在了礼王的名字上,恰巧将他名字里的那个安字给糊住了。 梁湛将册子重新塞回柜子的最深处,开始埋头批阅起奏折来。 另一边,梁崇月也在埋头干活,这些册子看到后面越来越深奥晦涩了,明明有更方便的表达,非要弄得那么繁琐,看得她眼睛都累了。 时间不知不觉从笔下流逝,梁崇月又看完了大半本册子,养心殿的地板上又多了不少被扔的乱七八糟的奏折。 “殿下,广陵王妃用了药,如今咳嗽好了很多,想要来感谢殿下。” 云苓的声音在外间响起,梁崇月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将看到一半的册子合上锁好,走了出去。 母后的翊坤宫就是郁郁葱葱,一走出来,她都感觉眼睛都放松了。 “走吧,本公主正巧还有些要注意的事项和婶婶交代。” 梁崇月走到母后寝殿的时候,站在门外,就听到了里面喜悦的笑声。 “儿臣参见母后,蓉婶婶。” 梁崇月一进去礼还未行完,就被一双惨白消瘦的手托起,一抬眼就撞上一双泪眼汪汪如碧波秋水般的双眸。 “好孩子,你是婶婶的救命恩人,婶婶此生难忘你的大恩,婶婶无以为报,婶婶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梁崇月双手反托起蓉婶婶的双手,将人托起,蓉婶婶话音未落,她手上就多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梁崇月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块火玉。 “婶婶这是?” 这块火玉颜色看上去有些眼熟,梁崇月侧目看向站在一旁的赫言庭,一眼过去目光直接锁定他腰间系着的那枚火红色的玉佩。 两者唯一不同的便是,蓉婶婶给她的这枚上面没有雕刻任何东西,就连花样都是天然的形成,没有进行过一丝一毫的加工打磨。 “这火玉只有云州才有,婶婶知晓崇月喜爱玉石,这是广陵王府的象征,只有本家人才有的玉佩,婶婶感谢你,以后你带着这枚玉佩就能号令广陵王府任何人为你做事,云州随时欢迎崇月。” 梁崇月的手在这块玉佩上摩挲着,冰凉的触感与它火红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她应得的东西,也就不必过于客气了。 “崇月确实钟爱玉石,多谢婶婶好意。” 这玉石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洞,还在不起眼的地方,若是想佩戴,还需找专业的人来穿针引线,再制个专门的系玉绳。 梁崇月收下玉石,转身交到了云苓手上,这种细致活云苓就会做,她身上挂着的玉佩多的是云苓她们几个做的。 第308章 “婶婶刚服用过药,一会儿可能会因为药性有些昏昏沉沉的,这都是正常的,婶婶不必担心。” 梁崇月将服药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副作用都交代了一遍,虽然系统商城出品,很有保障,但蓉婶婶的身体太差,有些东西还是交代清楚的好。 “这三个月,不论身体多不适,婶婶都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把精神养好,才能早日康复,至于有什么忌口的,一会儿我写好之后交给身边的宫女,让她们送到婶婶府上去。” 说罢,梁崇月上下打量起蓉婶婶的状态,腰板挺得比之前直了些,呼吸都更有力了,不像第一面见到的时候那样虚弱到,喘口气都要花费不少气力。 “还有一点,肺痨病多多少少会传染给身边的人,婶婶治疗期间,身边侍奉陪伴的人也要跟着服用预防的汤药,免得此病扩散。” 梁崇月说得还算隐晦,这肺痨病传染的概率很大,李彧安从前或许并不是肺痨,不然按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他坟头的草都该有三尺高了。 “是是,婶婶这段时间就呆在家中,哪里也不去,等到病好了再出门。” 赫阮蓉这些年一直病着,看过名医无数,自然对于肺痨会传人一事多少知道些,若不是为了言庭的婚事,她是绝不会离开云州,不会进宫的。 “婶婶也不必这样紧张,多晒晒太阳,房间内要保持通风,不能一味的把自己关起来,这样并不利于养病。” 梁崇月这些话完全就是前世积攒的常识,但在这个时代,医疗落后,大家对于这种病都是避而远之,患病者也无颜见人,在一个闷不透风的房子里待久了,久而久之,原本还有的救的,闷着闷着就没救了。 梁崇月又安抚了蓉婶婶一会儿,因着她身上有病,母后倒也没有多留她,说了一会儿话就派人将他们母子二人送回了京中的广陵王府。 待人走后,梁崇月从商城里买了些预防的药物交给春禅姑姑分配了下去。 “此药能预防肺痨,方才蓉婶婶用过的那套餐具,本公主已经吩咐云苓将其毁了,今日蓉婶婶接触过的地方,全都给本公主用烈酒消毒,能不要的就不要了......” 梁崇月指挥着李瑾将殿中摆放的几把椅子都撤走,很快就有人抬着新椅子将空出的地方补上了。 梁崇月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人在时,她要顾着脸面,不能直言太多,她还年轻倒是不怕什么,只担心母后不会被传染上才好。 梁崇月接过云苓端上来的茶水,将手中雪白的药片递到母后面前: “母后若是再想召见蓉婶婶大可等她病好之后,如今她的身体孱弱,肺痨的传染性虽然不大,但也不可不防,这是预防的药,母后也吃一片吧。” 听到崇月此言,向华月没有丝毫犹豫的接过药片就送进了嘴里,好在是系统出品的药物,无色无味,不然那熟悉的雪白药片,光是看着,梁崇月都觉得苦味已经在口腔里发散开了。 “今日是母后大意了,此后不会了,你蓉婶婶原先只打算进宫之后远远的拜见母后一下就好,是母后与她许久未见,才将她召见宫里,你蓉婶婶是个好人。” 对于母后的话,梁崇月只是微微点头以示回应,谁是好人,于她而言不重要,这世间好坏难分,人不是只有一面的。 出来放松了一下,远离那些枯燥的东西,梁崇月已经整个人放松了不少,但想起那还有六本厚重的册子,她还一字未看,梁崇月起身准备和母后告别,继续回去专心读书。 “母后。” “崇月。” 梁崇月刚吐出两个字就被母后出声打断了。 “母后先说。” 看出母后有事情要讲,梁崇月一时半刻也走不了了,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等着母后接下来的话。 春禅姑姑熟练的带着殿中侍奉的宫人都退了下去,独留她同母后在此,云苓还贴心的端了小厨房刚做出来的牛乳茶来。 梁崇月为自己和母后一人倒了一杯牛乳茶,刚烧出的牛乳茶牛乳的香甜味很重,还没尝到嘴里就已经能闻到那香甜的牛乳味了。 “独孤氏的尸体被找到了,原先助独孤氏逃走的那些人尽数都死了,四方台的人在深山里发现了一处隐秘的军营,消息传来的时间有误差,此刻,那一处军营应该已经被四方台给控制住了,剩下的消息便探不到了。” 梁崇月没想到母后的消息网竟然连这些都能探查的到,抬眼看向母妃的眼中带着淡淡崇敬之色。 倒是向华月没有在崇月脸上看到惊讶之色,立马就明白过来: “你已经知晓此事?那此事可与你有关?” 不得不说,母后问话就是一针见血,梁崇月原先瞒着她,就是不想她太过担心,如今更是要瞒着她,四方台的人在那处深山里发现了私兵,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她实话实说,母后肯定要为她担心,唯恐那私兵和她扯上关联。 “儿臣也是刚收到的消息,听闻那独孤氏的尸体已经运到了京中,应该已经有仵作前去验尸了。” 梁崇月想起赤嵘浑身浴血的出现在她的露台上,赤嵘抱着必死的决心塞在独孤身上的东西可一定要被发现,这件事才有意思。 向华月自从知道崇月心中抱负之后,没有一日是不为她的将来所担心的,崇月一日比一日优秀,她心中的担心就一日比一日重。 向华月企图从崇月的脸上找寻到事情的真相,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崇月脸上有丝毫破绽。 “与你无关便好,你那几个皇兄没有一个是安分的,待你父皇寿诞结束,京中怕是又要血雨腥风一阵子了。” 梁崇月瞧着母后略显疲态的揉了揉眉心,梁崇月起身上前,为母后按摩头部,来放松心情。 “母后放心,这段时间,儿臣就专心学习,父皇给儿臣布置的那些任务,儿臣还有大半还未完成呢,等全部学完还要一段时间,肯定离这等子污糟事情远远的。” 第309章 一靠近母后身边,梁崇月就能闻到那股熟悉又温馨的香味,像是走进了百花园,呼吸间都是满满的花香味。 梁崇月伸手将桌子上的茶点拿起端到母后面前: “母后不必忧心过重,父皇心中有数,他们那些小伎俩绝逃不过父皇的法眼。” 就像她也没逃过渣爹的法眼一样,她原先以为自己做的够隐蔽了,加之还有系统的帮助,原本应该万无一失的事情,到了渣爹面前便是漏洞百出。 难怪古代谋权篡位那么多人,成功的寥寥无几,其中多半还是因为皇帝昏庸无能才得民心取胜的。 梁崇月见母后对她手中端着的糕点不感兴趣,便自己拿着吃了起来,一时间,殿中陷入了一片宁静。 只有她缓慢品尝糕点时发出的吞咽声,母女二人皆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梁崇月靠在母后身边,仔细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不禁感叹皇权可真是个好东西。 历史上这些推翻旧王朝,建立新国都的皇帝肯定比史书上记载的还要厉害得多,她手握系统,所学一切都是渣爹亲手教导出来,在面对渣爹时,还是会有被他看穿的感觉...... 果然老祖宗诚不欺我,成大事者,天时地利人和,必占其二,这年头,缺点运气,活着都难。 冒着发现后株连九族的风险,养了不知道多久的私兵,因为一场意外就这样被发现了,多年心血付之东流,株连九族都算是轻的了。 渐渐一碟子糕点被梁崇月吃下去大半,最近她学习费脑,吃的也更多些。 等到一碟子糕点全都吃完后,梁崇月才从母后寝殿里离开。 站在母后寝殿外的屋檐下,梁崇月摸了摸撑起的肚子,想到自己方才突发奇想,想到的主意,舌尖轻磨着牙尖,眼中带着坏笑,朝着自己寝殿走去,云苓很快便跟了上来,在她耳侧小声道: “殿下,鸽子来信了,这次没被截获。” 梁崇月渐渐加快脚下步子,希望这次传信能给她带来点不一样的消息。 梁崇月刚进寝殿,她的寝殿内常年都是无人值守的,除了云苓他们几个,别的宫女和太监很少能进她的寝殿。 梁崇月刚坐到书案前,云苓就一手拿着穿好的玉佩,一手拿着卷起的纸条一起放到了她的桌子上。 梁崇月眼神在那火玉玉佩上粗鲁扫过,直接拿起一旁放着的纸条,打开看了起来。 瞧着纸条上不通顺的词句,梁崇月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这么久了井随泱还是没学会好好写信: “云苓,将本公主那本《山海经》拿来。” 云苓听命去取殿下房中常备的《山海经》,厚厚一本《山海经》拿在手上,云苓打心底觉得殿下聪慧过人,旁人就算是截获了鸽子,想破了脑袋,估计也不会往《山海经》上去想。 果然这样的法子只有殿下才能想得出来。 一本厚重的《山海经》放在面前,梁崇月照着信纸上所写内容,一一查找,直到将整张信纸上的内容全都翻译了个遍,才将信纸放在蜡烛上烧了。 信纸不大,燃起的火也小,很快就烧没了。 梁崇月手中拿着她刚翻译出来写好的内容查看,看到渣爹派人前去秘密斩杀那些支持大哥的官员。 对于深山里私兵一时有了猜想,就是有些意外那些私兵竟然是大哥养在深山里的,他手中已有渣爹很早就给他的兵权了,他和二哥之间,她原本还觉得那些私兵会是二哥养着的。 梁崇月手里拿着纸张,往椅子上靠去,有些迷茫的与站在殿中的云苓对视,心中显然对于那些训练有素的私兵到底是谁的人存有怀疑。 “殿下可是在为信纸上的内容烦闷?” 云苓的声音适时响起,梁崇月深知皇家没有简单孩子,二哥是个表里不一的人,面上多谦逊温和,内地里就有多么阴险狡诈,相比较而言,大哥行事就直接的多,做什么都事还没开始做,消息已经传到京城的各个角落了。 若真是他在深山里豢养了那么多的私兵,这家伙怕是尾巴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云苓,你说本公主的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崇月目光略带思索的看向云苓,有些时候,她还是要多听听旁人的声音,不能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听到殿下这样问,云苓思索了片刻,才慢慢开口道: “奴婢瞧着礼亲王殿下此人就如其封号一样,待人彬彬有礼,坊间所言礼亲王殿下对待妻妾和下人亦是宽厚仁慈,从不轻易苛责; 在朝堂之上,他的谏言总能精准的切中要害,为陛下排忧解难,在坊间和朝堂上的名声要比舒亲王殿下好上许多。” 云苓将她所知道的关于礼亲王的一切一一讲了出来,话锋一转,想起殿下从前的教导,又将心中的不解缓缓道来: “不过殿下总说这世间没有绝对完美的人存在,礼亲王做事太过完美,奴婢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听了云苓心中所想,梁崇月沉默的抿了抿嘴,这还能是因为什么,必然是因为二哥会装。 她这些年也是这样一路装过来的,她最知道爱装的人是什么样的了。 没想到还能在自己家里遇到同道中人。 在大哥如此夸张的对比之下,梁崇安越来越像是个完美的皇位后备役,只等着大哥一日玩火自焚后,他便可以美美踩着大哥的骨灰更上一阶。 大哥张扬跋扈、肆意妄为固然令人反感,但却显得真实,而二哥无懈可击的谦逊温和之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她还未曾发现。 “云苓,本公主喜欢你的这个觉得,这个月的月例再多加十两银子。” 梁崇月一改刚才的迷茫,将手中的纸张再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后,用烛火将其烧毁,黑曜石般的眼眸倒映着跳动的火苗,她开始有些期待渣爹下一步棋想往哪下了。 第310章 “云苓,传信回去,除了原定的计划,再多派出一支队伍出去,给本公主盯好了梁崇安,本公主可太好奇,二哥哥那张完美的面具下是一副怎样虚伪的面孔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 梁崇月将面前的《山海经》交到云苓手上,让她一并带走。 云苓退下后,梁崇月并未着急开始学习,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抹极其艳丽的红玉上。 “宿主,我感觉到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就在你房里,你是不是......” 系统从外面溜溜达达走了进来,一路上还在不断用鼻子嗅闻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在看见梁崇月手上拿着的那块火玉的时候,两只小狗眼瞬间放光,不可思议的看向那抹艳丽的红。 “宿主,这玉佩是哪里来的?这个时代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系统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梁崇月听力好,将它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耳朵里。 “什么这样的东西?这枚玉佩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小狗?” 梁崇月拎起玉佩上系着的绳子,将那抹惹眼的火红色拿在手上仔细把玩起来。 上面自然形成的纹路和光泽,确实很得她喜欢,可她记忆里,云州虽然产火玉,但数量稀少,这样高品质的火玉实在难得,她在系统的资料库里也没见过这样优质的火玉。 “这块玉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它里面有一股很神奇的厉害,感觉比本系统还要厉害一点。” 话是如此说,梁崇月看着系统走过来的时候,小嘴巴高高撅起,像是根本不服。 梁崇月审视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玉上,下一秒,这块玉就当着她的面,化作一缕红光,消失在她的手里。 梁崇月虽然身边一直有系统陪伴,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云苓刚配的红绳还在她手里,玉佩却直接凭空消失了。 “宿主,我刚看了你的资料,你的各方面能力又提升了不少,厂长之前和我说过,每一位穿越者都有机率获得特殊的机缘,就是不知道触发条件是什么,那块火玉可能就是厂长说的机缘。” 系统兴奋的在梁崇月脚边蹦跶,梁崇月拿起一旁的冷牛乳浅尝了一口,压一压刚才的慌乱。 “所以这块火玉对本公主的身体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梁崇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询问,机缘这种东西她原先还以为只会出现在神话故事里。 “呃......应该是不会的,宿主你放心,等厂长有消息了,我就替你去问问他,他什么都知道,你别担心哦。” 系统贴近梁崇月腿边说着暖心的话,梁崇月沉默了一会儿后,伸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瓜子: "无碍,就算那东西有问题,你宿主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打败的。" 说完,梁崇月拍了拍系统的后背,示意它去一边玩去,自己要干活了。 一沉浸在学习的痛苦里,梁崇月顿时觉得那枚忽然消失的火玉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没有什么比眼前这堆陈年旧账,老数据更加烦人了。 霎时间,翊坤宫偏殿内传来一阵算盘拨的叮咣作响的声音,云苓和平安侯在外面,光是听着都能感觉到殿下心中郁气深重。 等到晚膳时间,梁崇月学得上头,恰巧母后被渣爹派人来请走议事,梁崇月随意对付了两口,就开始继续加班加点的学习。 养心殿内,与皇后商议完莲妃的事情后,目送皇后离开的梁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今日去翊坤宫请人的太监就跪在殿中。 “陛下,奴才今日去请皇后娘娘来养心殿的时候,在翊坤宫院中都能听到公主殿下殿中传来的打算盘的声音,想必殿下这段时间都在用心学习。” 底下小太监说完后,梁湛迟迟没有出声,养心殿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沉寂。 “陛下可是累着了,可要去后宫歇歇?” 正好此时敬事房的太监端着牌子来了,等着陛下翻牌子。 陛下今日宠爱的妃子都死了,没有参考,齐德元站在那十几个托盘前,有些惆怅该先端着哪一份去给陛下看。 “都给朕滚出去。” 陛下忽然发怒,在场众人皆是惊恐万分,敬事房的公公一把夺回齐公公挑了半天的那盘子牌子,匆忙行礼带着人离开了此地。 “陛下。” 齐德元也没空理会那些个怂货,立马小跑到陛下身边,知道陛下定然是为了莲妃、啊不,那个罪妇的事情动怒了,刚想开口劝解几句,陛下一个眼刀过来,不必陛下多言,他就自觉带着殿中侍奉的宫人都退了下去。 天子发怒,伏尸百万,今夜在养心殿值班侍奉的太监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站在殿外小心谨慎的大气的不敢出一下。 殿中无人后,梁湛随意的将手中狼嚎朝着地上丢去,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梁上跃下接住了那只狼嚎笔。 “朕不动手,你是准备在梁上挂一辈子吗?” 梁湛语气不善,面上表情也不算好看,看向暗一的眼中带着犀利的光。 “陛下恕罪,属下不敢。” 暗一将手中狼嚎高举过头顶,低垂着头跪在地上。 “给朕起来,朕要你去打探赫言庭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梁湛一想到方才皇后对于崇月今日对赫言庭的态度模模糊糊,不肯多言就有些不悦。 李彧安身子不好,这京城里的二郎他都已经看了个遍了,如今好不容易挑到一个还算满意的。 不过是这次是广陵王妃带着赫言庭入宫,他多有不便才让皇后将人召到宫里去看看那小子怎么样的,结果说的时候好好的,见过一面之后,皇后就变脸了,方才对他都没好脸色了。 也不知那小子是哪里得罪了皇后,按理来说,赫堰的儿子应该不会差才对啊。 “陛下,广陵王妃得了肺痨,已经时日无多了,此番带着世子入宫,是为了在死之前为世子求婚事来的。” 第311章 “你说什么?!” 梁湛惊的失去了往日体面,直接起身站了起来,看向暗一的眼睛瞪大,像是没想到广陵王妃得的是肺痨。 “怪朕、怪朕。” 梁湛从龙椅前走了出来,在殿中踱步,懊悔之意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朕从前只在赫堰来信上看见他提到过他的王妃病了,向朕讨要太医前往云州,朕竟不知广陵王妃得的是肺痨......” 梁湛已经知晓皇后不悦的原因了,想到李彧安早些年在他的养心殿里像是下一秒就要直接归西一样的咳,再联想到皇后那娇弱的身体。 梁湛扶额站在殿中,心中已经将私库里的各种奇珍异宝都想了一圈,北边今日刚供奉了不少颜色明亮的狐狸皮,拿去给皇后做斗篷正好,一会儿把齐德元叫进来,让他给皇后送去。 崇月那里也来一份,想必皇后也不是真的与他置气的。 这样想着,梁湛心中的愧疚消散了不少,这才平静下来看向暗一。 “皇后可有事?太医可看过了?” 梁湛脑中拼命回想着皇后今晚过来时的脸上,好像两颊除了有些发怒带来的红晕外,好像没看出身体不适的样子。 “陛下放心,有公主殿下在皇后娘娘身边,娘娘定然不会有事的,广陵王妃带着世子一离开,殿下就让人将翊坤宫都打扫了一遍,还分发了预防肺痨的药片下去,皇后娘娘定然不会有事的。” 暗一将一句话重复了两遍,只为让陛下安心。 “派人去探,若是皇后宫里今夜召见了太医,立刻来向朕禀报,还有广陵王妃身体若是养不好,就不必再进宫了。”免得传染给皇后。 最后那句话,梁湛没有说出来,他到底是九五之尊,怎么能被一个女人左右心事。 传扬出去,对皇后不利。 “是,属下这就去办。” 暗一正准备离开,被梁湛出声拦下: “还有广陵王世子,朕听闻他一向孝顺,就让他好好孝顺母亲,除了朕的寿宴,其他时候就不必入宫了。” 暗一注视着陛下的眸中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对于陛下的话,他一向都是遵命,很少会提出不同的意见。 听闻陛下此言,暗一将袖口里塞着的关于广陵王世子的信息又往里塞了塞,广陵王妃得了肺痨,已经时日无多,想必在她死前,陛下对待广陵王世子都不会太重视了。 那这份信息便也没了用处。 “是,属下这就去办。” 梁湛摆了摆手让暗一退下,等暗一从暗处离开后,才抬高声音喊齐德元进来。 “陛下,奴才在此。” 齐德元脸上带着讨好的讪笑,迈着小碎步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去朕的私库,将北边送来的狐狸皮全都送到翊坤宫去,不必多说什么,皇后明白朕的意思。” 齐德元一双被脸上肥肉挤在在中间的小眼睛有些疑惑的看向陛下,虽然方才皇后娘娘走时,脸上是有些不悦,但今日北方送来的狐狸皮少说有近百斤,全都送到皇后娘娘宫里,娘娘的私库怕是要再扩建了。 皇后娘娘最怕麻烦了,这夏天最是炎热烦躁的时候,内务府动工肯定会发出些不动听的声音,届时,皇后娘娘怕是更不会消气了。 齐德元劝解的话刚到嘴边,就看见陛下正阴沉着脸看着他,看的他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齐德元走的时候比进来的时候还要迅速,在陛下面前还不能跑,只能走,一双腿都快抡冒烟了。 梁崇月坐在书案前,还在挑灯夜读,自从知道渣爹心中想法之后,渣爹再召见母后去养心殿,她也没有从前那么紧张了。 渣爹的戏台子还需要她,就不会动母后,哪天等到她没用的时候,那这台戏也差不多唱到要结束的时候了。 这么想着,梁崇月便放心学习起来,已投入进去,连母后进来都没发觉。 “云苓来给本公主再研些墨,你今天下午备的那些,本公主都快用完了。” 梁崇月随口吩咐着,来人听她这话没有片刻犹豫便走到了她身边,直到闻到那股熟悉的花香味,梁崇月才发觉来者不是云苓。 “母后快快放下,这墨给云苓来研就好。” 母后的手刚抓到墨块,就被梁崇月拦下了。 “无碍,这又不是什么辛苦事,能为崇月研墨,母后心里不知多开心,你正好歇一会,母后有事和你说。” 梁崇月许久没见到母后这么严肃的样子了,收回了抓着墨块的手,乖乖坐回椅子上,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母后,示意母后可以开始了。 向华月一边研墨,一边将今日在养心殿内发生的事情选择性的告知了部分给崇月,至于崇月不爱听的那些事,她也全当没听到过。 梁崇月伸手揪下云苓早些时候放在她书案上的葡萄送入口中: “母后的意思是,父皇要连夜派人将梁珺琳和梁崇翎送到了皇家别院去了?这是准备直接将两人在玉蝶上除名了?” 梁珺琳和梁崇翎到底是渣爹后宫里的第一对龙凤胎,她倒是没想到渣爹会这么舍得,就这样送走了,倒是省了她许多事。 不过连梁崇祯一个成年的嫡出皇子都能被渣爹直接禁足在母家留下来的宅子上,这样的待遇已经比梁崇祯此时要好得多了,便也不足为奇了。 “血脉不纯的皇室子是上不得皇家玉蝶的,这是皇家私密,母后也是做了皇后之后才知道此事的。” 向华月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如何,梁崇月还在往嘴里送着葡萄,除了母后研磨的声音,还有她吃葡萄的声音,殿中一时间就只剩下了系统睡着之后偶尔冒出的打呼声。 “母后觉得,他们被送走之后,还能活得下来吗?” 向华月一双极具魅惑的眼睛,此时一本正经的看向崇月,声音平淡的像是在聊家常一般开口道: “从你父皇知晓莲妃与太监私情时,他们就活不成了,送到皇家别院不过是表面的说辞,为了掩盖皇家丑闻,如今他们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第312章 梁崇月一向是知道渣爹狠戾的,这样正好,省的她再来动手。 谋害手足,传到渣爹耳朵里到底不太好听,还得被他猜忌一番。 “莲妃秽乱宫闱,父皇如此处理也在常理之中。” 不过有梁崇祯之事在前,梁崇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准备等母后离开后,让平安去打探一番,希望是真的死了。 梁崇月将此事放在心中记着,面上还是那副乖巧的样子,对于梁崇翎和梁珺琳的死,没有丝毫惋惜。 “娘娘,殿下,齐公公来了,还带了不少北边新进贡的狐狸皮来,说是陛下觉着不错,特来送来给娘娘和殿下的。” 梁崇月眼神余光瞥见她殿中摆着的三大缸冰,如今正是盛夏,就算是要制狐裘,秋天也来得及,现在会不会太早了些。 梁崇月还坐在椅子上还未起身就被母后按住了肩膀: “你继续忙活你的事,这些小事母后去就行了。” “那母后慢走,儿臣就不送了。” 梁崇月目送母后离开自己寝殿,看着自己面前堆积的册子,放在笔,将云苓唤到身边: “去查莲妃死后,她所生的那对龙凤胎如今在哪,是生是死。” 梁崇月吃一堑长一智,渣爹的心思难猜,她可不能再在此事上再跌一跤了。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离开后,外面也很快没了动静,梁崇月也不知道母后将那批狐狸皮怎么样了,或许再过几个月内务府就送一批很漂亮的狐裘到她府上。 不过这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母后会为她料理好一切。 今夜不知道是不是那火玉的原因,梁崇月困得很快,才看了十几张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将东西收好,梁崇月强打起精神洗漱完毕,沾床就睡着了。 这一夜她都没睡好,梦里刀光剑影、遍地疮痍,废墟之上全都是猩红一片,无论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直到她在一处尸山上看见了自己的尸体被一杆长枪刺穿心脏,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 旁边就是系统的残破的狗尸,她能感觉的到那具狗尸里已经没有了系统的存在。 看仔细看它身上的伤势不难看出死前也曾殊死搏斗过。 梁崇月俯下身来,想伸手摸一摸那具已经不健全的狗尸,手指却直接穿过了它的身体,一切都像是幻象。 梁崇月眉头一皱,缓缓将手伸向了一旁自己的尸体,原以为也会和系统的尸体一样,能够直接穿过去,却没想到她竟然摸到了一具早已凉透了的尸体。 梁崇月震惊之余,不忘仔细翻看起她面前疑似自己的尸体。 她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胎记,有的也是幼时练武受的伤,虽然系统那里有药可以去除,但她左手臂上还留着一道渣爹不与她互练时留下的伤口。 不深,只是看着吓人,从前用来拿捏渣爹稳稳的,现在估计已经没用了。 梁崇月上手卸下尸体上的盔甲,撕开了左手臂上的的衣服,一道浅色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一时间将她震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沉默良久,梁崇月刚想上手再去探别人的尸体是不是假的,还没来得及伸手,一道巨大的拉力就将她扯了出去。 梁崇月躺在床上,冷汗顺着发丝流下,浸透了她整个后背。 猛然起身,额头前的发丝上的汗水滴进眼睛里,腌得她的眼睛火辣辣的疼。 “宿主,你怎么了宿主?” 梁崇月揉了揉眼睛,视线刚一清晰就看见一个巨大的狗头凑在她眼前,那两颗豆大的眼睛正焦急的看向她。 “宿主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梦魇一整晚了,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母后急得晕死过去了,渣爹守了你一整晚,刚刚上朝去了。” 难得系统说话这么有条理,梁崇月原本只以为自己是做噩梦了,没想到竟然直接梦魇了一整夜。 “本公主从前也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这次难不成是因为那块火玉的缘故?” 梁崇月思绪敏捷,虽然被这忽如其来的噩梦惊扰了好觉,但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原因。 梁崇月不顾系统的担忧,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因为没睡好,脑袋有点昏沉沉,别的倒是没什么。 向华月听闻崇月醒了,立马就赶了过来,一进来就看见崇月光着脚在床下蹦蹦跳跳的,立马上前将其拦住。 “崇月快躺下,春香快来给公主看看可有何不妥的地方。” 梁崇月一只手被母后抓住,拉回按在床上,一只手被跟在母后身后进来的春香姑姑按住搭脉。 梁崇月自己学过医术,自然知晓自己脉象如何,况且这些年的各种锻炼滋补,她身体健康得不得了,寻常搭脉根本检查不出什么来。 见母后担心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梁崇月便乖乖躺着等春香姑姑给她好好检查一下,好安了母后的心。 “娘娘。” 春香姑姑的话一出口,梁崇月明显听到了疑惑的语气。 “殿下身体并无不妥,相反很是康健,奴婢还从未搭过这样强劲的脉象。” 春香姑姑后面一句话引起了梁崇月的警觉,宫中是要请平安脉的,她也逃不掉。 从前为了不引起旁人的察觉,她服用滋补的药物都是选的那些效果最弱的,从前春香姑姑也为她诊脉过,这还是春香姑姑第一次说她的脉象特别强劲。 梁崇月不信这个邪,直接自己给自己搭起脉来。 几乎是手指放上去的瞬间,她就察觉到了自己比旁人更加强劲有力的脉搏跳动。 怎么会这样? 梁崇月脑中闪过那块红得发邪的玉佩,这些天在她身边出现过的特别的东西就只有那块玉佩。 蓉婶婶是亲手将那玉佩递给她的,蓉婶婶没事。 云苓为她系绳子的时候也碰过那块玉佩,梁崇月余光瞥向云苓,见她正担忧的看向自己,云苓也无事发生。 只有她,那块玉佩在她面前消失不见之后,她才开始做那诡异又真实的梦的。 第313章 梁崇月手还搭在脉搏上,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她一向是不愿屈服于命运的。 对于昨晚的梦魇,或许那是一种预兆,但世事无常,她都能死后重生,还有什么是命定好了的。 梁崇月重新抬起眼,对上母后担忧的目光,心中已经有了新主意。 既然老天爷想让她感受这场痛苦,她也得做些什么,不能让老天爷白忙活一场。 “母后,儿臣有事想与母后说。” 向华月沉浸担忧之中,哪怕听到春香说崇月无碍,她还是放心不下。 听到崇月有话对自己说,向华月立马让春禅带着殿中侍奉的宫人全部退下,只留她和崇月在此。 “崇月可知你昨夜梦魇缘由?母后同你父皇昨夜瞧你脸烧得通红,那些个太医却没一人能诊断出你到底怎么了,你父皇情急之下,连斩了数位太医......” 梁崇月瞧见母后喋喋不休的将她昨日夜里发生的一切说出,她才知晓,原来昨夜比系统说的还要严重的多。 昨夜就连太医令险些因为退不了她的高热,被渣爹斩首在翊坤宫的庭院里。 “母后别担心,儿臣这不是好了吗?或许是昨日夜里吃坏了肚子,这才病了一场,好在儿臣身体好,一夜过去就好起来了。” 梁崇月躺在床上,拉过母后的手,乖巧的将侧脸贴在母后的掌心上。 “母后放心,儿臣说过要让母后过上恣意潇洒的生活,儿臣从不食言,怎么会还没做到,就离开母后呢。” 梁崇月刚说完,一只白皙柔软的手就轻捂住了她的嘴: “不许浑说,这种话岂是可以随口胡说的?” 母后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严肃,但梁崇月还是敏锐的在母后说话的语气里听到了淡淡的哽咽,想来昨夜确实是吓到母后了。 “母后放心,儿臣也舍不得离开母后身边,儿臣要陪着母后颐养天年。” 梁崇月将头枕在母后膝上,将方才心中所想之事告知母后。 这玉佩不知道还要折磨她几日,左右不过是个梦。 她见过的尸体何其多,十五年前还亲眼见证过自己的死亡全过程,再死一次又有何惧。 何不趁着这次机会,做些她原本计划里的事情。 而且听母后描述,她若是靠吃药装病,或许还不一定有这样的效果,天要助她,她可得好好收下这份好意,还能让母后好担心些,一举两得。 梁崇月说了心中谋划后,还在等待母后回应,见母后迟迟不说话,她翻了个身,抬眼看向母后。 “母后若是觉得不妥,那儿臣就放弃这个主意,另寻它路。” 梁崇月也不逼迫,虽然不该,但她知道母后定然会妥协于她,她只用静静等等待母后的回应就好。 向华月注视着崇月,眼中是说不清的情绪,唇瓣微张,想要直接拒绝,但看着那双同陛下生的一样的眼睛,想起那夜与陛下的彻夜长谈。 果真是父女俩,就连算计都能算计到一块去...... 梁崇月瞧着母后想事情想的出神,原本不想出声提醒,但母后与她四目相对的眼神越来越意味深长,再不出声打断母后的思绪,母后沉思中的眼神看着实在有些吓人。 像是在不经意间将万事都掌握在手,她方才提出的谋划,在母后眼中不过是已经料想到的一部分罢了。 “母后?” 向华月的思绪被打断,回神后,就看见崇月有些试探的眼神,立马明白自己方才想陛下交代她的话,想得太过入神。 她在崇月面前从来不设防,想必刚才自己的神情已经被崇月全都看了去。 向华月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大意,崇月如此聪慧,若是早早叫她猜到陛下所思所想,崇月羽翼微丰,朝堂上的事情,尔虞我诈层出不穷,利益面前,各个都能扯下脸皮,人也不做,只为夺权。 向华月也想明白了,在陛下将路铺平之前,绝不能将此事叫崇月知晓。 在母后神情变化之时,梁崇月一直注视着母后,总觉得母后今日有些怪怪的,还不等崇月想明白,就听到母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崇月你不该拿自己身体去冒险的。” 梁崇月原本还以为母后会说些别的,没想到母后开口第一件事还是她的身体。 “母后放心,崇月心中有数,况且春香姑姑不是也给儿臣把过脉了吗,儿臣的身体母后放心,不会有事的。” 若是没有抓住这次梦魇的机会,做成她想做的事情,那她才是真的会有事。 “你若是执意如此,母后也不阻拦你,不过此事非比寻常,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如不做。” 向华月了解梁湛,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他,他看中崇月,从前或许是真的喜爱,在崇月五岁后开始展露她的与众不同后,那份喜爱就开始变质了。 向华月抬头在崇月看不到的高度,眼中毫不掩饰的划过一丝讽刺的冷笑。 他的儿子们都不如崇月,一个比一个废物,他不是没有努力过,将梁崇祯千里迢迢送到皇家别院这么多年,暗中培养,就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有望继承他皇位的儿子。 好在崇月早已优秀到了他的儿子们望尘莫及的地步,从前因为有崇月,梁湛让她过继皇子,她一个也瞧不上。 眼看一个个单看还算中庸的儿子,与崇月一比高低立下明显。 梁湛这个狗贼,一边答应了崇月婚事自由,一边暗中为崇月挑选夫婿,只为崇月能够早日成婚,生下孩子,在他有生之年,还想再亲手培养出一个如崇月般优秀的孙儿好来继承他的皇位。 向华月一把抓住崇月的手,眼神坚定的看向她: “母后说过会一直支持你,此事你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尽管派人去找你外祖父,不必担忧牵连向家,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到底你外祖父最是明白,你好了,向家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梁崇月另一只手反抓住母后的手,表面点头应下,好让母后放心。 她对此事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去找外祖父帮忙,这点小事,做的时候,露出点马脚,透露点风声出去,渣爹知道定然会帮他。 既然想要利用她,就得做好被她利用的准备。 第314章 梁崇月轻声安抚了母后一会儿,若不是她躺在床上,应该分辨不出昨日夜里到底是谁得了梦魇。 梁崇月计算着时间,渣爹上朝还要一会儿时间,正好将她的计划安排起来。 “母后,再过一会儿,父皇就该下朝了,母后先回去吧。” 向华月刚才还在伸手查看她的烧退下去没有,见崇月这样着急劝她离开,开始相信崇月是真的没事了。 到底是亲父女,做起事来,一个比一个着急。 向华月长叹一口气,无奈的看向崇月,在她眼神的坚持下,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此地。 若不是母后不肯,梁崇月都想起身送一送母后,但在母后的坚持下,只好目送母后离开此地。 听到母后离开的声音,梁崇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趁着渣爹还没来,她可得好好部署一下这个计划。 梁崇月起身走到书案前,这才发现她的书案上有渣爹留下的墨宝,哪怕着急,渣爹这一手狂放的字体写得还是那么好看,就是有些看不清楚。 梁崇月站在书案前,仔细端详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将上面的内容看清楚。 居然是药方,还是她让系统打印下来,送给蓉婶婶治病的药方。 看来渣爹昨晚确实是有些着急她了,连夜派人将她昨日送给蓉婶婶的药方要了过来。 想必她昨夜梦魇,渣爹已经将她这些日子做的事情都调查了一遍。 “小狗,昨日夜里,广陵王府上发生了什么,你能看得到吗?” 这话问出后,梁崇月才想起来系统的权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它浏览这些发生过的事情了。 “宿主,昨日夜里,渣爹让齐公公带着人去了广陵王府,将这些药方给要了回来,蓉婶婶昨日夜里一激动,还好服用了宿主给的药,不然就一命呜呼了。” 听到系统的回应,梁崇月眼神惊喜的看向它。 “小狗你恢复啦?” 梁崇月还没来得及高兴地太早,系统一张嘴就是一盆冷水: “不是啊,渣爹昨天晚上像头暴躁的狮子,声音大的吓人,平安怕我被渣爹迁怒,将我锁在了殿外,可是我耳朵好,这些都是我听到的。” “我还听到,太医令是因为广陵王妃发病,急需太医前往救治才捡回一条命的,还有......” 听着系统像是数豆子一般的往外吐露昨天晚上的事情,虽然用词简单平淡,但已经够她联想到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了。 “宿主,渣爹昨天晚上真的可紧张你了,他出去上朝的时候,我偷溜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他的眼眶都是红的,好像怕你死了,要不是齐公公劝着,他守着你守着连上朝的时间都忘了。” 梁崇月已经明白了渣爹的利用,此时再听这话,心中默默计算着,有着渣爹这点子在意,她的计划能成功的概率应该要再高三成。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会因为一些不可控的情感心软,渣爹自然也能。 无非就是看她能为了让他心软,做到哪步罢了。 为了不引起渣爹不必要的怀疑,梁崇月没动书案上的东西,只是随意看了看就转身回了床上。 不靠笔记,她用脑子就能谋划出完整的计划来。 从前安插到各处的人终于有了用处,这些年过去,有她在外为他们的官运砸钱,如今一个个都水涨船高,是时候该动起来了。 梁崇月在脑中将原定的计划做了修改,等到全部修改完毕,外面也响起了齐德元尖锐的声音,想必是渣爹下了朝,过来了。 吃完手中云苓刚送来的糕点,梁崇月直接给自己放假一天,躺平睡觉。 这几天那几本册子学得她头昏脑涨,眼看渣爹寿诞在即,她还想维持一下努力人设,可惜天不遂人愿,老天爷估计更喜欢摆烂的她。 梁崇月眼睛刚闭上的那一刻,之前让系统买的药就起效了,哪怕只是让她全身发热,看似高烧不退的样子。 几乎是一秒钟的时间,渣爹前脚刚迈进她的殿门,她就感觉自己身上已经烫的吓人了,估计现在磕个鸡蛋在她身上都能直接煎熟了。 在渣爹绕过屏风赶进来之前,梁崇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以一个大字躺平在床上,好散散热,不然还没骗到渣爹,她先把自己给烫熟了。 梁湛原本是听说崇月已经苏醒的消息,才提前结束了早朝,匆匆赶了过来。 在崇月的寝殿外没有听到里面皇后和崇月的说话声时,他就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了,不等候在外面的云苓开口解释,就直接大步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见崇月那张从前灵动漂亮的小脸已经烧红,嘴唇干裂,就连头发都失去了往日里的光彩。 梁湛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好像轰然倒塌了,没有声音,却在他心里震耳欲聋。 梁湛脚下踉跄,若不是手及时撑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怕是会直接摔下去。 齐德元眼疾手快的搀扶起陛下,走到殿下床前。 在来的路上,听闻殿下苏醒的消息,他还一直在同陛下说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在看清殿下已经烧到脸上的皮肤通红一片,就连眼底都带着明显的青紫色,瞧着比起昨日夜里的情况还要不容乐观。 齐德元看着,想起昨日夜里,翊坤宫里发生的那些个惨案,感受到陛下越来越明显的怒意,他的小腿肚子都在抽抽。 若不是要搀扶陛下,他怕是都能直接跪下了。 他的小祖宗哟,怎么还不醒啊?您再不醒过来,陛下怕是要给老奴也定个罪,将老奴也给斩咯啊,祖宗啊,奴才求你啦,快醒醒吧。 梁崇月没有读心术的本事,她闭着眼睛,外界的一切都要靠缩在角落偷窥的系统给她传递。 第315章 “宿主,渣爹的脸色看着好难看哦,齐公公的小腿肚子抖得好厉害,他是不是到年纪,得帕金森啦?” 梁崇月闭着眼睛,一边感受着那颗药来带的效果,一边听着齐德元小心翼翼安慰渣爹的声音。 倒是渣爹一直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她是装的了。 梁崇月还没来得及对于渣爹的反应做出更多的猜想,那颗药吃下去,她都快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 系统缩在角落里说个不停,为了能更好的做出反应,她没有吃系统给的降低感官的药,很快在齐德元喋喋不休的安慰下,梁崇月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将她燥热难耐的小手牵起,紧紧的抓在手心里。 梁崇月能感觉的到那是渣爹的手,掌心处还有她熟悉的老茧。 渣爹的手也热,梁崇月只感觉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热的快要着火了,渣爹还时不时的用手指试探她的脉象。 还真是一生多疑的男人。 好在她这病来的突然,就连她自己也看不出端倪。 脉象强劲有力,就是一直苏醒不了,全身高热不退。 梁崇月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给浸湿了,全身上下的衣服上面没有一块干的地方。 汗水浸湿的头发随意的贴在她的脸上,很不舒服,果然装病也是个力气活。 “别装了,父皇知道你没事了,父皇不喜欢体弱的孩子。” 渣爹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一开口,齐德元都安静了。 殿中一时间陷入了漫长的寂静之中。 梁崇月听见只当做是没听见,回应渣爹的自然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除了她自己,无人敢和渣爹保证她没事,渣爹这么做就是为了诈她,要是真让他成功了,她这些年也就白在他身边待着了。 梁崇月直接将被渣爹抓着的手抽了回来,在渣爹面前翻身,难耐的将一旁的被子踢下床去,在这期间,还不忘难受的哼唧两声。 她很小起就不再将脆弱的一面示于人前了,这两声难受的哼唧,就连她自己都听出了其中暗含的无尽痛苦之意,她相信渣爹会明白她的用心良苦的。 “宿主,渣爹好像哭鼻子了,我刚才看见有一颗亮晶晶的东西从他眼睛里掉出来了。” 系统的眼睛是雪亮的,宿主给它安排的任务就是时时刻刻观察渣爹的反应,一颗泪珠子都别想从它眼前偷偷掉落。 系统的话,梁崇月现在没空回应,她正准备加大把火力,给渣爹整波大的。 眼泪这东西挤一挤,她也有。 梁崇月刚才翻身的时候,将自己已经被汗水浸透衣服的后背露了出来,正好将侧脸面对渣爹,不怕他看不清楚。 她只带着哭腔哼唧了两声就止住了,随即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无声的落下,像是在诉说着她强忍着的无限痛苦。 梁崇月还沉浸在自己的超真实演技里,依稀间好像听到了渣爹吸鼻子的声音。 “系统,本公主好像听见渣爹抽泣了,他哭的厉害吗?” “宿主,我看不见咋整啊?渣爹背对着我,连肩膀都没颤抖一下,看背影伦家真的看不出来。” 渣爹要脸,就连太后死的那天,她在渣爹怀里,也没见他掉过一滴泪。 “罢了,看不见就算了,本公主要准备睡一觉了,感觉有些累了,你躲好了,情况不对自己溜。” 不知道是不是那枚玉佩的原因,梁崇月只是翻了一下身子,身体顿时就开始四肢乏力,头也昏昏沉沉的,刚才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谋划事业的时候,还不觉得困,现在就连脑子动一下,她都觉得有人将她的精力全都抽走了,愣是一点也没给她留下。 此时已经到了她能坚持的极限了,梁崇月把该交代的交代完,就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之中。 和昨晚一样的场景,不过躺在那里的她和系统的尸体不见了,反而多出了另一只队伍的尸体,梁崇月上前仔细检查了一遍他们身上的衣服和伤口。 看盔甲样式和里面衣服料子,虽然形似大夏的军人,但却不是大夏军队常用的衣料,倒像是北边常用的料子。 看样子有人想学她假借北境的手,杀了她。 梁崇月准备试试看能不能触碰到这些尸体,手一伸过去就摸到了冰冷的盔甲,她这才注意到天空已经开始飘雪了,看来这一战是在冬天。 确定自己可以触碰这些尸体,梁崇月直接上手扒开这些尸体上的盔甲,检查起他们身上的伤势,出乎意料的统一,不论是一击即中,直击要害,还是抹脖子、砍腿,她瞧着全都是剑伤。 梁崇月仔细在已经凉透了的尸体伤口上摸索着,她原先就有点怀疑这剑伤瞧着像是她的神剑所创,在每一个伤口结尾的地方都有一小块肉被连带着撕扯下来。 这正是她那两把神剑的特点所在,说是神剑,却凶残无比,一剑杀了对方还不满意,在对方濒死之际,还要硬生生扯下对方一块好肉。 虽是这样感慨,梁崇月在确认好,这就是她的那两把神剑所伤之后,还是由衷的重新欣赏了一遍她那两把神剑的杰作。 有这些尸体在这,她和小狗的尸体不知去了哪里。 左右这梦做的奇怪,她想从这梦里出去也难,坐在尸山上,梁崇月试了不少办法,都说疼痛能让人远离梦魇,她都砍了自己手脚七八遍了,几乎是疼了一秒之后,下一秒,那些伤口就不见了,她手脚又恢复正常了。 饶是看惯了世间稀奇事,梁崇月一时间还是被这梦魇给困住了。 她原本想着能一路在这,看看这是哪里,却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像结界一样的东西。 她走出去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是在这座尸山的山脚下,像是有人故意想将她困在这座尸山上。 梁崇月外面的身体一时间清醒不过来,她只能在这尸山上闲逛,为了打发时间,她讲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都翻开看了一遍。 看到了几个有些眼熟的将士,不知道在哪里见到过,她往常的记性是很好的,进到这个地方之后,她都感觉自己脑子转的都慢了。 第316章 梁崇月在梦境里翻看尸体,系统躲在纱帘后面,偷听渣爹和齐公公讲话。 “陛下,奴才瞧着殿下像是烧得更厉害了,要不奴才去请太医令回来,为公主殿下诊治?” 齐德元昨日夜里也陪着陛下在公主殿下床头守了一夜,太医令对于殿下 这病也束手无策一事他自是知晓的。 但他站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殿下此时定然十分难受,太医令的医术在大夏已经是最上等之列,若是连太医令都没办法,他也不知该去请谁才能有用。 齐德元站在陛下身边,感受到陛下身上传来的肃杀之意,自从昨夜里,太医令猜想殿下此番生病可能是被广陵王妃传染之后,陛下就生了要杀了广陵王妃的念头。 若不是昨日夜里皇后娘娘拼命阻拦,广陵王妃此时已经装在棺材里,走来时路回云州城去了。 齐德元等了一会儿,见陛下没有反应,换个由头继续劝道: “今日毕竟是陛下寿诞,今晚万国来朝,为陛下贺寿,陛下可得保重好身体,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你去将崇月的病说给定国公听,越细致越好,朕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今晚朕要看见药王谷来人为崇月治病。” 梁湛语气冰冷中带着刺骨的寒意,说完话后,目光转到齐德元脸上,眼神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找定国公,今晚宴会隆重,万国使者皆前来拜见陛下,陛下要不先回养心殿休息休息?” 齐德元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等来的只有梁湛冷漠的眼神: “多事。” 梁湛薄唇紧抿,已然是在压抑着心中烦闷: "崇月今晚之前若是不能苏醒,这宫宴还有什么可办的。" 梁湛瞧着还昏迷不醒的崇月,心中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声音陡然放大,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齐德元时,犹如即将喷发的火球。 齐德元战战兢兢的朝着陛下行礼,双脚已经做好了马上就走的准备,陛下那双猩红的双眼在他看来就像是昨夜里翊坤宫院中被鲜血染红的地面。 “是是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定国公府,请定国公这就派人前去药王谷请神医前来为公主殿下看诊。” 齐德元一路小跑着出了公主殿下的寝殿,为了不让陛下太过生气伤了自己,在出翊坤宫大门之前,齐德元还转道去了一趟皇后娘娘宫中。 “娘娘,陛下叫奴才去定国公府将公主殿下生病一事告知国公爷,请国公爷前去药王谷请人前来为殿下诊治。 此话奴才本不该来与娘娘说,只是陛下已经一夜未眠了,今日还是陛下寿诞,宫宴上陛下还要接受万国朝拜,陛下此时还守在殿下床前,奴才怕陛下这样伤了身体,还请皇后娘娘前去劝解陛下。” 齐德元跪在屏风后面,饶是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神情如何,向华月也明白他对陛下的一片赤诚之心。 “本宫知道了,你到底也是跟在陛下身边的老人了,做事也有数,本宫父亲年纪大了,劳烦齐公公实话实说,别吓着他老人家。” 向华月声音里带着些许虚弱,每说一句话,还要歇一会儿,喘口气才能继续往下说。 虽然刚才见崇月醒来过,瞧着身体也不错,但她心里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加之昨晚急火攻心,她如今的身体怕是比起崇月还要虚弱不少。 “这是自然,娘娘放心,奴才就先退下了。” 齐德元离开翊坤宫主殿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公主殿下所住的偏殿。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陛下这样了,偏偏一共两次都与皇后娘娘有关。 第一次是皇后娘娘小产,流掉了一个成型的男胎,陛下那段时间消极的厉害,正逢夺嫡最为关键的时刻。 陛下因为太过思念那位无缘相见的小皇子,忙碌完朝堂政务之后就病倒了,连着病了小半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精气神也是养了好久才养回来的。 如今镇国公主也忽然病重,他已经不敢去想,若是公主殿下再出事,陛下会消极成什么样子。 想到此处,齐德元脚下的步子越发快速,几乎是小跑着往午门赶。 “你们几个去给咱家牵匹马来,咱家届时就不等你们了,此事咱家一个人去接够了。” 齐德元此番就是要与时间赛跑,他能早一刻钟到,把该讲的事情都讲完,定国公大人也能早些去药王谷请人,来为公主殿下医治。 走在宽敞的宫道上,齐德元抬眼就能瞧见宫道两侧早已布置好的美丽景象。 这些东西都是皇后娘娘早一个月前就派人置办,布置的了。 这里面还不乏有一些公主殿下的小巧思,齐德元一边走着,一边有些怅然的看向宫道两旁的布置,原本他还以为今年陛下寿诞,皇后娘娘如此重视,必然会十分隆重。 没成想殿下竟然会忽然病重,昨夜的宫里惨叫声不绝于耳,不知今晚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齐德元走在宫道上,忍不住的双手合十,放在胸口不住祈祷,只盼望着公主殿下能早早好起来,这宫里还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可别再死人了。 光是想着都瘆得慌。 今日天气炎热,齐德元靠着双腿一路小跑到午门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打远儿他就看见小李子牵着一匹白马站在午门处等着他。 等他走到那时,小李子已经做好准备用膝盖当做脚凳扶他上马。 “行了,这没你什么事了,你师傅我一个人足矣,快回去御前候着吧,陛下跟前缺不得人。” 说罢,齐德元扯着缰绳,双脚轻磕在马肚子上,马儿受到感应,立马转头朝着殿门外走去。 小李子难得没有听师父的话,没有早早回去,而是站在原地目送师父离开的背影。 第317章 这个梦境显然有一定的规矩存在,梁崇月已经将这里的尸体翻看了大半,不像她之前走到边缘处时,明显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阻力将她推了回来。 这里的尸山血海层层叠叠,最高的那座尸山,快赶得上七个她那么高了。 正常战场上根本不会出现这样高的尸山,这些倒像是有人故意将这些尸体叠在一起,想要给她看见一样。 A越是翻看越是担心,她已经翻到了向家军的尸体,虽然只是一件不起眼的盔甲,她还是眼尖的在一团血污之中,看到了一个被血水染红的军徽。 是大夏第一位皇帝,也是她的老祖宗特意为向家军设计的,双龙环绕,中间是向家军中,人人都会用的两把大刀。 这枚军徽做的实在霸气,在一团血污之下,也足够明显。 梁崇月心中不好的预感来袭,随着被挖出的向家军人数越来越多,她的手也随之不断发抖,她已经快要将眼前的小山给翻了个遍,手上早已脱力,全凭一股劲在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下一秒,梁崇月在尸山里看见一截骨架稍小的手臂,那明显是个女人的手臂,梁崇月手上动作顿住一瞬,她好像在那节手臂上看见了熟悉的胎记。 像是阿筝的,梁崇月上手就想去将那节手臂的主人给拉出来,这一下她用了剩下的全部力气,却没想到只是轻轻一带,那节满是血污的手臂就从尸山上直愣愣的被她拽了下来。 她也因为惯性从尸山上滚落下来,好在她刚才翻看的尸山不算高,只是血海太滑,她根本没有受力点可以停下。 只能顺着惯性一路滚下了尸山,地上、尸体上的血水溅起,溅了她满身满脸。 从尸山上滚下,梁崇月根本来不及去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势,这毕竟只是场梦,就算她死在这里,也不会影响她在外面的生活。 梁崇月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半截手臂,可是奇怪的是,不论她在怎么找,那半截手臂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消失在她眼前。 她明明记得从尸山上滚落的时候,她手里一直死死的拿着它的,梁崇月不明白,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怎么会忽然就没了呢。 就在梁崇月将自己摔倒的地方周围百里都翻找了一遍,还将自己滚落的路线周围也找过了,就是找不到那半截手臂。 梁崇月此时才明白这梦魇的可怕之处,原来这梦魇真正想让她看见的不是自己的死,而是在她翻看尸体的时候,亲手发现自己在意的人一个个死在她面前。 她不怕死,但她想让在意的人能活的更好些。 梁崇月瘫坐在地上,她如今算是明白,为什么都说梦魇就是将你最怕的事情再放大百倍展露在你面前。 梁崇月虚弱的摊倒在血水里,此时天空正好开始下雨,雨水落在她面上时还带着血腥味,长久的脱力之后,她的目光开始涣散,有些分不清下的是雨还是血了。 恍惚间,她转过头正好看见那半截手臂就明晃晃的躺在她身边,像是一直没有离开过一样。 不知死了被砍下多久的手臂,已经开始腐烂,梁崇月刚想伸手将那半截手臂拿起好好看看,一道巨大的阻力将她从梦境里踢出。 梁崇月的灵魂刚回到床榻上,想起梦魇中的一切,下意识的想要深呼吸一下,就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像是非要在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才满意。 刚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忍了三次才慢慢呼出去。 梁崇月刚才在梦里劳累了一场,如今闻到熟悉的龙涎香,不知道是不是那颗药丸的药效结束了,她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真是见了鬼了。 “宿主,在你昏迷过后,渣爹把齐公公派出去请外祖父前去药王谷为你请神医了。” 系统狗狗祟祟的声音在梁崇月脑海里响起,难怪她觉得周围安静的有些不对劲,齐德元被渣爹派出去后,周围少了有些聒噪的声音,梁崇月都能在安静的环境下听到系统明显的喘气声。 “小狗,你喘气声有些大了,控制一下。” 梁崇月交代完小狗,见它喘息的声音确实小了不少后,开始专心用耳朵听渣爹在做些什么。 渣爹不说话,她也不好忽然醒来说些什么,只能在系统口中听到渣爹一言不发,眼角通红站在她床头已经许久了,就连母后来换班都没换,一直都是渣爹在守着她。 系统这话说的,梁崇月听着莫名有些感动,要是不知道渣爹对她的算计就更感动了。 身上的药效退下,梁崇月好好休息了一会儿,这一次那个梦魇倒是没来折腾她。 连着经历过两次梦魇,梁崇月终于睡了个好觉,一觉睡醒,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一睁眼就听到渣爹和母后正在交谈。 “皇后你安心坐一会儿,走得朕心里烦闷。” “陛下,崇月已经昏迷到现在了,臣妾心里害怕。” ...... 母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梁崇月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今日也睡够了,瞧着殿中已经烛火高燃,看来她这一觉直接错过了渣爹的寿诞。 正好,今年没送出去的生日礼物,留着当过年礼物送,省的她还要去想送渣爹什么新年礼物好。 梁崇月从床上起身,还和今早一样,除了头昏昏沉沉的外,其他哪里都没有特别难受的地方。 梁崇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缓了缓才走向渣爹和母后所在的位置。 等她靠近时就看见渣爹坐在她的书案前正在批阅奏折,身旁高高摞起的奏折已经批完了大半,梁崇月走近时还能在渣爹身上闻到淡淡的酒香味。 梁崇月被梦魇折磨了一天,脚下步子虽然不算轻浮,但也好不到哪去。 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多动两下,她都觉得饿得慌。 梁崇月从帘子后面走出,渣爹和母后几乎是同时一起发现了她。 “崇月,你可醒了,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梁崇月伸手将快步走来的母后搀住,下一秒,母后温热的手掌就贴上了她的脑门,这是在担心她还没退烧啊。 梁崇月乖巧的站在原地,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体温已经下去,现在除了身上有点粘粘的,别倒也没什么。 第318章 想到渣爹一会儿肯定是要让太医为自己把脉的,梁崇月不如照实说,毕竟在渣爹这里,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 “是儿臣不孝,叫父皇、母后担心了,儿臣无碍,除了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还有肚子有点饿之外,并没有别的感觉。” 梁崇月说完就想朝着渣爹下跪: “儿臣不孝,没能为父皇贺寿,还让父皇在今日这么喜庆的日子里为儿臣担忧,儿臣......” 后面的话梁崇月还没来得及说完,她的腿因为被母后拉着,并未完全跪下去,渣爹就从椅子上起来,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托起。 与渣爹对视那一眼,梁崇月在渣爹的眼睛里读到了太多东西,有后悔、犹豫、还有庆幸,她不知道渣爹的内心戏到底在演什么,但看着倒是挺热闹的。 “崇月快坐下,一个生辰而已,不必多言,父皇已经派人为你请来了药王谷的名医,定能将你的身体医治好,只要你能好起来,才是朕今年最好的礼物。” 梁崇月被渣爹强按在椅子上坐好,刚才渣爹的声音不小,齐德元不用人叫,已经就走了进来,看见她醒,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掉。、 本来就小的眼睛,再一哭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殿下您可终于醒过来了,陛下和娘娘可担心死您了,还好您醒来了,不然奴才也要随您一道去了。” 齐德元这话一听就是真情流露,梁崇月差点被他逗乐,差点在渣爹面前笑出来。 “齐德元,你这嘴长得若是无用,自己主动割了去。” 齐德元在话说出口的时候,立马就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惜话已出口,不该听到的全都听到了。 听到陛下的警告,齐德元急忙将头低下,连眼睛都不敢再抬。 “陛下恕罪,奴才也是见殿下醒来,一时激动,奴才一会儿就去领板子,还请陛下、娘娘、殿下息怒。” 齐德元害怕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在颤抖,梁崇月从小呆在渣爹的养心殿里,除了渣爹亲自教导她的时候,其他时候见齐德元比见渣爹还要多。 渣爹身边多的是有能力的人,四方台和皇家暗卫都是由渣爹亲自管理,从来不假于他人之手,想必渣爹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齐德元应当都不清楚。 见他这样惶恐不安,梁崇月缓缓开口替他解围: “齐公公见本公主醒来,心中激动,可以理解,本公主有些饿了,劳烦齐公公去小厨房通传一声,上些清淡些的粥即可。” 齐德元见公主殿下为他解围,一时感激,嘴巴一张就忍不住想要落泪。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公主殿下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平白无故的生了病了。 齐德元心中不断为公主殿下抱不平,行动上还是挺实诚的,立马顺着公主殿下的话,行礼之后便准备退下。 “站住,先去将段神医请来为公主看诊。” “是,奴才这就去。” 梁崇月抬头正好看见渣爹低头与她对视,四目相对间,梁崇月清楚的在渣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疼爱之情。 想起渣爹对自己的算计,心中不禁感慨,生在帝王家,做渣爹的女儿,疼爱是真的,算计也是躲不掉的。 梁崇月还在感慨,一只大手落在她头顶上,比母后的手要热得多,大手在她头顶上轻柔的摸了摸,像是安慰也像是鼓励。 “崇月别怕,父皇一定会治好你的病,药王谷的神医今日已经为你把过一次脉了,说你脉象强劲,此病一定能治得好的。” 梁崇月乖顺的依靠在母后怀中,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满是汗臭味的身体靠向母后香香软软的怀抱,总觉得会把母后的怀抱弄脏。 等梁崇月找了个好位置贴在母后怀中,梁崇月才开始回应起渣爹的话。 “父皇,儿臣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就连脉象都比儿臣从前把过的脉要强劲的多,儿臣可能就是昨夜里着了凉了,吃几服药,再休养几日就好了,不必这样麻烦了。” 主要是梁崇月清楚,她这病实在蹊跷,就算是说出去了,估计也没人相信。 药王谷的威名在外,若不是避世而立,怕是每天药王谷的大门都能让前来求药者踏碎了。 她高烧的时候,太医令也无法为她退烧,在渣爹那里只会以为太医令无用。 如今她退烧了,那强劲的脉搏一点也不像是大病了一场的人会有的样子。 药王谷里都是神医,随便一个人在大陆上的信服度都极高,哪怕是外祖父亲自去请来的,她也不能完全放心,若是让他看出端倪,她还要费劲解释。 “不可,崇月听话,你昨夜里高烧了一整晚,太医院里那些个庸庸碌碌的老东西没一个有办法的,药王谷的神医是你这病最后的希望了。” 渣爹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严肃,梁崇月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感觉到衣角像是被人扯住了。 她回头看去,正好看见母后正在对她使眼色。 好在渣爹是站着的,看不到母后的眼色,有了母后这一记眼色,梁崇月心中安定了不少。 从前就听说外祖父与药王谷谷主私交甚好,看来今日来的这位神医,应该也是外祖父安排好了的。 梁崇月再看向渣爹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一副想通了的表情,苍白的脸上也多了点生气。 “那儿臣就多谢父皇了。” 崇月这样听话懂事,梁湛脸上欣慰的揉了揉她失去往日光泽的秀发。 面上不显,梁湛的心却还悬在半空,他昨夜守了崇月一整晚,旁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亲眼所见崇月昨夜露在外面的皮肤透出火一样的红,整个人像是置身火海一样。 第319章 齐德元很快就带着那位神医走了进来,是一位容貌清冷出众的女神医。 除了春香姑姑,梁崇月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看见女医者,梁崇月的眼神在这位女医者身上停留了片刻后,与她四目相对,微微颔首,以示尊重。 “草民乔岚见过陛下、皇后娘娘、镇国公主殿下。” 乔岚跟在齐公公身后,恭敬的行完礼后,双眼就忍不住的抬起想多看一眼清醒状态下的镇国公主殿下是何等尊荣。 方才在春香师姐那里,她无意间看见了那几张治疗肺痨的药方,上面的药材配比是她从前从未想到过的,但仔细一琢磨就能发现每一张药方上面的所写的药材没有一项是多余的。 每一味药材都至关重要,就连药材的剂量上都足够她研究许久的。 可惜她还没看完,那几张药方就被春香师姐给收了起来,如今她再想看到那几张药方,唯有求眼前这位威名远扬的公主殿下了。 “乔神医快起来吧,公主已醒,劳烦乔神医为公主诊脉了。” 母后声音温柔,看向乔岚的眼睛带着隐隐的期待和希冀,梁崇月从母后怀里起身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梁崇月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有些不敢与母后担忧的目光对上,她的身体她最是了解,估计药王谷的谷主前来也没用。 就像她梦中看到的一切无法对别人诉说,她的身体情况,就算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还请殿下坐好,草民好为殿下诊脉。” 梁崇月坐到母后旁边的位置上,将手放置在乔岚放好的软垫上,很快乔岚的手指就搭在了她跳动的脉搏上。 梁崇月有些无法形容,那是一双怎样的手,方才乔岚进来的时候,她还未曾注意到她的手上竟然全是烧伤的痕迹。 原本应该修长白净的手上,一眼过去,全都是可怖的伤疤,梁崇月这才留意到乔岚的袖子比正常的尺寸要长上一节,放下来时正好能遮挡住整双手。 如今乔岚为她诊脉,这手上的伤势自然掩饰不住了,好在梁崇月和渣爹、母后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此虽然看见了,却无一人开口提及,就好像没看到一般。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正在看系统传给她的数据,上面清晰的记录了她这两次陷入梦魇的困境之后,身体各方面都有显著的改善,这么看来,那块玉佩也不见得是什么完全不好的东西。 梁崇月从系统面板上退出后,就观察起乔岚把脉时的反应,见她眉头皱起,就知道她定然也是从未把过这样奇怪的脉象。 “殿下这脉象强劲有力,丝毫看不出生病的迹象,殿下近日可有遇到什么可怖的事情?受了惊吓?” 乔岚这话可是将梁崇月问住了,方才梦里的场景是有些骇人,可她说出来也根本没人相信,若是在渣爹面前随便胡诌,不知道会不会间接伤害到旁人。 对此,梁崇月只好无奈摇了摇头,随后犹豫思索了片刻道: “梦里看见的算不算?” 梁崇月能明显感觉到乔岚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指一顿,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自然算的。” 乔岚说完后,梁崇月一抬眼就看见三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等待她将梦里看见的一切都说出来。 尤其是渣爹,虽然沉着一张脸,但那比系统描述的还要明显的通红眼眶,看着像是比母后还要担心她一些。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渣爹这样,刚措辞好的话又咽了回去,这次机会不把握好了,她今晚睡觉都不安心。 梁崇月咽了咽口水,眼中不经意的流露出惊恐害怕的神情,原本就苍白的小脸,这下看着更加楚楚可怜了些。 看的梁湛和向华月心疼不已。 “本公主一闭眼就能看见尸山血海,一眼望不到头的红色,还能闻到浓烈的铁锈味,直冲鼻腔,像是真的置身战场一样,不论本公主怎么拼命的跑就是跑不出去......” 梁崇月将梦魇里看到的一切大致描述了一遍,她还沉浸在自己描述的梦魇的痛苦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渣爹脸上表情的变化。 眼中的心疼渐渐带上了质疑,他昨晚守了崇月一晚上,没有听到崇月痛苦叫喊的声音,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崇月恶狠狠的呵斥声。 能连着一个半时辰不重样的将周边几个大大小小的国家都痛批了一顿,就连北境皇帝的祖坟都被她骂了个遍,听着像是比北境那个老皇帝还要了解他祖上犯下的那些混账事。 梁湛很快就将质疑的目光隐藏起来,在崇月编完一段故事后,抬眼看向他的时候,只能看见他眼中难掩的心疼。 梁崇月没在渣爹脸上看出异样,并且觉得渣爹眼中的心疼有些不够,最后看着渣爹的眼睛,补充了一句: “儿臣当时害怕极了,以为再也逃不出梦魇,再也见不到父皇和母后了。” 梁崇月说着说着就要落下泪来,还不等她哭出声来,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在怀里,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不必回头,她都知道刚才那番描述将母后给心疼哭了。 “本宫的崇月受委屈了,母后明日就召大相国寺的和尚来宫里祈福驱魔,一定让崇月睡个好觉。” 母后的爱就是这样直接又汹涌,梁崇月都已经习惯了,转身回抱住母后,轻声安抚道: “有母后为儿臣祈福,儿臣定能脱离那噩梦的纠缠。” 梁崇月很快就安抚好了母后,却一直没听到渣爹的声音,梁崇月背对着渣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按理来说,渣爹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 “崇月你可有看清那些尸体上的盔甲是哪个国家的?” 渣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梁崇月没想到他的关注点会在这上面。 从母后温暖的怀抱里出来,梁崇月背对着渣爹擦了擦母后滴落在她脸上的泪水,转过头去,双眸通红的看向渣爹: “儿臣看到了那一座座尸山上有四五种不一样的盔甲,有北境、越国、狼瓦...还有大夏将士们的。” 若非母后在此,梁崇月都想直接对渣爹说,她还看见自己的尸体也在那上面了,被人三刀六个洞,死得极其惨烈。 第320章 梁崇月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渣爹脸上的表情明显更加沉重了些。 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到了渣爹这个位置上,他可以不相信她今日所说的话,只当成是她的一场梦,可午夜梦回之时,难保渣爹不会深思她今日所说的事。 见渣爹已经开始沉思,梁崇月并不准备乘胜追击,渣爹这样多疑的人,她说的越多,渣爹越不会相信。 点到即止,才能引得渣爹深思。 “此事或许是儿臣近日正在看这些年战争造成的消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说不定,倒是让父皇和母后担心了。” 梁崇月好学一事早就传遍了宫里,这样说也算是个理由。 但很明显,这样的说法,渣爹和母后也不相信。 “民间是有这样的说法,公主殿下身体康健,脉象平稳有劲,丝毫看不出孱弱的迹象,若是夜间休息不好,草民可以开些助眠的药物,帮助殿下入睡。” 乔岚说完之后,顿了顿才继续开口道: “至于殿下夜间高热不退,草民受师父之令前来为公主殿下看诊,还请陛下和娘娘准许今晚就由草民为殿下守夜,草民定当竭尽毕生所学也会治好殿下高热之症。” 乔岚说话时,眉宇间都是镇定之色,瞧着像是信心满满的样子,是外祖父送来的人,想必有两把刷子。 不过谁来守夜的事情,在宫里就不是梁崇月自己能决定的了,这件事最后的决定权在渣爹的手上,左右不过是谁站在她床头看着她睡觉,梁崇月并不在意。 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若是乔岚为她守夜,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得召见几只蝙蝠大妖站在她的房梁上,监视着乔岚的一举一动,以防自己遭遇不测。 没有听到陛下的回应,向华月审视的目光落在乔岚身上,药王谷来的神医,以父亲和老谷主的交情,老谷主应当是相信她,才会派她前来。 向华月的目光落在陛下有些青黑的眼底,面上心疼的开口道: “陛下昨夜守夜已经够辛苦了,今夜就由臣妾和这位乔神医为崇月守夜吧,陛下回去好生歇息着。” 母后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心疼担忧之情,梁崇月也顺着母后的话往下劝道: “父皇不只是儿臣的父皇,更是大夏万民的王,父皇每天日理万机已经很是辛苦了,父皇放心,有乔神医在,儿臣定好会没事的,父皇还是快快回去休息吧。” 梁湛垂眸看向崇月,在看见她因为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而消瘦的脸,原本就大的眼睛,现在更是像颗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葡萄一样,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疼。 梁湛此时也无暇再去管崇月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这世间本就没有真正的赢家,这局棋已经让她赢了多次了,再多一次也无妨。 “父皇陪着你用完晚膳就离开可好?” 梁崇月今晚看到了太多渣爹从前从未有过的样子,就连和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小心,就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声音大点,她就会原地消失一样。 “好啊,儿臣也许久没有和父皇、母后一起用膳了。” 梁崇月话音刚落,齐德元就带着人端着十八道菜走了进来,明显比她之前要的那碗粥要超出分量的多。 饭菜的香味很快就飘了过来,梁崇月肚子应景的发出轰鸣,她相信离她最近的渣爹、母后、乔岚肯定都听到了。 “殿下恕罪,翊坤宫小厨房里的厨司听到奴才说殿下醒了,还没等奴才交代完殿下吩咐的要求,就已经开始大刀阔斧的为殿下准备这些个既滋补又好消化的膳食了。” 齐德元小碎步从饭厅走了过来,他靠近的时候,梁崇月都能闻到他身上带着的肉香味。 看来齐德元把乔岚送过来之后,就去小厨房监工去了,看样子是吃饱了。 “无碍,本公主正巧也饿了,劳烦齐公公带着这位乔神医下去歇息一会儿,今晚就要劳烦乔神医为本公主守夜了。”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起身,好久没吃东西饿得她胃都不舒服了。 “草民告退。” 乔岚行礼离开后,梁崇月很快就走到了饭厅的餐桌前,鸢尾端着水盆,云苓正在为她净手,看着眼面前这一桌都是她爱吃的,还不等梁崇月开口,春禅姑姑就为她盛了一碗滋补的乌鸡汤放在她面前。 等净完手,梁崇月拿起勺子,一口下去,鸡汤鲜香,她还吃到了鸡枞,两相结合果然够滋味。 这顿饭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梁崇月一个人在吃,渣爹和母后应该是用过了,在一旁陪着她。 后来见她用的香,在她的再三相劝下,渣爹和母后一人喝了一碗乌鸡汤。 晚膳结束之后,梁崇月目送渣爹离开,小厨房已经备好了水,渣爹刚走,梁崇月就转身进了水房。 “云苓用劲给本公主好好搓一搓。” 连着两次梦魇,梁崇月像是从火里走过一遭一样,出了许多汗,干了之后黏在身上,难受的紧。 “是,殿下。奴婢下手有些重,殿下若是疼了,一定要和奴婢讲啊。” 云苓的话是这样说的,梁崇月还是感觉她没敢用劲,身上那股子黏腻感泡了热水也没好到哪去。 梁崇月伸手拦下云苓还要继续搓下去的动作,指向一旁关上的柜子: “去把那里面放着的东西给本公主拿来。” 云苓听话照做,梁崇月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搓澡巾和香皂,把先前从商城里买的搓澡巾套在云苓手上,香皂放在一旁,留着后面用。 “开始吧,本公主准备好了。” 梁崇月躺在浴桶里,感受着搓澡巾搓过手臂的熟悉感觉,舒服的闭眼享受起来。 云苓真是搓澡的行家,不用多教,搓的比她自己搓得都要好。 第321章 养心殿内烛火高燃,亮如白昼,梁湛靠坐在龙椅之上,冷眼看着他刚到养心殿,就急急忙忙赶来求见他的钦天监。 “陛下,臣夜观天象,发觉西南方向星群变幻莫测,紫微星受其波动,已经隐约有了暗淡之象,若是不能尽早干预,怕是星群变化,会连带着紫微星一齐改变。” 钦天监跪在殿中,抬头直视陛下,眼中满是忧国忧民之象。 “那爱卿说此事该如何办?” 陛下的反应有些太过淡定,钦天监原本想好的措辞此时反而有些多余了。 钦天监犹豫片刻,组织好语言,一边观察着陛下的神情,一边小心开口道: “大夏的西南方正是越国和狼瓦所处之地,如今狼瓦对越国虎视眈眈,上空星群随之改变,若想破此局,需先稳定越国和狼瓦之战,再看星群变幻,再做打算啊陛下。” 听闻钦天监此言,梁湛抬眼看了一眼靠坐在梁上,还把背挺得笔直的暗一。 暗一早在钦天监入宫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四方台有更加专业的占星使,留在钦天监不过是给外人看的。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呈上星群运势到陛下面前,若是紫微星受到星群波动,四方台早就派人前来汇报了。 梁湛清楚的在暗一眼中看见了明晃晃的不屑和杀意,梁湛的目光落回钦天监身上,斜长的桃花眼中带着冷意: “朕知晓了,没有别的事情,爱卿先退下吧。” 钦天监显然没有料到陛下对于紫微星被星群波动,发生改变一事也毫不在意,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 “陛下,紫微星即是帝星,是众星之主,星象发生变化,福祸难辨,陛下须要早早防范起来啊。” 钦天监跪在养心殿的中央,对于紫微星一事不可叫旁人知晓,这样重要的事情,他也只能压低了声音不停的劝解陛下。 “朕说朕知道了,星象要变就随它去,难道天上的星星随便变动几下,朕就要诚惶诚恐的防范于未然?那朕这些年励精图治为的什么?” 梁湛连着十二个时辰没有休息过了,本就因为崇月生病一事心中烦闷的厉害,一气之下将书案上的奏折推翻在地,还觉不够,起身指着钦天监的骂道: “朕以仁德治天下,以智慧驭群臣,以勇武镇边疆。纵有风云变幻,朕乃天下之主,也能让这天下太平如初,你可明白?” 钦天监本就是受人之命才前来向陛下汇报星象之事,没想到陛下会动如此大怒,一时间被吓得双眼无神,身上抖得像个筛糠一样,只会麻木的磕头,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 “陛下恕罪,臣知错,陛下是天下之主,是臣无知、臣浅薄,还请陛下恕罪......” 梁湛懒得听他在此聒噪,直接朝着外面喊道: “齐德元,将此人给朕拖下去,朕不想再看见他。” 齐德元早在陛下动怒发火的时候,耳朵就已经紧紧的贴在养心殿的大门上了,只等着陛下有吩咐,他好第一时间冲进去。 听到陛下吩咐,齐德元一下撞开养心殿的殿门就冲了进去。 “陛下,奴才这就将人拖下去,陛下息怒。” 齐德元直接大手一伸,将还要再说什么的钦天监捂嘴硬拖了下去,身后跟进来想要帮忙的小太监们看见这一幕纷纷让路,又跟在齐德元身后走了出去。 一路将人拖到养心殿外面的齐德元这才松开双手,立马就有懂事的小太监顶上了他刚才的位置。 齐德元双手撑在后腰上,眉头紧皱,刚才为了不让陛下更加动怒,还闪到了腰,他的老腰越来越不如从前了,现在动一下都疼的厉害。 “师父您要不先去太医院找个太医瞧瞧您腰上的伤吧,您今日还骑马了,若是没一个专业的人给您按按腰,怕是今晚都睡都睡不成了,徒儿替您将这不懂事的给带下去吧。” 小李子从一众小太监里走了出来,他一张脸长得普通,倒是看着像是老实样子。 齐德元双手用劲在后腰上按了按,却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反而因为今日骑马的缘故,更加酸痛了。 听着养心殿中陛下的怒气好像消了,再低头看了看一副任命了的钦天监,齐德元无奈朝着小李子点了点头。 “早去早回,陛下身边离不得人。” 小李子原本只想着能将师父支走片刻就够了,听师父这话,他跟在师父身边多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是想让他今晚在陛下身边侍奉,师父这腰怕是要按上一两个时辰了。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侍奉好陛下,师父快些去看看腰吧。” 或许是腰疼实在难忍,齐德元原本还想再交代几句,话到嘴边出来的还是痛苦的抽气声,实在是无法,只能朝着小李子挥挥手,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转身离开了此处。 小李子目送师父离开后,转过身来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起来,看向钦天监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陛下有令,带下去吧。” 小李子跟在齐公公身边多年,齐公公不在,小太监们自然而然只听他的话。 见他下令,一个想要巴结小李公公的小太监,都没给钦天监喘息之机,直接将人按住拖了下去,这期间嘴巴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直到将人拖到午门处,不知道是哪个捂了他的鼻子,钦天监已经被憋得快要断气了。 小李子看到等待午门外的马车上的老熟人,心有灵犀的将钦天监交给了那人,回去时,还不忘高声嘱咐道: “大人今日冲撞了陛下,短时间内不是不要入宫的好。” 说罢,不等钦天监回应,小李子转身带着一众小太监回了养心殿,午门处看守的守卫也没察觉出异样。 陛下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进宫议事惹怒陛下的大人太多了,他们都见习惯了。 小李子带着人回到养心殿,站到方才师父站着的位置上,多亏了师父平日里爱贴在养心殿的大门上听陛下的动静,如今他有样学样倒也无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第322章 不过可惜养心殿大门的隔音做的极好,哪怕是正常交流,外面都听不到一点动静,更不必说若是故意压低声音,不是那等耳力惊人之人前来探听,换做普通人怕是连里面有没有人都听不出来。 小李子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实在听不到什么动静,才开始远离养心殿的大门,怕让人瞧出什么端倪来。 齐公公被陛下派去送钦天监回家了,这捡奏折的活自然是暗一来做。 暗一从梁上跳下像是只轻盈的燕子,平稳的落陛下挥落的那堆奏折前面。 将那些还没被批阅过的奏折重新折好,放在陛下书案上后,暗一默默往暗处退去,想要重新回到梁上待着。 “暗一最近轻功好像长进了些。” 听到陛下喊到自己名字,暗一停下脚步,恭敬的走陛下面前回应道: “陛下谬赞。” 梁湛没有喊他离开,暗一这下也不好再走,一直等到陛下将面前一摞奏折批完,暗一才等到陛下再次开口道: “暗一你说会是朕的哪个蠢孩子买通了钦天监来朕面前大放厥词?” 陛下的问题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回答,暗一思索了片刻,心中人选太多,若是全说出来,又恐损伤了陛下一世英名,若是引的陛下动怒,最后倒霉的还得是自己,暗一斟酌片刻还是选择装傻: “皇子公主皆是人中龙凤,属下愚笨,不知是谁做的。” 梁湛还是第一次见暗一这个木头说话也变得圆滑起来了,看向暗一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失望,在暗一察觉到的时候,垂眸冷笑一声。 笑声听着不像是生气,倒有些悲凉,暗一明白,陛下这是已经生气了。 还不等梁湛开口说些什么,暗一一个迅速跪下,低头认错了。 “陛下息怒,属下愚笨,恐惹陛下生气才这样说的,还请陛下息怒。” 暗一在时,梁湛一向不拘小节,如今斜靠在龙椅上,随手打开下一本奏折,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辞藻堆叠,说了半天就说了一句话,祝他寿诞快乐。 梁湛冷哼一声,随手在上面批了个阅字,无奈将手中奏折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比起面对那些各有心思的臣子,他更愿意和暗一这样的一根筋多聊聊天,不然每天都听着那些人对自己的夸赞,独行专横,亲小人远贤臣的暴君就是这样来的。 “暗一你该明白,朕只想在你这听到真话,若是哪天,连你也不对朕说真心话了,朕身边就再没有一个真人了。” 暗一听闻陛下此言,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慢慢握紧,抬眼时看着眼前坐拥天下的陛下,此时静坐龙椅之上,眉峰紧蹙,目光淡然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阴郁,整个人散发着无尽的伤怀,仿佛整个世界都辜负了他的期望。 “暗一请陛下责罚,暗一此后面对陛下定然只吐露真言,绝不掺假,若是暗一言而无信,还请陛下下令赐暗一凌迟之刑。” 说罢,暗一以头点地,头磕在金砖上的声音响到就连小李子在外面都听到了。 这下小李子更加确信陛下在养心殿中独处的时候,殿中绝不止陛下一人。 梁湛在暗一头磕下去的时候,眼中的阴郁消退,流露出满意之色。 语气里还是那样的郑重,亲自起身从书案后走出,走到暗一面前,将他扶起。 “朕信你绝不会辜负朕的一片信任。” 暗一头顶一片通红,可见刚才磕下去有多用劲,听到陛下信他,打心底流露出一股暖流,可惜他从来都不善言辞,不知该怎么回应陛下的这番信任。 梁湛看出他眼中的纠结之色,大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 “朕明白你,朕信任你,有些事情无需多言。” 在看见自己说完之后,暗一眼中闪烁的泪花,梁湛满意的点了点头,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药箱,放到殿中的桌子上: “自己处理一下,以后少做这样的傻事。” 梁湛坐回龙椅上,继续批阅奏折,暗一早些年为陛下做事,处理起伤口已经游刃有余,三两下就将原本看着可怖的额头上的血止住了。 为了不吓到陛下,并未将其用纱布包裹起来,而是用止血的药粉涂抹后,从腰上取下束带,系在处理好的伤口处,正好当做头带,还能将纱布遮住。 等梁湛几封奏折批好,暗一已经收拾妥当站到他面前了。 “陛下,方才的问题,属下有了新的想法。” 梁湛埋头苦批奏折,连头都没抬一下,对着暗一开口道: “说来听听。” 暗一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一口气将自己刚才脑中想到的名字都报了出来。 “镇国公主殿下、舒亲王、礼亲王......” 梁湛原本在第一个听到崇月的封号的时候并不觉得奇怪,崇月从前还不像现在这样做事老练的时候,不少事情都是暗一跟在后面给她填补。 她能在暗一怀疑的名单上排名第一,梁湛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至于排在崇月后面那两个,梁湛倒是觉得他们两人的顺序可以调换一下,明显老二要比老大那个蠢才更加精明些。 在梁湛这,老大已经被永久性划出了继位名单之列,估摸着,等他死了,以老大的性子,新皇继位之后,他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陛下,属下只对这几位皇子公主有所了解,陛下其余皇子公主,如今年岁还小,应该还派遣不了钦天监为他们做事。” 暗一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梁湛原本也只是想在批奏折这么无趣的时候,听人在旁边说说话。 至于这事到底是谁做的,应该不久就能在朝堂上见分晓了。 “不错,暗一如今分析起事情来也是有理有据的了,继续保持,朕很满意。” 难得会听到陛下的夸赞,暗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一幕落在梁湛眼里,他才想起,暗一今年好像还没到三十。 第323章 “暗一你如今多大了?” 暗一不懂陛下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但还是恭敬回道: “属下今二十五岁矣。” 梁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度正好,看向暗一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满意。 “行了,朕这里无事了,你先退下吧。” 梁湛空着的那只手朝着暗一挥了挥,后者立马从暗处上了房梁,在他抬眼就能看见的角度,背脊挺的笔直的坐在那里。 梁湛当着暗一的面,将他的名字写在了那本小册子上,龙飞凤舞的笔迹下是暗一从前的名字——斐禾。 至于那个被崇月弄得死不见尸的暗卫‘斐禾’,不过是在四方台里随便找了一个犯过错的暗卫顶替的。 此事除了他,就只有四方台的几个老东西知道,世间人只能知四方台表象,内里乾坤就连四方台中人都探寻不到。 暗一是大夏最好的杀手,跟在陛下身边就是为了时时刻刻保护陛下安危,他的视力极好,在看见自己原本的名字被陛下写在那本为公主殿下招婿的册子上时,双眼瞳孔微微震动。 他在陛下面前虽然过于直率了些,但他也不是傻子,再加之陛下方才的问话,他只是没有想到陛下为了给公主殿下招婿,竟然将它的名字也给写了上去。 暗一在陛下抬眼看过来的时候,转头巧妙的避开了陛下的视线。 他自知自己身份卑贱,定然入不了殿下的眼,所以对于陛下这一所为,只当做是陛下的突发奇想,并未放在心上。 梁崇月不知自己每日计划谋权的时候,渣爹都在给她找夫婿,从水房里出来的时候,她全身上下的汗臭味和黏腻感都消失了,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殿下,李公公派人送来的。” 梁崇月靠在榻上,正吃着番邦进献的水果,平安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摆了几个瓷瓶,不用梁崇月开口,云苓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起身吩咐殿中华侍奉的几名宫女退下。 梁崇月把手里的葡萄放下,云苓立马拿来了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手。 等手上干净了,梁崇月才伸手接过平安端着的那几个小瓶拿在手里把玩。 “李公公除了送这些东西过来,还说了什么没有?” 梁崇月随手打开一个瓷瓶,顿时一股浓郁的花香从里面散发出来,虽然浓郁,却不呛人,芬芳怡人,是个好东西。 “李公公只是派了身边的人将这些个香料送来,说是齐公公腰伤了,去太医院看伤了,他要留在御前值守,不然就亲送过来了。” 平安将小李子派人带来的话一字不差的传给殿下听,梁崇月闻够了花香,直接将面前的瓷瓶一个个打开,在开到那个有机关的瓷瓶后,便将另外那些瓷瓶都推了出去。 梁崇月当着平安和云苓的面,将一张被香料浸透的纸条从里面扯了出来。 抖干净上面的香料,梁崇月将纸条展开,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随手将纸条用蜡烛点燃,扔进了云苓捧在手上的罐子里。 亲眼看见那纸条燃烧干净,烟灰味带着香味燃烧的味道并不好闻,梁崇月用帕子捂住鼻子起身,走到窗前闻着后院的花香味,长舒了口气,晚风将身上残留的那点烟灰味吹走,她才转身回了榻上。 “这些花香味本公主都很喜欢,下次小李子再来时,平安多给他拿一倍的赏银,就算本公主的赏赐了。” 小李子在御前侍奉,给的赏赐多了惹眼反而不好。 “是,奴才知道了。” 梁崇月重新看向平安手里捧着的那些香料,都是西域今年送来的,味道比去年还多了两种。 “这些香料放到本公主香笼边的柜子里吧,这西域的香用来熏衣服最是留香了。” 平安照着公主殿下的吩咐将香料放好后,本想着不打扰殿下和云苓姐姐议事,准备行礼离开。 “平安过来,本公主有事交代给你去做。” 梁崇月在平安离开后就一直靠坐在榻上,陷入沉思之中。 有人先她一步做了她想做的事情,她只是将她所想的事情大概和母后聊了一下,此事应当不是母后做的,那到底是谁替她先踩了这个坑。 刚才在沐浴的时候,她刚和云苓交流一下这件事的细节,人在沐浴的时候,是极其脆弱的,所以她根本不允许水房周围有值守的宫人在。 在此之前,这件事情她只和母后商量过,母后是这世间绝对不会背叛他的人。 这么看,只会是有人想趁着她病,再联合星象,引起渣爹恐慌,却没料到渣爹是个极其自负的人。 这天下若是只能活一个人到最后,渣爹绝对百分百相信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人。 什么星象之说,上位者相信那才有用,上位者不信就是挂在天上的美丽废物。 “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平安手中还拿着托盘,快步走到殿下跟前。 “去召几个暗卫挂本公主寝殿的房梁上去,给本公主守夜。”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恭敬退下,梁崇月思索片刻后,决定先按兵不动,最近变故太多,她的身体被那枚玉佩害的还不知道今晚会怎么过。 既然有人想将大夏的水给搅浑了,想要浑水摸鱼,她何不坐岸观虎斗,两虎相争必有一死一伤。 她除了搅局之外,还喜欢坐收渔翁之利。 这么好的机会,梁崇月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想起刚才被自己烧掉的纸条,不禁感慨小李子每次递来的消息都正中她下怀。 梁崇月起身朝着书案走去,将渣爹留下的墨宝收拾好,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今天睡得够多了,现在也睡不着,不如开始今天的学习。 熟悉的册子打开,梁崇月很快找到自己学到的位置,一秒钟的时间就进入到了学习的状态。 云苓侯在殿下身边,为殿下研墨,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殿下昨晚上高烧不退,太医令怀疑是广陵王妃将肺痨传染给了殿下,陛下震怒,若不是娘娘劝着,处置广陵王妃的旨意已经下了一半了。 广陵王世子将殿下给的药方带来的时候,就自觉的跪在了养心殿外面,如今怕还跪在那呢。” 云苓话音未落,天边就响起了惊雷。 第324章 外面的雷声刚响过,就听到了哗啦啦啦的雨声,听着下的还不小,夏天的暴雨就是这样突然。 “没事,多淋些雨,让他知道本公主的东西也不是好拿的。” 这世间所有的东西冥冥之中早就标好了价格,越是免费的东西,其实才是最贵的。 就像她什么都不要就愿意冒着风险去治疗蓉婶婶一样, 人各有命,若不是看重她背后的广陵王府,她才不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梦魇之中的难捱还历历在目,梁崇月不知道蓉婶婶知不知道这火玉的特别之处,但此时她知道了,连着两次梦魇的折磨,她已经无比深刻感受到这火玉的厉害。 她从不以德报怨,蓉婶婶身体孱弱,吓一吓都可能随时没命,但赫言庭身体强壮,跪着淋上一晚上的雨也死不了。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连头都没从册子上抬起过。 眼前闪过赫言庭那双斜长眼睛,梁崇月心中嗤笑,在云州城里待久了,夸奖听多了,真当自己是什么天下第一的少年将军了。 那些个传闻若是落在外祖父家的那几个表哥表弟身上,怕是团聚的时候还会被人打趣几句。 见殿下这样说,云苓止住了话茬,恭顺的为殿下研墨,这些天殿下的勤奋刻苦她都看在眼里,昨夜高烧,耽误了殿下不少事情,想必殿下今晚不会早早入睡了。 养心殿内,梁湛正在批阅今日所剩无几的奏折,因着今日寿诞,奏折上大都是些辞藻堆叠的废话,梁湛批阅的极快。 小李子站在廊下,看着跪在雨夜里的广陵王世子,拦下了要去给他送伞的小太监。 “公主殿下因何生病还需我多提醒你吗?” 小李子一句话,说的在场心思活跃的小太监们,一颗心瞬间像是被雨给浇透了一般,直接歇了那份心。 饶是这样还不够,小李子原地转了一圈,眼神不善的看了周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小太监们,语气不善的开口道: “你们想要攀附贵人,我不拦着,入了这宫,咱们也算是兄弟了,这广陵王世子今日为何跪在这里,这贵人今日若是攀附了,明日是个什么光景,我只提醒大家一次,若是有人执意要去,那便快些去吧,只是若是上面怪罪下来,可别连累了兄弟们。” 小李子这话一出,守在陛下殿外的小太监们瞬间变成了鹌鹑一样,谁都恨不得能将头低到地底去,唯有眼神时不时的飘向那个拿着油纸伞的小太监。 眼神里的意思足够明显了,那把精美的油纸伞此时成了烫手山芋,刚才还拿着伞的小太监,被小李公公的话给吓住,若不是这伞贵重,他都想将伞直接给扔了。 在小李公公的眼神示意下,那小太监脑子才忽然反应过来,拿着伞转身就站回了自己该站着的位置。 那把伞也被他放在了腿边上,时刻提醒着他今晚险些犯错。 见他们都安分了,小李子这才转身看向跪在养心殿石阶下方的广陵王世子、 师父不在此处,想来现在雨大,师父也不会冒着雨回来,不然打湿了衣服,还要花时间去换。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再多淋一会儿,这雨或许就停了。 跪在石阶下的赫言庭身上已经被这大雨给淋透了,总感觉有一道不友善的视线一直在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不过这雨下的实在太大,遮挡住了视线,他抬头也只能看见养心殿门外廊下站着一群太监,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 也不知道镇国公主殿下的病好些了没有,这些年他亲眼看着母妃生病、犯病,其中困苦他皆亲眼所见, 一想到今日撞见的那位公主殿下被母妃传染了肺痨,今后也要过如母妃般痛苦的生活,哪怕公主殿下自己有药可以医治,他还是深觉亏欠。 赫言庭调整了一下跪着的姿势,哪怕双腿已经麻木,还是将脊背挺得笔直。 跪在这雨夜里,他难得的想起了从前的很多事情。 他从小就跟着父王和母妃到了云州,那里与京城相比,一个天一个地,他这些年一直不懂父王为什么要放弃京城富庶的生活去到那样一个穷困潦倒的地方。 什么云州城里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不过是父王说来哄他高兴的话。 若不是父王一意孤行,母妃也不会在前往云州的路上流掉了妹妹,从此身体一落千丈,每逢冬天连房门都出不得,一出去受了凉,就得生一场大病。 云州是在父王的治理下比起从前要好上许多,可云州这些年来真正开始赚钱的东西都是母妃教的,母妃教会了一批又一批的百姓。 让他们借助云州特有的地势挖出了盐矿,提炼精盐的技术是母妃传授的,那些工具是母妃传信给皇后娘娘,才得来的。 那些个大字不识的庶民,借着母妃的能力过上了好日子,还嫌不够。 借着各种机会就开始想往父王屋子里塞女人,只想着能借着父王的势力吃穿不愁,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却从未体会过他母妃的不易,一个个没良心的东西,心掏出来了连狗都不吃。 赫言庭抬头看向这从天而降的大雨,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畅快的笑意。 在大雨里他又看见了父王惊恐万分的眼神,那次是他第一次忍无可忍,当着父王的面杀人,不用刀,不用剑。 那些不懂事还想挣扎的直接掏心,在他们还没死之前,将死拿在手上给父王看,那滚烫的心脏贴近父王的脸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人生畅快。 “那些庶民口口声声说将您放在心中敬爱着,父王,如今他们的心就在您面前,您怎么不敢看一眼?” 第325章 “小李公公,广陵王世子已经在那跪了有两个时辰了,这雨迟迟不停,咱们真的不管了吗?” 小李子抬眼看了看廊檐外的雨雾,方才师父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前来传话,说是师父腰伤难忍,今夜就不过来了。 身边的询问声落在小李子耳中,还不如廊檐外的雨声大,小李子只是笑着转过头来,朝着说话的人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见他这样,刚才说话的小太监也识趣的闭了嘴,回到了之前站着的位置。 廊檐外的雨越下越大,大有种今晚停不下来的架势。 梁崇月听着窗外雨声滂沱,那玉佩除了会让她头疼以外,并未有什么更多的影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现在的思绪好像比之前更加敏锐了些。 从前那些繁复难懂的东西,如今看上一遍,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手里已经有了动作,下笔如有神助。 等一大段内容写完,她停笔再看时,就连她自己都不仅感慨,这火玉改善她身体各方面的能力的时候,还不忘给她脑子也改进一下。 这样看来也并非是个什么不好的东西,梦魇而已,她向来不信什么命中注定,唯一的用处不过是给她提个醒而已。 “殿下,暗卫已经带到。” 平安带着两个熟悉的蝙蝠大妖走了进来,梁崇月一抬眼看见他们二人睿智的眼神就知道是谁了。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熟人了,私事解决好了就上房梁吧。” 梁崇月话音刚落,那两个蝙蝠大妖整齐统一的躬身抱拳行礼,在平安和云苓的眼皮子底下,一跃而起,上了房梁。 几乎是两秒的时间,他们两人就隐藏在了房梁上的阴暗处,若不是提前知道有人在那,就连梁崇月都得释放内力才能知晓那里有人。 四方台的暗卫果真厉害。 “殿下,若是无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平安进了宫之后就是一身太监装扮,如今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像极了李瑾公公。 梁崇月满意的欣赏了一番他的状态后,才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梁崇月原本打算这一夜熬灯苦学一番,将失去的时间都给补回来,刚将原先没看完的那一册看完,就听到了母后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走到了她寝殿门口。 梁崇月还在母后的声音里听到了属于那位乔神医的声音,虽然话不多,那她清冷孤傲的声音还是很明显的。 梁崇月刚将渣爹派人送来的册子都收拾好,母后就带着人走了进来。 “母后怎么来了?” 梁崇月话是对着母后说的,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扫到春禅姑姑手里端着的那碗黑漆漆的汤药上,那汤药的苦味离她三米远她都闻到了,想要假装没看见都难。 下一秒,梁崇月就看见那碗原本离她三米远的补药出现在她面前,还是母后亲自端过来的。 “这是乔神医为你特制的安神汤,太医令瞧过了,没什么问题,喝下去后,可保你今夜无梦。” 梁崇月接过母后所说的那碗“安神汤”, 放在鼻下嗅闻,冲鼻的苦味快要把她的鼻子给冲失灵了。 梁崇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转手就把手里的药递到了云苓手上,不用她开口,云苓就已经意会的将那碗药端得离殿下远远的了。 饶是这样还不够,梁崇月五感比常人敏锐,这个时候就是烦恼了,她都觉得那碗药经过的地方都被熏臭了,无形中都能看见黄色的气体在空气间流动着。 “药有些烫,先放着凉一凉,母后放心,儿臣睡前肯定会喝的,不过儿臣现在还不困,母后要不先回去歇息着吧。” 梁崇月在那碗药进门的时候就决定了,自己是肯定不会喝的,虽然她刚才闻的时候,并未闻到里面有什么不对的药材,但那闻着就苦的药喝下去别说睡觉了,她怕是能直接亢奋到天亮。 向华月自是知晓崇月性子的,也很少强迫她的决定,余光瞥见云苓已经端着那碗药走到了门边上,向华月就知晓崇月定然是不会喝这药了。 向华月无奈叹了口气,双手捧起崇月那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心疼的看着崇月眼底的青紫色。 “母后今夜守着你入睡可好?” 梁崇月瞧见母后心疼的快要落下泪来,再看着母后明显不如昨日瞧着红润的脸颊,梁崇月看着母后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儿臣也好久没有和母后一起睡觉了,有母后在,儿臣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了。” 梁崇月看着母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右手借着与母后拥抱的动作,缓缓将手伸到母后的后颈处。 “崇月,母后带着你......” 向华月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脖子一痛,眼前的崇月的容貌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失去知觉,瘫软在崇月怀中。 “殿下,您怎能,那可是皇后娘娘......” 春禅姑姑就站在娘娘身后,亲眼所见公主殿下纤细的手指在皇后娘娘的后颈上捏了一把,娘娘就失去知觉,倒在了公主殿下怀中。 “不这样,难道真的让母后为本公主守夜吗?” 春禅姑姑原本还有好多话要说,但都被公主殿下这句话给堵了回去。 昨日夜里,皇后娘娘因为公主殿下一直高烧不退,与陛下置气,最后急火攻心,直接昏死过去时,她都陪在娘娘身边。 见到娘娘为公主殿下着急上火,她也跟着难受担忧。 今日一早,听闻公主殿下醒来的消息,皇后娘娘连梳妆都不曾,就赶到了公主殿下寝殿,只为能第一时间看见公主殿下。 春禅看着被公主殿下拦腰抱起在怀中的皇后娘娘,明知殿下此举不妥,还是在外人面前,但殿下若不这么做,怕是皇后娘娘真的能为给公主殿下守夜,彻夜不眠。 娘娘早已不是年轻时候,身体不如从前,她也明白殿下此举也是为了娘娘好。 想到此处,春禅也不再多言,转身为公主殿下让开了一条道来。 第326章 梁崇月抱着母后朝着殿外走去,在距离屏风还有一步远的时候,梁崇月忽然站住,引得跟在她身后的春禅姑姑不解。 “殿下可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梁崇月并未转身,而是看向云苓站着的方向: “劳烦春禅姑姑将那碗药从哪来的带回哪去,本公主从小就不喝苦药,若是每日都要依靠苦药才能入睡,那本公主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 云苓已经听从殿下的吩咐,端着那碗苦药走了过来。 春禅姑姑有些犹豫的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安神汤接过,公主殿下的决定就连皇后娘娘平日也不曾过多干涉。 春禅端着手里的汤药,看了一眼昏倒在殿下怀里的皇后娘娘,默默将脸上的情绪控制好,镇定的跟在殿下身后,假装手中的汤药并不存在。 “桌上的茶太淡了,云苓去给本公主重新沏杯浓茶。” 梁崇月已经决定等把母后送回寝殿后,她就回来挑灯夜战,势必将今天错失的时间都给找补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做。” 梁崇月抱着母后一路回了翊坤宫的主殿,这一路上的雨下的极大,母后的主殿和她的偏殿之间有一条长廊,还是渣爹为了刮风下雨的时候,母后好来看她时修建的,正好此时派上了用场。 虽然有长廊,但今夜雨大风也大,还是有雨点被这风吹到了她身上,好在是夏季,不必担心淋雨之后会着凉受寒生病。 梁崇月将母后放到床上之后,亲手为母后换下了外衣和鞋袜,用帕子将母后的手脚擦干净后,确保母后这里无事,她才起身准备离开。 刚出母后寝殿的大门,梁崇月就撞见了冒雨前来的李瑾。 “李公公这么晚了,还冒雨出去,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瑾走到屋檐下,为了避免把寒气过给公主殿下,在屋檐下将身上的雨水掸掉些后,才缓步走向殿下: “娘娘不放心广陵王世子,派奴才前去看看广陵王世子情况如何,不曾想广陵王世子如今还跪在养心殿外面,齐公公也不在,陛下也没让他起来,怕是要在雨中跪上一夜了。” 梁崇月在李瑾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留意着李瑾脸上的表情,他与广陵王世子毫无干系,跟在母后身边这么多年,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母后的想法。 见他只是在淡定的叙述事实,梁崇月思索了开口道: “母后今日累着了,已经休息了,李公公最近辛苦些,回去换身干爽衣服,这几个晚上多派些人留意一下翊坤宫各处的一举一动。” 梁崇月还是觉得渣爹的眼线又探到了翊坤宫里面,母后上次抓到叛徒之后,并未做严厉的处罚,想必是助长了有些人的心思了。 梁崇月说完后,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查到之后,告诉本公主,母后心善怕是怜惜旧仆,本公主亲自处理此事。” 梁崇月这话的声音不大,屋檐外滂沱的雨声刚好盖住了她的声音,只够她和李瑾两个人听到。 “殿下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梁崇月岔开了李瑾此次出去的任务,李瑾跟在母后身边多年,是个聪明人,不用她多说什么,自己就能明白过来。 梁崇月在得到李瑾的回复后,转身离开了母后的寝殿,她人刚走到自己寝殿的大门外就听到系统的声音在脑子里响了起来。 “宿主,这个乔神医看着挺懂事的,没有去偷看你放在书案上的册子。” “知道了,观察的不错。” 梁崇月随意的夸赞了系统几句,这样显眼的测试,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去犯。 乔岚没有上当,也只能说明两件事: 一:她并不知道那桌子上摊着的东西是什么,出于规矩她不敢乱动。 二:她有脑子,前期隐忍是为了后期获得更好的东西。 梁崇月早在猜到渣爹算计的时候,就开始慢慢的有点被迫害妄想症了,不是不愿意相信外祖父,只是这世上看不惯她,又弄不掉她的人实在是多。 大哥被二哥给坑死了,许久听到大哥还有什么新动静了。 二哥像是条藏在草地里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着了他的道了。 至于梁崇祯,在京郊的独孤氏老宅里关着,她都有点不放心。 梁崇月在进去之前,慢慢停下了脚步,闭眼沉思了片刻,还是准备找个机会把人弄死才安心。 这世上只有敌人全都变成死人了,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梁崇月已经在脑子里面规划好了上百种死法,就连各位兄弟们的死状都过了几遍了,她这才满意的抬脚走进了寝殿。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乔岚身上,察觉到她袖口处残留了星星点点的药渣,想来刚才那碗安神药确实是她亲手做的。 “乔神医起来吧,本公主幼时身体不好,是个药罐子,如今闻到药味便生理不适,乔神医见谅。” 梁崇月端起云苓递到手边的浓茶浅尝了一口,确实提神醒脑,她感觉精神更好了。 “是草民思虑不周,殿下现在状态瞧着面色红润,比起晚膳前看着要精神许多,可否容许再为殿下诊一次脉?” 对于乔岚正常的要求,梁崇月没有拒绝,直接撸起袖口,将手臂平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乔岚的手搭上来的时候,梁崇月又看见了她手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药王谷里应当有治疗伤疤的奇药,乔神医为何还要留着这疤?平白委屈了这双纤细修长的美手。” 梁崇月感觉到乔岚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指一顿,虽然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但因为乔岚的手搭在她的脉搏上,那一秒钟的停顿都会被放大百倍,梁崇月有些疑惑的看向乔岚: “你若是不愿说,可以不说,本公主就是随口问问,若是需要,本公主这里有极品祛疤霜,一罐下去,肯定能治好你手上留下的伤疤。” 第327章 “草民多谢公主殿下好意,不过是幼时不懂事弄伤的,敷药的时候有太多不便,草民这才搁置了,冒犯了公主殿下,是草民的过错。” 梁崇月只略微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转头看向云苓: “去将本公主药箱里的祛疤膏拿来送给乔神医。” 乔岚还在为殿下把脉,听到殿下此言,搭在殿下手腕上的手指立马收回,看向殿下的眼神里有些惶恐和不安。 “殿下,草民身份卑贱,能给殿下诊脉已经是草民此生莫大的福分了,草民不敢。” 云苓的动作很快,梁崇月也不和她废话,拿过云苓手上的药膏就塞到了乔岚手上。 “乔神医医术了然,怎会卑贱,这是本公主给你的谢礼,本公主这病蹊跷,还要劳烦乔神医多上些心了。” 公主殿下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乔岚也不再犹豫,而是直接跪下,朝着梁崇月磕头谢恩。 “草民多谢公主殿下大恩,草民......” 乔岚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崇月伸手将她扶起: “不必多礼,乔神医若是能将本公主的病治好,自然有大礼等着你。” 梁崇月说完后,重新坐回椅子上,将手放在垫子上,乔岚将手中的药膏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继续仔细的为公主殿下诊脉。 “殿下脉象比今晚草民给殿下诊脉的时候,感觉还要强劲些,殿下可觉得身体还有哪里不适吗?” 乔岚说的这些东西,梁崇月通通没有,她现在神清气爽,觉得自己能一晚上看完一整本册子。 “并无。” “可有心里虚浮,燥热难耐,烦闷不堪?” “也没有,本公主感觉身体已经大好了,想必今晚再睡就不会再发热难受了。” 乔岚紧抿唇瓣,公主殿下这样奇怪的病症她从前从未听说过,若不是亲眼所见殿下今日下午生病难受的模样,她都觉得师父派她前来的时候,形容的有些过了。 “那草民今晚为殿下守夜,若是殿下今晚无碍,想必是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必服药,就已经战胜了病痛的折磨了。” 梁崇月笑着对乔岚点了点头,至于今晚会不会发病,她自己也说不准。 摸不清乔岚到底是谁的人之前,梁崇月不准备将筹码压在她身上。 本来她就不愿意上朝,指不定渣爹哪日就要求她上朝参政了、 与其听那些个老东西阴阳怪气的谈论女子不该如何如何,不如这病一直不好,正好省下了她不少睡眠时间。 “那就辛苦乔神医了,不过本公主已经睡了一天了,现在还不算困,乔神医可以先下去休息,等本公主入睡之前,再派人去请。” 梁崇月眼角带笑,看着谁的眼神都足够真诚,乔岚也不敢违背公主殿下意愿,收好自己的小药箱,带着公主殿下的赏赐,行礼离开了殿下寝殿。 “草民告退。” 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云苓立马就跟了上去,一路将人护送回去。 梁崇月起来后,做了一下拉伸,端起云苓刚沏好的浓茶,朝着书案走去。 又是一晚不眠夜,梁崇月一直学到了天亮,新学的册子上多了不少没见过的东西,梁崇月一学起来就停不下来,等到脖子都酸了,抬眼才发现外面天亮了。 “殿下可要洗漱睡一会儿?一会陛下就该下朝了,想必定然是要来看看殿下的。” 平安站在殿中劝着,他陪在公主殿下身边熬了一夜,一会儿云苓姐姐来与她换职的时候,正好就是陛下下朝的时候。 梁崇月起身做了一套拉伸训练,感觉身上的疲惫感很快就缓解了不少,刚才还有些困意的,运动过后就消失了,反而更加精神了。 梁崇月脸上微沉,不知疲惫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昨夜可告知乔神医让她先行休息?” 梁崇月走回书案,将上面堆叠的东西全都整理好收起来。 “云苓姐姐与奴才换职的时候,亲自去与乔神医说的,不过乔神医只说是知道了,有没有睡下,奴才就不知了。” 梁崇月想了想乔岚那个性子,应该只是应下了,睡觉怕是不敢。 “去叫乔神医过来吧,父皇要来,本公主哪怕一夜未眠,她也得在这候着才对。” “是,奴才这就去请乔神医。” 梁崇月在平安走后,忽然听到一道极浅的声响,像是从她头顶传来的。 梁崇月一抬头就看见两个蝙蝠大妖以一种略微奇怪的姿势坐在她寝殿的房梁上,暗十的手压着暗九的手捂在自己的肚子上。 梁崇月一眼就看出刚才那道声响是这两个蝙蝠大妖里,谁的肚子发出来的了。 暗十那张脸被黑布蒙住,她都能透过那双讪笑的眼睛,看见他脸上的尴尬和窘迫。 “守了一夜,你们也辛苦了,先下去吧,从今往后,在本公主病好之前,本公主的寝殿要全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有暗卫值守,将此事告知你们掌令,让他早些安排好。” 梁崇月话刚说完,房梁上的两个暗卫整齐划一的朝她抱拳,异口同声的回了一个“是”字,下一秒梁崇月就看见两道黑影在她的房梁上跳跃了几下后,消失不见了。 果然轻功了得。 刚听到暗十肚子发出的声音,梁崇月这才感觉自己也有些饿了,殿中无人,平安刚被人派出去做事,她只好自己朝着外面走去。 刚出殿门,梁崇月闻到一股清冽的花香,像是初绽放的花朵带着清晨露出的清冷味道,梁崇月深吸了一口气,夏季的早晨,还没完全热起来,温度刚好,每次呼吸都在感受着大自然的魅力。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殿下,陛下带着广陵王世子朝着翊坤宫的方向来了。” 梁崇月闭着眼睛,刚享受了一会儿安静祥和的时光,李瑾公公的声音就在一旁响了起来、 “母后呢?” “回公主殿下的话,皇后娘娘这几日太过操劳,现下还在休息。” 梁崇月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将身体的浊气排出后,才缓缓睁眼,朝着李瑾吩咐: “叫小厨房准备早膳,本公主吃饱了再休息。” 第328章 梁崇月去后院摘了几朵她喜欢的鲜花带回自己寝殿,就当做是亲近大自然了,等她回来的时候,乔岚已经背着她的小药箱等在了里面,云苓正在为她倒茶。 云苓在看见她走进来的时候,立马放下了手里的茶壶,躬身朝她行礼。 乔岚也跟在她身边站起身体,朝着她行礼问安。 “奴婢/草民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 梁崇月将手里鲜花交到云苓手上,用帕子净过手后,转头对上乔岚: “乔神医昨夜里可有好好休息?” 梁崇月坐在乔岚身边,拿起茶壶自然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云苓泡的茶就是好喝。 “劳烦殿下昨夜里还记得草民,宫中一切奢华无比,草民昨夜里休息的很好。” 瞧见乔岚眼底的淡淡的黑眼圈,梁崇月也没拆穿她的谎话,想必是没怎么睡的。 “那就好,一会儿父皇要来,乔神医先为本公主把把脉吧。” 梁崇月将手平放在桌面上的软垫上,等待乔岚进一步的诊脉结果。 “殿下昨夜未眠,想必还熬灯苦读了一整晚吧?” 梁崇月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手腕上,听到乔岚此言,一抬眼就看见了乔岚不赞同的眼神。 “偶尔一次罢了,等这病好了之后,本公主再将作息调整好。” 乔岚心里有一万句话想要说但面对公主殿下那张病了之后依然容貌出众的脸,想起从前听过的关于公主殿下的传闻,一万句的憋在嘴边,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殿下的身体是自己的,还请殿下好好爱惜身体。” 这是乔岚千言万语留到最后的话,面对公主殿下,这也是她唯一能说的话。 “乔神医一片好心,本公主明白,不知本公主今日的脉象如何?” 梁崇月面上期待,心中却在想着今日早膳小厨房会准备些什么好吃的,不知道有没有她爱吃的豆腐鱼。 “殿下脉象还算平稳,只是因着熬夜的缘故,比起昨夜里要虚弱些。” 乔岚回忆起昨夜里的那碗汤药,缓缓开口道: “草民昨夜为殿下写了几张滋补养身的药膳,已经让春香师姐瞧过了,一会儿便送到殿下这来,给殿下过目。” 翊坤宫小厨房里的厨司都有过人之处,任何原本平平无奇的药膳到了他们手上,最后做出来的都很好吃,这一点梁崇月深有体会。 “那就有劳乔神医了,等会儿父皇问起,还劳烦乔神医将本公主这病说的轻松些,本公主不想让父皇和母后担心。” 梁崇月话语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垂着头看向面前的茶盏,雪白的脖颈像是快要随风吹断的花枝,光是叫人瞧了都不由的心生怜悯。 “崇月有什么话是不能对父皇说的?” 渣爹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云苓和乔岚几乎是同时跪下请安,梁崇月猛然回头,手里的茶盏因为惯性,飞溅出几滴茶水出来,打湿了她的手心。 梁崇月将手里茶盏放下,因为刚才说的话被渣爹听见而面露惊慌之色,就连被茶水打湿的手心也来不及处理,随意的在身上擦了擦就起身迎了上去。 “父皇说的哪里话,崇月还能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叫父皇知晓的?” 梁崇月因为熬夜而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嘴唇也有些泛白,不如以往那般红润有光泽。 原本乌黑发亮的秀发,如今瞧着都没有从前黑亮了,尤其是看见崇月还一脸乖巧的不想让他们担心,梁湛方才只是站在屏风后面听着,一颗心都好像被一双手给死死抓住,看向崇月时,就连呼吸都带着心疼的痛。 更不必说如今崇月朝着她走来,还是从前的模样没变,一双眼睛因为生病而显得更大,梁湛恍惚间看见了崇月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就被人下毒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崇月也不曾像现在这样脸色难看,饶是如此,崇月还是留下了孱弱的毛病。 这些年来一直小心养护着,就连受凉发热都很少,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崇月生这么严重的病。 太医院里的废物没有一个有用的。 梁崇月在渣爹眼中看见了怒气和某些晶莹剔透的东西,虽然渣爹眨眨眼后就不见了,但她能确信自己刚才没看错。 不知道渣爹在因为什么发怒,但梁崇月还是自恋的相信渣爹这是心疼她,心疼到落泪了。 梁崇月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话来安抚一下渣爹的情绪,这几天她生病,渣爹看着好像比她一个病患还要憔悴。 还不等梁崇月开口,一双大手抚上她的头顶,轻声的安抚声中还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看来渣爹这几日没少烦心,嗓子都哑了: “崇月别怕,不论是什么病,父皇寻遍天下名医定能治好你。” 梁崇月站在渣爹面前,这样的距离她能清楚看见渣爹眼角的泛红,和眼睛里的血丝。 “父皇这几日为了儿臣的病都瘦了,母后也是,儿臣昨晚见母后时,母后因为担忧儿臣的病,才短短两日就已经瘦到脱相了。” 梁崇月心中愧疚,她这些年用系统商城里的各种补药,小心的养护着母后孱弱的身体,好不容易将母后的身体养好,因为她这场病,几乎快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无碍,只要崇月能好,你母后肯定能高兴的多用一碗饭,到时候不必费心就能把亏空的那两日给补上了。” 梁崇月感觉着来自头顶有力的父爱,只能乖巧点头,渣爹后宫里嫔妃那么多,渣爹下手怎么还是那么没有分寸。 终于等到渣爹松手,梁崇月感觉脑袋顶上好像被移开了一座大山,脑袋终于松快了。 “公主这病如何了?” 梁崇月刚跟上渣爹的步伐 就听到渣爹在问乔岚的话。 “回陛下的话,公主殿下脉象强劲有力,昨夜里并未发热,想必已经在慢慢好转了。” 第329章 乔岚没有将她一宿未眠的事情告知渣爹,只是说她昨夜里没有发热,算下来也算是件好事。 梁崇月跟着渣爹身后,果然见他听了乔岚的话,面上的担忧不减,只是在渣爹坐下后,看向她时眉宇间的忧愁淡了几分: “崇月最近都瘦了,近日你母后太过操劳,今日早膳朕陪你用。” 说罢,梁湛正想吩咐齐德元前去传膳,就连李瑾从外面走了进来: “奴才参见陛下、公主殿下,小厨房已经备好了早膳,陛下可要现在传膳?” “皇后可醒了?” “回陛下的话,娘娘还在休息。” 梁湛思索的点了点头,对着崇月轻声道: “朕去看看你母后,等你洗漱好后,朕陪着你用膳。” 梁崇月目送渣爹离开,在听到渣爹出了她的寝殿大门后,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正在整理药箱的乔岚身上: “乔神医是药王谷出来的神医,应该明白本公主这病不好治,还请乔神医不要将实情让父皇和母后知晓,若是出事,本公主一人担责,绝不连累乔神医和药王谷。” 乔岚一抬眼就撞见公主殿下真挚无比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不该答应的,可犹豫片刻,想到皇后娘娘那夜站在公主殿下床前捂脸无声痛哭的样子,还有陛下看向公主殿下时因为心疼而瞬间猩红的双眼。 她是个无福的人,从小就没体会过什么父母之爱,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会相信,皇家也会有这样纯粹的亲情在。 梁崇月满脸的真诚,这副样子还是在李彧安面前练出来的,从前李彧安天天咳得像个鬼一样,她实在不想和他待在同一屋檐下,就用这副无比真诚的样子骗他去另一个地方。 不过李彧安瞧着倒是挺聪明的,却是个书呆子,这一招屡用不爽,他都能上当。 “好,草民答应殿下,不过殿下也要答应草民两件事。” 听到乔岚的话,梁崇月倒是没有什么不悦,有本事的人都有点小脾气,她很能理解,因为她的脾气更大。 梁崇月没有出声回应,而是看着乔岚因为紧张而紧抿的嘴唇点了点头。 “第一,殿下不可嫌弃药苦,需得乖乖吃药,当然草民也会尽量改善药方,再不会有昨晚那样的苦药了。” 乔岚后面两句话是后加的,像是觉得吃药确实有些为难她,才在后面补充了两句。 梁崇月从小因为中毒的事情,就是泡在药膳罐子里长大的,只要药不算太苦,她也能接受。 “可以,第二件事呢?” 乔岚像是没有想到公主殿下会答应的这么迅速,毕竟公主殿下昨夜里对苦药的嫌弃之情她还历历在目。 梁崇月看出乔岚眼中的怀疑,无奈笑出声来: “放心,本公主是最想早日康复的,只要你那药真的不太苦,本公主说到做到,绝不抗拒喝药。” 听到公主殿下的保证,乔岚脸上的神色也舒缓了不少,眼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第二件事,还请殿下可以准许草民看一遍殿下治疗肺痨的药方。” 梁崇月端起茶盏,没有着急回应乔岚,她已经从云苓那知道,昨天晚上赫言庭就带着她给的药方进宫了。 那方子到了渣爹手上,应该在太医院留下记录了,她是不在意这药方借着太医院的手流传出去。 能多救一个人都是那些药方的福气。 “殿下若是为难,那就算了。” 乔岚作为医者,她只看过两眼就看出了那些药方的厉害之处,肺痨病一直无法医治,殿下手握药方却没有大肆宣扬出去,想必那药方用过的人不多,殿下不愿给也是应当的。 “不,不为难。” 梁崇月放下茶盏,起身去了自己的书案前,将系统之前用她的笔迹打印出来的那些药方全都拿出递到了乔岚手上。 “乔神医是有大本事的人,本公主不过是在幼时遇到过一个被肺痨病痛痛苦纠缠的好友,想要救他才自己研究了这些东西。” “乔神医若是不嫌弃,就把这些药方都拿走吧,至于另外十张,春香姑姑那里应该有记录,要辛苦乔神医自己去抄录了。” 乔岚惊喜的翻看和公主殿下交给她厚厚的一沓药方,大致翻看了两下,再次被公主殿下的超绝医术惊艳到,这一沓药方每一轮的改动都至关重要,多一味药少一味药就连计量的决定,若不是深钻此术多年,绝不会有这样的能力。 她心中越是对春香师姐那里最后的十张药方迫不及待,就越是对于公主殿下的病越是没底。 这还是她上了药王谷后,第一次对治病这么没信心。 梁崇月正愁自己那里堆积的东西太多,没地方处理,乔岚想要,她自然非常愿意给她,说不准以乔岚的本事,在看了那些东西之后,真的能研制过根治肺痨的药方。 “殿下医术了得,就算没有草民,殿下应该也有办法治疗自己的吧?” 梁崇月正在当着乔岚的面,整理书案,还以为少了一叠药方,书安上和一旁的柜子里就能空出来一点,没想到一整理又塞满了。 乔岚开口询问的时候,她正在皱眉琢磨还有什么是能收起来不用的,她得把书案上的东西好好收拾一下了,听到乔岚的不解,梁崇月只回复了一句话: “医者难自医。” 说完后,梁崇月也不管乔岚是什么反应,抬头准备送客了。 “乔神医若是对这上面的东西有什么不解,大可来问本公主,本公主准备洗漱用膳了,乔神医若是没别的事情,就先退下吧。” 乔岚的思绪被公主殿下打断,双手下意识的收紧,感受到手上传来的触感,利落的背起自己的小药箱,将药方拿在手上,对着殿下行礼告退。 “云苓,来侍奉本公主更衣。” 梁崇月透过不算清楚的铜镜都能看出自己的脸色不算多好,她却丝毫不觉难受,看来那火玉已经在麻痹她的感受了,梁崇月现在拿那火玉没办法,只能多加注意,自己多小心。 第330章 “殿下,广陵王世子正跪在院子里,奴才瞧过了,身上的衣物是干的,应该是收拾过了,跟在陛下身后前来请罪的。”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 “他想跪就让他跪着吧,就当不知此事,今日用些显气色的脂粉盖一盖。” 云苓上妆的时候,梁崇月就在闭眼假寐,等都云苓为她上好妆后,梁崇月再睁眼看向铜镜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上妆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刚刚休息了一会儿,脸色看着好了些。 最后涂上口脂,梁崇月欣赏了一遍铜镜里的自己,起身任由云苓为她换上内务府送来的新衣。 一到夏季,她就喜爱一些素一点的衣裙。 “殿下,您的腰好像细了。” 内务府量体裁衣的都是老师傅了,一般是绝不会出错的,梁崇月这副身体如今才十五岁,还会长高,所以内务府的绣娘们给她制衣之前都会先来为她丈量尺寸。 梁崇月想了想,上一次丈量尺寸还是她这次刚进宫的时候。 “殿下这几日真是受苦了。” 云苓为殿下系腰带的时候,清楚的看见殿下的腰身比起从前细了不少,躲在殿下身后,快速的擦了擦眼角心疼的泪水。 “无碍,说不定是你家公主我抽条了。” 梁崇月一句话将云苓逗乐,听着云苓低低的笑声,在全部装扮完毕,路过铜镜的时候,她还是往铜镜里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样子。 确实看着瘦了点,今早得好好吃一顿。 梁崇月带着云苓去饭厅的路上,看见了跪在她殿前的赫言庭。 赫言庭见到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跪在那里静静的注视着她,梁崇月敏锐的观察到,赫言庭在看见她出现后,脸上有明显放松的痕迹,就连肩膀比刚开始要松快了些。 梁崇月在他的注视下,走向饭厅,就当没看见过他一样。 到了饭厅的时候,渣爹和母后已经来了,见她过来,候在饭厅的宫人立马上菜。 “崇月多吃点,这是你最爱吃的鱼。” 梁崇月面前的碟子上和碗里已经被渣爹和母后夹的满满当当了,以往最重规矩的两个人,现在也不管什么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云苓拿着筷子除了这顿饭刚开始的时候为她夹了一块子鱼肉,后面就只能拿着筷子站在她身后,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 这顿饭梁崇月除了吃就是吃,渣爹和母后见她吃的香,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了不少。 饭厅的宫人早就退下了,除了跟在她身边的云苓和跟在母后身边的春禅姑姑,就只剩下齐德元了。 渣爹和母后用好饭之后,见她还在吃,不知是谁先提出的话题,两人当着她的面开始谈论三姐姐的婚事。 “芷柔也到该成婚的年纪了,如今她有了心悦之人,公主府的建造就该提上日程了,时间有些紧张,臣妾觉得曲安宫道上的襄王府就不错,陛下意下如何?” 梁崇月刚吃下去一个虾饺,她先前忙着处理莲妃的时候,好像是听母后说过三姐姐有了心悦之人,就是家世不高,官位也不高,现在看来,渣爹好像是同意了。 “襄王府才空置没多久,派人去打扫一番,再换个匾额就够了。” 梁湛语气平淡,丝毫没有嫁女儿的喜气。 想起昨晚乔家那个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众求他恩典,说是与芷柔一见钟情,想要迎娶芷柔为妻,若不是芷柔愿意,他定要派人扒下他那身官服。 在朝中毫无作用,只知道一味的读书,当年的榜眼又如何,身无长处,也敢当众求娶公主。 梁湛光是想想都觉得不悦,什么一见钟情,一眼看见登云梯罢了。 “襄王府到底有些年头了,不花费些功夫好好修葺一番,怕是配不上芷柔的公主身份。” 梁崇月见母后有些为难的开口,她知道这个襄王府,已经是大夏建国的老祖宗在的时候建造的。 当年高大气派的府邸,过去百年时间,已经不够看的了。 更不必说那襄王府是因为襄王贪污腐败,纵容手下人在远离京城的各个州搜刮民脂民膏,逼死了不少人,被渣爹发现割了黄带子,已经全家能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了。 梁崇月还记得那段时间,京城的茶馆里就这一件事翻来覆去的讲了个小一个月的时间。 将那黑了心肝的襄王贬低的一无是处,他唯一因为年纪小而苟活下来的儿子,在流放的路上染了脏病,没人给治,刚出京城不过几百里路,就病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梁崇月每次从来往皇宫和公主府的路上都能看见曲安宫道第一条道上那些明显比后面的要老旧一些的府邸。 那里住着的都是皇亲国戚,但其中不少的府邸都是空置下来的。 渣爹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从前那些人还能仗着有皇家血脉,凭借自己手里那点权势在自己的封地为非作歹,被渣爹发现后,直接斩首。 不仅手里的权利要被驳回,封地也要还回来,子孙后代再不能世袭。 不过这些事情早在渣爹刚继位的那几年就已经做完了,曲安宫道第一排的位置上早就换了匾额,换了人住。 梁崇月仔细算了算,这样看来,这位襄王还是老一辈王爷里苟到最后的了。 可惜老了不仅憋不住尿,还憋不住事了,在宴会上自己说漏了嘴,这才被查了出来,七老八十的人了,一只脚迈入地府的人了,最后还把后辈们的富贵给毁了。 “无碍,她自己选的路,她心甘情愿。” 梁崇月明显感觉到渣爹在说心甘情愿四个字的时候,更用劲一点。 以她对渣爹的了解,三姐姐肯定是在渣爹面前说过这四个字,不然渣爹不会这样着重强调的。 梁崇月全程嘴巴就没停过,看见母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妥协的回应着: “是,那臣妾今日就派人前去洒扫一番,内务府已经在做新匾额了,陛下可有想好芷柔的封号?” 第331章 “琼华吧,琼指美玉、华象征华丽,这也是她母亲在世时朕答应过的。” 梁湛随意的往崇月碗里夹了一块素菜,难得对于独孤氏的称呼不再是毒妇。 “琼华当真是好寓意,如今芷柔的封号和府邸都定好了,臣妾想将瑞安作为芷柔的封地,陛下意下如何?” 瑞安不大,但确是鹿城、临济、乐安几个州之间交通枢纽的重要之地,曾经先皇就在那设立过军需重地。 梁崇月低着头喝着碗里的肉糜粥,瑞安虽然现在没有从前那么受到重视了,但作为公主封地也绰绰有余了。 “不必了,琼华出嫁也是住在京中,瑞安,朕另有他用。” 梁崇月不知道渣爹这句另有他用是不是真的另有他用,只知道渣爹并不打算给三姐姐封地了。 以往嫡出皇子公主出宫建府的时候,都有封地,算下来,梁崇祯和三姐姐应该算是大夏历史上唯二两位没有封地的嫡出皇子公主了。 向华月到底是做皇后的,陛下不愿给,但她不能不提。 向华月刚想开口,梁湛放下筷子,接过齐德元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后,站了起来,神情平静不像是动怒,但语气听着倒是有些冷。 “琼华的封地不必再提了,朕废了独孤氏皇后的身份,她也不再是大夏的嫡公主了。” 渣爹起身,梁崇月也不好再继续埋头苦吃了,将嘴巴里的最后一口粥咽下,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后,梁崇月随着母后一同起身。 “朕还有政务要忙,等午膳的时候再来陪崇月用膳。” 渣爹说完,伸手在她头顶上摸了摸后,带着齐德元离开了。 渣爹前脚刚走,梁崇月就坐下继续吃了起来。 “儿臣瞧着母后刚才也就才用了一点,母后再陪儿臣多用些嘛。” 母后的饭量她知道,刚才肯定没吃饱,梁崇月将母后的碗拿过,盛了一碗肉糜粥,递到母后面前。 向华月对待底下嫔妃们所生的皇子公主一向是不多过问,只做好她作为皇后该做的事情。 既然陛下对待芷柔已经有了决定,她按照陛下的意思办就好了,她如今只担心崇月的身体如何,但在看见崇月今日极佳的胃口,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好,母后再陪着崇月多用一会儿。” 这顿早膳在渣爹走后,其乐融融,梁崇月两碗粥下去,也吃的有八分饱了,一会儿再饮一杯凉茶就够了。 “母后,三姐姐的婚事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定的这样快?” 梁崇月用过茶水漱口后,就有小宫女前来撤了这一桌子饭菜,梁崇月陪着母后用了茶,一盏茶的时间,母后就将她错过的渣爹寿诞上发生的稀奇事同他说了一遍。 “三姐姐当真是对那人情深义重啊,不过那人不到三十就坐到了正四品的位置,想来是个有本事的,难怪三姐姐喜欢。” 向华月拉过崇月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之上: “母后派人查过了,没查出那乔家有在暗中支持谁,或许这也是芷柔看上乔家的缘故。” 梁崇月顺着母后的话点了点头,家风清正,在京中从未传出过什么污糟事情,三姐姐选了这一个人做驸马,远离朝堂党政,或许能安定一生。 “那三姐姐出嫁的日子定了吗?” “定了,你父皇亲定的日子,在腊八那日。” 梁崇月算了算,难怪母后说时间仓促,前前后后算上也不够三个月的,内务府这三个月有的忙了。 梁崇月还在想事情,刚回过神就迎上母后有些犹豫的眼神: “母后有什么事情大可直说。” 向华月嘴巴张张,又闭上了,想起今早陛下在她寝殿中那不要脸的计划,崇月现在还病着,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梁崇月有些不懂母后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到底是为了什么,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母后在她面前这样。 “母后若是不便,那就算了,儿臣先行告退了。” 梁崇月说完就准备起身,却被母后将手抓住,又拉回了椅子上。 “你父皇让赫言庭来给你赔罪,说是你何时病好,何时才许他起来,除了一日三餐,和出恭旁的时间一律跪在你寝殿外。” 渣爹这一手操作倒是给梁崇月弄得有些无语了,难怪今日赫言庭看见她好好的出来的时候,紧绷的表情松快了不少,敢情是因为这个啊。 梁崇月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利害,广陵王是渣爹的左膀右臂,赫言庭是他独子,她想上位,往后少不了要与他们父子俩碰上,这个时候渣爹来这一手。 看似在维护她的体面,实则将她的后路又断一条。 梁崇月有些无语,早知道就不救人了,病还没看好,先惹来一众仇家。 梁崇月心中不爽,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既然渣爹让他跪着,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好说什么,对上母后忧心忡忡的目光,梁崇月笑着安慰道: “母后,儿臣生病与蓉婶婶和赫家有所关联,儿臣不能确定蓉婶婶是不是有意为之,但既然父皇一心想要赫言庭跪着给儿臣赔罪,儿臣也不好拒绝。” 梁崇月话还没说完,被母后抓在手心里的手就被紧紧握住,对上母后担忧的目光,梁崇月朝着母后安慰一笑: “母后放心,儿臣也不是好欺负的,赫言庭每日跪在儿臣寝殿门口倒是不雅,难免有人多嘴多舌,儿臣准备回府上住几日,正好把人带上,每日跪在长生天的门口,儿臣自己瞧着赏心悦目就够了。” 梁崇月正愁找不到那火玉的破解之法,渣爹把人给她送上门来了。 蓉婶婶先前说那火玉是赫家的传家之宝,她不信赫家没有解决之法。 就算没有,拿捏赫言庭出出气也能让她心里舒坦些。 向华月还想再劝,一想到崇月高热不退,全身通红的样子,眼中也带上了愤恨之色。 “崇月想要做什么,母后不拦着你,只一点,带人回去可以,小心看守着,别伤着你。” 梁崇月就知道母后心疼她,不会阻止她,接下来就剩渣爹那了,渣爹把人都送她面前了,应该不会拒绝她的主意。 “你父皇那里,母后去替你说,母后正好找你父皇也有些事情要聊聊。” 母后在她面前永远都是那样的温热,但不知道是不是梁崇月的错觉。 在母后说到要找渣爹聊聊的时候,她好像在母后身上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慑力,丝毫不比平时在渣爹身上感觉到的威严弱。 梁崇月抬眼想要仔细打量母后的时候,却只在母后身上看到了熟悉的温柔。 第332章 “崇月回去收拾吧,记得将乔神医一同带回府上去,她是你外祖父去药王谷特意为你寻来的,深得老谷主真传,可以信她。” 梁崇月是在母后的催促下离开的翊坤宫的主殿,母后在她离开后,转身朝着大门处走去,梁崇月就站在原地看着母后离开时的背影。 总觉得母后这步子走得气势汹汹的,不像是去找渣爹聊聊,更像是要去找渣爹干仗的。 “殿下,可要奴婢现在就派人去通知乔神医?” 云苓的声音将梁崇月的思绪拉了回来,母后也早就穿过长廊,走得看不见背影了。 “嗯,现在就去准备吧,等本公主陪着父皇母后用过午膳就出宫。” 主要是梁崇月准备先睡一会儿,熬了一宿,铜镜里她的脸色有多难看,她现在清楚。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云苓先行离开了,梁崇月慢慢的在后面走着就当做是消食了,等走到她的寝殿处时,一个挺拔的背影映入眼帘,让人很难忽视。 梁崇月吃饱了,晒了一会儿太阳有些困了,没有理会赫言庭看过来的眼神,直接回屋睡觉了,自然也没看见赫言庭在她背后深邃的眼神。 这一觉她睡得昏昏沉沉,不出她所料,那该死的梦魇又找上门来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梁崇月抬头瞧了一眼天边阴沉沉的天色,转头从一旁的尸体上选了一个还算干净的衣服扒了下来。 将衣服盖在身上,梁崇月直接躺在尸山血海中睡起觉来了。 反正这也是个梦,在梦里睡觉也不影响什么,至于那些会影响她心情的东西,她不去找,就当做是不知道。 对梁崇月而言,此时睡个好觉比什么都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进了梦魇之中才能真实感觉到身体的疲惫,梁崇月很快就睡着了,虽然环境有点恶劣,气味不太好闻,但身体疲惫的本能驱使下,她睡得很香。 就连天上开始下血雨也还是她一觉睡醒之后才知道的。 梁崇月一觉睡醒,感觉身体的疲惫感减少了不少,就是身上有点湿哒哒的。 不知道是沾到了地上的尸水还是下血雨淋湿的,左右不太舒服,梁崇月在梦魇里站起身,用手将身上湿掉的衣物拧掉些水分。 这天上的血还在下,她转身在一座尸山下扯出七八具尸体扔出去,给自己挖出了一个简易的山洞,虽然更臭了,但能避雨。 她现在还没找到能离开梦魇的办法,只能等外面的自己自然苏醒,正好趁这会儿再睡一觉,补补精神。 这一觉梁崇月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睁眼就看见乔岚手里拿着银针正准备戳她的手指头。 “这是在做什么?” 梁崇月从云苓手上夺回自己被抓住的手指,看了看除了汗津津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并没别的伤口。 “殿下您终于醒啦!” 云苓带着哭腔的嗓音在梁崇月身边响起,梁崇月一回头就撞见云苓哭肿的双眼。 “本公主还好好的活着呢,哭什么?再哭下个月赏银给你扣光。” 这一觉睡得舒服,梁崇月心情好,说完云苓后,转头看向乔岚。 “乔神医这是准备做什么?” 乔岚手里还拿着银针,那粗大的银针瞧着就不像是要给她针灸的样子。 见殿下看过来,乔岚便将手里的银针双手捧着,递到殿下面前: “这是草民在殿下给的药方里看到的,若是高烧不退,可以尝试放血治疗。” 梁崇月记得好像是有几张药方里写过这个治疗方法,梁崇月拿过乔岚手里的银针看了看,针头锋利的在阳光下还在折射寒光。 还好她醒的早,不然这么粗的针就要扎到她手指头上了,想想都觉得疼。 “这方法很好,下次还是再斟酌斟酌再用吧。” 梁崇月把手里的银针小心放回了乔岚手上,希望下次她醒来的时候不要再遇到这根针了。 “是,草民谨遵殿下教诲。” 梁崇月拍了拍乔岚的肩膀,示意她可以先下去了。 乔岚在一旁小心收拾她的小药箱的时候,梁崇月有些不舒服的搓了搓脖颈,这一搓没搓出灰来,倒是搓到了一手汗。 “殿下,皇后娘娘还在养心殿里还没回来,奴婢已经封住了消息,绝传不到娘娘和陛下耳中,热水一直给殿下备着,殿下可要现在沐浴更衣?” 梁崇月欣慰的看向云苓: “果真还是你最贴心,这个月的赏银翻倍,去准备一下,本公主现在就要沐浴。” 云苓应了一声,立马朝着外面走去,一刻也不敢耽误。 梁崇月起来活动了一下,发现身上全都是汗,一回头就看见就连床榻上的被子枕头都被她的汗给浸湿了。 看来梦里那场雨下的还真不小。 “本公主睡了多久?” 梁崇月坐到桌子旁,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解渴,欣赏乔岚的小药箱。 “回殿下的话,已有两个时辰了,马上都该午时三刻了。” 梁崇月一杯茶喝完,乔岚也收拾好了她的小药箱,梁崇月亲眼看着那不过她小臂长的药箱硬生生塞进去了许多东西。 “你这药箱倒是能塞,本公主原先还以为那么的瓶瓶罐罐会塞不下呢。” 乔岚笑着将药箱合上,放到一旁。 “只要所有东西都放置的有条理就能放得下。” 梁崇月听见她这话,抬眼问她: “乔神医是八九月的生辰吗?” 乔岚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照实回答: “是,草民是九月生辰。” 听她这样回答,梁崇月露出一个她就知道的笑容来,刚才乔岚用烈酒给那些瓶瓶罐罐消毒后再放进去的时候,她就怀疑乔岚是处女座的。 第333章 “殿下,娘娘还未回来,平安刚才去养心殿问,还没等靠近就被守在外头的李瑾公公挥手示意离开了。” 云苓正在给公主殿下梳妆,这都已经未时两刻了,皇后娘娘还未归来,她怕公主殿下担心。 “无碍,等不到午膳,那就等陪着母后用完晚膳再回去,去小厨房传膳吧,本公主一人用膳,简单点就好了。” 这一觉睡得,梁崇月感觉胃里的东西还没有消化完,瞧着铜镜里气色明显好多了的自己,梁崇月也有了心思打扮自己了。 内务府送来的衣裙一向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制的,每一件都华贵非凡。 “殿下今日穿这件金昙丝雨花裙可好?”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云苓的话落在一旁架子上挂着的衣裙上,这样秀雅清丽的衣裙,她今年入夏后,好像还没穿过。 “那就这件吧,头饰你来为本公主挑一挑。” 梁崇月全部装扮完毕之后,在换衣间特制的巨大铜镜前转了一圈,气色好之后,确实光彩照人。 “殿下,小厨房已经准备好午膳了,可要现在用膳?” 平安从外面走了进来,梁崇月看向他,问了句: “母后还未回来吗?” 看见平安摇了摇头,梁崇月将发髻上的最后一根步摇戴好后抬脚前往饭厅的方向。 午膳用完,梁崇月起身时,随手摸了一把头上戴着的头饰,想到了什么。 “云苓,去本公主房中取一盒东珠来,随本公主一起去给三姐姐送礼。” “是,奴婢这就去。” 今日天色不太好,天上乌云一片连着一片,不知什么时候把太阳给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阳光也透不出来。 梁崇月出来的时候,赫言庭还跪在她的殿前,翊坤宫里侍奉的宫人们已经从一开始的新奇到现在已经习惯了,就连洒扫的太监都能面不改色的从他面前扫过。 梁崇月站在屋檐下,侧头对着平安开口道: “你先带着他回本公主府上认认路,本公主今日不定几时回去,让他每日辰时来,跪倒酉时再回去。” 平安并未觉得公主殿下的决定有何不妥,今日一早他就听闻这位广陵王世子在养心殿前跪了一整夜,一晚上没合眼,换了身干爽衣服就跟着陛下来了殿前跪着。 果真还是殿下心善,若是殿下留在宫中,这位世子爷怕是只能在殿下殿前跪倒死,也没有休息的时候了。 平安迈着步子一步步走向赫言庭,梁崇月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赫言庭的反应。 但凡他脸上的表情惹她不快,那就寻个机会把腿打断了,直接废了这位广陵王独子。 赫言庭跪在院中,刚才吃了些东西,今日天色不好,少了太阳下暴晒,倒也不觉得多累。 在殿下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就一直跟随在殿下身上,自然而然与殿下那双如碧水秋波的美眸对上。 瞧见殿下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他一颗莫名不安的心放下了些,但一想到今早背着药箱在院中急行的神医,想必是殿下今早又发热了。 赫言庭又想到了母妃刚发病的那段时间,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忽然就发热了,他请了许多的神医也无用。 梁崇月的眼睛在与赫言庭对视上之后,就一直在观察他的面部表情,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昨晚淋雨淋傻了。 平安同他说话,他只一味的应下,像是丝毫没把平安的话听进去半点。 双眼像是敏锐的鹰一样一直盯着她看,他们两人隔着数米远的距离互相打量彼此。 梁崇月有些不喜欢赫言庭看过来的眼神,和她太像了,看久了像是在照镜子一样,还比她的眼神更锐利一点。 正好云苓捧着锦盒从她寝殿里走了出来,梁崇月率先转移了目光,云苓走向她时的脚步虽快,也稳当。 当锦盒送到她面前的时候,梁崇月将锦盒打开,里面赫然就是渣爹才送给她的那盒东珠。 “今年的东珠稀少,拿来做贺礼正好。” 梁崇月满意的盖上了盖子,正好不用她去想送三姐姐什么东西好。 “走吧。” 梁崇月带着云苓从赫言庭身边路过,他的眼神太过灼热,想让人忽视都难。 梁崇月的目光不自觉的与他对视上,这样近距离的对视,她才猛然发现,赫言庭看向她的眼神中有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悲伤。 梁崇月双眼危险的眯起,这货好像是在同情她。 梁崇月颇有些无语的转头走了,他爹要是不懂事,等她灭了他全家,看他还有没有心思去同情别人。 梁崇月带着云苓去了昭阳殿,这些年昭阳殿里住进去的皇子公主不少,她刚到门外,就听到了独属于孩童的嬉笑声。 光是听着就足够让人忘忧解乏。 梁崇月刚走进昭阳殿,就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汇聚她身。 “五皇姐好。” 一声声稚嫩的童声从各处传来,梁崇月笑着应下,并未多做停留,她此次来的目的明确,直奔三姐姐所住的宫殿。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我家殿下就在里面,奴婢带你进去。” 梁崇月跟在三姐姐的贴身宫女身后走进这三姐姐的住处,好久没来过此处,还是她从前来时的模样。 就连屋檐下的花盆都未曾变过,不知道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小太监搬动的时候磕到了花盆边缘,一条上下贯穿的纹裂虽然被转向了面对墙的那一面,但只要稍微留意就能发现。 “云苓,去内务府问问,这宫中的修缮都是谁在管,不能干,让他别干了。” 梁崇月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怒气,看向那破碎花盆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不满。 “五妹妹不必麻烦了,姐姐就要出宫建府嫁人了,我这一走,很快就会有新的妹妹住进来,届时再换了她们不喜欢的,还要再换,也是麻烦。” 三姐姐的声音从屋檐下传来,梁崇月还是头一回见她这的为别人着想,这倒不像是她往日里的性子了。 梁崇月抬眸看向三姐姐,见她脸上带着羞意,眼中满是即将成为新娘子的幸福。 原先她还以为三姐姐忽然与那乔家四郎一见钟情,只是被梁崇祯的事情吓到,为了能够远离这吃人的后宫,随意选了个男人来嫁。 如今看见三姐姐这副含羞待嫁的样子,看来一见钟情确有此事。 第334章 “姐姐一日住在这里,自然一切都该是最好的,后面再来的妹妹们如何不该是姐姐所要烦心之事。” 梁崇月说完后,转头看向云苓,云苓立马明白殿下意思,朝着殿下和三公主殿下行礼退下后,转身离开了昭阳殿,前往内务府。 “你的好,姐姐如今知道了,快进来坐吧,姐姐准备了你爱喝的牛乳茶。” 梁崇月跟在三姐姐身后进了屋子,刚一走进,眼前一亮,有些惊喜和好奇的四处打量了三姐姐屋子里这些从前没有的装饰。 挂在门口处的风铃瞧着做工还不怎么精细,不像是买的,倒像是亲手做的。 还有四处可见的各种新奇摆件,就连帘子上也有小巧思,不难看出这些东西都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那人越做手艺越精炼了。 从风铃到最后三姐姐床头上的摆件,那精细程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是专心练过的,绝不会有这样的进步。 “难怪三姐姐不在意这院子里的陈设了,这殿中有这世间最好的,换做是我,我也不在意。” 梁崇月从这些个小工艺品前走过,面对三姐姐特意备好的牛乳茶,看见只当做是没看见的,最后停留在一个胖乎乎的瓷娃娃面前,戏谑的看向三姐姐。 “三姐姐,这个瓷娃娃不能就是照着本公主未来三姐夫的模样做的吧?” 梁芷柔顺着崇月手指的方向,在看见那没被收回去的瓷娃娃的时候,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瞬间就羞红了。 “不是,不过是出宫玩的时候,在街边看着好看随便买的。” 梁崇月显然不相信三姐姐的这些话,谁家未出阁的姑娘买瓷娃娃买个小男孩啊,更何况这小男孩明显还有另一对,两人一看就是相互拥抱的姿势。 梁崇月不信任的目光在三姐姐脸上扫过,再瞧见三姐姐的脸色越发红润之后,撇撇嘴,还是没拆穿她这拙劣的谎话。 “看来本公主这位还未过门的三姐夫,对待三姐姐还算是真诚,难怪三姐姐非她不嫁。” 梁崇月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就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迈着轻快的步伐从那瓷娃娃面前,飞快的移动到了三姐姐面前。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三姐姐害羞起来的样子,这么好玩,稍微一逗,这脸就红得停不下来。 “崇月,你...你胡闹。” 梁崇月感觉肩膀上被三姐姐捶了一下,瞧着三姐姐打完人就跑走的背影,梁崇月也收敛了情绪。 并非她害怕三姐姐生气,而是三姐姐这副娇羞的样子实在看的她有些不习惯了,这样的福气果真只有相爱的人才能沉浸其中,她这辈子怕是都没有这个福气了。 听不到崇月的打趣自己的声音,梁芷柔把脸放在手上,企图让自己的脸快速降温,别再泛红犯痴了。 梁崇月光是看背影就看出三姐姐这是在干嘛,正好她也渴了,坐下品尝一下三姐姐屋里的好茶。 梁崇月刚坐下,三姐姐屋子里侍奉的宫女就来给她斟茶了香醇的牛乳茶顺着壶嘴往下流淌,奶香奶香的香味很快就萦绕在梁崇月身边。 梁崇月一连喝了两杯,吃了好几块糕点才等到三姐姐转身。 她都快要吃撑了。 “三姐姐这的牛乳茶好喝,崇月下次还要再来。” 梁芷柔看她这么喜欢,嘴角还残留着糕点碎屑,拿出帕子为她把嘴角的碎屑擦掉。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和三姐姐靠得这么近,三姐姐从前见到她都是水火不容的场面,好像自从上次陪着三姐姐去送了梁崇祯最后一程,三姐姐对她好似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梁崇月有些不习惯的从三姐姐手中接过帕子,自己擦起嘴来。 “崇月你的身体如何了?” 梁崇月刚把帕子放到桌子上放好,三姐姐关心的话就传到了耳朵里。 “姐姐放心不过是伤风感冒,就是瞧着吓人,不妨事的。” 梁芷柔看见崇月眼底脂粉下隐约透出的青色,思绪飘远,想起小时候崇月生病的时候,她远远瞧见过一次,小小的人,精致漂亮的小脸烧的通红,眼底乌青一片。 那个时候她还会嫉妒为什么每次崇月生病父皇都会彻夜不眠的守在崇月床前,而她明明才是父皇的嫡公主,却从未有过这个待遇。 直到她从两个嘴碎的宫女口中听到崇月刚出生时就被母后下药,这才导致从小就身体孱弱,父皇一直守着她,也是怕她小小年纪熬不住。 “你从小就是坚强的性子,只是生病不是逞强的时候。” 梁崇月第二次在三姐姐眼底看见真诚的神情,上一次还是在送梁崇祯的时候,多少还有点不适应,立马转移了话题。 “三姐姐也别一直说我了,我给三姐姐准备了礼物,是庆贺三姐姐喜得良人的。” 梁芷柔总觉得崇月这话听着有些怪怪的,像是不该用在这个是一样。 梁崇月才不管三姐姐脑子里在想什么,把锦盒放在三姐姐面前,等着三姐姐自己打开。 梁芷柔也不和她客气,伸手打开锦盒后,第一眼差点被东珠自带的光泽给晃了眼睛。 等眼睛适应后,梁芷柔伸手在这些东珠上细细摸过,东珠细腻莹润的手感在她指尖划过。 “这样好的东珠,今年倒是不多见,在姐妹们中,也就只有五妹妹那有了。” 梁崇月佯装没听出三姐姐语气里隐隐透出的羡慕,从前三姐姐也是独孤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独孤氏落败之后,巨大的落差,换做是谁也无法立马接受。 “父皇寿诞的时候,崇月因为生病缺席了,不知道三姐姐当时定下了婚事,这礼物准备的匆忙,三姐姐勿怪才是,等三姐姐成婚当日,崇月还有大礼相送。” 第335章 梁崇月陪着三姐姐畅聊了许久,三姐姐禁不起她问,没一会儿就红着脸,把她的恋爱故事讲了出来。 两人嬉笑的声音在三姐姐寝殿之中持续良久,梁崇月的目光在三姐姐寝殿中那些民间常见,但在这宫里却极其少见的工艺品上看过目光最后停留在三姐姐那张面如桃花的小脸上。 由衷的表达内心的祝福。 “三姐姐觅得良人,崇月在这里先恭喜三姐姐了,时间也不早了,崇月也该回去了。” 梁崇月喝下杯中最后一口茶,起身与三姐姐告别。 “姐姐送你。” 三姐姐一直送到门口,梁崇月坐在步辇上往后看去的时候,三姐姐还站在原地望着她。 在她身后,还有几个她叫不出名字来的弟弟妹妹跟在三姐姐身边朝她张望。 “从御花园走一圈,本公主也许久没欣赏过御花园里的繁花了。” 昭阳殿到翊坤宫本来就要路过御花园,进去转一圈也多不了几步路。 母后后院里的花看多的,便觉得这世间万物都是那样蓬勃向上的了,还是要多看看御花园里的花见识见识这世间的参差才真实。 梁崇月到达御花园的时候,园中的宫妃见她来,远远的行了一礼后,都躲得远远,想来是知道她病了,不愿在这个时候触她霉头,再过了病气去。 倒也省的她还要交际,梁崇月乐得清闲,怡然自得的在御花园里赏花。 养心殿内,梁湛双手叉腰,站在皇后面前,被皇后刚才的话气到抿嘴,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 “朕就不明白了,朕的决定有什么不好的?崇月生下的孩子记作皇太孙,将来继位也能永葆向家长久的富贵,皇后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向华月端坐在陛下面前,面对陛下的质问,自顾自的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才抬眼看他。 面对这张她爱过、恨过,相伴半生的脸,岁月也没偏爱他,她看见了陛下眼角的细纹和乌发间夹杂的几根白丝。 向华月忽然觉得没劲极了,从前独孤氏在的时候,她每日闲着无趣还能去招惹一下独孤氏,看她生气,发泄一下心头郁闷。 如今这宫里的女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年轻的美人不断的生下孩子,却无一人能比得上她的崇月。 想到此处,向华月心中多了份慰藉,看向陛下那张气的不行的脸,一字一顿道: “陛下你当崇月是什么?难道陛下眼中心里就只有大夏的江山,臣妾和崇月从始至终不过是陛下稳固江山的工具而已吗?” 梁湛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愣神一瞬,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 “皇后你逾越了,你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是你不该问的。” 料到他会是这副样子,从第一次认识到现在,只要是亲近的戳穿他的心思,他总是会把控不了自己的情绪。 不过令向华月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的龙椅坐着,陛下居然还是改不掉这个毛病。 “臣妾不明,还请陛下示下。” 向华月寸步不让,只要是与崇月相关的事情,她绝不会放手。 梁湛看着她重重将手里茶盏放下,发出巨大声响,和田玉的杯子从中裂开,茶水却没洒出。 梁湛叉在腰间的手青筋暴起,自从皇后无意间撞破他的决定后,这样的争吵便时有发生。 梁湛强忍下心头不快,对上皇后那双愤怒的眼睛,左手放在鼻子下面,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崇月还在宫里,朕不想与你生气,你回去吧。” 听到陛下这话,向华月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早该料到的,陛下每次都对此闭口不谈,只有在利用她的时候,才与他谈论与崇月有关的事情。 向华月险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心底最真实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她自己选的路,她早就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可她的女儿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崇月的余生不该是这样的。 向华月与陛下四目相对久久不语,良久在感觉到心里彻底空掉一块后,向华月才缓缓起身,右手撑在椅子上借力,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摔倒在这。 看出皇后的不适,到底是陪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人,梁湛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搀扶,却被皇后甩手躲开了。 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梁湛不悦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峰,从前的那些愧疚早就被皇后折腾没了大半。 “朕今日去翊坤宫陪你们用晚膳,皇后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让崇月知晓,朕绝不会放过向家。” 明晃晃的威胁,落在向华月耳中就像是阵风,还没吹进去就已经散了。 向华月站稳身子后,面对陛下的时候,脸上已经控制好了情绪,朝着陛下虚行了一礼,转身的时候,眼角正好落下一滴泪来。 这一幕落在梁湛眼中,到底是他真心爱过的女人,心中的怒气因为这一滴泪,消失了大半。 梁湛站在原地,看着皇后离开的背影,莫名感觉孤寂,他不明白,这件事于崇月于向家百利而无一害,皇后为什么要这么抗拒。 离开养心殿的向华月在走出去的那一刻就用帕子擦去了眼角的泪,望着今日不太明媚的天空,她的心里倒是清明。 坐在步辇上,随着步辇摇摇晃晃,向华月脑中有想起了那日父亲给她送来的信。 向家已经做出了决定,陛下既然生不出有用的儿子来,也别想着利用她的崇月来维系皇家的血脉。 这皇位既然崇月的孩子坐的,那她的崇月也坐的。 向华月到了翊坤宫的时,崇月还没回来,小厨房很快就准备好了午膳,端了上来。 向华月一边用膳,一边听李瑾的禀报。 “娘娘,您刚离开养心殿,陛下就下令不许将今日陛下与娘娘争执一事传出去,想必是怕公主殿下知晓后不快。” 向华月眼中划过一丝嘲讽,陛下果真虚伪极了。 春禅在一旁给娘娘布菜,想到今日守在殿外听到的争执声,心中不由后怕。 “娘娘今日真是吓到奴婢了,好在陛下信了,娘娘下次可不能这样冲动了,若是伤着了,公主殿下怕是要杀人的。” 第336章 “放心,本宫自有分寸。” 陛下想要她心甘情愿的去为他欺骗崇月,她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陛下那么多疑的人,怎么会相信呢。 不在陛下的底线上再压一压,太容易成事,也就少了价值。 她要助崇月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这才只是刚开始。 “那娘娘可要将今日之事告知给公主殿下?” 向华月的筷子都没停就出声拒绝了: “太早让崇月知道,她怕是会借机做些什么,到时候叫陛下察觉出来不好。” 向华月最是了解崇月的性子,若是叫她知道陛下的想法,她定是要设局反将一军的。 春禅见娘娘这样说,便静声专心为娘娘布菜了。 梁崇月从御花园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几朵她亲手摘的鲜花。 这些花不比翊坤宫后院里的花鲜艳漂亮,开的绚丽多彩,反而平平无奇,丢到御花园里随处可见的那种。 梁崇月一眼就看见了守在母后殿外的春禅姑姑,就知晓母后回来了,把手中的花塞到云苓手上: “去找个花瓶插起来,一会儿随本公主带出宫去。” “是,奴婢这就去。” 云苓走后,梁崇月直接去了母后寝殿,刚进寝殿,就看见母后拆了满头珠翠,正在梳头: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这是乏了吗?那儿臣先退下了。” 梁崇月停下脚步,刚说完话,抬眼就看见母后正在朝着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母后。” 梁崇月走到母后身边,接过母后手中梳子,开始为母后梳发。 这些年来在她精心养护之下,母后一头乌发油润有光泽,一根银丝都看不见。 “母后的头发真亮。” 梁崇月将母后的发誓解开,开始为母后按摩,缓解疲劳。 向华月闭眼享受着女儿的孝顺,崇月按摩的手法独特,很快就能缓解她多日来的疲惫。 “你父皇同意了,从今日起赫言庭每日不必入宫了,直接去你府上罚跪,至于让他跪多久,全凭你心意来。” 梁崇月笑着谢过母后,母后去渣爹面前提这事,这事必然能成,她丝毫不担心,早早就让人把赫言庭给扭送回府了。 “不过,太医令每日都会去为你把脉,崇月,母后希望你能早日好起来。” 梁崇月知道母后一心为她好,那太医令就算日日守在她府上也无用,她的脉象强劲有力,比寻常人都要好得多。 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能让渣爹和母后安心罢了。 “是,儿臣知道了,儿臣定然努力早日康复,不让母后担心。” 向华月伸手将崇月的手拽到自己手中,在崇月的手背上轻拍着: “母后知道崇月是个好孩子,可母后更希望你开心。” 梁崇月感受着母后拍在自己手背上的温柔的力度,俯身从后面拥住母后: “母后放心,崇月说到做到,不论是什么事情。” 翊坤宫内一片岁月静好,梁崇月等陪着渣爹母后用过晚膳才打道回府。 瞧着天边的晚霞,没想到今日乌云满天,倒是一直不曾落雨,到了傍晚天上还有了火烧云。 “殿下,天边好红啊,瞧着好吓人。” 云苓陪着梁崇月坐在马车上,她掀起帘子看的时候,云苓也正好看见了天边的火烧云。 梁崇月这才发觉,她从小到大,在这个时代都没见到过几次火烧云。 她觉得美丽的景色,在这个时代人眼中就是危险的象征。 梁崇月放下了帘子,对着开口道: “不过是天边的颜色红了些,没什么要紧的,天塌了,本公主顶着。” 云苓被殿下这副样子逗乐了,乔岚跟随殿下出府,也坐在这马车里。 她坐在公主殿下对面,没有看清云苓姑娘所说的吓人的天空,但听到公主殿下的话还是没忍住跟着云苓姑娘笑出了声。 “殿下一直都是如此吗?” 梁崇月不解的看向乔岚,她还抱着她那宝贝小药箱,衣袖还是那样明显长了一截,不过今日倒是没有小心的将手上的伤疤藏在衣袖里,大大方方的露了出来。 “一直如此的顶天立地?” 乔岚说完自己先捂嘴笑了,梁崇月倒是没觉得这是什么顶天立地的事情,她是要做女帝的女人,天塌下来,她肯定要站在百姓前面。 连自己的百姓都护不住,这女帝做着也没意思。 所以面对乔岚的笑问,梁崇月也没有丝毫谦虚的回应道: “是啊,不只是云苓,还有我大夏的百姓,这都是本公主的责任,护着点也没什么。” 乔岚听着她这样说,眼中带着崇拜和敬仰,云苓坐在殿下身边,好似听出了殿下此话的言外之意,看向殿下的目光是比乔岚还要明晃晃的崇敬之意。 被这两人睁着个大眼睛盯着看,梁崇月不是没有暗示过,可惜两人没看见,饶是梁崇月这样再厚脸皮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梁崇月为了不被这样盯着看,亲自上手,移开了两人的目光。 云苓跟在殿下身边久了,倒是不觉有什么,被殿下移开目光,那她就掀开帘子赏赏离开皇宫后,自由的景色。 原先觉得可怖的天边,此时看着倒也可爱了起来。 倒是乔岚,这还是她第一次被镇国公主殿下这样的贵人摸了脸,而且公主殿下的医术一绝,光是想到此处,乔岚都在感觉自己的脸颊正在发烫,肯定已经红了。 梁崇月倒是没注意这些,她正在欣赏云苓掀开帘子后,外面漂亮的天边。 才聊了几句话的工夫,外面的天都黑了不少,估计再晚一会儿,外面的天都该黑透了。 正好此时马车也到了公主府的院墙外了,天边的景色也没什么意思了。 梁崇月的马车回府从来都是直接进去的,外面的天色已晚,云苓正想将帘子放下,梁崇月眼尖的看见赫言庭从里面走了出来。 仔细看双腿走路的时候还有点虚浮。 第337章 宫里的马车从身边经过,赫言庭一只手抓着右腿,抬眼就看见公主殿下正坐在马车上看着他。 殿下眼中情绪不显,他一向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不出一个人女人心里在想着什么。 按理来说,公主殿下应该仇恨他和母妃才是,可殿下眼中一片清明,看向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寻常路人。 梁崇月原本只想安静欣赏一下赫言庭的惨样,没想到这人才与她对视不过两秒钟,就揽起长袍跪在了她面前。 “臣替母认罪,还请公主殿下惩戒。” 梁崇月的目光在赫言庭身上停留了几秒后,就移开了视线。 这个家伙还算有点脑子,知道往大门里面跪一跪。 曲安宫道上虽然没有寻常百姓,可最多的就是各个府上的丫鬟小厮。 一条街上住着的都是亲戚,罚跪的责罚是她定下的,却也不代表她想将此事传扬出去,闹得人尽皆知,损了她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好名声。 “世子是个聪明人,本公主的责罚已定,只要世子按时做好自己该做的,本公主自然不会为难你母妃。” 说罢,梁崇月放在膝上的右手微微抬起,云苓立马领悟: “走。” 驾车的平安听到云苓姐姐的声音,小鞭子一挥,三匹大马继续往前走,马车也重新动了起来。 马车上的帘子被放下,赫言庭看不到公主殿下的脸,但有了公主殿下的保证,他不安了一天一夜的心终于安定了些。 此时马车也已经走到了跟前,再不让开马车的车轮就会直接压到他身上。 赫言庭起来的急,膝盖还没有恢复过来,膝盖一软,险些再次跪倒在地。 好在他这么多年练武,核心还算可以。 赫言庭强撑着走到了公主府的大门口,广陵王府的马车早早就等在了不远处。 见他出来,他身边跟着的小厮立马上前,搀扶他上了马车。 梁崇月到了自己府上,马车刚停下,系统像个炮弹一样就冲了出去,风一样的就跑了出去,尾巴夹的紧紧的,看着像是快要憋不住了。 云苓掀开门帘,梁崇月坐在原位,好笑的看完系统的笑话才起身下了马车。 “属下恭迎殿下回府。” 梁崇月站稳后,转身回看乔岚,对着云苓开口道: “带着乔神医住下,屋子要选最好的。” 云苓领命行礼后,梁崇月笑着面向乔岚: “本公主这病来的突然,不知何时才能好,还劳烦乔神医多费心了。” 乔岚轻嗯了一声,出谷的时候,师父就交代过,若是到了公主殿下的地盘上,不该看的不能看,不该听的不能听,所以从她下了马车后,便一直将头微微低下,尽量做到不去看,不去听。 梁崇月笑着朝着云苓挥手示意她将乔岚带下去,再乔岚离开后,马车也交给了府上的马夫。 梁崇月转身看向几日不见的老熟人们。 赤嵘到底是受过伤,瞧着瘦了些,剩下的还是老样子,井随泱一双眼睛从她出现就好像长在了她身上,也就只有梁崇月习惯了,才能明晃晃的装作看不见。 不过人群里好像多了一个人,梁崇月侧头看向跟在良方身后那个白发帅哥,没想到她才几天没回来,良方就已经将人给训练好了。 梁崇月的目光太过直接,良方为了让公主殿下看的更加清楚,直接往右边平移了一步,将身后的申屠聿露了出来。 梁崇月笑着看向申屠聿,见他紧张的双手垂在裤腿两侧,不自觉的摩挲着,倒是个可爱孩子。 “阿聿身上的伤养好了啊。” 听到殿下叫到自己名字,申屠聿下意识往前一步,站到了方哥身边,嘴巴张了又闭,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身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殿下,阿聿出任务的时候伤到了脑子,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听到方哥替自己解释,申屠聿心中也多了些勇气,直面殿下询问的目光,不停的点头发出“嗯嗯”声。 梁崇月略带着心疼的看了他一会儿,眉头微皱,一双眼睛里满是纠结,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朝着良方开口道: “既然从前的事情记不住就算了,交给你了,好好培养,本公主还想看见从前那个无畏无惧、胆大心细的祁聿。” 良方朝着公主殿下点了点头,申屠聿听到自己还能跟着方哥,要不是方哥和他交代过,见到公主殿下要稳重,他都要忍不住乐出声来了。 梁崇月佯装没有看见祁聿抿嘴偷笑的样子,朝着长生天的大门走了进去,在路过他们三人身边的时候,脚步未停,依旧直视前方开口道: “随本公主进来。” 梁崇月说完后,径直走了进去,没有看见她走后,申屠聿看向良方,伸手指了指自己,有些紧张的样子。 赤嵘对于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想到狼瓦传说中的影子王爷会是一个直愣愣的小傻子。 井随泱则是丝毫没看见这一幕,他的人和心早就随着殿下走了。 良方笑着按下了申屠聿的手,朝着他摇了摇头: “你先回去蹲一个时辰马步,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我没回去,你就自己先练。” 申屠聿身体站的笔直,朝着方哥行了个军礼后,大步朝着自己和方哥的住处走去。 等申屠聿走远,良方迈步随赤嵘一起走了进去。 梁崇月躺回熟悉的贵妃榻上,平安将她随身携带的书箱放好后,就候在了她身边。 “平安去酒坊取一壶酒来,本公主今日想喝得烈一点。” 在宫里这些日子,梁崇月每日在人前装的一本正经,遇到烦心事,还是有些馋酒了。 “殿下您还病着......” 平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崇月一个眼神看过去闭了嘴。 “放心去取,本公主的身体本公主知道。” 平安本来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自知自己劝不了公主殿下,只好听命取酒。 “殿下,您哪里不舒服?属下那有很多药王谷里出来的药,属下去给您拿。” 井随泱担心靠近殿下,他的声音正好让后面跟来的两人听了个正着。 梁崇月原本回来就是为了放纵自己,远离渣爹好看清目前局面,一睁眼就对上三双紧张的眼睛,无奈了摇了摇头: “放心吧,一点小病,本公主福大命大还死不了。” 第338章 井随泱丝毫不信殿下的话,殿下从来都是这样不爱护自己身体。 他还想再说什么,被身边的赤嵘伸手拉住了: “殿下不愿说,自然有殿下的道理。” 井随泱被赤嵘拉住,脑子也回来了点,也不再多话,而是安静的退到两人中间,等待殿下吩咐。 梁崇月有些惊喜的看着赤嵘,井随泱这样狗皮膏药的性子居然也让他调教好了,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赤嵘跟在殿下身边多年,殿下的眼神他在了解不过,迎上殿下的目光,赤嵘一双眼睛像是夜空里最亮的星,不必多言,也足够传达他心中情谊。 “一个个来,本公主不在这几日,府上一切可好?” 梁崇月这话是对着良方说的,井随泱是四方台里出来的,斐禾死了,最近四方台到处在秘密找人,就连她在宫里都收到消息了。 赤嵘是因为受伤才留在府里的,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所以府上的一切她基本上都交给了良方在处理。 良方将近日府上的一切事情都汇报了一遍,梁崇月听着没什么问题,将目光转向了井随泱,朝着他微微抬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井随泱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幅长卷在公主殿下面前摊开。 梁崇月这才从贵妃榻上起身,走到了桌子跟前,看看井随泱这是给她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一靠近,梁崇月才看了两眼就看出这是京城布防图,她在渣爹养心殿里当桌垫用的。 “殿下这是京城布防图,属下已经查明......” 还不等井随泱继续往下讲,梁崇月就伸手打断了他: “这份是假的。” 梁崇月说完,抬眼就对上井随泱一脸震惊的眼神,继续补充道: “真的布防图只有父皇手里有,这一份怕是只要花点心思费点人脉都能弄到,你们四方台掌令手中应该人手一份吧?” 梁崇月这话是肯定的语气,这样的假货渣爹派人制造出来,就是为了迷惑这些人用的。 若是真的布防图这么容易就能弄到,那大夏早就完了。 听着公主殿下这样笃定的话,井随泱默默将刚展开的长卷又卷了起来。 梁崇月看着他这副落寞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事,你肯为本公主费心思就够了,这件事是皇家私密,你不知道也正常。” 至于梁崇月是怎么知道的,主要是系统资料库里什么都有,她想不知道都难。 井随泱听了殿下的鼓励,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将最近调查的事情全数告知殿下: “四方台找不到斐禾的尸体不死心,已经派人出京沿路寻找了。” 梁崇月已经重新躺回了贵妃榻上,闭着眼睛假寐,继续听井随泱的汇报,这件事她也料到了。 四方台是大夏最神秘的组织之一,忽然之间丢了一个掌令和十几个暗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若是找不到斐禾的尸体,那就是在向渣爹透露在大夏除了他们,还有别的厉害的组织存在,甚至比他们还要强。 四方台在大夏这么多年的根基,若是让一个连名字都没落下的,不知道是几个人组成的组织给偷了人,他们的脸还不如直接扔在地上给人踩来的痛快。 不过对上井随泱小心翼翼试探的眼神,梁崇月还是觉得装作不知此事给他留点面子。 “那日的后续都处理干净了,查不到本公主头上来,无碍,不必紧张。” “殿下,还有一事。” 井随泱紧跟着她的话开口,梁崇月连眼睛都没睁开,右手微微抬起,做出示意的动作: “昨日傍晚,礼王名下门客前去瞧了钦天监的大门。” 梁崇月嘴角微微勾起,轻嗯了一声: “本公主的好哥哥一个比一个会整活,想要借钦天监之手让父皇放任狼瓦和大越之战,坐收渔翁之利。” 梁崇月说完,平安就端着酒上来了,听到酒水流淌的声音,梁崇月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那清澈的酒水,才这么一小会儿,酒香就飘了出来。 “闻着就是好酒,席玉近日酿酒的技艺又长进了不少,赏一个月月例。” 平安方才进来的时候就听到殿下在谈事情,将酒倒好后,替席玉谢过殿下后,拿着托盘离开了长生天的二楼。 梁崇月端起酒杯放在鼻子下面嗅闻着,酒香瞬间充斥着鼻腔,醇厚的酒味光是闻着就让人飘飘欲仙。 梁崇月浅尝了一口,试试深浅,在大概品出这酒的度数后,梁崇月一口将酒杯的酒给喝了下去。 最近的烦心事太多,还是酒精的力量厉害,一口下去,心里郁气就能少掉大半。 梁崇月放下酒杯后,还不等她亲自动手,赤嵘就跪在她榻边,拿起酒壶开始为她倒酒。 有人倒酒,梁崇月自然不会拒绝,瓷白的酒杯在赤嵘修长的手指间,酒水洒下的时候还有几滴溅到了他的手上。 许久没开荤了,不知道赤嵘养好了没有。 梁崇月多看了几眼,从赤嵘手上接过酒杯后,再次将目光落在了井随泱身上。 察觉到他身上带着醋意,梁崇月只当做是不知道,反正现在有人压制他了。 想做她的男人,连自己的情绪都管控不了可不行。 井随泱到底也是离开殿下久了,脑子也清醒了,长大了不少,已经能比从前更好的控制自己情绪,压抑住心里的不痛快,继续汇报起了这几日他查到的事情。 “礼王殿下的门客不只去见了钦天监,还在暗中搭上了四方台的观星使,想必很快就会有观星使向陛下汇报最新的星象了。” 第339章 梁崇月拿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即笑开了。 看向井随泱的眼中像是带着星星: “当真?” 井随泱被殿下的笑晃了眼,听到殿下的问话,只会呆愣的点头。 梁崇月整个人朝后躺去,发出最这几天来最舒心的笑,拿着酒杯的手稳稳当当的端着,还时不时的往嘴里送酒。 酒水顺着喉咙口往下滑,一路滑一路辣,还带着丝丝苦味,回味的时候还有些呛人。 梁崇月笑着笑着就被呛出了眼泪,一杯酒喝完,缓缓睁开双眼看向上方,双眼慢慢回神,落到了井随泱身上。 “大哥和梁崇祯算是废了,真是可惜这样好的消息只有本公主一人知道,却无人共享。” 梁崇月面上带着惋惜,心里已经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继续给本公主盯好了,二哥一人之力怕是薄弱了些,最近西南方天边似有火烧云,等观星使将新的星象告知父皇后,就派人暗中装作是二哥的人,在民间大肆宣扬火烧云异象之事。” 梁崇月虽然不知道二哥此举到底所为何处,但终究不过是大越和狼瓦其中一个,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是,属下明白。” 井随泱说完后,双脚却还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动作。 “还有事吗?” 井随泱心中憋着无数的话,想要同殿下诉说,但面对殿下的询问,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声的摇头。 “既然无事,你们俩就先退下吧,赤嵘你留下,本公主有事交给你。” 良方站在井随泱身边,看了他一眼,随后恭敬朝着殿下行礼朝后退去。 梁崇月不爱理会男人闹小脾气的样子,井随泱或许是真的被赤嵘收拾乖了,这次只是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就退下了。 听着他们二人离开的声音,梁崇月双眼含笑的看向赤嵘: “最近怎么样?在本公主府里住的还习惯吗?” 赤嵘知道她除了系统以外的所有小秘密,他在梁崇月这已经不完全是下属,更是左膀右臂的存在。 “属下一切都好,主人呢?那广陵王府的世子被平安送到府上来,一句话不说就跪下了,主人可有被他伤到?” 梁崇月放下空了的酒杯随意的放在一边,整个人窝在榻上,直视赤嵘关切的眼神,她好久没有这样仔细的欣赏赤嵘的眉眼了。 没有井随泱的精致,却更狂野,只是对视,都能让人感觉到独属于他的那种野性。 “一个被父母亲宠大的骄子,本公主不想提他,最近新的青玉卫怎么样了?” “回主人的话,青玉卫一切照常,并未受到过多的影响。” 梁崇月微微点了点头,赤嵘走到她身边,想为她继续斟酒,梁崇月伸手按在他拿着酒壶的手背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 “伤怎样了?能陪本公主喝酒了吗?” 赤嵘被殿下这样直接的盯着看,面上虽然隐藏的好,耳尖却渐渐红了,尤其是与殿下四目相对的时候,耳尖红的比今晚的火烧云还要艳。 “可以,属下已经无碍了。” 听他此言,梁崇月从一旁拿过一个新的酒杯放到赤嵘面前: “那就陪本公主喝一会儿。” 赤嵘将面前的两个酒杯斟好后,梁崇月拿起自己的那杯在赤嵘那杯上轻碰了一下,率先一饮而下。 她今天已经喝了三杯了,还觉不够,直接拿着酒杯去了露台上。 今晚的露台上风有些大,吹得人脑袋晕乎乎的,倒是舒服。 赤嵘拿着酒壶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主人整个人半倚在露台上,酒杯被她拿在手上随意把玩,露台上的纱幔不知何时被主人扯开,随风肆意飘扬着。 露台上的烛火已经被风给吹灭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几盏还亮着。 今晚的月亮被云给遮住了,露台全靠屋内的烛火透过来的光照亮。 赤嵘想到主人生病一事,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将剩下半壶酒放在原地,朝着主人走去。 “赤嵘,倒酒。” 梁崇月将酒杯往身后送去,酒杯被温热的大手接过的时候,手指还刮到了她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梁崇月总觉得自己的酒量好像差了,从前别说喝醉,现在这才喝了几杯,小风一吹,她倒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了。 梁崇月等了一会儿不见赤嵘将酒杯递过来,她将手伸过去,落到手上的却是一杯温热的茶。 梁崇月面色不虞的转头看向赤嵘,见他不知道何时将茶壶拿了过来,现在正在给她泡茶。 感受到主人看过来的视线,赤嵘把葡萄递到主人面前。 “葡萄解酒,主人用些?” 梁崇月把手中茶杯放在矮桌上,亲自去拿酒。 她最近心情不好,每晚一闭眼看见的就是漫无边际的尸体,随手扒一扒就可能是一张熟悉的脸。 所以她宁可选择与尸体睡在一起,也不想在那堆尸山里继续挖掘了。 现在只有酒精能让她短暂的放下那些比噩梦还要可怖的东西,今晚谁也拦不了她。 赤嵘一直看着主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手里的茶水倒出来了都没注意,直到烫到了手上这才惊觉。 梁崇月在寝殿里大致转了一圈都没发现酒壶的影子,直接回到露台上,朝着底下吩咐道: “平安,再去取三壶酒来,要烈的。” 平安守在长生天的大门外,听到殿下的吩咐,明知殿下身体不适,但这些年的规矩教导之下,他们是绝不能忤逆殿下意思的,朝着二楼露台的位置行了一礼后,朝着酒坊走去。 梁崇月看着他离开后,才转身看向赤嵘: “去将那壶酒拿出来,本公主不愿与你计较,若是不愿陪本公主喝酒,就下去,把井随泱叫上来。” 第340章 赤嵘对上主人不悦的神情,他跟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主人说的不是气话,而是真心的。 但凡他现在敢说一个好字,主人就会直接让他滚蛋。 至于换人上来,赤嵘已经没心思去想那些事情了,他放下手中茶壶,起身走向主人。 梁崇月还靠在露台边上的栏杆上,还以为他这是真的想走,原本就不悦的心情这下更加不痛快了。 直接一脚踢在了白玉栏杆上,这一脚完全没有收着力,梁崇月踢完就感觉到疼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再疼她也只能受着,就像那该死的梦魇再吓人她也只能熬着,熬到天亮,熬到结束。 梁崇月这一脚踢完,牙齿轻咬在下嘴唇上,发出一声闷哼。 下一秒,梁崇月就被人打横抱起,放到了露台的躺椅上。 熟悉的躺椅,还是那柔软的毛毯,梁崇月在被赤嵘抱起,回眸的时候,第一眼在赤嵘眼里看到的不是纠结犹豫而是愧疚,像是背着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梁崇月半躺在躺椅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抬眸看着,等着赤嵘的下文。 赤嵘将主人小心的放下后,双眼在主人手上的右脚上看了一会儿,确定脚踝没有肿胀,才稍稍放心了些。 赤嵘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不在主人身边,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主人刚饮第一杯酒的时候,他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梁崇月瞧着赤嵘终于把目光从她的脚上移开,刚与自己对视一秒,眼前全身散发着浓烈愧疚的男人忽然跪在她脚前,缓缓开口道: “主人从前饮酒只为高兴之事,可是主人今天不高兴,是赤嵘不好,没能完成任务,没能守在主人身边,主人受委屈了。” 梁崇月继续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未动,静静的看着赤嵘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她的眼中闪烁着莹莹水光,可惜露台光线不好,瞧不真切,却也足够了, 至于那些她无法向旁人诉说的事情,就让它随着那可怖的梦魇一起去死吧。 梁崇月心中郁气散了大半,平安此时正好将酒拿了上来,梁崇月看向那三壶酒,光是隔着瓶子她都好像闻到了酒香。 “放着吧。” 平安将酒壶放好后,眼睛直视前方,快步离开了殿下寝殿。 等听到平安下到楼梯的最后一层时,赤嵘起身将药箱拿来,顺手把那三壶酒离开了些: “主人的脚好像肿了,此时饮酒,脚会肿的更厉害的。” 梁崇月好笑的看向他,眼前的男人好像从之前那个只会听她命令的利刃变成了一把又好用又贴心的宝刀了。 “那就劳烦赤首领帮本公主喝完这些酒了。” 梁崇月还没见过赤嵘喝醉的样子,他们每次喝酒都是点到为止,从不贪杯,她还不知道赤嵘的酒量如何。 每次她喝到开心的时候,赤嵘的脸还是那副样子,连红都没红过。 “好,这些属下来喝。” 赤嵘连带着刚才那壶酒也拿了出来,不算他们喝掉的那些,一共三壶半,梁崇月躺在躺椅上,兴致盎然的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浓烈的酒香飘散在露台上,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的,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皎洁的月光瞬间洒满了露台的每一处角落。 赤嵘还在饮酒,手里酒喝完时,他才发觉月亮出来了。 赤嵘跪在主人脚边,他身量挺拔,跪着也比主人高出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酒在作祟,月色下,主人躺在纯白的狐狸皮上,比他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里最美的仙女还要漂亮。 主人在月色下比身下的皮草还要白,赤嵘将嘴里最后一口酒咽下,四个空掉的酒壶还被他规矩的放在矮桌上。 梁崇月已经拿起一旁的葡萄在吃了,见他手里动作停下,这才发觉他已经把三壶半的酒都给喝完了。 梁崇月随手摘下一颗葡萄扔向赤嵘,还不等他伸手就出声制止道: “不许用手。” 赤嵘手刚伸出就缩了回去,直接张嘴接住了那颗葡萄。 嚼上三两下就连子一起咽了下去。 梁崇月眼角的笑从他开始喝酒起就没停下来过,看他这么听话,直接把受伤的脚朝着赤嵘踢了踢: “给本公主上药。” 听到殿下此言,赤嵘想起了那夜他受伤时,主人赤着双脚走向自己的时候,那夜的月光就像今晚这样亮。 梁崇月除了爱吃鱼,还爱吃葡萄,一盘子葡萄吃了一小半,刚才那点飘飘然的感觉已经没了。 瞧着赤嵘笨手笨脚的为她脱鞋,嘴角的笑早就变了意味,看向赤嵘的眼神也从刚开始的好玩慢慢转化。 她这些年一直练武,一点小伤根本伤不到她。 梁崇月瞧着赤嵘终于把她的鞋袜脱下,露出她有些红肿的脚,梁崇月粗略的看了一眼,其实还好。 她的脚受过比这还要重的伤,也不过就是养了几天,渣爹就让她继续去练武场练武去了。 这次养个两天应该就差不多了,只要不影响她走路就行。 梁崇月看见脚伤的不严重也就无所谓了,任由赤嵘给她清洗上药,灼热的手带着冰凉的药膏涂在她的脚上,倒也舒服。 赤嵘的手法不错,涂药的时候还不忘按摩按摩,脚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梁崇月估摸着是赤嵘的手艺太好,她都被按得有些困了,刚才那点子邪念在闭眼专心感受按摩的时候也淡了些。 感受到脚上的力度消失,梁崇月睁开眼睛,在看见赤嵘顶着那样一张肆意不羁的脸正仔细的为她擦去脚上多余的药膏。 赤嵘难得换下了那熟悉的青绿色衣服,穿了一身藏青色,人还跪在她脚边,背对着皎月,梁崇月从前只知道赤嵘长得高大,如今才有了更深刻的感知。 梁崇月就这样静静看着赤嵘低垂着头,专心致志的为她擦去脚上多余的药膏。 那药膏的味道好闻,是一股淡淡的花草香,里面多的是母后后院里那些花草中提炼出来的香味。 带着露台上的酒香,总给梁崇月一种莫名的背德感。 赤嵘把殿下脚上多余的药膏擦完后,用主人用过的帕子随意的把自己手上的药膏擦了擦,等把用过的药膏罐子收好后,赤嵘一抬眼就撞入主人狩猎的眼神中。 他比主人大了那么许多,还有什么不懂得。 第341章 露台上的纱幔被晚风吹起,两人都出了汗,薄纱贴在身上,在月色下别有一番感觉。 酒精带来的飘飘然的感觉又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快要落雨的缘故,露台上陡然冷了几分。 好在身后的毛毯厚实,不然今晚非得冻着不可。 她像是一叶扁舟,有意放纵,任由自己随波逐流,让眼前人主导今晚的兴事。 成熟男人就是花样多,第四次结束后,梁崇月躺在毯子上,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整个露台上都是混乱的气息。 梁崇月在脱力前还看见了刚冒头的太阳,红彤彤的像个糖葫芦一样。 赤嵘瞧出主人已经到了极限,刚用干净帕子将主人身上清理干净,就听外面雷声炸响,随即就开始落下雨来。 “主人,属下抱您回去。” 梁崇月已经累到不想回应赤嵘了,直接闭眼睡了过去。 还没进入梦魇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被轻柔的放在了床上,没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被一股温软的水流包围,舒服极了。 梁崇月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感觉急速下坠,下一秒,熟悉的梦魇就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了。 不过这次不一样的是,她从前都是站着到这的,这次是一睁眼就是躺着的。 梁崇月闭上眼就想继续睡,忽然感觉手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赫然是赤嵘的脑袋,还在滴血的那种。 梁崇月看了两眼,确认好赤嵘是因为什么死的之后,直接一脚将其踢远。 虽然刚睡过,赤嵘也确实讨她喜欢,但她还没有纯爱到愿意抱着个死人脑袋睡觉。 疯了一晚,梁崇月也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这次下血雨都没能将她淋醒。 等再睁眼的时候,梁崇月已经从梦魇里出来了,赤嵘裹了一件里衣躺在她身边,把她死死抱在怀里,她才发出一点点动静,赤嵘就醒了。 瞧见他眼下的乌青,梁崇月出声问道: “本公主昨夜又发烧了,你没睡好?” 一出声,梁崇月这才发觉自己嗓子哑得厉害,看来昨晚确实刺激。 赤嵘见主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主人的额头看体温。 在确定主人退烧后,他才放心下来,眉眼中全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主人昨夜辛苦了,这几晚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梁崇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还换上了干净的里衣,想必赤嵘昨晚一晚上都守在她身边。 他本就胆大心细,被他猜到梁崇月并无觉得惊讶。 梁崇月伸了个懒腰,顺手摸上了赤嵘的脖子,他的脖颈也好看,可惜昨晚那个断头一点脖子都没留下,砍头的那个人一点审美都没有。 “主人喜欢吗?” 梁崇月抬眼看了一眼这个大清早就发chun的男人,没好气的在他的喉结处推了一把: “还凑合吧,能用。” 赤嵘眼中的柔情不减,听出主人的不悦,也不再提及昨晚之事。 梁崇月靠在赤嵘怀里,她寝殿的窗户上都安了月影纱,如今全放下来,倒是有些看不清外面天色如何了。 左右这是她府上,无人敢来打搅她。 梁崇月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笑出声来,好奇的看向赤嵘: “你是怎么收拾的井随泱,瞧着老实了不少。” 赤嵘的眼神和思绪一直在主人身上,听到主人问话,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他嫉妒属下陪在主人身边日子长,想要与属下单挑,被属下打服了自然就懂事了。” 梁崇月想了想,这也确实像是井随泱能干得出来的事情,笑一笑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又在赤嵘身上靠了一会儿,梁崇月起身坐在了床上: “起来,为本公主更衣。” 赤嵘立马起身,只着里衣为主人更衣。 梁崇月已经习惯了被人伺候的生活,衣裙换好后,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去了露台,给赤嵘留下点换衣服的时间。 梁崇月一到露台就看见这里已经被人打扫干净了,就连他们昨晚弄乱的纱幔都换了新的,还有股淡淡的花香味,应该是熏过香后,换上去的。 梁崇月品了口冷茶,靠在露台的栏杆上,往下看去,井随泱带着人守在外面,云苓和平安不知去哪了。 在不远处还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跪在那里,梁崇月眼尖的看见他周围的地面还有点湿,看来赫言庭一开始是淋着雨跪的。 “主人生病可是此人所为?” 赤嵘换了一身湛蓝色长衫,不知从哪端了一壶牛乳茶出来,梁崇月闻着熟悉的香味,将手里的冷茶递到赤嵘手上,接过了他手上的牛乳茶。 梁崇月将牛乳茶一饮而尽,有些沙哑的嗓子好受了些,目光落在赫言庭身上,只是看着,良久才回应赤嵘道: “是也不是,与他有关罢了。” 梁崇月摸不清火玉的事情,好在她现在在死人堆里也能安然入睡了,倒也不算是太大的影响。 “赤嵘。” “属下在。” 梁崇月把空了的茶盏随手放在了栏杆上,挑起纱幔,看了看这高高挂起的太阳: “二哥最近小动作不少,那些私兵也是他的人,他母家无能,帮不了他什么,只能是朝中某位权臣在暗中支持他,去查一查。” “是,属下明白。” 梁崇月躺在露台的躺椅上晒了晒太阳,很快就有人将晚了一个时辰的早膳端了上来。 梁崇月昨晚累着了,这一餐用的极香,用完膳后,梁崇月在府上无事基本不出长生天,直接去了书案前,准备开始用心读书学习。 “殿下,李太师在府门外求见。” 梁崇月的册子才刚打开,就听到李彧安的消息,想都没想出声道: “不见。” 李彧安前来就那么两件事,一件事是约她,第二件事就是想办法约她。 她和李彧安从小在渣爹的养心殿里玩的太熟了,她也已经过了爱在别人脸上画乌龟的年纪了,没空陪他谈情说爱。 “是,那奴才这就劝他离开。” 梁崇月没有回应,平安自觉退下,云苓站在一旁为她研墨,梁崇月已经整理好了笔记,温故过前面的几篇内容后,准备开始新的学习,此时平安又回来了。 第342章 “殿下,李太师说他有殿下想要的东西,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不肯走。” 李彧安常用这样的理由,梁崇月本想继续拒绝,但想到他确实有些本事在身上,把笔放下后,朝着平安开口: “将人请到前厅去吧,本公主一会儿过去。” 平安领命离开。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摊开的册子,无语的再次合上,拦下了还在一旁研墨的云苓: “歇一会儿吧,把墨盒盖上,不然这刚研出的墨就该浪费了。” 云苓听话照做,梁崇月借着刚才毛笔上沾到的墨水把刚看的内容大致做了笔记,等到笔写不出墨时,才停下手里动作,把册子收好,起身前往前厅。 等梁崇月到的时候,李彧安已经坐着喝茶了,见她来时,立马起身像只花蝴蝶一样迎了上来。 “臣想见殿下一面真是不容易,殿下难道就这样讨厌臣吗?” 梁崇月笑着同他打岔子,不想聊这些。 “李太师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啊?” 李彧安站在原地,有些委屈的望向殿下,在看见殿下耳下的红痕时,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崩塌,感觉心都空了一块。 两人靠的这么近,梁崇月自然看到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也不陪他站着了,直接去了上首坐着,等他调整好情绪,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李彧安背对着殿下,到底是混迹朝堂多年,心态不是一般的好,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笑着转身面对殿下: “殿下说的哪里话,臣不过是听闻殿下生病,担心殿下身体,前来探望殿下罢了,臣能有什么事呢。” 梁崇月抿了一口清茶,抬眼看向李彧安的眼神晦暗不明,手中茶盏放下的瞬间,若不是李彧安再次开口,她都要直接赶人离开了。 “不过臣前些日子发现了些小秘密,特来与殿下分享。” 梁崇月把玩着手里的手捻,微微俯身,表现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等着李彧安的下文。 李彧安也不敢再在公主殿下面前拿乔,好不容易进来才见到殿下就被送出去了,这查了许久的事情若是不能让殿下知道,还不如不查。 “殿下应该已经知道在岂梧山里发现的那一处私兵是礼亲王殿下的人了。” 李彧安这话是肯定,不是询问。 梁崇月知道他的脾气秉性,一旦正经起来,就不会来那套虚的。 他此番前来就这样开门见山,看来他手上真有点东西在。 手中把玩着手捻的动作不停,梁崇月朝着李彧安点了点头。 “那殿下可知,这礼亲王殿下不止岂梧山里那一处私兵,他还有七八处私兵藏在大夏各处的山里养着。” 梁崇月手里把玩手捻的动作一顿,李彧安的话着实有些惊着她了。 “李太师可有将此事告知父皇?” 李彧安知晓殿下一定会这样问,直接开诚布公道: “并未,证据不足,臣就算是禀告陛下,礼亲王殿下既然敢豢养私兵,自然做足了准备,贸然禀告,恐会打草惊蛇。” 梁崇月直接放下了手捻直视李彧安: “所以李太师将此事告知本公主是不怕本公主打草惊蛇吗?” 李彧安听闻殿下此言,低头笑了笑,坐回了原位,端起一盏茶,一饮而尽: “殿下府上的茶水都是透亮的,还能有什么事瞒得过殿下。” 这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从小一起读书养成的习惯,梁崇月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越是这个时候,梁崇月越是谨慎,渣爹年纪也大了起来,几位皇兄也渐渐成长起来了。 不论谁敢说对那个位置没兴趣都是假的,普天之下,哪个男人不对皇位有点想法,怕是就连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是在幻想的皇宫里左拥右抱一片奢靡之态。 李彧安也是男人,这个时候朝中大臣基本上都已经站队完毕了,他的骄傲不会让他早早归顺于某位皇子。 自然她也还没有自恋到,觉得李彧安会因为喜欢她,愿意助她上位。 毕竟做她后院的人,和将她困在后院全心全意做自己的女人,男人肯定会选后者。 “本公主自认与皇兄们的关系不错,不论是谁上位,本公主都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李彧安见殿下并不接他的话茬,也明白殿下对于朝堂党政之事并不愿意多聊。 “殿下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背靠定国公府,当下自然不必担忧这些,不过若是陛下心中的人选不是礼亲王殿下,不及时将此事查明汇报陛下,不久后,宫中定然大乱,大夏的百姓也会遭殃。” 梁崇月也不是傻子,岂会不知道他说的句句在理,只是这正合她意。 她每天必做的事情除了埋头苦学就是把朝堂这摊浑水搅的更浑,李彧安口口声声说着宫中大乱,会影响到大夏的百姓,他也没提出什么有效的建议。 这样说不就是为了逼她去查,查到最后再由她将此事告知渣爹。 渣爹那么多疑的一个人,等她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将证据摆在他面前,他说不定还会觉得这件事是她和二哥一起做的。 不过是两者起了分歧,她先下手把锅都甩到了二哥头上。 到时候,二哥在争辩几句,若是直接等死拖她下水,她这么多年心血白费,估计能死得比窦娥还要冤枉。 “本公主知道李太师心系大夏百姓,可说话做事要讲证据,你我算是一同长大的情分,可本公主到底和二哥才是亲兄妹,也不能只听你空口白话就信了你一人言,这对二哥不公平。” 梁崇月要看证据,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直视李彧安,只要他能拿出点有用的证据来,她肯定是要借机把二哥给按死的。 梁崇祯没事,她都能给安个通敌的罪名,更不必说李彧安要是能拿出证据来,她肯定能保证二哥活不到今年冬天。 第343章 梁崇月和李彧安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儿,看不到证据之前,她是绝对不会退步的。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这一局肯定是她梁崇月赢了。 梁崇月在耐心耗尽的前夕,李彧安低头了,一盏茶喝完,他将杯子放下,起身跪在殿中,眼神确是一如既往的坚持。 “礼亲王一事,臣拿不出足够的证据,还请殿下相信臣,臣此生绝不会背叛殿下。” 梁崇月从不相信男人的鬼话,世间肯定有愿意真心以待的人,只是真心瞬息万变,谁也无法预料今后的事情。 “本公主也很想相信李太师,只是这事事关重大,若是没有证据,本公主也不能只听李太师片面之词。” 梁崇月说完后,就见李彧安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有新的动作,梁崇月已经准备赶人了,她一堆事情还没忙完,没时间陪着他在这里耗着。 “殿下想要证据,还请殿下同臣一起去一个地方,殿下一看便知此事真假。” 李彧安说完后,殿中再次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中。 梁崇月坐在上首的位置上,这还是李彧安第一次朝她下跪,一身白袍跪在殿中,脸色还有些苍白,瞧着倒是多了几分破碎感。 梁崇月深知李彧安骨子里有多骄傲,他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是高傲的,他也确实有这个实力傲气。 从前在养心殿里拿着戒尺当着渣爹面告她黑状的肺痨鬼,如今为了一个拿不出证据的事情,为着他口中的百姓下跪,梁崇月心中对于他的话已经信了七分。 其中五分都是因为她觉得二哥能干得出这种事。 “那地方在哪?” 李彧安听到公主殿下问话,眼中闪过希冀的光: “在一处山洞中,具体何处,还请殿下与臣一同前往,骑马而行,明日此时方可回来。” 梁崇月有系统之后,脑中随时都能调出地图来,按照李彧安说的骑马而行,她很快就在地图上画出了大致范围。 “李太师的病才好了没多久,能受得了骑马颠簸?” 梁崇月主要是怕耽误了时间,渣爹和母后每日都要派人来给她诊脉,推脱一日倒是无妨,连着推脱,怕是母后会有所担心。 李彧安听到殿下的关心,嘴角下意识的扬起一抹笑,就连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殿下放心,臣骑术尚可。” 有了他这句话,梁崇月也不再废话了。 “云苓你在府上守着,若是宫里来人找个理由推脱过去,平安,收拾一下,先将本公主的马匹带出城去,本公主随后就来。” 吩咐完平安和云苓,梁崇月这才转头看向李彧安。 这小子,她还没喊起,就自己起来了,还在站在原地整理他的衣袍,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跪那一下给他衣服跪脏了,这么嫌弃。 “李太师的马匹应该不用本公主准备了吧。” 李彧安整理好外袍朝着公主殿下行了一礼后开口道: “这是自然,那臣就先行出城了,在京郊第一处皇庄外等着殿下。” 梁崇月知道那处皇庄,那是渣爹早年间送给她玩的,梁崇月朝着李彧安微微颔首,见他转身离开,平安跟了上去,送客。 “殿下您真的要跟李太师出城吗?要不要奴婢再找两个护卫一路护送殿下?” 云苓站在殿下身边,有些担忧的开口。 梁崇月伸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无事,多一个人就多一个被发现的风险。” 按照李彧安的说法,那个地方不会远,她擅自离开京城就已经不对了,再让渣爹和母后发现,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这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从根源杜绝的好。 “是,那奴婢去收拾一下殿下路上吃用东西,乔神医今早新送来一副药,已经熬了有一会儿了,殿下要不用过再出发。” 梁崇月点了点头,云苓退下后,她也回了长生天,赫言庭还跪在那里,见她过来一言不发,只直愣愣的看着她。 下过雨后,今日太阳不小,隐约见着有大太阳的前兆,看来今日温度不会低。 梁崇月一眼过去就看见赫言庭唇瓣惨白,脸上倒是红扑扑的,像是病了。 梁崇月原本不想管,但想着自己一会儿要出府,这人平时就算病倒在她府上也无事,可她不在,要是因此暴露了,得不偿失。 梁崇月迈步走到赫言庭面前,见他反应已经有些迟钝,但还是躬身朝着自己行礼。 梁崇月伸手抚上了他的额头,果然烧的厉害。 “赫世子病了今日就算了,本公主一会儿派人送你回去,什么时候把病养好了,什么时候再来跪。” 赫言庭从昨夜起就烧的厉害,吃了药也不管用,如今听到殿下此言,还以为是自己烧出了幻觉。 梁崇月说完后,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朝着一旁暗中值守的护卫招手,下一秒两名护卫从天而降站到她面前。 “你们俩把赫世子送回广陵王府去,记得告知广陵王妃,赫世子身体不适,尽量离她远些,别过了肺痨病去。” 两名护卫领命,一人架着一边,把人给架了出去。 解决完赫言庭这个麻烦事,梁崇月回了长生天,收拾了一套劲装在包袱里,等云苓将路上吃的用的全都放进去后,梁崇月的目光落在了云苓端上来的那碗汤药上。 闻着倒是没有那么苦了,但到底不算好闻。 “殿下,这是乔神医苦心钻研了好几个晚上才重新敲定的一副药方,说是喝下去保证殿下今晚不会再被梦魇折磨。” 说实话,梁崇月是不相信的,但瞧着云苓睁着双大眼睛看着她,梁崇月把汤药端起,直接一口闷了下去。 苦味瞬间充斥着她的鼻腔,她感觉自己此时比跪在太阳底下的赫言庭也清醒不到哪去了。 “乔岚不是说不会再有苦药了吗?为何本公主喝的这碗还这么苦啊?” 梁崇月紧急塞了两颗蜜饯到嘴里,都压制不住这呛人的苦味。 “殿下,草民只是答应殿下,今后的药绝不会比那晚的还苦,良药苦口,这世上并无完全不苦的药。” 乔岚从外面走了进来,拿起殿下刚喝完的那碗药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梁崇月真的想要回怼她,她吃过太多不苦的药丸了,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她吃的那些药丸前身也都是一副副苦药,是无数先辈们努力研究改进后的成果。 第344章 “是乔神医此话有理,但本公主还是觉得这药有些苦了,下次再改善改善吧。” 梁崇月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仔细体会其中甜蜜,这才觉得嘴里的苦味淡了些。 乔岚手里拿着药碗,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郑重朝着殿下道: “好,草民再回去改善改善。” 乔岚拿着药碗离开了,云苓还在为殿下仔细检查着包袱里有什么缺什么东西。 “殿下真的不需要护卫陪同吗?奴婢瞧着殿下一把武器都没带,要不在马车上放两把剑?” 云苓这话提醒了梁崇月,若是路上遇到不长眼的,她是不怕的,但当着李彧安那个比鬼还要精的家伙面前从系统商城背包里掏出神剑来,怕是不杀了他灭口,此事要被他当做把柄抓一辈子。 “放两把长剑在马车上,再放些止血解毒的药粉在包袱里就够了。” 云苓听命离开,梁崇月也没闲着,直接在系统商城里买了不少消毒止血的东西,关键时刻还是系统出品的更好用。 全部收拾好后,梁崇月背着包袱坐上了一辆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马车上,比她专属的那辆小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这样也好,不会有人察觉。 梁崇月一路顺利出城,在城门处官兵检查时,套用了一下广陵王府的牌子,顺利出城了。 梁崇月瞧着自己刚才给赫言庭量体温的时候,他身上掉下来的腰牌,还挺好用的。 梁崇月把腰牌收进了商场的背包里,在远离城门后,梁崇月快速的换下了身上的衣裙,将背包里一身劲装换上,瞬间就从京城中最美名远扬的镇国公主殿下摇身一变,成了位貌美俊俏的少年郎。 梁崇月把云苓给她准备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按照分类放入了背包里后,把那两把长剑从马车的暗槽里取出,装好后,背在了身上。 “殿下,到了。” 梁崇月先用内力探了一番,确保周围并无危险后,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站稳后,抬眼就看见平安牵着两匹高头大马站在不远处瞪着她。 “行了,你一会儿驾着马车先找个地方休息,明日这个时候再来此处等着本公主,若是等了两个时辰本公主都没来,回去将小狗带来,它知道去哪能找到本公主。” 架着的护卫朝着梁崇月行了一礼: “殿下一路小心,属下就在此等着殿下归来。” 梁崇月回了一个放心的表情,把身上的剑背好,朝着平安走去。 “殿下,这剑奴才给您背吧。” 梁崇月没有同意,而是把袖子解开,把装在袖口下的暗器取下: “把袖子捞起来。” 平安明白殿下要做什么,听话的照做。 梁崇月把她精心挑选出来的暗器绑在了平安的手腕上。 “暗牢里那个和这个长得很像的弓弩会用的吧?” 梁崇月问完抬眼,见平安点了点头这才继续低头给他调整这暗器的大小: “这个和那个差不多,不过比那个能装,就是箭要细小一点,打不到关键部位,一时死不了。” 说完,梁崇月已经把暗器给平安装好了,从身后掏出一个专门配套的箭袋放到平安手上。 “这里面的箭够你再装个两回的,装的时候小心些,上面都有毒,别把自己伤着了。” 梁崇月说完还不放心,后从身后掏出一个类似于信号弹一样的东西塞到平安手上: “遇到危险的时候,朝着天空放,会有人来救你。” 平安瞧着自己手上被殿下塞得满满当当,心中感动的,已经快要憋不住泪了。 宫里的贵人从来不把他们太监当回事,只有殿下会真心待他们。 平安把殿下给的东西全都收好后,朝着殿下郑重点头: “殿下放心,若是遇到危险,奴才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一定会护着殿下安全回家。” 梁崇月已经翻身上马,见平安还站在原地,眼圈还有点红,就知道他想歪了。 “没事,遇到危险你先跑,不然本公主还要分心来救你。” 梁崇月背包里放了三把枪,她就不信哪个不怕死的能要了她的命。 平安站在原地,殿下已经将话说的这样明白了,再听不懂他也就不必再跟在殿下身边混了。 殿下给的这些东西都是给他保命用的,平安伸手在自己右手手腕上摩挲了一阵,望向殿下的目光更加坚定的厉害。 “走吧,早去早回。” 梁崇月率先掉头朝着京郊最近的皇庄飞驰而去,平安也跟着上马追了上去。 等梁崇月到了皇庄边上的时候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李彧安也换了身衣服,瞧着倒是更加干练了些,没有那种病秧子的感觉了。 “臣参见公主殿下,殿下我们现在就出发?” 梁崇月坐在马上,手里拿着缰绳,目光从李彧安身上转移到他身边一直跟着的随行护卫承钊身上,那护卫身上背着不少兵器。 她还闻到了淡淡的药味,梁崇月一手抓着缰绳,并未直接回应李彧安,拿着鞭子的手抬起,指向了承钊: “这一路这么凶险,要带这么多东西?” 李彧安顺着殿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笑着解释道: “殿下不必忧心,臣这护卫平时谨慎惯了,臣一出远门,他就这样。” 梁崇月有些不放心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彧安和他的护卫,借着从袖口里拿东西的动作,在商场里买了一颗苦药,没什么效果,就是苦了点。 梁崇月从袖口处将把苦药取出,摊开手心,控制着马儿靠近李彧安: “本公主也一向谨慎惯了,还请李太师将这药服下,此行平安,本公主自然会将解药奉上。” 第345章 李彧安还没有什么反应,他身边跟着的护卫承钊就已经忍不住了。 平安见他像是要拔刀的样子,立马控制马儿走到了殿下身边,准备好随时迎敌。 “承钊不可对殿下无礼。” 梁崇月丝毫没有将承钊的冒犯放在眼里,他若是不怕死,大可以来送。 梁崇月朝着李彧安递了递手里的苦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放在承钊身上过。 李彧安笑着接下殿下手中药丸送到口中,只一瞬间,脸上的笑就僵住了,还隐约有崩坏的前兆。 “李太师果真豪爽,这下本公主也能放心的随李太师一同前往了。” 李彧安强压下嘴里苦意,朝着殿下露出他标准性的笑容后翻身上马,朝着殿下道: “臣走在前面,殿下跟紧了。” 李彧安不回头,梁崇月回应了一声好后,驾马跟上。 还没出京郊的时候,骑马的速度并不快,梁崇月就跟在李彧安身后,瞧着他一口接着一口的往下灌水。 没想到系统出品的苦药效果也这么好。 等出了京郊,前面的速度快了起来,梁崇月也跟着提速。 都是上等的良驹,除了她的那匹略微快一些,基本上的速度都很一致,四人很快就出了第一道关口。 梁崇月这些年除了陪着渣爹下江南和去圆明园基本上就没出过京城,离了京城刚开始路边的景色还算怡人。 百姓们的衣物也都干净简洁,马越跑越快,梁崇月看见了成片成片的田地,里面多的是辛苦劳作的百姓。 李彧安选的路略微偏僻,再往前跑一阵子,路边的庄家村落越来越少,甚至路边的草都快赶上人高了。 “殿下,再往前去,咱们就要进林子了,穿过那片密林,就离那地方不远了。” 梁崇月抬眼看了看高悬的太阳,没想到今天太阳这么大,估摸着已经过了正午了。 “走吧,劳烦先生前面带路了。” 听到殿下叫他先生,李彧安抓着缰绳的手一顿,在殿下看不到的角度,嘴角的弧度上扬的更高了,嘴巴里的苦味也在一瞬间淡了下去。 “是,少爷。” 对于李彧安的上路子,梁崇月没有时间回应,一进到林子里,原本炎热的太阳被遮挡住了,越往里面走,越是阴暗。 梁崇月看向李彧安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不善,随时做好了扭头就走的准备。 这一路上平安都被承钊挤在后面,他可是殿下的太监总管,不能贴身保护殿下的安全,是他的失职。 四匹骏马疾驰在密林深处,梁崇月再抬头就只能看见被树叶层层遮挡,零星洒下来的日光了。 密林深处冷的冻人,一瞬间就好像进入了时间跨越,到了数九寒冬。 “少爷要不停下披件衣服?这越往里走就越冷了。” 李彧安的速度从进入密林之后就渐渐慢了下来,密林之内危险到处都在,就连梁崇月都不敢太过放松警惕,不知下一秒就会从哪个地方跳出什么凶险的动物出来。 “不必了,早些赶路要紧。” 听到被拒绝,李彧安还是拿了件披风递向了公主殿下,梁崇月只是看了看,并未着急接过。 这披风看着颜色倒是得她心意,就是太过明显了,若是路上遇到不长眼的,四个人中,一眼就能锁定她身上的披风。 更不必说这密林里还有成百上千种不知名野兽物种,这披风虽然能挡住些蛇虫鼠蚁,但若是遇到些大型猛兽这披风很可能就是她的催命符了。 “本少爷说了不用了,先生自己留好吧。” 梁崇月说完后,从袖口里扯出一条黑布把脸包裹好,回头看了一眼平安,平安瞬间领悟,学着殿下的样子用黑布把脸给裹好。 这是梁崇月早些时候自己琢磨出来的脸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可以视目就够了。 脸罩上还熏了草药,发散出的味道可以有效的驱虫。 李彧安攥紧手中的披风,默默又收了回去。 走在这密林里,梁崇月恨不得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不时的释放内力来探查周围情况。 好在这一路有惊无险,虽然有不少长相怪异的虫子偶尔会掉落下来,但好在是没有遇到更凶险的动物。 梁崇月还在路上看见了大型动物的脚印和粪便,这一路上都在绕着走。 等马儿一只脚踏出密林的时候,虽然密林中气温极低,梁崇月的后背还是被冷汗给浸透了。 “先生每日研究文学,还能发现这样一条密林中的小路真是辛苦了。” 梁崇月随手扯下脸上的面罩,上面已经脏了,粘了不少虫子在上面,梁崇月随手扔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这面罩用的料子不错,若是被谁家百姓捡去,洗干净,还能卖几个钱。 “不过是意外发现的,少爷走这一遭才是真的辛苦了。” 李彧安和承钊没有提前准备好面罩,在密林里穿梭这么久,脸上身上早就已经脏了。 “奴要停下修整一番,还请少爷稍等片刻。” 梁崇月见李彧安下马之后,用水壶里的水清洗了一下脸上的脏污,也隔着翻身下马,带着平安把露出来的皮肤上那些脏东西大致清洗了一下。 等到修整完毕,梁崇月抬眼看了眼天上挂着大太阳,他们这一行人刚从那么冷的地方出来,就在这样的太阳底下暴晒,身体肯定会有影响,更不必说她还是个病号了。 梁崇月从系统商场里买了些藿香正气水,拆了四支出来,好在包装都是符合这个时代的东西,并不奇特,她也不用费劲解释。、 梁崇月把藿香正气水递给平安一只,留下自己那份,剩下两只直接给了李彧安。 “少爷这是?” 梁崇月没有出声回应,而是当着三人的面把包装拆开后,把里面的藿香正气水喝得一滴不剩。 “预防中暑的,对身体好,你们若是不喝就还回来。” 梁崇月话还没说完,平安就学着她的样子把那褐色的药水拆开喝掉了。 平安喝完之后,咂吧了一下嘴巴,味道倒是没有他想的那么苦,果然是殿下才会有的好东西,连药都是带甜味的。 第346章 平安喝药的样子落入李彧安眼中,他将手中的药水分了一只给承钊,见他还在犹豫,便自行把药水拆开喝了下去。 梁崇月一直把承钊当做空气,这藿香正气水要他还回来不过是随口一说的。 她给出去的东西,宁可扔了也绝不收回来。 梁崇月翻身上马,面对这酷热的天气,只好尽量用面罩把脸罩住,能挡一点太阳是一点。 接下来的路没有密林,李彧安开始带着梁崇月翻山越岭了。 在崎岖的山路上,马儿跑不快,路上也没人,梁崇月一边吃着云苓准备的干粮一边赶路。 倒是省下了吃饭的时间。 不过这山上的风景倒是不错,上山之后承钊就驾马去了最前面,平安这才有机会跟了上来。 “平安,这山上的景色倒是不错,你说这样对比之下,本公主府上那处山景是不是可以再改善一下?” 平安顺着殿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见上面的风景怡人,要不是日头太大,倒是适合停下来赏赏景。 “少爷喜欢,奴才回去就让底下人改,定能让少爷在府上也能赏到这样美的景色。” 梁崇月没有拒绝,笑着朝平安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少爷喜欢,奴那还有不少名画大家的山水画,回去后,一并送到少爷府上,还望少爷喜欢。” “不必了,你素来喜爱收集这些,本少爷不爱夺他人所爱,你自己留着吧。” 梁崇月说完后,就继续和平安开始赏景了,这山上人不多,倒是飞禽不少,她刚才还看见了好几只红腹锦鸡,生态是真的好,要不是赶时间,真想逮两只烤着吃。 这是今日第二次被殿下拒绝,承钊都替自家主子感到不值,这公主殿下到底有哪里好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证据是主子费尽心血为公主查的,到头来还要被公主怀疑。 这一路上,承钊憋了一肚子的气,手里的鞭子在空中用力的甩了两下,发泄过后,心里头才好受了些。 李彧安就跟在承钊身后,他自然没有漏掉承钊的这副举动,低头无声的笑了笑。 他到底还是年轻,不懂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殿下这些年来一直如此,真正能得殿下信任之人屈指可数,她身边侍奉的太监宫女就要占掉一半。 这剩下的几个位置,自然是要靠争靠抢才能有机会在殿下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的。 梁崇月跟着李彧安这一路走的,太阳都快要落山了,他们还没下山。 一座山连着山,她已经深处群山之中了,就连马儿都累了,听呼吸声都能感觉它们也快要到极限了。 “少爷,等下了山,就到了。” 终于听李彧安说快要到了,梁崇月如今已经完全不信他那句无意中发现的鬼话了。 除了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群山里的百姓,寻常人若是绕进来,能绕出去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她瞧李彧安和承钊对于这条路的熟悉程度,都快要堪比回家了。 不是走过几遍,根本不会这么熟悉这一切。 “本少爷还好,先生能在这样的地方找到证据,才是真的辛苦了。” 李彧安佯装听不懂殿下话里的意思,笑着回应道: “能为少爷做事,是奴人生一大幸事,谈何辛苦。” 两人随口交谈几句后,梁崇月没有接着回应,而是一通连线通到了系统那里。 “喂,宿主你到哪啦?顺利吗?饿不饿啊?吃过饭了吗?” 梁崇月听着通话那头,系统有些黏黏糊糊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它嘴里还嚼着肉呢。 就连通话都舍不得吐出来,梁崇月等了一会儿,等听到吞咽的声音后,才开口道: “去查一查李彧安,这小子不简单,把能查到与他有关的东西都发给我,不然路上没事干。” 说完,梁崇月就结束了通话,不然按照系统的尿性,她不挂,这通话就再也结束不了了,系统能有千百种话和她讲,有聊不完的话题和她唠。 在太阳最后的余晖也消失在了西边的山头后面,梁崇月终于走向了下坡路,这一路比上山还要不好走,坐在马上更加危险,梁崇月只能下马牵着马儿走。 好在下山快一些,等到了山脚下,在密林里刚感受过的冷意又找了上来。 梁崇月长舒一口气在手心里,搓热后取暖,眼前这山脚下的妖风越来越大,梁崇月把背上的剑背的更紧了。 “少爷,前面有一处山洞,奴说的东西就在那里面。” 梁崇月伸手挡住妖风,牵着缰绳,朝着李彧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先生先请。” 手势是对李彧安做的,却是承钊走在最前面破风开路。 梁崇月跟在李彧安身后,平安在最后跟着,把公主殿下和李太师两人包在中间,保护两人安全。 越往前走,梁崇月都能听到野兽的嚎叫声越来越近,马儿的状态也有些不对劲。 这些马儿都是送到专业的驯马师那训出来的,还上过马场,按理来说除开生理上对于比自己更加强悍的动物天生的畏惧,不会有这样恐惧害怕的反应才对。 “先生,等一等。” 梁崇月声音不大,却带了几分内力,就连坐在最前面的承钊也听到停了下来。 梁崇月牵着马儿,带着这三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有一块天然的大石头挡着,风小了不少。 不过来自野兽的嚎叫声还是不绝于耳,甚至梁崇月光凭耳朵听都能听出那嚎叫声越来越近了,马儿的反应也更加强烈了。 “这里不对劲,李彧安。”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直视李彧安,在对方与她对视的时候,她才将剩下半句话说出: “别骗我,不然代价你付不起。” 李彧安牵着缰绳的手已经拉的发白,但在对上殿下的目光后,还是稳住身形朝着殿下郑重点头: “少爷放心,奴此生绝不负您。” 第347章 饶是有了李彧安的保证,梁崇月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鬼地方就算是死了也没人知道,不必等到百年后,一会儿就会被野兽啃食干净。 梁崇月一手抓着牵马的缰绳,一手死死的握着剑柄,自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不管来者是人还是物,都别想把她留在这里。 她可是大夏国万中无二的镇国公主。 “少爷再往前走百米就到了那处地方了,咱们不能停在这里,这里风大,连火都燃不起来。” 李彧安骑着的那匹马的缰绳已经到了承钊手上,此时,他正顶着风朝着他的殿下靠近。 “那就现在走,先生你们前面带路。” 梁崇月话是这样说,带着平安与李彧安和承钊渐渐拉开了距离,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身后。 身边的马儿的反应实在太过剧烈,梁崇月不得已从商场里买了用在动物身上,可以缓解他们激动情绪的药,洒进了她和平安的马儿嘴里。 等着药效上来的功夫,梁崇月跟在李彧安身后,慢慢离刚才躲风的大石头越来越远,再回头看,只能看见一片漆黑了。 这夜里风大,月色也被乌云遮住了,一点光亮都看不见。 好在梁崇月视力好,方能看得见脚下的路。 药效上来之后,梁崇月和平安身边的马儿果然安静了不少,哪怕不远处传来的嘶吼声再大,这两匹马都能保持镇定的跟在两人身边。 梁崇月也用一直强拉着缰绳,本就是严格训练过的马儿,平静下来后,只要轻轻带动缰绳,马儿就足够懂事的跟着人走。 梁崇月一直在释放内力,小心警惕着四周的一切。 忽然感觉到一股爆冲的气场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奔来,速度很快。 梁崇月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的反应,只能将平安拉到身后,正想出声提醒李彧安,一道白色的巨大身影从一旁的草丛里窜了出来。 马儿已经完全不受控了,刀光剑影之后,梁崇月和平安手里牵着的马儿已经跑走了。 梁崇月把背后的剑拔出全都塞到了平安手上。 平安正想问殿下把保命的武器都给了自己,殿下怎么办的时候,挡住月色的乌云散了,殿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把金光乍现的长剑。 平安没有多问,殿下是万中无二的公主殿下,自是有自己的本事。 马儿跑了,梁崇月也没心情去追,李彧安还没带着她找到证据,不能就这样死了。 梁崇月抓紧手里的剑柄,借着月光看见李彧安被承钊护在身后,他们的马儿也跑没了。 “你在此地躲着,护住自己。” 说完梁崇月直接手握两把神剑朝着那巨大白虎冲了过去,趁着承钊钳制白虎,它无暇回头的时候,直接踩在石头上借力跃起,两把长剑直直的插入白虎身体。 一声痛苦的狮吼之后,梁崇月顾不上被溅了满脸的血,站在老虎的躯体上,拔剑继续朝着老虎脆弱的地方刺去。 这头老虎太大,梁崇月连着刺了四剑,它都还能挣扎着反抗。 梁崇月一直在找机会,准备给这老虎来上致命一击。 古有武松打虎,今有她来杀虎。 梁崇月靠着刺入老虎身体里的长剑当做支撑,站在老虎背上,她刺的时候就是找好机会刺进去的。 刚才老虎那声惨叫,听着比先前的还要痛苦百倍,想必她是刺对了,一剑刺穿了它的肺。 平安按照殿下的吩咐躲在远处,右手中的长剑已经放下,正在用手腕上弓弩对准老虎的身体,想助殿下一臂之力。 承钊从公主殿下高高跃起的瞬间,心里一直坚持的某件事好像忽然改观了。 公主殿下将白虎钳制住,救他于虎口之下,给了他喘息之机。 承钊来不及处理手臂上的伤口,手中长剑趁着公主殿下长剑刺穿白虎躯体的瞬间,把握好时机,一剑刺进了白虎的嘴里。 长剑从白虎的下颌处穿出,迸发出腥臭的血液。 梁崇月还没来得及补下一剑,白虎就已经不行了,她站在它身上,哪怕有两把长剑贯穿身体作为支撑,白虎摇摇晃晃已经完全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 梁崇月顺势拔出长剑,在白虎倒下的前一刻,从它背上跳离。 见公主殿下无恙,平安激动的拿起殿下给的长剑就冲了上去。 “殿,不,少爷您可有伤着?” 梁崇月朝着快步跑来的平安,一把将其手上的长剑拿下,独自走向了他刚才躲着的位置。 平安瞧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了看殿下走远的背影,冥冥之中领悟了殿下的意思,直接掉头走向了李太师。 李彧安一脸担忧看向公主殿下离开的背影,刚看了两眼,一直跟在殿下身边的平安就走了过来,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李彧安有些不满瞥向平安。 平安才不管李太师什么反应,他的主子是公主殿下,殿下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他才不怕什么李太师,张太师的。 平安一边左摇右晃的挡住了李太师的视线,一边还不忘关心起了承钊的伤势。 “承钊兄弟你还好吧?” 不知冷的还是因为什么,平安光是瞧见承钊撕开衣袖露出的血淋淋的手臂就忍不住打了个摆子。 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被那畜生咬了?” 平安快速的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箱里掏出消炎解毒的药递到承钊手上。 “这些都是少爷给的好药,用了之后保管你这膀子能完好如初。” 承钊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怀中的药粉放了回去,伸手接过了平安递来的药粉。 平安一共递了三个瓷瓶过去,承钊刚拿到手上就感觉出里面有两瓶都是水。 瞧见承钊手里拿着药水却不知从何下手,平安回头看了眼殿下的方向。 确定殿下已经处理好事情,朝着他们这边走来,这才放心蹲下,帮着承钊一起处理起伤口来。 梁崇月到的时候,看见散落在地上已经空掉的药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目光对上李彧安的双眼。 第348章 梁崇月一身黑色劲装看不出身上血迹斑驳,但能闻到来自那头老虎的腥臭味道。 梁崇月还没来得及处理掉脸上的血迹,她现在手也是脏的,只会越擦越脏。 “今日之事是奴的错,这山中野兽无数,奴没有保护好少爷......” 梁崇月不想听他在这说这些没有用的话,老虎都已经死了,还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男人就是爱磨磨唧唧的。 “闭嘴,快点带路,不然本少爷就送你去山里喂老虎。” 梁崇月眼神无比严肃,看向李彧安的目光里带着淡淡杀气,听着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是,奴这就带少爷前去。” 李彧安说完后,梁崇月低头看了看还蹲在地上的两个人,平安已经把地上散落的药瓶给捡起来揣进药箱里了。 承钊受伤的手臂也已经包扎好了,两人几乎是同时从地上起来,梁崇月已经将目光转到了李彧安的身上,身旁传来一声听着有点别扭的感谢声: “多谢少爷的药。” 比起李彧安,梁崇月对他这个有点本事的护卫更感兴趣一点。 她喜欢忠心的人,就像是赤嵘、井随泱他们一样,只是可惜承钊眼光一般,跟了李彧安了。 梁崇月也只是想了想,并没有挖墙角的打算,朝着承钊挥挥手就当是知道了。 “走吧,一会儿这头老虎的血腥味该把别的野兽吸引来了。” 没了马儿,梁崇月一行人只能腿走,这山脚下的野草长得快要赶上人高了。 这里面要是埋伏个人,突然跳出来,直接把人给杀了估计都没人知道。 梁崇月探了一遍,好在没有人埋伏在此,不然她一定先把李彧安给杀了祭天。 小心穿过比人还要高的草丛,梁崇月已经隐约能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山洞了。 不过里面黑漆漆的,看着就不像是没有野兽生活的样子。 “少爷,就是那里了。” 梁崇月顺着李彧安手指的方向,果真是她刚看见的山洞口的位置。 “先生要不先进去探探路?” 梁崇月用内力先探了一遍,里面没什么吓人的东西,但是一些小动物还是有点,不过至于多小,她就不清楚了。 毕竟她的内力也不是红外线扫描器,无法精确定位到这些动物的波动。 承钊听了殿下的话,还不等自己主子做出反应,就已经迈步朝着里面走去了。 李彧安没有出声制止,他的人,梁崇月自然也管不着。 唯有平安跟在殿下身后,瞧着承钊渐渐走进黑暗里,慢慢消失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同情的情绪。 都是给人当奴才的,要是殿下,肯定会给他好多防身的宝贝,再让他进去。 想起承钊手臂上的伤势,那血要不是有殿下的救命药,那血都止不住,更别提包扎了。 这野外长大的野兽,最熟悉的就是血液的味道,让承钊进去,里面要是有什么危险的动物,承钊估计连跑都难跑。 李彧安站在原地等承钊出来,梁崇月感觉到身后的平安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一转头看见他看向那山洞口时露出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放心,那里面没什么凶猛的野兽了。” 梁崇月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估计也就剩下些有毒的毒蛇、蝎子之类的,他要是当心些,应该问题不大。” 平安的右脸听了殿下的话,抽了抽,更加可怜承钊了。 梁崇月站在距离山洞二十米远的地方,确实是个安全距离,要是里面冲出什么危险的动物吗,她也能有二十的距离逃命。 但要不是今晚的月亮出来了,二十米的距离,她连山洞口的位置都看不清。 梁崇月抬脚朝着山洞口走去: “少爷,前面危险。” 李彧安的声音连同他的手一起拦在了梁崇月面前。 梁崇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确实长得不错,在月色下,大家都这么狼狈了,他还能看得过去,是有点子实力在的。 “无事,放手。” 梁崇月说完,李彧安还是不为所动的把手横在她面前,一副为了她好,绝不退让的架势。 梁崇月直接一手刀劈在了李彧安的手上,听到他发出痛苦的闷哼,梁崇月这才盯着他的眼睛,悠悠开口道: “李先生,要是承钊死在山洞里了,本少爷可没有保护你的责任。” 梁崇月说完,就不管李彧安是什么反应,抬脚朝着山洞口走去。 才走到山洞口的位置,梁崇月就在空气里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但不是承钊留下的。 平安准备的那些药,一定是从翊坤宫里拿的。 翊坤宫里的药都是她改良过的,里面添加了母后后院里的花粉,这些血腥味里却没有丝毫花香味。 梁崇月忽然转头,正好迎上一阵大风,大风吹起灰尘,将她迷得睁不开眼,等到大风过去,梁崇月才将挡风的手放下。 “这风是往里吹的,可这风刚过,血腥味就卷土重来了,这里面应该死了不少吧?” 不然绝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梁崇月笃定的语气,自顾自的说着,看向黑漆漆的山洞口目光里带着审视和抉择。 “平安,我们走。” 被公主殿下点到名字,平安调整好背上背着的剑箱,跟在殿下身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腥臭恐怖的山洞里走去,没有丝毫犹豫。 李彧安被两人甩在身后,望向殿下决绝的背影,一只手托着被殿下打伤的手臂,眉头微皱,刚想开口再劝。 忽然一阵冷风吹进了嘴里,呛得他没忍住咳嗽起来。 直到咳得嗓子都疼了,他才缓了过来,他已经能感觉自己眼睛都咳红了,低头就看见自己刚才吐出的水在月色下呈现出隐约的红色。 李彧安从怀中拿出帕子,把嘴角咳出的血擦了去,颤抖着手掏出药丸送入口中。 药吃下去了,他身体的不适这才稍微好转了些,瞧见殿下已经进去,也顾不到那么多了,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走到山洞口,李彧安就看见手持夜明珠的公主殿下站在距离洞口不远处的地方等着他。 第349章 山洞里黑的厉害,就连梁崇月都看不清眼前的路。 梁崇月站在山洞口的位置,等着李彧安进来后,侧目借着洞口仅剩的月光扫了他一眼。 一眼就看见了李彧安嘴角渗出的血迹还没擦干净,想起他刚才在外面的咳嗽声,梁崇月有点怀疑这男人的肺痨是不是真的好了。 梁崇月把剑箱拿下,从里面拿出火折子,山洞里能挡风,借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梁崇月在地上捡了几根树枝,把箱子里的火把头安了上去。 这火把头是浸过油的,能烧的时间更长些。 不知里面情况如何,梁崇月一连点了两个火把头,又在商城里买了新的填补进去。 有了两根火把,在这漆黑的山洞里,梁崇月已经可以大概看清远方的事物了。 梁崇月分了一个火把给平安,至于李彧安,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了。 山洞里的一切他应该更有准备才是,若是没有,也怪不得旁人。 李彧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了殿下,有没有火把对他而言算不得事。 “注意脚下,我们也进去吧。” 梁崇月把火把微微前倾,看到了这山洞口里面的各种动物骨架,上面还有老鼠在啃食着。 这老鼠在野外吃肉吃多了,眼睛都发绿,瞧着人瘆得慌。 火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梁崇月把剑箱里的剑分了,给了平安一把,她一把,至李彧安这个弱鸡,给了他剑也没用。 平安拿着殿下给的剑跟在殿下身后,一路小心谨慎的护着殿下,至于李太师,若不是他,殿下也不会来这么吓人的地方,刚才那头猛虎若不是殿下出手,怕是李太师已经葬身虎口了。 有了火光照耀,梁崇月带着人一路往山洞深处走去,这一路上她看见了不少骷髅头,和残肢断臂,她仔细点了一下,竟然没有一具尸体的四肢是齐全的。 大都是少了一条腿的,而且梁崇月留意到这些尸体全都是女人和孩子的,难得能看见一个男人的尸体。 看大小,也是个尚未成年的男孩的。 李彧安走在最后面,瞧着殿下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顺着殿下的目光看向这些尸体,出声讲解道: “山中也有村落,这里是他们用来祭奠山神的地方,所以这里面大都是孩子和女人的尸体。” 梁崇月直视前方的眼神不善,她最憎恶这样的陋习,要是求神有用,这天底下岂会死这么多人。 “所以他们都没有腿,是怕他们跑出去吧。” 梁崇月蹲下身体,把躺在中间的一条腿骨拿起,放回了它主人的身边。 李彧安不知该怎么接殿下的话,只能跟在殿下身后,安静的往前走。 这一路上遇到的骨头,只要不是已经断的捡不起来,梁崇月都将其捡起放到了两边。 这一路上除了老鼠、蝙蝠,见到最多的就是堆积如山的白骨。 有些骨头已经风化了,一碰就化成了灰。 梁崇月走在这些白骨铺出的路上,心中已经将她继位之后禁止用人祭奠的诏书在脑中里过了几十遍。 这条道梁崇月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却怎么也走不到山洞的最里面。 “少爷,咱们好像又绕回来了。” 平安眼尖的看见一旁的尸体上还有殿下刚放上去的腿骨,若不是殿下心善,怕是再走上几遍,也发觉不了,这条道他们已经走过一遍了。 梁崇月低头看向身边的白骨,再抬头看向远处无尽的黑暗,抓着火把的手慢慢攥紧。 “先生你该认得路的。” 公主殿下的声音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李彧安这一路上没少跟着殿下一起把路上的白骨放到两旁,瞧见自己刚放好的白骨,李彧安眉头微皱,心里也跟着多了几分不安。 “少爷,奴从前来时都是白日,这还是第一次夜晚进洞,从前并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梁崇月原本也没对李彧安抱太大的期望,这山洞情况复杂。 古人迷信,就算是祭奠,在选址上也会有讲究。 这山洞里肯定有古怪。 “少爷在此等候,奴去前面探路。” 说着,李彧安就已经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慢着。” 梁崇月手持火把回头,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张美到惨绝人寰的绝世容颜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此事是奴没有提前探查好情况,少爷在此等候,奴一定找出另一条路来。” 梁崇月没有出言打击李彧安的决定,此时她也确实需要一个人去冒险探路。 “不急,你先过来,本少爷有东西给你。” 李彧安朝着殿下走近,平安被迫往边上靠,给李太师让位置,但抓着长剑的手却握的紧紧的,时刻准备着,一旦李太师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就直接砍死。 等李彧安站到跟前的时候,梁崇月把手里的火把和长剑全都塞到了他的手上。 “少爷没了这长剑,若是碰到......” 李彧安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崇月出声止住了。 “把嘴巴看住了,本少爷没了这长剑也能杀你十个,晦气的话少说。” “是。” 见李彧安学乖了,梁崇月借着从剑箱里掏东西的动作,从商城里买了一根带定位的绳子。 绳子的一头绑在了李彧安的腰上,她连着打了好几个死结,想解是解不开的,除非用剑斩断。 不过在斩断的瞬间,就会将位置传到她的面板上。 梁崇月将绳子的另一头抓在手上,朝着李彧安开口道: “如今保命的东西都给你了,别让本少爷失望。” 李彧安感受着腰间的束缚,丝毫不觉得任何不悦,要不是两只手上都有东西,他都想把这结打得再死一点。 好让殿下一直拴着他才好。 “少爷放心,奴一定不叫少爷失望。” 梁崇月站在原地,目送着李彧安离开。 李彧安不是傻子,只要他不是骗子,就一定能找到另一条道。 “少爷,要不奴才帮您牵着绳子的另一头?” 平安瞧见殿下把绳子的另一头还放在箱子里,有些担心李太师跑了,殿下都不知道。 第350章 “无碍,他跑不掉。” 这绳子明面上是装在剑箱里的,实际上是从她背包里出去的,只要绳子不断,李彧安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她也能把他抓回来。 感受着绳子被扯出的越来越长,梁崇月站在火把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山洞里的小道崎岖难走,更不必说这两旁还摆满了森森白骨,一不留神就可能被白骨绊倒,若是撞到了哪里,爬不起来了,不出一个时辰,躯体就会被周围的老鼠啃食干净。 李彧安在回头看不到殿下的身影后,小心翼翼的走在着山道里,生怕不长眼的老鼠把殿下用来绑他的绳子给咬坏了。 梁崇月安静的等待着,面板已经掉出来了,李彧安走过的路在面板上显示的一清二楚。 梁崇月通过他走的路仔细描绘出来,这才发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旁边,还有一处洞口,她习惯性的向右走,倒是错过了那个洞口。 梁崇月一边观察着面板上的动静,一边留意着剑箱里绳子出去了多少,把李彧安的动向完全掌握在手中。 等到李彧安的定位在原地持续了近一分钟没再动过,梁崇月低头看了眼剑箱里的绳子没有任何异样,看来绳子并不是被割断的。 “平安,我们走。” 梁崇月直接背起剑箱,一路收着绳子,一路朝着李彧安所在的位置走去。 平安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长剑,在这除了走路的声音就只能听见老鼠啃骨头的声音。 梁崇月一路收着绳子,面板上李彧安还停留在刚才的位置上,一动不动,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从前一直觉得李彧安是个只会读书的呆子,可这个呆子对大夏有用,少了他,大夏的文坛一时间没人能顶上他的位置。 最年轻的文坛巨匠也不是开玩笑的。 梁崇月脚下步子加快了些,不免有些急迫。 还没等走到李彧安所在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梁崇月就听到了呼救的声音。 李彧安真是个呆子,喊的声音这么大,她若是没有这宝贝绳子,先引来的是人还是鬼都不一定。 梁崇月低声唾骂了一句: “傻逼。” 梁崇月直接通过背包快速的将绳子往回收,自己则带着平安朝着李彧安的位置小跑过去。 等到了地方,倒在地上的火把,因为浸过油,还在燃烧着。 李彧安正在努力的用长剑驱赶着想要靠近承钊的老鼠。 “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梁崇月朝着那群不死心的老鼠洒下了对于它们而言致命的药粉,几乎是瞬间,那群老鼠就一哄而散,跑得慢的直接交代在了这里。 解决完老鼠,梁崇月从剑箱里掏出夜明珠,靠近承钊的位置。 承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被老鼠啃食过的痕迹。 梁崇月直接拿出酒精照着承钊的伤处就洒了下去,一时间在光线暗淡的山洞里,只能听到承钊强忍痛苦的低吼声。 “你很勇敢,再坚持一会儿,这些是给你伤口消毒的。” 一瓶酒精洒下去还不够,梁崇月一连用了三瓶才将他暴露在外的皮肤上的伤口全部冲洗干净。 倒地的火把被平安拿起,长剑被他夹在腋下,为了不引起大火,他只能离殿下远一些。 承钊已经被李彧安扶起,虚弱的靠在石壁上。 梁崇月随意的把手上沾到的酒精擦在身上,捧着夜明珠扒开他的眼皮,看见他双眼无神,好在还能聚焦。 梁崇月从商城里买了几针肾上腺素,在李彧安看不见的背后,给他扎了一针。 承钊脸上已经被老鼠啃咬的面目全非了,全是血污,若不是这身衣服,她险些认不出他来。 一针肾上腺素的效果很好,梁崇月在给承钊处理脸上的伤口的时候,能感觉到他脸上的皮肤在慢慢绷紧。 手下的皮肤也在慢慢回温了,想必是肾上腺素起了作用,开始兴奋起来了。 “承钊,听到就回话,承钊。” 梁崇月一边为他处理起伤口,一边朝着李彧安出声道: “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直到他有反应。” 李彧安从前就知道殿下好学,什么都有涉及,如今看殿下这样熟练的处理伤口,他还没回应,脊背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弯腰低头朝着承钊贴近。 到底是上辈子练过,梁崇月快速的处理好承钊脸上的伤口,开始转战其他地方。 “平安靠近些,当心别被这山洞里的怪物给抓走了。” 梁崇月在给承钊处理伤口的时候就发觉有些不对劲,其中有好几处伤口绝不是老鼠能留下的。 其中有一处极为明显的牙印在承钊的后脖颈处,牙印粗大,却整齐,瞧着像是人的。 可谁能把承钊这个极厉害的高手伤成这样,梁崇月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山洞里还真有什么古怪不成。 平安听了殿下的话,也不敢再站远了,好在殿下刚洒的那些酒味都散得七七八八了,现在他拿着火把靠近,应该不会有什么。 平安手举两个火把朝着殿下的方向靠近,刚走出一步,就感觉背后有一股巨大的凉意,一双诡异的眼睛好像在盯着他。 梁崇月从进山开始,就一直在释放内力,几乎是瞬间,她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的波动。 没有内力,甚至够不上是什么巨兽,但她能感知到有一种物体在以一种很快的速度在朝着他们靠近。 梁崇月直接扔下了手里带血的棉球,从背包里掏出手枪拿在手上。 承钊坐着的位置是个死角,两边都有石壁,她只要往前一步,双手持枪,就能直接挡在他们两面前。 “桀桀桀桀桀桀......” 诡异的笑声从近处传来,那物体运动的太快,梁崇月一时间都无法探查到他的准确位置。 这山洞里太过空旷,一声笑能回响个七八遍。 笑声每回响一次,梁崇月就在心里骂上李彧安这个蠢猪一次。 “啊!鬼啊!!!” 第351章 平安的惨叫声回响在这个闭塞的地方,火把的火光照出一张可怖至极的人脸,就连看淡生死,见惯了人间丑恶的梁崇月都被那怪物的样子给惊到了。 趁着火把能照到它的样子,梁崇月直接一枪打了出去,她没有专门练过枪,但在她出手的时候,她同时听到了平安手腕上扣动弓弩的声音。 狭小的山洞通道里,因为她那一枪带出的火花短暂的照亮了片刻。 梁崇月在看清那怪物的位置后,又跟着连开了两枪。 到底是自制的枪支,很多地方还是不足,梁崇月右手的手枪才开了两发,就已经发烫严重,虎口处的位置已经被烫伤了。 才过了没多久,她就闻到了皮肉烫焦的味道。 好在这几枪没有白开,平安痛苦的呼喊声消失之后,还趁机从怪物手中逃了出来。 梁崇月将人护在身后,发烫严重的那把手枪被她收回了背包里,枪口发出的火光之下,除了那怪物的惨叫声,梁崇月还听到了来自野兽的嘶吼声,是从背后传来的。 梁崇月立刻反应过来,类似于刚才受伤的怪物在这个山洞里还不止一个。 梁崇月眉头紧锁,这下麻烦了。 听到同伴的声音,刚才中枪的怪物没有了要逃走的意思。 火把掉在地上,好在是浸过油的,还在燃烧。 梁崇月从背包里掏出神剑,一手执枪,一手拿剑,还不忘顺手塞了一颗解毒的丹药到平安嘴里。 平安感觉到自己嘴里被塞了东西,站在他面前的只有殿下,那东西肯定是殿下塞的。 但殿下什么都没说,他三两下把那东西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李彧安,想带着承钊活着出去,就把剑拿起来。” 云苓准备的两把剑也是不俗,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银光。 李彧安听了殿下的话,立马将殿下的剑捡起。 梁崇月靠着内力,已经察觉到了那从身后来的怪物走到哪了。 拿着枪的手,直接抓着李彧安换了个位置。 “京中君子皆学过六艺,这个已经被我打的半残了,就交给你和平安了,本少爷来解决那个新来的。” 说完,梁崇月也不管李彧安是什么反应,人在将死的时候,一定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梁崇月朝着那怪物的大致位置开了一枪,冲天的火光将狭窄的通道照亮了一瞬。 不过并没有听到怪物的惨叫声。 梁崇月无奈只能从商城里买来照明弹,直接发射,如今能活着出去比什么都强。 至于会不会暴露,梁崇月根本没想这么多,大不了就直接给李彧安弄死算了。 随着照明弹的上升,原本就闭塞的通道里燃起一股呛鼻的白烟,白烟过后,那两个怪物的真身暴露在光亮下。 梁崇月这才看清是两个猿人,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这山洞里用来祭奠的人,这两只猿人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被她打中三枪的那个眼睛绿色中带着淡淡的红,而她对上的那个双眼已经全红了,嘴角还带着血,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疯狂的痴迷。 看样子这个就是那个伤了承钊的怪物。 梁崇月拿着枪的手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个猿人想必是这些年来没碰过什么硬骨头,对上她还在慢悠悠的打量。 好机会。 梁崇月直接一枪朝着他的脑袋打去,却没想到那猿人的脑子硬得很,她一颗枪子打出去,竟然没伤到它。 “吼------啊啊啊啊啊啊.....” 猿人被激怒,咆哮着冲着梁崇月冲了过来,梁崇月强忍着枪支带来的灼烧感,把剩下的子弹全都打了出去。 她的每一发子弹上面都裹了致命的毒药,只要能把它打伤,就算是奥特曼来了,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猿人的速度太快,为了能打中它最脆弱的地方,梁崇月只能站在原地迎接他的攻击。 成败在此一举,梁崇月剩下的子弹全都是朝着猿人最脆弱的地方打的。 其中一枚子弹打到了猿人的眼睛,腥臭的鲜血瞬间喷涌了出来,猿人吃痛捂着眼睛,行动的方向也偏移了原本的方向。 直直的朝着通道的石壁上撞了过去,梁崇月看准时机,直接把手里的神剑插在了石壁上的凹槽处。 几乎是瞬间,梁崇月刚把神剑插好,猿人就撞了上去。 神剑的威力绝不是它一个靠吃人肉变异的怪物可以抵抗的。 若不是梁崇月伸手阻挡及时,那猿人喷出的血液就直接喷了她满身。 照明弹的效果虽不是转瞬即逝,但也到了失效的尽头。。 趁着通道里再次黑下来,梁崇月掏出另一把神剑,记住了猿人的位置,直接把它头给砍了下来。 拿着那猿人的头,梁崇月把卡在石槽里的神剑取下,来不及处理干净,平安和李彧安还在苦战。 火把应该是被血溅到了,火光淡了不少。 梁崇月一手拎着猿人的头,一手拖着那把长剑,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杀神,全身浴血,走向还在殊死反抗的猿人。 猿人也不是傻子,平安和李彧安谁强谁弱,它还是能分辨的出的。 平安哪怕受了伤,到底也是专门练过的,这些年来她也没少带着平安一起练。 在那猿人已经吃人吃红眼了,平安和李彧安忙着对付它可能没看见,但它绝不可能没看见自己同类已经被她砍下脑袋的场面的。 梁崇月现在全靠火把带来的最后一点光亮,看清猿人那猩红的双眼。 算算时间,她之前打伤猿人,带进去的毒药应该已经开始发作了。 梁崇月趁着猿人咆哮的时候,把手里的猴头直接扔到它怀里,打断它的施法。 随后梁崇月就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猿人死了亲娘了。 梁崇月丝毫没给猿人感伤的时间,一把拉开李彧安,直接双手执剑朝着猿人砍了过去。 向家的大刀她虽然不曾专门练过,可她身上有一半向家的血脉,两柄神剑,直接朝着猿人的死穴劈去,比大刀耍得还要利落。 第352章 神剑本身就自带光芒,虽然被猿人恶臭的血液遮住,但还是难掩其锋芒。 在最后一点微弱的火光熄灭时,梁崇月剑起头落,一剑斩下了那猿人的脑袋。 几乎同时,他们所处的通道里就陷入了漆黑的寂静中。 “少爷,少爷。” 有了先前的教训,平安不敢大声呼喊殿下,只敢压低声音小声呼唤着殿下。 他看着殿下一跃而起,手中两把隐约闪着金光的长剑劈向了猿人,下一瞬,通道里就黑了。 他心中无比希望是殿下赢了,殿下战胜了那个怪物,可还是忍不住惶恐,若是殿下受伤又该怎么办。 他越想越害怕,险些拿不出手里的剑。 李彧安心中也不甚担忧,但平安已经在喊,他怕自己再出声将怪物引来,只能强忍下不安的情绪,慢慢向前探去。 梁崇月刚在黑暗里把那两把剑弄干净收回了背包里,还没摸出火折子,一双手就从黑暗里伸了过来。 梁崇月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哪里来的神经病,想谋害本公主。 嘭得一声,随后梁崇月就听到了李彧安发出的闷哼声。 他还算是个男人,她刚才打上头了,那一脚用了十乘十的力,估摸着他肋骨都得断上三根。 梁崇月佯装方才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从背包里拿出火折子,把地上的火把捡起来,试着点了点,发现还能点燃。 能用就不浪费,梁崇月把那两根火把点燃,一根递到了平安手上,一根给了李彧安,自己则从剑箱里取了根新的点上。 沾了血的火把点燃有股不好闻的味道,她才不要委屈了自己。 三根火把这闭塞的通道照亮,梁崇月借着火光给平安处理好脖子上的伤口了,好在只是被抓出来的,不是那猿人咬出来的。 只要用碘伏处理一下就好用,不必要上酒精。 等把平安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后,李彧安夜自己靠着石壁撑起了身体站了起来。 梁崇月抬眼看向还在抽泣的李彧安,把手上的火把递到了平安手上。 直接上手摸了摸李彧安身上的骨头,还好只是断了两根,不碍事,还能走。 梁崇月确定好之后,随手捡了两根还算坚固的白骨,用绳子给他固定了一下,就不再管他了。 这个呆子运气还不错,只断了两根,还能自理。 梁崇月忙活完李彧安,把平安手上的火把拿回来,看了眼前方漆黑的通道。 “先生还能找到那地方吗?” 李彧安腰身被殿下捆住,脑子还停留在殿下方才放下男女大防为他检查身体的时候。 忽然听到殿下的声音,他还未听清什么,身上还疼,脑子也跟着转不起来了,下意识的朝着殿下点头。 梁崇月看向那远处的漆黑,眼中是无尽的坚定。 梁崇月把刚才捆住李彧安身上的绳子拆下,把承钊绑在了平安背上。 承钊的伤实在太重了,哪怕她自己在最早的时候为她用了最好的药,承钊还是发热了。 估计是伤口发炎了。 “少爷,承钊身上好烫啊。” 平安对于背着承钊走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和承钊都是奴才,最大的区别就是他的主子是公主殿下,而承钊的主子是李太师。 他的主子忧国忧民,天下苍生不仅是大夏的百姓,还是殿下的百姓。 今日哪怕是个无用之人躺在这里,只要是大夏的百姓,殿下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他身上有伤口发炎了,估计在衣服下面的位置,现在看不到,无事,本少爷已经给他喂了药,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梁崇月还是很相信系统商城里的药品的,那是绝对的厉害,就连她穿越之前的那个时代的药品也无法与之相比。 她那三瓶酒精也不是白洒的,承钊被衣服包裹住的地方她也洒了酒精,能做到暂时性的消毒。 但若是不把他身上衣服脱下来,再全身消毒一遍,这些被包裹在衣服下面的伤口也好不了。 “如今外头不见得能比这里面安全,要是本少爷没有赌错,这山洞里应该只有这两头怪物。” 梁崇月话是这样说,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把那两个猿人的脑袋捡了起来,别在了腰带上。 虽然臭了点,但威慑力十足。 要是再碰到不长眼的,先把它们唬住也不错。 平安从来都是殿下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哪怕是现在就为了殿下去死,他也愿意。 此生能跟着殿下已经是他三生有幸,方才那怪物从他身后过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两根火把,除了看清那怪物的长相外,还看见了殿下担心、生气、发怒的模样。 他敢打包票,在京城里再无人能比殿下这样的主子好了。 换做别人家的贵人,怕是早就让奴才们拖住怪物,自己跑了。 平安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紧了紧背上的绳子,确保捆结实了后,朝着殿下咧嘴一笑: “少爷,奴才保证承钊掉不下来。” 平安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咧嘴一笑,梁崇月眉头微皱,都担心他一不小心把那怪物的血给吃了下去。 “别笑了,出去之后再乐。” 平安立马收敛了笑意,背着承钊站到了殿下身后的位置。 梁崇月的目光则是落在了李彧安的身上: “既然先生现在能找到了,那我们就继续出发吧。” 梁崇月把剑箱背在了身上,朝着李彧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彧安走在最前面带路,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开口向殿下解释道: “奴从前来时并未遇到那两个怪物,奴和承钊来过此地两次,是确认之后才将此事告知少爷的,绝没有欺瞒少爷之心。” 梁崇月嫌他话多,还嫌他走的慢,直接用剑横在他脖子上催促道: “先生不必向本少爷解释这些,等看到了证据,本少爷自然会有所判断,先生还是走快些的好,本少爷等得,承钊不见得能等得。” 平安背着承钊走在最后,听到殿下这话,真想直接开口提醒一下李太师,承钊身上已经烫的像个火炉了,他还是快走的好。 第353章 李彧安接下来想说的话,被梁崇月一个眼神打住,低头默默朝着前头走去。 梁崇月借着火把带来的光亮,打量起了,这个之前没来过的通道。 通道两边还能看见血淋淋的手印,想必死者死前一定痛苦万分。 这一路的血手印一直通向黑暗的远方,瞧着比起刚才走的那条道还要吓人些。 在走过一条骇人的洞道后,前面的地方忽然大了起来,不过血腥味也更加重了。 梁崇月的鼻子本来就比旁人要灵敏的多,这股令人作呕的恶心味道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往她鼻子里钻。 熏得她脑子昏沉,直想吐。 梁崇月右手撑在石壁上,一把扯下剑箱上挂着的水壶打开冲着自己的脸就泼了上去。 冰冷的水泼到脸上,梁崇月才感觉脑子清醒了一点,一回头,不只是她,就连平安脚下虚浮,一副快要站不住的样子。 梁崇月把水壶里的水泼到了他脸上。 平安从洞道里出来后,一踏入这里,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累的不行,像是身上压了一座大山,马上就要将她压倒了。 忽然天降甘霖,将他从混沌里拉了出来。 平安脑袋刚清醒,一睁眼,就对上了殿下严肃的双眼,立马站的端正,思考自己方才是不是犯错误了。 梁崇月买了鼻塞,可以自动过滤这股恶臭的味道,直接塞入了平安的鼻子里,至于李彧安,梁崇月朝着他手里塞了一个水壶后,就没再管他。 “这味道是发酵过的尸臭,扛不住了,就用水浇自己,水用完了,本少爷这里还有。” 平安在殿下往自己鼻子里塞了个东西之后,再闻到的就只剩下淡淡的花香了,恍惚间,他像是从这个鬼地方又回到了皇后娘娘的后院,小狗还在里面扑蝴蝶。 “少爷......” 李彧安手里拿着水壶,还想再说什么,梁崇月直接摆手: “本少爷说了,是非对错,本少爷自会分辨,先生还是别耽误时间了,我们走吧。” 对于李彧安刚才的表情,梁崇月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定然是此事与他无关,他依旧是不知情的。 梁崇月对他知不知情不在意,自从幼时与李彧安分别之后,她长久的没有李彧安的消息,还以为他已经死在了求医的路上。 他永远都是这样的性子,一直也不讨她喜欢。 山洞大起来之后,这三根小小的火把就不够看了,不断有声影从他们头顶上掠过,应该是蝙蝠之类的动物。 这一路上梁崇月看到了不少动物的尸体,刚才她杀了的那头白虎在这堆尸骨里算不得什么,她在这看见了更大的。 看来那两个猿人不仅吃了人,在没人吃的时候,也会出去捕杀山里的动物。 “少爷,那东西就在前面了,奴之前不知这山洞里有怪物,不知道那东西有没有被猿人摧毁。”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李彧安手指的方向看去,隐约在这漆黑的山洞里看见了难得一见的光亮。 皎洁的月光顺着山洞上的缝隙洒落,像是在照耀着什么。 “走吧,希望先生不要让我失望。” 依旧是李彧安走在最前面,梁崇月跟在她身后,平安背着承钊走在两人身后。 被月光照耀的地方在一个石头垒起的矮坡上,梁崇月走近了几步就看见了七八个尸体摊在上面。 梁崇月站在原地,不再朝前走去,她已经看出这些尸体身上穿着的正是大夏士兵的军装,最上面的那个士兵的肩头还别着向家的军徽。 李彧安并未察觉到殿下停下脚步,直到一把泛着金光的长剑横在他脖子上,他这才猛然停下脚步。 “少爷,奴从不曾骗过您,那证据真的就在那矮坡上。” 矮坡不高,只到人腰的位置,平安跟在殿下身后,自然也看见了在月光照耀下被鲜血浸透的军装上明显的向家军徽。 平安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里不仅有恶臭,还暗含着杀气,自觉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免得殿下动手还要顾及会不会误伤了他。 “李彧安,你可知这些人身上穿着的是什么衣服?” 向家军徽在大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梁崇月不相信他不知道。 只要他现在敢说一个不字,梁崇月都会直接劈了他。 李彧安感受着抵在脖子上那把利刃带来的寒气,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上面还有浓浓的血腥味,是刚才那两个怪物的。 “殿下,臣知道那是向家的军徽,大夏谁能不认得那枚耀眼的军徽。” 梁崇月横在他脖子上的神剑随着她的走动移开了半分,却更贴他的后颈了。 “自从北境的人劫走废后,连带发现了礼亲王养在山里的私兵之后,礼亲王派人在霸州秘密赶工了几万件的大夏军装,上面还有向家的军徽。” 霸州...... 梁崇月要是没有记错,霸州可是大哥的封地,霸州这个名字还是大哥过生时醉酒换的。 那日渣爹虽然觉着这名字不雅,但瞧见大哥醉得像摊烂泥一样,要五六个太监一起抬着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臣知道霸州是舒亲王殿下的封地,所以在查封了一批带着向家军徽的军装后就一直在调查此事。” “继续,说下去。” 李彧安能感觉到脖子上的利刃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想必现在他流出的血已经和那两个怪物留在剑上的血混在一起了。 李彧安把手中水壶打开,朝着自己的脸就泼了上去,冰冷的水泼到脸上,快被尸臭味熏晕的脑袋缓过来几分。 因为他这一动作,横在脖子上的神剑不可避免的划伤了他的脖子,但梁崇月丝毫没有收手的想法。 二哥不是个好东西,但大哥应该不能算是大傻子,他只是不太聪明。 “几万件军装,大夏的军装制作并不容易,在关节处还有护甲,本公主瞧着这上面的的军装造得像真的一样,二哥哪来的钱?” 渣爹的孩子多了之后,也不像之前那样,哪怕不受宠的嫔妃生下的皇嗣,宫里也无人敢怠慢。 现在宫里的孩子多的,昭阳殿都住不下了,不受宠的嫔妃就算是生下了孩子,也难能母凭子贵。 第354章 不巧的就是二哥获封的时候,正逢渣爹皇嗣充盈的时候,二哥的生母不过是一个宫女,是渣爹酒后乱性,这才有了二哥。 也是因为一个宫女不引人注目,二哥这才能平安出生。 内务府的太监们最会捧高踩低,宫里一下子多了不少的皇子公主。 渣爹不将二哥放在心上,那些奴才就更不会重视二哥。 他的封地和册封礼都是面上光鲜,实则都是内务府里压着的大哥册封的时候用过的老料子,唯一一件新鲜物还是母后给他添的。 也就一个封号还算好听。 李彧安走在最前面,借着他手中火把的光和月光,梁崇月已经看清那些尸体身上的衣服是什么材质,确实与大夏士兵们平日里所穿的军装无二。 梁崇月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枚军徽上,眼底的浮现出淡淡的杀意,周身的气场都发生了改变。 “殿下若是还不相信,可以先将这剑放下,等臣去将那证据翻出给您看。” 梁崇月如今也不怕他再生事,思索了片刻他的话后,缓缓将手中神剑移开了他的脖子。 李彧安感觉到一直压迫在他脖子上的利刃消失了,背对着殿下,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从袖口里拿出面罩把下半张脸围住,仿佛这样,那股刺鼻的味道就能缓解。 梁崇月站在他的不远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后,把水壶打开,朝着自己的头就淋了下去。 她给的水壶里装着的是冰过的水,这样一淋怕是脑子彻底清醒了。 李彧安回头望了一眼被平安背在背上,生死不明的承钊,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转头朝着那矮坡走了过去。 神剑太长,梁崇月将神剑立于地面,双手撑在神剑的剑柄上,等着看李彧安能给她拿出什么证据来。 李彧安走向矮坡的步伐坚定,或许是闻多了,他已经有些习惯这令人作呕的恶臭。 上了矮坡之后,他将火把插在了石缝里,直接上手从最上面的那具尸体开始翻找起来。 梁崇月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慢慢与她在梦魇里,在尸山血雨里刨尸的场景融合。 李彧安显然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下手一点都不利索,他那弱不禁风的身体,险些被滚落下来的尸体砸到。 矮坡虽然矮,但上面的尸体还不少,梁崇月并没有想要上手帮忙的意思。 这些尸体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了,上面应该会有尸体腐化孕育出的病毒,梁崇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站到平安身边,上手摸了摸承钊滚烫的额头,拿了颗退烧药给他喂了下去,就当是补偿李彧安独自刨尸了。 李彧安在这刨尸的时候,梁崇月上前把自己的火把也插到了矮坡上的石缝里,在李彧安不解的眼神里,慢慢朝着后面退去,独自站在那一片漆黑之中。 梁崇月确保自己周围没有光亮,买了个夜视仪,把脸上的血擦干净后,戴上打开仔细打量起了这一处山洞。 她身体吸收了那块火玉之后,就开始一直做噩梦,刚从宫里出来,李彧安就找上门来了,跟着他来了这个全是尸体的地方。 还杀了两个怪物,李彧安现在当着她的面在这刨尸,梁崇月总觉得这一切都透露着诡异的氛围。 世间难道真的有这么凑巧的时候? 梁崇月不相信,开始用红外夜视仪打量起这山洞里的一切。 一抬头她就看见了山洞顶上无数的小红点,应该全都是蝙蝠之类的野兽,梁崇月这一次主要是看这山洞里的布局。 她从前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古人流传下来的风水之说还是有些说法的。 她虽然不懂,但她有百宝库系统在,梁崇月一边打量,一边把这里的布局扫描下来拍给了系统。 系统商城出品的东西就是好用,不仅可以扫到她肉眼看到的事物,还能直接把这山洞里的所有洞道布局通过她不懂的技术也展现在她眼前。 等这一切都扫描完毕,梁崇月摘了红外夜视仪,这些东西很快就会传到她的面板上,到时候就能直接用面板看了。 梁崇月把东西收入系统商城背包后,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走到了平安身边。 宛如刚才她消失在黑夜里一事并未发生过,梁崇月伸手测了一下平安的体温。 好在他伤得不重,消毒处理了之后,并未发热。 梁崇月测完平安就将手移到了承钊额头,温度还没下来。 梁崇月收回手,可能是她有点心急了,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再好,也不能这么快就见效。 承钊身上还有没有处理过的伤口,发热是正常的。 “殿下,臣找到了。” 李彧安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梁崇月顺着他发出的声音,抬眼朝着矮坡看去。 李彧安站在两个火把中间,全身都是血污,那张脸也未能幸免,瞧着不比她在梦里轻松多少。 “走吧,去见识一下。” 梁崇月带着平安走了过去,上了矮坡看见李彧安手里扯着一条腿,那条腿的主人还被压在众多尸体下面。 李彧安见殿下走近,费力把那具尸体给拖了出来。 一股浓烈的尸臭瞬间就蔓延了出来,恶心的李彧安忍不住放下手里尸体,趴在矮坡边上吐了。 梁崇月把自己插在石缝里的火把拔出,凑近看了看李彧安刚拖出来的那具尸体。 只是肉眼看上去,这具尸体明显比周围的几具要更肿,瞧着不像是同一时间死得。 等李彧安吐完,用水壶里的水冲了冲脑子,强忍着生理不适走了过来,梁崇月让开了那具尸体最近的位置,站到了一旁,等着看李彧安的操作。 只见李彧安二话不说,从靴子里拔出一根匕首,将那尸体身上的军装给划破,尸体后背上杂乱无章的痕迹露了出来。 第355章 梁崇月皱着眉头看向那血肉模糊的后背,上前几步,直接用一旁水壶里的水把那具尸体的后背冲洗一遍,背上刻着的东西渐渐显现出来。 哪怕已经血肉模糊,梁崇月还是很快就看出来,这上面居然是向家的家训。 向家的家训一共只有十二个字: 忠勇为上、廉洁自律、重义轻利。 这套家训还是向家先祖和大夏的始皇帝一起定下的,这天下谁人不知。 只是在后背刺青一事简单,若是真的只有这些,梁崇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血糊糊的神剑,她刚才只是粗略的擦了擦,那两个怪物的血太粘稠,不用清水冲洗,根本弄不干净。 “李彧安,你别告诉本公主你带着本公主奔驰千里,就为了看这个。” “殿下莫急,还有。” 李彧安把尸体拖到火把旁边,借着火把的火光,用匕首小心翼翼的把那具尸体上面刺青的皮剥下。 梁崇月就站在他身旁,瞧见他额间渗出的汗珠,她从前倒是不知,李彧安还有这手剥皮的手艺。 一点血未出,一整个后背的皮全被剥下,带着向家刺青的那张皮剥下后,李彧安将其拿在手上,看向殿下: “可要直接烧了?” 梁崇月瞧着那剥离完好的皮肤,嘴角勾起一抹3微笑的笑: “不必,给我吧。” 谁做的,自然该还给谁才对。 向家可不是好欺负的,胆敢欺负向家,与直接同她对着干有什么区别。 梁崇月伸手接过李彧安手里的那张皮,随意用水冲了冲借着收到剑箱的动作,放进了背包里。 那张皮被殿下收走后,李彧安回想着那日与承钊听到的话,奋力从石缝里把火把拔出,慢慢靠近被剥了皮后的脊背。 梁崇月就站在李彧安身旁,自然看得到他在把火把放到那具尸体背上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联合李彧安方才剥皮的举动,梁崇月已经猜到这是一种在边关封禁的秘术,她也只是在养心殿里的书上看到过。 早年间,边关混战,狼烟四起,有人发明了这种用来传递消息的秘术,被剥下的那层皮其实也算不得人皮,是一种长在边关的植物,将其熬制浓稠之后,再添上些颜色,涂抹在人身上,干了之后难以看出差别。 但这种东西时间一长就会起翘,用手一撮,边上就会起皮。 保险,但时效却短。 这样的秘术直到边关战乱平息之后,才被禁止,就是因为在战乱期间,因为有这样的秘术存在,导致太多的百姓被剥皮。 史书上记载着当时的边关全是没有皮毛的两脚兽,大到老妪,小到襁褓孩童。 为了不让机密泄露,无一幸免。 梁崇月看着李彧安把手里火把靠在了那具尸体后背上刚被剥了皮的地方,默默伸手帮了他一把。 “直接按上去就可,涂过那秘术的皮肤不遇到极高温度,短时间内显现不了。” 说罢,梁崇月把自己插在石缝里的火把取出,也按了上去,她鼻子里塞了鼻塞,闻不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倒是瞧着李彧安的表情像是不太好看的样子,估计这味道上头的很。 梁崇月用手上火把在那后背上走了一圈,把火把上的油沾了上去,这下不必他们站在此处动手,梁崇月将李彧安拉远了那具后背着火的尸体。 等到火烧完之后,梁崇月才重新踏上矮坡,将火把靠近已经被烧焦的后背,果然见上面有东西。 “臣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殿下,臣离开京城的这些年一直都在药王谷养病,误入这山中还是老谷主传信给臣,说是这片山中有一味能治肺痨的药材,臣带着承钊来此,晚上躲雨时误入此地,正巧发觉他们的秘密。” 李彧安站在一旁解释,梁崇月并不过多的相信他的话,这件事太过险恶,如今这山洞里除了死人就只剩下怪物,李彧安他们两人却能全身而退。 梁崇月阴沉着脸专注着那具尸体背上的东西,至于李彧安的话,她只当是没听见。 这被火烧过的皮肤已经溃烂,上面的东西转瞬即逝,若是不抓紧时间看,再过一会儿就会消失不见。 梁崇月借着系统的金手指,把此人后背的东西赶在消失之前全都拍了下来。 刚退出面板,尸体的后背就已经血肉模糊,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臣这些年读书不少,听他们说话,听出了这是边关早已不许再用的秘术,当时臣身边只有承钊,只能先走,等带着人再来时就发现了这些人全都死了。” 梁崇月抬脚走下矮坡,听着李彧安跟在她身后的解释。 “臣翻看他们的尸体时才发现他们身上竟然有向家的军徽,为了让殿下相信,臣才不得已带着殿下来此。” 李彧安说的话,梁崇月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梁崇月转过头去看了眼这山洞里到处躺着的尸体,这些还没被怪物吃完的尸体上面都有向家的军徽,这一幕若是让渣爹看见,估计能直接诛向家九族了。 “走吧,本公主信你了。” 梁崇月说完抬脚朝着来时的路走去,这世间真的假的也没那么重要,肉眼看见的也是假的,亲耳听到的也是假的。 人犯贱的时候,不必旁人来骗,自己就先把自己给骗的服服帖帖。 梁崇月带着他们一路走到了山洞口的位置,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捡了些干的树枝,生了把火。 噼里啪啦的火焰随着她不断添加的树枝越烧越高,梁崇月脸上已经被这火照得滚烫,手下的东西还是没停,直到她捡来的树枝全都烧了进去,才将扑了个空的手收了回来。 “殿下,臣这些日子也查到了点东西,殿下可要看看?” 李彧安忽然出声,打破了原有的沉寂,梁崇月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小册子。 册子很薄,像是他自己装订的,只有潦草几页,上面的字倒好看,李彧安许久不见,字迹比从前长进了。 梁崇月将册子翻开,为了不被他怀疑,仔细看了起来。 第356章 梁崇月看的认真,不过这本册子拢共也没几张纸,看完也就没了,梁崇月直接将看完的册子扔到了火里给烧了。 又薄又小的册子扔到火里没多久就烧完了,李彧安刚给承钊喂了点水,见自己费尽心血查到的东西就这样被殿下随手烧掉了,心里也不恼,只坐着等着殿下的回应。 “李彧安,你的肺痨还没好全。” 梁崇月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她先前听李彧安咳嗽就发觉有些不对,果然这人身体还没养好就跑了回来。 不是时日不多,就是也想来参一脚。 李彧安已经做好了殿下说那册子没用的准备了,却没想到殿下开口就是说他的病。 李彧安刚想开口转移这个话题,就对上殿下冷静的眼神,随即自嘲一笑,果真这世间没什么事能瞒得过殿下。 “是还没好全,不过药王谷的老谷主说了等找齐了药材,臣这病还有的救。” 李彧安笑的开怀,平安坐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李太师这笑里带着苦味。 果然天妒英才,大夏最年轻的文坛巨匠,年少成名,却身患顽疾,换做旁人,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梁崇月看不懂李彧安,她从前并不觉得李彧安是个好人,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药王谷救不了他的,这件事就算她不戳破,李彧安也该明白。 他到底也不是刚患病的时候了,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只剩下药吊着一条命,多活一天多赚一天。 系统现在看不了这人的数值,她到底不敢全信。 但若是能把李彧安揽到麾下,此人有大用。 “不必自欺欺人了,李彧安,本公主和你做个交易,你乖乖听话,本公主给你治病,如何?” 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溜,反正那药便宜,梁崇月愿意赌一把。 殿下的声音里带着能蛊惑人心的意味,李彧安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至于殿下说给他治病,李彧安恍若未闻。 梁崇月从商城里买了一颗真心话药丸,伸手后摊开放在手心里。 “吃下去,这是治病第一步。” 李彧安看向殿下手中纯白的药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模样的药片。 他坐在殿下对面,眼看着殿下手快要从燃烧着的火堆上过,李彧安连忙伸手赶在殿下被火焰烫到之前将那药片抓在手上,丝毫不顾及手腕上被火烫出的水泡,连忙将药片送入口中,连水也没就,直接嚼着化水就咽了下去。 平安默默将头低下,把有些松散的火堆往中间聚了聚。 梁崇月等待着药效发作,静静的注视着李彧安,不知道是血染的,还是着火太热,李彧安的脸上瞧着像是有些泛红。 过了一会儿,梁崇月一开口便是: “为什么要帮本公主?” 李彧安的脑子在殿下问完这句话的时候,一瞬间迸出好几个原因来,至于最根本的那个原因,刚出来,就被他又按了回去。 “因为臣爱慕殿下。” 李彧安张嘴想说的是因为向家于他有恩,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刚才被他按下的原因。 李彧安惊慌的抿着嘴,有些话不该此时说的,殿下恐会觉得他轻浮。 梁崇月听到他这话,眉眼微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像是有些满意他这个回答一般。 “所以你在知道独孤氏尸体被送回京城,二哥秘密养在山中的私兵被发现后,派人四处寻找新的证据,这处地方不是你无意间闯入的,是你的人发现了这里,对吗?” 梁崇月眼中带着笃定,李彧安被她看的莫名心跳加速,明明就算是面对陛下,他也绝不会这样惊慌,为何今日面对殿下时,他的心总是不平静。 话到嘴边的不是,也变成了是。 李彧安已经伸手握拳挡在了嘴前,他猜到今日自己的失态觉得与殿下刚才给他吃的那颗药丸有关。 原来这世间真有能让人吐真言的药物,短短片刻间,李彧安已经将自己这些年对殿下的歹念回想了好几遍。 他并不觉得有错,只是殿下若是问起,他着实不知该怎么回答。 梁崇月在他胡扯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李彧安就算是身边能用之人再少,他那些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也不会让他一人只带个承钊就进这样没被探寻过的深山之中。 更何况,李彧安是何等人,居然在她面前装无知,要不是在他小时候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深知他的本性,险些就被他给骗过去了。 男人果然越老越会骗人,从前她稍微偷个懒,他都要去和渣爹告她的状,纯纯一个朴实无华三好青年,现在...... 啧啧啧。 梁崇月默默咂舌,直接朝着李彧安摆手道: “说说吧,整件事的真相是什么?” 平安从前一直知道殿下本事,如今看见李太师吃瘪,他就知道天底下能玩得过殿下的人除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其他人还没生出来呢。 平安坐在承钊身旁,虽然低着头,但耳朵竖得直挺挺的,一直在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殿下要听李太师的忏悔,他可得守护好殿下的安全,绝没有要偷听的意思。 平安这样想着,眼睛往边上一瞟,就看见承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向李太师的眼神里透露着满满的难以置信,就连嘴巴的张大了。 平安瞧见他还想伸手阻止李太师,直接伸手将承钊的手按住,小心翼翼的错开承钊脸上的伤口,将承钊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 对上承钊愤怒的眼神,平安只回了一个嘘的手势。 眼前的场面很明显不是承钊忽然苏醒可以挽救的了,没看见殿下已经掌控全局了吗? 就算是李太师再怎么能算,也算不过殿下去。 承钊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平安也不知道身上全是伤的人,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劲,没办法只能朝着他的伤口上按了按,在他疼的时候及时捂嘴,强制他安静些,别耽误了殿下的好事。 第357章 梁崇月坐在火堆旁,一边吃着云苓给准备的干粮和肉干,一边听李彧安精心谋划的坦白局。 “臣在陛下那得知废后尸体被送进京城后,就一直在调查此事,礼亲王殿下最近手下动作太多,应当是觉得舒亲王已经出局,在成年皇子之中无人能与他一较。” 梁崇月赞同的点了点头,二哥确实能谋善断,这些年来一直隐忍,熬到两位兄弟内中都被逐出了继位的可能,才开始行事,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不过上一世,梁崇祯能上位就代表二哥输了,至于二哥的结局,或许是见自己继位无望,一直暗藏野心,维持着世人眼中闲散王爷的模样。 “臣无用,只查到了礼亲王殿下背后之人势力庞大,不是三家之中,就是那几位有实权在手的老王爷了。” 梁崇月往嘴里送肉干的手不停,听着李彧安的话,她也想起了那几位得渣爹信任,手中有些权柄的老叔叔们。 不过李彧安可能有所不知,那些所谓的备受渣爹信任,手握重权,不过是渣爹和他们早就达成的交易罢了。 渣爹颁发圣旨,看似给了不少实权出去,实际上都是空壳子,那些个老叔叔们都是渣爹的手下败将,只能听从渣爹的意思办事。 不过他们也得了脸面,说出去也是好听,逢年过节都有不少巴结他们的官员排着队给他们送礼,这些年的收受贿赂的事情也不少,只要不过分,渣爹也不会管。 彼此心里都有点数,做事上也有度,他们互相监督制衡,谁也不敢超了那个度,若是被告给渣爹,便是全家抄斩的命,届时他们手中的一切就要便宜给了旁的兄弟。 至于三家,梁崇月把手里最后一块肉干塞进了嘴里,小厨房做的东西就是好吃,用帕子擦了擦手,开始回想起来。 从前的老三家,是向家、独孤家、和长居北地的萧家。 除了独孤家,其余两家都是保皇派,尤其是萧家,比起外祖父家还要直接坦荡,早年间就放出话来,谁在皇位上,他们萧家就是谁的人。 换句话说,还没坐稳皇位之前,不必来找他们萧家,他们从不早站队。 自从独孤家出局之后,新的三家就由江南的曲家上位。 曲家只有嫡系这一脉在官场上做官,旁系之中若是发现了能读书习武的好苗子族中亲长就会在祠堂之中做主将那孩子过继到嫡系之中,只为了一直延续曲家一脉的长久。 除此之外,旁系除了不能做官之外,在生意场上有了嫡系的相助可谓是如鱼得水,混得风生水起,短短十年间就从初露头角,跻身三家之列,除了运气,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不过这曲家会不会想要站队二哥就说不准了,曲家一半多都是生意人,赢面这么大的生意,很难保证他们不心动。 “嗯,说的不错,看来你这些年在药王谷里养病也没闲着,对于京城中的动向还是那么清楚。” 李彧安接过殿下用帕子包好递来的肉干,因为手上不干净,直接三两下就塞进了嘴里。 梁崇月也不急,这真心丸的药效时间不短,足够她把所有问题都给问完了。 平安一手压着承钊的头,还不忘用另一只手给他喂点东西吃吃,别饿死了。 等李彧安把嘴巴里的东西吃完后,喝水顺食的时候,梁崇月开始了新一轮的问话。 “这山洞里的尸体都是怎么回事?” 李彧安把水壶口用帕子包住拧上后,把水壶递给了一旁被平安一直压制的承钊,用眼神示意他不必着急。 承钊面如死灰的伸手接过太师递来的水壶,他如今已经不着急了,只要他稍微一动,平安都能精准的按到他的伤口上。 若是早知道公主殿下这么厉害,他一定劝诫太师不必要演这一遭,若不是殿下相救,他今日交代在此事是小,若是没能保护好太师,他死后到了地府也无颜再见太师了。 承钊手上有伤,根本没法用劲,平安看他见识过殿下的厉害之处,也认命了,上手将他手里的水壶拿下,拧好之后再递回他手上。 两人全程不发一言,安安静静的就把自己喂饱了。 “山洞里的白骨,臣之前来时看见过,也暗中调查过,了解到了此地的百年来的祭奠习俗,至于那些尸体,臣的下属调查到此地的时候,这里还有近千名士兵在此逗留。 此处易守难攻,不熟悉的人若是没有干粮很容易被野兽吃了,臣也亲自来过此处,不过等臣来的时候,士兵已经撤离,只剩下那些个穿着向家军装的尸体在此,正好此时臣的人调查那军装的事情也有了眉目,这才着急找殿下来此。” 李彧安说完,目光落在殿下腰间挂着的两个头颅,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 “怪物一事,臣的下属汇报的时候没有,臣上次来看的时候也没有,臣之所以欺骗殿下,一是怕殿下疑心臣,二是想看看臣不在殿下身边这些年,殿下可有长进些。” 李彧安最后那句话实在臭屁,梁崇月直接嗤笑出声,熟悉的李彧安又回来了: “李彧安,你从前斗不过本公主,如今,自然也不行。” 至于李彧安大声呼喊招来怪物一事,梁崇月虽然厌蠢,但事已至此,她也说不了什么。 李彧安自认不如殿下,听到殿下这样自信的话,他心中并未引起什么波澜,像是此事就该这样一般。 “那怪物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本公主自会查清,把你的人都撤回来吧,想必对面已经有所发觉了,你也好好查查你手底下的人干不干净,别在关键之后背后捅你一刀。” 梁崇月说完后,从商城里又买了一个疗程的治疗肺痨的药丸。 起身走到李彧安面前: “把手伸出来。” 李彧安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 梁崇月把了把他的脉搏,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怎么比她想的还要差劲: “你这些年到处求医就求成这样?” 第358章 李彧安感受着殿下的手搭在他全是血污的手腕上,此时早已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火堆高燃的火光照在殿下侧脸上,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与殿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他就已经被肺痨折磨了两年了,陛下看重他的才能,在太医的保证之下,才特许他进养心殿,陪殿下读书。 那是他被肺痨所困的十年里最幸福的时光,他至今还记得,殿下第一眼见他时,没有向别人那样捂着鼻子躲开,只是伸手用笔撩起他额前故意散乱用来遮挡乌青眼底的碎发。 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郑重问道: “你们搞文学的都这样随性吗?面容不端者入养心殿可是要杖责的,小李先生下次还是注意些的好。” 李彧安幼时成名,在生病前一直都是天之骄子,受万人追捧,可生病之后,除了父亲母亲和承钊,再没有一人不畏惧他,能和他这样平静交谈过了。 “身体这么差,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服了伤身的药了?” 李彧安已经知道了殿下刚才给他喂的那颗药丸的厉害,如今殿下已经将他所有事情都猜到了,他也没什么好再隐藏的了。 “一点止疼的药而已,应该没事。” 梁崇月舌尖磨了磨上牙,无语的笑了笑: “是,人固有一死,早几十年死也算不得什么。” 梁崇月一句话给李彧安堵得哑口无言,她的手还放在李彧安的手腕上,这蠢货的脉搏比蓉婶婶的还要虚弱,不仔细点把脉,差点都摸不着了。 “说吧,吃的什么药。” 李彧安垂着头,紧抿着嘴巴,在殿下看不到的地方,牙齿将下唇死死咬住,不愿将那药丸说出。 “公主殿下,是这个。” 承钊颤抖着受伤的手,从怀里取出一个褐色的小药瓶,刚才拿药的时候,碰到了还没被处理过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了一口热气。 李彧安听到承钊的话,一个眼刀过去,承钊早早的就昏倒在了平安肩头,好像刚才给殿下拿药的不是他一样。 李彧安无法,他知道那药的坏处有多大,莫名就不敢再抬头与殿下对视。 梁崇月身上挂着两个怪物的脑袋,一边一个,手上还拿着承钊送到手边的药瓶,笑着将其递到李彧安面前。 “逍遥丸?” “不是,是元金丹。” 李彧安虽然不懂逍遥丸是个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一定不会是好东西,他一转头解释,脸差点和怪物的头贴上。 梁崇月笑着看着这一幕,把手里藏着的那颗治疗肺痨的药丸直接塞进了李彧安的嘴里。 “什么垃圾东西,不如本公主的好用。” 殿下给的药丸刚到嘴里,李彧安还没反应过来,嚼两下,就已经化水顺着口水一起被他咽下去了。 药刚下去,他就感觉嗓子舒服多了,他好像能感知到那化水的药丸从他的喉咙一路向下,走过的地方,都舒服了不少。 李彧安震惊于自己感知到了一切,双手不自觉的握拳,急于感受身体力量的恢复。 梁崇月将他这副模样尽收眼底,病了十年的人,再遇到救命药的时候,再夸张的举动都不为过。 梁崇月将手里的褐色小瓶子拿起来看了看,直接通知系统去查一查这个元金丹什么来头。 能让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肉眼根本看不出区别。 要是好用也给二哥准备一点,总觉得他能用得上。 梁崇月默默把药瓶收回了背包里,她都出钱救人了,收点利息不为过。 承钊从小就跟在太师身边,对于太师的一言一行都很了解了,原本见殿下给太师喂了药,他已经看习惯了。 太师自己也完全不抗拒,甚至瞧着好像还挺乐意的,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可在看见太师激动的样子,承钊立马把头从平安的肩头上扭开,转到了太师面前。 “太师,您怎么了?” 见太师没有反应,承钊着急的顾不上手上的伤,直接上手搭在太师的脉搏上,等感受到比起从前有力点的脉搏时,承钊直接上手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还以为是自己发烧烧糊涂了,他已经快一年没有在太师的手腕上诊过这样明显的脉搏了。 他本就是个半吊子,从前练武是为什么保护太师,学医是因为太师需要,他担心自己学医不精,想要相信太师的脉搏摸着确实有好转的迹象,但又担心是自己的错觉。 平安瞧着他这副眉头紧锁,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的样子,有些无语的开口道: “你不该质疑殿下的医术的,这世间若是真的能有人可以医治太师,那一定是我家公主殿下。” 梁崇月满意平安的吹捧,笑着又奖励了他一块肉干。 平安已经吃饱了,云苓姐姐准备的好吃的实在太多,但多一块肉干也不嫌多。 承钊不在,他终于能一个人独享一整块肉干了,不用照顾病人的感觉就是爽。 承钊听到了平安的话,不自信慢慢转为坚定。 没错,他家太师吉人自有天相,公主殿下那么厉害,他之前查到广陵王世子每天出入公主殿下府上,肯定是有事相求。 广陵王妃已经被肺痨所困多年,听闻已经时日无多,此番代替广陵王进京为陛下贺寿,肯定是有原因的。 承钊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公主殿下这些年的政绩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从前没见过,没想过的东西,殿下都能弄出来。 殿下与太师幼时就相识了,这些年来殿下肯定找到了医治太师的方法。 承钊重新搭脉,这一次感受着太师明显的脉搏跳动,被怪物咬伤脸,差点被吃掉时都没落下的泪,此时抑制不住。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平安看着承钊那眼泪像是不值钱一样往下掉,默默朝着殿下方向看了一眼。 见殿下丝毫不在意他们主仆二人情深似海的场面,心中对殿下的敬佩更上一层了。 第359章 “你的身体你最清楚才是,这病不好治,以你的身体条件少说也要花费两年时间。” 李彧安的希望早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消失殆尽了,如今感受到体内的变化,再听到殿下所说两年时间就能治好,他的心情激动到无以复加。 恍惚冥冥之中,殿下好像就是他期盼已久的救赎,从前是,现在是,往后也是。 “两年而已,臣等得。” 梁崇月透过火光看见李彧安朝着自己的抱拳,想要说些什么感激的话,直接摆手: “本公主要的是一个只听本公主话的李太师,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然本公主能治好你,也能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平安就坐在殿下身边,这些年殿下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李太师要是背叛殿下,以殿下的雷霆手段,怕是十个李太师都不够殿下折腾的。 “殿下放心,臣此生定不负殿下恩情。” 梁崇月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平安: “你和承钊守在这里,本公主出去找马。” 平安下意识的起身,觉得公主殿下去找马太过危险了,但身子刚起来一点,就被殿下一个眼神压制,又坐了回去: “殿下放心,奴才一定保护好李太师和承钊。” 梁崇月听到他这话,并不是很满意,刚准备迈出去的脚顿在远处,转过身看着平安,一字一顿道: “还有你自己。” 她梁崇月一路护着的人,可不是给别人当肉盾用的。 李彧安手里有她想要的东西,这个人也有用,但这不代表她少了他会缺什么。 梁崇月说完之后,转身走向黑暗中,围在火堆旁的三人心思各异,有担心,有感动,有人还在抓着自家主子把脉。 梁崇月走到山洞外面,外头的风小了不少,月亮也出来了,脚下的视野也清晰了不少。 梁崇月把腰间系着的两个怪物的头拿下来收进了背包里,再用水清洗了一下手上、脸上的脏污,等到清洗好了,梁崇月找到一块高一点的石头上,朝着远处吹了个口哨。 一声没有听到回应,那就继续吹,平安今日带来的两匹马都是她府上花费重金养护的良驹,两匹马就算是跑散了也会找到彼此。 按理来说,只要人不束缚它们,在山里它们也能活得下来。 梁崇月还有点不死心,朝着四面八方都吹了口哨,直到听到马儿的嘶鸣声,这才停下吹口哨,站在原地等候。 在此期间,梁崇月不止一次的听到了野兽的吼叫声,和小兽们发出的稀碎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梁崇月借着月光瞧见不远处的疾行而来的三匹骏马。 她倒是没想到她府上的马儿竟然还能把李彧安的马给带回来。 马儿走到梁崇月跟前,梁崇月从巨石上下来,上手检查起了它们的身体,每一匹马儿身上都有血迹,多多少少还有一两处伤口,梁崇月把它们的伤口处理好后,牵着它们走向山洞。 山洞里的三个人早就等得有些焦急了,梁崇月刚走到山洞的不远处就隐约看见山洞口有三个人影站在那里。 梁崇月一眼就认出了平安的身影, 在宫里当小太监的时候,他习惯的弯腰行礼,脊背没有另外两人的挺直,尤其是平安在看见她的时候,立马就飞奔了过来,梁崇月想看不出来都不能。 “殿下辛苦了,奴才来吧。” 梁崇月没有推辞,把手上的缰绳给了平安,李彧安也迎了上来,承钊因为有伤不方便,再加上还有不少东西还在火堆旁边,没有人看着也不行。 李彧安在看见只有三匹马的时候,也明白了。 三匹马儿不知道是不是见识过了这山里的险恶,现在被平安牵到山洞里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也不觉得害怕。 “殿下,咱们何时出发?” 梁崇月看了眼面板上的时间,晚上八点,梁崇月沉思片刻,朝着在场的另外三人吩咐道: “两个时辰后我们出发,一共三匹马,一个伤员,李彧安你自己的人自己负责。” 李彧安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公主殿下一向护短,对待身边的人从来都不是一般的好,他早就知道了。 “那奴才先带着它们出去吃点草,不然这一路来回它们也扛不住。” 平安开口,梁崇月对着他点了点头,还不等平安把那三匹马牵出去,承钊就跟了上去: “我同你一起,两个人一起安全些。” 有人陪着,平安高兴还来不及,本来还想分一根缰绳给他,瞧了眼承钊被殿下绑起来的手,想了想还是把准备分出去的那根缰绳收了回来,自己抓在手上,带着三匹马儿走了出去。 平安手上有自己给的保命的装备,梁崇月不担心他有危险。 一会儿还要赶路,梁崇月也没准备睡觉,她让李彧安听她的话,却没想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在李彧安面前。 梁崇月靠在火堆旁的石头上,火堆旁有新捡来的树枝,想必是她出去找马的时候,他们捡的。 梁崇月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在李彧安眼里殿下像是准备小憩一会儿,养养精神好准备一会儿骑马赶路。 梁崇月虽然闭上眼睛了,但脑子却异常清楚。 一边用系统的外置探头,在面板上调出她面前的风吹草动,一边分屏看系统给她发来的资料。 这一路上她都在让系统给她查东西,现在一看还不少,不止是李彧安的资料,还有二哥的,萧家、曲家的也都在。 梁崇月一张张翻看起来,不愿错过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两个时辰在指尖流走,梁崇月正看得上头,还标注出了不少不对劲的地方,忽然留意到平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牵着马儿走了进来。 梁崇月此时还保持了假寐的姿势,在另外两人眼中,就是殿下今日辛苦了,操劳过度,还没睡醒。 只有平安看出殿下这根本没睡,殿下近日被梦魇困扰,一睡着就发高热,这深山里大晚上的也没地方采药,就算是殿下自己带了药来,殿下也绝不会将此事暴露在旁人面前。 第360章 梁崇月一眼就注意到了平安看过来的眼神,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把面板收回后,梁崇月假装刚睡醒一样,捏了捏鼻梁的位置,缓了一会儿后,从剑箱里拿出干粮和水壶放到一边的石头上。 梁崇月瞧着山洞外面还有些黑的,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两个时辰过去了,可以准备回去了。 不然要是晚了,她府上那些人怕是要急死了。 “坐下吃点干粮吧。吃饱了,再出发。” 平安见殿下没事,放心了下来,随即坐到殿下身边,接过殿下放在一旁的干粮嚼了起来。 哪怕是过了一晚,小厨房里准备的东西还是那么好吃。 李彧安和承钊见殿下醒来后,自觉的按照殿下的安排,在火光下,拿起干粮嚼了起来。 梁崇月喝了两口水壶里的水,瞬间彻底清醒。 她忘了这水壶里的水是她放的冰过的水,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还能这么保温。 一口下去,透心凉。 这顿就着夜色的早膳用完后,梁崇月把火堆用水扑灭后,带着人启程回府。 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梁崇月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大花脸。 承钊因为脸上裹满了纱布,所以看着倒是没有那么吓人,另外两人脸上手上全都是血。 让人瞧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梁崇月俯身在马儿的耳边说了什么,马儿发出哼哼两声,只当做是听懂了的回答。 平安就跟在殿下身后,自然瞧见了这一幕,公主府的马儿都有灵性,虽然不懂殿下和这马儿说了什么,但他觉得马儿肯定是听懂了。 没一会儿,梁崇月的马儿就带着大家找到了一处水源,听着潺潺的流水,梁崇月都能想到这水会有多么清澈了。 梁崇月把马儿放下,让马儿先去饮水,身后跟着的平安李彧安、和承钊有样学样,也跟着下马,放马儿们去喝水。 梁崇月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朝着等在一旁的平安和李彧安道: “等它们喝完,你们去把脸上和手上洗干净,不然出了这山,路上遇到百姓,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从那个土匪窝里刚跑出来的。” 梁崇月说完就自顾自的走到一边,任由他们清洗自己去了,早晨的山里空气真是不错,鸟语花香,和晚上和地狱一般的模样天差地别。 梁崇月在不远处走了走,散了散心,想起昨晚上看见的那些资料,她心中又多了一丝成算。 既然二哥哥不仁义,那也不能怪她不道德了。 梁崇月正在想事情,就见平安走了过来。 “殿下,那山洞里的军装要不奴才回去处理一下?” 平安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样走了,李太师的手底下人能找到这里,旁人自然也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如今怪物也被殿下杀了,没人去处理那些士兵的尸体,等他们自己腐化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在这期间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那殿下和向家 可就危险了。 梁崇月笑着从剑箱拿出一把平安爱吃的苹果糖递了过去: “昨晚熬了一宿,你也辛苦了,留着路上提神吃,至于那些尸体本公主已经处理好了。” 平安收下殿下给的糖果,殿下说已经处理好了尸体,他也就不再多想了。 殿下做事一向走一步,想三步,这件事到底是他多虑了,殿下怎么会允许有对向家不利的东西留在世间。 看着平安被自己一把糖果哄走了,梁崇月随手剥了一个苹果糖放进嘴里,这种水果硬糖这个时代做出来的也不是这个味道,难得吃一颗下去,确实提神。 嘴巴里充斥着苹果的香甜,梁崇月看向面前的高山,二哥能想到来这样的地方练兵,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行动。 希望这件事不是渣爹一手促成的,不然她可要不高兴了。 梁崇月想起渣爹把梁崇祯送走,面上像是已经放弃了这个儿子,暗中该给的帮助一样也没少给。 渣爹手眼通天,一般来说梁崇安做出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瞒不过渣爹的眼线的,如今要是李彧安送来的消息没错。 梁崇安能在大夏各处的山里有这样的成果,一朝一夕可做不成的。 梁崇月在心里不愿意去将渣爹想的太过,但还是止不住的对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渣爹生了这么多的孩子,难得真的就是为了像是养蛊一样,把所有孩子拉到一张棋盘上去,暗中做推手,给每一个孩子希望,亲手为他培养出自己的势力之后,再放任他们厮杀。 原来真的只有活到最后的孩子,才配做天子的孩子。 那她呢? 苹果糖在嘴巴里化成薄片,一不小心就伤到了舌头,梁崇月这才从深思里反应过来。 嘴里这下不止有苹果的香甜,还有鲜血的味道,看来舌头是被割伤了。 梁崇月把嘴里的薄片吐了出来,看着躺在草丛里并不明显的薄片,甚至因为太薄都能透出底下草丛的样子来。 梁崇月低着头看了一会儿,直到这苹果糖被一群辛勤劳动的蚂蚁发现搬走,她脑中一下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还是她矫情了,这段时间的梦魇做的她心里好像比之前脆弱了。 梁崇月看着那些蚂蚁一齐合力把那片苹果糖越搬越远,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看向不远处那有些明显的蚂蚁窝时,想到了什么。 梁崇月转过头去,平安他们已经洗漱好了,就在等她了,梁崇月翻身上马,马儿刚喝饱水,这个时候快不起来。 李彧安毕竟带着承钊,他们的马儿没有梁崇月的快,梁崇月和平安走在前面,和李彧安保持着不远的距离。 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李彧安喊一嗓子,他们就能立马回头救助。 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平安立马领悟,驾着马儿慢慢与殿下靠近。 “回去之后,找个适合的时机放出消息去,就说本公主二哥成婚多年无子是因为......” 第361章 梁崇月在平安身边说完后,就骑着马儿快走到前面去探路了。 平安耳边似乎还飘着殿下刚才的吩咐,果然谁惹到殿下,不死也得掉一层皮,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殿下,谁让礼亲王殿下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向家身上。 这件事若是传到了皇后娘娘耳朵里去,怕是礼亲王殿下就能提早黑发人送白发人了。 毕竟皇后娘娘在后宫里可谓是说一不二,随便一个由头,就算是直接闹到陛下面前,想要处死一个生育过皇子的嫔妃也不是什么难事。 平安将殿下的吩咐记到了心里,回头看了眼李太师和承钊的马走到了哪里。 梁崇月走在最前面,披星戴月的赶路,现在还没离开山里,路上可能会遇到什么野兽也不一定,梁崇月在前面探了一段路就停下来等着他们跟上再继续。 好在回去这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事情耽误速度,就连时间都在梁崇月的把控之中,再赶到京郊的第一处皇庄时,熟悉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 车夫见到了公主殿下驾马而来,立马驾着马车迎了上去。 梁崇月翻身下马,直接进了马车内,剑箱放好后,把身上已经脏的不行的劲装换下,换回了她那身精美的裙装,不过身上还是有点味道,估计是头发上沾到了血迹。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处理了,梁崇月把头上的紫金冠拿下,头发放下后,随意戴上几根玉钗,全部收拾妥当后,梁崇月下了马车,其余人都等在了五米开外的位置。 梁崇月一眼扫过去,目光落在了平安脖子上的伤口处,返回马车上,拿了一块布条下来,招呼平安过去。 “你先不急回府,本公主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外祖父今日此时应该在京郊巡营,你寻去,约外祖父今晚子时书房见,切记,此事只能与外祖父言,旁人不行。” “这两匹马儿从哪来的,再送回哪去。” 不是梁崇月不愿相信旁人,只是向家还是外祖父说的算,那这件事必然只能找外祖父。 平安听后,把布条绑在了脖子上,朝着殿下郑重点头后,牵着那两匹马儿离开了此处。 梁崇月刚刚骑过的马儿不用平安牵着缰绳,只要平安一声令下就会自己跟上。 梁崇月吩咐好平安后,转头看向了李彧安。 承钊这一路为了不吓到别人,在出山前就用黑布把全身都给裹上了,这身装扮在京城外面还能混得过去,若是能要进城比登天还要难。 “承钊现在进不了城,臣会安顿好他,殿下放心。” 李彧安此时开口,梁崇月也不再多管,朝着他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朝着车夫吩咐道: “回府。” 马车慢慢悠悠的走了起来,梁崇月坐在马车上悠然饮茶,翻看着系统给的资料。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就连李彧安的人都能找到梁崇安养兵的地方,她却没有。 梁崇月喝了一口已经冷了的牛乳茶,是熟悉的味道,想必是云苓准备的。 梁崇月喝了两口,就发觉有点不对劲的地方,这茶里被掺了东西。 她如今百毒不侵,但不代表她尝不出来。 梁崇月看了眼颜色醇厚的牛乳茶,瞧着颜色倒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梁崇月接着把杯子里的牛乳茶慢慢喝完,终于品出了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看来有人不想她平安回去了,梁崇月直接联系系统: “有人要暗害本公主,车夫被换了,应该是梁崇安干的,去查。” 梁崇月说完就想挂断了连线,就听对面急切的开口道: “宿主、宿主,赤嵘去接你了,应该会和你坐的马车碰头,你注意点啊。” 梁崇月听了系统的话,直接掀开了帘子,此时还在京郊,她掀开帘子的动作,那车夫并未注意到,想必是觉得她应该发现不了区别。 又或者是觉得她应该已经昏死过去了。 梁崇月直接把放好的剑箱收进了背包里,用一把剑把另一边的帘子也挑开,留意着这一路上的动静。 果不其然,梁崇月听到一阵马车声后,很快就见到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城门的方向驶来。 前面坐着的车夫哪怕用布蒙了面,梁崇月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双深邃的眼睛,是赤嵘。 梁崇月收了长剑,挑开了马车上的帘子,把自己的脸暴露在阳光下。 赤嵘武功极高,周围一点动作,也别想逃过他的眼睛。 她才刚将那张脸暴露出去,就注意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就好像长在了她脸上一样。 梁崇月看见赤嵘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解和奇怪,但下一秒这些表情就消失不见了。 梁崇月俏皮的朝着赤嵘眨了眨眼睛,将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赤嵘虽然不懂殿下这是在做什么,但也察觉到了不对,刻意把马车的速度放缓,想要跟在殿下坐着的马车后面。 梁崇月朝着赤嵘挥了挥手,示意他先离开,很快,因为赤嵘驾着马车发出的声音,梁崇月感受到了车夫移动了一下,像是往边上坐了点,想要向后观察动向。 梁崇月连忙放下帘子,赤嵘心中担忧不止,此时正好到了分岔路口,还是听从殿下的话,驾着马车朝着另一边而去。 在离开的时候,赤嵘还不忘回头看了眼那马车上的马夫长得什么样子。 梁崇月料到赤嵘还会再来,坐在马车里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自己刚换下的还带着血的衣服上。 直接用剑小心翼翼的割下一块衣角,梁崇月沾着血迹在衣角上写下了消息,只等赤嵘再来时,将这块布扔下。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她感觉到马车好像又拐了两个弯,已经完全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为了不打草惊蛇,梁崇月出声问道: “怎么多拐了一个弯?这不是回城的路?” 车夫像是没想到这公主殿下竟然会这么警觉,他不过是提前拐了一个弯道,这个公主就能察觉出来。 果真如传闻一样,难怪上面交代了一定要小心行事。 梁崇月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那车夫回答道: “回殿下的话,是奴才走错了,不过这条道也能回府。” 第362章 车夫说着这话的时候,听着语气倒是不虚,想必是个老手了。 梁崇月也只轻声应了声“嗯”。 车夫的声音听着不熟悉,也不懂她的规矩,想必不是她府上的人,梁崇月坐在马车上,随时留意着外面的声音。 在听到一阵布谷声后,梁崇月掀开帘子,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赤嵘正站在一根树杈上,朝着她这里看来。 梁崇月把刚写好的衣角扔下,还不忘朝着赤嵘挥了挥手。 做完这一切,梁崇月等着赤嵘把衣角捡起来后,才将帘子放下。 至于这辆马车要去哪里,她都是不怕的。 京郊最近的一处悬崖还在很远的地方,那牛乳茶里放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会让她昏迷一阵。 想来那背后之人应该不想这么早就要了她的命。 梁崇月沿路留下记号,做了两手准备。 赤嵘肯定不会乖乖留府上等她消息的,她对赤嵘也不多加约束。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也没闲着,一边往马车外面沿路洒下记号,一边翻看着面板上的资料。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马车有了要减速的意思,梁崇月也停下了继续往外面洒东西的动作,收了面板,专心装睡。 能感受到有人掀开了帘子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像是确定她喝了牛乳茶,昏迷之后,还咂吧了两下嘴巴,才把帘子放下。 没有听到那人离开的声音,梁崇月还保持着睡着的姿势,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马车的帘子再次被掀开。 一连五次,最后两次的时候,梁崇月都能感觉到那个车夫有些急切了,掀开帘子的动作有些粗暴,发出的声音比前面三次都要大。 直到等到马车再次动起来了,梁崇月也没等到第六次掀开帘子的声音,梁崇月这才缓缓睁眼,冷静的掀开帘子的一角查看外面的情况。 周围还是树林,看来他们还在京郊,不过瞧着这片林子好像比之前的要稀疏了些,看来前面有村庄。 梁崇月不动声色的把帘子放下,继续沿路留下线索。 等到听到远处有人交谈的声音,梁崇月这才把做记号的东西收起来,重新闭上眼睛,开始新一轮的装睡。 马车没走多远,交谈的声音就越发清楚,不过他们说的话,梁崇月倒是一句也没听懂。 梁崇月的眉头微微皱起,大夏早就统一了语言,就算是住在京郊的口音也不该这样重才对。 除非这些人根本不是大夏人。 梁崇月冒险掀开帘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了一眼,外面交谈的两个男人身材粗犷,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好欺负的样子。 那两个人一看就是朝着马车的方向走来的,还在朝着车夫打招呼。 梁崇月把帘子放下,在有限的时间里,把手枪的子弹装好后,把手腕上绑着的弓弩取了下来,收好,放进了背包里,还包括她鞋子里藏着的匕首。 等梁崇月忙完这一切,马车也停了下来,梁崇月已经闻到了男人身上的酸臭味,这天这么热,不知道是多久没洗澡了,能这么酸爽。 梁崇月闭眼假寐,但面板已经调了出来,哪怕她闭上眼睛,也能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 马车的后门被打开,入眼的就是刚才那两个壮汉: “绝对睡着了,没有个半天醒不来。” 那两名壮汉根本没把车夫的话放在心里,两双眼睛像贼一样死死的在梁崇月脸上和身上打转,要不是现在不放心弄死他们,梁崇月真想把他们的眼睛给扣下来。 其中一个壮汉伸手就想来摸她,这马车的空间小,壮汉手短还没摸到,就被车夫打了手。 “给钱,不给钱,人不能给你们碰。” 车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弯刀出来,横在两个人面前,那架势瞧着像是比那两个壮汉还要凶狠。 “急么撒,先见货,再给钱。” 刚才想伸手的壮汉还不死心,手从车夫没挡住的地方又伸了进来,还没等伸进来多少,那车夫直接一弯刀砍了上去。 梁崇月感觉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下一秒,梁崇月就听到了男人的吼叫声。 五根手指被砍断了四根,那车夫也是个莽撞人。 四根断指就这样血淋淋的躺在马车里,就在梁崇月的不远处: “你弄脏了我的马车,要加钱。” 另外两个人像是没想到车夫竟然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加钱,被砍断手指的壮汉另一只完好的手从腰间拔出一根软剑就想冲着车夫砍去。 软剑根本不是弯刀的对手,还不等一个回合,那软剑就被砍成了两半,弯刀倒是一点也没损伤。 “妈的,老子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就为了一千两黄金就去劫皇家公主,今天老子看不到钱,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车夫朝着两个壮汉喊完之后,直接上手把那个断了手指的壮汉给砍死了。 还好这下血只是溅到了梁崇月的衣服上,并没有溅到脸上。 至于那颗头,不出意外的又滚到了马车里,就在梁崇月的脚边。 梁崇月动了动脚,把那颗连眼睛都没闭上的头颅往边上踢了踢,离得太近,恶心。 把那颗头挪了个地方后,梁崇月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静静的欣赏了眼前这出大戏,还趁机把那车夫的样子拍了下来,传给了系统,让它调查一下,看看是谁这么狂妄。 区区一千两黄金就敢把她劫走,是不是穷疯了。 但凡他把这个消息送到公主府去,再带着她找到这群人的老巢,区区一千两,她能翻倍给他。 那车夫明显就是为了钱连死都不怕的亡命徒,梁崇月估计此人身上背着的人命不少,在通缉令上应该留有名号。 哪怕有了钱,在大夏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花。 第363章 局面一时有些僵持,两人包括梁崇月脸上都被溅到了血,梁崇月靠面板欣赏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 都是野路子里讨生活的,拼的就是谁比谁豁得出去,很明显车夫更上一筹。 梁崇月还调整了一下周边摄像探头的角度,清楚的看见另一个壮汉有些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 讨生活的到底还是为了活下去,遇到真的不怕死的,该怂还得怂。 “你在这等撒,有人给你送么钱。” 车夫不发一言,将手里弯刀对着那壮汉的方向又移了一些,那壮汉没等到车夫的回应。 在弯刀靠过来的时候,转身就小跑着离开了。 周围又只剩下了梁崇月和那名车夫,车夫一直看着那壮汉走远,才一脸嫌弃的把马车里的头颅扔了出去,还踢得远远地。 将弯刀擦干净后,别在腰间,梁崇月在面板上看见车夫用布把马车里的血迹擦了擦,甚至还想要上手把她脸上的血迹也擦干净。 那刚擦过马车的布眼看就要伸到了自己面前,梁崇月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最后车夫手上的布停在了她脸前,停顿了片刻,收了回去。 “俺知道你是个好公主,那年大旱要不是你,俺全家就都饿死了,可这世道不想让人活,俺也没法子,此生是俺对不住你,来世俺当牛做马报答你。” 车夫一改刚才对着那两个壮汉的凶神恶煞,刚才直挺挺的脊背此时慢慢弯了下去,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一样。 就好像刚才那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道模样,不过是眼前这个车夫装出来的罢了,现在再看,眼前的车夫除了脸上还有被溅到了血迹,除此之外到只像个老实本分的庄户人。 不过这点还不足以梁崇月轻信,大夏的律法严苛,这些年严打贪官污吏。 梁崇月记得自己在渣爹的养心殿里看过,渣爹在大夏的各州各处都有部署,百姓们不该被逼到活不下去才对。 梁崇月的呼吸并没有因为这车夫的独白而有丝毫的波动,还是维持着表面的恬静祥和,像是真的睡过去了一样。 那车夫嘀嘀咕咕半天,一开始还能一边干活,一边自言自语,等把车厢里的血迹都擦干净后,没活给他干了。 梁崇月在面板上看见,这车夫把手里的布随手一扔后,双眼直直的盯着她看,一边看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梁崇月没有继续听他絮叨,而是调整了外置摄像去看了眼被他扔掉的布。 那块布上满是血污,根本不像是刚才擦马车车厢留下的血迹,应该用了有一段时间了。 梁崇月紧闭的双眼里满是冷意,果真是骗她的。 也是,一个能来回试探她五次的人,上手就敢直接把人头给砍了,怎么可能像是面上看着那样老实本分。 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想要试探她是不是真的被茶里的药给迷晕了,这样多疑的人,定然也不像是刚才表面上流露出的那样爱干净。 不过是想要多要钱的手段罢了。 梁崇月一边调整着外置摄像的位置,将车夫身上的一些细节看个清楚,最后将摄像停留在那车夫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上。 五大三粗的车夫,一肚子心眼子,脖子上竟然挂着一个银制的女子簪花,脖子上挂着的红绳还是直接从那簪花里穿过去的。 那簪花的样式简单又小,藏在衣领的褶皱里,她险些错过了,瞧着不值钱的样子,梁崇月才看了一会儿,那男子好像也发现了簪花露出来了。 也没空同睡着的她絮叨,连忙把那簪花又塞了回去,瞧着倒是宝贝。 他将簪花塞回去后,梁崇月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不是从他们来时走得路过来的,是从那个壮汉离开的方向传来的。 梁崇月刚调整好外置摄像,那群高头大马就已经到了跟前,朝着车夫扔下一袋子重物: “你的钱在这里。” 车夫见到那一大袋子钱,眼睛都亮起来,上手就想去拿,为首的那人一手拿着长枪,在车夫靠近那袋子的时候,长枪一挥,尖锐的枪头对准了车夫: 那车夫果然也不是吃素的,在男人长枪刺过来的瞬间,就掏出了弯刀阻挡,两人对上两下后,车夫找准时机退了马车车厢边上: “今日老子带不走这钱,你们也别想把人带走。” 车夫说完后,直接上手猛拍车厢,到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 梁崇月一直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在马上的那个男人,她看着眼生,但确实是大夏人。 说话没有口音,眉眼间带着的傲气,像是住在京城里那些个皇亲国戚、世家贵族刻在骨子里的傲气。 还是老办法,梁崇月直接拍照留影随后就发给了系统,系统有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机器人,这样找人的任务交给它,再合适不过了。 “小爷我说到做到,该给你的钱一分不会少,不过小爷我要先验货。” 高头大马上的男人说完后,给了底下的人一个眼神,后者立马朝着马车靠了过来。 不过在靠近马车前,那人先将那布袋子打开,将里面的装着的黄金打开,还一一点了点给车夫看过后,车夫看见钱了,这才往旁边移了一步,示意那人过来。 马车上的后门刚才被车夫砍人手的时候,砍坏了一半,上面现在还有尖锐的毛刺。 梁崇月找准时机,在那人伸手进来的时候,直接飞针戳进了那人的手指里。 那人刺痛一声,还不等把头探进来,就连忙把手给收了回去。 “怎么回事?” 坐在马背上的男人厉声开口,梁崇月刚才飞针出去的那根针上抹了毒药,不出两息之间,此人必死无疑。 梁崇月两个呼吸之后,那个刚把手伸进来的男人突然倒地抽搐不止,没一会儿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梁崇月在车夫脸上看到一瞬的紧张和慌乱,到底自己弄死的和不明不白死在自己面前的到底还是不同的。 “你这贼人做了什么?” 第364章 “你们是不是想不给老子钱?老子早就见识过这一招了,别想蒙老子,老子不会上你们的当。” 车夫一把将已经换了一半的车厢门给关上,转头一脸凶狠的拿着弯刀指向为首的男人。 “今天老子不把这钱给带走,老子就把这公主给杀了,不让老子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了。”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正在观看着现场直播。 车夫这么一说后,为首的男人面色瞬间沉了下来,看来他们不想她现在就死了,那就是花钱劫她,另有目的。 “你害死我的人,还想把钱拿着拍拍屁股就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坐在马背上的男人长枪一指,周围的人立马包围了马车,还有十几个弓箭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男人一声令下就能随时取了车夫的性命。 “你们的人死和老子有什么关系,老子都往后退了,根本没碰到他,你们就是故意不想给老子钱是吧?” ...... 梁崇月一边听着车夫和男人之间的拉扯,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马背上坐着的男人看着没什么脑子,保不齐上头之后直接下令让弓箭手放箭。 这马车瞧着也不太结实的样子,估计扛不住一箭,到时候她可得提前趴下,免得把自己搭进去了。 外面又僵持了一会儿,连着的车轱辘话梁崇月都听累了,主要是马背上的男人应该正如她所料是京城里长大的贵公子。 比起吵架显然不是车夫这样混迹江湖的老油子的对手,三两下对战下来,气势上就输了一半了。 梁崇月有些疑惑,劫她到底是不是梁崇安的主意,怎么找的人都这么不聪明。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又看了一会儿热闹,才等到从后方跑来的一个小孩,小孩用着蹩脚的夏话对着马背上的男人说了几句话。 因为声音太小,加上发音奇奇怪怪的,梁崇月并未听得仔细,不过男人听完后看向车夫的眼神明显不爽,就这样直视了车夫了一会儿,还是身边的小孩拉了拉他的裤脚,他这才开口道: “拿着钱就滚,今日的事烂到肚子里去,不然你和你全家,小爷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车夫像是等了他这话许久,还不等他话说完,就立马上前,把那一袋子钱拿上,再跑到马车前面,把拴着车厢的绳索解开,直接驾马而去,头也不回儿,只有一阵尘土飞扬。 等车夫走后,马背上的男人不屑地笑了笑,像是根本没把车夫放在眼里一样。 梁崇月在面板的屏幕上看着马背上的男人从马背上下来,站在车厢后面三米远的地方,用长枪挑开半坏的木门,在看见她的脸的那一瞬间,梁崇月清楚在他脸上看见了紧张、害怕、颤栗。 但很快这种不安的情绪就被兴奋、激动代替,男人的嘴角甚至咧到了一个疯狂的程度,瞧着有点像神经病。 梁崇月有些不解,她的仇家不多,基本上都是在朝堂上结下的仇恨,不过她一直都很谨慎。 她办的一直都是全家抄斩、株连九族的大事,应该不能还有漏网之鱼活着才对。 “主子,现在还不能对镇国公主动手,前面那位还等着要见呢。” 男人身边还等着一个老头,刚才蒙着脸,她倒是没发现,这老头就连眉毛都白了,瞧着没有一百一也有九十了。 男人面上闪过不忿之色,但在老头的劝导下,还是重重把木门关上,转身回了马上。 本就坏了一半的木门此时再经历他这么重重一关,坏掉的那半面木门直接掉了下来。 眼看着没人来捡,梁崇月觉得能留做个记号也是好的,没想到那老头把男人扶上马后,又颤颤巍巍的迈着小碎步走了回来,把那半块掉下来的木门捡上放回了马车里。 还将地上沾上血的黄土用别处的土给盖上,确保万无一失后,还绕着车厢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了一遍车厢上面的痕迹。 果然活的老就是细致,一点小细节也没放过。 好在梁崇月这一路上撒的全都是商城里买的,只要赤嵘把系统带上就能找得到她,其他人都看不到她留下的记号。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等了半天才等到老头用绳索把车厢套在马身上,车厢这才动了起来。 梁崇月在面板上看见这一路上她的周围围满了人,将她包在中间,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估计是离他们的大本营不远,马车行走的速度并不慢,梁崇月在面板上还能看见在他们走后,还有人跟在后面,沿路处理这车轮印和马蹄印。 还真是谨慎啊。 有人看着,梁崇月不放心往下洒记号了,坏掉的木门边也有人跟着盯着她,梁崇月只能一路装睡,希望能早点到地方,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终于等到马车停了下来,周围却极其安静,梁崇月此时也不能释放内力,这里面应该有高手在。 “主上吩咐了,由我们来带公主殿下去见主上,就不劳烦王公子了。” 梁崇月听到一声沙哑的女声,调整摄像看过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全身包在黑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身后跟着四个与她同样装扮的女子。 那个被她称作王公子的男人就是坐在马背上的那个男人,听到她这话,倒是没有丝毫不悦,立马堆上小脸朝着为首的女子谄媚道: “是是是,仙姑随意,仙姑随意。” 仙姑? 梁崇月脑子飞快运转,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见过这个称呼,不是周边几个大国的,她有点记不清楚了。 封建愚昧、信仰神力...... 梁崇月把这几个字结合起来想了半天,还把整片大陆的地图找了出来,一个个对着找。 主要是这样的国家在这个时代实在太多了,人努力也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只能靠信仰给自己带来精神支柱。 第365章 梁崇月能感觉到几双柔软却有力的手将她从马车上抬了下来,一路抬着朝着村落中间走去。 这村里的路并不平坦,还有不少的石子,但这几人走得倒是稳当,看样子是有些武功在身上的。 梁崇月继续保持着平静的呼吸,一路被人抬到了房间里。 一到房间里,梁崇月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味,心下了然。 那几个女子将她放到床上后,就退了下去,梁崇月操控着外置摄像慢慢移动着,朝着屏风后面的人影而去。 摄像还没转到屏风后面,梁崇月就听到了水流的声音,正巧此时摄像转到了屏风后面。 一个雌雄莫辨的美人坐在那里,手上不断鼓捣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水,她闻到的那股花香味就是从他手里传出来。 随着他将另一瓶液体倒进水盆里,房间里的味道又发生了改变,慢慢变得呛人起来,但那位美人离得那么近,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 “公主殿下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可要奴家亲自来唤您?” 梁崇月原本没注意到那美人的喉结,只是觉得美人虽美,却不失英气,有些怀疑。 现在美人开口了,这声音听着虽然比一般男子的要更加柔一点,但能听得出是个男人的声音,甚至还能听出男人说话时带着娇笑声,不算好听,还有些渗人。 “奴家早就倾慕殿下已久,公主可要给奴家个机会?” 男人说完,停下手里的动作,用帕子把手擦干净后,大有种梁崇月还不苏醒,他就来真的了。 既然被人发觉,梁崇月直接捂着鼻子坐了起来。 不怪她捂着鼻子,这屋子里的味道实在呛人,难闻的很,不知道男人在原本的香料上又添了什么东西,和刚进来的时候闻到的那股花香味完全天差地别。 “奴家都洗干净了,还以为公主愿意给奴家这个机会呢。” 梁崇月听着这虎狼之词,转头和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大美人四目相对,美人像是笃定她一直清醒着一般,就连眉眼的笑都带着得逞的狡黠。 “来路不明的男人,本公主可不敢用。” 梁崇月揉了揉在马车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有些难受的脖颈,丝毫没有一点拘束。 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从床上起身,看了眼下到一半的残局后,随意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起来。 萧遥像是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镇国公主果真名不虚传,被人绑架了也丝毫不怵。 瞧着坐在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上拨弄棋子的窈窕少女,萧遥下意识的走 了过去,就那样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困了他一路的死局,到了这位公主殿下手下,才走了几步就轻松破解。 看的他开始有些质疑起了自己近二十年来的每日寒窗苦读,难道还不比上一个十五岁少女吗? 梁崇月将棋局破了之后,还不忘将其恢复原样,随后抬眼笑看了男人一眼。 萧遥在眼前容貌惊人的公主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挑衅,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样挑衅他。 “公主这样怡然自得,就不怕我在这茶里下毒吗?” 闻言梁崇月眼底的笑声更深,开口也有更不客气起来: “这会儿怎么不自称了?” 萧遥坐在公主身边,俯视着这位名冠大夏的公主,一身火红的外衫随意的敞开着,里面黑色的锦衣领口敞开,整个人一不修边幅,袖口还在滴水。 可对上这位公主坏笑的眼神,他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纯良多了。 “奴家以为公主不喜,公主喜欢,奴家自然继续。” 萧遥说着,就想公主怀里坐。 梁崇月全程一直在观察他面部的表情,不愿错过他任何一秒的破防。 不过说实话,眼前的男人倒是她此生见过,第二俊美的绝世大美男了。 第一名是年轻时候的渣爹,不过随着她慢慢长大,渣爹也在变老,现在更多的还是威严,一个帝王做到渣爹这个份上,颜值已经不太重要了。 毕竟除了和母后,谁来在意渣爹的容颜如何,后宫里的女人依附的是大夏的君王,昭阳殿里的兄弟姐妹们少有体会过渣爹父爱的。 渣爹于他们不像父亲,更像是每日下发任务的领导。 完不成任务在一群能力出众的兄弟姐妹们之中,连混吃等死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在皇家,就算是混吃等死,没有强大的母族,和雄厚的资本,只会被沦为替死鬼,新皇的养料罢了。 梁崇月倒是没有丝毫犹豫的伸手揽过男子,还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 没有她想的纤细,但是结实有劲,不是软脚虾,是个练家子。 感受到在自己腰上流走的手,这下轮到萧遥面色不对了,不是说镇国公主才满十五,先前一直是陛下亲自教导,怎么比他那不成器的姐姐还要放浪。 梁崇月好笑的瞧着怀里的美男脸色越来越僵,还以为是什么江湖浪子,这么纯情学什么不好,学别人绑架。 等赤嵘带着人来了,就一并绑回去关在长生天的后院,陪着赫言庭一起罚跪。 一个跪前厅,一个跪后院,学习久了多看两眼,比绿植养眼。 梁崇月一把掐住男人下颌,强迫男子与自己对视: “长的倒是不错,本公主府上缺人,你要不随本公主一道回去?” 萧遥听着好笑,已然不顾自己现在是被人揽在怀里的处境,直接开口就道: “公主怕是忘记自己是怎么来的吧?来了奴家这,公主......呕” 梁崇月不想听男人夹着嗓子说话,在男人张嘴叭叭的时候,直接用茶桌上的茶夹戳进了他的嗓子眼。 “不会夹别夹了,你破音了。” 萧遥刚从嗓子的不适感缓过来,就听到这样一句,气的想要吐血。 梁崇月嫌恶的看了眼茶夹上沾到的透明液体,随手扔到一边,发出晃荡一声。 随后继续捏着男人的脸道: “本公主给出去的机会不多,你想好了再回答。” 第366章 “宿主你撑住,我带着人来救你啦。” 系统的声音在脑子里炸开,梁崇月算了算时间,以系统和赤嵘的速度,想必不到两刻钟他们就能赶到了。 梁崇月将这里的情况和系统简述了一下后,就关掉了和系统的连线,目光重新落回男人身上。 男人的脸色涨的通红,像是刚才被茶夹戳了嗓子不适的反应,那双眼睛也咳得猩红。 胆大包天的敢劫她就该明白自己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还只是刚开始,今天她必将他绑回去,就跪在长生天的后院先跪个三天三夜。 “你可知我是谁?你竟敢这样对我!” 梁崇月不屑的看了一眼靠在她怀里,还话多的男人。 直接趁着男人不备,一个手刀打在男人的后颈处,男人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哑了声,乖巧的躺倒在她怀里。 梁崇月随手把男人扔下后,去到屏风后面看了一眼,全是各种瓶瓶罐罐的药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头住了个巫师。 梁崇月把这间屋子里里外外全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不过很明显,这里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很多东西都是新的。 不过这小子倒是有钱,虽然是个临时搭建的地方,每一处都是最好的,就连那块屏风都价值千金。 可惜系统现在正在赶路,不然她真想让系统好好查查,这个男人什么来头。 梁崇月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后,什么也没发现,最后把目光又打到了男人身上。 男人已经被她一手刀劈晕了,不过长得好的人就是有优势,被她随手一扔,往地上一躺也没影响他的颜值。 梁崇月上手摸了摸,这张脸长得真是不错,到时候花点气运,让系统给她定做一张这样的,以后出去办事顶着别人的脸,就是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梁崇月朝着男人的脸上拍了拍后,下一秒,直接上手扒了男人的外衫。 直到扒到最后,梁崇月也没在男人身上翻找到一处有用的东西。 按理来说,这身上至少也该有块玉佩什么的,这男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张脸和身材还算不错。 男人身上没东西,梁崇月也没准备就在此等着。 放缓脚步走到门边上,虽然没有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她还是听到了呼吸声。 刚才把她送进来的那几个女人出去之后就没再听到脚步声,应该就守在门口才对。 梁崇月拔下手里簪子,在两边的窗户上戳了几十个细小的洞洞。 梁崇月虽然不清楚男人鼓捣的那盆水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能感觉到那里面有很强劲的迷药好像还掺了不少催情药。 想吃干抹净她,下辈子吧。 那些迷药靠着香味传播,她在窗户的角落戳眼子,应该能散出去不少。 梁崇月还嫌不够快,走到屏风后面,看了眼只有半盆的药水,将那些还没用过的药水一一闻了一遍,确定好是一样的东西后,只留了一瓶,剩下的全都加了进去。 梁崇月清楚的感知到那水盆里的水散发出的迷药味,随着水盆里的水慢慢增多,迷药味更重了。 整个房间里全都是一股浓烈刺鼻的香气,梁崇月直接买了一个防毒面具戴上,还在鼻子里塞了能够过滤的鼻塞。 过了一会儿,感觉不到周围浓烈的香味后,梁崇月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梁崇月将她秘制的加强版小药水连盆端到了窗户边,一边不够,她还分了一盆,两边窗户都得有,她不能厚此薄彼。 做完这一切,梁崇月晃动着手里剩下的那瓶药水,不怀好意的朝着男人笑了笑。 走到男人身边,见他还没清醒,正好用绳子把他捆起来,绑在床边上。 至于身上穿着的衣服,思想已经足够龌龊了,穿不穿都一样。 将人绑好后,梁崇月把那瓶药水给他灌下后,将他的下颌捏住,把衣服塞进了他的嘴里。 看着男人身上皮肤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梁崇月站起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坐到距离这些东西最远的角落里,安心挑选着这么强劲的春药的解毒方法。 一会儿她的人肯定会冲进来救她,那就少不了会闻到这股味道,不能因为这玩意坏事了。 “嗯~呜呜......” 没过多久,梁崇月就听到那男人哼哼唧唧的声音,可能是她刚才那一手刀下手有点重,男人呜呜咽咽的都抖起来了,还没醒过来。 梁崇月闲来无事,就坐在那欣赏了三次活春宫,不怪系统他们来的太晚,主要是眼前的男人太快。 难怪娇娇弱弱的,有些人有和没有,没多大区别。 系统冲破房门冲进来的时候,男人受到惊吓,坚挺了一刻钟的居居,瞬间塌方了。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见养胃是什么样的。 系统一冲进来,直视这样的场面,瞬间愣在原地,等到反应过来宿主在哪里的时候,转过头来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宿主,我眼睛好像要瞎了。” 梁崇月憋着笑起身走向系统,在路过男人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给男人身上随手扔件衣服遮一遮。 “去查查这些都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敢在京郊劫本公主,想来背后是有些人脉的。” 梁崇月更担心的是,昨日她是去看二哥豢养私兵的证据的,原本就是临时起意的决定,但在回来的时候,竟然有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等在她回京的路上。 梁崇月眼中闪过李彧安的脸,但很快就被她否决了。 李彧安要是想害她,昨晚就是最佳的时候。 梁崇月刚才坐在那里,也想了不少,心里有想法,但还要再查,才能确定。 梁崇月给系统喂了点抵抗的药,虽然系统是个假狗,但还是要防范一下。 毕竟它比真的狗还要狗,有时候梁崇月都有点怀疑,它是不是已经和这身狗皮融为一体了。 第367章 赤嵘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主人正在喂小狗吃东西,房间中的花香味里还带着淡淡的腥味,赤嵘也不是不懂事的毛小子了,一下子就猜到了是何物。 梁崇月瞧见他进来,就知道外面已经被处理干净了,顺手指了指床边上一脸潮红的果男: “把他给本公主绑回去,洗干净之后,还像这样拴在本公主的后院,吃就不必了,一天喂一回水就够了。” 赤嵘瞧见主人无事,一路上都不平静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这里有赤嵘在,也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了,梁崇月把脸上的防毒面罩摘掉后,带着系统走了出去。 刚一出去,梁崇月就看见了那位疯疯癫癫的王公子正在被青玉卫压着,还不死心的挣扎着。 看着她完好无损的出来后,一双眼睛快要震惊的掉出来。 “怎么,本公主没事你很失望?” 梁崇月嘴角的笑容带着显眼的恶意,朝着压着他的青玉卫挥了挥手。 青玉卫都是赤嵘一手训练出来的,不必她多言,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梁崇月你TM就该被男人**,你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 梁崇月的目光随着那个姓王的咆哮声看去,青玉卫很快就捂住了姓王的嘴,但那些话,还是被梁崇月听了进去。 “主人可要属下去处理了他。” 赤嵘此时也跟着从房间里出来,走到梁崇月身边,正好撞见这一幕,听到那人大言不惭的对着主人污言秽语,若不是主人在此,他定是要当场割了那人的舌头。 梁崇月侧目看向赤嵘,正好看见屋子里那个被人随意裹了床单就抬了出来,白白嫩嫩的大长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这么看确实娇柔。 梁崇月自问自己一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多不过是和几位兄长斗得你死我活,但那也不在明面上。 在渣爹和天下人面前,她一直维持着的良好形象,应该还没有这么就堕落吧。 “直接拉到暗牢里严刑拷打,本公主想看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她的暗牢里的那些好东西,就算是她自己从头到尾受过一遍也难保证自己能坚守本心。 疯子都只是表面上爱受虐,真的受得狠了,就是软骨头了。 梁崇月与赤嵘对视一眼,笑着看着他开口道: “你不会让本公主失望的对吧?” 看到赤嵘郑重点头后,梁崇月抬脚带着系统上了马车。 一天一夜没睡,还遇到这种糟心事,梁崇月现在倒是不太困,可能还是受到了那红玉的影响。 外面的时间睡得再久于她而言,可能都没用,还是要进去梦魇里睡觉,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 “宿主,我已经查到了那个满口喷粪的男的是谁了。” 梁崇月微抬眼皮,看向系统,用眼神示意它继续。 “宿主还记得您之前在朝堂上发威,一天之内严查了京中几十家吗?” 梁崇月脸上表情不变,直直的看着系统,沉默的声音代表她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 “那个男的就是先五旗参领王有发的嫡长子,五旗参领本是外官,恰逢那王有发外放之期已到,是回京述职的。 那人本来就是舒亲王的人,那日刚回宫,想要给舒亲王留个印象,结果撞到宿主你的枪口上了,他家除了他斩了,其他全部流放了。” 梁崇月听完,眉眼中带着淡淡的疲惫,她这个大哥这是自己犯傻,还是又给人添妆了。 “是老大还是老二保了他?” 系统听出了宿主语气里的倦意,有些心疼的开口: “都有,舒亲王保了他一条命,为了不让渣爹发现后,派人把他送出京了,后来被礼亲王找回来了。” 梁崇月听乐了,她的这两位哥哥,一个封号为“舒”,却不叫人舒心,一个封号为“礼”,却没礼貌的很啊。 “去查屋子里那个男的吧,他背后的东西应该更有趣一些。” 梁崇月说完后就闭眼开始冥想,她不会在外面休息的,哪怕有系统在这里也不能。 进了那梦魇之中,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来,就算是系统在身边,也只有着急的份。 “主人,一切都处理好了。” 赤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梁崇月连眼睛都没睁开,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没用的就都烧了吧。” “是。” 赤嵘回应之后,梁崇月就感觉到自己坐着的马车慢慢走了起来,马车还没走远,梁崇月就听到了泼水的声音。 这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酒香,有了这股酒香,这片村子,应该很快就能烧完了。 梁崇月闭着眼睛,感受着马车的摇摇晃晃,在脑子里把很多东西都串了起来。 在这个世上,她能相信的人不多,但好在她有可以真心交付的家人,有人无条件的站队她,支持她,这日子还不算煎熬。 “宿主,那些家伙太过分了。” 梁崇月还以为系统这是查出来了什么,慢慢睁开眼睛,就看见系统一条狗趴在她脚边,喉咙里发出凶狠的呼噜声,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梁崇月懒得弯腰,直接脱了鞋在它的狗头上揉了揉: “没事,关关难过,关关过。” 话是这样说,梁崇月眼中的平静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都是好哥哥啊。 这一路上,有公主府的令牌,在过城门的时候,也无人敢拦。 马车刚从公主府的大门进去,梁崇月就听到了赤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主人,那广陵王世子还跪在前院。” 梁崇月想起那日摸赫言庭的额头,滚烫的触感,少说也得有个四十度了。 “他病好了?” “还未。” 梁崇月嘴唇微微抿起,有些不悦。 “那就让他换个地方跪,他病还没好就来本公主门前跪着,传染给本公主怎么办?” 梁崇月现在一肚子火没处发,又碰上赫言庭这个死脑筋,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不该来的时候还送不走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赤嵘听出主人不快,直接运用轻功在主人回来之前,派人把赫世子送到了远离长生天的另一边跪着,免得在主人面前惹到主人不快。 第368章 梁崇月刚进长生天,云苓就迎了上来: “殿下,热水已经备好了,殿下随时可以去沐浴更衣。”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自己不算干净的双手,连揉眉心的动作都直接打住了: “走吧。” 梁崇月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泡澡,在身体泡进温热的水里的时候,梁崇月这才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本公主带回来的衣服全都烧了,不必留着。” “是。” 云苓站在殿下身后,为殿下按摩肩颈,瞧见殿下双肩上的红痕,心疼的放缓了手下的力道。 梁崇月换了两次水才感觉自己终于洗干净了,正准备从浴桶里起来,就听到外面鸢尾小声道: “殿下,舒亲王殿下和礼亲王殿下来了。” 梁崇月接过云苓递来的毛巾随口一问: “半年的禁足这么快就结束了?” 云苓算了算时间,回道: “回殿下的话,按时间来算,早在七日前就结束了。” 梁崇月想了想按照大哥那个闲不住的精神,七日前就能出府,他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才对。 七日之前,梁崇月忽然想到了七日之前是什么日子,那个时候正好是独孤氏的尸体被送往京城的日子。 还不止找回了独孤氏的尸体,还有一处养在山里的私兵。 看来她的这位好大哥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单纯嘛,消息还算灵通。 “殿下,您出宫建府之后,这两位亲王就只登门祝贺过一次,今日他们两人同时登门,会不会有诈?” 云苓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梁崇月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昨夜包括今天的事情,这两人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终究他们俩都不干净。 “一起上门不过是利益绑到了起来,不然何时见他们俩关系这样好过了?” 梁崇月轻柔的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不急不躁的站在原地。 “让他们等着吧,云苓你去拿本公主的护肤膏来,许久没做体膜了,今日正好合适。” 梁崇月回来原本也没打算补觉,她这一觉睡过去,等到醒来还不知道几点了,晚上还约了外祖父议事,可不能耽误了。 梁崇月擦完了身上的水珠后,躺在一旁的躺椅上任由云苓为她涂抹她秘制的膏体,冷冷的膏体涂抹在背上,很快升温,温温热热的感觉很是舒服。 梁崇月闭上眼睛休息,等到云苓将她身上都涂抹了一遍,膏体吸收了之后,才起身。 “殿下现在可是要去前厅?” 云苓一边给殿下穿衣,一边问道。 “不去,让厨司做饭,本公主饿了。” 这一路上吃的哪怕味道不错,那也是干粮,梁崇月现在嘴里一点味都没有。 “吩咐下去,让厨司做些带汤。” 云苓为殿下将腰间的系带系好后,就退了出去。 梁崇月抬脚回了自己的二楼阳台走去,上了二楼,桌案上已经备好了牛乳茶,梁崇月端起走到阳台边,尝了一口,和她今日在马车上喝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位养生的药材。 这药材是云苓每次做的时候特加的,加的不多,不影响胃口,但是仔细品尝还是能喝出不同的。 梁崇月靠坐在躺椅上,一边品茶,一边想事情,一杯牛乳茶刚喝完,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叮铃咣当的,不必回头,梁崇月都猜到是谁来了。 “宿主,我也要喝。” 下一秒,随着系统声音一齐出现的是一个叼着自己水盆的小狗。 梁崇月笑着起身给它碗里倒满了牛乳茶,想起系统有一次喝多了之后,熬到了天亮的事情,摸了摸它的狗头: “这次少喝点了,不然今晚又要睡不着了。” 系统上次喝完,一碗没睡着之后就崽没碰过牛乳茶,今日见宿主喝,它没忍住还是想喝。 在第一口牛乳入嘴之后,系统就把那一夜的苦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梁崇月见它喝的上头,也不再管它,等到今晚再睡不着了,它再狗叫她一定不会再理。 梁崇月回到阳台,最近的天气时不时就阴了下来,太阳被乌云遮住,看来今晚要下大雨了。 正好此时阳台上没太阳,还有微风,还算舒服。 “宿主,我查到那个果男什么身份了,你绝对猜不到。” 梁崇月没有回头,只是指一指一旁准备好的帕子开口道: “自己去把嘴巴擦干净了再说话。” 系统已经习惯了宿主这样,舔了舔自己的大嘴巴,然后乖巧的去把没有舔干净的地方蹭干净。 “说说看,是京中哪个春楼里站台的小倌?” 系统走到宿主身边,回想着那个果男的容貌,不怪宿主这样想,那果男虽然变态,但还是有些资本的。 “不是小倌,他是萧家嫡幼子。” 梁崇月手下动作一顿,有些没料到竟然会是这样的身份。 “北边那个萧家?” 梁崇月回头不确定的问道,看见系统点头的那一刻,她有些质疑起自己这些年看的书和渣爹给她讲的那些事了。 渣爹从前与她说过有关萧家的事情,萧家实际上有一半皇家的血脉。 萧家的老祖宗是大夏先祖的义弟,娶了先祖的亲妹妹,为了平定北边的分裂,带着全家远离京城,毅然决然去了北边。 后来便有了北边的萧家,这也是萧家敢说只效忠于帝王,这么多年也无人敢擅自拉拢的原因之一。 梁崇月从前在渣爹那听到的都是萧家怎么怎么英勇无畏,萧家的男儿丝毫不比京中的儿郎们差。 怎么今年是北边的风水不好吗?怎么出了那样一个“软娇娘”。 “本公主记得萧家嫡系这一支有两个嫡子,另一个不会也这样不着调吧?” 系统面对宿主的问话,翻了翻资料道: “不是,另一个着调,就是上次对战北境的那站战斗伤到了腿,现在站不起来了。” 听了系统的话,梁崇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萧家的老祖是武将,骁勇善战的名号在大夏都是出名的,现在嫡系的两个孩子一个伤了两条腿,一个伤与不伤没区别。 第369章 萧家瞧着这是要绝后的节奏啊。 梁崇月默默把萧家的名字从她原本的计划上划出,如果萧家不是一早就站好了队,那就是有人设计她与萧家结仇。 萧家的小公子哪怕是个废物,那也是萧家的人,说不准还可能是往后的萧家家主。 这要是被人发现此人死在她手上,她继位之后,无形中便与萧家隔了一层,真是好算计啊。 梁崇月想起那两位还在等着她的好哥哥,垂着眼睛,陷入沉思。 系统还以为宿主是一天一夜没睡觉太累了,心疼的用头蹭了蹭宿主的手。,一双绿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宿主。 梁崇月眼眸低垂看着手上昨晚划出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了,刚才洗完澡只是稍微处理了一下。 “算了,人都送到本公主手上,不弄死亏了。” 梁崇月说完就起身朝着楼下走去,独留系统一条狗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看着宿主离开的背影。 系统歪着头,还在思索着宿主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按照常理来说在,正常人不是应该想办法萧遥这个烫手山芋赶紧脱手才是吗? 宿主怎么上来就要把人弄死啊,不审了吗? 梁崇月不知道系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已经想清楚她那两位好哥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想把整件事都按死在她府上,未免太天真了。 梁崇月下了楼之后,往平安手上塞了一包药粉: “把这个给赤嵘,就说是给那个屋子里的人用的,他明白该怎么做,剩下那些人除了女人之外,不听话的让赤嵘看着宰了。” 平安领命告退,梁崇月随手招来了躲在暗处的良方。 “殿下。” 良方从暗处出来后,几步走到殿下身边。 “祁聿训练的怎么样了?” 听到殿下的问话,良方想起了那个时常缠着他的白发少年,虽然不聪明,但还算刻苦,不过还是未能达到殿下想要的预期。 “再给属下半个月时间,属下一定能让他达到殿下要求的一半预期。” 梁崇月从申屠诀那知道申屠聿前半辈子过的生活后,对他就重新制定了要求,一个底子已经完全亏损了的人,能够以假乱真就够了。 “不急,他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你应该也感觉的出来。” 良方站在殿下面前微微点头,回想着这些日子和祁聿相处时的发生过的事情,哪怕白天再开朗,一到晚上,祁聿就会不自觉的害怕。 每晚他房里的蜡烛都是一直燃到天明的,那人好像一点黑都忍受不了。 梁崇月并不准备把祁聿这些年受过的苦告诉良方,良方和赤嵘他们不一样。 良方只是看着不好讲话,实际上他是三人里面唯一一个会对人心软的。 冷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超过她的同理心。 把祁聿的从前的事情告诉他,只会让他对祁聿心软。 她留着祁聿是因为祁聿有用,不然就凭祁聿暗害她一事,现在也该转世投胎了。 “他不太聪明,你好好教,他最相信你了。”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转头看向良方,眼中闪烁着欣慰的笑意。 良方想起那个刚开始一直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到现在也只对他一个人吐露过真心的白头发冒失鬼,对着殿下郑重点头。 “殿下放心,属下绝不让殿下失望。” 梁崇月拍了拍良方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良方在背过身离开的时候,似乎还能感觉到殿下看向他时肯定的眼神。 梁崇月在良方走后,转身回了楼上,在转过头去的那瞬间,脸上的表情变化,眼中闪烁着的欣慰消失,漫不经心的走着,手上的玉捻在打转。 等她到了楼上,系统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脸上的迷茫还没有消失,应该是还没想明白。 梁崇月今天也没心情给它解释什么,连书都不想翻了,直接躺在躺椅上,感受着微风徐徐,难得的放松自己。 “宿主,你不怕良方对祁聿越来越上心,最后影响了你的计划吗?” 梁崇月听了系统的话,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摸了摸系统的狗头: “一日不见,这三年你长进不少啊。” 系统虽然听不懂宿主在说什么,但能感觉的出来这是夸它的意思。 “那是,也不看看本系统的宿主是谁,每天跟在宿主身边,看也看会咯。” 系统臭屁的下巴高高抬起,骄傲的不行,梁崇月笑着将它的狗头搂进怀里,狠狠的搓揉了一番。 直到搓到系统头上的毛全都炸起,梁崇月才停下手里动作。 “这世上还没人能影响了本公主的计划,这个时代将人分出三六九等,是人就该遵守这样的规定,不可僭越,小狗,你说对吗?” 系统难得听明白宿主这话里的意思,宿主谨慎,还是用脑波通话和它交流的。 系统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后又挠了挠头,他好像对于人性又了解了一点。 这一刻,系统更庆幸自己阴差阳错之下选了一个厉害宿主,不然在这个权利至上的时代,宿主要是不厉害,它怕是早就回厂跟着二叔干检修了。 系统这下安静的在整理毛发,梁崇月也没空管它是不是想清楚了,楼梯的位置有脚步声传来。 “殿下,午膳准备好了。” 梁崇月伸手朝着后面挥了挥,云苓立马带着人将厨司刚做好的午膳端了上来。 其他人都退下后,梁崇月只留了云苓一人在身边侍奉。 “殿下,舒亲王有些等不及了,礼亲王顺势借口陪舒亲王散心,想要参观殿下府邸,被井随泱拦下了,前厅的场面现在有些不好看。” 梁崇月尝了一口鲜笋老鸭汤,对于云苓的话置若罔闻。 等到一碗汤下肚,梁崇月才感觉胃里舒服些了。 “来别人家里唱戏,还嫌戏台子不好,矫情,让他们等着吧,什么时候戏台子合心意了,本公主再过去。” 梁崇月将手里的汤碗放下,专心吃菜。 云苓侯在殿下身边,听着殿下这意思,今日应当是不想与两位亲王见面了。 第370章 梁崇月用完午膳后,云苓就喊人来将这些东西都撤了下去。 梁崇月拿着一杯清茶,斜靠在露台上吹风消食。 算算时间,宫里派人的太医也快到了,梁崇月慢慢品完清茶,将茶盏放回原位后,坐到了书案前。 本不想看的,还想着休息一会儿,闲来无事,也睡不了觉,梁崇月翻看册子的时候,无奈的叹了口气。 无人研墨,她就自己来。 学习的时间在梁崇月这里一直过的很快,直到云苓带着乔岚上楼来,梁崇月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研墨三回了。 “殿下,草民为您诊脉。” 梁崇月把册子上落下的最后几笔吹干后,将册子合上,起身走到了矮桌边,将手放在了乔岚准备好的软垫上。 “殿下,宫里来了一位太医,是陛下身边的公公亲自送来的,来为殿下诊脉。” 梁崇月的目光一直在乔岚脸上,等待乔岚的诊断结果。 她这两天并未给自己诊过脉,但身体的情况还是大致清楚的。 “殿下还和之前一样,脉象平稳有力,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乔岚这次并没有问她昨晚有没有发热,也是个聪明人。 梁崇月笑着把手从软垫上收回,朝着乔岚开口道: “乔神医辛苦了,本公主觉着乔神医那副药很有效,就是苦了些,乔神医可否再改改?” 梁崇月的语气并非命令,而是带着几分商量的意思。 对于能力高超的人,她一向尊重。 乔岚知道公主殿下不是一般的讨厌苦药,她觉得还行的药到了殿下那,就是连尝上一口都困难。 乔岚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能听到殿下说她的药有用,她还是开心的。 云苓送走了乔岚,梁崇月才躺回床上没多久,就听到楼梯处传来了声音。 “殿下,太医院的方太医来了。” 梁崇月没有理会,生病的人有些小脾气也是正常的。 方太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一双腿都在止不住的打摆子。 公主殿下突发高热,怎么都退不下去一事在太医院已经传开了,那一晚上陛下连斩了七八个太医。 如今他是太医院里年纪最长得,齐公公将他名字报上去的时候,陛下只问了年龄就将他指了过来给公主殿下看诊。 公主殿下一向平易近人,现在没有听到殿下的回应,方太医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里,下一秒要是公主殿下不测了,他怕是就要立马随着殿下而去了。 “殿、殿下,还请您将手伸出,老臣为您诊脉。” 梁崇月将手伸出放在了方太医准备好的软垫上,在不久前刚经历过一遍这样的事,梁崇月连自己的脉象都没想要隐藏。 把脉一切正常,高热不退才是真的吓人。 “殿下这两日可有再发热?” 梁崇月继续保持沉默,云苓很快明白殿下的意思,在一旁开口道: “殿下用了药王谷乔神医的药,晚上好些了,但还是会有间断的发热,方太医你可有法子?” 方太医被公主殿下身边的宫女一问,手下一抖,就连梁崇月都感觉到了。 方太医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将手收了回来,起身朝着公主殿下躬身行礼道: “老臣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病症,殿下脉象康健,强劲有力,为何还会在入睡之后发热,臣也不知其中缘由。 还请公主殿下将那神医开的方子给老臣一份,让老臣回去翻翻医书,好好研究一番。” 梁崇月全程不发一言,全都交给云苓去办。 等云苓带着人离开,再回来后,梁崇月才从床榻上起身。 “殿下不再睡一会儿吗?” 梁崇月朝着云苓摆了摆手,她现在精神状态极佳,只要不进去梦魇里的世界,她就能一直保持着好的状态。 就是不知道对于她的寿命会不会有所影响。 “怎么说?乔岚把房子给他了吗?” 梁崇月知道药王谷的药方是绝不外传的,来者只能买到成品。 所以药王谷哪怕是在深山里,也有生病的人将其看作是最后的希望,趋之若鹜。 “并未,乔神医说了药方不外传是药王谷的规矩,那方太医也没有过多的纠缠,问了两遍后就离开了。” 乔岚是个有傲气也有脾气的,梁崇月料到她的选择。 “殿下,奴婢送方太医出府的时候,原本是从前厅绕开的,却没成想会与舒亲王殿下撞见,舒亲王殿下将方太医叫了过去,问了些事情后才放人离开的。” 梁崇月将刚收起来的册子重新拿出摊开,双眼飞快的在册子上略过,找到了学到的位置。 梁崇月抬头用眼神示意云苓靠近。 “来给本公主研墨,至于他们,随它去。” 梁崇月巴不得有人撞见宫里出来的还穿着官服的太医从她的府上出去,将她生了重病的消息散出去才好。 最好所有人都觉得她快死了,要没救了,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才方便她办事。 梁崇月身上不痛不痒,精神抖擞,学习起来就容易忘记时间,直到听到云苓出声,梁崇月这才发觉她屋里的蜡烛都点了起来。 “殿下,还有一个时辰都该子时了,您要不先用晚膳?” 梁崇月抬头稍微拉伸了一下身体,顺便看了一眼露台外的夜景,今夜夜色不好,别说月亮了,就连星星也没几颗,都被乌云给遮住了。 瞧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挺好,方便她行动。 “他们走了?” 一边把书案上的东西都收起来,一边朝着云苓问道: “都回去了,舒亲王侧妃派人来请,舒亲王先行离开的,礼亲王则在前厅又等了一个时辰,看着外面天色暗的厉害,这才起身离开,不过礼亲王在离开前厅的时候,说他明日还来,希望能看见公主殿下您。” 看得见、看不见,决定权在梁崇月自己手上。 赤嵘把京郊那个临时搭起来的村子给一把火烧了,里面连一具死人尸骨都没有,她不信梁崇安不着急。 想把事情栽赃在她身上,拖她下水,也别忘了是谁先和萧家牵扯不清的。 第371章 “云苓,从明日起,本公主府上闭门谢客,除了太医,谁来也不许进,罚跪那个让人去广陵王府看着他跪,就不必再来本公主府上跪着了......” 云苓站在殿下身边,将殿下吩咐的事情一一记在心中,侍奉殿下用过晚膳后将夜行衣准备好,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梁崇月把衣服换好之后,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子时了。 梁崇月走到露台边,望着完全被云层遮住的月亮,天上只有几颗星星还在闪烁着点点光辉。 “殿下,这天瞧着要下雨了。” “夏季本就多雨,好在大夏各处并未有灾,只希望今年能平平顺顺的过去。” 梁崇月说完后,伸手拉高了衣领,把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云苓见状,上前拉开了露台的纱幔,今晚的风还不小,吹着露台上的纱幔到处飘。 梁崇月一跃站到了露台的栏杆上,云苓手里抓着纱幔,还没看清,殿下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梁崇月穿行在风里,抬眼就是漫无边际的黑夜。 好在曲安官道上并没有巡逻的士兵,梁崇月直奔定国公府,摇曳的身姿穿梭在风里,速度并不慢。 梁崇月很快就到了定国公府,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进了后院,下一秒,梁崇月就感觉到肃杀的气息从四周传来。 梁崇月一把拉下了脸上的面罩,一张惊艳绝伦的小脸展露在黑夜里,借着院墙四处挂着的灯笼,不难看清她的面容。 很快周围的肃杀之气消散,梁崇月将面罩重新戴好,朝着外祖父的书房而去。 这一路上再没碰到定国公府的守卫,不过梁崇月能一直觉察到在定国公府的各处,还有不少人在四处值守着。 她原先来的时候,白日里还没有这种感觉,梁崇月的眉头微微皱起,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好在很快就到了外祖父的书房,梁崇月站在书房外轻叩了三下,里面传来一道熟悉又威严的声音。 “进来吧。” 梁崇月推门而入,看见外祖父正在泡茶,外祖父很少会亲自泡茶,从前与外祖父闲聊时,这泡茶的事情不是身边的护卫做,就是几位舅舅在做。 梁崇月快走几步,净完手后,接过了外祖父手里的茶盏,继续外祖父刚才未做完的部分。 直到第一壶茶香出来之前,书房内只有水流的声音,她与外祖父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多言。 梁崇月将刚泡好的茶递到外祖父跟前,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外祖父尝了自己的泡的茶,梁崇月这才将面前的茶盏端起,轻抿了一口,瞬间茶香充斥着口腔,还夹带着淡淡的花香。 梁崇月放下茶盏就见外祖父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她看,眉头皱起,眼中的担忧快要溢出来了。 “你的身体如何了?” “劳外祖父费神了,崇月已经没事了,再吃上乔神医的两副药,应该就能痊愈了。” 向劲松还是有些担心,陛下能直接让齐德元来府上找他,让他势必带着药王谷的神医来为崇月看病,崇月此次生病绝不会是小事。 他知晓崇月本事,药王谷只是名声大噪,却不低崇月半点,若是崇月自己都没办法,那药王谷的神医多半也无济于事。 梁崇月看着外祖父犹豫着想要开口询问的样子,直接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外祖父,崇月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要与外祖父说。” 梁崇月说完,撩起夜行衣特意缝制的布袋,把里面包裹着向家军徽的帕子拿出,放在了外祖父面前。 向劲松疑惑的接过崇月递来的东西,打开一看,在看见里面是沾着血的向家军徽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家军是不是遭难了。 为了让陛下放心,他不得不将向家军分散到大夏的各处,统帅都是他的心腹,他也早已打点好了一切。 向劲松伸手拿起那沾了血的军徽放在烛台下仔细观察起来。 梁崇月也不着急开口,只是瞧着外祖父手上沾着血,将烛台拉到跟前,瞪着双眼仔细观察的模样有些心疼。 在她记忆里的外祖父一直都是那个高大挺拔,威名远扬的常胜将军形象,随着她慢慢长大,爱她的人一个个都在变老。 就连百步穿杨的外祖父,如今也要不停的睁大眼睛,才能看清这军徽上的细节之处了。 梁崇月沉默的饮了一口茶,刚将茶盏放下,就看见外祖父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崇月,你告诉外祖父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梁崇月瞧着外祖父的神情不像刚开始那样紧张,反而有些动怒,梁崇月来此就是为了将这件事告知外祖父的,如今外祖父开口问了,她便将这两日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隐瞒的同外祖父都说了。 外祖父久经沙场,什么阴险手段没见识过,梁崇月有些事情不能同母后说,怕吓着母后。 但在外祖父这,梁崇月就没这么多的顾忌了,向家选择了她,实际上就是外祖父选择了她。 这条路有多难走,她知道,外祖父肯定比她还要清楚。 不论是不是向家真的已经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如今她和向家已经不是简单的血脉亲缘了。 她好了,向家才能一直好下去,她输了,向家也走不远了。 听完崇月所述,向劲松直接冷哼出声。 “这件事看似冲着你来的,却是想置向家于死地,真真是一条毒计啊。” 梁崇月听着外祖父愤恨的批判,默默给外祖父空了的茶盏里又添了些热茶。 梁崇月没有听到外祖父对于这条毒计的分析,就知外祖父定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他成不了了。” 梁崇月放下茶盏,就见外祖父随手将那军徽扔到了一旁,对上外祖父不屑的眼神,梁崇月不解,但依稀感觉到了什么。 梁崇安花费重金在大哥的地盘上制造这些东西,估摸着是白瞎了,全打水漂了。 “外祖父这是何意?难不成这军徽还能看出真假不成?” 第372章 梁崇月问完后,就对上了外祖父赞赏的眼神,看来她是猜对了。 “老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崇月你可知向家这军徽是向家老祖同谁一起定下的?” 向家的军徽是向家的老祖和大夏始皇帝一起定下的,这件事大夏人都知道,梁崇月默默的点了点头,等着外祖父的下文。 向劲松用茶桌上的帕子把手上的血擦了擦,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边,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放在了梁崇月面前。 “打开看看。” 梁崇月听话照做,等打开锦盒,梁崇月就看见了一个已经有些褪色的向家军徽躺在里面。 梁崇月伸手将自己递给外祖父的军徽拿回来仔细对比,大致上并无差别,梁崇月还仔细观察了一番,还是没找到哪里有不同的地方。 “外祖父,崇月没懂。” 梁崇月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最后只能请教外祖父。 “此事只有历代的陛下和向家家主知晓,你看不出来正常,今日祖父提前将其中奥秘告诉你。” 梁崇月乖巧的坐在外祖父对面,看着外祖父像变戏法一般从袖口里拿出一瓶药水,滴了一滴到两枚军徽上面。 梁崇月双眼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的两枚军徽,外祖父拿出来的那枚,药水刚滴上去就变了颜色,上面原本的红线变成了黑色。 而她带来的那一枚,药水滴上去后却毫无变化。 梁崇月惊奇的看向外祖父,想听外祖父讲明其中奥秘。 “这就是向家军徽的奥秘,军徽上用线是泡过凤尾花的,只要滴一滴腐蚀草榨出的汁液就会变成黑色,过了水之后就会重新变回红色。” 说罢,向劲松将自己刚拿出的那枚军徽拿起,放进了崇月刚给他倒好的茶水中。 梁崇月亲眼所见那军徽慢慢变回了原来的红色,茶水的颜色也未曾发生变化。 “那外祖父是怎么凭借肉眼就看出真假的?” 外祖父将那枚军徽拿出的时候,她并未闻到凤尾花的香气,若不是凭借味道,还能是因为什么。 向劲松一边用干净帕子把那军徽上的水印干,一边给崇月解释道: “因为腐蚀草的汁液和人血相似,人血也可将军徽染黑。” 听了外祖父此言,梁崇月连忙低头观察起那两枚军徽,粗看上面的线因为血干透了,线瞧着也是黑的,但若是用指甲轻轻一刮就能发现那线的里面还是红的。 “原来如此,这下崇月便放心了。” 有这样的后招,梁崇月想起梁崇安平日里那副对谁都和颜悦色的脸,不知哪天事情暴露,美梦破碎,还能不能继续和颜悦色下去了。 梁崇月将外祖父刚才泡过军徽的那杯茶倒了之后,给外祖父换了个杯子,烫过后,重新倒茶。 向劲松将已经不滴水的军徽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等它慢慢干透,端起崇月递来的茶饮了一口后道: “陛下正直壮年,几位亲王就等不及了,他们动作这么大,陛下难道不知?” 梁崇月刚端起的茶盏又放了下来,外祖父问的问题,也是她这段时间来一直困惑的。 “或许知晓,崇月不知。” 向家一直遵循着老祖立下的规矩,只追随大夏的历代皇帝,从不在皇子之间站队,可他到底也是见证过大夏两次皇位更迭之人。 当今陛下在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深得先皇看中。 如今陛下至今未曾立下过一位太子,这些年悉心教导过的也只有崇月一人。 “陛下心思难测,此事外祖父去查,你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病养好。” 梁崇月明白外祖父的担心,笑着应下,又同外祖父聊了许多事,这些天困扰她的事大多都在外祖父这里得到了解决,梁崇月离开外祖父书房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天边还是黑蒙蒙一片,梁崇月一跃从后院的院墙上翻了出去,回去的路上虽然一切都没变,但她比来时要松快的多。 想起外祖父同她说的那些话,比母后说的直接,比渣爹说的直白,受益匪浅。 梁崇月到公主府的时候,并未着急回长生天,她还有犯人要审理,学习了大半天了,要去别人身上找点乐子消遣一下。 梁崇月回到自己府上,直接扯下衣领,将脸露了出来。 等到了暗牢上面的时候,不用梁崇月自己打开机关,恰巧撞见井随泱前来换岗。 “殿下,属下来就好。” 有人去掰动机关,梁崇月也省着自己上手,等暗牢的大门出现后,梁崇月走在前面,井随泱就跟在她身后。 刚下到暗牢里,梁崇月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惨叫声不绝于耳。 有夜明灯照亮,梁崇月很快就到了暗牢下面,入眼就是七八个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 暗牢一共才五个十字架,倒是一个也没浪费。 这些人中,一道全身伤痕,果露出的皮肤雪白的身影一下子就吸引了梁崇月的目光。 “这是打死了,还是打废了?” 赤嵘正在调配新的药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属下参见主人。” 梁崇月看着给她行礼的赤嵘,想起这好像还是赤嵘第一次进她公主府的暗牢,也没人给他讲规矩。 “以后进了暗牢之后,就不必行礼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 “是,属下遵命。” 梁崇月几步走到了被钉在五个十字架中间的那个男人,刚才她进来的时候,这人动了两下,梁崇月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一抬眼就撞见男人无声的吼叫。 “舌头割了?” 梁崇月转头看向赤嵘,见赤嵘拿了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走了过来,暗牢的光线不够,井随泱又点了几盏送到了殿下身旁,免得看伤了殿下的眼睛。 “全都交代了,这舌头留着也就没用了。” 梁崇月对于赤嵘的回答不说话,而是专注于他递来的纸上。 仔细看过之后,上面的一切记录的确实完善,但是不是全都交代了,倒是难说。 “罢了,舌头割了,有手就还能写出来,割了就割了吧。” 第373章 梁崇月把赤嵘递来的纸折好收了起来,上面记录了梁崇安的罪证,可不能丢了。 “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成果?” 赤嵘对上主人询问的表情,自责的垂下头去。 “看来都是嘴硬的了,那就笑刑吧,生死不论。” 梁崇月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这话说完之后,那被挂在十字架的几人明显激动了起来。 梁崇月朝着他们露出一个恶劣又鄙夷的笑容,还以为骨头有多硬,不过如此罢了。 暗牢里审讯的事情交给了井随泱,梁崇月将赤嵘带到了另一边。 “今日辛苦了,本公主让你去查的查的怎么样了?” 赤嵘从袖口里摸索出一个用帕子包好的东西放到了殿下手中。 “这里是这两日查到的,更深得还需多些时间。” 梁崇月捏捏手里东西的分量,随后将东西收好,朝着赤嵘开口道: “去好好洗漱一番,上楼等着。” 闻言,赤嵘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他在主人府上居住的地方是没有二楼的,主人此言,意思再明显不过。 梁崇月瞧着赤嵘红透了的耳垂,她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有预感,自己一天一夜没睡觉,今晚要是睡过去怕是要睡上些时辰,身边没一个武力高强,信得过的人在,她终究还是不放心。 “是,属下这就去。” 赤嵘越说声音越小,要不是梁崇月耳力惊人,怕是要错过这男人害羞的时候了。 赤嵘走后,梁崇月转过头就看见了井随受伤的眼神,一脸落寞的看着她,但很快就转过了头去,像是已经快要碎完了的悲伤小狗,还在假装坚强。 他最近被赤嵘收拾了之后,倒是乖巧,梁崇月摸了摸身上,今天去找外祖父议事,回来到现在,身上的夜行衣还没换掉。 梁崇月摸遍了也只在发尾的位置摸到了一枚云苓用来给她固定头发用的金簪,小巧精致,一看就是不俗。 梁崇月将那金簪用力弯曲,原本就小巧的金簪在梁崇月手上没几下就变成了一个可以调节大小的金戒指,只是样式是朵兰花,瞧着有些女气。 梁崇月才不管这些,井随泱闹脾气的时候,她不乐意哄,但听话懂事的时候,还是该给些奖励的,不然没动力了可如何是好。 梁崇月拿着刚做好的金戒指走向井随泱,瞧见他正在翻看着审理记录,上面的字迹是赤嵘的,疏放大气,和他人一样干净又英气。 梁崇月的目光从井随泱翻动着的记录落到他手上,骨节分明,还能看到因为常年练武留下的老茧。 竟也没破坏他这双手的美感,还额外多增了些男人气概。 “本公主瞧着你手上倒是有些空。” 井随泱手下动作一顿,有些不明白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梁崇月对上井随泱发愣的神情,笑着将手里的戒指套在了他的手上。 “这下瞧着倒是正好。” 井随泱的目光在公主殿下摸上他手的那一瞬间,就不自觉的看了过去。 虽然两人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但能被公主殿下主动抓手,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井随泱还是欣喜的不知该怎么是好。 尤其是在那枚火光的照耀下更显耀眼的金戒指一晃掉进了他的心里。 刚才井随泱为了给她照明端过来的烛台,如今照着他如玉面郎君,耳尖羞红,脸上难掩欣喜之色。 梁崇月一直知道井随泱好哄,但她愿意哄的是懂事听话的乖孩子,而不是只一味的和她耍性子,要名分的。 “好了,你继续忙你的吧,本公主去看看那几个女子。” 井随泱宝贝似的把金戒指看了又看,恨不得能整个人贴到烛台上看清楚才好。 听到殿下说要去看那几个女子,井随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属下陪殿下过去。” 那几个女子身份不简单,尤其是为首那个仙姑,梁崇月倒要去见识一下那人到底有什么仙力,带着井随泱到底不方便。 只是梁崇月不必还没说出口,被捆在十字架上的人就不再也装不下去了,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不中听。 “梁崇月你个死娘们,摆着个公主架子,实际上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给*过了吧,妈的,一个护卫你也要这样哄着,这一屋子的守卫不会都是你的男人吧?啊?哈哈哈哈哈......” 井随泱下意识的想将那人的嘴给堵上,不必他动手,身边看着的守卫已经上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直接塞进了男人嘴里。 烫的他再也不敢犬吠。 梁崇月倒是不太在意他骂的这些,她这些年撒出去多少银子养着这些人,大家心里都有数。 且不说他们是专业训练过的,就算她愿意放他们走,梁崇月敢保证无人想要离开。 毕竟离了她这里,他们此生再也找不到这样安稳轻松的工作了。 “本公主知道你,姓王是吧,不急,本公主希望你能扛得久些,别早早下去与你全族会面了,那样多没意思。” 梁崇月脸上的笑意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这里是她的地盘,往日里装模作样已经够累了,今天她来就是来找乐子的。 梁崇月说完后,转头对上井随泱吩咐道: “从今日起,他不必再睡觉了,把他嘴巴捂住,不许他自尽,本公主倒要瞧瞧他能嘴臭多久。” “是,属下明白。” 井随泱应下之后,余光瞥了一眼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男人身边的守卫接收到掌令的意思,上手把与血肉混在一起的烙铁直接拔出。 守卫像是听不到男人的惨叫声一般,从一旁的架子上扯下一条长布,三两下卷好之后,塞进了男人嘴里。 没有了男人的惨叫声,梁崇月觉得耳边清净多了。 正准备离开去看看那几个女子,就听井随泱抬脚跟了上来,梁崇月停下步伐,朝着他开口道: “你留下,做你该做的事情。” 说罢,梁崇月就转身离开,去了暗牢里面。 暗牢最里面是一片水牢和她特意留出来关押女人的地方。 梁崇月出现后,那几个原本缩在一起的女人瞬间警惕了起来,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杀意。 第374章 梁崇月审视的目光在这五个女人身上扫过,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位仙姑身上。 比起另外四人衣衫多少有些凌乱,这位仙姑还是原先的模样,只是如今呆在暗牢里有些狼狈。 “将面纱摘下来。” 梁崇月此言只对那位仙姑说,其他女子的面纱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对待仙姑。” 仙姑并未开口,而是她身边的一个女子率先开口,一副为了仙姑打抱不平的样子,丝毫不记得就在几个时辰前,她们还抬着她送到了一个男人的房里。 现在装什么清纯,恶心。 梁崇月冷笑一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双眼直视被四个女人围在中间的仙姑。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仙姑怎么会随便开口呢,肯定要先让她欺负一遍她身边的人,她再忍无可忍的开口质问,以示她的高贵仁慈。 梁崇月也懒得废话,直接拿过一旁的长枪,一枪穿过柱子中间的空隙,刺进了刚才废话的女子心口。 “你做什么?你怎么敢?” 面对那位仙姑的责问,梁崇月只是看着好笑,见那仙姑上来就想抢了她手里的长枪,梁崇月直接把长枪拔出,鲜血顿时溅了周围几个女子一脸。 “本公主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你们敢劫走本公主,还妄想加害本公主,只是一枪穿心,已经是本公主额外开恩了,按照大夏律法,最轻也是诛连九族。” 梁崇月轻飘飘的讲完这些话,看着还算坚挺,被刺穿了心脏还没有咽气的女子笑的一脸纯真道: “不过你也可以放心去了,本公主一定会找到你家人,将他们全都杀了的,你们很快就能在底下团聚了。” 梁崇月声音轻柔,像是在讲什么温馨的小故事,笑容单纯像是在面对最好的朋友,只有说出来的话像是淬了毒一样。 梁崇月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渣爹教导她这么多年,也从未说过让她做个什么劳子的好人。 梁崇月一手拿着长枪,坐在了椅子上,淡定的看着那女子咽气,迎接其他活着的女人仇视的眼神。 要是眼神能够杀人,她怕是尸体都要被她们鞭尸千百次了。 “面纱摘下来,本公主再重复一次,就再杀一人。” 梁崇月手里的长枪微动,枪尖上的一滴血在她话音刚落时落下,在这昏暗的暗牢里并不明显,但就是能给人带来无形的压力。 暗牢中还能听到隔壁水牢里传来的滴答滴答的水声,在这漫长的黑夜里显得无比孤寂和空洞。 梁崇月也不催,系统已经去查这位仙姑到底什么来头,估计很快就能出结果了。 梁崇月就这样坐在椅子上,漫长的与被包围在中间的所谓仙姑对视,暗牢里没有光亮,看不清楚时间的流逝。 比她先等不及的是围在仙姑周围的几个女人,人到底还是怕死的,见到了尸体躺在自己身边,很快就冷下去的触感,除非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不然鲜少有人会不害怕的。 已经有人受不了了,开始小心翼翼的用手戳戳仙姑的胳膊,带着祈求的眼神看着她。 梁崇月感觉这一幕看的有点干吧,下次让云苓送点瓜子果干下来,她审人的时候好打发时间。 “菊香,此人阴险狡诈,这次如了她的愿,那往后呢?难道她说什么,我们都要照做吗?” 梁崇月一脸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仙姑,这次不听话,还想有下次呢? 梁崇月无视那所谓仙姑看过来七个不贫、八个不忿的眼神,将目光落在了那个有些动摇的女人身上。 “她不愿意活,那就你来,把该交代的交代了,本公主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梁崇月的话明显带着诱导的语气,但一心想着活命的人会自己假装没听出来。 “当真?” 那名叫菊香的女子一脸谨慎的开口问道,眼睛里却是求生的希冀。 梁崇月也不直接给她答复,而是笑着反问: “你想活命,说的是真话,本公主的话就不会是假的。” 梁崇月话刚说完,就见一直死死守在仙姑身边的女人冲了上去死死掐住菊香的脖子,嘴里还不断念叨着: “你个背主的,你不记得是谁把你全家从雪地里救出来的了?混账丫头。” 梁崇月没有上手制止,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原位,看着这场闹剧,牢房里的仙姑亦是如此,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我不过就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仙姑救了我一次,我记得,公主不过是让她摘下面纱就能让我们活下去,她为什么不愿意!” ...... 最后牢房里的闹剧以那个叫菊香的女人杀了另一个活了下来结束,全程梁崇月都没插一次手。 原本抱做一团看似不可瓦解的五人,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分崩离析了。 除了菊香和被她杀死的那个外,另一个还在摇摆不定,上去劝了两句后,被误伤到了脸之后就默默远离了混战里的两人。 “公主现在满意了吗?我的人因为你一句话死了,你高兴了?” 仙姑忽然蹦出的一句话,声音还像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镇定,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到了她的暗牢里见识过那些刑拘之后还能这么镇定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好,还是不怕死。 梁崇月满脸无所谓的看着她道: “不高兴,除非你也赴死,本公主可能会开心一点。” 仙姑满脸的难以置信,像是没见过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黑袍下伸出一只白皙的纤纤玉指指向梁崇月。 梁崇月不等她说什么,直接上手砍了那仙姑指向她的那只手指,血瞬间迸发了出来,凄惨的叫声响彻这片暗牢。 “叫的这么大声,原来你也会疼的啊?” 第375章 被砍断的那根手指掉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沾了灰,再看不出从前的纤细白皙。 梁崇月用长枪的尖端挑起仙姑的下巴,没有说话,却压迫感十足。 “仙姑你把面纱摘了,大家都可以活,你到底为何不肯啊?” 菊香咆哮的冲向仙姑,脸上还带着刚杀完人的狰狞。 仙姑现在不仅要防范菊香的反扑,还要时刻留意挑起她脖子的利刃。 梁崇月眼看着菊香冲向了仙姑,手上的长枪却没有往后退分毫,她倒想看看这到底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装的假清高。 暗牢还是建的有点大了,菊香刚才杀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胆量,如今全靠一股癫狂的劲撑着,明显能看出她脚下虚浮,已经是强弩之末。 就在菊香距离仙姑还有三步远的时候,仙姑猛然向侧边退去,虽然划伤了脖颈,但好在是离开了危险的长枪。 梁崇月没有收回长枪,菊香本就是拼着一股劲的,眼看着仙姑换了位置,她却已经做不出反应来,直接扑到了长枪上。 菊香比仙姑要矮上一些,那长枪直接从她的侧脸划过,半张面皮都被割下。 强弩之末再也撑不住倒下了,被划破的那半张脸不断的流出鲜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梁崇月随意的晃动了一下长枪,将枪头上的血晃下几滴,随后将长枪直接架在了牢房的桩子上,直直的对着牢房里唯二剩下的两位。 “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梁崇月这话虽是对着除了仙姑之外的另一人说的,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她还是那句话,只要仙姑自己把面纱摘下,她就不杀人,怎么抉择就看她们自己了。 果然在梁崇月问完后,从菊香和另一人缠斗起来后就一直躲在角落的女人脸上神情慢慢动摇,看向仙姑的眼神从犹豫祈求到一步步向着仙姑靠近慢慢坚定。 “仙姑,我服侍你五年了,这五年别的院子里像我这般大的,工钱都翻了三翻了,只有我们永远只有二两银子,去年我母亲重病,你连五十两银子都不愿意先支给我救命,如今我也不必再顾及什么主仆之情了。” 梁崇月的长枪就这样直直的架在那里,淡定的看着牢房里面的主仆互撕,果然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公主殿下,您不是想知道我家主子和外头那个被绑起来的少主是什么来头吗?我全都告诉您,求您放我一条生路,我家里还有个年迈的老奶,等着我回家呢,求您了公主。” 牢房里回荡着女子痛苦的声音,梁崇月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不管那女子哭的多么令人动容也照样冷眼旁观。 “你就是在这哭哑了,她也不会放过你的,别在这做梦了。” 仙姑一手捂着不断渗血的脖颈,另一只手紧紧握拳,像是这样就能缓解断指的痛苦了。 梁崇月对上那女子祈求的眼神,冷漠开口: “北边的萧家,不算什么秘密,人想活的长久,还是要有些价值的好。”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的不屑快要喷到这两人的脸上了,她都不用仔细观察,就看见这两人在听到她提到萧家的时候,皆面色大变。 尤其是那个什么仙姑,原本就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现在更加难看了。 梁崇月真不知道是京城里的人勾心斗角习惯了,还是京城外面的人都太单纯,这两个蠢货到现在还以为她连他们的底细都不清楚? “宿主,我查到了。” 系统的声音恰巧这个时候出现,梁崇月收回了长枪,任由她们两个面面相觑,在死前的最后关头再给彼此一点新的背刺。 “说说看。” 梁崇月接通了和系统的连线,系统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这个仙姑是那个叫萧遥的果男养在外面的,深受他的信任,记录中说她有通神的能力,但没有仔细描述,我推测应该是假的,不然资料上应该会有显示。” 通神? 梁崇月抬眼看了眼站在牢房角落里的女人,她要是真的有这本事,早就在她被砍断第一根手指的时候就展现出来保命了。 装神弄鬼,只有傻*才相信。 “除此之外,那个萧遥和嫡长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娘是萧家家主的原配嫡妻的亲妹妹,那个嫡长子的腿就是他娘联合母家兄弟设计联合外敌弄伤的。” 好一出姨母变亲妈,不过这样的热闹在京城里也不新鲜了,京城的内宅之中,鲜少有哪家是真的太平的。 “宿主你猜错了,那萧遥不是和梁崇安合谋做的这件事。” 梁崇月听闻此言,瞬间面色一沉,李彧安那张脸又出现在了她面前,希望不是他,不然显得她很蠢。 “是你大哥,他不知道从哪听来要拿捏向家就要先拿捏你的事情,几次给你抛出橄榄枝你都不接,他就想了这个损招,让人玷污了你,再拿捏此事逼着向家为了你的名声站队。” 梁崇月直接听乐了,她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这又如何,就算是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又怎样。 她大可直接将她喜欢之人迎进家门,她是母后的女儿,什么三夫四侍只要她想,谁能拦她。 “所以他千里迢迢选了萧家,这次许给萧家那个萎男什么好处了?”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好处,宿主你不是也知道嘛,萧家这一代算是没希望了,这一代家主也没有先辈们的骨气。 萧家一代不如一代了,这些年一直想要暗中站队,奈何先辈们留下的名声远扬,没有皇子敢主动找上门来。” “难得有个大傻子主动找上门来,还是和你定下婚约这样的大好事,萧家迫不及待的就把萧遥了过来......” 梁崇月阴沉着一张脸听着系统描述完这其中细节,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没完,要是梁崇璟真的是一个人谋划了整件事,他就不会是和梁崇安一起登她的门。 她是为了看梁崇安豢养私兵的证据才离开的京城,这件事要是没有古怪,他们也不可能成功将她劫走。 第376章 “再去接着查,这件事不可能和梁崇安无关,本公主的这两位好哥哥,定然是一个躲在暗处纵横谋划,一个站在明处糊涂执行。”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两个居然在对付她这件事上统一了战线。 “是,宿主,我这就接着探。” 梁崇月都能听得到系统在那边翻东西的声音,默默挂了连线之后,牢房里少了系统的声音,安静了不少。 梁崇月手拿长枪,现在有了系统在,她留着这两人也没什么用了。 梁崇月掂了掂手里的长枪,牢房里的两人就吓的节节后退。 梁崇月单手持枪在两人面上比划了一下,像是在挑选先弄死谁好一点。 “公主我还知道很多事情,我跟在仙姑身边五年了,从她到少主身边开始就是我在照顾她,求您饶我一命,我一定知无不言。” 求饶的女子熟练的下跪给梁崇月不住的磕头,梁崇月啊目光在对上她红肿的额头时,砸了砸嘴后,将枪头对准了仙姑站着的位置。 事情有了眉目,梁崇月这才有心思仔细观察仙姑的长相,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但瞧着确实美貌。 就算是害怕时候,那双眼睛也好像会说话一样,我见犹怜的。 梁崇月看见仙姑脸上带着的面纱微微晃动,她一直捂着脖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看来还是怕死啊,终究还是活命比脸面重要。 梁崇月原本打算在她死前,将她的面纱挑下,看看到底是怎样一副天仙容颜,至于这样捂着。 还不等她动手,仙姑捂着脖子的手就慢慢上移,一路颤颤巍巍的摸索到耳后。 梁崇月看见她喉咙滚动,双眼慢慢闭上,像是在做最后的自我欺骗。 下一秒,黑色的面纱掉落,一张白皙的精致小脸出现在梁崇月眼前。 梁崇月仔细欣赏了一番,确实好看,就算是放在渣爹的后宫里也是能小获恩宠的地步。 “公主伤了我的婢女,逼迫我至此,这下可满意了?” 梁崇月莫名其妙的听到仙姑这句话,然后就看见仙姑紧闭着的双眼落下两滴泪来,像是受尽了这世间最大的委屈。 梁崇月无语的看着她: “本公主还以为是什么天仙容颜,要这样藏着掖着,原来也不过如此,丢到后宫里到晚上都找不到的程度,你又何必摆出这样一副姿态?” “是觉得本公主也会和那些男人一样,觉得你清高孤傲,像一朵纯白的雪莲,然后怜惜你?你没病吧?” 梁崇月难得这样骂人,她的婢女从跟了她的那天起就注定活不长久。 梁崇月也懒得和这样的人废话,长枪在手中转了一圈,直直的朝着仙姑而去。 仙姑像是没料到这一幕,双眼紧闭着默默流泪时中了她这一枪。 梁崇月这一枪是看准了位置,并没有直接戳进她要命的地方,果然看见她泪眼婆娑满脸震惊的看着她。 一口鲜血从仙姑嘴里吐出,她这一枪戳在了肺上,短时间内死不了,但也活不了。 “卑贱凡人,你可知我是谁?” 梁崇月好笑的看向仙姑一本正经的擦着嘴里吐出的血,一边高高在上的恐吓她。 梁崇月没有多话,而是挑衅的看了她一眼,后者被她挑衅的目光刺激到了,又吐出一口血来。 梁崇月手里握着长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等着听她临死前的最后留言。 “我本是仙子下凡普度众生而来,今日你伤我,此后定祸事连连,大夏有你,便是亡国的命数。” 梁崇月笑出声来,将手里的长枪又往里面捅了捅: “你若真有那本事,就不会委身男人身下,做一朵菟丝花了。” 说罢,梁崇月也懒得再和脑子被男人荼坏了的女人多嘴了,手下用尽,长枪直接刺穿了仙姑的身体。 到底只是凡夫俗子的身体,没一会儿就撑不住死在了梁崇月面前。 梁崇月将长枪拔出,鲜血飞溅到了牢房各处。 梁崇月将目光看向牢房里最后那个女人,晃了晃手里长枪,那女人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别等本公主动手,那只会比自尽还痛苦。” 梁崇月不等女人开口,将手里长枪架到了柱子上,带着血的尖端丝毫没有给女人留下拒绝的权利。 “不要,我不能死,奶奶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我不能死得,对,不能死......” 梁崇月瞧着眼前的女子慢慢癫狂起来,先是抱着头痛哭,然后慢慢蹲下身体大笑了起来,一头乌发被她扯得乱糟,活像个疯子。 梁崇月沉默的站在牢房外面看着她慢慢陷入疯狂,不住的那头撞着牢房的柱子,嘴里还在念叨着不能死在这里。 梁崇月心里涌起淡淡的恻隐之心,低头看了眼手中浴血的长枪,今日杀的人也够多了。 长枪的尖端还在往下滴血,上面还挂着仙姑体内被拽出的肉,梁崇月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将长枪慢慢收了回来。 然后对准女人的掩饰不住欣喜的嘴角直接一枪爆头。 长枪被她投掷出去,顺带着将女人的头死死的钉在牢房的墙面上。 “安心去吧,老人家病的那么重,有你没你都是一样的寿数,你早些下去,还能在地府多照顾照顾。” 梁崇月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这里有人会解决好一切。 从暗牢最深处出去的时候,梁崇月听到了痛苦的欢笑声,看来笑刑已经开始了。 梁崇月顺着笑声发出来的方向走了过去,看见五只山羊正在舔舐着十字架上的五人脚心。 五人的嘴边都被用布封住了,就这样梁崇月还能在他们的闷哼声中听出他们高兴的笑声。 “殿下,这是刚招的证词。” 井随泱递来了四张纸,上面记录的东西有多有少,但到底是都撬出点东西来了。 梁崇月大致翻看了一下就发现了端倪,这些人说的太一致了,几年前的事情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不像是真的,像是现编的。 第377章 “将他们分开来审理,这些人聚在一块,谁也不敢说真话,唯有分开,心思不端的人才能露出破绽来。” 梁崇月从那四张纸里抽出一张来,交给井随泱: “先从这个人开始,这小子脑子不好使,胆子应该不大。” 梁崇月抽出来的那张就是那个姓王的,四张纸里面,只有他的这张写得最多,虽然其中不乏有不少废话,但越是话多,暴露的就越多。 梁崇月仔细看完了其余的三张纸,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审理的顺序你心中有数,这三人前面说的话明显和后面有些出入,想来是为了避免暴露更多,顺着另一人说的。” 梁崇月将这三张纸按在井随泱的胸前,双眼直视着他: “那人就是审理的关键。” 梁崇月吩咐完井随泱后,又看了眼暗牢中的一切,确保没有出现什么纰漏后,在井随泱耳边耳语两句就离开了暗牢。 从暗牢出去,整个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梁崇月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今晚的月色又被云层挡住了,好在她府上各处都点了灯笼。 每一处的灯笼都有巧思,晚上看来也颇有趣味。 梁崇月顺着大道直接回了长生天,刚到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水声。 “殿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赤嵘大人也在里面。” 云苓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她也是个大姑娘了,跟在殿下身边,死人都见过不少了,情情爱爱这种事情她早就看淡了。 梁崇月目光落在还在响着水声的水房,朝着云苓微微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梁崇月抬脚进了水房,刚一进去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适应了里面的热气后,梁崇月走向了浴桶的位置。 “主人。” 梁崇月走近才发现,赤嵘果着上半身,精壮的肌肉线条上还有汗珠顺势滑落,不知是不是她心思不正,凭空看着赤嵘这样多了几分色气。 到底是刚开荤的男人,与赤嵘的双眼对视上,梁崇月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主动走入狼窝的羔羊,下一秒就要别人生吞活剥了。 “既然你主动,那今日就由你伺候本公主沐浴。” 水房里的水声哗哗作响,热气翻腾间揉杂着舒爽的轻哼,水乳交融,看似进了狼窝,可长久的猎手就算是自愿化身无害的猎物,也不过只是为了能更好的游戏人间。 “主人今日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梁崇月是被赤嵘一路抱着放到床上的,在水房里和他玩了一阵老鹰抓兔子的游戏,刚开荤的男人上头了,一下子没把控好度,硬生生一遍不够,又一遍。 等梁崇月从水房里出来的时候,梁崇月清楚的记得那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少说也四五点了。 梁崇月懒得理会赤嵘此时的深情,男人狗起来比狗还狗。 梁崇月这一觉睡得深沉,虽然梦魇依旧没放过她,但她已经能做到照管不顾,不论是什么血雨还是尸山,她都能睡得着。 或许是这两日确实累的厉害了,梁崇月这一觉睡得还算香,中途有感觉到几场血雨下的很大,也丝毫没打扰到她睡觉。 梁崇月睡饱之后,两眼一睁就发现已经床头站满了人,尤其是云苓那双乌青的大眼睛都快要戳她脸上了。 见她苏醒,云苓还有些怔愣,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朝着她的额头上摸。 梁崇月微微偏头,躲开了云苓伸过来的手,下一秒就见云苓喜极而泣,直接捂脸哭出声来。 “太好了,殿下终于醒了......” 云苓哭得动容,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不顾及形象,不用问,她也猜到,她这一觉睡得应该够久了。 “宿主啊啊啊啊,人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系统带着哭腔咆哮的声音由远即近,梁崇月看着系统一路从她寝殿的角落飞奔出现,朝着她的大床就冲了过来。 云苓原本是坐的离她最近的,直接被它的大pg挤走,梁崇月虽然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但明显系统没给她发挥的空间。 下一刻,一个两百斤、毛茸茸的胖子就钻到了梁崇月的怀里,好在系统还知道收着劲,不然梁崇月感觉自己刚睡醒就要被它给撞昏过去了。 梁崇月紧急推开了系统,很快就有人上前来将处在情绪爆发处的系统给控制了起来。 梁崇月这才有空揉了揉眉心,抬眼就看见赤嵘嘴角好像破了,她记得自己好像没咬这么重,这瞧着像是被人给打了一样。 梁崇月的目光往旁边的井随泱身上看了一眼,见他愤愤不平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他下的手。 梁崇月懒得管男人之间争风吃醋,转头看向云苓问道: “如今什么时辰了?本公主睡了多久?” “殿下,您睡了三天了,现下已经巳时了。” 梁崇月眉头微皱,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最多能睡得一天一夜就差不多了,没成想这一觉竟然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梁崇月上手搭上了自己的脉搏,脉象强劲有力,比起从前更甚,她甚至还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力也更上一层楼了,这是她先前奋斗了那么久都一直无法突破的。 梁崇月一时间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了眼围在她身边的这群人,梁崇月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朝着几人道: “都先退下,云苓和小狗留下就够了。” 梁崇月说完之后,井随泱还想再说什么,被良方直接拉了下去。 梁崇月坐在床上,看着赤嵘一脸内疚的站在屏风后面望着她,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和毫不掩饰的爱意。 梁崇月叹了口气,一个眼神过去,赤嵘最是了解主人,立马明白了主人意思,低着头退了下去。 听到这些人都出去之后,梁崇月这才询问起了她睡着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这三天内可有什么异样,有谁来找过本公主?” 云苓在被小狗挤下床的时候就止住了哭,调整好了情绪,听到殿下此言,开始回想起来这三日里发生的一切。 第378章 “舒亲王这三天都早早就来拜访,还带了不少礼物和补品,话语间说了些门房听不懂的话,但按照殿下定下的规矩,并未让他入内,舒亲王也不恼火,还是每日早早就来,礼倒是一次比一次丰厚。” 梁崇月躺在床上,听着云苓学着梁崇璟的语气把门房学的话口述给她听。 梁崇月只听了一耳朵,就知道梁崇璟这是安的什么心,看样子是笃定她已经被人欺辱,这是已经等不及先开始暗示她了。 “那些补品,奴婢也看过了,大都是女子补气血的,里面不乏有不少千金难求的药材,舒亲王怕是不见到殿下不死心了。” 云苓有些担忧的开口,梁崇月只是嘲讽的笑了笑: “无事,他见不到本公主,才会更放心。” 梁崇月已经能想到梁崇璟在梁崇安和他身边人的言语鼓励下,一定觉得她被人欺辱之后,身心皆死,一改往日性格,开始闭门不出,生病也不过只是谢绝见客的借口罢了。 她现在越是不愿意见人,这些人便越笃定他们的毒计已成,现在还只是话语间的暗示。 等到她一直不接招,他们等不及的那天,就是这层窗户纸捅破的时候了。 云苓不懂殿下这是何意,只依旧叙述着殿下昏睡这几天内发生的事情。 “京城中不知何时传出了礼亲王殿下成婚多年一直无子嗣是因为礼亲王只好男风,底下幕僚无数皆是他的入幕之宾,这件事传的满城风雨,礼亲王为了避嫌,这几日也都没再出门。” 这件事是梁崇月让平安去做的,为的就是先拖住梁崇安,他忙着解决京城里的传闻,找到幕后之人,她才有时间去处理更多的事情。 “除了每日都来的方太医以外,李太师来过一次,之后就只有定国公大人派人前来邀殿下今晚子时书房会面。” “今晚子时?” 云苓默默的点了点头,梁崇月倒是没想到自己醒的还真是时候。 “好了,这几日你们都辛苦了,放你一天假,好好歇一歇,今日就让鸢尾她们来侍奉就行,让小厨房给本公主准备午膳吧。” 云苓退下后,梁崇月的目光落在还在小声抽泣的系统身上。 “有什么好哭的,本公主不是还活着吗?” 梁崇月起身下床,已经有人将洗漱的热水给她准备好了。 梁崇月简单洗漱了一下,一连睡了三日,这三日肯定又是高热不退,梁崇月感觉自己身上黏糊糊的。 等鸢尾她们上来的时间里,梁崇月给自己倒了一杯牛乳茶,惬意的坐在露台上,吹风喝茶。 今日天气一般啊,正好一点阳光也没有,不晒不热的。 “宿主,人家差点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你了。” 系统抽抽搭搭的走了过来,梁崇月直接给了它一个盖帽。 “下次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本公主赏你一顿竹笋炒肉。” 梁崇月一杯牛乳茶下肚,感觉胃里舒服了点,整个人慵懒的缩在躺椅上,静静的望向远方。 “宿主,你的各方面数值好像增高了。”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下一秒,系统就把她的资料调了出来,摆在了她面前。 “宿主你看这些,这些都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增长,比你前十几年长得都要快。” 其实不必系统说,梁崇月也能感觉的出来,这具身体毕竟是她自己的。 梁崇月随意的看了看,系统还贴心的做了一个折线图方便她看,果然这三天她的成长是惊人的上升曲线,与往年相比,已经快要贴近垂直了。 “欲速则不达,不知是福是祸啊。” 梁崇月发出一声感慨,一夜长成的参天大树只有外表看着粗壮,待到大厦将倾那天,人们才会发现除了外面的一层皮,里面是已经腐烂发霉的空壳。 “宿主想开点,那火玉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太差的东西,你自从吸收了它之后,除了晚上睡觉会发热,其他方面都有很大的进步啊。” 梁崇月直接上手掐住了系统的狗嘴,顺带白了它一眼。 什么叫除了晚上睡觉会发热,说的她像个太阳能发热装置一样。 她的梦魇只是不想说出来,不是不存在。 “让你查火玉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听到系统呜呜呜的哼唧声,梁崇月这才把抓着狗嘴的手放开。 “那火玉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东西一样,除了查到此物确实是赫家传承下来的传家宝之外,关于那东西的介绍都查不到。” 凭空出现,能改变她的身体机能,还会让她每回睡觉都深陷梦魇之中,梁崇月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会是个好东西。 系统什么都没查到也有些受挫,整个人趴在地上,陪在宿主身边一言不发,等梁崇月再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系统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嘴角还有可疑的口水在流。 梁崇月无奈了摇了摇头,起身回到屋内,随意披了一件外衫下了楼去,一直守在殿下门外的平安见殿下出来,立马就迎了上去。 “殿下。” 梁崇月出来之后才发觉今日的风不是一般的大,吹得她发丝乱舞: “去备些热水,本公主要沐浴更衣。” 平安领命离开,梁崇月站在原地,余光瞥见一直侧目望着她的井随泱。 “有什么事就过来说,再看下去,你那眼睛还能回得去吗?” 梁崇月在床上躺久了,身上都软了,此时就想出来走走。 带着井随泱去了她府上的后院,里面开着的是如母后后院里一样的鲜花。 如今是夏末,百花赶着最后一波热浪再盛开着自己的艳丽,梁崇月走到后院的秋千旁坐下,井随泱在她身后慢慢的推着。 芬芳扑鼻间,梁崇月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她还小的时候,母后也在后院修了这样一个秋千,专门给她玩耍。 “殿下,暗牢里有人扛不住了。” 梁崇月闭着眼睛感受着花海带来的芬芳,过了一会儿才出声回应道: “说下去。” 第379章 “王家那个昨夜里没扛住,笑死了。” 梁崇月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轻嗯了一声,等着听井随泱接下来的汇报。 没等到井随泱出声,一摞纸张就递到了梁崇月面前: “这些是萧家嫡幼子萧遥和另外几人的审理结果,殿下看看,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梁崇月睁眼接过井随泱递来的东西,最上面的那张瞧着字迹潦草还带着血迹,应该是萧遥自己手写的。 梁崇月翻看着上面的记录,若是这个萧遥没有骗人,那整件事的就和她料想的差不多。 看完萧遥手写的东西后,再往下翻,字迹明显清爽了许多,看的梁崇月眼睛都舒服了。 梁崇月在翻看这些东西的时候,井随泱就候在一旁陪着,等梁崇月全部看完之后,放到了井随泱的手上: “放到那边的石桌上去吧。” 梁崇月还坐在秋千上,肆意的晃动着脚尖,低头沉思不语。 “殿下,暗牢里的人如何处置?” 梁崇月连头都没抬,没有丝毫犹豫的出声: “全部砍头,萧遥的头留着,本公主有大用,今晚本公主亲自去取,剩下的全部化水。” 梁崇月低垂着头,目光阴暗,声音也带着几分冷意。 井随泱上次跟着殿下活捉了狼瓦大王之后,就明白殿下这句直接化水是什么意思了。 梁崇月吩咐完后,朝着井随泱摆了摆手,起身朝着水房走去。 洗了个澡出来后,梁崇月才感觉清爽了不少。 想到外祖父与她相约今晚子时见面,梁崇月用完午膳后接下来的时间除了见了一次方太医之后,就一直在学习。 渣爹这次送来的册子因为各种事情混到一块,拖的太久了,她原本的进度不该是这样的。 梁崇月翻了翻还有七本还没看过,如今朝中局势瞬息万变,有些事情只能在这两年里解决掉,不然等到新的一茬长出来了,她这上位路还会更长。 届时她怕是真的就沦为皇弟们的磨刀石了。 梁崇月学习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专心致志,除了吃饭喝水,一直到天黑都没停过。 “殿下,还有半个时辰就子时了。” 梁崇月头都没抬一下,只轻嗯一声,等到将面前的一张纸都写完,梁崇月才将笔放下。 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后,梁崇月起来做了两组拉伸,这才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受了些。 “去准备个防水的布袋子,要大,本公主一会儿要用。” 云苓领命退下后,梁崇月换了身夜行衣,打开长生天大门的时候,就看见云苓手里拿着牛皮袋子站在外头候着。 “殿下,这里外都是牛皮的,能防水。” 梁崇月上手接过云苓递来的袋子看了看,大小正好。 “你不必跟着了,到了换职的时间也不必等本公主回来。” 梁崇月说完后,手里拿着牛皮袋子朝着暗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梁崇月已经想好了萧遥的脑袋该怎么用才好,一个两个都想把她往绝路上逼,那就看看谁先把谁玩死好了。 梁崇月到暗牢的时候,井随泱还在底下,梁崇月下去的时候正好碰上。 “殿下,这是萧遥的人头,其余部分和别的尸体皆已化水了。” 梁崇月伸手拎起萧遥的脑袋看了看,确保没错之后,直接装进了牛皮袋子里,大小正好。 梁崇月拿了萧遥的脑袋就走,等出了府之后,梁崇月就把那东西收进了背包里,免得这牛皮袋子缝合的地方不够紧密,会滴血下来。 到了定国公府后,这一次倒是无人前来拦她,梁崇月还是察觉到了暗处有人在注视着她,想来也定然是外祖父府上的守卫。 梁崇月直奔外祖父的书房,她到时,书房里还灯火通明,隐约还有交谈的声音。 梁崇月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进去时,书房的大门忽然打开,大舅舅就这样站在那里朝着她微微颔首。 没有多一句话,梁崇月闪身进了书房。 书房之中,几位舅舅都在,就连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的三舅舅也在。 “崇月见过外祖父,几位舅舅,这么晚叨扰了。” 梁崇月将朝着各位长辈行了一礼后,各位长辈早早站起回礼,梁崇月这一礼结束后,外祖父才带着几位舅舅道: “臣等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一袭黑色夜行衣站在烛火通明的殿宇中,面前跪着的是她的长辈,也是在大夏跺跺脚,就能让京城抖三抖的人物。 梁崇月忽然觉得一直困着自己的那场大雾好像散开了些,有人带着光迎面朝着她走来,一点点驱散了她周身的大雾。 “外祖父和舅舅们快起来。” 梁崇月亲自扶起外祖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梁崇月看见周围几张矮桌上摆着还未下完的棋子,还有三舅舅还没算完的账本,两把算盘,看来小舅舅又帮着一起算账了。 “今日喊你过来,一是有关于你,二是关乎向家。” 外祖父清了清嗓子开口,梁崇月也将目光收回,端起面前的牛乳茶浅尝了一口,仔细听外祖父讲话。 “如今陛下成年的皇子只有三位,除了被禁足在独孤氏老宅的三皇子外,舒亲王和礼亲王皆已对向家虎视眈眈,他们都想将向家吞吃入腹。” 外祖父威严的声音传入耳中,梁崇月眼睛的余光看向了周围的几个舅舅,见他们皆是面容严峻,就连小舅舅那最爱笑的人,如今也严肃了起来。 看来外祖父今日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 梁崇月不自觉的把玩着手里玉捻。 “陛下久久不立下太子之位,于向家是好事也是坏事,向家向来只效忠于历代的帝王,太子之位一日不立,两位亲王一日不会对向家死心。” “向家从不站队皇子夺嫡,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我本不想再提,如今再拿出来说,是希望你们心里都有数,别在这个时候坏了向家的规矩,毁了向家百年来的基业......” 梁崇月没有听到外祖父说的好事是什么,想必就是她的事了。 渣爹一日不立太子,朝堂上除了那些想要提前站队的便要多想一日。 外祖父不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也正常,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接受上位者是个女子,哪怕是再亲的亲人也不行。 毕竟这世上只要是人就会有贪念。 第380章 “父亲,您就直接些说嘛,现在的向家已经不是从前老祖宗在的时候的向家了,不论是哪位皇子继位,向家迟早会因为功高盖主,被他们随意扣个罪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全家抄斩了。” 小舅舅的话刚说完,梁崇月就听到了一记闷响,一回头就看见大舅舅刚收回手,小舅舅捂着被打的脑袋一脸不忿的瞪着大舅舅。 “大晚上的说什么胡话,向家何时功高盖主了。” 小舅舅捂着被大舅舅打了的地方,平日里虽然畏惧大舅舅,此时还是忍不住开口回怼道: “大哥,咱们自己做事自己有数,那皇家的那些个皇子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随着陛下下江南,游山玩水,他们知道什么,还不是那些个文官嘴皮子说两句,他们就信了。” 作为皇家人,梁崇月自觉没将自己算进去,但小舅舅说的确实没毛病。 渣爹这皇位还算是自己拼出来的,到了她这一代,边关还算太平,哪怕边关有什么战事也无须皇子亲自率兵出征。 如今的大夏军队装备精良、将士身经百战,将领们都是腥风血雨里爬出来的不死战神。 祖辈们创下的基业太过雄厚,她的那几位好哥哥还真是幸福日子过的久了,这些年一点压力也没有。 眼看大舅舅想要呵斥小舅舅,梁崇月刚想出声劝一劝,就听一道雄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华焱,华阳他说的没错,自古圣心难测啊。” “父亲这是?” 大舅舅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谁也不是傻子,都在京城这个大染缸里滚过一圈了,大家也都明白大舅舅欲言又止的话没说出口的是什么。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默默听着看着,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她的长辈,而她的地位却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外祖父今日到现在说的都是向家的家事,她身上虽然有一半的向家血脉,却是皇家的人,有些话不该她来说。 “父亲,您应该知道,如今边关不算太平,现下不是时候,这或许也是陛下迟迟不立太子的缘由。”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梁崇月回头正好与二舅舅对视上。 与大舅舅和小舅舅之间的明火执仗不同,二舅舅这些年一直跟在大舅舅身边,是向家军中最神秘的军师。 若没有二舅舅在暗处的无私奉献,向家或许达不到今日的辉煌。 二舅舅就坐在那里,眉目舒展,与他对视一眼,梁崇月都觉得眼前的争执不是什么大事,二舅舅几句话就能将其解决好。 向家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二舅舅的魅力或许就在十年如一日像春风般和煦的微笑里。 提到边关,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还是外祖父出言打破了这份安静。 “北境和周边几国对大夏虎视眈眈,这一战是必须得打的,但是在哪打,和谁打,都急不得,如今京城里的这几位亲王就是算准了老子一心都扑在了边关的战事上面,都欺负到老子家门口了,这一战又怎么算?” 随着外祖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梁崇月明显察觉到大舅舅和小舅舅之间刚才较劲的气场散了。 “崇月把那件事和他们说说,免得他们几个心里头一点数都没有,天天就想着自己的事情。” 突然被外祖父点名,好在梁崇月早做了准备,不疾不徐的将那日她子时前来和外祖父说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没有任何添砖加瓦,句句属实就已经够这几位舅舅动怒的了。 “他们怎么敢!” 大舅舅不愧是在边关带兵多年,半生戎马,真正动怒的时候,与方才和小舅舅争执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光是坐在这个屋子里,梁崇月都感觉到来自大舅舅的压迫感了。 “崇月你可有事?” 感受到周围几个舅舅关切的目光,梁崇月心头一暖,微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那些人都已经死了,除了萧家那个嫡幼子的脑袋,我什么都没留下。” 梁崇月说完后,并没有等到几位舅舅的回应,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二舅舅开口道: “只是这样实在便宜了这些人,不过崇月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处理的已经很好了,下一次交给舅舅们来,一绝后患。” 二舅舅的声音还是这样的冷冽好听,像是夏日里放了半杯冰块的薄荷凉茶,光是听着就叫人舒展开了。 “无碍,现在也来得及,父亲,此事交给儿子和小弟就够了,儿子保证在过年之前让萧家在大夏绝迹。” 从梁崇月进来后一直没说话的三舅舅悠悠然的忽然出声,说出的话却像是刚从冰室里拖出来的冰块一样,一点温度都没有。 三舅舅这些年在外面的生意做得很大,已经垄断了大夏大部分产业。 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三舅舅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北境,北境里起码有一半的产业都是三舅舅的,这些梁崇月也是在系统的资料里翻出来的。 严格算下来,三舅舅才是整个向家藏得最深的一个,向家是他在大夏的保护伞,只要向家一日不倒,他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 北边的萧家这些年在仕途上没有新鲜的血液出现,反而在生意场上因为有萧家的名声在外而接连得利。 不过在大夏,生意场上的事情还是向家说了算,所以三舅舅敢说这个话,梁崇月只是小小震惊了一下,毕竟这些年三舅舅鲜少在家。 她与这位三舅舅接触的不多,没想到三舅舅会这样护着她。 对于三舅舅的实力,梁崇月是丝毫不担心的,至于带上小舅舅。 梁崇月用眼睛的余光瞥了眼下颌角绷紧的小舅舅,小舅舅眼中的愤怒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了。 估计已经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萧家的惨状了,梁崇月只这一眼就明白三舅舅带上小舅舅的原因了。 第381章 “萧家是一定要除掉的,可不只有萧家。” 外祖父的话言简意赅,梁崇月脑中出现了好几个家族的名字。 这些家族有的从一开始就在向家九部之列,有的却将向家视如死敌,但凡有机会,定是要扑上来狠狠的咬上向家一口。 梁崇月正想着,外祖父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个信封来。 “都看看吧。” 梁崇月是小辈,在向家从来没将自己公主的头衔当做一回事,主动上前接过外祖父拿出的信封,先递到了大舅舅手上。 向华焱注意到父亲的脸色不善,打开信封,待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面色一沉,若不是怕吓到崇月,他一定要狠狠的唾骂这群畜生一顿。 这封信在四个舅舅之间传过,最后才到了梁崇月手上。 在此期间,梁崇月看着皆是面色不虞的四个舅舅,就连二舅舅那样最温和的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怒气。 接过信件,梁崇月没有丝毫耽搁,飞快的看了起来。 一共十张纸,上面清楚的记录了这些年来,朝堂上那些和向家不和的官员在背地里都做了什么。 难怪几位舅舅的脸色这样不好看,数十位官员联合起来克扣送往边关的粮草,险些延误战机。 梁崇月看了眼记录的时间,她记得那次边关之战,要不是三舅舅得到消息,连夜调遣手下势力,亲自带着人送粮草前往边关,马儿跑死了两批,才在十天后赶到了边关。 那个时候在边关的不只有向家军,还有大夏的其他队伍,在看不到希望的日子里,所有人忍饥挨饿奋战了二十多天,后方百姓们都将自己家里存着过年的粮食送到了边关。 每日给将士们熬点能看得见碗底的稀粥,这才熬了过来。 几十万将士们的粮草是一笔很庞大的数目,为了不暴露三舅舅在外面做的生意之大,在外祖父的有意隐瞒之下,这件事最后只死了两个粮草押运官了事。 渣爹远在京城,对于边关的情况全靠往来信件,也没有疑心此事,后来她还是在母后那知道的真相。 梁崇月的目光在那些名字上扫过,这里面一半的人都在这几年间被她以各种罪名处死了,全家该流放的流放,该抄斩的抄斩。 只有几条滑不溜手的大鱼还在朝堂上蹦跶着。 每次她快要把他们按死的时候,总会有不怕死的前来顶罪,这些人在朝堂上待着的时间太长,从祖辈开始就混迹朝堂之中,家族在京城有颇有名望。 背后势力盘根错杂,这些人手上不知道攥了多少人的证据,每次出事都有人顶包,让这群毒瘤活到了现在。 梁崇月接着往后面看,这其中很多事情她都知晓,参与之人这些年来多半也因为各种事情死的死,斩首的斩首。 梁崇月看了看这些事情记录的时间,不解的朝着外祖父开口问道: “外祖父这些年记录下这些事情应当不只是为了今日吧?” 这其中时间更早一些的纸张已经有些卷边的痕迹,一看就知道不是最近查出来的事情,明显是外祖父时常拿出来翻看过。 外祖父早年派人调查这些,这些年也一直不曾忘记向家和向家军受的屈辱。 想来外祖父这些年也没少在暗处谋划过,那些她没出手,被搞掉的臣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梁崇月将信件送回外祖父手上,书房里的烛火摇曳,无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外祖父,等着外祖父的下文。 “向家只是不愿意参与朝堂之事,绝不是让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书房里的烛火一直燃到天边泛起白光,梁崇月踩着凌晨的屋檐上形成的水汽离开了定国公府,飞快的穿行在曲安官道上,在太阳出现前到了舒亲王府上。 昨晚刚收的人头,今日不用上就不新鲜了。 梁崇月从前只来过几次舒亲王府,虽然比不得她的公主府豪华,但确实够大。 梁崇月一边躲着府上暗卫,一边在这府上转悠,等找到马房的位置,梁崇月趁着马夫不注意,将人头放好后,悄悄的从后院翻墙离开了舒亲王府。 等忙完这一切,回到长生天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 值守的鸢尾听到二楼有动静,府上的暗卫们却没有反应,立马明白过来,这是公主殿下回来了。 梁崇月刚摘下面罩,就听到楼梯处传来动静,很快鸢尾就带着热茶走了上来。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先用茶,水房里的热水一直备着,殿下随时可以去洗漱一番。” 梁崇月在书房里没少喝茶,她的牛乳茶喝完了,就随着外祖父他们一起喝的浓茶,现在肚子里全是茶水,都不太困了。 “让厨司去准备早膳,本公主用了早膳再睡。” 鸢尾将茶水放下后,退了下去。 梁崇月斜靠在贵妃榻上,脑补了一下今日梁崇璟在众目睽睽之下看见萧遥人头的场景就想乐。 想毁了她,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多少斤两,够不够陪她玩上两场的。 洗了个澡,换了个衣服,梁崇月坐下正准备好好享受一番今早丰盛的早膳,平安脚步匆匆,脸上还带着明晃晃的笑意走了进来: “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 梁崇月刚夹了一筷子虾饺,瞧着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平安,难得见他把幸灾乐祸几个字挂在脸上,梁崇月对于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多少猜到了。 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换班了的云苓倒了杯茶递到平安面前。 “吃盏茶再说也不急,什么事值得你这样高兴?” 平安喝了盏茶后,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想到自己一会儿要说的事情后,反而憋不住自己先乐了出来。 “殿下您不知,今日早朝,舒亲王马车刚停下,就从滚落下一个人头来,还在滴血呢,传信来的说瞧着新鲜,像是刚宰的。” 梁崇月一口虾饺差点卡在喉咙口,事是她做的,从平安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显得那么好笑。 听着好像从梁崇璟马车上滚下来的不是个人头,倒像是个猪头、鸡头,今早早市刚杀的,就到了他马车上。 第382章 “今日早朝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陛下动怒了,舒亲王到现在还在宫里,还没出来,那人头的身份还没出来,估计以四方台的速度,应该快了吧。” 平安一口气将今早刚收到的消息说完,见殿下没有一点惊讶的反应,脸上的笑意收敛,想起那日殿下被人劫走,待回来时,秘密送入府中的一行人,心中已然有了猜想。 “此事知道了就当是个乐子,从今往后,府上要加强戒备,本公主已经疏忽了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是,奴才明白。” 平安明白殿下话中意思,也确定了此事定然是殿下所为。 殿下能趁着不备下此险棋,也是被那两位亲王逼急了,等到两位亲王解决完此事,定是要回过头来算计殿下的,他这段时间一定要将府上一切都处理妥帖,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平安退下后,梁崇月舒舒服服的用完了早膳之后,回到床上开始补觉。 照例的梦魇,照例的无所畏惧,梁崇月这一觉睡得昏沉,并不安稳,不过从今日之后,睡不安稳的就不止她一人了。 养心殿内,梁崇璟跪的端正,听着父皇训斥,脑子都想空了,也没想到这萧遥的人头是怎么到他马车上的,他上车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梁崇璟你给朕解释清楚,你的马车上怎么会掉下一颗人头来!” 梁崇璟被父皇一声呵斥吓得不轻,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梁崇月那张巧笑嫣然的小脸来。 梁崇璟下意识的就要说这一切一定是五妹妹搞的鬼,好在一息尚存的理智阻止了他。 萧遥的事情,只有他和老二知道,老二平日里只会吟诗作赋,遇到事情就想跑,这件事要不是他绑着老二上船,给他八个胆子他也干不出这事来。 但要是此事暴露,梁崇璟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去想要是让父皇知道他和老二对五妹妹做了什么,以父皇对五妹妹的宠爱,他这亲王之位都可能直接被削了。 面对父皇的质问,梁崇璟肩膀微微颤抖,最后只能强装镇定一口咬死自己不知: “父皇您明鉴啊,儿臣真的不知此事,儿臣这几日每日除了上朝,就去看望五妹妹,除此之外就在自己府上待着,儿臣真的不知这人头是从何而来啊,父皇。” 梁崇璟这话说的真切,还跪着朝着父皇的位置走了几步,急的额间的汗都冒出来了。 梁湛坐在龙椅上,单手捏着眉心的位置,连多看那个糟心的大儿子一眼都不愿。 小时候明明还没这么蠢,怎么越长大越不行了。 梁湛不发一言,养心殿里陷入了死一般寂静,齐德元站在陛下身旁的位置,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还记得从前一个大臣殿前失仪,直接被陛下削了乌纱帽,如今舒亲王这事可比殿前失仪还要严重的多。 早朝那么多的臣子都瞧见了那颗血淋淋的头,要不是陛下下旨今日罢朝,怕是现在太和殿上已经吵翻天了。 齐德元想起那颗人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些年他跟在陛下身边,见过的人数不胜数,但他有个好记性。 只要是见过的人,不论过去十年还是二十年,他都有印象。 齐德元还在思索着那颗人头到底是谁的,一个小太监从外面小跑着进来: “陛下,四方台的大人来了。” 听到四方台来人,梁湛连头都没抬,朝着小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他将人带进来。 跪在殿中的梁崇璟听到四方台来人,心中咯噔了一下,四方台可是父皇手下最神秘的存在,父皇居然直接让四方台的人来调查此事,他心中对于事情败露的紧张到达了顶峰。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得梁崇璟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属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苍劲有力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梁崇璟咽了口口水,朝着身旁黑衣黑袍黑面具的男人看了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四方台的人靠的这么近,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说。” 父皇冷峻的声音从上首传来,吓得梁崇璟身体一抖,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跌坐在地上。 “回陛下,那人头的身份已经查明,是北边萧家的嫡幼子——萧遥的。” 饶是料到四方台已经查到了人头是谁的了,但在听到身边的人将那个名字说出的时候,梁崇璟还是眼前一黑,缓过神后,在心中不断祈祷四方台只查到了人是谁,并没有往下继续深查。 不然他这亲王的位置怕是坐到头了。 “萧家的儿子,他不好好在北边待着,来京城做什么?” 梁湛问完四方台的人,目光一转落在了梁崇璟的身上: “你可知这萧遥来京城做什么?” 萧家也算是皇亲,在北边势力不容小觑,萧家人入京要先同父皇禀报,得到父皇准许方可离开京城,可事到如今,梁崇璟也只能一口咬死自己并不知情。 “儿臣不知,儿臣都不认识这个萧遥。” 梁崇璟说完后,就后悔了,他否认的太快,刚说完就听到了身边那个整个身子都蒙在黑袍下的男人发出一声冷笑。 几乎瞬间,他就感觉自己这是完了。 “陛下,这是四方台查到的。” 梁崇璟的眼睛从男人在袖口里摸出封信的时候,就一直没移开过,亲眼看着齐公公接过那人递来的东西检查了一番后送到了父皇手上。 在此期间,梁崇璟心里还在不断祈祷,萧家本家在北边,他是派人去北边亲请的人,就算是四方台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什么东西。 他还去京郊看过了,京郊那处村子已经被一把火烧了,没烧干净的尸骨他也派人都解决掉了,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崇月再受尽宠爱,也是女子,女子最是在意自己名声,崇月也一定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 第383章 梁崇璟双眼一直盯着那封被送到父皇手中的信件,背后汗如雨下,早已浸湿了一片,好在官服是深色的,不然定会被人看出端倪。 梁湛接过信件,眸光微抬,看了眼梁崇璟的反应如何后才将目光重新落回手中信件上。 才看了两行字,梁湛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阴沉,唇瓣紧抿,眼眸森然,压抑着一场风暴。 梁湛手里的玉捻在不知不觉间捏碎了,一块碎玉戳进了他的指尖他都不曾发觉,终于将整封信件看完,梁湛心里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直接起身快步走到梁崇璟面前,一脚踹在他的心窝处。 “逆子,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怎么做的?” 梁湛这一脚用了十成内力,直接一脚将梁崇璟踢到了内殿的门槛处,若不是有一道门槛拦着,怕是要被直接踢飞出养心殿。 梁崇璟捂着心口的位置,强忍下心头的不适,跪爬到了父皇面前。 心口处的痛苦比起心中惶恐已经算不得事了,梁崇璟已经知晓父皇肯定是知道了他对崇月做的事情,不然不会这样动怒。 梁崇璟抬眼看了眼父皇的脸色,见父皇脸色阴沉的如暴雨前乌云压城的天际,只一眼就叫他再也生不出了抬头与父皇对视的勇气。 “来人,将大皇子拖下去,废除舒王封号,禁足王府,无召不得出。” 听到父皇不仅要废了自己的封号,还要将自己禁足,梁崇璟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上手抓住父皇的龙袍,哭诉冤屈。 “父、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不是有意对五妹妹下手的,儿臣也是一时被老二怂恿鬼迷了心窍,儿臣绝没有想要伤害五妹妹的心思啊,父皇,求您饶了儿臣这一次吧。” 梁崇璟双手死死抓着父皇的龙袍不放,刚说完,就感觉脖子被人死死掐住,原本双膝跪地的姿势,直接被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 梁崇璟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但此时他的脖子被父皇死死的掐着,已经呼吸困难,脑子感觉有点不够用了。 此时梁崇璟正好瞥见父皇伸手掐他时落下的信件,就在他脚边。 上面的字迹清晰的叙述着他是怎么密谋一步步利用女子生产,害死自己王妃后,再派人前去萧家提亲,想要和萧家联姻。 一共两张纸,后面那张只露出一半来,梁崇璟平日里虽然不待见自己王妃,但对于家世雄厚的岳家一直交往密切,岳丈的字迹他绝不可能认错,更不必说那还是用血写出的血书。 光是看见岳丈血书王妃的名字,梁崇璟都不禁胆寒。 “你们两个对崇月做了什么?!” 梁崇璟感觉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快要将他的脖子掐断了,对上父皇猩红的双眼,梁崇璟此时也明白了过来。 脖子被父皇掐着不能动,也看不到那信件上其余的内容,直接被迫与父皇对视。 梁崇璟是父皇的嫡长子,父皇还没登基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生了,在他记事的时候,经常能见到很多人出入父皇的书房。 这些年来见识过父皇的雷霆手段和对崇月的铁血柔情,对上父皇猩红的双眼,他终于明白为何父皇总是说他还差一点。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论嘴巴长到多大,也呼吸不了,就在梁崇璟以为自己就要死在父皇手里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他又活了过来。 父皇收回了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梁崇璟失力跪在地上拼命的喘气,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的,雾蒙蒙一片,就像三十年来,他从未看清楚过父皇的心。 “齐德元。” “奴才在。” 齐德元早在舒亲王提到镇国公主殿下的时候就已经蒙了,没想到这里面还会有公主殿下的事。 如今瞧着舒亲王这副模样,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皇子夺嫡之争向来都是腥风血雨的,齐德元现在只能不住的祈祷,公主殿下是陛下亲自教导长大的,没有中计。 不然以陛下如今对公主殿下的厚望,若是公主殿下在舒亲王和礼亲王手上出事,那以陛下现在的状态,估摸着怕是会直接要了两位亲王性命。 齐德元在心中不断祷告殿下不会出事,殿下不会出事,不然这养心殿里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备车,朕要出宫。” 齐德元听到陛下此言,没觉得有任何不对,“是”字刚说出口,人已经快要到养心殿的大门口了。 “来人,将大皇子拖下去严加看管,查封舒亲王府。” 梁崇璟此时也缓了过来,脖子上的痛苦还没有消失,他此时也无暇顾及了,胳臂被人架起,朝着外面拖去,梁崇璟面对父皇愤怒、失望的神情,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些年来为了得到父皇赏识做的事就像个笑话。 被人拖着离开养心殿的路上,梁崇璟一把挣脱开了身边两个太监的手: “松开,本王自己会走。” 两个太监见他这般,回头望了眼跟在身后的四方台的大人,见大人并没有出声制止,便同往常一般,恭敬的跟在大皇子身边,朝着外面走去。 梁崇璟离开养心殿的时候,除了脖颈上有明显红紫色的掐痕,其余和平日里并无区别。 路过的太监宫女没一个敢抬头直视贵人的,老远就跪下,将头低到地上,这一路上倒是无一人注意到大皇子脖颈上的伤痕。 出了养心殿,一切就如从前一般,若不是脖颈上时不时传来的痛感,梁崇璟还以为自己这是做了场噩梦。 阴了好几天的天空,此时忽然下起雨来,夏日的雨本就是说来就来,几息间这雨就大了起来。 梁崇璟止住脚步,抬头望天,雾蒙蒙的天上只有雨水不断落下砸在他脸上,不知是不是雨水打进了眼中,渐渐的他的眼也慢慢红了起来。 “大皇子,还请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养心殿上献上信件的黑袍护卫上前几步走到了梁崇璟身边,四方台独属于陛下,除了面对陛下,他们不用对任何人躬身行礼。 被父皇训斥,被摘了封号,府邸被查封,还淋了这场大雨,梁崇璟的心里本来就窝着一团火,面对不懂规矩的护卫,自然不愿忍着,直接上手打了过去。 第384章 “畜生东西,父皇就算再不喜本王,本王也是你的主子,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梁崇璟这些年手中有兵权,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对上一个四方台来送信的护卫还是绰绰有余的,养心殿右宫道上,一时间乱作一团,还是宫中侍卫前来才控制住了局面。 对于这一切,梁崇月皆不知情,她在梦魇里睡得正香。 对于梁崇璟那个脑子转不过弯的,她心里有数,这件事她只要小推一把,梁崇璟会把自己送进地狱的。 等到梁崇月一觉睡醒,身上还是黏腻感,好在她已经习惯了。 刚准备起身去洗漱一下,梁崇月就在自己屋子里看见了渣爹,就坐在她平日里常坐着的那个位置,双眼猩红的看着她。 “本公主这是还没睡醒,是还在梦魇里?” 梁崇月只看了渣爹两眼,作势就躺了回去,两眼一闭,就开始装睡,脑子里已经将可能会发生的最不好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还将细节处都检查了一遍,昨夜里去暗牢那萧遥脑袋的时候,她还特意检查了一遍,里面就算是被发现了,也绝看不出来刚审问完人的样子。 所有梁崇月能想到的会出现纰漏的地方,梁崇月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漏下什么,梁崇月才缓缓睁开眼睛,朝着渣爹坐着的方向看了一眼,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父皇?” 一觉睡过去,梁崇月烧的嗓子都哑了,发出的声音比小猫还要弱三分,就连梁崇月自己开口的时候都被惊到了,平时没见自己这么虚弱过。 那火玉的效果到期了? 梁崇月当着渣爹的面上手给自己搭脉,双眼危险的眯起, 十分能有九分的不对劲。 脉象还是一样的强劲,为什么她的嗓子会哑的这么厉害。 梁崇月不解的同时,她这副因为高热,头发黏在额间,声音沙哑,虚弱无比的样子落在渣爹眼里就像是被人给欺负惨了。 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在渣爹面前流露出这副可怜模样,平日里的她,哪天不是意气风发,张扬的像只小狮子。 梁崇月在看见渣爹双眼猩红,看向她的时候,眼中的悔恨和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梁崇月乖巧的坐到渣爹身边,脑子里已经呼喊系统七八遍了。 “宿主什么指示。” 听到系统的回应,梁崇月开口道: “我要知道梁崇璟在养心殿里都说了什么,渣爹什么时候来的。” 梁崇月问完之后,还不等她挂断和系统的联系,系统那边就开始描述起养心殿里发生的一切了。 梁崇月一边要将系统叙述的事情记住,一边还要回应渣爹。 见渣爹欲言又止的样子,梁崇月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正好听到系统说道梁崇璟在养心殿里说漏嘴的事情。 “宿主,你真是料事如神,梁崇璟不仅说漏了嘴,还把老二也拖下水了,现在梁崇璟的封号被剥夺,就连王府都被封了,我估计老二也快遭报应了。” 梁崇月听到系统的话,心中却不算高兴,梁崇安这么多年一直隐忍不发,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心血还没用上就付之东流的。 梁崇璟这下是彻底完了,想必外祖父安插的人也开始动手了,只希望三舅舅和小舅舅的动作能更快一点。 不然等到渣爹下旨查封了萧家,向家这一遭估计只能捞个油头,连肉都赶不上。 梁崇月亲手给渣爹倒了杯茶,瞧着他这副心碎了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觉得梁崇璟他们奸计得逞,她被人给欺负了。 但苦于她的脸面,并没有直接问出口。 正好,梁崇月也不想解释,就让这误会一直误会下去吧。 人在江湖,名声有好有坏,传出去是不光彩,但能换来渣爹的心疼,是一笔值钱的买卖。 一个个都想毁了她,那就来见识一下一个破碎的她吧。 弄明白前因后果之后,梁崇月眸子忽然间就暗淡了下来,将茶递到渣爹面前后,就不发一言的坐着,丝毫没有了往日里的乖张活泼。 “崇月。” 听到渣爹轻声叫唤,梁崇月猛然抬头,脸上的表情还是那副样子,不喜不悲,瞧着毫无生气。 梁崇月还沉浸在自己的表演里,突然见渣爹的视线落在她的脖颈处,梁崇月忽然上手捂住脖子,一脸惊恐的看向渣爹。 很快,梁崇月眼睛就蓄满了泪,看向渣爹的眼睛里又委屈又愤怒,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梁崇月给控制住了。 渣爹从小就教导她喜怒不形于色,她平日里乖张潇洒惯了,委屈的时候憋着哭才更惹人心疼。 “崇月别怕,父皇在这,不论是谁,父皇都会让欺负过你的人都付出代价,崇月别怕,相信父皇。”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面对父皇朝着自己伸出的双手,惊恐的向后缩去,下一秒,梁崇月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情,一边痛哭一边尖叫出声: “都给本公主滚,滚出去,滚啊!” 梁崇月抱着头缩在椅子上尖叫哭诉着,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也无暇顾及。 回忆着从前在电视剧里看见过的那些场景,精准复刻出来,不论渣爹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毕竟伤害已经造成了,不是说施暴者死了,就能抚平的。 长生天里的茶具被摔了个干净,满地都是碎瓷片,梁崇月最后整个人缩在角落里,抱紧自己无声的痛哭,双脚踩在了碎瓷片上,已经血肉模糊,光是瞧着就让人心疼。 往日里京城中最尊贵的镇国公主,如今被身边亲人算计,失了清白,还不敢将事情闹大,只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痛哭。 听着自己沙哑的嗓子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梁崇月都觉得心疼。 主要是嗓子哑了喊得确实疼。 第385章 梁湛看见这一幕,心如刀绞,他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也是最像他的孩子,如今像是被换了个人一样,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崇月都极其抗拒,看向他的眼神委屈的像是只被抛弃的幼崽。 “崇月乖,父皇在这,别怕,来父皇这。” 梁崇月缓缓将头抬起,看向俯身蹲在她面前的渣爹,渣爹双眼红的厉害,眼底有明显的湿润。 面对渣爹的诱哄,梁崇月感觉时机差不多,最后再诀别的看了渣爹一眼,留下一句: “儿臣不孝,父皇母后保重。” 说完,梁崇月没给渣爹反应的时间,就朝着一旁的柱子上撞了过去。 梁湛在听到崇月前半段话的时候,就察觉不对,见她眼神诀别,丝毫没有对世间的留恋,心中比来时还要惊恐。 好在梁湛眼疾手快的将人拦下,顺势一手刀劈在了崇月的脖颈处,瞧见脖颈处的点点红痕,梁湛忍下心头怒火,将人抱到了床上放好。 瞧见崇月躺在床上,还紧皱的眉头,梁湛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上面青筋暴起,但凡此时有人敢进来,都能瞧见陛下身上毫不掩饰的滔天怒意。 梁湛坐在崇月床头坐了良久,伸手抚顺了她哭乱了的秀发,擦干了她眼角的泪水,拿过崇月屋子放着的药箱,亲手为她处理好了脚上的伤口。 这才起身下楼,在脚踩下楼梯的那一刻,还不忘回头在看一眼崇月的方向。 梁湛走出长生天的时候,外头已经跪满了人。 梁湛的眼神在这些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齐德元身上: “平日里伺候公主的人全都带来,朕有事要问。” 梁湛说完后,看了眼跪在最前面的云苓: “朕记得你,崇月很信任你,你上去伺候好你家主子。” 云苓听完,恭敬的朝着陛下行了一礼后,起身朝着长生天内走去。 云苓刚走上二楼,就见公主殿下正在揉着自己的脖颈,上面已经揉红了。 梁崇月一边听着底下的动静,算准了云苓上来的时间,转头朝着她比了一个小声的手势。 “殿下,奴婢来吧。” 梁崇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铜镜,对镜自照,打量着脖颈上的痕迹。 好在渣爹这一手刀力度不大,不然她现在还醒不过来。 梁崇月坐在床上,现在还不敢直接下床,渣爹还在底下,渣爹的内力惊人,若是被他发觉,那有些戏就白演了。 梁崇月伸手指了指地上那些碎的一块一块的瓷片,示意云苓先去处理干净。 云苓去处理碎瓷片了,梁崇月靠坐在床上,又听系统复述了一遍养心殿里发生的一切。 “宿主,你说渣爹会不会直接处死老大、老二啊?” 系统的声音听着有些兴奋,梁崇月已经能想到它苍蝇搓手的样子了。 “别高兴的太早,他们俩估计还死不了。” 听到脑子里系统在那震惊的啊了一声,梁崇月坐在床上沉思不语。 “要真的处死,来之前就该死了,越往后拖,就越死不了了。” 都是渣爹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是有的肉厚一点,有的肉薄一点罢了。 真要他为了谁杀了谁,他未必愿意。 梁崇月的指尖在脖颈上的红痕处划过,这还是赤嵘留下的,倒是正好这次作假了。 “宿主,那咱们后面怎么办啊?要是老二反扑,咱们怎么办?” 梁崇月闭着眼睛,靠在床头,听着系统焦急的询问,嘴角扯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反扑?本公主担心他时间上来不及了。” 系统有些听不懂宿主这是想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了,宿主还担心对手来不来得及做好准备? 梁崇月切断了和系统的连线,把系统送上来的资料又翻看了一遍。 尤其是关于梁崇安的那部分,梁崇安这些年在外面豢养私兵没少花钱,他不像梁崇璟,封地富庶,那他豢养私兵的钱都是哪里来的? 梁崇月脑中想过七八种赚钱的门道,但最后又被她一一否认。 三舅舅几乎包揽了大夏所有赚钱的路子,想要在大夏赚钱,或是花钱,都要过三舅舅的路子。 养兵要花的钱可不是小数,这一养至少也是五年、十年。 梁崇月闭着眼睛,脑中思绪乱飞,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想了一遍,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梁崇月猛地睁大眼睛,感觉脑子忽然通透了。 找不到他赚钱的地方,那就去找他花钱的地方,养那么多兵在深山老林里面,吃的穿的都要花钱去买。 这种能大批量供应的渠道,梁崇安就算是能找到一条,供应上一处就已经算他有本事了。 他在大夏距离京城最近的几个州中,应该都有自己的驻地,手里的私兵最少也有近七八万人。 梁崇月越想,眼睛越亮。 既然一次不够弄死他们,那就再来一次。 她就不信找不到梁崇安养的那些兵了。 梁崇月听到渣爹带着人离开的声音后,直接翻身下床,顾不上脚上的疼痛,走到书案前,研墨润笔,开始写信。 等到梁崇月将脑中所想尽数写到信纸上后,这才发觉刚才在渣爹面前演戏演的太投入了,脚上又出血了。 “云苓去把药箱拿来给本公主处理一下。” 梁崇月直接走到了一旁的躺椅上,等着云苓将她脚上缠着的纱布取下后,血肉模糊的两只脚暴露在了空气里。 “殿下受苦了。” 云苓小心翼翼的为殿下处理起伤口来,一边处理,随着止不住的血一起流下的是云苓因为心疼殿下而落的眼泪。 “想嬴就得先付出,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梁崇月并非感觉不到脚上的痛,这些年吃系统商城出品的补药不少,她的五感远超常人,痛感也异常敏锐。 不过她能忍,从小再练武场里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就经常受伤,如今不过是在瓷片上走了一回,只是瞧着吓人,其实并没有很深的伤口。 第386章 处理好脚上的伤之后,梁崇月也睡够了,看了眼外面已经开始西沉的太阳,看来渣爹在她这待着的时间有些长啊。 “让厨司做些吃的送上来,要是父皇还没走的话,就先等等。” 云苓领命退下,梁崇月又开始了自己每天的奋斗生活。 还有七本册子,想要全部看完并且理解,起码要大半个月,所有事情都堆到一起,梁崇月现在是一刻也耽误不得。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翻看记录者册子上的内容,等到楼梯处有动静的时候,她清楚的听到云苓说小心别翻了的声音。 看样子渣爹是已经走了,不然云苓不会忽然说这句话的。 梁崇月摸了摸饥肠辘辘的小肚子,把面前的东西收了,等她收好之后,就看见云苓带着人端着菜就上来了,后面还跟着赤嵘。 梁崇月将册子收进柜子里,端菜的丫鬟们退下后,梁崇月看了眼明显有话要说的赤嵘,朝着云苓挥手道: “你先下去吧,这里有赤嵘就够了。” 云苓退下后,梁崇月尝了一口今日厨司做的新菜,是一道时令蔬菜,味道清淡,倒是不错。 “说吧,怎么了?” 梁崇月一口菜一口饭吃的喷香,哪怕看到了赤嵘眼底的担心,也没有影响她干饭的速度。 梁崇月吃的虽然快,但却不失优雅,毕竟是在宫里长大的公主,梁崇月早就练就了如何优雅的快速吃完一碗饭的能力。 “主人,井随泱和良方正在前院受刑,是陛下身边的小李公公留下监刑。” 梁崇月对于渣爹的这种做法并不意外,作为护卫,职责的第一条就是保护好她,他们失职,没有被渣爹直接处死已经算是渣爹开恩了。 “赤嵘,这人,本公主救不了,这刑他们必须受着,这里面的利弊不用本公主再和你多说了吧。” 梁崇月说完又吃了块牛肉,她现在在渣爹那里是一个被人欺辱,情绪不稳定的存在,更不必说她现在还被渣爹给打晕了。 她如何能出去救人。 最主要的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能把小李子暴露了。 她这些年没少努力往渣爹身边安插自己的人,最后成功的只有三人,小李子就是其中之一。 她虽然可惜井随泱和良方,但护卫没了,渣爹还会想办法给她送更好的来,但能留在渣爹身边的人,暴露了,可就是近十年的心血白费了。 谁更重要,她看的清楚。 “放心吧,小李子监刑,死不了人的。” 见赤嵘沉默,梁崇月也没了吃饭的兴致,一碗饭用完,梁崇月把筷子放下,端起一旁的茶水漱口。 “如果你来就是为了本公主去救人,本公主知道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梁崇月目光冷峻与赤嵘对视,她对于赤嵘很少露出这样严肃的神情,但有些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起码现在不能。 “是属下思虑不周,主人恕罪。” 赤嵘站在殿中,梁崇月亲手给她和赤嵘倒了杯茶。 “主人,陛下在离开公主府之前,将主人身边侍奉之人全都叫过去审问了一遍,只有云苓除外,他们都按照主人吩咐说的话,想必不会有问题,只是李太师那边可要属下前去交涉一番?” 梁崇月喝了口热茶,抬眼看向赤嵘,见他眉头微皱,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担忧紧张,还有心疼。 梁崇月的嘴角扬起,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对峙赤嵘开口道: “不必管他,本公主已经派人给他传话,自己编不好理由,就等着成为梁崇璟的陪葬品吧。” 见公主殿下心中有谋划,赤嵘也不再多言: “那属下先行退下了。” 梁崇月瞧着赤嵘转身就想走,出声阻止道: “不急,陪本公主待一会儿,这外头现在乱的很,不必着急出去。” 梁崇月说的乱自然不是指她府上胡乱,她府上就没有坐不住的人,全都是宫里和国公府里出来的能人,死就不眨眼的那种。 赤嵘停下脚步,转头面对殿下,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懂殿下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 梁崇月瞥见他这副忧愁的样子,无奈的开口问道: “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点,本公主不喜欢磨磨唧唧的男人。” 梁崇月双眸直视赤嵘,等着他开口。 “没什么,只是觉得主人这一步走的有些危险。” 赤嵘说完后,就沉默的站在原地,唯有那双眼睛一直饱含深情的注视着梁崇月。 被他这么一说,梁崇月低头自嘲一笑: “再危险也由不得我来选,不过是哪条路能走,就走哪条罢了。” 所有的关系里面,占了上头的人看似是规则的定制者,却有无数条条框框限制着,唯有真正走到巅峰的那个人才有权利限制的束缚。 梁崇月说完后,长叹了口气,她早就没得选了,为了母后、为了向家,也为了她自己,她是势必会走上这条夺嫡之路的。 不知道这是不是渣爹想看见的,但起码不是她一开始的选择。 梁崇月起身想去露台上看看天,脚一沾到地上就疼的她发出一声闷哼。 下一秒梁崇月就被人拦腰抱起,一抬眼梁崇月就对上了赤嵘那双深情的眸子。 “主人放心,属下会一直陪在主人身边。” 梁崇月对着赤嵘满意一笑,伸手指向了露台的方向: “走,陪本公主去露台上观天去。” 梁崇月被赤嵘抱在怀里,不用自己走路,脚上的痛感也就没什么不能忍受的了。 梁崇月坐在露台的躺椅上,看着天边的夜幕缓缓升起,计算着时间,虽然没问渣爹让他们受的是什么刑罚,但宫里最伤人的不过就那几种,掰掰脚趾头,梁崇月也猜到是什么了。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本公主带着你去拯救他们。” 赤嵘听到主人此言,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等反应过来后,见主人已经从躺椅上起来,朝着她张开双臂,满脸都写着:快来抱本公主。 第387章 梁崇月被赤嵘抱着到前院的时候,刑罚还没结束,远远的梁崇月都听到杖刑的声音了,却没听到有人发出一声求饶,不知道是铁骨铮铮,还是已经被打晕过去了。 “住手,谁准许你们这样对待本公主的护卫的!” 梁崇月被赤嵘抱在怀里赶过来的,脸上还有被风吹乱的发丝在随意飘扬着,看得出来是急着赶过来的。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前院除了趴着的,其他人见到公主殿下前来,立马收了手上的动作,跪了下来。 梁崇月此时没空理会这些人,前院趴了十几个护卫,虽然都带着面具,但梁崇月一眼过去,还是看出除了井随泱和良方,剩下的是那一日本该值守在她身边的护卫们。 看了眼他们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后腰和屁股,梁崇月在心中啧啧两下,渣爹这一手是真的狠,人都打成这样了,养伤就得养上好久,这是准备给她送新的人来了? 梁崇月被赤嵘抱着到达前院的时候,赤嵘脸上带着面具,梁崇月急切的从他身上下来,走向最前面的井随泱和良方。 见她过来,立马就有行刑的太监用一块黑布盖在了他们受刑的地方,免得脏污不堪的东西冲撞了她的眼睛。 “殿下息怒,这是陛下的决定。” 梁崇月刚走了两步,就被人给拦住了去路,转头看向来人,赫然是小李子那张朴实无华的脸。 “什么决定,是要把本公主的人全都打死的决定吗?”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这至少也打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再打下去,铁打的身体也没救了。 梁崇月与小李子对峙的时候,还不忘心疼的看向她这些忠心的护卫们,好在一个个的都还有反应,看向她的眼神除了感动还有准备赴死的坚定和决绝。 别的不说,这宫里训练出来的就是懂规矩,可来了她这,她的规矩才是规矩。 小李子瞥见公主殿下脖颈处是陛下下手留下的痕迹,其中还有几处明显的红痕,小李子在宫里浸染这么多年,还跟在陛下身边,今早大皇子被废的时候,他就在跟前侍奉,还有什么事不明白的。 小李子连忙将头低下,不敢与公主殿下对视,毕恭毕敬道: “陛下吩咐了,一共两百杖,这才打了不到一半,还请殿下不要让奴才们难做。” 小李子说完又跪了下来,拦在梁崇月面前,后面跟着的执刑的小太监们也都跟着跪下。 梁崇月冷着一双眼睛,看向每块长板下的血迹,长板上还在不断的往下滴血,都是黑红色的。 “两百杖,这打完了还能活命?” 梁崇月强压下心中怒气,身后跟来的平安带着一众奴才们匆匆赶到,见到这血腥的一幕,纷纷上前跪在公主殿下脚边。 “平安,送客。” 梁崇月也不多话,眼神愤恨的在众人面前瞪了小李子一眼。 “殿下,还请殿下不要让奴才们难做,陛下已经下旨明日就会送新的护卫前来,还请殿下不要为了这等无用之人伤心劳神。” 梁崇月胸前剧烈起伏着,像是在强忍着怒意: “父皇那里,有什么事本公主一人扛着,在本公主发火之前,带着你的人给本公主滚。” 梁崇月很少在人前发怒,众小太监一直都在殿前侍奉,除了公主殿下在朝堂上彻查百官的那次,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殿下发怒,立马害怕了起来。 胆子小的已经将手边的杖棍拿好只等小李公公一声令下,他们就立马跟着离开。 梁崇月也没小李子做决定的机会,毕竟这决定是她替他做,和他自己做,传到渣爹那里是不一样的。 “平安,送客。” 梁崇月回头看了眼平安,平安立马领悟,带着府上的奴才们起身半推半赶的将宫里来的公公们给送了出去。 等人一走,一直在暗处的护卫们收到殿下的命令,立马出现将人都带了下去,将现场收拾干净。 梁崇月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刚才还血迹斑斑的地方,不到十分钟就被人给清理了干净,就连血腥味都闻不到了。 就像人命一样,无人在意就会很快消失,只有有人惦记着,才会有活着的感觉。 “走吧,抱本公主去看看他们伤的如何。” 梁崇月上手摸了摸赤嵘脸上戴着的护卫面具,要不是这双熟悉的眼睛,她都得想一想眼前人到底是谁。 被赤嵘抱起,到府医处的时候,梁崇月才听到里面传来痛苦的抽气声。 “就在这吧,就不进去了,他们也不自在。” 梁崇月说完后,里面就安静了下来,都是些武力高强的,能听到她的声音也正常。 梁崇月取下腰间的荷包,里面是她按照人数装好的消炎止疼药,递到赤嵘手上: “这是消炎止疼的药,替本公主送进去吧,告诉他们,凡是今日受刑之人,本公主会在京郊给他们每人备一处房产,若是他们没扛过去,他们的家人,本公主来养。” 梁崇月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权利的游戏势必会流血不止的。 “是,属下这就去。” 赤嵘带着药瓶进去,梁崇月忍着脚下的疼痛,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府医屋子里自她说完话后,就再听不到抽气的声音了,像是忽然间就没人一般。 梁崇月坐在石凳上沉思,如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剩东边还有点点瞧得见的晚霞。 今晚的月亮瞧着倒是够大,只是这周边的云层很厚,不知道这么美的月亮能在天上挂多久。 “请殿下放心,吾等誓死追随殿下。” 府医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道道高亢的声音,光是听着就知道是大声喊出来的。 梁崇月没有多做回应,她不喜欢给自己人画大饼,只要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落实到位,比她给出一万个保证都要有用。 等赤嵘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他眉眼舒展了些,想必里面的情况比她料想的要好一点。 “主人,府医说大家伤不在后腰上,只是瞧着渗人,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第388章 渣爹下旨并没有要了井随泱他们的命,想来那些行刑的小太监心里也有数,至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自有人去替她处理后续。 “没什么大事就好,井随泱和良方都伤了,你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规划一下府上后面的工作安排,就不用送本公主回去了。”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看向了已经带着小轿等在门口的平安。 赤嵘顺着主人的目光看去,在看见是平安来时,躬身朝着主人行礼准备告退。 赤嵘刚一转身,平安就朝着外面招手,小轿被抬了进来,坐上小轿,梁崇月低头看向还候在一旁的赤嵘道: “就这几日,父皇还会送新人来,你们准备一下。” 小李子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是废话,既然他提到了,想必渣爹已经有了新的人选送进来顶替井随泱和良方的位置了。 就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属下明白。” 梁崇月坐在小轿上离开了府医院子,回到长生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身上全都是汗,还在渣爹面前发了一阵疯,感觉身上更臭了。 “殿下,奴婢用这皮子将您的脚包住,不沾水就不会疼了。” 梁崇月刚将身上的外衫脱下,云苓就拿着两张皮子走了进来。 “放那吧,本公主自己来就好了。” 云苓担忧的往殿下还在往外渗血的脚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忤逆殿下的吩咐,退了出去。 梁崇月从商城里买了两个防水袋把脚绑住,确保不会进水后,梁崇月才开始脱衣服洗澡。 洗完澡之后,梁崇月用水把云苓拿来的皮子打湿,也算不辜负她的一份心意了。 脚上的伤口刚才洗澡的时候扯到,隐约有裂开的趋势,梁崇月上楼的时候也是云苓抱着上去的。 “殿下,奴婢去给您拿牛乳茶。” “去吧,顺便让平安上来一趟,本公主找他有事。”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梁崇月却一点也不困,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梁崇月坐在书案前,把自己下午写得信件拿出来,摊开,确保无误之后,小心卷起塞进了瓷瓶里。 梁崇月刚忙完手上的东西,平安就上来了。 梁崇月将瓷瓶放到书桌的最前方,朝着平安开口道: “将这个送到定国公府,一定要亲手送到国公爷手上。” 平安上前将桌上瓷瓶收入怀中,朝着殿下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等他走后,梁崇月也没闲着,渣爹今日罢朝之后,应该是在梁崇璟说漏嘴之后,急哄哄的就来了她府上,还在她府上待了快一天了。 再加上梁崇璟和梁崇安被查,梁崇璟的封号都没了,外头的人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缘由,但以她对京城里这些人的了解,这件事不到明天早上应该就在百官之中传遍了。 肯定是什么样的版本都有,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目光会放在她身上。 她这段时间不适合出现在人前,但这京城里的风声还是要把控一下的,不然等到失控的那天,再想管就来不及了。 梁崇月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无需书写,一切都在她脑子里。 册子摊开,梁崇月直接进入沉浸式学习时间,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不论学习前发生的事情有多烦人,学习的时候,梁崇月永远都是专心致志的。 一旦心思乱了,就会影响她学习进步的速度,到头来,不仅时间耽误了,她还原地踏步着。 梁崇月学到天边微微亮起白光的时候,才等到平安归来,好在她学习认真,不然早就该担心起来了。 “殿下,这是国公爷给您的回信。” 平安从怀里掏出一份信件放到了梁崇月面前,梁崇月接过信件一边打开一边问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记得她的公主府和外祖父的定国公府隔的不远,应该早就回来了才是。 “不知今日这是怎么了,外面到处都是巡查的官兵,奴才刚从小门出去就险些撞见了官兵,本想等官兵走了再去。 但这官兵一直在城里巡查,除了殿下的府邸周围没见有官兵,其他的地方官兵轮值中间连换岗的时间都卡的很死,所以奴才这才耽搁了。” 梁崇月抬眼瞧了眼平安:“官兵巡查?满大街都是?” 大夏从她出生之后还没有过这么大阵仗的严查过,就连上一次梁崇月弄死了大越的皇子,也没见到渣爹派官兵出宫找过人。 “这是什么人跑了吧?” “这个奴才不知。” 梁崇月脑子里飞快的闪过那两张熟悉的面孔,都是至亲之人,她了解渣爹,她的兄长们还长她几岁,一定比她还要清楚渣爹的手段。 不确定是谁跑了,但梁崇月还是心中抱有一丝希望。 “系统,赶紧去给本公主查梁崇璟和梁崇安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梁崇月听到系统的回应后,才翻开了外祖父送来的信件,刚翻开,看见第一行的字,梁崇月堵在心口的郁气就消了大半。 “好好好,真是天助我也啊。” 梁崇月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戮的狠辣,她原本还想着只是一个逃了,让她抓到之后直接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就好。 没想到这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居然全跑了。 随即梁崇月又想到了什么,安安静静的将外祖父送来的信件看完之后,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侧头望向泛起鱼肚白的天边,沉寂许久后才悠悠然开口: “看来梁崇安这是已经准备好了啊。” 梁崇月面色不善,上牙摩擦着下唇,脑子里一遍一遍的过着所有事情的细节。 梁崇安这些年藏得这么深,若不是这件事情暴露,他还会再藏上几年,等到渣爹老了,等到梁崇璟再犯几回错。 那个时候,老的已经老了,小的还没长大,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必在背后支持他的那些人也是这么想的,可如今他跑了,还拐走了梁崇璟,这是想把梁崇璟背后的势力也吞下去,还是有别的算计不成? 第389章 梁崇月把外祖父让平安带回来的信件拿起来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那几个字上面。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这段话在最后的结尾处,梁崇月默默思索着外祖父这是何意。 肯定说的不是京城这座庞大且能看得到边际的山脉,那就只能是梁崇安养兵的山。 只是这老虎是谁,猴子又会是谁。 梁崇月百思不得其解,外祖父整个一篇信写得都很抽象,很多东西不方便言明,不然一旦被发现,她和外祖父之间肯定要牺牲一人来背锅。 “国公爷把信给你的时候,有交代什么吗?” 梁崇月抬头询问起平安来。 “并未,国公爷只是照例询问了公主殿下身体可好,只在奴才翻墙走之前说让殿下保重身体,万事有国公爷在前头顶着,殿下只管放心大胆的干就好了。” 梁崇月听了平安这话,晃动着手里的玉捻,外祖父若是没有确切的把握是不会轻易说大话的。 四个舅舅全都回来了,让她在这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日子里还能感受到被人保护的滋味。 梁崇璟和梁崇安一起跑了,这于她是个绝妙的好机会,只要抓到这两个人,她直接将人弄死。 谁也怀疑不到她头上来,只是这两个家伙此时在哪,她还没有线索。 “宿主,只能查到这两个人还在京城里面,在西边,具体位置确定不了。” 系统经常会出点小意外,梁崇月也已经习惯了,能确定好大概的位置就够了。 梁崇月看了眼外头已经大亮的天色,他们逃不出城了。 要是一开始渣爹并没有准备直接处死这两个人的话,顶多就是废除封号,终身幽闭在原府邸。 毕竟渣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了,梁崇祯不就是个例子嘛。 废后出逃,他给渣爹下毒都能活到今天,足以见的渣爹对待子女只要不触及底线,还是会在最后网开一面的。 但是他们敢逃,还能不能有命回去就不是渣爹说的算的了。 梁崇月相信外祖父把这个消息送到她手上,也一定是这个意思。 “平安。” “奴才在。” 梁崇月从一旁的柜子里翻找出记录京城西边的房契册子,厚厚一小本册子被放在书案上,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带着人拿着这东西去西边,把本公主在西边的那些院子都打扫打扫,本公主准备将那些空出来的院子都租出去,也是一笔不小的收益。” 不然那些院子都空在那里,放着也是让老鼠啃掉的命,都是真材实料建起来的,也不能浪费了。 平安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殿下名下的资产无数,西边的院子多半都是给府上护卫家眷居住的,这些年来,殿下从未要过租金,还每年都发银子下去。 两位皇子出逃,殿下在这个时候忽然让他带着人去西边打扫院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梁崇月将手里的册子往前递了递,平安立马弯腰躬身上前,上手接过殿下手里的册子。 就在平安准备把册子拿过来的时候,殿下却用劲攥紧这册子的另一边。 平安没有抬头,而是默默往殿下面前多走了半步,下一秒就听到殿下开口道: “那两个人多半藏在西边,多带些人,不要打草惊蛇了,主要是保护好那些护卫家眷的安危。” “发现不对的地方,不要擅自行动,回来禀报于本公主。” 不是梁崇月不愿相信平安的能力,这两个人敢在渣爹眼皮子底下出逃,外头肯定是有人接应了。 她身边除了平安,现在能用的只有赤嵘,井随泱和良方被打伤了,不养上个几个月根本好不了。 赤嵘要留下来准备接下来渣爹往她府上送人的事情,这件事不能交给赤嵘去做。 若是不能一击处理了两人,跑了一个,她都亏得慌,再想等到下一次机会,就难了。 梁崇璟是在上朝的时候就直接被扣在宫里了,没有机会准备后面的事情。 但梁崇安不一样,他最近丑闻缠身,在丑闻没解决之前,他根本没脸去上朝。 梁崇璟的马车上掉下人头的事情一发生,消息就送了出来,梁崇安那肯定也收到消息了。 梁崇璟不是个好的盟友,分分钟就会反水的那种,她不与梁崇璟合作都深知他的本性,梁崇安只会比她更了解,梁崇璟是什么样的人。 梁崇安心思缜密,渣爹忙着来看她,就间接给了他谋划很多事情的机会。 梁崇月要是没猜错的话,现在四处城门一定都在严加看守,就算是梁崇璟在军中有人也无用。 外祖父一定早早就安插了人手到各个城门口,绝不可能在大白天放两人离开京城的。 除非他们有地道, 不然晚上就是他们离开京城的唯一机会。 在京城里多逗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险,大夏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等到被渣爹找到的那天,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他们两人心里也清楚。 此次若不是渣爹真的发怒,他们俩也不会想要出逃。 在京城里哪怕做一个闲散的亲王,也比在外疲于奔命来的强的多。 “是,奴才明白,殿下放心。” 平安走了之后,梁崇月起身走到露台上,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才辰时,正是一天之中最凉快的时候。 等到正午时分,太阳出来后,这天就热起来了。 梁崇月在露台上也没站太久,就回到了书案前。 看着书案上,外祖父让平安送回来的信件还随意的摊在那里。 梁崇月就将其拿起,仔细翻看了一遍,又将信件最后一句话默默念了一遍。 对于外祖父的想法,她心里大概有数之后,梁崇月就将那份信件给烧了。 记到她脑子里了,这些纸质的东西就不重要了。 饶是想杀了梁崇璟和梁崇安的心思再热烈,梁崇月还是将此事暂时放下,继续投入到了学习的海洋里。 有些人迟早都是要死的,没必要为了将来的事情,耽误了现在行动的脚步。 第390章 梁崇月刚学了不到一个时辰,云苓就走了上来。 “殿下,琼华公主来了,想要见您。” 梁崇月眼睛都没从面前的纸张上抬起过,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你没说本公主闭门谢客了吗?” “说了,只是琼华公主执意要见公主殿下,说是她有公主殿下想要的东西。” 梁崇月依旧连头都没抬,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的位置: “怎么谁都能有本公主想要的东西,那就请到前厅去吧,本公主一会儿过去。” “是,奴婢告退。” 云苓退下后,梁崇月将书案上的东西收拾好,随意的披了件水绿色的外衫,朝着前厅走去。 脚上的伤走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疼,但已经好多了。 梁崇月刚到前厅的时候,就看见三姐姐神情有些紧张的在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三姐姐难得来我这,崇月今日身体不适,让三姐姐久等了。” 梁崇月因为脚上的伤口,只能慢慢抬脚朝着里面走去。 梁芷柔见她这样,目光落在她小心翼翼落地的双脚上,立马上前搀扶起她来: “你这脚是怎么回事?” 梁崇月左边是云苓,右边是三姐姐,被两人架在中间,搀扶到了椅子上,等梁崇月坐稳当了之后,三姐姐才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不妨事,就是碎了一个茶盏,不当心踩了上去。”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照常,云苓回想起自己看见殿下双脚血肉模糊的样子,心中止不住的心疼,但有外人在此,云苓并未将情绪外露。 梁芷柔是知道自己这个五妹妹的本事的,别说踩到碎茶盏上去了,只要她不想,哪怕这地上全是碎刀子,她也踩不上去。 但她今日前来不是为了和崇月争执这点小事的,梁芷柔的目光从崇月的脚上移开,抬眼看了圈前厅里四周站着的丫鬟。 “姐姐有几句体己话想和妹妹说,可否让她们都先下去。” 梁崇月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三姐姐那张貌美如花的小脸上,三姐姐一直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上一次来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这一次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梁崇月潜意识里觉得三姐姐这次在这个时候过来,这其中肯定有原因,并没有多问,就朝着云苓看了一眼。 云苓领悟,一个眼神过去,不必她多言,前厅侍奉的丫鬟们就全都退了出去。 “三姐姐这下可以说了吧?” 梁崇月端起一盏茶抿了一口,等着听三姐姐的来意。 梁芷柔侧头看到侍奉的人全都退下后,这才将目光转向崇月。 梁崇月已经把茶盏放下了,等着听三姐姐此行的目的。 梁崇月等了一会儿,见三姐姐手里的帕子都快搅坏了,也没见她的嘴巴张开一回。 “姐姐若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就留下陪崇月用过早膳再回吧。” 梁崇月现在不太饿,但总要找个台阶给三姐姐下了再说。 以梁崇月对三姐姐的了解,三姐姐此行前来肯定不简单,她有预感。 梁芷柔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她在知道梁崇璟和梁崇安的奸计的时候,心都为她跳了一下。 而且根据父皇罢朝,废除梁崇璟封号和亲王之位后,急匆匆就赶到了崇月这里,不论她怎么不愿意往那块想,但心中对于这个古灵精怪有时候还有点坏的五妹妹还是怜惜的。 可瞧着她这副样子,梁芷柔担忧了一整晚的心稍稍定了些。 “你是个有主意的,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梁崇月与三姐姐对视一眼,两人随即都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害的我担心了整晚。” 梁芷柔说完后,就立马噤了声,手中刚才被她一直搅动着的帕子此时也到了嘴边上。 饶是三姐姐遮掩的再快,关心的话说出口,都已经听到了心里去了,梁崇月也很难假装忽然耳背。 梁崇月也不是第一次见三姐姐这副纠结的样子,换做平时她肯定要好好打趣一下,最好是惹得三姐姐不快,像之前一样一手叉腰,一只手拿着帕子指着她。 平日里不论是对上哪个姐妹都巧舌如簧的三姐姐,一对上她就像是哑巴了一样。 说又说不过,气又气得很。 但今日到底事多,梁崇月也没心情再去招惹一番三姐姐,直接开门见山道: “姐姐既然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今日前来定然不只是为了看看崇月好不好的吧?” 梁崇月还没忘记,梁芷柔说过她手上有她想要的东西,她现在最想要的不过就是那两个家伙的项上人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手。 被崇月这么一点,最后那层隐晦的窗户纸也已经捅破了。 毕竟女子名声重要,她原先也不想将话说的太直,伤了崇月的心,现在见她没事,梁芷柔也不再纠结,将帕子塞进侧边后,从袖口里抽出一张折的只有半个掌心那么大的纸片出来。 云苓上前接过了琼华公主递来的纸片,打开检查了一番后,才送到了殿下手上。 原本见三姐姐从袖口把东西掏出来的时候,只是小小一张纸片,梁崇月也没想到这纸片摊开倒是不小,一张桌子还放不下。 梁崇月直接起身搬来另一张小桌拼起来才让云苓把那张纸放下。 这是一张平面图,梁崇月只看了两眼就看出这是京城西边三条最大的街道附近大街和住宅的平面图。 梁崇月心中顿时有了猜测,双眼希冀的看了眼三姐姐后,伸手仔细在这纸上摸了一遍,将所有画圈的地方都摸索了一遍,就连它们之间相连的路径都走了一遍。 “这是城西最大的三条街道的图纸,那两人如今就躲在这上面画圈的院子里,不过至于是哪个,我就不清楚了。” 梁芷柔说完这些话,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梁崇月的手指在那一个个被画圈的院子上走过。 梁崇月不怀疑三姐姐的用心,旁人也不知道她有系统这么大的杀器,众姐妹中,今日得到消息能来看她的就只有三姐姐一人。 第391章 只是不怀疑用心,却不代表梁崇月没有戒心。 渣爹肯定是封锁了梁崇璟被废的真正原因的,三姐姐却能这么早的知道,这地图送来的时间也这么巧,让她不愿意多想都难。 就在梁崇月准备拐个弯套话的时候,三姐姐也看出了她的戒备,主动开口道: “这地图是我逼着你未来三姐夫画给我的,乔家早在五年前就投向了老二,只是这些年藏得深,一直没被外人知晓。” 梁崇月听了这话,心头一惊,聪明如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 “所以,三姐姐是因为知道了此事,才想要嫁给乔家四郎的?”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三姐姐刚送梁崇祯到独孤氏老宅没几日,就说了自己想要嫁入,还有了喜欢的人。 那个时候在所谓知情者眼里看来都是梁崇祯被梁崇璟暗中搞了,彻底绝了翻身的命。 乔家的事情,光凭三姐姐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所以这件事只会是梁崇祯的谋划。 利用自己亲妹妹的婚事,去为自己报仇,解决掉昔日的仇家,梁崇祯还真是好算计啊。 梁芷柔对上崇月略带同情的眼神,自嘲一笑: “你果真聪慧,稍稍一点就通透。” 梁崇月自从知道梁崇祯上一世是夺嫡的赢家之后,就一直对他多加防备着。 却不知道原来他早早就布下了这一局,若不是梁璟和梁崇安先坐不住了,想必在不久的将来,三姐姐就能拿着他们俩犯下的罪证告到渣爹那里了。 “三姐姐需要我做什么?” 无功不受禄,这件事渣爹已经发怒,想必不是她先找到这两个人,就是渣爹的人先找到。 三姐姐本可以稳坐钓鱼台,等着看梁崇璟和梁崇安玩火自焚就够了,却在这个时候来找她,还把这东西给她,没有别的想法,梁崇月是打死不信的。 出生皇家,大家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漠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有谁会突然帮助你,除非你身上有他图谋的东西。 “不是什么大事,姐姐只是希望你能亲手宰了那两个人,哥哥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更高兴的。” 梁崇月的眉头微微皱起,意外梁芷柔并没有拿这件事去换她帮梁崇祯脱困,她也听出来梁芷柔这声哥哥喊的是谁了。 梁崇月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生下来就是用来联姻,换来更好资源,用以托举族中男人的。 这个时代的女人们大多也不觉得这种为了家族自我牺牲的事情,有什么不对的。 梁崇月望向三姐姐那张明媚动人的脸,话到嘴边还是换了: “那姐姐和乔家四郎的婚事还要继续下去?” “为什么不呢,卓诚与他父兄不同,他真心待我,我怎可辜负了他。” 望着三姐姐脸上幸福的笑容,梁崇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这个为别人做了一辈子嫁衣的三姐姐能觅得良人,幸福一生。 “崇月多谢姐姐今日来看望崇月,只是崇月脚伤难忍,就不留姐姐了,姐姐交代的话,崇月一定照做。” 有了崇月这话,梁芷柔脸上的笑容更真了些,在临走前还不忘关切的叮嘱她养好身体。 梁崇月独坐在前厅的椅子上,手指在图纸上一一划过,等云苓送完人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殿下正在拿着琼华公主送来的图纸沉思。 “殿下觉得琼华公主可信吗?” 梁崇月放下图纸,接过云苓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图纸上,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到的狠辣。 “她想本公主帮她,最少得说一半的真话,至于其中有没有掺假,你我都不是她,自然猜不到了。” 云苓听到殿下此言,就明白殿下并未完全相信琼华公主的话。 云苓的目光随着殿下看着的方向看去,仔细看了一圈图纸上画的东西。 “殿下,这图纸绘画的不算精细,上面还有几处错处。” 云苓上手将她发现的地方指出,全都是标志性的错误,只要是在京城里生活过几年的人,都能发现的了。 “瞧着不像,才是真的,为了摆脱干系故意画错,本公主可记得这位未来的三姐夫画的一手好花鸟,如今看这图纸,谁又能和他联想到一块去呢。” 梁崇月把图纸一折,由云苓背着出了前厅,回到了长生天。 等云苓离开后,梁崇月将脚上捆着的纱布撕开,在系统商城里买了药,自己上好药之后,再用新的纱布将脚包好。 未时三刻,梁崇月正在琢磨着册子上的东西,听到楼下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很快就见平安走了上来。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梁崇月将笔放下,双臂撑在书案上,直视平安: “起来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的话,奴才将城西边的每条大道都走了一圈,发现几处不对劲的院子,外头瞧着像是没人住的样子,奴才听到里面有声音,趴在墙头上往里面看了一眼,里头站着的全是男子,身量高挺,孔武有力,像是军营里的军人。” 梁崇月听了他这话,思索片刻后,从抽屉里把刚才三姐姐送来的图纸拿出,摊开放在书案上。 “过来看看,可是这几处。” 平安快步走上前去,看着殿下摊开的图纸,眼睛很快就锁定了被圈出来的那几处。 “是这几处没错了,奴才去打听过了,这几处房产其中一处最大的是二皇子手下一个谋士的。” 听到平安这么说,梁崇月开始重新审视起了被圈起来的这几处。 “殿下,奴才带着人出去的时候,满街都是官兵,奴才只是在城西多停留了一段时间,就发现了这些不对劲的地方,那些官兵也不是吃素的,应该很快就能发现。” 梁崇月的手指还在图纸上摩挲着,对于三姐姐的话,她还是有些存疑。 “这几处隔壁的院子都是自家的,城西的院子一户户挨的都近,派人去监听,尽量在天黑之前找到这两个人的位置,等本公主到了就动手。” 第392章 平安领命退下后,梁崇月直接将系统喊到了二楼,一人一狗大眼对小眼对视着。 “还没查出那两个人的位置吗?” 梁崇月将图纸摊开放在系统面前,将圈出来的地方指给它看。 系统有些愧疚的望向宿主,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离得有些远,只能定位到这一块了。” 系统说完后,大爪子按在了城西的街道上。 梁崇月闻言,看向它的眼睛微微亮起: “要是将你带到城西,你可能定位到他们两人的准确消息?” 系统有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它的能力在一点点消失,实在是不能保证能够准确的定位到位置。 但对上宿主期待的眼神,系统还是不忍心让宿主失望,跟着宿主坐着马车到了城西最大的街道上。 “不必难为自己,要是不行就算了。” 梁崇月伸手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疼的脚,今日不论如何她都是要来这一趟的。 系统正在全神贯注的寻找着那两个人的下落,赤嵘驾着马车驶入了一个院子里。 梁崇月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左右打量了一番,这里不像是刚打扫出来的样子,水井旁的水缸里还有水,瞧着还算干净。 “这是青玉卫住的地方?小了些吧。” 梁崇月边说边打量起了这栋小院子,位置在城西最热闹的街道里面,不算吵闹,偶尔还能听到附近孩童玩闹的声音。 “不小,属下一个人住在这里。” 梁崇月听到是赤嵘平时居住的地方,新奇的将这个小院转了转,最后停留在墙根的一片小花园面前。 “这花养的不错,就是少见,本公主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一片片的绿色里,开出一朵朵颜色各异的小花,有紫粉的、黄白的、桃红的,无一例外都是带着渐变的颜色。 花瓣似叶子,瞧着就有韧劲。 “这三角梅在宫里不常见,随便养养就能活,殿下见得少,不记得也正常。” 梁崇月像是认同了赤嵘的话,伸手在这三角梅的花瓣上轻轻拂过,果真如她想的一样,是有韧劲的花瓣。 “宿主!宿主!” 系统忽然狗叫出声,一下子就将两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梁崇月转头的时候,系统已经一脸惊喜的冲着她飞奔过来了,要不是赤嵘及时拦住,系统怕是要直接把她扑倒在地了。 梁崇月看着被赤嵘控制住的系统,脑子慢慢回笼,这才走上前去,询问道: “叫这么大声,你找到他们了?” 梁崇月弯下腰来,与系统对视,见它双眼在大白天都闪闪发光,平时就连见到猪肘子都没这么激动过。 “不是啊宿主,我二叔联系我了。” 梁崇月记得系统的二叔是研发它的厂长,看来这是主神也没事了,梁崇月摸了摸心口的 位置,希望这位二叔回来,能帮她解决一下身体里的火玉。 “二叔说已经没事了,我的能力也回来了,呀呼,我统汉三又回来啦。” 梁崇月有些好笑的看着系统这副激动的样子,有系统这么强大的金手指在,想要找到梁崇璟和梁崇安简直轻而易举。 “宿主,二叔去维修厂子了,等他厂子维修好,我就拜托他去查那块火玉是哪里来的。” 能力回来,在意的人也都没事,系统激动的不行,要不是这里不是公主府,梁崇月觉得它都能原地高歌一曲。 梁崇月揉了揉它圆滚滚的脑袋瓜子,笑着开口道: “火玉不急,先查查那两个人在哪里。” 梁崇月一直都是用的脑电波和系统对话,在赤嵘眼里只能看见有半人高的小狗突然兴奋起来,就连他压制都要费一番力气,主人只要微微出手,在小狗头上摸一摸,小狗就安静下来了。 梁崇月没留意赤嵘看向她时快要拉丝的眼神,她现在只想要把那两个人给找出来弄死。 “宿主,找到了,就在这条街上,但这两人现在不在一处,分开了。” 梁崇月的首个目标就是梁崇安,哪怕梁崇璟是整件事的主谋,但一旦放走了梁崇安,比放走十个梁崇璟还要危险。 “直接定位梁崇安的位置,本公主现在就要去抓人。” 说着,梁崇月就将一直带在身上的图纸拿出来,不是三姐姐送来的那一份,是一份新的。 梁崇月根据系统描述的位置,很快就在这条街上,确定下来了这两个人的准确位置。 “主人,这两处院子,平安和我说过,其中一处是二皇子手底下一个谋士的,二皇子此人心机颇重,这里会不会太明显了些。” 梁崇月看向赤嵘手指的位置,那正是梁崇璟待着的位置。 “最显眼的地方,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赤嵘闻言,思索了片刻之后,认同的点了点头。 “好了,回去召集两队人手,不等到天黑了,等人来了就动手。” 梁崇月说完,带着系统转身进了这间小屋,赤嵘常进她的长生天,赤嵘的小屋她还没好好欣赏过呢。 见主人走进了自己时常居住的屋子,赤嵘脑中涌起一股羞涩,但还是转身离开,去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 梁崇月带着系统在赤嵘居住的小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没有住在这里的缘故,比她预想的要整洁。 梁崇月因为脚上的伤口有些裂开,坐下后一边和系统聊天,一边等着赤嵘带着人回来。 “宿主,咱们一会儿是直接把人弄死吗?那样他养在山里的那些兵怎么办?” 系统发出心里最大的疑问,它这段时间帮宿主查找资料,发现梁崇安在外面养的兵要是能充军,起码有七八万人。 “自然是要弄死的,没了他,断了供,那些兵还算什么兵,梁崇安是皇嗣,就算是谋反,不论输赢,这天下还是梁家的天下。” “他若是死了,谁接了他留下的遗物,谁就是反贼,再者,普天之下,谁有那么大的胃口能直接吞下七八万的精兵。” 第393章 系统听宿主说的有道理,正准备点头称是,就听到宿主接着说了句: “不过这兵在梁崇安手上是私兵,到了军营里可就不是了。” 梁崇月说的漫不经心,看向院子的双眼里却满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想拿她做嫁衣,这嫁衣她穿不了,旁人也别想穿着。 系统刚从二叔没事的欢喜里回过神来,听到宿主这句话,想起了宿主这些年收拾人的样子。 不自觉的别过了头,咂吧咂吧嘴,假装看院子里开的正好的三角梅。 在等赤嵘来的时候,梁崇月用过系统里的神药,脚上的伤口也已经好了大半了。 “主人,人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梁崇月今日出门的时候就穿了一身干练的劲装,只是在外头套了一件薄裙,外面瞧着看不出不同。 梁崇月走到院子里面,抬眼看了看头顶的天空,这段时间天气一直都不好,瞧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主人,这天快要落雨了。” 梁崇月低头看着被风吹起的发丝,感受着风的方向,吧嗒一声,一滴雨水落在了她的肩头。 “挺好的,都不用我们费心遮掩痕迹了。” 梁崇月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连带着做好标注的图纸一起放到了赤嵘面前。 “这东西你熟,让所有人涂到兵器上去,这一次不要活口,但要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梁崇璟和梁崇安死。” 赤嵘接过殿下手中的瓷瓶和图纸,攥进手心里。 梁崇月擦着手里的神剑,眼神冰冷的像是数九寒冬深潭里的寒冰。 “通知下去吧,等雨下大,就动手。” 赤嵘拿着瓷瓶,默默离开,独留梁崇月就着一滴滴落下的雨水擦拭着还带着血腥味的神剑。 等再抬头的时候,天边已经完全被乌云遮挡,眼看就要下大雨了。 “小狗在这好好待着,等着本公主完活之后回来接你。” 系统听到宿主的话,乖乖从宿主身边起身,朝着屋子里面走去,给自己选了个好地方待着,只要它不出来,绝没有人能找得到它。 梁崇月扯下身上的薄裙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去,一身干练的劲装,用面罩蒙住脸,直接翻墙、飞檐走壁朝着梁崇安龟缩着的地方赶去。 距离梁崇安龟缩的院子越近,梁崇月已经感知到了前方有不少高手在那里了。 看来梁崇安这准备的挺充分的啊,看来这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梁崇安躲藏的院子不大,不过三进出的,算得上是整个京城里最小的院子了。 因为小,也没多少藏身的地方,梁崇月原本想在隔壁的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树上先观察一番,等到了,才发现这四周的院子里全都是梁崇安的人。 一个个穿的像个家丁一样,腿上绷起的肌肉都快把裤腿给撑破了。 周围的院子都去不了,梁崇月早早收了内力,感知到身后数道炽热的目光,梁崇月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双有些眼熟的眼睛,身后跟着的是她府上的人。 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人,梁崇月一个手势做完,那些人就四散开来,埋伏在了附近。 唯独她眼熟的那双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跟上别人的速度,但明显不是她府上的人。 梁崇月被面罩盖住的眉头微皱,赤嵘不会有异心,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不会拿此事开玩笑的。 那双熟悉的眉眼,一直在梁崇月的脑海里时不时浮现,是一双很漂亮很精致的眉眼,这么熟悉的感觉,她肯定在哪里见到过。 他们从前一定有过交集,但梁崇月现在记不起来了,现在也不是让她回忆从前的时候。 护卫全部安排好了,梁崇月还在更远处的街道上看见了青玉卫,那一抹熟悉的青色在不知情的眼里可能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但青玉卫身上那一抹青色是她定的,她绝不会看错。 赤嵘部署好了一切,梁崇月就不信这样还要不了梁崇璟和梁崇安的小命。 因为四周的院子里都被梁崇安安排了人手,梁崇月没法直接靠近。 正巧此时天空落雨,哗啦啦的大雨霎时间倾盆而下,梁崇月就猫在院墙后角的位置,没有一点能够挡雨的地方。 梁崇安这院子选的也好,就在城西最大的街道上,一下雨,街道上到处都是着急躲雨的百姓,乱作一团。 梁崇月借着大雨之势,靠着系统给的定位,梁崇月直接飞升上墙,直冲梁崇安藏身的小屋而去。 她一动身,身边跟着的护卫们一齐将四周几个院子里人给控制住。 梁崇月这一路上谁挡杀谁,等到靠近梁崇安躲着的小屋时,梁崇月已经杀了一院子的人了。 还有不怕死的从屋子里出来,梁崇月正准备动手,一把大刀的残影从她面前闪过,刚出来的死士被直接砍了脑袋。 “这小屋里应该有地道,不然装不下这么多人。”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梁崇月已经知晓混在护卫里的人是谁了。 难怪她会觉得眉眼熟悉,向家全都是俊男靓女,眉眼也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这里交给我,你跟在我身后进去。” 梁崇月对上那双深情的眼睛,郑重点头,跟在向靖川身后,随他一起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踩在死士的尸体上,梁崇月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的死士。 原本还想着杀出一条道后,她就进去把梁崇安给宰了。 随着这雨越下越大,梁崇月脚下躺着的死士也越来越多。 等到最后一个死士倒下,尸体躺满整个院子,血流的到处都是,就连这滂沱大雨也冲不干净时,梁崇月才踏入这间小屋。 第一眼就看见了床榻被人掀开,下面有一个地道。 梁崇月还没走近,向靖川就先她一步上前,用沾了血的刀尖挑起地道口的土块放到鼻下闻了闻。 “是陈土,还浸了毒。” 梁崇月站在向靖川身后,面罩上都是血迹,整张脸上唯一露出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刀尖上的那一小块土,不死心的上前用长剑挑起偏里面一些的土块,和洞口的一样,都浸了毒。 梁崇月闻了闻,这毒刺鼻且厉害,光是闻着,梁崇月都有些难受。 “看来这是明摆着不想让人追上了。” 第394章 向靖川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有些无措的站在殿下身边。 梁崇月在这不大的屋子里扫视一圈,她相信系统的能力,就算是偶尔出错,也不可能错的太离谱。 更不用说,系统的能力已经完全恢复了,定位是绝不可能出错的。 那梁崇安就肯定还在这间屋子里。 “殿下,我现在就去追。” 说着,向靖川把刀用长布随意捆起后,就朝着地道而去。 路过梁崇月身边的时候,被梁崇月伸手拦下。 “把刀拿出来。” 梁崇月带着向靖川把整间屋子都转悠了一圈,这屋子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柜子多。 而且都是能装人的大柜子,既然系统不会错,那就只能是躲起来了。 “去把这一圈的柜子都给我拦腰砍了,刀坏了,我给你换一把。” 向靖川此时心中对于殿下的心思也猜到了几分,面对身前这一圈柜子,没有丝毫犹豫。 刚捆好的长刀再次出鞘,照着那一排的柜子就砍了过去。 梁崇月自觉的往后面退了退,在向靖川看完了一半的柜子后,梁崇月在心里默数五下。 五、四、三、二、一。 超出梁崇月预料的是,向靖川已经把这间屋子里所有的柜子都给砍完了,都没发现梁崇安的踪迹。 向靖川转头用眼神询问梁崇月接下来怎么办。 梁崇月又仔细看了眼定位,在这间屋子里又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被向靖川砍的面目全非的柜子前。 “二哥哥再不出来,我就要往里面放毒蛇了,别逼我哦。” 梁崇月整个人贴在面前的柜子上,轻轻敲了敲柜子的里面,听声音果然是空心的。 并且因为有人在里面躲着,敲出来的声音也是不一样的。 梁崇月很快就凭借声音找到了梁崇安躲藏的位置。 “出去处理尸体,别让血流到大街上,引起百姓恐慌。” 梁崇月确定好位置后,回头让向靖川先出去,自己则将手腕上绑着的弓弩拆下一根来。 一边轻敲着这薄薄的木板,一边确定里面人的位置。 等大概确定好了之后,梁崇月也没废话,直接将手里的弩箭刺了进去。 隔着木板,梁崇月都听到了弩箭刺进血肉发出的声音。 再刺进去的同时,梁崇月也没闲着,与其等到梁崇安自己无路可退,想要鱼死网破的时候,何不她再来逼一把。 神剑在梁崇月手中转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随后直接朝着刚才弩箭刺进去的位置旁边劈了过去。 本就不算厚的木板被梁崇月这样一劈,直接从头上就开始裂开。 听到里面传来痛苦的闷哼,梁崇月手下丝毫不留情面,直接顺着木板裂开的位置,将身体的重量都压上,一路劈到底。 听着里面的人死前最后痛苦的嘶吼声,作为隔板的木板裂开,里面的人已经被人梁崇月劈成了两半。 双眼怒目圆睁,正好木板被梁崇月劈开的时候,正盯着梁崇月看。 梁崇月一抬头就对上梁崇安充血的双眼,要不是他的身体实在是两半的彻底,梁崇月都要怀疑人都这样了还不死,是不是撞鬼了。 梁崇月将神剑从木板中间拽出,侧头看了看梁崇安死不瞑目的双眼,往长剑的顶端倒了一点化尸水,在梁崇安已经两半的尸体面前比划了一下。 最后确定好位置之后,梁崇月拿起长剑,在梁崇安脸上挽了个剑花,等长剑放下的时候。 梁崇安的尸体从眼睛上那两个空荡荡的血洞开始腐烂,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化作了一滩尸水。 梁崇月就站在原地,亲眼看着这个隐藏多年,心思深沉的二哥,从前每次见到她都是和煦温柔的样子。 皇家就是个吸血的魔窟,只有赢到最后的那个才能活着从这个魔窟里逃出去。 尸体彻底化水之后,梁崇月收起长剑,对着地上的尸水双手合十抬过头顶拜了拜。 看着地上那摊尸水,梁崇月眼前恍惚间又出现了那个会在御花园树底下朝着她招手的二哥,给她送好吃的二哥...... 梁崇月不知道梁崇安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皇位有想法的,但他的演技确实好,他若是能不那么着急,一直演下去,或许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梁崇月也只是感慨了一会儿就转身出去了,外面的雨还一直在下,院子里的尸体已经快要化干净了,空气里的血腥味也淡了不少。 梁崇月靠在墙上,看着向靖川正在带着人检查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梁崇月不喜欢闻化尸水的味道,没有上前,就这样靠在墙上,静静的看着。 脑中已经和系统联系上了。 “怎么样,梁崇璟死了没有?” 梁崇月问完之后,系统那边就给了答复。 “死了死了,赤嵘带着人冲进去的时候,梁崇璟还在收拾自己的私产,准备背着梁崇安提前跑路,院子里那些个看着健壮的,就只是看着健壮,能打的没几个,直接被赤嵘生擒了,脑袋砍了带回公主府了,剩下的全都化水了。” 听到赤嵘那边还算顺利,梁崇月也不再久留,抬脚走进了雨幕中,向靖川也查看过了这院子里的角落,确定了二皇子的人全都死了。 见公主殿下走在雨幕中,立马就召集人手,跟了上去。 “今日之事,各位辛苦,从哪来的就回哪去吧,奖赏过两日就送到你们手上。” 梁崇月抬眼看了眼向靖川,话说到一半顿了顿,才开口道: “你的也是。” 说完,梁崇月转身一个借力直接飞过院墙,借着这倾盆大雨形成的雨幕遮挡,直接回了赤嵘居住的地方。 等梁崇月到的时候,赤嵘身上还在滴水,就在给系统喂肉吃。 梁崇月看着系统尾巴摇的都快成螺旋桨了,一时间觉得自己回来的有些多余,早知道就直接回府了。 还不用多跑这一趟。 第395章 梁崇月坐在一旁,看着系统啃完了一整个大棒骨还觉得不够,一点肉都没有的骨棒还不肯放手,非要带着在马车上啃一啃。 “本公主府上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这骨棒苍蝇被你啃得苍蝇上去了都站不住,就这么稀罕?” 系统啃的口水直流,梁崇月扶额无奈,转过头去将神剑擦拭干净后,收好。 到她的公主府的时候,外头的雨还在下,只是小了一些。 “去把自己洗干净,再上二楼找本公主。” 梁崇月带着系统下马车的时候,给赤嵘留了一句话后,松开了系统的狗绳进了水房,先洗了一个热水澡,把身上的血腥味都洗干净后,上到二楼时,赤嵘已经在上面侯着了。 梁崇月手里拎着一壶刚送来的清酒,度数不高,味道清甜。 “来陪本公主喝一杯。” 赤嵘上前接过主人手里的酒壶,手碰到主人纤细修长的手指时还是不自觉的收紧。 哪怕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平日里这样寻常的接触,赤嵘还是会感觉到心动。 瞧见主人头发上的水还没有擦干,赤嵘将酒水倒好之后,取来长巾为主人擦拭头发上的水。 梁崇月也不阻止,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欣然享受着赤嵘的服务。 等到头发擦的差不多了,梁崇月才缓缓开口道: “向靖川是怎么混进去的?” 见主人还是问到了向小将军,赤嵘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是国公爷担心主人此次行动危险,担心主人身边可用之人太少,就派了向小将军前来。” 梁崇月闻言,脑子里闪过向靖川挡在她身前奋勇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向家人都是如此,战场上和平日里完全两样。 杀人时的向靖川明显比她从前见的时候都要英勇,身上带着向家人与生俱来的肃杀之气。 想必不久的将来,这位向小将军也一定会和大舅舅一样,威名远扬,响彻边关。 “一会儿让云苓开库房,你去选两样东西,一份自己留着,一份送到定国公府给向靖川。” 赤嵘默默点头,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有懈怠,直到将主人的发丝擦到半干,才停下手里动作。 “坐吧,陪本公主喝一杯。” 擦过头发的长巾被叠好放到了篮子里,赤嵘坐在主人身旁的位置上,为主人倒酒。 今日的酒香浓郁,闻着却是一股淡淡的葡萄味。 “席玉这是又研究出什么新东西了?” 香甜的酒水倒入杯中,还带着淡青色,梁崇月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葡萄酒香很快就填满了口腔,一说话,梁崇月都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带着酒的香甜。 “席玉是酿酒的好手,这些年越发的有长进了。” 赤嵘还记得那个从前跟在主人身边的小太监,长了一副观音像,看向主人的眼睛会发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这酿酒的本事后,在主人身边就难见到他的身影了。 梁崇月一饮而尽杯中酒水,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大仇得报,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感。 梁崇安是她杀的第一个手足兄弟,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们输了死了,也解脱了,她还被困在这皇权争斗的漩涡里,不知道何时何日才能爬出去。 亦或是和他们一样。 梁崇月靠坐在躺椅上,这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直到一壶酒都喝完了,酒壶里再倒不出一滴来时,梁崇月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这个时代的酒就是这样,度数不高,也不够纯粹,这壶酒应该是今年初夏时候酿的。 喝了有些想睡觉。 “你走吧,一会儿把小狗给本公主放进来。” 赤嵘起身准备离开时,想起了那颗还放在暗牢里的头颅,开口请主人示下: “主人,大皇子的头颅还在暗牢的冷库里,可要处理掉?” 梁崇月打了个哈欠,眼角微红,侧目看向赤嵘,想起了系统和她说过梁崇璟的脑袋被赤嵘割下来带回来了。 梁崇月摇摇晃晃起身,一袭纯白色纱裙被露台上的风吹起,随意飘扬着。 “留着吧,以后还能用得上。” 她能用萧遥的脑袋杀死梁崇璟和梁崇安,她就能借着梁崇璟的脑袋再杀死别人。 这个时候的梁崇月完全没有了刚才感春伤秋的模样,一门心思就是谋划。 “是,属下告退。” 赤嵘退下后,梁崇月吃了两颗醒酒药,又躺了一会儿好了之后,就听到系统颠颠的爬上了楼梯。 身上的毛也随着它走路的时候一颠一颠的,看那样子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的毛发还有些没有干的。 “宿主,你管管她们,人家虽然不是真的狗,但这身毛发是真的啊,洗完不吹干是会得皮肤病的。” 对上系统幽怨的小眼神,梁崇月没好气的笑了笑。 “你一回来就去钻了泥潭,不给你洗澡给谁洗澡?” 见自己做的事情被宿主知晓,系统嘿嘿一笑,就当此事没发生过一样,转头跑到自己的饭盆旁开始给自己补充营养了。 梁崇月对它无语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副狗身是她选的,系统原本是有机会做个人的,但是被她拒绝了。 梁崇月坐在书案前,开始努力学习,争取在这个月结束之前把这剩下的七本册子全部看完。 接下来的十几天内,梁崇月一直窝在长生天里学习,除了渣爹偶尔溜出皇宫来看看她,别的时候公主府都是闭门谢客的。 “殿下,李太师前来求药。” 梁崇月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柜子,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去那里头拿,广陵王府也到时候该送药过去了,顺便让乔岚去给广陵王妃诊诊脉,看看她那病恢复的怎么样了。” 梁崇月这段时间一直在和学习死磕,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学,渣爹想往她府上送新人的事情让她拒绝了。 梁崇璟和梁崇安在外下落不明,那些早早站队他们的人现在一个比一个慌乱,她已经收到了不少官员私下里趁乱结党营私被抓了。 现在这个乱世之秋,她府上还是不要添人的好。 第396章 梁崇月终于把那七本册子给学完了,光是做的记录都有三本多了。 “云苓给本公主梳妆,本公主要进宫。” 进宫去换渣爹手上别的册子回来学,不知道她学到什么程度,渣爹才会放手把国库给她。 梁崇月亲自把学过的册子给收拾好了之后还带上了她做的笔记记录,这些东西都是要给渣爹看到的,不然怎么体现出她的勤奋努力,和那些个不懂事的兄弟姐妹们是不一样的。 “殿下,您身子弱,如今早晚凉,多穿些,奴婢再在马车上给您多备一件披风,冷了好披着。” 梁崇月听到云苓这话,心有灵犀的朝着她微微一笑,果真她手底下养出来的人和她一样会做戏。 这已经入秋了,在外人眼中她生病多日,惧寒才是正常的。 梁崇月站在衣橱前任由云苓摆弄着,最后足足比平日里多穿了三件里衣,好在都是轻薄面料,只是瞧着穿的厚。 “走吧,口脂今日就不上了。” 梁崇月已经决定这段时间主打一个病弱美人形象,她本就不喜欢多余的交际,秋日里各种活动又多,京城里是个世家大族都爱在秋日里选个不冷不热的日子,不是赏花、品茶就是马球、蹴鞠, 有意思是真的有意思,但是参加的多了,也就有些无趣了。 梁崇月上了马车,刚出公主府的大门就听到队伍行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皇亲国戚、世家大族规矩多,曲安官道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平日里连个孩子大笑的声音都听不到。 梁崇月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两队官兵正在换岗,梁崇月注意到他们身上穿着的盔甲与皇城守卫穿的不一样,应该是京郊大营里调出来的士兵。 “这样的声势浩大,也不担心引起百姓恐慌,看来父皇是真的想找到这两个人了。” 梁崇月悠悠说出这句话,随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将帘子放下,隔绝了马车外的一切。 梁崇月现在无比庆幸自己下手够早,要是这么多天过去,巡查的士兵都找不到人,然后两个里面再死了一个。 谁知道渣爹会不会突然心软,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在去宫里的这一路上,不论马车走到哪里,梁崇月都能听到士兵们盔甲之间摩擦发出的声音。 初步计算了一下,光是她走过的这条路上,少说也有四队人手轮班巡查了。 梁崇月想起那个放在冰室里的梁崇璟的脑袋,纠结着要不要找个合适的机会送出去,这样也能绝了渣爹这样天天满大街找人的心思。 “殿下,前面就是午门了,有官兵检查马车车厢。” 平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梁崇月感受到马车的速度在一点点慢下来,但却没有直接停下。 哪怕是过午门的时候,也只是听到平安将她的腰牌掏出来时,马车稍微停顿了片刻,随后就被放行了。 梁崇月下了马车之后,直接坐着步辇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梁湛在崇月出门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 “齐德元。” “奴才在。” “去将国库的四十二国策取来。” 齐德元听到国库的四十二国策也略微猜到是公主殿下回来了,立马行礼退下,去为殿下取四十二国策。 齐德元走后,梁湛起身,来到一排书架前,转动了一下一座麒麟玉石像,一个印着麒麟图像的钥匙从里面掉了出来。 梁湛拿起回到案前,盯着手上的麒麟钥匙看了又看,一挥手,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一身黑袍的男子来。 “陛下,您唤我。” “暗一,你说朕是不是对老大、老二太狠了?” 梁湛问话时连头都没抬,手指摩挲着钥匙上的麒麟,语气倒是有几分伤感之情,但比起知道公主殿下受辱时的震怒就淡的多了。 “属下愚笨,也没有孩子,属下不明白。” 梁湛被他的话逗笑了,这才将视线从手上的麒麟身上上移,看向了全身裹在黑袍下的暗一。 “你为人子,若你是他们,你会对朕失望吗?” 梁湛说完后,看着暗一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不会,属下福薄,从未感受过父母恩情,属下是陛下捡来的,这条命就是陛下的,陛下要属下去死,只需说一声就好。” 梁湛这才想起捡到暗一的那个晚上,被最信任的皇兄丢在山里,若不是母后暗中派人保护,他早就被山里的野兽分食了。 夺权之路,必然是不择手段,血雨腥风的,但大夏要的是能延续繁荣的明君,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连妹妹的清誉都不顾的混账。 “从明日起,让巡查的士兵们一批批撤了吧,每日这样巡查,百姓们也跟着惶恐不安。” 暗一站在殿中,抬眼就看见了陛下两鬓多出的白发,好像就这一年间,陛下老了许多。 “陛下,您大可直接将心中谋划与公主殿下说清楚,殿下是个有真本事的,一定不会叫您失望的。” 梁湛听到暗一这话,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暗一沉默,清明的双眼中是暗一看不懂的深意,片刻之后,梁湛挥手让暗一退下。 暗一离开的时候,正巧在暗处看见了公主殿下的仪仗,远远的看着坐在步辇上的公主殿下气色不太好,暗一想起了这几日太医来回禀陛下的时候说: 公主殿下这病蹊跷,脉象上看不出一点孱弱之相,也无法确定这病是因何而起。 暗一等到公主殿下的仪仗过去,才从暗处离开。 梁崇月刚到养心殿就小李子迎了上来。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陛下让殿下进去。” 梁崇月朝着小李子微微颔首后带着云苓朝着养心殿大门走去,小李子就跟在身侧。 “殿下,近日陛下心情不太好,两位皇子到今日都还没有消息。” 小李子跟在梁崇月身边,压低声音小声将最近渣爹身边发生的事情大致和她说了一遍。 第397章 听小李子说了一路渣爹的近况,到了养心殿门外的时候,梁崇月带着云苓走了进去。 熟悉的龙涎香,梁崇月掀开帘子朝着渣爹坐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来了,最近身体如何了?” 渣爹说话时,声音里都带着浓浓的疲惫。 见渣爹只是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并没有提及梁崇璟和梁崇安,梁崇月也跟着自觉忽略掉外头大街上的那些士兵们。 将云苓手上的书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自己这些日子的学习成果,放到了渣爹的书案前。 “儿臣已经学完了父皇交给儿臣的那些册子,还请父亲检验。” 说着话,梁崇月把书箱里的册子全部拿了出来,放到了一旁,等着渣爹检验。 梁湛抬眼看了眼崇月,见她面色有些发白,衣衫也穿的厚。 明明才是初秋,今日外头的太阳也不小,不该冷才是。 梁湛并未翻开崇月交上来的记录,而是将手放在了崇月还在不断摞起的那堆册子上。 梁崇月见渣爹的手挡着,最后一本册子只能拿在手上,不解的望向渣爹。 “国库就在那,朕已经昭告天下,你病还没好,不必这么着急。” 面对渣爹的关心,梁崇月只是乖巧一笑,略微惨白的小脸这么一笑,瞧着更加惹人心疼。 “没事的,儿臣在府上养病闲着也是闲着,多学一些也是好的。” 梁湛知道崇月好学,不论他说什么,崇月也不会有所改变。 梁湛上手把崇月手里拿着的那本册子接过来,和那些册子放到了一起。 “父皇知道你好学,但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梁湛说完,长叹了一口气,翻开了崇月做记录的册子。 上面轻狂的字迹同他的字迹有七分像,一看就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 梁崇月就站在渣爹身边,看着渣爹一页一页翻看着她写的东西,明明旁边的奏折摞得赶上小山高了,也不急着的样子。 “后面柜子左边最下面的抽屉,打开看看。” 梁崇月虽然不解渣爹这是想做什么,但还是起身去渣爹身后打开了最下面的柜子。 里面堆满了册子,梁崇月将册子拿出来,刚翻看第一页,一眼看过去这感觉极其熟悉。 仔细又看了一页,梁崇月明白过来这股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册子上写的几乎同她写得记录相差无几,但明显这册子有些年头了,书页已经泛黄。 “这是父皇当年学习时候留下的册子吗?” 梁崇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惊喜一般,将那一摞册子拿了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之后,拿到了渣爹面前。 一点点比对着,她自己知道这上面的东西都是她一点点学习,一点点总结写下的。 她第一次对共脑这件事有了实感,原来谁养大的孩子像谁真不是一句玩笑话。 “崇月最像为父。” 梁崇月自己端来一把椅子,坐在渣爹身边,和渣爹一起对照着这两本时隔十几年,却大差不差的册子。 每当找到一模一样的地方,两人相视一笑,像是回到了梁崇月小时候,跟在渣爹身后,在养心殿里读书学习的时候。 一晃时光匆匆,再看渣爹两鬓已经有了白发,岁月不饶人。 梁崇月在养心殿里待了一个时辰,等到祁德元带着《四十二国策》回来的时候,见到这一幕,想到这段时间陛下一直阴沉着的脸终于有了笑意。 连大气都没敢出,转头带着人捧着东西出去了。 直到听到陛下召唤,才重新带着人捧着东西回来。 梁崇月坐在渣爹身边,书案上的册子已经被她收拾好,放了回去。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 齐德元恭敬的朝着公主殿下行礼。 “齐公公不必多礼。” 齐德元起来后,朝着身边招了招手,身后的太监们将手里捧着的托盘放下。 托盘上放着的书的书衣展露在梁崇月面前,虽然有些距离,但梁崇月的眼力惊人,一眼就看见了上面写着的《四十二国策》几个大字。 《四十二国策》一直都只在历代皇帝手里,梁崇月有些不明渣爹此时将这东西拿出来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死了两个儿子,准备开始立太子了? 梁崇月的目光只在那几本书上停留了几秒就移开了目光。 不论渣爹把这个太子之位给了谁,最后坐上这皇位的只能是她梁崇月。 “崇月。” “儿臣在。” 渣爹忽然出声,梁崇月将目光望向渣爹的时候,就看见渣爹指着那几本书道: “这几本书你先带回去好好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父皇。” 梁崇月不是三岁儿童,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四十二国策》虽然不比传国玉玺来的重要,但也足以证明大夏皇位未来的走向了。 渣爹不立太子,却将《四十二国策》交给她,梁崇月心中顿时波涛汹涌,一个巨大的猜想快要从她心里蹦出来了。 梁崇月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渣爹,她真的看不懂渣爹在想些什么了。 “父皇,这可是《四十二国策》,当真要给儿臣?” 梁湛还是第一次见到崇月这副模样,脸上也多了些生气,瞧着健康了些。 “怎么,父皇的话,崇月现在都不信了吗?” 听到渣爹的反问,梁崇月连忙否认: “不是,只是崇月有些惊讶和不解,这《四十二国策》这么重要......” 梁崇月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湛出声打断了。 “没什么好不解的,这《四十二国策》是先祖们传下来的东西,你本就好学,拿回去多学一学对你也有益处。” 渣爹都这么说了,梁崇月也早就想见识一下这《四十二国策》的魅力,也就不再多问。 大夏有不少律法都是根据这《四十二国策》制定的,上面还有最全的兵法。 现在就能学到这上面的东西,正如渣爹所说,于她大有益处。 梁崇月也不愿纠结太多,既然迟早是她的,不过是早学晚学的事情。 渣爹愿意给,那她就收下,至于渣爹是怎么想的,她不是渣爹肚子里的蛔虫,只能见招拆招了。 第398章 梁崇月从渣爹身边离开,走到这些书面前,上手轻轻拂过书的书衣,上面的《四十二国策》居然还是烫金的。 虽不如她上一世见过的烫金工艺精美和成熟,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最好的工艺手艺了。 梁湛坐在龙椅上,等着崇月欣赏完后才开口道: “来拿国库钥匙,然后去看看你母后,晚些时候父皇派人把国库的书礼送到你府上去。” 梁崇月转头看见渣爹手上一枚精致小巧的麒麟钥匙,总觉得这麒麟图案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想不起来梁崇月就没再多想,而是欢欢喜喜的接过了渣爹手里的钥匙。 “儿臣多谢父皇,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治理好国库,守护好大夏百姓的未来。” 梁湛对于崇月说出口的话,从来都是不疑有他,笑着朝她挥了挥手,余光瞥见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奏折,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走吧,父皇还有奏折要批,就不留你在这了。” 梁崇月顺着渣爹的眼神看了过去,对于那小山一样高的奏折,梁崇月微微一笑,深表同情,然后带着云苓快速把《四十二国策》装好,离开养心殿。 《四十二国策》总共只有四本书,不算厚,却是大夏开国皇帝亲笔所著,其中价值不言而喻。 梁崇月出了养心殿坐上步辇,正朝着母后的翊坤宫而去,就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听到了女子间的谈笑声。 平时不是宴会,宫里稍少有这样聚集的笑声。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算了算时间,这是到了秋日宴了? “殿下,可要奴婢前去看看皇后娘娘在不在?” 梁崇月眼睛看向云苓手里抱着的书箱,微微摇头: “公主不喜这样热闹的宴会,绕过御花园直接回宫吧。” 云苓听命,带着人拐了弯,从御花园离去。 听着远去的笑声,梁崇月靠坐在步辇上,眉眼望向前方愣神,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了御花园还是步辇停下,她这才反应过来。 梁崇月下了步辇,御花园外的小太监迎了上来。 “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皇后娘娘去了秋日宴,要到午膳后才能回来了。” “起来吧,本公主回来的事情,不必急着告知母后。” 梁崇月带着云苓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坐在书案前,对于那几本《四十二国策》倒是不着急看,梁崇璟和梁崇安已经死了,她闲了十来天了。 这十来天除了学习她几乎没怎么管过朝堂上的事情,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好像被她给忘记了。 渣爹让士兵满京城的巡查,谏院那群老货一定会在朝堂上谏,想必这段时间的朝堂上一定热闹极了。 “殿下。” 梁崇月还在深思朝堂之事就听平安匆匆进来,额前还有细汗。 好在神情还算镇定,不然今日宫里人多,这副样子落在外人眼中,还以为她镇国公主怎么了呢。 云苓一直跟在殿下身边,哪怕殿下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满,她还是感受到了殿下的不快。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一点规矩也不懂。” 云苓这话听着像是责问,平安立马就明白了过来,直接跪下朝着殿下磕了三个头,才跪地俯身道: “事发突然,奴才失态了,殿下恕罪。” 平安也是跟在自己身边的老人了,梁崇月如今只想知道发生了何事: “起来吧,有什么事直接说。” “回殿下,奴才回来的时候碰到了陛下身边的小李公公,小李公公正要去给林将军传旨。” “边关乱了,狼瓦大王失踪,大越想要趁机联合北境吞掉狼瓦,齐公公去给国公爷传旨去了。” 梁崇月就说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申屠聿在她府上养的够久了,良方如今也教不了他什么。 是时候把人放出去了。 而且看渣爹这一举动,明显就是不想让北境掺和到这件事里来,狼瓦此番不能独立就要归顺大夏了。 那她原定的计划哪怕成功,也是彻底沦为他人嫁衣。 “哪位林将军?” “汉东将军林首城。” 梁崇月沉思片刻,心中有了成算。 “林家满门忠烈啊,可惜林将军儿子儿媳都死在了边关,只留下一对还没长成的龙凤胎孙儿,如今几岁来着?” 殿下忽然问话,云苓只思索了片刻就回道: “夏日里刚过的五岁生辰,帖子送到了府上,只是殿下当时正忙,送了生辰礼过去,并未去观礼。” 梁崇月记得林家在向家九部之首,算得上是向家最忠诚的部下了。 梁崇月招呼云苓研墨,她记得林将军年事已高,一直舍不下养在京城的这一双孙儿。 边关变故太多也太快了,他舍不得带到边关去。 此次前去边关,士兵们需要整装,最早也得明日早上才能出发。 梁崇月思索片刻,直接下笔,她要玩一把大的。 纸上只写了几行字,却将能解林将军心中顾虑。 梁崇月写完一份,接着写下一份。 边关苦难之地,大越整体实力不如狼瓦,可这一战北境想要搅合就快不了,眼看没几个月就入冬了,这天说冷就冷了, 大舅舅心疼外祖父,应当不会同意外祖父前往边关,那去的只会是大舅舅和二舅舅。 梁崇月边想边写,写完就派平安找人送出去。 一共是四封信,送到国公府和林将军府的和圣旨只差了一刻钟的时间。 另外两份,她赌了一手,风险虽大,但能赢就可全胜,输了她也留有后手,直接铲除异己。 四份信都被送出去后,梁崇月看了眼一旁的书箱,最近学习真的是学累了,她如今是一点书都不想看见了。 梁崇月把书箱一锁,带着云苓去了摘星楼。 自从见识过圆明园的摘星楼之后,梁崇月就再没上过宫里这座摘星楼了。 可她如今心里头的事太多,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吹吹风,放放空。 摘星楼不愧是摘星楼,再上来时,和幼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梁崇月坐在摘星楼的最高处,抬头仰望天空,好像真的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第399章 梁崇月坐在摘星楼上,忘记了时间,也放下了心里的那些破事。 白天虽然没有夜景看的舒服,也足够她放松心情了。 “崇月有心事?” 梁崇月是听到了底下有脚步声,却没想到来人会是母后。 梁崇月听到母后的声音,一脸惊讶的回头,她记得母后不喜欢摘星楼,从那日过后就没再上过这摘星楼的。 “母后,您怎么来了,秋日宴结束了吗?” 向华月笑着坐到了崇月身边,靠近她,看着她,回忆起她小的时候,心绪都平静幸福了起来。 “秋日宴宫里每年都办,母后不在,也有旁人看着,出不了错。” 梁崇月听到母后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是有人将她回来的消息传到了母后耳朵里。 有母后在此,梁崇月什么也不去想,将头靠在母后肩头,光是闻着母后身上淡淡的花香,她都觉得心安。 向华月见崇月这样,又想起了前些日子陛下突然罢朝出宫去了崇月府上的事情。 以她手下的势力,不可能查不到其中发生了什么,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得到的却只有梁崇璟和梁崇安被废和失踪的消息。 与崇月相关的事却一件也查不到,一定是有人刻意将与崇月相关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大夏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只有陛下,向华月想问,但看着崇月这副疲惫模样,还是决定将此事先忍了下来。 梁崇月靠在母后肩头,时间过得飞快,直到她肚子饿了,再抬头的时候,太阳已经不在正当中了。 “母后,我饿了。” 向华月看向崇月的眼睛里带着名为幸福的笑意: “走,小厨房最近又研究出了新菜式,母后带你去用膳。” 梁崇月被母后牵着手,下楼梯的时候,恍惚间,一切就又回到了从前。 要是人能回到从前就好了。 午膳用的很香,梁崇月在饭厅将渣爹把《四十二国策》给她的事情和母后讲了。 向华月虽然惊讶,但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给崇月夹了一筷子滑肉: “母后的崇月本就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你父皇给你,就好好学,以后都用得上。” 用完膳后,梁崇月犹豫着还是把边关的事情和她接下来的打算和母后讲了。 向华月坐在榻上不发一言,良久之后才定定的看向崇月: “此去其中艰险,你可明白?” 梁崇月就坐在母后身边,两人中间就隔着一张矮桌,梁崇月看得清母后眼里的担心。 但她已经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 在这瞬间,梁崇月想了很多事情,长出一口气后,准备和,母后说说心里话。 “儿臣知道此去艰险,但有些事情儿臣必须要做,儿臣的眼界决定着很多事情,儿臣要去见识边关的贫瘠、战事的艰苦、将士的牺牲和百姓的眼泪...... 儿臣不能一辈子只在书本上看那些没有温度的文字去想象战场的艰辛,最真实的战场只会比边关传来的急报还要凶恶万分。” 梦魇里那些成堆的尸体,有些还有温度,梁崇月从未将它们真的只当做是梦一场。 正如系统所说,火玉或许真的和她有缘,那梦魇里的一切会不会注定是她要经历的。 没有亲眼见证过人世间的苦难,又怎么能真正感受百姓过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梁崇月不是没翻看过每年年前各州送上来的政绩,哪怕渣爹派再多的人严查,那一串串虚假的数字,百姓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各地官员可能自己心里都没数。 向华月没想到崇月这样坚决,瞧着崇月坚定的眉眼,向华月像是想到了什么,也不再劝,而是伸手摸了摸崇月的头,眼底的担忧伴随着欣慰。 “你同你父皇真是越来越像了,这些话,你父皇从前也说过。” “父皇也说过?” 梁崇月记得母后很小就跟了渣爹,在王府里做侧妃还做了好几年。 没想到渣爹年轻时候还挺有魄力的,做太子的时候,不在皇城里守着他的太子之位,那个时候的边关可远没有现在太平。 “儿臣是父皇亲自教导出来的,像父皇不是应该的嘛。” 梁崇月见母后不再阻止,朝着母后嘿嘿一笑,把自己接下来的想法说了出来。 向华月倒是没有想到崇月居然连林家那两个孩子也考虑到了。 “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林家那两个孩子有母后派人给你照看,出不了事。” 有了母后这话,梁崇月心里安定了不少,望向母后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比向华月从前在摘星楼上看见的还要漂亮万倍。 梁崇月得到了母后的支持,后面的事情在信里已经和外祖父说好了,不用她操心了,再陪母后多一会儿。 军队什么时候整顿好,她随军出征就好了。 梁崇月在翊坤宫的主殿陪着母后待到晚膳后,才回了自己的偏殿。 梁崇月一回来,平安就送了四封信到她桌上。 “殿下,林将军家里的那份是国公爷派人一同送来的,另外两份送到了公主府,再递到宫里来的。” 梁崇月朝着平安点了点头,精准的在四封信里找到了外祖父给自己的回信。 写得不多,字里行间全是对她的担忧和支持,又矛盾又有爱。 梁崇月看完之后就放到了一旁,打开了林老将军的那封信。 果真和她想的一样, 向家九部的老部下忠于大夏,更忠于向家。 最麻烦的两封都解决了,梁崇月将目光落到了另外两封信上,这两封信送出去,她就带了堵的成分在里面。 现在打开里面是什么样的回复她都做好了准备,同意皆大欢喜,不同意就送下去陪梁崇璟和梁崇安,正好他们四缺二。 梁崇月随便选了一封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字: 任凭殿下调遣。 陌生的字迹,是赫言庭的。 挺好,是个有孝心、有抱负的。 剩下一封也不用再猜了,是李彧安的了。 梁崇月捏了捏有些厚的信封,不知道李彧安写了多少东西在里面,一封信赶上别人三封信厚了。 第400章 信件打开,梁崇月沉默的看完了全部,对于李彧安的那些酸词,看了一遍就不想再看第二遍了。 所有信件看完,梁崇月直接放火里给烧了。 翌日一早,梁崇月陪着母后用完早膳后,翊坤宫就忽然乱做一团,公主殿下重病的消息传的满宫皆知。 太医院里刚招上来的那批太医一脸惶恐的跪在翊坤宫的院子里,一个个脸上都是忐忑不安和准备赴死的绝望。 梁崇月躺在母后的床榻上,刚吃了药,现在烧得迷迷瞪瞪的,身上一点劲都没有了。 系统商城里的药果真厉害,比火玉还要厉害,梁崇月这还是吸收了火玉之后,第一次感受到身体的不适。 虽然知道高烧四个时辰之后就会慢慢退下,但身体的不适感是真的难受。 “崇月,别怕,父皇在这呢,一会儿药王谷的神医就来了,她一定能治好你的。” 梁崇月缓慢转过头去看向渣爹,渣爹又是罢了朝赶过来的,一双眼睛不知道是昨晚熬夜批阅奏折,熬红的,还是刚刚偷偷落泪了。 乔岚来了也没用,这一次她的脉象不再像从前那样强劲有力,反而特别虚弱,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 “父皇,不必伤怀,儿臣不会有事的。” 梁崇月艰难的抬起手来,安慰起了渣爹,嘴角扯出的笑比哭还要惹人心疼。 梁崇月刚说完就听到了母后的哭声,哭到失声,像是真的一般。 听到母后哭泣,梁崇月也随之落下两滴泪来,然后就看见春禅姑姑端着一碗汤药朝着她走来。 隔着老远,梁崇月就闻到了那股恶心的苦臭味。 衣袖下面的皮肤上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为了能把这出戏好好的演下去,梁崇月硬着头皮,强忍着恶心,把一碗苦药给喝了。 刚喝完,梁崇月就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只要她一咽口水,那股子苦味就散不下去。 渣爹在这,她连吃口蜜饯的机会都没有,干脆直接躺在床上装睡。 后面的事情有母后处理,想必等她一觉睡醒,她的计划就成功了。 翊坤宫的主殿内,在梁崇月睡下后,太监宫女们也都退了下去,只有梁湛和向华月守在崇月床前。 望着崇月不安的睡颜,两人心思各异,却没有一个眼中是不担忧的。 “陛下,崇月这样下次也不是办法,太医令说崇月的脉象孱弱不堪,臣妾好怕。” 说着说着,向华月眼前恍惚间浮现出了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眼泪一时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往下落。 梁湛一手揽着皇后,另一只手一直在把崇月的脉象,他不信太医院的诊断,他的崇月绝不该是早衰的命。 “崇月从小就受天神眷顾,天资聪颖,一定会没事的。” 梁湛说这话的时候不如往日里面对政务时的镇定,此话像是对皇后说的,同时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向华月靠在陛下怀里,眼睛已经哭肿了,过了好一会儿,等陛下将崇月的手放下时,抬头一脸希冀的望向陛下。 梁湛刻意避开她期望的眼神,崇月的脉象和太医说的一样,他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皇后。 到底是相伴了半生的人,看见陛下这副模样,哪怕什么都没说,向华月也明白了过来。 顿时脚下一软,整个人便要晕倒在地,好在有梁湛一直揽着她。 向华月在陛下怀里缓了好半天,还自己伸手探了探崇月的脉象,再三确定了之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寂了许久。 期间太医院里太医进来了一批又一批,见到了所有太医都对崇月的病束手无策,就连太医令也看不明白崇月这病是因何而起。 向华月忽然想到了什么,激动起身,朝着陛下看去: “药王谷,陛下,药王谷的谷主一定能有办法医治好崇月。” 梁湛刚呵斥完一批太医,忽然听到皇后此言,转头看向崇月烧的通红的小脸。 想起这些年来坊间传闻的药王谷的厉害之处,即刻朝着外面喊道: “齐德元,召定国公来见朕。” 一直候在皇后娘娘寝殿外头的齐德元一听到陛下要找国公爷,就知道公主殿下这病想来又要不好了。 齐德元连忙应声,连一个同情的眼神都没来得及留给跪了一院子的太医们,立马抬脚就朝着午门赶去。 昨日刚给国公爷送了边关急报,不知道现在赶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赶到午门处的齐德元,撑着老腰喘着粗气,指着守门的士兵吩咐道: “派人去京郊军营请国公爷,再给咱家准备一匹快马,快去。” 守门的士兵第一次见齐公公这样着急,一刻也不敢耽搁,照着齐公公说的做。 齐德元气都没喘匀就上了马车,一路朝着定国公府的方向疾驰。 等梁崇月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在出京的马车上了。 向筝和系统就守在她身边。 “表姐(宿主)你终于醒啦。” 梁崇月伸手揉了揉脑袋,药效还没过去,感觉身上还是一点劲也没有。 “表姐快躺下,乔神医说了您现在还病着,哪怕是醒了也不能随便乱动,等咱们到了药王谷,看了老谷主就好了。” “那老谷主听说可厉害了,没什么是她医治不了的,表姐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向筝小嘴一直不停,听得出来全是关心的话。 梁崇月躺在柔软的床上,面上是在听向筝关心的话语,脑中已经和系统取得了联系。 “宿主,一切都在照你定的计划行动,渣爹让外祖父送你到药王谷,一切都打点好了,李彧安也在随行的队伍里,府上有井随泱和良方看着......” 听完系统的汇报,梁崇月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直闭眼继续睡觉。 等离开了渣爹的眼线可视范围之后,她就要开始千里奔袭直奔边关。 到时候怕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了。 第401章 等到药王谷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梁崇月在向筝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周围还有不少士兵,一路护送他们来此。 如今她已经到了,这些人也该回去了。 “请各位留步,老谷主交代了,除了公主殿下、李太师和向家的人,其余人不得入内。” 梁崇月刚走到药王谷的山谷外,一个穿的像个小药童一样的小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走近,梁崇月就闻到了一股药香味,不难闻,还带着点出尘味。 梁崇月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至于被拦在门外的那些士兵有人前去和他们交涉。 药王谷老谷主的古怪之处,天下人皆知,有本事的人有点脾气也是常态。 等到进了药王谷,梁崇月有种置身在药材里的感觉,不论是走到哪里,到处都是一股草药味,和门外那个小药童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没有外人跟着,梁崇月也不必再装,直接掀开了帘子欣赏起了药王谷里的景色。 她也学过几年医,再结合上辈子的记忆,不难看出这山谷里遍地都是草药,就连一株最不起眼的小草都是在外面一株千金的救命药。 “宿主,这山谷里的空气闻着好舒服啊。” 梁崇月还在欣赏着风景,系统突然把狗头凑了过来,挤在车厢上的窗户上做深呼吸,一脸陶醉的样子。 “难怪数据上显示药王谷里的人都长寿,我要是能一直活在着山谷里,我也一定长寿,活个几万年都不成问题。” 梁崇月没有理会系统的胡话,它本就是不死之身,别说几万年了,它才是真的与天地同寿。 说不准哪天天崩地裂了,它还能再苟活一段时间。 真是越活越当自己是小狗了。 梁崇月伸手揉了揉系统的脑瓜子,这条山谷很长,马车走了好一会儿,梁崇月才看见不远处的炊烟袅袅。 “宿主,到饭点了,不知道有没有大棒骨吃,嘿嘿嘿。” 梁崇月一个眼神都没给系统,都知道它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 “殿下,咱们到了。” 云苓搀扶着梁崇月走下马车,梁崇月现在在外还是一副重病的样子,脸上还特意涂了些脂粉盖了盖原本健康白皙粉嫩的肤色。 “草民参见公主殿下、定国公、李太师。” 一个风仙道骨的老者带着一群人站在村落前面等着他们,梁崇月在向筝和云苓的搀扶下朝着这一群人抬了抬手: “都起来吧,往后的日子里要辛苦诸位了。” 老者起身后,朝前走了两步后侧身朝着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朽是药王谷的谷主,承蒙殿下看重,殿下这边请。” 山谷里的小路实在颠簸,坐在马车上不如自己下来走,梁崇月一行人跟着老者走到了山谷里一处偏僻的院子里。 “这里是谷内最安静的一处, 修缮比不得京城,也是谷里最豪华的院子了,殿下若是不嫌弃,治病的这段时间内就住在此处吧。” 梁崇月只粗略的扫视了一下院子里的装修,简单不失温馨,确实不错。 “谷主有心了。” 梁崇月坐下后,喝了杯热茶后,将手伸出来,等着老谷主给她诊脉。 梁崇月也想见识一下这位坊间传得神乎其神的老谷主有什么厉害之处。 梁崇月一直等到早膳都摆上桌了,才等到老谷主的结果。 “殿下脉象是有些虚弱之相,却不像国公爷所说的那般严重,殿下许是彻夜赶路累着了,加之这段时间喝的汤药过多,药有三分毒,毒素积在体内,一时无法排出,可留在谷内再看看,不急于这一时。” 梁崇月笑着收回了手,这老谷主确实有几分本事。 “多谢谷主,那接下来这段时日就要有劳谷主了。” 梁崇月客气的和老谷主寒暄了几句之后,外祖父忙完了外头的事情,进到院子之后,关心的询问了几句她的身体如何后,就和老谷主离开了院子。 “宿主,早膳好清淡哦,好多蘑菇,咱们的肉干还有吗?” 梁崇月目送外祖父和老谷主离开,人才刚走,梁崇月就听到了系统抱怨的声音。 朝着系统待着的地方看去,梁崇月果真看见了一大锅的蘑菇汤,里面绿的、青的、蓝的什么颜色的都有。 梁崇月都有点怀疑这锅蘑菇汤到底能不能喝了。 “这是谷中厨娘最拿手的蘑菇百汇汤,可鲜亮了,殿下尝尝?” 乔岚一直候在殿下身边,见殿下看着那一锅蘑菇汤面露难色,再看看汤里头各色的蘑菇。 忍下嘴角的笑意,上前给殿下盛了一碗蘑菇汤。 怕殿下有顾虑,还给自己盛了一碗,当着殿下的面吃了个精光。 “鱼娘的手艺又精进了,这蘑菇汤比草民离开药王谷之前还要好喝。” 梁崇月到底也是喝过百毒不侵丸的人,但对于这满满一锅的蘑菇汤,梁崇月还是犹豫了一瞬。 “宿主你不吃吗?看着好香,我想吃。” 系统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梁崇月看了眼系统站着比她坐着还要高的身体,犹豫了片刻,转头看向云苓: “本公主现在还不饿,先给小狗来一碗给它解解馋,不然一会儿口水要滴进锅里,谁都吃不了了。” 乔岚在公主府里见识过殿下身边这位小狗每日的吃食,最少一天两只鸡,三天一头羊,七天一头猪。 饶是牛不可随意宰杀,公主殿下养在身边这只大狗也是半个月一头牛。 叫小狗真是屈才了。 梁崇月坐着也是坐着,她实在是好奇小狗喝了这碗五颜六色蘑菇汤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她是愿意相信这锅汤没毒的,但上一世见识过太多病例了,她还是有些抗拒。 “宿主,这汤真好喝啊,好鲜,像是吃到了整个秋天。”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小狗说话这么有诗意,正准备夸两句,就看见小狗一脚把刚喝完的盆踩翻了。 整只狗站在盆上学狼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数据库里有狼嚎的记录,学的太挺像那么会事的。 梁崇月练武耳力本就比旁人要好,这么多年的补品也不是白吃的。 系统刚嚎到第三声,梁崇月就听到不远处有狼在回应,心道不好,正想要阻止,系统也听到了回应,朝着声音传回来的方向就冲了出去。 第402章 系统这些年被养得很好,梁崇月也一直不曾约束过它的饮食,现在站起来已经比成年男人还要高了。 现在它一暴动,一般人还真不敢拦它。 梁崇月立马起身追了出去,好在系统在她身边长大,人人都惯着它,除了外形看着有些夸张以外,其他的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梁崇月刚追出院子,就看见系统被赤嵘压在地上蹬腿,眼里,还能看出不服气来。 梁崇月直接掰开它的狗嘴往嘴里塞了一颗解毒的药丸,再让赤嵘捆住嘴巴,把它给拖进院子里,除了系统时不时发出的呜咽声外,一切就好像没发生过一般。 梁崇月走进院子里就看见乔岚正叼着根草在嚼,看见跟在她身后被拖着进来的系统眼睛都在发光。 梁崇月已经把解毒的药丸捏在了手里,还没等她让乔岚服下,就见乔岚从一旁正晒着的草药里抓了一把,朝着系统走了过去。 系统的狗嘴被捆住了,好在商城里的解毒丹效果好,现在眼神已经清明了不少。 躺在地上呆呆的望着乔岚,等乔岚把它嘴上的布条撕开,正准备起来,一把苦不拉几的草就塞到了它嘴里。 想吐,乔岚抓着它的狗嘴上下咀嚼,想吐都吐不了。 等到系统彻底放弃抵抗,瘫倒在地上,舌头也染上了草药的绿色时,乔岚才起身来到公主殿下面前请罪。 “殿下,草民有罪,这蘑菇汤不知鱼娘是不是放错蘑菇了,吃下去会产生幻象,但草民保证,鱼娘绝不会是有意的,这蘑菇绝没有毒,我们都是从小吃到大的。” 乔岚跪在梁崇月面前,瞧着样子是已经好了。 梁崇月的目光瞥向放在桌上,为她盛的那碗汤,还在冒着热气,闻着确实鲜亮。 但谋害皇嗣就是死罪,有意无意实在难说的很。 梁崇月还在沉默着,忽然听到不少人朝着这里走来的脚步声。 抬头就看见了外祖父紧张急切的眼神朝着她看来: “崇月那蘑菇头你没喝吧?” 梁崇月闻言指了指还在地上躺着的系统,系统已经闭眼了,要不是肚子那里还有起伏,梁崇月都要以为它是不是死了。 “我没喝,小狗倒是喝了不少。” 向劲松知道崇月一直宝贝这个小狗,一个眼神过去,立马就有穿着药王谷最常见的白衫的人上前给小狗检查身体。 “公主殿下、国公爷放心,这狗没事了,已经服用过解药了。” 老谷主站在国公爷身边,瞧着公主殿下面色不悦,脸上挂起歉意的笑,带着厨房的鱼娘走到殿下面前跪下: “殿下息怒,这蘑菇汤当真是谷中最好的吃食了,药王谷每日吃喝除了米面粮油之外,剩下的都是取自山中。 这蘑菇汤里滋补的药材甚多,还不会与旁的药物冲撞了,是厨娘不当心,混了蘑菇,放了几株致幻的蘑菇进去。 不论殿下如何责罚,草民一齐受过,还请殿下息怒。” “是是是,全都是草民的错,草民搞混了一种蘑菇,伤了殿下的小狗,草民愿意受罚,还请殿下息怒。” 梁崇月的目光在面对跪着的这群人身上扫过,每一个人都垂着头跪在她脚边,面上瞧着一副忠贞样子。 “罢了,本公主心善,你们两人将那锅蘑菇汤喝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在场众人都知道,没有刑罚,只是让喝完那一锅的蘑菇汤,已经算是公主殿下格外开恩了。 “多谢殿下恩典。” 梁崇月坐在一旁等着,老谷主带着鱼娘起身之后,走到还在冒着热气的石锅,没有丝毫犹豫就吃了起来。 这一锅虽然不大,但也是三四个人的量,等两人全部吃完后,腹部的衣物有明显的撑起。 两人吃完后,就开始嚼乔岚刚才嚼着的那种草药,因为吃的多,所以他们要吃的草药也多。 梁崇月坐着看着两人有明显的眼神迷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常年炼药服药的缘故,吃了那么多,反应还没有系统的大。 等到两人彻底清醒后,梁崇月才挥手让两人退下。 系统也跌跌撞撞流着口水走到了她身边: “宿主,你别说,那蘑菇汤真的挺鲜的,能不能让他们再做一份送上来啊。” 梁崇月直接一脚踹到了系统的屁股上,实在不想理会这个家伙。 “崇月,一会儿用过早膳你们就出发,祖父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华焱他们明日出发,你先带着人去玉京关等着,会有人接上你们前往边关。” 向劲松在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崇月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和不舍。 “边关苦寒,你从小在京城里锦衣玉食长大,祖父希望你能扛下边关的风雨,若是不成,就让你舅舅派人送你回来,打仗的事情,有向家在前头顶着,绝不会让蛮夷踏入大夏的一寸土地。” 梁崇月又如何不知外祖父心疼她,但有些事情,注定是她要去做的。 “外祖父放心,崇月还没有那么娇气,京城和边关一样都是吃人的地方,外祖父留在京城也要多加小心防备。” 祖孙两人又聊了些当下的局势,等梁崇月用过早膳,云苓也将一切都收拾好了。 “殿下,一切都收拾好,咱们可以出发了。” 云苓难得一身劲装,往那一站,像株白杨树,挺拔高挑,越出落越美了。 梁崇月看了眼云苓身后跟着的平安和赤嵘,还有七八个青玉卫,没有丝毫犹豫,上手拿下了云苓肩上背着的包袱: “你留在这里,边关艰苦,等着本公主回来,若是宫里派人来,你还能帮着本公主遮掩。” “殿下。” 云苓一心只想跟着殿下,见殿下不让她跟着,难得着急起来。 梁崇月直接翻身上马,看都没看云苓一眼,也不给她再说什么的机会,与外祖父和向筝挥手告别后,调转马头朝着远处而去,小狗立马跟了上去。 平安等人见状,翻身上马追随公主殿下。 云苓跟在后面跑了一段路,最后还是被向筝和乔岚给带了回去。 “你也不必难过,表姐看重你,不让你跟着是在保护你,边关混乱,你一个女孩在那不安全。” 听着向筝小姐安慰云苓的话,乔岚望着公主殿下消失在远方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神往。 第403章 因为系统太过明显,梁崇月此行走不了大道,只能从小路穿行,好在这些时日庄稼都已经抢收完了,也不用担心压坏路边百姓辛苦耕地种出的庄稼。 梁崇月一整天都在赶路,东南北三面的军队短时间内不会有调动,西边应该正在集合军队,往西洲渡调。 大夏和狼瓦之间还有一个西洲,想要直接派兵狼瓦就要过西洲渡。 不知道大舅舅和二舅舅是怎么谋划的,对于西洲渡有没有想法。 毕竟西洲比狼瓦还要小上很多,每年就靠着西洲渡活着,要是直接拿下,会少了很多麻烦事情。 这一路上梁崇月将边关的大小事情都想了一遍,这一战她一定要赢,还要全赢。 彻夜赶路,梁崇月终于在第二日天亮之前到了玉京关,远远就看见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梁崇月走近之前,赤嵘加速赶在主人到达之前,先上去确认身份,确保无误之后,才让主人靠近。 “属下,向家军广立,参见公主殿下。” 梁崇月翻身下马,一天一夜终于从马背上下来,梁崇月感觉自己的腰都有些疼了。 “不必多礼,外祖父向本公主提过你,战场上威震八方的小广将军。” 面对公主殿下的夸赞,广立只是谦虚一笑,随后侧开身子,朝着身后抬手: “还请殿下先进马车,玉京关守关将领张义的小姐也在里面,大军已经开拔,等到玉京关该是晚上了,咱们要先入关。” 现在边关在混乱,大战一触即发,每一处关卡查的都严,梁崇月不疑有他,进了马车内,里面有一个漂亮的小姐正一脸紧张的睁大眼睛看着她。 “臣、臣女张婉容见过公主殿下。” 小姑娘瞧着有些紧张,手上的帕子一直搅动着。 “今日辛苦你了,张小姐。” 梁崇月说完后,朝着张婉容行了一个军礼,将人逗笑后,马车也动了起来。 靠近关口处的时候,梁崇月听到了外面百姓们除了聊些家长里短,还在议论严查,没有听到百姓们恐慌担心的声音。 足以见得大夏的强大,和渣爹治理的有多好。 等到他们的时候,因为七八个护卫和高头大马,不出意外的他们被拦到一旁了。 “你们是哪里来的,这么多人进关要做什么?” 外面值守的士兵声音严肃,梁崇月靠在马车里面,一层帘子盖在身上,只要不仔细看,不会发现她在那里。 “本小姐从外祖家回来,各位放个行吧。” 梁崇月刚把自己隐藏好,张婉容掀开帘子将自己的小脸露出,值守的士兵自是认得她这张脸的,立马招呼站在门口同伴打开关口,迎大小姐回家。 就这样,梁崇月躲在张婉容的马车里入了关。 马车没有直接回张府,而是拐到了一处巷子里,梁崇月在马车上朝着张婉容道谢后,下了马车,随着广立进到了一处院子里。 这院子不算大,正好可以歇个脚。 “殿下先在此休息整顿一番,玉京关内也在集结军队,等到晚上,殿下同军队一起出关,正好跟上大军的步伐。” 梁崇月闻言眉头微皱: “玉京关算是离京城最近的几个关口之一了,玉京关怎么也调军队出征?” 靠近京城的几个关口里面的军队看似守护的是各个关口,实际上是为了保护京城里的皇帝,除非有人逼宫篡位,不然是不会随意调动的。 她看过边关传来的急报,并没有到这么严峻的地步,向家有七十万大军,怎么都还没到调动玉京关的军队的地步。 面对公主殿下的询问,广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属下就不明白了,不是国公爷的指令,是陛下的。” 梁崇月有些不懂渣爹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看了眼还停在巷子里的马车,只能先让广立将人送回去。 等到马车离开后,梁崇月转身回到院子里,看见系统像个死狗一样摊在地上,舌头伸出长长一截翻着白眼。 梁崇月上前从包袱里拿出肉干在系统鼻子下面晃悠了一下。 果然一闻到肉干的味道,系统就好像活过来了。 “快点给我,我要吃啊!” 梁崇月听着系统中气十足的样子,就知道它没事,不过是平日里太懒了,现在装死罢了。 “吃了肉干缓了缓,本公主有事让你去查。” 梁崇月刚说完就对上了系统一脸“你确定吗?”的眼神。 梁崇月笑着摸了摸它的狗头,无情的点了点头。 “玉京关有军队调动,你去查一下距离京城最近的几个关口还有没有别的调动。” 系统吃完肉干之后,又牛饮了不少水后,才开始干活。 等梁崇月已经吃上赤嵘买回来的午膳时,系统才将查到的资料传到她的面板上。 梁崇月看了眼正在狼吞虎咽的系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要是赤嵘的午膳买回来的再早一点,系统也能立马把资料查好发给她。 梁崇月一边吃着午膳,一边翻看着面板上的资料。 全部看完之后,才发现除了玉京关,其他关口并没有军队的调动。 这下梁崇月更看不懂渣爹这是要做什么了,一种不太对的预感涌上心头,但很快就被梁崇月打消了。 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她如今已经离开了京城,边关的大业还未完成。 就算是渣爹有意为之,她也已经按照这步棋走下去了,落子无悔。 梁崇月用完午膳之后就去屋里躺着了,养养精神,晚上还要赶路。 叫醒梁崇月的是系统的口水,梁崇月一睁眼就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湿哒哒的,系统两眼亮晶晶的站在一旁等着她。 “吃饱了?有精神了?” “不是,二舅舅拿一整只鸡给我,让我进来喊你起床。” 第404章 听闻二舅舅来了,梁崇月立刻起床,收拾利落之后带着系统出门。 一出去梁崇月就看见半倚在长廊上的二舅舅,还是那样的温润如玉,时间都像忘记了她,她小时候见到二舅舅就长这样。 她都长大了,边关苦寒,大舅舅都沧桑了不少,二舅舅倒是没什么变化。 “臣参见公主殿下。” 梁崇月上前一步将二舅舅搀扶起来: “舅舅何必这样多礼,我们是一家人。” 听到崇月的话,向华廷眼角弯弯,上手接过了崇月肩头的包袱。 “走吧,大军快到玉京关了。” 梁崇月如今是一身男子装扮,跟在二舅舅身后,刻意遮掩了少年的娇态,画粗了眉毛,整个人瞧着英姿飒爽,像是哪位将军家刚长成的小少爷。 梁崇月翻身上马,解下手腕上的长巾系在脸上, 遮住了下半张脸。 “小狗太过显眼,不能再跟在你身边了,你先出发,舅舅一会儿派人将小狗送入军中养的军犬里,等到了边关再送来你身边。” 梁崇月低头看着正在狂啃鸡腿的小狗听到二舅舅的话,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满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一切都听舅舅安排,小狗很乖,不必特殊照顾。” 梁崇月说完后,用脑中电波和系统交流着: “随军出征不论是在哪里都是艰苦的,伙食比不得公主府,你若是饿了就自己用气运买些吃的。” 哪怕系统有千百般不愿意,但也知道宿主说的没错。 只是看着宿主离开的背影,感觉嘴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梁崇月到了今早刚过的玉京关时,远远就听到了马蹄声和军队疾行的声音了。 “一会儿有一批军队出关,跟紧我。” 梁崇月对着二舅舅点了点头,没多久就看见关内就点点火光越来越近,玉京关的大军到了。 梁崇月一直都在关注着周围情况,见二舅舅拉了拉缰绳,马儿走了起来,自己连忙跟上。 梁崇月一身玄色劲装跟在二舅舅身后,直接去了玉京关大军的前头,二舅舅和最前面的将军交涉了几句。 在军队最前面的将军转头朝着她行了一个军礼,梁崇月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打好招呼,梁崇月跟在二舅舅身后走进军队里,军队人多,这点小插曲就算是有人看见了,也无人在意。 大军出关,速度不慢,梁崇月坐在马背上,一路随行。 “最前面这位是玉京关守城将领张首城的儿子——张邑。” 梁崇月想起今早见到的那位漂亮温婉的小姐,应该是这位小张将军的妹妹。 大军出了玉京关时正好与大舅舅的军队碰头,梁崇月见二舅舅没动,并没有上前去与大舅舅汇合,反倒是一直跟在二舅舅身边的护卫离开了队伍,驾马朝着前面而去。 应该是去汇报他们消息的。 梁崇月跟在二舅舅身后,瞧着身旁的军队彻夜兼程的往前赶路,看来他们是要等到这一批军队过去,再跟上了。 梁崇月脑中正思索着,远远就听到一声声熟悉的哼唧声。 梁崇月猛然抬头,经过专业训练出来的军犬也在满头赶路,其中那个块头最大,最跳脱的还在一蹦一跳的犬吠着,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系统的花色特殊,在一群颜色统一的军犬里,一眼就能看出它这个全身白花花的土松来。 梁崇月被面罩遮住的脸扬起一抹微笑来,眉眼弯弯,抬手朝着系统做了一个听话的手势之后,系统开始学着身边军犬的样子,低着头往前走。 “小狗果真聪明,难怪你这么喜欢。” 梁崇月目送系统离开自己的视线,就听到了二舅舅的夸赞。 梁崇月刚转头看向二舅舅,就见二舅舅扯动缰绳,开始朝着大部队前进。 刚才还像一条长龙一样的部队从中间断开,后面的军人停下,等着他们加入壮大巨龙之后再跟上。 梁崇月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她坐在马背上的高度,正好能看见队伍里的那一抹白花花。 “谢谢舅舅。” 梁崇月没有听到二舅舅的回应,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没日没夜的朝着边关疾行,除了必要的休息,大军几乎没有停过。 梁崇月都感觉自己的腰快要断了,一连半个月的时间,她基本上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都是在马背上过的。 就连她都这样难捱,更不必说那些靠两条腿跑的士兵们了。 好在越往西行,就越荒凉,他们距离边关不远了。 养心殿内,梁湛正在查看往年来边关粮草记录。 “陛下,今年这粮草之数已经远超过以往了,还要再加吗?” 齐德元看见陛下定下的粮草数量实在吃了一惊,大越和狼瓦这一战不说没有北境从中作梗,就算是北境直接派兵帮大越,这第一批也用不上这么多粮草。 “这只是第一批,等到天冷之后,还会有一批粮草随着御寒衣物一起送往边关,陛下,这些尽够了。” 梁湛抬眼瞥了眼齐德元,在原本定好的粮草上又加了一笔。 “你从前也跟着朕去过边关,战场上的事情何时有说得准的时候了?” 见陛下不快,齐德元立马认罪: “是,奴才该死,忘记了边关将士们的艰苦。” 梁湛也懒得和他多言,五年前那一战,就因为天冷,粮草迟迟送不到边关,他损失了多少将士。 大夏五年来都不曾打仗了,这一战必须胜。 齐德元带着圣旨离开的时候,暗一从暗处出来,将四方台最新的消息送到了陛下面前。 梁湛打开看完后,思索片刻后抬头看向暗一,眉眼间满满都是帝王威严: “四方台确定崇月没有跟着去边关?” 暗一并不知晓那消息会是这个,但他在接到这消息的时候,多少了解了些。 “回陛下,四方台一直都是您的人,消息应当不会出错。” 暗一也不不敢将话说的太满,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错,公主殿下的本事他也见过不少,想要瞒天过海,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405章 “应当?” 梁湛冷笑出声,面上虽然看不出怒意来,但暗一还是察觉到了陛下不快。 “陛下息怒,属下现在就去让他们重新确认公主殿下所在。” 梁湛拿起刚送来的消息,随手从书案上扔了下去: “去确定好了公主的位置,再来向朕汇报。” 暗一上前拿起陛下刚扔下的纸张,从暗处离开,养心殿内只留梁湛一人。 梁湛坐在龙椅上,整个人向后靠去,双眼直视前方,崇月送的第一个麒麟香囊早已不香了,被他挂在了书案的笔架上。 上面用金丝绣的纹路还像从前那样清晰,梁湛将其拿下轻闻,和笔墨放在一起久了,沾染上了墨香。 梁崇月不知道渣爹正在派人查自己在哪,她已经到了边关,正坐在大舅舅的营帐内喝着羊汤。 这是军队的传统,到地方后除了安营扎寨,第一顿一定要尽可能的吃好,好缓一缓赶路的疲惫。 一口羊汤下去,这大半个月来的疲惫这一刻缓解了不少。 边关的粮食有限,朝廷不送粮食,就只靠他们来时带的,和同附近村民们买的,全部加起来也只够再吃一个月的了。 梁崇月直接严格管控了系统的吃食,让它馋了自己去商城里面买,此时系统正在她脚边啃着她吃完的羊骨头。 梁崇月吃完之后,将喝剩下的羊汤倒给了系统,让它也多少尝一尝。 “崇月,到了这里你就是向家的小将军了,你的营帐在主营帐的后面,应该已经收拾出来了,你去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没有。” “多谢舅舅,我现在就去看看。” 梁崇月带着系统从主帅营帐离开,平安就等在外面,见她出来,立马迎上前来。 梁崇月跟着平安朝着自己的帐子走去,还没走到,梁崇月忽然转身看向平安。 平安还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对,面对殿下审视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梁崇月收敛了力道,一掌拍在平安的背上: “这不是在宫里,不必这样。” 到了这,全都是军人,每个人都抬头挺胸的走路,相比之下,平安低头的弓背的样子就有些明显了。 平安虽是太监,到底也是男人还是在意脸面的,自己带出来的人,梁崇月不愿叫旁人看低了。 梁崇月说完后,就抬脚进了营帐里,里面布置的倒是温馨,她一眼过去就能看出所有用的东西都是上乘,怕是比大舅舅的主帅营帐还要好。 就连系统睡觉的地方都有,还专门铺了毯子。 “这是你收拾的?” 平安跟着殿下进来,听到殿下询问,默默点了点头: “辛苦了,羊汤还没喝呢吧,去尝尝,味道不错的。” 平安离开后,梁崇月打开渣爹给的《四十二国策》开始看起来,现在日头还早,营帐里面还有光亮。 等到看到日暮低垂了,营帐里要点烛火的时候,梁崇月将《四十二国策》合上,带上面罩走了出去,正巧看见二舅舅朝着这里走来。 “一切都还适应吗?” “都挺好。” 向华廷每次看见崇月就像是看见了小时候的妹妹,尤其是崇月束着头发站在草原上,就像是时间又回到了从前。 “走吧,舅舅带你去用晚膳。” 边关的一切对于梁崇月都是新奇的,草地上开出的不知名野花,也好像比御花园里精心照顾长大的多了些蓬勃的生命力。 晚膳照旧在主帅营帐里用,梁崇月进去的时候,一条长桌,已经坐满了,人,一眼过去,只剩下大舅舅身边的两个位置。 梁崇月进来后,除了几个知情的,众人的视线就直接穿过二舅舅,齐聚她身上。 她从十岁起就陪着渣爹上朝,这一桌坐着的人,她都能叫得出名字来。 同样,她这一双眼睛扫视全场的时候,梁崇月也注意到有人应该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 她这双眼睛生的同渣爹一模一样,在座都是聪明人,看出来的也不敢直接说,公主殿下在此肯定有原因。 但到底是陛下安排的,还是公主殿下自己跟来的,谁也不敢胡乱揣测。 “来了,过来吃饭。” 梁崇月跟在二舅舅身后朝着大舅舅身边的两个位置走去。 自古左尊右卑,梁崇月自觉走到左边,摘下脸上面罩,这下那些原本没看出来的,这下再看不出来都难了。 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吸气声,梁崇月坐在最前面都听到了。 “诸位,这是我向家的姑娘,同阿筝一样,单名一个月字。” 在座都是向家军的将领,早在先祖那辈子就是跟在向家后面打天下的,见主帅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懂得,立马举杯朝着梁崇月敬起。 梁崇月跟着端起面前茶盏,起身朝着在座各位敬了一杯。 “今日有幸与大家一起吃饭,祝我们首战告捷,早日拿下这一仗。” 听到公主殿下这样说,大家的士气也跟着高涨起来。 主帅营帐内的高喊声,传的很远,一时间战士们的士气也跟着涨了不少。 今日这顿晚饭吃的不算长,等将领们都离开后,梁崇月随着二舅舅一起根据地图上的显示,将沙盘上的每一处地点和坐标都确定好。 这一项工作繁琐复杂,一点也不能出错,梁崇月跟着二舅舅一起忙活到了半夜才全部结束。 “好了,崇月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梁崇月晃了晃手上沾着的沙子,从营帐里退出来后,见到守在外面的赤嵘,将人带回了自己的营帐。 “主人,祁聿已经准备好了。” 梁崇月刚才和二舅舅一起处理沙盘的时候,听到大舅舅说过,狼瓦现在无主,新主还没选出来,并不想开战,想与大越和谈。 狼瓦没准备好,她准备好了。 要是能不废一兵一卒让大越歇了进攻的念头,梁崇月自然乐意,但想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北境对大越和狼瓦一直虎视眈眈,想要趁此机会一举拿下大越和狼瓦才是他最真实的目的。 第406章 “带他来营帐见本公主。” 赤嵘退下后,梁崇月带着平安回了自己营帐。 “宿主,二叔说他查到了火玉相关的资料了,想必很快就能帮你除掉火玉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梁崇月刚到营帐就听到系统激动地声音。 “不急,现在看来也不见得一定是坏事。” 系统有些不解的看着宿主,原先宿主每夜高热不退的时候,它都要吓死了。 现在宿主说不着急解决掉火玉,都给它听不会了。 梁崇月净完手后,揉了揉系统的脑袋,看它笨笨的站在那里,跟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时间不够用啊,只要查出来不会死,能先把睡眠戒掉,往后再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系统看向宿主的眼神不解中带着尊重,它到底还只是个小系统,参悟不懂人类也是正常的事情。 梁崇月走到书案前,并没有着急坐下,而是翻出了她让系统打印出来的边关地形图。 凭借记忆与刚才在主帅营帐里看过的那张地形图进行对比。 大舅舅手上的那张图是一次次探出来的,期间损失了不少将士的性命,还有可能有出入不对的地方。 梁崇月一点点全部对过之后,发现了几处稍有出入的地方,好在大体上都没什么问题。 梁崇月照着系统打印出来的图纸,又手绘了一张出来,系统是不会出错的,它的所有资料都是随着真实变化实时更新的。 “平安,将这份图纸送到主帅营帐去,就说若是主帅不不信,今晚我可陪他去实地考察确定。” 梁崇月把刚吹干的图纸递到了平安手里,平安接过之后就转身出去了。 正好在外头与赤嵘碰面,两人相互点头后错开。 梁崇月还在观察图纸上的每一处地方,寻找好攻的地点。 西洲渡她是一定要的,但是算在大夏还是算在狼瓦,就两说了。 “主人,祁聿来了。” 赤嵘带着祁聿走了进来,黑发黑衣,果真是和申屠玦一模一样。 “殿下,属下已经准备好了。” 这还是梁崇月第一次正视祁聿,从前只当他是个没真本事的可怜笨小孩,现在这样一看,倒是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果真还是她那里养人。 “此去危险至极,申屠家那个年轻的大王已经死了,没人敢来质疑你的身份,但现在狼瓦内部混乱分裂,不过是因为现在大越虎视眈眈,没人敢坐那个位置,才一直空悬。” “记好你此去的目的,保护好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局面稳不住就撤回来,我会派人在暗中护着你,切记,命只有一条,别轻易放弃自己。” 梁崇月说完,郑重的拍了拍祁聿的肩膀,眼神坚定的像是再送一位一定会胜的将军。 祁聿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但在内心深处对于从前的记忆是厌恶的,醒来后,面对一群一起练武开玩笑的同伴,他是新奇的,他知道这一切不太对。 他应该不是一直跟在公主殿下身边的护卫,但一切都是他喜欢的,他向往的。 就像在良方和殿下之前,从未有人用这样坚定的目光关注过他,也没人告诉他,命只有一条,别放弃自己。 “是,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 梁崇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再商城里买下一颗保命丹,用瓷瓶装好塞到祁聿手上: “这是一颗保命的丹药,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撑到回家。” 梁崇月没说是哪个家,只是想起那日良方求到她跟前的样子。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但凡她当初没有饶他不死,现在的申屠聿已经转世重新投胎了。 祁聿捏紧了手里比手指还要细小的瓷瓶,感动之余,心中更加坚定万分。 “去吧,准备一下,一会儿本公主亲自送你过去。” 赤嵘一直站在一旁,听见主人要亲自去那危险的地方,眉头瞬间皱起,但主人的决定不是他可以改变的。 赤嵘带着祁聿退下后,梁崇月坐在书桌上,闭着眼睛思索着。 等到平安回来,梁崇月得知大舅舅将图纸留下了,也明白了大舅舅已经知晓两份图纸的不同之处。 至于大舅舅会相信哪一份,她相信大舅舅一定自有决断。 “本公主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若是前方有信号弹发射,就带着人和小狗前来相助。” “是,奴才明白。” 平安退下后,梁崇月走出营帐,在守夜的士兵眼皮子底下,将人带出了驻扎地。 上面早就下了命令,无人能拦这位向小姐之事,所有守夜的守卫在确定了身份后,自觉的将头转了过去,一切就当做没看见。 但在梁崇月带着人离开后立马就有人将消息传到了主帅营帐。 营帐内,向华焱和向华廷正在对照崇月派人送来的图纸,听闻此事,眉头微皱,正准备开口询问就被一旁的向华廷拦住: “小姐去哪不必拦着,也不必跟着,回来的时候确定好身份再放进来,若是小姐不愿确认身份,直接拿下,反抗就动手,生死不论。” 向华焱虽然不满崇月大晚上的乱跑,但也知道崇月此次跟来绝不是只为了见识一下战场残酷。 不然父亲和崇月也不会费这么多工夫就为了带着人到边关来。 “照军师说的办。” 梁崇月带着赤嵘和祁聿一路朝着西洲渡赶去,大军驻地距离西洲渡不算远,没多久,梁崇月就带着人赶到了。 “殿下,西洲度如今已是重兵把守,想要过去除非有手令,或者从远处绕。” 梁崇月的腰牌放在了背包里,西洲虽然已经归顺了大夏,但难保没有别的心思。 只要是人都有千般变化,梁崇月不能确保北境有没有给西洲递过橄榄枝,综合国力来说,大夏定是要高于北境的。 当两国相争,周边小国保全自己的时候,谁不想分一杯杯羹。 一鲸落万物生的故事,千百年来多有发生。 第407章 “我们绕过去,不过西洲渡。” 绕过去的路程虽然远,却安全。 梁崇月抬头看了眼漫天星空,她有一整晚的时间去做这件事,她不急于这一时。 梁崇月全程靠着系统给的方向,按照面板上的指示带着两人朝着狼瓦走去。 这一路并不好走,时不时就会从草丛里窜出一条毒蛇来。 三人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终于在走了一个时辰后,梁崇月远远看见在这夜幕里有光亮的地方。 “那里就是狼瓦了,本公主的人已经等在城门内了。” 梁崇月早在拿下祁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狼瓦布局。 如果说狼瓦没了大王这么久还没有抉择出新王来,一半是因为大越和北境勾结,对狼瓦虎视眈眈,一心想要吞掉狼瓦。 另一半就是她 的人一直在从中搅和,这摊浑水一直不清,就算是有人有想法,也不敢轻易坐上那个位置。 如今一切都准备好了,她的大局也可以动起来。 “殿下,狼瓦如今一定是各处都是守卫的士兵,想要从上面过几乎不可能了。” 赤嵘是跟在殿下身边翻过城墙的人,以他和殿下的身手就算是被人发现,也可以脱身。 但再加上一个祁聿就不好说了。 他去找良方的时候,见过祁聿的进度,和武义高强完全搭不上边。 良方几乎是从头开始一点点教的他,好在他悟性高,良方对他也多加上心。 可就算是个天才,也做不到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就成长起来。 “我们不从上面走。” 梁崇月没有解释更多,而是带着赤嵘和良方绕道了城墙的侧边,这一处阳光好,树木生长的也好。 梁崇月压低声音,发出两声夜莺啼叫,很快就听到了回应的声音。 梁崇月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贴着城墙根走,确保不会被发现。 等走到声音消失的地方,一个和五岁孩童一般大的人从树上一跃而下: “属下伍小宝见过主子。” “快起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伍小宝起身抬起头来时,瞧着也像个五六岁大的孩童,但那双眼睛却是历尽沧桑的镇定。 “祁聿你跟着它进去,里面也为你安排好了一切,记好来时的路,不成就顺着来时的路归家。” 祁聿虽然惊奇这么小的孩子到底多大,但很快就收敛了视线,对上殿下关切的目光,祁聿心头一暖,笑着应道: “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祁聿说完,就跟着伍小宝走入林子里,刚走出去两步,就听到身后低声一句: “最多七日就要染一次,会有人为你做这些,记好时间。” 在狼瓦的城墙根下,祁聿虽然很想转身回应殿下,但想到此处危险,只犹豫了一秒,就头也不回的跟着伍小宝走入了林子了。 “我们也回吧。” 梁崇月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不清祁聿背影为止,才带着赤嵘按照原路返回。 一路平安离开狼瓦的城墙根底下,一路上,梁崇月都没再说话,只是一边注意面板上的路线,一边注意脚下会不会突然窜出一条蛇来。 直到绕过西洲渡,快要到大军驻地的时候,梁崇月才收回了面板。 梁崇月带着赤嵘走到有士兵值守的地方,主动递出腰牌给他们检查,向家的腰牌特殊。 腰牌递出后,等着值守的士兵检查的工夫,梁崇月已经给系统传信,让它去调祁聿现在的位置了。 “确认无误,小姐请。” 梁崇月收回腰牌,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收回了背包里。 梁崇月直接回了自己营帐,在营帐门口与赤嵘分开: “早些休息。” 说罢,梁崇月转身进了营帐里。 平安也被她打发去休息了,一个人靠在椅子上,夜晚的边关有些冷的厉害。 梁崇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下去才觉得身体好受了些。 “宿主,这个带着祁聿钻地道的小孩是谁啊?怎么资料上显示他已经二十了?” 梁崇月头也没回,一口热茶下肚,才对系统解释道: “侏儒症,从五岁起就长不大了,赤嵘之前来这执行任务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系统将两人的动向直接调到了系统面板上,看着两人的行动轨迹,已经到了狼瓦主城里,看来等到天亮就能收到狼瓦大王回来的消息了。 因为有火玉的缘故,梁崇月感觉不到疲惫,但这一路陪着他们回来的星空告诉她,该睡觉了。 梁崇月一觉睡醒,刚一起身,一块温热的毛巾从她头上掉下来。 梁崇月拿过掉到被子上的毛巾,还能感觉到温度,应该是刚放她头上没多久。 不然按照现在边关早晨的温度,时间一长,这就彻底冷了。 “殿下,您醒了,早膳在桌子上。” 平安听到动静,端着殿下洗漱的水盆走了进来。 梁崇月将毛巾放到平安手上,洗漱完后,用毛巾将身上大概擦拭了一下。 边关烧水,烧热水还要废木头,梁崇月也不愿花费这个时间和人力去做这件事。 梁崇月坐在矮桌上开始用早膳,最平常的米粥,还算稠,配上点腌制的小咸菜。 最简单不过,味道却还可以。 “殿下,齐太医在外求见。” 平安不提,梁崇月差点忘记了这个看病不着调的齐太医。 “让他进来吧。” 梁崇月低头喝了一碗稀粥,再抬头时就看见齐太医哭的老泪纵横的看着她。 “殿下,臣终于又见到您了,殿下啊。” 齐太医情绪太过激动,好在脑子还在,还知道压低声音,梁崇月都没下令,平安已经上前将他的嘴巴捂住了。 看着平安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齐太医这才突然觉悟。 “嘘嘘嘘。” 一边照着平安的样子做手势,一边不停的点头。 “齐太医看来在这生活的还算不错啊。” 梁崇月瞧着齐太医脸上虽然被边关的风吹得有些糙了,不比在京城体面,但精神头瞧着倒是比在京城里好的多。 第408章 梁崇月斜着坐在椅子上,笑看着齐太医,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在这边关虽然苦,但小日子过得不错。 “过得不错,过得不错,臣和家人在这生活的很好,臣多谢殿下当初救命之恩,我齐家全家上下都深谢殿下。” 梁崇月当初将人救下后,就直接让赤嵘将人送到了边关。 齐太医这不算稳定的医术,在京城里算不得什么,但正是边关最紧缺的。 京城里有能力的医师都不愿来边关这等苦寒之地,更不必说是宫里的太医了。 “生活的不错就行了,看来本公主当初的决定还算没有做错,不过在外面就不要称殿下了,随他们唤本公主小姐就好了。” 齐太医到底也是在京城里混过的人,若不是认出了殿下身边的平安,他都不敢想殿下会出现在边关。 “是是是,臣明白,不打扰小姐用膳,那臣就先退下了。” 梁崇月目送齐太医离开后,再次调出了面板,查看祁聿的位置。 看到他现在已经到了狼瓦主城王宫内,梁崇月将面板关上,后面的事情就交给祁聿自己了。 她已经将他要走的路铺好了大半,但能不能走下去,还得看他自己,她相信良方不会看错的人的。 用完早膳,大舅舅没派人来喊,梁崇月准备出去转一转,感受一下边关的一切,尤其是这里特别的地质。 狼瓦有一半的领土都在山上,易守难攻,这也是她看上狼瓦的原因之一。 而大军驻扎的这块地方,选址也不错,一面是丛林,一面靠近西洲渡,另一面环山。 同样的易守难攻,更不必说在驻地周围布下的各种陷阱了。 “我出去转转,老规矩,看信号弹行事。” 梁崇月留下这句话后就带着系统出了驻地,出去的时候没人拦她,她直接带着小狗去了西洲渡。 望着面前湍急的江水,系统一抬眼就看见了值守在西洲渡上面的士兵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长弓,有些害怕的往梁崇月身后缩了缩: “宿主,咱们这样要是被发现了,可能会被乱箭射死啊。” 梁崇月顺着系统的目光看去,确实在远处的城楼上看见了不少拿着弓箭的守城士兵。 不过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条湍急的江河,她记得西洲渡里并没有特别厉害出众的神箭手。 再加上如今大夏大军压境,他们绝不敢随意放这一箭。 所以不必担心会忽然有一箭射爆他们的脑袋,梁崇月这些年练武也不是吃素的。 “不必担心,他们不敢。” 梁崇月带着系统沿着河床走了一圈,找了一圈最缓的地方,大军这一次来的人不多,差不多十几万的样子,应对这场战争已经足够了。 梁崇月抬眼仔细看了一眼西洲渡的渡口,不小,但是也不够大。 而且瞧着这渡口处用来支撑的木头常年泡在水里,安全隐患也不少。 若是在大军过渡的时候发生坍塌,这江水又这么湍急,那后果不堪设想。 一圈转完,梁崇月发觉了一处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 大夏陆军强悍,骑兵营更是威震八方,可这江河之上,会泅水的将士不少,但再勇猛的将士到了水里也是活靶子。 此战不只是大越和狼瓦之间的战斗,北境也参和其中,大夏想要顺利结束这场战争的前提就是西洲不会反水。 若是西洲反水,和北境勾结,不开渡口,大军过江是件大事,再有利的战局一拖再拖,也拖毁了。 “走吧,这里看完了,换一个地方。” 系统不解的跟着梁崇月身后,为了不被乱箭射死,整个狗都趴在地上,借着野草的遮挡匍匐前进。 “宿主,你昨晚上不是应该把这条路都走过一遍了吗?怎么今天还要来走一遍啊?” “晚上看不清,白天再摸一遍,这草里有蛇,你小心点,这身狗皮别咬坏了。” 一听草丛里面有蛇,系统恨不得能一跳三尺高的走路,再危险的乱箭,此时都没有眼面前的毒蛇来的吓狗了。 梁崇月带着系统把昨天晚上走过的那条山路又走了一遍,这山路险峻,很多地方还有巨石滚落留下的碎块。 大军要是想从山路过,危险也不少。 系统跟着梁崇月走了快两个时辰,感觉今早肚子里吃的那些东西都已经消化干净了,现在狗都快没劲了。 “宿主,再走,咱们就到狼瓦了,是要进去找祁聿吗?” 梁崇月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袋子苹果,随便拿了一个咬了起来。 系统一看宿主在吃东西,一点也不委屈自己,把自己的小零食肉干叼在嘴里,一边嚼一边赶路,感觉脚上又有劲了。 梁崇月最后停在了山顶的位置,山顶开阔视野好,能看得见大军的驻地,也能看得到狼瓦的主城。 梁崇月坐在石头上啃着苹果,脑中沉思,目光在大军的驻地和狼瓦的主城之中来回徘徊。 期间无数次目光最后落在西洲,这么看西洲真是小,甚至还比不上狼瓦的王宫大。 可就是这小小的地方,能成事,也能坏事。 想清楚之后,梁崇月把啃完的苹果核扔到了林子里,拍了拍系统的狗头: “走吧,看完了,回去吧。” 系统嘴里还叼着肉干,啃得正香,一听说要回去,想到自己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眼睛里都没光了。 但看着宿主走远的背影,一口嚼完了剩下的肉干,跟了上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倒是一点没说错。 这条下山的路,梁崇月自己走还算好的,但现在还带着个系统,走得实在有些慢。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的下了山,梁崇月回到驻地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的点,好在她自己有小灶,平安将她的午膳一直温在架子上。 她回来的时候,只是肉和米有些干了,别的都还好。 梁崇月快速的吃完了饭,漱完口,直接去了主帅营帐。 在等通报的时候,梁崇月在脑中回忆着自己在山上看见的画面。 慢慢在脑海里形成了一张已经画好的地形图,与平面的地图不一样,有沟壑有山峦。 第409章 进到营帐里,梁崇月看见大舅舅正在和几个将领围在沙盘上讨论战术,至于狼瓦说要请求和谈的事情,好像也没了尾声。 梁崇月走到二舅舅身边,见二舅舅正在翻看兵书,见她靠近,起身将书案前的位置让出。 梁崇月也不客气,坐下后,直接拿笔就开始画,将自己脑中的地形图一点点画出来。 一处细节都没放过,等全部画完,再抬头的时候,梁崇月这才发觉身边围了一圈人。 “月儿这是在做什么?” 梁崇月将还没干透的地形图指给两位舅舅和各位将领看: “我刚才去了一趟渡口和山上,这是根据最新地形画出来的地形图。” 梁崇月一边用笔杆指着,一边讲解,将每一处画出来的细节都解释了一遍。 “你早上就是去忙活这件事去了?” “回来的时候午膳用过了吗?” 梁崇月讲解完她的整个地形图,大舅舅和二舅舅同时开口,一个眼神里欣慰中带着骄傲,另一个语气温柔,关心的同时来递过来一盘子肉干和饼子。 “边关这些东西好储存,不比京中的糕点软和,先垫一垫。” “多谢舅舅,早上也没事,就出去转了转,我用过午膳过来的。” 梁崇月说完,象征性的拿起一块饼子嚼了起来,饼子就是最普通的味道,里面和了玉米粉,不太好吃,有点拉嗓子。 地形图彻底干透后,向华焱将其拿起,对照着他来时,边关送到他手上的地图,两相对比之下,崇月这张就清楚明了的多。 梁崇月没有多说,而是等着两位舅舅和各位将领看完。 她见过大舅舅手上的地图,昨天晚上她还和二舅舅一起用那张地图固定了沙盘。 “好啊,有了这地形图,咱们还愁什么攻不下来的啊。” “就是啊,俺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地图,俺就认得几个字都能看得懂。” ...... 梁崇月目光看向说话的几位将领,都是老将了,脸上还有战场上留下的伤疤,都是岁月峥嵘留下的荣耀。 梁崇月自谦的低头笑了笑,她画的地形图反映出来的问题已经够明显了,她相信两位舅舅应该能看得出来。 “西洲的老皇帝夏日里刚病倒,现在躺在榻上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全靠药吊着一口气没死成。 立下的太子死在了自己人手上,现在的西洲意义不明,有情报传来,几个争的最凶的皇子都与北境有所勾结。” 一营帐里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向华焱直接将最新收到西洲的情报说了出来,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几个人很快收敛了脸上的笑,变得沉默起来。 “西洲渡的口岸关系甚大,西洲反水,咱们可就被动了,十几万大军走不了渡口,就只能靠着山路行进,耽误时间不说,山路上危险重重,还有巨石滚落的风险。” 梁崇月坐在书案前,不发一言,听着几位将领一人一言说着目前的局势。 看来大家都明白眼下的当务之急,造船是来不及了,唯有拿下西洲,往后的将士们才会少了这层忧虑。 “西洲不过弹丸小国,直接攻下应该废不了什么力气,咱们从前就不该给他们喘息之机,现在还要花费兵力在这上面。” 梁崇月调出面板,除了地形图,面板上还有更直接的展示。 梁崇月调出面板看着哪里合适做进攻点,这战斗的第一枪肯定要他们来打。 被动接受从来不是大夏的做派。 “这里,从这里攻。” 梁崇月在面板上不停的调试着角度,看位置,最后确定好了几处地点,用红色的朱砂在画好的地形图上标注。 “这几处地方都是西洲最薄弱的地方,西洲内乱,再多的皇子和北境勾结,最后能上位的就只有一人,他们势必是相互制衡的。” “趁乱打进去,等到他们角逐出了新王,收回了散在各处的权势,将士们只会牺牲的更多。” 梁崇月说完后,也不急着大舅舅作为主帅做出决定,她给的是提议,但战场上的事情,在座的哪一个都比她懂得多。 她的提议若是被采纳,那就证明这些年的兵书没白看,被拒绝,也一定是大舅舅他们有了更好的战斗决策。 梁崇月啃着饼子,喝着热茶,静候佳音。 除了大舅舅和二舅舅外,其他将领们并未着急质疑,他们都听说过这位公主殿下的本事。 五岁时就能得到陛下的亲自教导,要知道陛下这些年来只这样亲力亲为的教导过镇国公主殿下,就连嫡皇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些年公主殿下的政绩都是有目共睹的,有些事情就算作假都做不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被朱砂标注出来的几处地点,再结合地形,相互探讨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和公主殿下标出的这几处地方完全一致。 梁崇月一块饼子都吃完了,一杯热茶刚喝完,二舅舅就给她倒了新的来。 与二舅舅对视感谢的那一眼,梁崇月从二舅舅眼中看到了欣慰和肯定的柔情。 二舅舅永远这样温润如玉,却极少肯定过一个人,至少在与二舅舅相处过得时间里,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来她的眼光还算毒辣,选的位置没问题。 “这一战不能等,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二舅舅站在梁崇月身边开口,在站位上就像是在给梁崇月肯定。 其他几位将领听了军师这话,也不住点头表示认同。 “北境那个糟老头子一肚子坏水,他儿子那个北境太子,也是个猥琐小人,咱们对上这样的人就不能先礼后兵,要给他们打服了,他们就学乖了。” “就是,五年前那一战,北境埋伏俺,俺手底下死了多少将士,脱了这身戎装,都是百姓家辛苦养大的孩子,俺在这边关守了五年,不就是因为没脸回去见那些死去将士的家里人吗?” 第410章 梁崇月在大舅舅的营帐里没待多久,攻打西洲渡的事情就敲定了下来,至于什么时候,从哪一侧进攻这些事情,梁崇月不用操心,都会有大舅舅和二舅舅处理好一切。 梁崇月靠坐在自己营帐的椅子上,翻看着渣爹给她的《四十二国策》,上面没有一句是废话,她要是能把这一系列的书都啃下来,以后还能有什么事情难得住她呢。 梁崇月看的上头,在边关的时间过得也快,一册书才看了几页就到了晚上用晚膳的时候了。 “殿下,主帅请您过去。” 梁崇月合上《四十二国策》,收好之后,带着平安去了主帅营帐,这一次进去里面的人少了不少,不像昨晚上那么多了。 “月儿过来。” 梁崇月走到大舅舅身边,目光在大舅舅身边一身戎装的男子身上停留片刻。 “这位是渝州顾将军,渝州山多水深,西洲这一战由他带着手底下的兵去打,最合适不过了。” “末将顾昌枫见过小姐。” 梁崇月抬手朝着顾昌枫行了个军礼,他们在宫宴上见过,哪怕此时梁崇月戴着面罩,顾昌枫也认出了眼前这位向家小姐就是宫里那位镇国公主殿下。 “顾将军应当已经看过地形图了,对于这一战可有什么想法?” 梁崇月随手将脸上面罩摘下,一张绝美面容露出,哪怕她已经刻意画丑,离开了京城那个百花园,只她一个,就可叫天地失色。 顾昌枫在看到公主殿下这张脸的时候,脑袋宕机了一瞬,还是主帅在一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才反应过来。 “看、看过了,小姐画的几处进攻点都很独到,就算是让末将重新再画,估计也找不到比小姐画的更好的了。” 这点梁崇月自己明白,她的进攻点是借助系统这个金手指画出来的,哪怕大舅舅派再多的人去实地勘测,也不见得能比她选的地方还要好。 梁崇月随手拿过桌子上的干巴白饼放进嘴里嚼着,她已经看到今晚的晚膳了,除了这干巴白饼,就只有一碗粥,还好粥还算稠。 “先用膳吧,进攻的位置已经选好,只要最近不落雨,西洲很快就能打下来。” 向华廷瞧着崇月一块没滋味的白饼都能吃的香,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心疼,再抬起头时就又不见了,望向崇月时还是那副温柔模样。 梁崇月坐下尝了一口这没什么味道的米粥,有点怀念榨菜的味道了。 在查过之后,梁崇月歇了买榨菜的心思。 不贵,但大军十几万人,这气运还不如用来买点盐和糖来的实惠。 一碗粥喝完又吃了两块饼,梁崇月感觉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后,就放下了筷子。 “多吃些,晚上会饿。” 梁崇月坐在大舅舅的左边,大舅舅刚说完,梁崇月看见大舅舅将一大块白饼放在了她碗里。 “好的,谢谢大舅舅。” 梁崇月一点点揪着白饼吃,准备一会儿吃不下的带回去包点榨菜给嘴里加点味道。 等大家都用完晚膳了,梁崇月手里的白饼还剩下一半还没吃完。 “你们过来看,渝军分为三队,从这三个地方同时进攻,形成一个包围圈,势必能打的西洲措手不及,一鼓作气拿下西洲。” 梁崇月也跟过去看了一眼大舅舅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 “西洲不知道和北境接触多久了,有些不该留的人就直接杀了吧,以绝后患。”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梁崇月身边响起,将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不错,除了西洲百姓,不愿降服的人,尽数斩杀,此战不可留有后患。” 梁崇月嚼着白饼,没有多发一言,战场上一直都是残酷的,赶尽杀绝之后的网开一面才能让人心存感恩。 梁崇月一直待到半夜,白饼夹榨菜的想法是破灭了,白饼早就让她就着茶水吃完了。 二舅舅怕她噎着,还让平安给她煮了牛乳茶,味道虽然不及云苓煮的好喝,但在这荒凉的边关,已经足够好了。 全部战略部署完毕之后,梁崇月带着平安回了自己营帐,看见平安手里捧着个小壶,还有淡淡的奶腥味传来: “手上捧得什么?” “殿下,这是军师让我带回来的新鲜牛乳,说是明早给您掺进粥里喝。” 梁崇月掀起小壶盖子,借着营帐周围的火把看了一眼,果真是牛乳,还带着腥味。 应该是刚挤出来的。 “那就带回去吧,下次军师再给就不许要了,就说将士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梁崇月在驻地里没看见过几头牛,养的羊倒是有一群,是留着等天冷了,宰了之后埋进雪里慢慢吃的。 这牛乳肯定是从远处农户家里弄来的,大战在即,没必要为她浪费这个工夫。 梁崇月到了营帐后,简单洗漱了一番,平安出去后,打开面板靠坐在床上,看着祁聿的位置。 “小狗,你不是能力全都回来了吗?祁聿的现状你能不能看见?” 祁聿的位置定在了狼瓦皇城里,不论梁崇月怎么放大地图,都一动不动。 肯定不是睡着了,她记得狼瓦国君的寝宫和后宫不在祁聿定位的地方。 “二叔的机器还没有调控好,现在还做不出实时播放,只能看到资料上的大概简述。” 梁崇月也不挑,她现在只要确保祁聿是安全的就代表她这出戏已经唱响了一半了。 “我只要知道他平安与否,其余的事情,你帮我盯着就好,他若是有危险,或是正在朝着驻地撤离,一定要告知本公主。” 听到宿主这话,系统连忙调出祁聿的实时动向简述,放到了宿主的面板上。 梁崇月从头看到尾,确保祁聿目前还算是安全。 其他的事情就要看他自己了。 梁崇月看了眼面板上的时间,面板一关,直接倒头就睡,或许是最近太累了,梁崇月就连梦魇里的场景发生了些许变化都没看出来。 第411章 叫醒梁崇月不是系统的口水,而是营帐外头将士们整齐划一、气势磅礴的脚步声。 梁崇月睁眼的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身上因为昨晚高烧出汗的黏糊感此时也不重要了。 梁崇月穿好外衫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洗漱一番,刚出营帐,她这才发现外头的天空还是蓝灰色的,月亮还悬在天上,太阳的影子还没出来。 梁崇月顺着军队的走向,找到了大舅舅和二舅舅的身影。 两人见她过来,并未多说什么,二舅舅朝着她招手,示意她从队伍里走出来。 梁崇月照着二舅舅的指示,从队伍里走出,看着几万人的军队按照他们昨晚商量出的战术行动着。 梁崇月不必亲自上战场,跟在大舅舅和二舅舅身后,随着出战的军人们走出驻地。 梁崇月这才看见在驻地关口的位置架起了大锅,每一口大锅里面就只剩下了零星的几颗白米。 在驻地外头十米远的位置,将士们留下的瓷碗堆积的像是一座座小山那样高。 “崇月可害怕了?” 周围没有旁人的时候,二舅舅才会小声唤她的名字。 梁崇月站在驻地关口前面,目送着大夏最英勇的将士们离开,也希望能在这里等着他们平安回来。 “不怕,上战杀敌的将士们都不怕,我又有何可惧。” 梁崇月不知道自己和两位舅舅站在驻地关口处战了多久,直到天亮了,她这才发觉身上衣物已经被早晨的水汽打湿了。 “回吧,一会儿鹰也该飞回来了。” 大舅舅提到鹰,梁崇月抬头望了眼一碧如洗的天空,她在京城里用鸽子传信,在边关这个天上飞秃鹫的地方,只能靠鹰传信。 回到主帅营帐,梁崇月终于喝上了一口热粥,里头应该是放了盐,比昨晚上的好喝些。 “两位舅舅是一夜未眠吗?” 梁崇月昨晚回去的时候忘记看时间了,至少也该三更天了,现在不过才日出,中间也没几个时辰。 “休息了的,你不必担心我们。” 梁崇月在两位舅舅的眼底看到了淡淡的乌青,二舅舅还好些,大舅舅要明显的多。 “一个小小的西洲一共也没几万人,我们本就是忽然开战,两位舅舅不必担心,此战必胜。” “嗯,吃饭吧。” 向华焱心中并不担心西洲,但打过西洲就是狼瓦和大越,不知道北境到底从中掺和了多少。 梁崇月见大舅舅不愿多言,也住了口,开始专心吃饭。 在大舅舅这用了早饭,梁崇月见大舅舅和二舅舅围着沙盘和几位将领正在商议后面的战争。 梁崇月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溜回了自己的营帐里。 昨晚睡的太少,她是因为有火玉才没有感觉,可万物都有一个极限,她要趁着有时间的时候赶紧补补觉。 她有预感,接下来有一段时间,她都难有好觉睡了,要是超出那个极限,她再想补觉也不见得来得及了。 梁崇月脱了鞋袜上床后,再闭眼之前交代了系统一句: “要是发现西洲这一战有什么异样,不论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我喊醒,要是这一战赢了就不用喊我了。” 预料之中的事情,起来了也不过是先庆祝一番,还不如多睡一会。 说完,梁崇月就直接闭眼睡死了过去。 系统眨巴着绿豆眼站在宿主床头,有些不情愿的撇了撇嘴,他昨晚刚抓了一宿的小虫子,现在正困着,还要给宿主留意异样,困死狗了。 虽然不情愿,系统还是打开了记录面板,开始自己侦查小狗的使命。 养心殿内,梁湛垂首靠在龙椅上看着刚从玉京关送来的密报,全部看完后,将密报随意的摊开在书案上。 整个人向后仰去,长出一口气,下唇微抿,眸光冷淡,瞧不出喜怒哀乐。 齐德元站在陛下身边,已经快被陛下这副样子给吓死了。 这份密报昨个晚上就送来了,陛下从昨个晚上开始坐在龙椅上就一直没动过,就连皇后娘娘来劝都不见。 今日早朝也没去,这还是陛下登基以来头一遭啊。 “陛下,皇后娘娘带着参汤在外求见,陛下您还没用早膳呢,要不奴才再去传个膳?” 梁湛一个眼神扫过去,齐德元立马闭嘴低头站好,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养心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梁湛将手里的麒麟香囊捏的已经变了形,金线崩坏,看不出原来图案。 “齐德元。” “奴才在。” 陛下终于愿意开口了,齐德元深吸一口气,等着陛下吩咐。 “皇后因病永居翊坤宫,无召不得出,召高阳郡主携向家女眷入宫侍疾。” 齐德元听到陛下这话,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皇后娘娘有病的话,那在外面那个求见陛下的是谁? 陛下这是准备将皇后娘娘以及向家所有女眷全部禁足在翊坤宫里了。 齐德元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向了那张被陛下随意摊在书案上的密报,就是因为这封密报,陛下才这样动怒。 可这密报上的字迹潦草,他也老眼昏花,一个字都没看清,就感觉到了来自陛下的杀意。 齐德元立马收回视线,领命退下,朝着外面走去。 向华月踩着清晨的露珠站在养心殿外,从陛下罢朝开始,她就已经料到陛下一定是知道了崇月去往边关的消息。 陛下心思难测,不知道会如何处理她。 再看见养心殿紧闭的大门从里面打开,齐德元一脸为难的从中走出来,向华月一颗心悬了又悬,却在齐德元走近的时候安定了下来。 崇月是她的女儿,她自己选的路,她不后悔。 “娘娘。” 齐德元脸上的褶子皱在一起,不知该如何开口。 饶是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向华月还是得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来。 “你为何这副样子出来?陛下怎么了?” 齐德元在这宫里也混了半辈子了,他知道在这宫里都是聪明人,皇后娘娘未必不知陛下发怒缘由。 可瞧着皇后娘娘这样,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陛下说您病了,娘娘快回翊坤宫歇着吧。” 第412章 齐德元这话说的委婉,身后也未跟着别的太监,已然是给了向华月十足的体面了。 向华月闻言沉寂片刻,看向养心殿敞开的大门眸光深邃,却并未有太多惊讶之色,只有微微扬起的嘴角,露出一抹略带苦涩的微笑。 “除此之外陛下还说了什么?” 陪在陛下身边二十年了,在齐德元刚走出养心殿的时候,向华月已经做好了更坏的打算。 如今没有废后,只是禁足,已经是陛下看在向家和她这么多年情分的面子上了。 齐德元见皇后娘娘神情平静,他真是不懂公主殿下刚出京城养病,陛下和娘娘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要是让公主殿下知晓,这病还怎么好啊。 齐德元心中焦急万分,但他只是个给陛下传话的奴才,什么也做不了。 “陛下还说娘娘身体不适,传召高阳郡主带着向家女眷入宫来给娘娘侍疾。” 听到陛下要将母亲和一众向家女眷全都扣在宫里,向华月此时平静的外表才有了一丝崩坏。 她可以赌上自己,却不能连累家里。 向华月抓着帕子的手死死攥紧,心中天人交战,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只略有些糙的手将她的左手按住,这才让她回了神。 向华月转头看到了春禅与自己对视一眼后,垂下的脑袋。 用已经有些皱的帕子捂住鼻尖,深吸了一口气后,淡然道: “齐德元,你替本宫给陛下带一句:月儿身体不适,有母亲入宫即可,翊坤宫也住不下那么多人。” 说罢,向华月双手提起长裙,对着养心殿正门的位置下跪,朝着陛下磕了三个头后,将参汤留下,带着人走了。 齐德元手里捧着还有些烫手的参汤,望着皇后娘娘离开的方向,脸上的褶子皱起,良久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转身回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梁湛见齐德元手里捧着个瓷盅进来,面色冷然。 齐德元默默走到陛下面前跪下,开口道: “陛下,娘娘已经回去了,娘娘离开的时候叫奴才给陛下带句话。” 梁湛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靠坐在龙椅上,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看向齐德元,而是转头看向了窗边。 今日阳光不错,还能透过窗户依稀窥视外头离开的人影。 “娘娘说:月儿身体不适,有母亲入宫即可,翊坤宫也住不下那么多人。” 齐德元说完后,手里捧着娘娘刚给的参汤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就连喘气都要思索良久。 窗户瞧不见人影了,梁湛才慢慢收回目光,看向齐德元手里捧着的瓷盅,不满的训斥道: “朕说了,召高阳郡主携向家所有女眷入宫给皇后侍疾,齐德元,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到,明日就回乡养老吧。” 陛下发怒,瞬间养心殿里的太监宫女一齐跪下,齐德元手里捧着的参汤都快要摔了。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齐德元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手上的参汤若不是小李子及时伸手接过,怕是要撒了养心殿一地的。 齐德元退下后,梁湛双手撑在书案上,疲惫的捏着眉心。 “都给朕滚出去。” 书案上的奏折被扫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侍奉的宫人也不敢多言,一个接着一个垂着头离开了养心殿。 小李子在动身前,垂着的眼睛看向了手里还有些烫手的瓷盅,想必这就是皇后娘娘带来的参汤。 小李子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早已过了早膳的时间,就连他都有些扛不住,更别提陛下了。 小李子在离开养心殿前,将手上的瓷盅冒着被正在发怒的陛下砍头的风险,留了下来,趁乱放到了一旁的炕桌上,随后紧随着一众垂着头离开的太监们一齐出了养心殿。 等人都走完了,暗一才从暗处出来。 “陛下,公主殿下确实已经到了边关。” 梁湛起身将昨晚收到的来自玉京关的信件扔给了暗一,走到炕桌旁坐下,将小李子故意留下的瓷盅打开,尝了起来。 暗一将陛下扔来的信件接住,没一会儿就看完了。 没想到四方台的速度竟然会慢于旁人,暗一第一想到的就是跪下请陛下责罚。 “属下无能,请陛下责罚。” 梁湛没有理会,皇后小厨房里出来的参汤比御膳房里做的要好上百倍,此时用膳温度正好。 等梁湛将一整盅参汤用完,才注意到跪在面前的暗一: “先调一批人手前边关暗中保护崇月,然后自己回去领罚。” 暗一有些不解的抬头望向陛下,公主殿下这是欺君之罪吧,陛下居然不直接下令让公主殿下回京,还放任殿下在边关待着? 暗一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他一个眼神,梁湛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崇月不论如何也是朕的女儿,朕不管你派多少人去边关,一定要保证崇月平安健全的回来,不然朕唯你是问。” 暗一磕头领命,起身将陛下刚扔给他的纸条放到了火笼里烧了。 暗一退下后,整个养心殿里就只剩下梁湛一人,看着满地狼藉的奏折,梁湛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个不停,也没心思再批了。 坐在书案前,梁湛面色沉沉,紧紧抓着狼毫的手微微颤抖,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修长的手指紧紧箍住笔杆,青筋在手背上凸起,如同一条蜿蜒的小蛇,最后竟然鬼使神差的写下了一个月字。 发觉的时候,梁湛自己都无语的笑了,他一心为她们母女谋划,最后却被这母女两个蒙在鼓里,还要给她们收拾残局。 他这个皇帝做到这份上,真是失败至极。 梁湛定定的看着自己刚写的大字,因为心里有气,比平时里写得更狷狂不羁,可惜收笔的时候,墨迹递到了纸上,毁了这么好的“月”字。 梁湛犹豫片刻,等到墨迹干透后,还是默默将这张大字裁剪下来,和之前写得那些放在了一起。 第413章 午时过后,高阳郡主就带着向家一众女眷入了宫,直接去了翊坤宫。 好在翊坤宫内只有向华月一人居住,地方宽敞,还没有旁人打搅。 有小厨房可以自给自足,宫里多的是向家和向华月的人,短时间内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刻意刁难。 向华月带着人等在翊坤宫的大门内,在看见大门从外面打开,母亲带着几位嫂嫂进来的时候,哪怕是再坚强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皇后娘娘、郡主娘娘,陛下有旨,劳烦郡主娘娘和各位夫人在此为皇后娘娘侍疾,直到皇后娘娘彻底痊愈。” 齐德元说完后,连皇后娘娘微红的眼眶都不敢看,直接带着人转身离开,翊坤宫的大门就此落锁,等到再开之日不知几何。 “母亲,嫂嫂,是月儿对不住你们,对不住向家。” 翊坤宫大门落锁的那一瞬间,向华月再也忍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连串的往下掉。 高阳郡主早已忍不住,上前将自己这个困在深宫里的女儿抱在怀里安慰: “不怕,母亲这不是来了吗?你父亲说了,向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谁对不起谁的,一家人总是要互相牵连,才会更加紧密。” 母亲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向华月止住的不只是眼泪,还有心中难言的愧疚。 美人落泪总是叫人心疼的,尤其是还是自己从小看着带大的美人。 几个嫂嫂在来之前就已经被公公叫到一块训过话了,都是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嫡女,和家族一起共克时艰这种事情,她们从小就学会该怎么做了。 养心殿里,齐德元将人送到翊坤宫后,站在陛下面前,垂着头将自己看见的都说了出来: “皇后娘娘见到高阳郡主之后就落泪了,后面的事情奴才就不知道了。” 梁湛抬眼看了眼齐德元那比头还大的肚子,直接抬手让他站到旁边去,不想再听下去了。 随手翻开一本奏折就是逼着他赶紧立下太子的,梁湛眸中怒火汹涌,边关正在大战,这些个没脸没皮的是怕他们暗中站队的皇子活不到朕死那天吗? 梁湛将手里奏折摔到一旁,今日批阅的奏折,一半都是有关立下太子之事的。 这些老臣还真是会挑时候。 连边关都没去过,每天就在皇宫、京城里金尊玉贵的养大,不懂百姓艰苦,不懂朝堂复杂,就连武功练得都没崇月好,更不用提别的了。 梁湛不想将所有厚望全都寄托在崇月一人身上,但无法忽视的就是崇月确实是他最优秀的孩子,没有之一。 梁湛一座小山一样高的奏折批完,摔了一半的立太子的奏章。 齐德元侯在陛下身侧,已经递了五回茶了,瞧着这一地的奏折,连弯腰去捡的胆量都没有。 “收拾收拾,全都给朕退回去,告诉他们,再递这种没用的东西上来,就都给朕回乡养老去。” 齐德元今日已经习惯陛下发怒的样子了,一边回应陛下,一边弯腰将陛下摔了的奏折捡起。 在捡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奏折上的内容,齐德元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陛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连他都想不懂,边关正在大战,陛下如今成年的皇子一个禁足,两个失踪,这些老臣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还是觉得自己混迹朝堂的时间够长了,敢用头顶的乌纱帽逼迫陛下做事了。 陛下连他们的脑袋都不在意,更不必说他们的乌纱帽了。 齐德元好不容易将地上的奏折全都捡完,感觉腰都快要断了,要不是一旁候着的小李子有眼力见,他这老腰怕是就要折在这里了。 等拿着奏折出去后,齐德元才敢将腰直起来缓一缓。 京城就是一个巨大的消息网,等到这一批奏折发还回去,高阳郡主带着向家女眷入宫的消息估计也快满京城皆知了。 齐德元一直跟在陛下身边,也不知道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盼望着公主殿下能早些痊愈,赶紧回来结束这场闹剧。 远在边关的梁崇月被一个喷嚏打醒,一睁眼就看见困得迷迷瞪瞪的系统正在打瞌睡,还强撑着精神在苦熬着。 瞧着真是辛苦它了。 梁崇月起来后,出去看了眼,她的营帐外没有人守着,梁崇月直接用一块长板横在门口,从商城里买了热水将身上擦了擦,感受身上的黏腻感消失,梁崇月这才舒服了些。 “宿主,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系统听到水声醒来的时候,看见宿主已经坐在椅子上喝茶了,还以为自己睡死过去了。 “刚醒,把战况调到我的面板上来,你好好睡一会。” 系统已经困得迷糊了,也没多想,直接将所有战况相关的资料全都调到宿主面板上。 资料是一秒钟前调好的,系统是同一时间睡死过去的。 梁崇月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面板上的资料。 她选的位置没问题,大舅舅选的时机也好,这一战打到现在,西洲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 想必西洲自己应该都没想到,他们昨日才到,今天就打,这么突然就算是北境反应过来,想要出手相助,都是难事。 梁崇月大概看完了战况,确保没问题后,调来了北境士兵在边关的消息。 在看见北境派来的几位将军名号,梁崇月这才发现北境有多重视大越和狼瓦这一战。 北境有名号的将军来了大半,北境一共五十万大军,派了一半过来,还有一半留守北境。 这是势必要拿下大越和狼瓦两块肥肉的节奏啊。 梁崇月看着看着有了个新的想法,既然都把目光放在大越和狼瓦这两个地方,那就别怪她将战线拖长,耗死各位了。 系统睡得迷迷瞪瞪的时候,眼睛半眯着看见了宿主最近危险的笑,吓得它起来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宿主重新睡。 梁崇月将北境大军的路径摸清楚后,又绘制了几份地图。 画着画着,梁崇月在领头的将军名单上,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第414章 “燕淮。” 梁崇月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她记得在资料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北境老皇帝不仅暴虐残忍,还是个极其好色之徒,后宫妃嫔比起渣爹也是不遑多让,更有无数流落民间的皇嗣。 这个燕淮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是北境老皇帝流落在民间的皇嗣里,唯一一个认祖归宗的。 还极得北境太子重视,说是左膀右臂也不为过。 梁崇月记得她当时看资料的时候,燕淮的名字就跟在北境老皇帝和北境太子后面。 也是个狠辣角色。 如今他带兵西行,看来事情比她想的要复杂一些啊。 战况信息一直都没有太多的变化,这是大夏今年在边关的第一战,西洲完全招架不住。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像是实时弹幕一样时不时的弹窗出现的西洲哪位皇子死了,哪位将军投降。 这么一看,西洲应该很快就能打下来了。 梁崇月将北境的所有动向全都摸清楚后,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系统,掀开帐门走了出去。 外头的天已经有些黑了,梁崇月直接去了主帅营帐,一进去就看见大舅舅和二舅舅正在演练战场上的排兵布阵。 “月儿来了,来看看舅舅这套战术如何?” 大舅舅朝着梁崇月招手,梁崇月抬脚走到两人身边,看着大舅舅操控的兵马看似势如破竹的超前攻进,已经一半的兵马掉进了包围圈里,二舅舅的兵马一路逃亡,却在一步步的诱敌深入。 此时就算是她强行插手,估计也只能救下还没进入包围圈的一半兵马,剩下的那一半看似活着,实则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向华焱见崇月迟迟不说话,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下令的手顿住,仔细看了一眼两军从交战开始到现在的战术布局。 “大哥,战场上可没有时间给你犹豫。” 向华焱此时也已经察觉到了错误的地方,可局面已定,再难改变了,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后面的兵马撤回,将损失降到最小。 “先用百鸟阵改变战况,再改用鸳鸯阵击破突围。” 梁崇月站在大舅舅身后,出声提醒。 百鸟阵的优势就是迷惑对方,最适合在平川旷野与敌人作战,以二十五人为一小队,把军队从内部打散,就像天空散布繁星那样,使敌人不知该先攻哪里,彷徨不进,改变战局。 至于鸳鸯阵,是她改变了戚继光所研发的鸳鸯阵法,编纂成书,传遍三军。 向华焱按照崇月说的在脑子里先排兵布阵了一番,确认此计可行后,立马下令,按照崇月说的办。 梁崇月说完后,就安静的站在大舅舅身后,深藏功与名。 原本必死的局面,在梁崇月两句话间又看见了生的希望, 这一觉睡着,错过了午膳,肚子有点饿,梁崇月拿起大舅舅一旁桌上的小饼吃了起来。 吃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没味道了,反而有种越嚼越香的感觉。 “今晚上会有羊肉汤喝,晚上再错过短时间内就喝不上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这场战局上,只有二舅舅看见她在啃小饼,笑着提醒。 舅舅们应该是收到了大战胜利的消息,不然今晚是不会有羊肉汤的。 梁崇月在来的路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应该就是宰羊的味道。 眼看着局势发生了改变,向华廷倒也不慌,气定神闲将早就准备的军令下达,这副神情自若的样子,不像是在布局,倒像是在下棋。 “主帅,今日拿下西洲,过江一事就不必担心了。” 向华廷刚说完,一个士兵手里拿着一份还未拆封的小信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主帅、军师,前方急报。” 刚才还气定神闲的营帐内,因为着一份急报,多出了几分紧张氛围来。 梁崇月的目光也随着大舅舅起身的动作看去,落在了那封小小的信件上。 等着大舅舅看完信件的工夫,梁崇月把手里小饼的最后一块给吃完了。 “狼瓦大王回来了。” 信件上的内容不多,就只有一行字。 向华焱看完后,将手里信件递到了华廷手上。 整个营帐里只有梁崇月一个人不惊讶,大舅舅已经收到了消息,看样子祁聿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不枉费她这段时间到处见缝插针的往狼瓦内部安插人手。 “狼瓦这位年轻的帝王手段狠辣,弑父上位,他忽然回来一事不知真假,左右不会是好事。” “狼瓦原本还想和大越商议和谈,俺还以为能早点回家呢,俺夫人才刚怀上四个月,前面两个生的时候俺都不在身边,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赶得回去了。” ...... 梁崇月站在原地乖巧吃饼的同时在观察着营帐里各位将领对待打仗一事的想法。 果然这世上真正的好将军只会比百姓还不愿意开战。 “算了,该来的总会来的,与其在这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去练练兵去。” 将领们全都被大舅舅给赶走了,梁崇月将一盘子小饼吃了大半,目光落在沙盘上,面板上的景象和沙盘上的一切慢慢重合。 “既然狼瓦那个野狼头领回来了,大越和狼瓦这一战是非打不可了,北境还要从中搅合,这一战不轻松啊。” 营帐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梁崇月拍了拍手上的饼渣,起身来到沙盘边。 把面板上的路线用红绳一点点走出来,等她忙活完,一抬头就看见大舅舅和二舅舅正在盯着她看。 “崇月这是在做什么?” 梁崇月伸手指向自己刚才辛苦绘制出来的路线图。 “咱们已经到边关了,北境离大越距离虽然远,却是早有图谋,不该此时还寻摸不到他们的位置才对。” 两军开战,战力悬殊的情况下,弱的那一方根本难以支撑,北境若是想要一举吞下大越和狼瓦,早该有所行动才是。 “这几条路是北境到大越最近的几条道,我准备今晚去探寻一番,若是没有找到北境的驻地,我就敢断定北境的大军还在来的路上。” “而且大越所有能用的土地全都用来种药材了,每一株都是大越招兵买马的本钱,我在山上看着,药田里面的药材并未拔出,想来距离北境大军赶到还需时间。” 第415章 梁崇月说的每一句话都建立在她已经完全掌握了北境和大越情况的前提下。 “若是北境大军确实还未赶到大越,我们何不将它困死在半路,大越敢与北境勾结,也该让他们尝尝背叛的代价。” 向华焱和向华廷四目相对,两人相互扶持支撑着在这荒凉的地方接下父亲打下的家业,这些年不断壮大,彼此之间最是了解。 梁崇月知道两位舅舅对视间在她看不懂的眼神里就已经决定了很多事情,她不急,打仗是慢不下来的事情,总有人在背后推着走。 她很快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此事可行,但太过危险,崇月你留下,舅舅会派人前去查探清楚。” 有大舅舅这句话梁崇月就放心了,军中有专门侦查的士兵,也省得她跑一趟。 梁崇月站在沙盘前沉默片刻后,用红绳圈出一个位置来。 “这里,最多再往外多十里,若是还没瞧见有军队驻扎,就可直接回来了。” 哪怕已经提前知道了北境的军队还没到,梁崇月还是仔细谨慎的定下了一个大致的位置来。 北境的大军不可能直接进大越的城池里,最有可能的驻地就是这一片区域。 向华廷将崇月画下的位置仔细考量了一番,默默点了点头。 “舅舅现在就让他们出发,明早就能回来了。” 听到舅舅的承诺,梁崇月见大舅舅一直不发一言,像是有话要和二舅舅单聊的样子,梁崇月找了个机会就出了主帅营帐,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华廷,崇月瞧着不止想让狼瓦赢下这一战啊。” 向华焱打开手边的马奶酒灌了一口,闻到熟悉的酒味,向华廷起身将崇月没吃完的小饼端到了兄长面前。 “崇月特意给你留的下酒菜。” 瞧着满满一盘子的小饼被崇月吃的还剩一小盘,向华焱伸手拿起一块送到嘴里,随意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盖一盖喉咙间的苦涩。 向华廷是军师,在战场上要时刻保持清醒,所以他在驻地里绝不饮酒。 向华焱和向华廷对视一眼,后面没说完的话,顺着酒水又回到了肚子里。 向华焱也只喝了两口,就盖上了盖子,双手背在身后,开始仔细打量起崇月画的这几条路线。 “华廷啊,父亲总说你是那个天生的谋士,我怎么瞧着崇月小小年纪就比你还要厉害了,你也来瞧瞧,和崇月学习学习。” 向华廷刚将喝剩下的马奶酒放好,走到沙盘旁,看着兄长手指在崇月用红线走过的地方又走了一遍。 这几条线也在他的脑子里走了一遍。 “崇月是被陛下亲自教导长大的,我自当不如崇月才是。” 梁崇月回到自己营帐之后,也没闲着,不用她出去侦查敌情,她还有一大堆的书还没看完。 天色暗下来之后,营帐里的光线也不太好了。 蜡烛的光亮根本不够,为了避免把眼睛看坏了,梁崇月从商城里买了一个蜡烛形状的小灯。 一打开,营帐里面瞬间亮堂不少。 借着这亮光,梁崇月在营帐里一边看,一边做笔记,直到听到外头的动静大起来了,梁崇月这才把蜡烛灯收回去,册子也都收好,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快快快,让齐太医多准备止血粉。” “高亮中毒了,这胳膊要保不住了。” “马二这只手被敌人砍掉了,齐太医快来救命啊。” “顾小河你撑住啊,咱到驻地了,齐太医是宫里头出来的太医,他一定有法救你的。” “魏大哥你不能死啊,你媳妇儿子还在屋头等着你回克,你不是说认我当小弟,仗打完了,要带着我一起回克的吗?” ...... 梁崇月的营帐在主帅营帐的后面,她站在营帐门口,只能听到一声声痛苦的求救声,却看不到为国奋战的将士们。 梁崇月眉头紧皱,来不及多想,转身回去拿起药箱,扎紧了脸上的面罩,朝着齐太医的大营帐赶过去。 一路上梁崇月看见了太多缺胳膊少腿的将士们,在这个没有止痛药和肾上腺素的时代,他们疼到怒目圆瞪,头上脸上青筋暴起,全靠着一口气和对家人的执念支撑着他们回来。 “小狗给我买消炎药,就商城里最最便宜的那种,先给我买十万份。” 西洲这一战,大军损伤的还不算多,但后面和大越一战,死伤只会更重。 “宿主,这要是买完,你就离倾家荡产不远了,宿主,战争是一定会有伤亡的,你的目标是皇位,咱可不是来当救世主的啊,宿主。” “这些年你攒下来的气运本来就不算太多,你花的也大手大脚的,咱们要以大局为重啊宿主。” 系统不知道从哪里跟来的,跟了梁崇月一路,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吵得她头疼。 “咱们还要留着气运回去之后和渣爹斗呢,救死扶伤是医生的事情,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死了之后渣爹会给他们的家人拨款,后半辈子也不用愁了,你的夺嫡之路还没走出去多远呢,宿主你要想清楚啊。” 梁崇月实在是被系统吵得脑袋疼,脚下的步伐却没停下半点,直接朝着系统吼道: “住嘴,本公主上辈子就是个医生。” 在赶往齐太医营帐的路上,梁崇月一路上脑子里都在回忆着上辈子学过的知识。 好在不管这辈子学的东西再多,老本行都还没忘掉。 梁崇月赶到齐太医营帐的时候,外面已经挤满了人,连进去的路都被堵死了。 挤不进去,梁崇月就在外头直接开始救人。 药箱打开,里面她刻意空出来的那一格里面已经放满了消炎药。 梁崇月转头看向系统,系统虽然不爽,但还是一脸委屈巴巴的用嘴帮她叼着东西。 第416章 梁崇月这一忙活,就从天擦黑忙到了第二天天黑,十万份消炎药用掉了一小半,梁崇月帮最后一个将士处理好伤口的时候,因为有火玉,所以感觉不到疲惫。 就是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腿有些麻了。 梁崇月躺在用空的消炎药瓶子上,抬头望天,边关的夜空比皇城里瞧着的更近些,好像伸手就能够到一样。 梁崇月侧头看向一旁已经累昏过去的系统,舌头吐在外面睡得正香,肚子都瞧着瘪下去了不少,一天一夜没吃饭,它也辛苦了。 “小神医辛苦了,起来喝碗羊汤再睡吧。” 二舅舅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梁崇月的头向后扬去,正好和脸上还有血迹的二舅舅对视。 二舅舅也跟着忙活了许久,两人现在瞧着实在算不得干净。 不用低头,梁崇月都能闻到自己身上一股腥臭味加上汗臭味混到一起,足以熏死人的味道。 好在她穿的一身黑,除非是脏到反光了,不然都不容易看出来,二舅舅就不同了,二舅舅一身水墨色长衫,现在已经被血污给染了个彻底。 “怎么还有羊汤,昨晚不是就该喝完了吗?” 梁崇月到了这里,从来没有搞过特殊,她错过了用膳的时间,能找点东西垫一垫就垫一垫,找不到她就自己掏腰包,去商城里面买来吃。 两位舅舅也从未主动给她开过小灶,活羊是昨日宰杀的,每一头羊都是有定数的。 因为什么大事宰羊,什么时候吃,宰几头,炖几锅都是有规定的。 “羊汤是给凯旋的将士们吃的,将士们昨晚都在这了,没人去吃,这羊汤自然是被留下来了。” 梁崇月顺着二舅舅的话,抬头扫视了一圈身边,除了她身边的消炎药瓶子外,她的周围躺着的都是她苦战了一天一夜救回来的将士们。 齐太医的营帐是用来救助伤员的,建立的时候已经是最大的标准了,但也只能容纳一百多号人。 其他得到医治的将士们昨晚都是席地而睡的,天为被,地为床。 她忙的太上头了,都没发现。 梁崇月抬头看向这些将士们的时候,将士们也在注视着她,他们不清楚她的身份,但每个人眼里对她的感激和崇敬都是真的。 梁崇月起身抬手将脸上的面罩戴好,看向二舅舅的眼睛含笑,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 “那我就借各位的光,有幸尝一尝这胜利的羊汤。” 梁崇月双手抱拳,朝着各位行了军礼后,跟着二舅舅身后离开。 走的时候还不忘把系统这个胖狗给揪醒。 等到一碗羊汤下肚,梁崇月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回来了。 站在大舅舅的主帅营帐内,梁崇月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并未坐下,小口小口的喝完了一整碗羊汤。 “再来一碗?” 说着是询问的话,梁崇月刚把碗放下,一碗刚盛好的羊汤就摆到了她面前。 梁崇月也不客气了,这碗羊汤的份量少,她辛苦一晚上,这都是她应得的。 羊汤喝完,感觉身上舒服多了,梁崇月再也忍受不了身上这股臭味: “舅舅,我先回去洗漱一番,换件衣裳再来。” “去吧去吧,月儿也长大了,这医术足以比肩太医了。” 听着身后大舅舅爽朗的笑声,梁崇月低着头,想着背包里还有七万多瓶消炎药。 她哪有那个本事比肩太医,她不过是仗着有金手指的加成,显得厉害罢了。 回到自己营帐,梁崇月看见平安正在往暖壶里倒热水。 “殿下您回来了,热水已经烧好了。” 平安说话间,将一瓶暖壶装满了。 营帐里也因着这些热水,有了些暖气。 梁崇月朝着平安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营帐里没人后,梁崇月自己走到屏风后面,看了眼空着的浴桶,索性也不用了。 边关将士们多,光是每个将士喝水,一天就要烧不少热水。 再用浴桶泡澡,洗不干净不说,也浪费水。 梁崇月将冷热水掺好在平时洗脸的水盆里,脱下外头最脏的外衫,里面的衣服虽然染上了血迹,但好在比外衫干净些。 梁崇月将头发散开,用之前在商城里买的洗发水将头发快速清洗了一遍,闻着头上淡淡的花香味,梁崇月将头发盘好后,又快速的给自己冲了个澡。 全身上下都洗干净了,梁崇月才感觉自己好像活过来了。 用长巾擦拭着长发,边关的外面还有些冷,梁崇月靠在火箱旁将头发烤干后,将头发束起,戴上面罩,朝着主帅营帐走去。 晚上一碗半的羊汤没喝饱,应该还有一顿晚膳在等着她。 梁崇月到主帅营帐的时候,果然闻到了一阵饭菜香,每天都在边关啃小饼,梁崇月已经好久没闻到饭菜香了。 “月儿来了,快过来,今晚吃鱼。” 梁崇月笑着走到大舅舅身边的位置坐下,一盘豆豉烧鱼就放在她面前。 梁崇月尝了尝这道豆豉烧鱼,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咸,下饭。 “好吃,舅舅也快尝尝。” 这顿饭只有梁崇月和两个舅舅一起吃,三个人两个菜,除了这道鱼以外,还有一大碗杂菜汤。 主食依然是小饼。 “我记得行军路上没有带活鱼,这鱼是现捕的吗?” 梁崇月喝了一口杂菜汤,有点苦,但下火是好东西。 “你这一天一夜救了那么多的将士们,这鱼是将士们下河特意给你抓的,抓了小几百条,借着小神医的光,今晚大家都有口福了。” 梁崇月上辈子虽然学了那么久的医,但还没到真的能治病救人的时候,没想到今生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这鱼肉虽然好吃,但往后不可再抓了,这天一天比一天冷了,边关少药,若是有人借机往河里下毒,将士们可就遭殃了。” 听了崇月这话,向华焱神色一怔,随后爽朗一笑,夹了一块鱼肉到崇月碗里。 “崇月放心,舅舅们会注意的。” 有了舅舅的保证,梁崇月这开始才放心吃鱼。 第417章 晚膳吃完,梁崇月正在给两位舅舅倒茶,就听到大舅舅开口道: “北境的军队确实还未赶到,现在是个好机会,能够一举拿下大越和狼瓦,等北境的军队到了,连口汤都不留给他们。” 梁崇月倒完茶后,自己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垂下的眼中却在深思。 “主帅不可,北境这一支军队不知会来多少人,若是超过十万人,咱们后续的兵马不到,就算是拿下了大越和狼瓦,也未必能守得住,只会白白让将士们送命。” 有二舅舅这个外置大脑在,梁崇月慢慢放松下来。 开始悠然的往茶里加料,她喜欢吃擂茶里的炒米,这里没有工夫做擂茶,她搞个简易版的先过个嘴瘾。 等她一杯炒米做好,就见大舅舅和二舅舅不发一言的坐在两边,像是在冷战。 梁崇月尝了一口喷香的炒米茶,味道不错。 “两位舅舅不必着急,咱们不确定北境这次来多少人马,但它粮草会走哪条道,咱们大抵能猜得到。” “无非就是水路、陆路两条道,咱们只要截下他们的粮草,不论他们来多少人,也不必担心。” 至于大越,并非那么好打,大越既然已经准备好要和狼瓦开战,北境肯定对它有所支援。 粮草一截,大越肯定养不了那么多的北境士兵,到时候他们俩必定会狗咬狗一嘴毛。 “我们可以将战场控制在大越和狼瓦两地,不论他们打成什么样子,总归伤不到我大夏子民。” 更主要的是,梁崇月还有一计,不过要等到确定了北境来的士兵人数,她才好提。 北境以为自己在助纣为虐,实则距离家破人亡已经不久了。 “此战就像是两个旗鼓相当的执棋者在落子,不过棋盘是大越和狼瓦这两个楚河汉界。” 梁崇月说完后,自己面前的一杯炒米茶已经吃完了,这玩意吃多了上火。 梁崇月只又看了两眼,就将炒米收好,放回了大舅舅桌子的抽屉里。 梁崇月喝着浓茶,等了半天也没想到两位舅舅发表观点,一抬眼就看见他们两人满脸欣慰欣喜的望着她。 好像已经成为她的迷弟了。 “舅舅在二十岁才参悟到的东西,崇月小小年纪就懂得了,你外祖父不会选错人,亦不会选错路。” 自从来了这边关之后,一共才几天,梁崇月已经习惯听二舅舅夸她了。 刚接受完二舅舅的夸奖,梁崇月脑袋微微转动看向大舅舅,就看见大舅舅正一脸惋惜的看向她。 “大舅舅怎么了?是崇月哪里说得不对吗?” 梁崇月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挺对的啊。 听到崇月这样问,向华焱一改脸上惋惜表情,感慨道: “不是,崇月你说得对,舅舅只是在想若是你的几个兄长能有你一半优秀就好了。” 大舅舅嘴里这个兄长定然不是渣爹生的那几个恨不得能毁了她的兄长。 是向家的兄长们,是那群每次她去都会给她各种礼物,带着她在出宫有限的时间里到处去玩耍的兄长。 “哥哥们都很好,只是舅舅还没发现罢了。” 梁崇月一杯茶喝完,在大舅舅的营帐里和两位舅舅商谈了一番关于截粮草一事的重点。 大军还需休整,现在还不是打仗的时候。 离开主帅营帐的时候,是二舅舅送她出来的。 刚一出来,梁崇月就看见了月光下站着一位身披白银战甲的少年将军。 “靖川来了,可是要进去找你父亲?” 梁崇月笑着朝着向靖川微微颔首,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是,那我先进去了,二叔、表妹再见。” 梁崇月侧身让开一条路,看着向靖川走进营帐内。 许久不见,他瞧着好像成熟了,比之前那个愣头青瞧着稳重了些。 “怎么?崇月觉着靖川如何?” 梁崇月还以为二舅舅要给他们拉郎配,赶忙笑着摆手拒绝: “靖川表哥是个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人与之相配。” 言外之意就是梁崇月不是那个更好的人,向华廷闻言看着已经关上的营帐的门,挑了挑眉,眼中泛起无奈的笑,伸手揉了揉崇月的头。 送崇月回去的路上,向华廷想起那个被崇月拒绝后的靖川,颓废了一整晚后,第二天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拼命练武,大哥去劝都不听。 他此生是没那个机会遇到心悦之人了,不过向华廷微微低头侧目看向崇月,他也能理解靖川不过才见到崇月第一面就一见钟情。 若是能给他机会与崇月短暂相处一段时间,他敢料定,靖川只会更加情根深重。 梁崇月的营帐本来就与大舅舅的主帅营帐离得极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梁崇月站在营帐外面,转身与二舅舅告别: “舅舅,我先进去了。” 梁崇月说完等着二舅舅和她告别之后就转身进去,没想到二舅舅脸色一正,比起往日里的如春风般和煦的模样更严肃了些。 温柔的人突然严肃正经起来,梁崇月收敛了脸上的笑,脑中已经把自己这几天做过的事情都过了一圈,确认自己没做错什么后,更加不解二舅舅为了忽然变脸了。 “舅舅还有什么事吗?” 向华廷也发觉自己好像吓到崇月了,笑着叹了口气,又变回了从前那副温柔模样,低下头来,注视着崇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崇月,要坚定的相信自己,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那个人,没有什么是你配不上的。” 不论你是不是大夏的镇国公主,我向家的女儿,配谁都有余。 后面那句话,向华廷没有说出来,有些事情他们心照不宣,崇月是皇家的女儿,也是向家的女儿。 梁崇月还以为二舅舅要说什么严肃的事情,她当然明白自己配谁都是绝配、顶配、天仙配。 她对向靖川没想法,她就是客气一下,总不能当着二舅舅的面说,向靖川配不上她,还是向家的孩子,她不乐意吧。 “舅舅放心,崇月明白了。” 说完,梁崇月停顿片刻后接了一句: “那我先回去了,舅舅再见。” 第418章 主帅营帐内,向华焱背对着站在沙盘前,仔细琢磨着崇月说的那些计策。 听到声音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家小儿子傻站在门口,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起崇月刚走,向华焱看着像是丢了神一样的儿子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向华焱将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交到了向靖川手上。 向靖川目光随之落在手上,看见手上多出的东西后,眉头微微皱起: “父亲,这些是?” 向华焱伸手拍在向靖川的肩膀上,朝着他劝慰道: “这些是这次攻打西洲战死的将士名录,你回去根据他们每个人的军功,将其记录成册,关乎到他们家人后半生的生活,不可麻痹大意。” 闻言,向靖川拿着名录的手攥紧,手上的东西的重量也在无形间增加着。 从前这些事情都是兄长们来做,如今几位兄长都镇守在大夏各处,只有他跟着父亲来了边关。 “是,儿子明白,父亲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儿子就先回去了。” 向华焱看着已经比他还要高些的小儿子,营帐内只在沙盘旁的蜡烛多点了几盏,昏暗的烛光下,向华焱面色凝重。 他和老妻原本是不愿多管儿子的事,可眼瞧崇月此时并没有这等心思,儿子再去痴缠就是失礼了。 “靖川啊,有些事情,父亲和你母亲原本是不愿与你多言 ,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你自己该明白的。” 向靖川见父亲这样就明白,父亲这是想说什么。 向靖川嘴角扯出一个释怀的笑,对着父亲,一句一顿道: “父亲放心,儿子是凡间俗人,攀不得天上皎月,儿子明白。” 向华焱虽不愿儿子这样说自己,但与崇月相比,儿子这比喻的也没错。 “罢了,等此战结束,回去让你母亲给你好好相看相看,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 瞧见父亲两鬓的白发,向靖川拒绝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朝着父亲笑着点了点头。 见向靖川终于愿意松口,不再苦苦单恋崇月,向华焱想起出发前老妻的交代,这下回去可以交差 。 向靖川从父亲营帐里走出来后,抬头望着繁星闪烁的黑天,今晚的月亮好像躲起来了,瞧不真切。 望着黑天之中,一颗比一颗闪烁的繁星,向靖川自嘲一笑,他就像这些星星一样,一见明月误终身。 梁崇月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真的会有人只是见过她两次就对她情根深种,她白天睡多了,晚上不困,回到营帐里第一件事就是琢磨一会儿要不要出去溜达一圈。 梁崇月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轻抿了一口,就听到营帐外头有动静,下一秒系统就飞扑进门,看见她像是看见了大棒骨一样激动。 “宿主,咱们发达啦!” 梁崇月有些不懂系统这是在说什么,但却能感觉的到系统刚才扑过来的时候撞翻了她手里的茶,现在茶水翻了一半到她手上和身上。 好在不是什么热茶,不然她手上的皮都要烫掉一层了。 梁崇月将手上和身上的茶水处理了一下,才揪着系统的肉肉的耳朵问道: “你在外面捡到别人不要的大棒骨了?这么激动?” 系统见宿主看不起人,脸色立马耷拉了下来,一甩头挣脱开了被宿主钳制着的耳朵。 “你才捡到大棒骨了,我再怎么说也是系统啊,怎么可能眼界这么小。” 看系统这样委屈巴巴的样子,梁崇月无奈一笑,伸手揉了揉系统毛茸茸的脑袋瓜: “是我的错,是我看清了小狗,我道歉了,这下小狗可以说咱们怎么发达了吗?” 梁崇月揉了揉系统的脑袋就收回了手,原因无他,在边关缺热水,梁崇月自己都好几天才洗一次澡,还是因为身上再不洗就受不了了。 她身边侍奉的宫女一个也没带来,自然也就没人给系统烧水洗澡了。 昨天系统跟在她身后忙活了大半天,她身上都那么脏了,系统也干净不到哪去。 系统也不在意,它干净也过,不干净照样过,刚才那一手,梁崇月感觉自己摸了一手灰。 第一次见宿主这么快道歉,系统不免有些好奇,但它实在是太想赶紧和宿主分享那个好消息了,便也没想那么多。 “宿主你猜猜你现在还有多少气运,不许打开面板偷看。” 梁崇月看着一脸欣喜若狂的系统,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了,不用打开面板她都猜到肯定是她救助的那些将士们对她的好感度直线上升,那么多保家卫国、英勇无畏的将士们,想必她现在的气运应该十分客观。 或许还会比她之前的气运值还要高。 “我猜不到,你快说吧。” 系统就在等着宿主说猜不到的那一刻,立即调出它早就准备好的面板,把那一串数字对准宿主那张大美脸。 梁崇月的视线在一串一眼看不到头的数字前看过去,伸手往后面划拉了半天,才看到底,哪怕是已经多少猜到了,梁崇月还是有些惊到了。 “怎么会这么多,我救的那些将士们好像才不到两万人。” 不过梁崇月原本也没打算从这些将士们身上赚到多少的气运值,能回本就不错了,这下看来,远远不止回本了,少说也翻倍了。 “宿主,是我浅薄了,你简直乃高人也。” 梁崇月知道系统这是误会她救人是为了能获得更多的气运,算了,人也救了,她也得到了更多的气运,大家都好,她也懒得再解释了。 “是,下一次少说,照做,懂了吗?” 梁崇月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摸一摸系统的狗头,在感觉到手上的灰后,梁崇月将手收了回来。 有点脏,还是别摸了,免得系统上头,再蹭她一身的灰。 “明白,明白。” 梁崇月看着系统这副狗腿子的样子,往它的账户里转了些气运,原本这些气运说好都给它了,她一次就给人花的大差不差了,赶紧补贴一些,免得系统没钱给自己开小灶。 第419章 气运回来是件值得庆祝一下的大喜事,梁崇月将身上显目的东西全都拆下来,收好后,一身黑色劲装,准备出门去溜达一圈。 “宿主,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出门作甚啊?” 梁崇月刚走出营帐,系统就跟了出来。 别说有火玉加持了,就算是没有火玉,梁崇月睡了一整个白天,现在也亢奋的不行。 “大人的事情,小狗别管,回去睡你觉去。” 见系统被自己赶回去,梁崇月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大军驻地距离狼瓦不远,驻地守卫已经习惯了这位大小姐半夜出门,按照军师吩咐,直接放行。 西洲现在在自家手上,梁崇月也不用再绕远路,拿着手上的令牌,直接从西洲渡过,省下了不少时间。 西洲城里满目疮痍,全都是还没有清理干净的血污,梁崇月走在大街上,听到身后传来的女子的求救声,也只当作是没听见。 大舅舅领兵已经足够仁慈了,绝不会出现奸杀抢掠的事情,拿下西洲城后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城内的百姓。 大军只杀必杀的人,这个时候能在大街上发出求救声的,绝非善类。 梁崇月原本想要无视,继续朝着前面走路,这一路上见到的士兵看见她腰上挂着的牌子和她这副做派,大概也认出了她的身份。 更有懂事的还会停下脚步,朝着她行军礼。 梁崇月算得上是大军之中唯一的自由人了,原本是想去看看祁聿情况,走在路上,梁崇月听着身后的求救声愈来愈近,心中开始提防起来。 今晚没有月亮,光线不太好,影子看不清楚。 梁崇月感觉到身后的人在靠近,脚下运气,直接借力飞到了一旁的屋顶上。 转头再看的时候,正好在自己刚才站过的地方看见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女人一只眼睛顺着她飞身的方向看过来,另一只眼睛却是黑漆漆的血洞,瞧着渗人的很。 梁崇月眉头微微皱起,释放的内力清晰的感觉到周围还有人躲在暗处,肆意窥视着她。 这种感觉很不好,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女侠,求您救救我女儿啊,她已经烧了好几天了,再烧下去就没命了。” 只有一只眼的女人朝着梁崇月站着的方向跪下,抱着孩子不住的磕头,那样子瞧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附近巡逻的士兵正好也不在,梁崇月面上对此无动于衷,用内力探了又探,都没在女人怀里探到一点活人的气息。 看着因为女人太过用力磕头而扯开的襁褓里露出的孩子的一只小脚。 梁崇月盯着自己看了又看,那只骨瘦嶙峋的小脚上已经生尸斑了,不知道是死了多久的。 梁崇月沉着一张脸看着女人,已经探清楚了暗处那些人的动向。 都在一点点朝着她的方向靠过来,这是料定她会心软,然后直接将她弄晕带走? “要我帮你,并非不可。” 梁崇月刻意压低声音,一是为了不让周围的士兵发现,不让这点小事,耽误了大军的部署,二就是为了试探一番这女人的听力如何。 女人果真没让梁崇月失望,听见她说并非不可后,立马停下了磕头,还能用的那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不知道是不是梁崇月的错觉,她总觉得女人看着她的眼睛里带着得逞的笑。 不过梁崇月也不是什么大好人,伸手从长靴里拿出一枚回旋镖,对准着女人惊慌逃窜的背影就扔了出去。 梁崇月这回旋镖是专门练过的,几乎百发百中,看着回旋镖在空中反射出银色的光,眼看就要打到女人身上 ,女人忽然举起怀里孩子挡在了身前,回旋镖在孩子身上划过,回飞回了梁崇月手上。 这一镖梁崇月并未在上面涂抹毒药,也是料到她会来这一手。 女人现在一刻也不敢停留,直接丢下孩子跑了,梁崇月原本并不想去追,但怕她这副样子再骗到别人。 边关正是乱世之秋,这个时候多坏的人都有。 梁崇月也不深追,女人逃到了小巷子里,梁崇月在屋檐上追,女人的速度倒是不慢,也是个练家子,但在她面前就有点不够看了。 身后女人的同伙也都追了上来,这是准备直接将她拿下了? 梁崇月站在屋檐上,几乎与女人一齐,手上抹了毒的弓弩已经准备就绪,对准之后,直接发射了出去。 “啊。” 听到女人痛苦的叫声后,看女人捂着自己都脖子,梁崇月也不担心这一根弓弩射不进去,只要是戳破点皮,这沾了毒的弓弩要命也只是时间问题。 女人已经活不了了,梁崇月打量了一圈的环境,不适合打斗,周围全都是百姓们的居所,西洲已经国破,这个时候在因为无妄之灾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那真是断人活路了。 梁崇月没有再管女人,直接转身,朝着空旷地而去。 身后跟着的那群人自然也跟了上来。 梁崇月原本打算的是直接处理了这些人,没想到从暗处里追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有小一百号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利用女人的弱势做局,骗人了。 这已经算得上是有一整套完整的产业链了,估摸着连骗人后的销路都联系好了。 梁崇月一向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记得士兵巡逻的路线,再被追杀的时候,还不忘时不时的回头给这些人来两箭,免得他们发觉到什么,半路退缩不追了。 眼看着周围的同伙一个个倒下,都是江湖上混得人,早就生死看淡了,一个个追的眼睛都红了,大有一种追不到梁崇月誓不罢休的架势。 梁崇月一回头看见他们这样,比他们还要兴奋。 这么多人不算被她弄死的那些,一半在屋檐上飞着,一半在地上跑着,再加上梁崇月时不时的还回头弄出点动静来,想必巡逻的士兵想不发现都难。 梁崇月将人带到了指定位置后就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这些人。 每个人都蒙着脸,乍一看,她像是和他们一伙的。 第420章 梁崇月朝着不远处闻讯赶来的士兵们吹了一声口哨,声音不小,足够让人确定好他们的位置。 听到声音的巡城士兵赶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梁崇月用袖箭将一个站在最前面的男子射杀。 都是军队里出来的,眼尖的看见大小姐腰间挂着的腰牌,立马上前包围了那群戴着面罩的人。 那群人见情况不对,转头就想跑,早已经来不及了,进了她梁崇月的圈套里,还没有能跑得出去的。 眼看着这些人被抓住,这支士兵里领头的男人走到梁崇月身边,梁崇月简单的将刚才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战乱的时候,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西洲已经归我大夏,这里的百姓以后就是大夏的百姓,遇到这等装可怜,专骗女子的,决不能放过。” 梁崇月虽然生在皇家,可这世间女子都艰难,她一直都知道。 “劳烦你们多加拷问,他们肯定有据点,据点里或许已经有上当受骗的女子被他们困住了。” “是,小姐放心,吾等这就将他们押送回驻地严加拷问。” 为首的士兵看向那几个被死死压在地上还试图反抗的人面露憎恶,眼中的杀意显露。 “押回驻地就来不及了,这些人都是有分工的,今晚审不出来,他们回不去,那那些已经上当的女子就完了。” 梁崇月少有这么着急的时候,她上一世网络时代发达,她见识到了太多的这种案例。 梁崇月解下腰上的腰牌,对着为首的士兵道: “我知道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巡城,但城内出了这样的事情,照规矩你们也该管,我就在此等着你,你拿着我的腰牌去调人来,给我找个地方,我亲自来审。” 梁崇月看了眼时间,现在再赶到狼瓦等见到祁聿,说不上两句话天都该亮了,她还要再赶着回来,她还是更愿意相信祁聿能处理好一切。 为首的士兵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上手接过梁崇月递出去的腰牌,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你个仡佬子的贱女子,老子......” “不给老子放了,就给老子杀了,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群给朝廷当狗的家伙。” 被压在地上的男人们,嘴里满是污秽之词,听着人都生气。 梁崇月从长靴里拿出匕首,在手上转着,慢慢走向这群男人。 被压在地上的男人看向她的眼睛里都是深深的恶意,梁崇月直接上手挖了那个骂的最脏的男人的眼睛。 男人还没来得及惨叫,梁崇月的匕首就从他的眼窝里拔了出来,直捅他的嗓子眼,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将男人的舌头给割了。 血淋淋的匕首从男人的嘴里拿出来的时候,还带出了一块带着血的软肉。 梁崇月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那块软肉他都没拿起来看,随它掉在了地上。 压在被梁崇月割了舌头挖了眼的男人附近的那群人,看见这一幕都被吓得闭上了嘴巴。 也有那不怕死的还在苦苦挣扎着,但动静比刚才要小的多了。 梁崇月手里拿着匕首,慢悠悠的靠近剩下那些蹦跶的欢的人,匕首上的血滴了一路,顺着梁崇月甩得方向,滴到了这些人的脸上。 还有些温热的鲜血滴到脸上的触感还是有些奇妙的,至少这些人更安静了些。 梁崇月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将那些看着畏畏缩缩的男人,直接用匕首割了喉咙,地上很快就多了一条血河。 “这些死了的人,丢到乱葬岗去喂野狗吧。” 梁崇月一把匕首,短短一刻钟内杀了近几十人,剩下的人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梁崇月最后走到那个最冷静的,眼神却最凶的男人面前,把匕首上的血迹擦在男人脸上。 “这么不忿?你是那个头?” 男人的眼神因为梁崇月一句话明显愣了一瞬,随即更加凶恶起来。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梁崇月侧目看去,刚才拿着她腰牌离开的士兵,带着人回来了。 梁崇月把玩了一下手里的匕首,对上男人凶狠的眼神,直接一刀刺了进去。 “啊,贱人。” 男人痛苦的低吼声就在梁崇月耳边传来,要不是看这人还有点价值,梁崇月也想把他舌头割下来。 “大小姐,交给我们来吧。” 梁崇月把手里的匕首擦了擦,用布条裹好后,又重新塞回了长靴里。 “找个地方,我亲自来审。” “是,卑职这就去办。” 梁崇月跟在押送男人的士兵身后离开的时候,看见刚被她戳瞎一只眼的男人梗着脖子转过头来用没瞎的那只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她,像是常年流浪,饿久了的野狗,连个狼崽子都算不上。 梁崇月笑着上前,一脚踢在了这人身上,给他踢了个踉跄。 “不想你另外一只也瞎了就乖一点。” 梁崇月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还有些愤愤不平的男人,迈步朝着前面走去。 本以为会去什么临时搭起来的营地里,梁崇月走了没几步,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大字。 “熠王府。” 梁崇月脑中飞速运转着,她想起来了,这个熠王是西洲老皇帝最大的儿子,也是他曾经最瞩目的继承人。 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下半身瘫痪了,默默退出了皇储候选人之列。 “是,大小姐,卑职们搜查熠王府的时候,发现熠王已经离开了此处,整个西洲翻遍了,也没有找寻到熠王的身影,只是恰巧熠王府离的最近,就来了这。” 梁崇月看向这块恢弘牌匾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她有系统那么大的金手指在,她还就不相信还有她找不到的人。 “小狗,去查一下西洲熠王的位置。” 睡得迷迷瞪瞪的系统,脑子突然被强行开机,眼睛还没睁开,就看见了宿主给它布置的任务。 “宿主,咱们下次能白天干活吗?” 梁崇月也不懂系统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作息,明明只是个数据创造出来的精神体,平时比她还要困。 “辛苦一下,我有急用。” 听到连线那头系统的叹气声,好像还想再说什么,,梁崇月立马切断了连线。 第421章 士兵先将人押下去了,梁崇月独自在这华丽中透着衰败气息的熠王府里转了起来。 行至一处小池边,梁崇月闻到了一股恶臭,借着不太明显的月光朝着池边走去,越靠近,越难闻。 这等王府里的池塘都是能工巧匠来建的,都是引得活水不该发臭才是。 尤其是熠王年少时很得西洲老皇帝喜欢,这熠王府足足建了两年才完工,一切都是最新的。 梁崇月想起来时看到的亭子,四角的立柱有一根已经有了裂纹了,看得出来熠王府生活拮据,确实不再受老皇帝看重。 但梁崇月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府上的暗牢有一半就是建在长生天外面那片湖底下。 她让人建的时候,花费了大功夫改了那片湖底下的位置,这么久了,鱼活的好好的,也不臭。 大军昨日才打进来的,今天她来,这池塘里的水都臭了,好歹是个王府,绝不至于落魄到此境地。 梁崇月释放内力在周围探查了一圈,确认除了在不远处跟在她身后保护她安全的士兵外,没有旁的人。 梁崇月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着平静的湖面扔了下去。 随着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还不如没有,梁崇月这才看清楚这池塘上已经飘了一层绿藻,最少也半个多月没有清理过了。 梁崇月从商城里买了一根长绳子,一头绑在一块有些重量的石头上,将其丢了下去。 这次的动静有些大了,梁崇月这条绳子买的还挺长的,她记得王府的每一处建造都是有标准和要求的,这片池塘浅不了。 梁崇月刚说完,手里的绳子就停下了,梁崇月的眼前一亮,这片池塘里果真有问题。 梁崇月默不作声的用匕首把绳子割断了,剩下那一节就让它随之掉进池塘里好了,扯出来还会带出绿藻,引起怀疑。 忙完这一切,梁崇月转身朝着守在不远处的士兵走去。 这一晚虽然没有能去到狼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梁崇月心情尚可的随着守着她的士兵去了关押那群人的地方。 一进去梁崇月就闻到了极其浓郁的血腥味,比她刚才整那一出的味道还要重。 “大小姐,这里原本是熠王府的暗牢,里面什么刑具都有。” 梁崇月的目光在这些刑具上扫过去,果真是什么都有,她那没有的这里都有。 梁崇月上下打量着这些刑具,她那没有的全都拍照留念了,等回去就安排上。 梁崇月拿了一个最顺手的掂了掂,一个类似狼牙棒的棒子,不过上面的都是小刺,上一次用的时候好像没处理干净,上面还有碎肉丝。 火盆已经架起来了,只是这火还要先烧一会儿。 梁崇月拿着狼牙棒直接朝着那个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男人走去。 男人受伤的眼睛流出来的血已经顺着嘴角一路向下,整个人看起来可怖至极。 “有没有怕死的,把该交代的交代了,我给你一条活路。” 这话是对着这里的所有被押来的人说的,但梁崇月眼睛一直看着面前的男人,在男人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的瞬间,直接一棒子打在了男人的头上。 “不怕死的就等着和他一个下场,到了这,就不是死那么简单的事了。” 梁崇月一把拎起男人血淋淋的脑袋,将他转过去面对其他人,当着这些人的面给男人喂下一颗毒药,看着男人口吐黑血,眼看就要不行了。 被梁崇月像是扔垃圾一样,随意丢到一旁,过了一会儿又自己慢慢转醒,就是瞧着乖了点,眼神不再那么锋利了。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一边等着系统那边的结果,一边等着看男人毒发的反应。 看着男人痛苦的惨叫声,光是吐出来的血都能装得下一整盆了,这屋子里的血腥味更加重了起来。 “我说。” 一道虚弱的女声刚传出来,梁崇月顺着目光看去就看见两个男人奋力挣脱开束缚朝着发出声音的女人冲过去,想要灭口。 “拦住他们。” 梁崇月一声呵下,手却比嘴还要快,弩箭已经戳穿了这两个男人的脑袋,带出的血浆喷了那女人一脸。 梁崇月没想到这群人里还混了一个女人进去。、 她刚才看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梁崇月抬脚朝着那眼神惊恐害怕的女人看去。 这女人的身量不小,肩膀很宽,头发极短,还扎在头上,今晚的光线也不太好,难怪梁崇月之前没注意到。 “大小姐、大小姐,我是被他们骗、骗来的,我的孩子就在你刚才打的那个男人手上,他们用我的孩子威胁我,让我帮着他们骗人,就你杀人的那条街上,他们已经得手了十几户人家了。” 女人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跪在梁崇月面前不住的扇自己的脸。 原本就不算白净的脸,此时被扇的通红,嘴角都在渗血。 “糟瘟东西,你这辈子都别想见你闺女了,哈哈哈哈。” “你别说她闺女年纪小,味道还不错,吃起来也好吃,老畜生估计还不知道昨晚上那碗肉汤就是那小畜生的哈哈哈哈。” 女人身后被捆着的男人们都笑了起来,丝毫不畏惧死亡,一个两个还在用尽各种污言秽语去如辱骂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 一旁站着的士兵们已经忍不住了每个人的拳头都攥紧了。 梁崇月不再多言,把手里还在滴血的狼牙棒递给女人: “去吧,不用手下留情,死了就当是告慰孩子泉下有知了。” 梁崇月声音不低,刚才还在奸笑的男人们看着狼牙棒到了女人手上,一个个都笑不出来了。 刚露出来的大黄牙也都收了回去,一个个在地上挪动着往后面缩去。 “你个糟瘟,要打也先打周爷撒,周爷骗的你闺女嘛,冤有头,你乱杀无辜,你女儿也会遭报应,要下地狱的......” 第422章 梁崇月坐回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任由尸块和鲜血在她面前飞溅,没有她的旨意,一旁的士兵也不敢上手阻拦。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这些男人的下体全都被女人给捶烂了,想跑的捶的更狠。 看的人都跟着痛快起来了。 女人打的专注,梁崇月看的也专心,乱世之秋靠拿捏女人,趴在女人身上吸血施暴的男人都该死。 梁崇月也不知道这是打了多久,这些男人都没气了,女人也没停手,几乎每一个脑袋都被打的血肉模糊,脑浆都崩出来了。 “够了,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也该带我去你们的老巢了。” 眼看一块碎肉都已经蹦到了梁崇月脚边,梁崇月才出声打断了眼前血腥的场面。 女人听到声音,才开始回神,手里拿着棒子,觉得那一具尸体死得还不够,就上去又补了两下。 等到她全部补完一遍,这一地的尸体已经全成了碎块和骨头渣子。 女人冷冷的看着这些碎肉块,望着黑洞洞的屋顶,笑得释然又决绝。 “你若是现在就想弄死自己去陪你那可怜的女儿,我不拦你,但我觉得你女儿应该更希望你能拯救那些和她一样受骗的女孩们,就像她在最绝望时期盼的那样。” 梁崇月说完,给女人递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后,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她有系统,想找到那些被欺骗诱骗的女孩们不是难事,只要时间够,她一定能找得到。 梁崇月站在院中抬头望天,今晚是看不到月亮了,希望那些女孩们能等到救赎。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梁崇月以为是士兵跟了上来,下令吩咐道: “去抓到人的那条街道上给我找,势必要找到被困住的女孩们。” 梁崇月语气坚定,大有种找不到人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带你去。” 听到身后不太熟悉的声音,梁崇月转头看去,看着一身血的女人站在她身后,一身脏污,眼神也毫无生气。 看得出来女人已经不想活了,梁崇月也不愿多劝什么,很多人活在这世间为的不只有自己,还有比生命看的还要重的人。 “多谢。” 梁崇月道谢后,带着一队士兵跟在女人身后,朝着她遇到那些人的那条街道走去。 这一路上梁崇月遇到过一次士兵巡城,熠王府距离那条街道不算远,他们很快就到了。 梁崇月跟着女人来到一扇小门前,士兵们全都隐藏在各处,梁崇月看着女人朝着那扇小门学了两声她没听过的鸟叫。 里面沉默了片刻之后,梁崇月眉头微微皱起,但看着女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也沉下心来默默等待着。 又隔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女人朝着里面又学鸟叫了两声,这才听到里面传来一样的鸟叫声。 但门还是没开,女人安静的等着,过了一会儿等女人再次开口的时候,小门随着女人发出的鸟叫声结束的瞬间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难闻的气味,血腥味里夹杂着男人身上特有的臭味。 光是闻这味道,梁崇月都能感觉到这里面的男人不在少数。 梁崇月这一身黑的劲装,毫不掩饰的打量起这扇小门里的人。 对上一双佯装出来的友善目光,梁崇月依旧保持警惕的后退。 小门后面的男人和女人交谈的几句,听得出来男人对女人就这样把她带回来颇有不满。 梁崇月的余光瞥见墙角的士兵朝着她打了一个手势,梁崇月也不再给男人废话的机会,直接上脚,一脚给这男人踹翻在地。 随着男人倒地发出的巨大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被放大了更多。 屋子里的人闻声赶出来的时候,梁崇月已经上前一刀解决了被她踢翻的男人小命。 从屋子里赶出来的男人被从院墙外飞进来的士兵们按住了,嘴巴里不干不净的吐露着什么,是梁崇月听不懂的话。 应该是这里的方言,但绝不是好话。 梁崇月大步朝着屋子里走去,没有注意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女人。 梁崇月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士兵们已经破窗而入,控制住了局面。 梁崇月自认为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了,进到屋子里之后,还是眼前一黑,长出一口气,弯腰捡起一旁散乱的衣物,为失去四肢的女孩尸体做遮挡。 缩在墙角的女孩们眼睛里只有惊慌害怕,一个个抱住彼此,连哭都不敢哭,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梁崇月也知道她说的话,这些西洲女孩能不能听得懂,但还是竭尽所能的释放着善意。 一个士兵手里拿着东西走了进来,在梁崇月面前掂了掂,梁崇月一下就听出来这是金子的声音。 这群畜生手里有钱,还吃人,比她从前了解到的历史还要恶心。 “把这些尸体下葬了吧,希望她们下辈子能投到大夏去,过一过太平日子。” 士兵们闻言就开始动手,将地上的衣物拿起来掸了掸灰,将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女孩包住,抬了出去。 至于剩下的那些女孩们,梁崇月将装着金子的袋子打开,把里面的金子全都倒了出来,伸手指了指那些女孩。 不知道那些女孩看懂了没有,梁崇月做完这些事后,把屋子里的绳子和尖锐的东西全都收好带了出去。 这个时代的女孩看名声比命还要重要,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梁崇月走到院子里,发现那女人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没有走动。 梁崇月从荷包里拿出一块打开的压缩饼干朝着女人递过去。 女人眼神麻木无光的看着她,并没有接。 “就算不想活了,也多少吃点,别做个饿死鬼。” 梁崇月说完,自己吃了一口压缩饼干,女人见她吃的香,犹豫着上手拿下了梁崇月递来的饼干。 梁崇月见女人吃了自己的饼干后,眉头微挑,朝着女人微微一笑: “吃了我的东西,就帮我个忙吧,你能听得懂我说话,进去劝劝里面的姑娘们,人生还长,活着比什么都强。” 第423章 女人没有立即接话,梁崇月也不急,她眼前的女人是一位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她一定会进去劝一劝这些女孩的。 一样大的年纪,她的女儿要是活着,也和她们一般大。 压缩饼干不大,梁崇月刻意掰碎了,她和女人一人一半。 人吃的太饱就容易想太多,肚子里有点东西垫一垫,一会儿就该饿了。 人活着就为了能吃饱穿暖,有了念头才有活下去的想法。 梁崇月侧目看着被士兵们抬出来的残缺的尸体,闭上眼,默默为她们默哀。 女儿已经死了,她如今也没什么好留念的,看梁崇月这样,直接冷笑出声: “是你们的人毁了我们原本安定的生活,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你们踏破了西洲的城门,我的女儿和这些无辜的孩子就不会死,都是你们的错,你还想让我帮你,哈哈哈哈,做梦去吧哈哈哈哈......” 梁崇月伸手拦下了想要上前钳制住女人的士兵们,漫不经心的走到女人面前,冷冷开口: “你不是在帮我,里面的人包括你,和那些死了的从前都不是我大夏百姓,西洲本就内忧外患,没有大夏,还会有别人,你们没有一个英明的君主,才是你们过上这样生活的根本。” “既然西洲已经归属大夏,你们就是我大夏的百姓,所以我会出手相救,至于你,你不愿意去规劝真的只是因为不想帮我吗?” “你只是见不得和你女儿一起被困住这里的女孩们能够安然离开,觉得世间不公,为什么你的女儿死了,她们还可以活着。” 梁崇月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她每天在宫里和渣爹斗心眼子,这点东西要是都看不出来,真是白瞎了渣爹这些年的培养了。 “住口,你闭嘴,她们就是该死,凭什么我的女儿不能活着,凭什么我的女儿死得那么早啊啊啊啊啊——” 女人已经彻底癫狂,整个人瘫软在地咆哮着,怒吼着,发泄着心中的痛苦。 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梁崇月回头看去,看着那些女孩们拿着那袋子金子站在门边上,一双双水洗过般的小鹿眼怯生生的朝着这里看过来。 梁崇月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过,还好一个都没少。 “你把金子给我们了,真的?” 为首的一个大姑娘咽了咽口水,操着一口不标准的夏话,拿着那袋子金子走了出来。 梁崇月朝着她微微颔首,见她有些害怕,抬脚朝着后面后退了两步,给她让出足够的空间。 那个姑娘拎着袋子走的时候,袋子里发出金子碰撞的声音,梁崇月大概听了听就听出这里面的金子少了一点,应该是这些女孩们每个人都拿了一块。 姑娘将剩下的金子放在了女人面前,说着梁崇月听不懂的话,等姑娘说完,梁崇月就见那女人颤抖着手上前摸了摸那袋金子,却并没有把它拿走,还往那姑娘怀里推了推。 因为听不懂她们这里的话,梁崇月也懒得猜,左右她能做的也已经仁至义尽了,再多的事情,就不是她该烦心的了。 正想着,就见那女人转头看向了自己,梁崇月看着女人脸上的释然和求死交错在一起的矛盾感,知道自己不论再说什么,她也活不下去了。 梁崇月拿出长靴里用布包裹住的匕首,扔到了女人面前: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活,我是个做女儿的,我只希望我的母亲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梁崇月说完后,伴随着的是女人自刎时飘在今晚寒冷空气里的那声“谢谢”。 梁崇月上前拿起女人攥在手心里的那把匕首,擦干净血迹后,包好放回了长靴里,长出一口气后,朝着身边的士兵们开口道: “今日辛苦各位,这里就无需处理了,自会有该来的人打扫,,明日让你们的百夫长将你们的名单送到我手上,回去之后,自有黄金送上门去。” 梁崇月说完后,在这满是血污的院子里终于听到了几声开心的笑意。 梁崇月准备带着人离开这里,至于那些女孩们,她已经给了足够多的钱财,她们都是死里逃出来的人了,也该学着在这吃人的地方好好活下去了。 梁崇月走出院子的时候,似乎有听到里头有女孩的呼唤,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一丝停留。 梁崇月和这些巡城的士兵分开的时候,抬头望了眼天,月亮还是没出来,天上的星星倒是一颗比一颗亮,尤其是那两颗靠在一起的星星。 回到驻地的时候,梁崇月都还没收到系统的回复,刚走进营帐里,就看见正在挠头,嘴里还在不停嘀咕着什么。 就连她走近了都没发现,梁崇月倒是听到它在嘀咕什么了: “不对啊,这定位怎么在湖里啊?我看了地图的啊,这湖面没亭子啊,这家伙大晚上的在湖上待一宿,不怕感冒吗?” 听到的消息不多,梁崇月已经敢断言那熠王就藏在湖底。 “不用想了,人就在湖底。” 梁崇月话刚说完,就看见系统弹射起步,突然炸毛,跳出去老远。 “宿主,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看着系统一蹦三尺高,都快把她营帐的顶棚都给戳坏了,梁崇月这还是第一次见系统的弹跳能力居然这么好。 平时看它吃得多,胖的像个球一样,还以为它除了长得大,别的都不行,倒真是小瞧它了。 “你不是奇怪他的定位为什么在湖底吗?” 梁崇月直接扯开话题,不去接系统的话茬。 系统听到宿主这么问,好奇心顿时就上来了,刚才被吓到的事情一股脑就忘记了,屁颠屁颠的就朝着宿主走了过去。 “因为什么啊?他不会也在湖底挖了个暗室吧?这个时代没有这样的工艺的,咱府上那个还是我买的图纸,找人照着一点点挖粗来的。” 第424章 系统还是有点不相信这个时代的技术,梁崇月也不和它争辩,还有一段时间才天亮,她可以补一觉。 到了边关之后,梁崇月几乎沾床就睡,等到一觉睡醒,不出意外又错过了早膳时间。 梁崇月洗漱完后,拿过平安准备好的小饼和热茶垫了垫后,出了营帐直奔主帅营帐。 梁崇月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将领在里面议事,大家看见她来,每个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敬重。 梁崇月自然是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梁崇月走到大舅舅身边坐下,参与他们的战术商议,刚才被她进来时打断的那个将领见她落座后,又接着后面继续讲。 “既然已经确定了北境大军现在的大致位置,咱们就该乘胜追击,就像他们当初对咱们那样,直接断了他的粮草,将他困在此地,进也不是,退也不得。” “就是啊,俺就不相信了,大越那点地都拿来种草药了,北境离咱们这这么远,没了带了一路的粮草,大越拿什么来养兵。” ...... 梁崇月坐在一旁安静喝茶,吃饼,她想说的那些事情,她都已经把利弊摆在了各位将领面前,好的预期比她说一万句话都管用。 梁崇月把面前的一碟子小饼吃完了大半,这场议事也到了最后决定的关头。 梁崇月看着所有将士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大舅舅身上,身为主帅,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华廷,你觉得此事可行?” 二舅舅是军师,更是大舅舅的外置大脑,梁崇月看向二舅舅的时候,正好与二舅舅的目光对视了一秒。 虽然只有一秒钟的时间,梁崇月还是觉得二舅舅那眼神里有更深的意味,与平时的温柔模样有些不一样味。 “下属觉得此举可行,或许能提早结束这场战争。” 有了二舅舅这话,大舅舅沉思片刻后,拍板决定派兵前去截获北境军队粮草。 在座的各位将领都被大舅舅安排了下去,梁崇月想起资料上显示的北境此次派兵有近二十万人,坐在原地默默沉思着。 直到二舅舅将一杯热茶放到她面前,热气熏到脸上,梁崇月这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二舅舅靠坐在刚才议事的桌子上,梁崇月对上二舅舅温柔的双眸,丝毫看不出二舅舅之前的深邃的眼神。 梁崇月对着二舅舅微微一笑,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大越反水,想要靠着北境吞并狼瓦,若是成功,下一步就是想要把整个边关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北境老皇帝是条滑不留手的老泥鳅,愿意出兵支援,又怎么可能看他一家做大。” 向华廷的眉头听了崇月的话,越皱越紧。 “北境离这里很远,还愿意出兵支援,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北境也看上了这里,出兵相助大越只是个幌子,他们最终的目标是拿下边关。” “越和北境早就暗中勾结,我们已经打响了边关的第一战,北境的士兵的增援却还没到,要不就是故意想让大越消耗兵力,等到大越支撑不住的时候,再出击,直接接手大越。” “要不就是他们军队人多,加上粮草,和各种重型武器,长途奔袭需要更多的时间。” 梁崇月边说边观察着二舅舅的反应,见二舅舅将她的话听了进去,有些事情就无需她多烦心了。 “舅舅明白崇月所言,没几天北境的军队就要来了,崇月晚上还是不要出驻地了。”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确实差不多了,要是想要拦截粮草,也就是这几天的关键时期了,过了这几天,再谋划再多,也是白扯。 “舅舅放心,崇月明白了,那崇月先去看看受伤的将士们。” “去吧,一会儿午膳别错过了。” 没想到二舅舅会提到午膳这茬,梁崇月顺手又拿了两块小饼走。 就是出了营帐,梁崇月吃一口小饼就要掀开一次面罩,有些麻烦,好不容易把小饼吃完了,梁崇月也走到了齐太医的营帐。 站在营帐外面,听着里面传来的将士们的谈笑声,梁崇月先让守在外面的士兵进去通报一声,免得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大家都不自在。 士兵进去之后,梁崇月明显就听到里面的声音小了些,等进去通报的士兵出来后,梁崇月才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一股直冲脑壳的脚臭味,和各种药材味道萦绕在一起,充斥着整个营帐。 梁崇月两眼一闭,把鼻塞带了起来,等到闻不到这股味道的时候,梁崇月才开始一个一个检查起将士们的伤口。 将士们虽然没看到过这位向大小姐的真面孔,但光是那双眼睛,就能断定,这位向大小姐肯定出落的貌比西施貂蝉。 梁崇月进了这营帐里就没再将自己当做女子,她现在的第一身份是医生。 她不在意这些小细节的时候,营帐里这些血气方刚的小将士们倒是脸红了起来,一个个的都把脚往被子里塞。 梁崇月检查的几个伤势严重的将士伤口只有轻微的炎症,想必旁的将士们用了系统商城里的特效消炎药,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了。 “大小姐、大小姐,这里有我看着就够了,您就不必跑这一趟了。” 齐太医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最尊贵的公主殿下正在一个个的给伤员看诊,与他从前在翊坤宫里见到的公主殿下简直天壤之别。 锦衣华服换成了耐脏的黑色劲装,头上学着男子样式束发,这副样子要是落在皇后娘娘眼中,怕是要心疼的落泪。 齐太医赶忙穿过受伤将士们的床铺,朝着公主殿下奔去。 梁崇月刚给一个有些炎症的将士伤口消完毒,听着将士疼的龇牙咧嘴的声音,梁崇月放缓了手下力道。 齐太医赶到殿下身边的时候,殿下已经消完毒,正准备给人上药了。 “大小姐,这点小事,就我来吧。” 齐太医这样坚持,梁崇月后退了一步,把将士面前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第425章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梁崇月在收到祁聿已经坐稳狼瓦王位后就没再出过驻地。 每天都有受伤的士兵被抬回来了,大舅舅已经一封急报送回京城,请求渣爹下令,继续增兵边关。 梁崇月在驻地里的生活简单,睡醒后就先去看一圈有没有新送来的伤员,她已经把消炎药的用法教给了齐太医。 但边关可用的医者实在是少,要不是男女有别,梁崇月都想直接睡在受伤将士们的营帐里。 每天睁眼直接就是干就完了。 与此同时,梁崇月也在一刻不停的关注着北境的情况,大舅舅他们第一波拦截粮草还算顺利,但有了第一次,北境就开始有所防备。 拦截粮草的同时,将士们也在流血牺牲。 “北境军队大部队已经到了大越城下,以将士们拦截下来的粮草数量,大越不出三日就要有所行动了,不然根本养不活这么多的北境士兵。” 梁崇月坐在主帅营帐里,她刚给最后一批送来的将士们处理好伤口,现在身上沾了一身的血,臭烘烘的也顾不上去洗漱了,她只想赶紧开饭,她快要饿死了。 “主帅别急,陛下已经派各处将士们朝着边关聚集,最近的一批五日后便会到达边关。” 梁崇月喝着杂菜汤,吃着小饼,耳朵里听着两个舅舅在议事,嘴边就没停过。 “慢些吃,这些都是你的。” 梁崇月看着二舅舅夹到自己碗里的肉块,这肉块还是上次杀羊留下的,一锅杂菜汤里才放几块肉。 梁崇月吃着吃着就开始想念远在京城的母后了,也不知道母后现在过的好还是不好,渣爹有没有给她气受。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大越和狼瓦这一战,祁聿已经派使臣来请求大舅舅出兵相助了,已经不准备和谈了。 梁崇月喝完一碗杂菜汤,才感觉缓过来了点,见大舅舅只吃了几口,就去看沙盘,与二舅舅对视一眼,梁崇月起身跟了上去。 “舅舅不必心烦,左右咱们已经拿下了西洲,不论是哪边想要与咱们对战不过渡口,就要从山上绕,咱们在山上挖的那些陷阱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向华焱闻言,抬头欣慰的看着崇月,脑中再次浮现,若是崇月是男子,不止向家,大夏的未来想必会更好些。 梁崇月上手指了指沙盘上狼瓦的位置,拿过红绳,将大越和北境派兵必经的路线标了出来: “舅舅请看,狼瓦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之地,咱们断了北境粮草,北境此番少说有小二十万人,而且北境离此地甚远,等新的粮草送到,这二十万人已经饿死了,他们等不起,咱们可以。” 梁崇月伸手指向自己刚标注的地方: “这里是大越方向进入狼瓦最平缓和安全的一条道,狼瓦的使者说这里已经被他们用巨石拦住了,这条路就已经废了,他们只能冒险走山。” “到了山里,这一战谁输谁赢就不一定了。” 梁崇月原本的计划就是把他们拖死在边关,然后再想办法怂恿渣爹出兵北境,直接把北境一举拿下。 北境来兵二十万人不在她原本的预期里,北境这块肥肉,她现在没有那个实力拿下,只能拱手让给渣爹了。 梁崇月把她的想法说完,吃完饭,她还得赶回去,肯定会有新的受伤的将士们被送来,齐太医最近忙的背都直不起来了。 梁崇月离开后,向华廷看着主帅还是一脸忧愁的站在沙盘前一言不发,放下手里碗筷走上前去安慰道: “崇月的话言之有理,这一战打倒现在,咱们都是嬴多输少,主帅不必这样担忧。” 向华焱双眼一直看着沙盘上崇月留下的标记,想起那封从京城送来的急报,长出一口气后,将怀里的信件拿出,放到了华廷面前。 向华廷有些不解的接过大哥递来的信件,但看大哥这样,还没开始看信件,他心里就已经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拿到手里,向华廷才看了几行,拳头就已经握紧了,等到全部看完,向华廷再也忍不住,直接出声质问道: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禁足向家女眷,这是想要逼着向家此战结束之后交出兵权不成?” 向华焱皱着眉头看向自己这个平日里最是沉得住气的弟弟,此时额间青筋暴起,已经快到了爆发的边缘。 “你小声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向华焱见弟弟情绪稳定后,才悠悠吐出接下来的话: “陛下已经知道崇月到了边关,随着急报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陛下给我的密信。” 听到陛下知道崇月到了边关之后,向华廷眉头皱的更深,眼中的担忧尽显。 “陛下可是要崇月回去?现在边关这么乱,崇月离开驻地就会有危险。” 向华焱想起那封密信上的内容,定定的看向华廷: “父亲果真没有选错,陛下比你我想的还要看重崇月,五日后到的那批五万人的大军是从云州出发的,早在我送信回去之前,就已经在路上了。” “云州。” 向华廷嘴里默默吐出这两个字。 “云州、玉京关、长宁、辽源四处驻兵为了保护陛下的,玉京关的大军已经在边关了,现在云州的也来,若是宫里出了什么事,能第一时间赶到的除了京郊大营里的军队,就只有长宁和辽源两处的了。” 向华廷想起出发前夜,父亲找他们说过的话,心中不禁一阵胆寒。 “所以陛下突然让玉京关的大军随军前往边关,是已经料定崇月一定会跟来,与其让崇月想别的办法随军,不如把机会送到崇月面前。” 向华廷在战场上排兵布阵,机关算尽,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靠撑着沙盘的桌子站着,一遍遍回忆着崇月随军那一夜发生的事情。 “不错,陛下密信中说,云州来的这五万军队只为保护崇月安危,崇月若是不能平安回去,向家也就不必存在了。” 第426章 向华廷拿着急报的手攥紧,想到父亲临行前的叮嘱,原来陛下当真是什么都知道,却为了崇月又什么都隐忍了下来。 “既如此,那就一切照常,云州的事情,大哥和我知道就够了,小妹和向家女眷的事情,陛下传信来此,想必不会苛待他们,就不必告诉崇月了,免得她分心。” 向华焱与自己这个从小就聪明的弟弟对视,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意思。 梁崇月不知道她走后,两位舅舅又聊了这么多,她在边关的生活过的简单,每天要她操心的事就那么多。 等到了齐太医营帐的时候,梁崇月大老远就听到了齐太医正在与人争执,她还是第一次见齐太医有这样情绪激动的样子。 梁崇月走上前去的时候,周围的将士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梁崇月走到齐太医面前的时候,才看见齐太医像个老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护着身后的人。 “怎么回事?在这争执什么?” 齐太医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公主殿下,一行老泪顺势就流了下来。 “大小姐,这孩子病了,在驻地外面转悠好几天了,最后扛不住晕死过去,被巡逻的将士们送到了我这里,我刚给这孩子弄醒,他们就因为这孩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奇怪要将这孩子送走。” 梁崇月侧目看着刚才和齐太医争执的几个将士,那几个人都没说话,默认了齐太医的话。 梁崇月蹲下身子,伸手拉过了那孩子的衣服看了起来,外面已经被血迹和泥土弄脏,完全看不出原本痕迹,只剩下领口内边还能看见用金丝绣上去的蛇纹。 看见蛇纹的梁崇月眉头一紧,抬头与这个孩子对视: “你是哪里来的?” 这孩子的眼睛长得像个狼崽子,还是蓝色的,脸上虽然沾染了泥土,也看得出来相貌出众。 梁崇月原本也没想得到孩子的回应,没想到那孩子刚和她对视上,上来就朝着她呲牙,还真是个狼崽子。 “既然各位拿不定主意,那这人就归我吧。” 齐太医还沉浸在这孩子可怜之中,听到公主殿下要收了这孩子,立马就犹豫了起来。 “大小姐,若是这孩子真的不对劲,那岂不是害了你啊?” 梁崇月没有第一时间理会齐太医,而是用帕子沾水,把这小孩的脸给擦了干净,不知道是不是听懂她要了他,乖巧了不少。 任由她擦脸,就算是擦到了脸上受伤的地方也不躲,瞧着是个坚韧的。 梁崇月把这孩子的脸给擦干净后,她已经是个大美人了都忍不住称赞一句,容貌出众,这还是小时候,若是长大,这张脸不知能骗了多少姑娘去。 梁崇月朝着小孩眨巴了一下眼睛,直接拍照送到了系统那去,系统收到照片后也不含糊,它跟在宿主身边多年,这点规矩它还是懂得。 “没事,一个孩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梁崇月话是这样说,还是给站在人群里的赤嵘递了一个眼神,赤嵘朝着她暗自点头后消失在了人群里。 “都散了吧,还有多少受伤的将士们,齐太医辛苦,来找我看也是一样。” 刚才的闹剧被梁崇月几句话转移了话题,但周围的将士们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眼神时不时的扫过那个蓝眼睛的小孩。 梁崇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都是尸山血海里活下来的,警惕感强正常。 梁崇月给将士们处理伤口的时候,那小孩就站在一旁看着,梁崇月倒是一点没藏拙,她这一整套流程下来,最重要的不是她的医术,而是她的消炎药。 对于这个蓝眼睛的小孩,她多少也有些猜想,一切只等系统出结果。 梁崇月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的时候,等给最后一个受伤的将士处理好伤口之后,梁崇月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大小姐,主帅和军师在营帐等你用晚膳。” 平安走到梁崇月身边,目不斜视的低声细语。 梁崇月把她用来处理伤口的工具全都收拾好后,用胰子把手洗干净了就跟着平安朝着主帅营帐走去。 还没走几步,梁崇月就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人在在跟着她。 一回头看见那个蓝眼睛的小孩还跟在她身后,说是小孩,站起来也已经比她要高了,只是脸庞看着稚嫩。 “平安你带他去吃点东西,主帅那里,我自己去就行了。” 梁崇月刚说完,那小孩就上手拽住了她的衣角,梁崇月低头看向衣角的眼神危险的眯起,她这下可以断定这小孩听得懂夏话。 梁崇月眼神冷冽的看了那孩子一眼,还好这孩子还有点眼力见,自己松开了手。 梁崇月在离开的时候,在那孩子看不到的角度上手用指尖敲了敲平安藏在袖口下的弓弩,他相信平安懂她的意思。 平安目送公主殿下离开,再回头看向那个跟在殿下身边的小孩,正一脸漠视的看着他,完全不似跟在殿下身边时的乖巧模样。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平安说完就在前面走着,走了两步,发现那个孩子没跟上,等回头的时候才发现,那小孩还站在原地盯着殿下离开的背影,直到殿下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那小孩才转头来跟上他。 平安看着这孩子湛蓝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殿下要了这孩子到底是好是坏。 梁崇月在去主帅营帐的路上,还问了系统一遍,一下午过去了,她还没收到系统的消息。 “宿主这蓝眼睛的小孩在这片大陆上都少见,资料上也没有过多的记录,我都快把关键词都搜烂了。” 梁崇月沉思片刻,想起那小孩衣领内侧用金线绣着的蛇纹: “那孩子一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孩,本公主记得北境皇室的图腾是条蛇,那孩子的衣领内侧用金线绣着一条蛇,往这方面查一查。” 系统闻言开始继续搜查起来,梁崇月也走到了主帅营帐门前。 掀开营帐门帘,两位舅舅的目光同时聚集在她身上。 第427章 “舅舅们这是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吗?” 到了营帐里,没瞧见旁人,梁崇月将脸上脏了的面罩摘下挂到了腰间。 “无事,快洗手过来用膳。” 梁崇月净过手之后,坐在餐桌旁,今晚的晚膳比之前多了一道肉菜,还是她喜欢吃的小炒肉。 “今日怎么突然多了一道菜?” 梁崇月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才尝了两口,就有种熟悉的感觉,狐疑的望向二舅舅。 看见崇月这副表情,向华廷想到下午陛下送到边关的厨子和一千头羊和猪,无话可说的同时,只能笑着朝崇月道: “如何?这道菜是舅舅特意为你抄的,委屈你跟在这边关受苦了,可还喜欢?” 一道菜,梁崇月倒是没想太多,只笑着回应道: “味道很好,崇月喜欢。” 向华廷上手给崇月又夹了一筷子肉片: “喜欢就多吃点,以后每顿饭舅舅都给你做一道肉菜,崇月到了边关之后都瘦了。” 梁崇月刚夹起肉菜的手顿住,朝着舅舅开口道: “舅舅不必这样,这一盘肉也不少,要是天天吃,顿顿吃,吃上一个月都够边关的将士们煮一回菜肉粥吃了。” 听到崇月懂事的话,向华廷心疼的又多夹了几块肉到她碗里。 “边关的将士们也都有的吃,崇月放心。” 梁崇月嘴里嚼着这小炒肉,越嚼越感觉味道熟悉,她吃了半辈子小厨房的菜,这才到了边关几天怎么可能尝不出来。 但见两位舅舅没有明说,梁崇月心中不安,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崇月,舅舅听说你收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还是个蓝眼睛的,边关此时局面混乱,你可要小心为上。” 面对两位舅舅的关心,梁崇月丝毫不掩饰自己真实的目的: “舅舅们放心,我将他要下就是想要查清楚他的身份,一旦查清身份,我一定物尽其用。” 梁崇月一语双关,她相信这小孩的身份不会低,虽然目前系统还没有消息,但她有预感。 “你心中有数,我们就放心了。” 这顿饭用完,梁崇月和两个舅舅商议完了战场上的最新形势,做好准备迎接大越和北境的联手。 吃完饭,梁崇月刚出营帐就收到了系统的消息: “宿主,查到了,这孩子可能是北境太子那个和异族宠妾生下的孩子,因为天生蓝瞳,北境那个老皇帝好像挺喜欢他的,但因为血统不纯,在玉蝶上没有记录。” 收到系统消息,梁崇月心中大抵有数了。 “定位一下平安位置,我现在过去。” 梁崇月收到系统发来的定位后,直奔平安现在所处的位置而去。 在看见平安的时候,那个蓝眼睛的小孩已经洗干净,换了身干净衣服坐在那里吃着小饼。 梁崇月刚要靠近,平安看见她过来,放下正在给那孩子梳头的梳子,朝着她走了过来。 梁崇月停下脚步,等平安靠近后,听他在自己耳边低语回禀: “大小姐,这孩子身上全都是各种伤口,瞧着像是毒蛇咬的,骇人的很。” 这里是平安住的营帐,还有别的人在,梁崇月不方便看,她朝着乖巧坐在那里的小孩勾了勾手指,那小孩立马就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人我带走了。” 梁崇月与平安对视一眼,只有他们俩懂其中不必多言的意思。 梁崇月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头发散乱的小孩,等到了她的营帐,梁崇月进去后,坐下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那小孩进来。 梁崇月起身正准备出门去看看的时候,就看见门帘被掀开,那小孩警惕的眼神中带着犹豫的盯着她看。 梁崇月眉头一挑,将脸上的面罩随意扯下扔到一旁,期间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站在门口的小孩,明显的看见那小孩在看见她的面容后,眼睛一亮,随后脸颊有些泛红。 第一次见到她这张芙蓉面的人都会是这样的反应,梁崇月都已经习惯了。 “站在那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梁崇月又坐回原位,静等着那小孩自己走进来。 晚上那顿小炒肉味道不错,她多用了些小饼,现在肚子有些撑。 梁崇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水壶一直在炭火上热着,这茶还烫嘴着。 梁崇月刚将茶倒好,就见那小孩犹豫着走了进来,身上穿的是平安的衣服,还有些短,她营帐里烧了炭火,不算冷,却也暖和不到哪里去。 “走近些,我知道你听得懂夏话。” 梁崇月目光一直盯着这小孩看,她是见过北境那个老皇帝和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太子长什么样的。 那两人长得像是《山海经》里的奇兽,这孩子要真是那太子血脉,她真是好奇该多美丽的母亲才能规避那样一张丑陋的脸,生下这么好看的孩子来。 燕舍手里捏着衣角一步步的靠近营帐里端坐着的绝色美人,他还是第一次见竟然生的比他母亲还要美的人物。 梁崇月一直在端详着那小孩的脸,见那小孩走到距离自己两米远的位置停下后,双眼像是会蛊术一样盯着她,喉结滚动间,颤抖着手开始解下外衫上的扣子。 梁崇月没有出声制止,她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这小孩长得不矮,脸也好看,能看到这一切都是她辛苦这么多天应得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系统没告诉她这小孩今年多大了,她喜欢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要是个细狗就没意思了。 燕舍之前听说过大夏的女子内秀,瞧着身前女子年纪尚小,还以为这样会吓到她,好放过自己。 两件长衫皆以换下,燕舍只剩下一件白色里衣,犹豫着要不要脱下时,听到女子浅笑出声: “怎么不继续了人?若是还没想好就算了,你回去吧。” 梁崇月说这话看似在为他考虑,实际上他哪也去不了,进了驻地就是她一家独大,她不给他安排住处,今晚绝没有一个营帐敢收留他。 想色、诱她,连全tuo的胆量都没有,真当自己年纪小,玩纯情? 第428章 燕舍无措的站在原地,这些年作为皇子的尊严逼着他掉头离开,可是出了这扇门,他又能去哪里。 天地广阔,竟无一处能让他安身立命。 燕舍苦笑一声,彻底扯下了身上最后一件里衣。 纯白的里衣褪下,露出里面各种青紫色的伤口,或许是因为太过羞耻,他能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烫的厉害,营帐里的温度他还能受得住,并不觉得冷。 梁崇月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没想到瞧着是个弱鸡,练得倒是好看,就是不知道扛不扛揍,是不是个花架子。 梁崇月刚想着,就见那人双膝一软,跪在了她面前。 “我是个不幸之人,今日能得大小姐相救是我之幸,还望大小姐能留下我,我愿为大小姐马首是瞻。” 瞧着倒是说的真诚,眼底还有泪花闪烁,可这年头真的苦命之人早就死了,哪有命活到他这么大的。 梁崇月没有着急理会他,而是在回想着那些画本子里的大小姐善心大发的时候会说什么话。 “你说你是个不幸之人,可否同我仔细说来听听,这里毕竟是驻地,我也不能随意将你留下。”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还刻意放柔了声音,给人一种善良的错觉。 燕舍听她这么说,心中涌起点点希望的火焰,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着希冀。 但嘴巴一张,想到自己注定与眼前人背离的出生,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我想同大小姐讲个故事,不知大小姐方不方便听我说。” 梁崇月强压下挑眉的欲望,朝着眼前人微微一笑,朝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燕舍长出一口气,将自己这些人不为人知的秘密稍加修改,对着身前人缓缓道来: “在一个极鼎盛之家,有一个孩子在月圆夜出生了,可那一日原本应该大如圆盘的月亮在他出生后就消失不见了,一连半个月,月亮都不曾在出现过。” “他原本受宠的母亲因此被父亲冷落,他们母子二人被赶到了柴房里,柴房阴冷,还有蛇鼠出没,他原本娇贵的母亲拖着刚生产完的身体将他一点点奶大。” “后来他被家中族老看中才从柴房里出来,第一次见到外面的天地原来那么大,这世上除了木头和蛇鼠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他得了族老的看中,他的母亲又受到了父亲的喜爱,只是在柴房那几年时间里,磋磨了光阴,原本的绝色容颜不在,就连内里也亏损的厉害。” “那孩子跟在族老身边用自己的极阴之体为族老豢养神蛇,只为了能让母亲在家中过的好些,直到不久前,他才在叔伯们谈话时听到母亲早已亡故的消息,才逃了出来。” 梁崇月沉默的听完了故事,和她从系统那接收到的消息相差无几,只是瞧着他这一身的伤,大大小小几乎全都是蛇咬的。 梁崇月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看热闹的系统,又用眼神示意的看了男孩一眼,希望系统能明白她的意思。 但瞧着系统眨巴着个绿豆眼,一愣一愣的看着她,梁崇月无语凝噎,直接用通信将需求传递给系统: “去给我查那个极阴之体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北境的神蛇是什么?” 系统接收到宿主命令,立马开始查找起来,看着它无暇再看热闹了,梁崇月才将目光重新落回男孩身上。 燕舍见自己已经将故事讲完,这位大小姐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刚才对他展露出的那点同情不过是为了套话的故意为之。 梁崇月不是没有瞧见那小孩眼底的落寞,莫名想起了祁聿,祁聿是个真可怜的,这个就不确定了。 “你就是那小孩,所以你是大越、狼瓦还是北境来的小少爷?” 梁崇月现在不忙还有时间和他聊几句废话,她问话的时候双眼一直在盯着那小孩的眼睛看,像是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他的心中所想。 “我不喜欢撒谎的小孩,你最好想好再说。” 燕舍嘴巴刚张开就听到了这句话,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深吸一口气,悠悠出声: “对,我就是那个小孩,不过我不是什么小少爷,我只是个没了母亲的孩子。” 梁崇月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颤抖,听得出来他在害怕。 “我是北境来的,我叫燕舍,你可愿意收了我?” 燕舍最后三个字说的很慢,说完之后脸色红了又白,跪在那里的身体也因为受冷泛起了粉。 “宿主,查到了,他还真的叫燕舍,资料发你了哈。” 梁崇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子上,朝着燕舍开口道: “起来吧,衣服穿好,来喝杯热茶驱寒。” 燕舍跪在那里,双眼紧闭,在听到这位大小姐说的话后,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念头就是不敢相信。 睁眼瞧着这位大小姐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本书在看,丝毫不在意他是北境人的样子。 燕舍有些不确定的起身,将刚脱下的衣服穿好,踌躇的走到了大小姐对面坐下,端起那杯热茶抿了一小口,热水下肚,身上好像真的暖和起来了。 梁崇月眼睛的余光在关注着燕舍的一举一动,还能分心看他的资料。 关于燕舍的资料确实稀少,不知道系统从哪里东拼西凑给她凑出来一页纸,其中一大半还是有关极阴之体和神蛇的信息。 这燕舍像是一个忽然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只有寥寥几笔记录了他的前半生。 确实不幸,出生在皇家,确是所谓的不祥之人,被北境老皇帝带走之后也只是每天和蛇生活在看不见阳光的地下,放血给老皇帝养蛇。 什么极阴之体就是阴时阴历所生下的孩子,再加上消失的月亮,他刚出生就沦为了太子后院里的牺牲品。 还有那什么神蛇,梁崇月都懒得多看一眼那张图片,不知道北境那个老皇帝脑子里在想什么,不知道从哪弄了条森蚺当神蛇供奉着。 梁崇月把手里册子合上,随意的丢到一旁,静坐在椅子上,盯着燕舍的脸看。 看不见太阳就是白,尤其是她营帐里的蜡烛一照,显得更加白了,梁崇月想到资料上显示这人才十七岁,还没加冠。 第429章 燕舍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茶盏,被大小姐看的心里发毛。 北境一直与大夏不对付,明知道会被赶出去,他还是不习惯撒谎。 梁崇月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将人弄死,留着可能后患无穷,还是杀了吧。 梁崇月只犹豫了两秒钟,一把匕首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看见那把银光乍现的匕首,燕舍脸上彻底失了颜色,眼中绝望的同时还带着些许解脱。 “自己来吧。” 梁崇月把手里匕首扔到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匕首在桌子上晃了晃,反射的银光闪了燕舍的眼。 瞧着那银光闪闪的匕首,燕舍苦笑的将手里的那杯还有些烫嘴的热茶一饮而尽,伸手拿过匕首,对准自己的脖颈,在动手之前,他实在不愿就这样死去,两眼泪汪汪的注视着梁崇月。 “我已经将身份对你阐明,想必你也猜到我是谁家的人了。” 梁崇月也不瞒着他,瞧着他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默默点头。 “我也不求你饶我一命,我将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还请你能给我立块碑,好叫我下了地府也能转世做人,等到夏军冲破北境皇宫的那一日,你能派人烧纸告诉我。” 梁崇月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就当是没看见他脖子上的匕首开口道: “可以,你说吧。” 梁崇月也实在好奇,北境老皇帝天天把他关在地下室里,他能知道些什么。 水壶里的水倒了一杯又一杯,梁崇月还真是没想到老皇帝天天把人关在地下室里,这人还能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就连老皇帝的私密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终于水壶里的水都空了,梁崇月的余光瞥见躲在暗处,一双因为听到八卦激动到发光的小绿豆眼睛。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还请你能说到做到。” 匕首的尖端在他的脖颈上刺出一个血洞来,梁崇月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的默许了他的行动。 燕舍一脸的视死如归,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拿着匕首的手颤抖着用力朝着自己的脖颈划了过去。 一刀划下去,燕舍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黑白无常来将自己的魂魄勾走。 听到茶盏放下的声音,燕舍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观察了一下四周。 还在刚才的营帐里,他明明已经...... 梁崇月喝了已经有些冷了的茶,面色如常的把他手里攥着的匕首拿了下来。 “这匕首有一面只开了最顶端的刃,你运气好,逃过一劫。” 梁崇月把她特意买下的可以伸缩的匕首收进了商城背包里,这匕首要用劲才能收进去,只要不是真心想死的人都收不进去。 燕舍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捡回了一条命,掌心里还有刚才握住匕首的痕迹。 背后已经全部汗湿,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如今他也算是知道死是什么滋味了。 “那大小姐,我接下来就跟着您吗?” 梁崇月笑看他口中称呼变得快,她也不是一时心软,只是想到了一个更好的用处。 有些人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祁聿是,燕舍也是。 “可以,不过我不喜欢舍这个字,换成太阳的阳吧。” 舍顾名思义舍弃,她的人要是收了就不会轻易舍弃。 燕阳闪烁着一双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梁崇月,他原本的名字是父亲给他定的,他三岁前都不识字,当时只以为父亲给了他名字,就会好好待他和母亲。 直到他明白这个舍字是什么意思之后,便对父亲再也没有了期待。 “燕阳多谢大小姐赐名。” 梁崇月只是笑笑没说什么,手摊开的时候,一颗黑褐色的药丸正躺在手心里: “吃了这毒药,我每个月给你解药,超过一个时辰不服解药,你都活不了。” 燕阳看见那毒药的时候,脸上的笑有了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恢复了过来。 “本就该如此,我是北境人,大小姐这样谨慎对大军也有交代嘛。” 梁崇月选的毒药都是苦的不能再苦的那一类,李彧安吃的是假的,但燕阳的这一枚真的不能再真了。 一个时辰都是假的,晚十分钟不吃解药,就会痛不欲生,一个时辰后便会暴毙而亡。 燕阳脸上没有丝毫抗拒,拿起那枚小药丸就当着梁崇月的面吃了下去,为了防止梁崇月看不到,还特意将嘴巴张大,梁崇月都能看见他的扁桃体了。 系统商城里出的药丸一到嘴里就会化水,梁崇月笑着看燕阳上一秒还乐呵呵的把毒药吃下去,下一秒精致的五官就皱到了一起,那一瞬间,感觉那药比他的命还苦。 “好了,毒药也吃完了,你今晚就把这几张椅子拼一拼,睡在我帐子里,一会儿给你拿床被子。” 梁崇月说完就起身去了一旁放着的木箱子处,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是母后给她收拾的,都是实用的好东西。 梁崇月找了一床棉被给了燕阳。 燕阳嘴里的那股子苦味还没下去,双手接过棉被的时候,摸着这柔软的手感,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就连嘴里的苦味一时间也淡了不少。 梁崇月看出他的喜欢,想起他想的那些故事,作为一个旁观者,听着确实有意思。 但若是将自己置身于那个场景,她也要佩服一句燕阳的坚韧。 “这被子以后就归你了,明日我让平安给你搬个小床来,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 燕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自己的命都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自然是要听话些,主子说什么是什么。 “宿主,你不怕这货趁着你睡着了,对你下手啊?” 系统狗狗祟祟的声音响起,梁崇月看了眼系统藏身的角落: “你尾巴都快要怼他脸上了,他连你躲在那里都没发现,放心吧,他杀不死你家宿主。” 系统闻言,看了眼自己没藏好的尾巴,立马收了回来。 第430章 梁崇月将人留在身边的事情很快就被两位舅舅知道,梁崇月刚在齐太医那里忙完,才到主帅营帐,就连净手的时候,两位舅舅的目光都一直在她身上。 “两位舅舅有什么要说、要问的吗?” 梁崇月随意的落座,给两位舅舅舀了一碗杂菜汤,随即便开始自顾自的用起膳来。 向华焱想到崇月收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子,都看不上靖川,心中不免为自己儿子有些委屈,又怕崇月到底年纪小,被人给骗了。 “崇月你才刚及笄,就留男子入营帐,这对你的名声到底有损,那男子来路不明,要不将人交给舅舅来处理吧。” 梁崇月闻言是和燕阳有关,将嘴里最后一口小饼咽下,喝了口杂菜汤顺了顺后开口道: “不必舅舅们费心了,我已经探出他北境太子之子的身份,毒药已经给他灌下,留他在身边另有他用。” 梁崇月毫不避讳的谈及燕阳的身份,现在大夏和北境大战一触即发,留他在驻地里确实危险,但高风险才能有高回报。 向华焱和向华廷听到那孩子的身份后,面色微沉,两人皆担忧的看向梁崇月。 “北境皇室皆是残暴无情之徒,这里毕竟还是驻地,你留他在身边,不妥。” 梁崇月见两位舅舅这样,将手里小饼放下,把自己的谋划与两位舅舅仔细说明。 等梁崇月说完,向华焱和向华廷虽然还是担忧,两人对视一眼后,到底没再说些什么。 “你要严加约束他的行动,每日都让平安仔细搜检一番他身上可有什么不对的东西。” 梁崇月对于两位舅舅的要求一一应下,就算他们不说,她也会这样做。 用完膳,梁崇月还没离开,就看见大舅舅手下一名副将在外面求见。 “进来。” 孙副将从外面进来后,看见大小姐也在,到嘴边的话又止住了,看向主帅和军师。 “那我就先走了,舅舅先忙。” 梁崇月不是那等没有眼力见的人,这一看就是大越和狼瓦有新动静了。 “不必,月儿留下不妨事。” 梁崇月闻言,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孙副将见主帅这样说,也没有什么避讳的,将前线的战报说与三人听。 “狼瓦昨夜夜袭了大越的边城,大越反应过来的时候,边城已经被狼瓦攻下了,大越和北境已经开始了反攻,狼瓦大王亲笔写下了求援信,请主帅过目。” 向华焱接过孙副将递来的信件打开一看,言简意赅,将这场战役的利弊都表述了一遍,还将自己的诚意也写了进去。 之前大夏提出的条件,狼瓦也都答应满足,向华焱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信件递到华廷手上,等华廷看完,没问题后,就开始整军出征。 梁崇月今早一睁眼就看见了这封信,还是系统调出来给她看的,昨夜系统担心她睡着之后,燕阳包藏祸心,一晚上没睡,就在角落里守着她。 等她睡醒,系统把信给她看完之后,下一秒就睡着了。 上面写的东西都是她先前教给祁聿的,以退为进,以攻为守。 “狼瓦大王这次倒是有些诚意,这件事主帅来定就好,吾等听从主帅号令。” 向华廷看完后,将信纸递给了崇月。 梁崇月今早就看了一遍,此时只稍微扫两眼,确认和自己早上看见的无误,就将信件又还给了二舅舅。 向华焱想起来时陛下的交代,此番大军来此,不只是为了援助狼瓦,还有大越也要一并拿下。 “那就整军,出征。” 大舅舅语气严肃,梁崇月知道出征的事情与她无关,就算是她想去,两位舅舅也绝不会让她去的。 “月儿提前祝大军凯旋而归。” 梁崇月说完吉利话后,就出了营帐,两位舅舅一会儿要在此排兵布阵,她也要去忙活她该忙活的事情了。 刚出营帐,梁崇月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等着的燕阳身上,他确实生的好看,一点没有北境人身上的那股野蛮劲。 见她出来,立马笑着跑了过来,若是他不说,谁又能相信这样一个阳光开朗的人前十七年都是在阴暗的地下室里过来的呢。 “大小姐您出来了,咱们接下来去哪?” 燕阳三步并作两步走在平安身边,跟在梁崇月身后。 梁崇月抬头望了望天,边关的蓝天白云就是比皇宫里看的要清楚的多。 “去哪?去该去的地方啊。” 接下来一段时间,梁崇月的生活都很固定,边关打起来了,她每天忙的身上都是各种药的味道。 燕阳也没让他闲着,北境老皇帝爱用草药养蛇,他字虽然识的不多,但对于药材还有些研究。 梁崇月将一些简单的包扎交给了燕阳来做,所有药粉都是齐太医从前配好的,不给他一点接触到别的药材的机会。 每天送回来的伤员都在增多,好在渣爹派来的增兵都到了,梁崇月每天有近八个时辰和受伤的战士们待在一起,感觉空气里都透着血腥味。 “宿主,北境又派兵西行了,不知道那北境老皇帝脑子里怎么想的,自己家里不留人了吗?就非要拿下狼瓦不可?” 这一天梁崇月正在忙着给一个中毒的将士刮骨疗毒,明明已经到了深秋,额间的汗珠子像是不要钱的往下掉。 听到系统这话,梁崇月累到麻木的双眼亮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北境那个老皇帝看中了边关什么东西,但她可是清楚北境有多少大军的。 “你随时关注着北境增兵的一举一动,路线发到我面板上。” 交代完系统,梁崇月继续开始手下的活,哪怕有麻沸散,效果也还是不太好,梁崇月不敢随意给麻药,只能硬着头皮干。 “该死的北蛮子,下毒这种下作的手段,只有他们会用。” 梁崇月和齐太医还有边关的几位老医者一直忙活到天亮,一直在尽力挽救中毒将士们的性命。 等到全部忙完,梁崇月抬头望天的时候,这段时间的疲惫导致有些精神恍惚,她好像看见母后在朝着她笑,下一秒,梁崇月就倒了下去。 第431章 这一觉梁崇月睡得极沉,梦魇倒是没有再出现,梁崇月看见了更为让她难受的一幕,她所有在意之人全都倒在了血泊里。 她和渣爹站在尸山血海之上遥遥相望,看不清渣爹脸上神情,她想靠近渣爹,两人之间像是凭空多出了一道屏障,她冲不破。 只能看着渣爹手执长剑,像是个不会累、不会疲惫的机器,将冲上来的朝臣们一个个砍死,死去的朝臣一段时间后,又会再次站起来,冲着渣爹猛冲过去。 梁崇月从背包里拿出长剑,却怎么都砍不破这道屏障,看着渣爹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一道道的砍得渣爹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明黄色的龙袍,已经成了血衣,梁崇月已经将神剑砍出了裂痕,都冲不破眼前这道屏障,亲眼看着渣爹倒下,眼前的屏障忽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梁崇月立马提着长剑朝着那群连渣爹尸骨都不放过的朝臣冲了过去。 明知这些朝臣死后会复活,梁崇月拼死守在渣爹的尸骨之上,身边的朝臣死了一次又一次,梁崇月感觉自己的手已经没了知觉了,只会麻木的抬起,挥动,砍杀...... 无止境的循环着,直到她倒下的那一刻,她才注意到她身上的劲装不知何时变成了龙袍。 她最后实在是砍不动了,梁崇月只能趴在渣爹身上,用身体护着渣爹的肉身,至少在她死之前,不愿看见渣爹贵为九五之尊,平日里最是在意颜面的一个人,死在这些朝臣的撕扯下。 “父皇、父皇......” 梁崇月嘴里念叨着父皇,猛然惊醒,身上就像是水洗过一般,不必身边人多言,她也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梁崇月侧目向周围看去,看见了二舅舅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平安和燕阳就守在一旁,平安见她醒来,脸上的满是欣喜,转头就朝着外面冲了出去,燕阳眸中一闪而过的震惊之色,也没逃过梁崇月的眼睛。 “月儿你总算是醒了,你昏迷了十天,高烧了十天,快把舅舅吓死了。” 梁崇月扯起一抹微笑看向二舅舅,安慰道: “老毛病了,前几日太忙,没好好休息,不妨事的。” 梁崇月刚说完,就听到营帐外头传来了狗叫声,下一秒,一个全身脏兮兮的小狗就冲了进来。 要不是那清澈的眼神,梁崇月都有些认不出系统来了。 “你怎么把自己造成这副样子?我不是给你转气运了吗?你吃土去了?” 梁崇月都感觉自己说的委婉了,系统这副样子,说是被人踢到泥坑里去吗,她都相信。 “宿主,我去给你找治疗火玉的药材去了,呜呜呜你终于醒了,我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二叔说火玉会把现实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展现给所有者看,有些人可能一辈子就被困在里面了,我好害怕你也被困住......” 系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朝着梁崇月就冲了过来,要不是燕阳出手将它死死拽住,梁崇月感觉它能直接冲到它床上来,届时怕是这张本就不太结实的小床都要坏了。 梁崇月留意到系统所说的那句,会将现实里可能发生的事情展现出来,想起刚才被梦里的一切,那么诡异又那么真实。 温热的血飞溅到她脸上,还有她身上穿着的龙袍,所以她最后会赢吗?渣爹和她在意的人都会因她而死吗? 梁崇月第一次陷入这样的恐慌里,之前的尸山血海她都没有这样害怕过,还能躺在尸体中间睡得着。 可这一次她真切的感觉到了无措和恐慌,她想要皇位不假,但若是踩在她所在意之人的尸骨上坐上去的,她宁可不要。 系统看着宿主呆愣愣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宿主,也不再挣扎,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有些担心宿主还没从梦魇里反应过来。 “月儿你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适?” 向华廷关切的注意着崇月的一举一动,想起崇月是靠着生病才得以出京来到的边关,从前他还以为是父亲和崇月的计策,没想到崇月真的病了。 梁崇月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腕已经被二舅舅抓在了手里,向家的每一个人多少都学过搭脉。 看着二舅舅紧锁的眉头,梁崇月自己能感觉得到她的脉搏依旧强劲有力,诊不出一点问题。 “二舅舅,我都说了我没事的,舅舅不必担忧了。” 向华廷听着崇月安慰的话,面上虽然应声,可紧皱的眉头却没松动一点。 “齐太医来了,齐太医来了。” 平安的声音由远及近,梁崇月侧目看见,正巧看见齐太医穿着染了血迹的衣服朝着她这里跑来,想必是听到她醒来的消息赶过来的,头上还有细汗。 “还请大小姐把手伸出来,让我瞧瞧。” 梁崇月听话照做,齐太医也不是第一次给她把脉了,之前身生病的时候,齐太医给她诊脉过。 “齐太医不必担忧,老毛病了,我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齐太医瞧着公主殿下,脸上有明显的疲态,就连笑一笑都像是需要花很大力气一样。 可这脉搏就好像会骗人一样,依旧强劲有力,他什么都诊断不出来。 “是我无能,我学医不精,我无能,我...我...” 齐太医给殿下把脉的手在颤抖,清明的眼睛里有泪花闪烁。 梁崇月笑着安慰道: “齐太医不必这样妄自菲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或许到了个合适的时机,自己就会好了。” 梁崇月说的不是假话,但周围只有系统一个狗信她,旁的人都以为她只是在安慰齐太医。 梁崇月醒来后缓了缓精神,感觉到身上黏腻的难受,抬眼看向平安: “去烧些热水来。” 平安里面明白殿下意思,转头就出去了。 梁崇月也开始赶人了: “舅舅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想再休息一会儿。” 第432章 二舅舅出去时将其他人也都带了出去,与旁人不同的是,梁崇月在燕阳回头时看见了他眼底的深思,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梁崇月注意到了之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眼,直到人消失在她眼前才收回目光。 梁崇月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将身上的黏腻感全都洗干净后,才感觉彻底醒过来了。 洗完澡后,梁崇月刚出营帐就看见平安和燕阳正拿着食盒等在外面: “大小姐,午膳时间已经过了,这是军师特意为大小姐准备的,军师回主帅那了,交代小姐要好好吃饭,养好身体。” 梁崇月已经闻到饭菜香了,正好她好久没吃东西了,肚子里正空的慌。 “那就先用膳吧。” 梁崇月转身回了营帐里,没一会儿平安就把一道道丰盛的菜肴摆上了桌子。 每一道菜虽然清淡,却也足够丰富,梁崇月把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让她立马就想起了在翊坤宫里尝到的味道。 不能说是很像,简直一模一样,梁崇月神情不变,也不多夸赞,只安静的吃完了桌上大半的菜肴。 她已经可以断定,这一桌子菜包括之前的小炒肉都不是出自二舅舅之手,就是不知道那京城来的厨司是因为母后心疼,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被送来了边关。 梁崇月没法去深究,她若是过去,有些事情就要被摆到明面上来了。 梁崇月用完膳,正准备出门走走,就见燕阳从她用膳起就一直在盯着她看,灼热的目光就连平安都注意到了。 梁崇月只是看见却不想理会,燕阳不是傻子,或许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他不退,她也不多问。 “我出去转转,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平安闻言不觉有他,低头开始收拾起殿下用过的碗筷来,梁崇月走到营帐外的时候才发觉燕阳跟了出来。 梁崇月挑眉看了看他,见他踌躇着不开口,梁崇月直接迈步朝着齐太医的营帐走去,不知道她昏迷前留下的那些消炎药够不够用的。 梁崇月到齐太医营帐的时候,见处理过伤势的将士们情况还好,齐太医和几位医官都在忙,也不愿出声惊扰他们,直接去了存放消炎药的地方。 见她昏迷前就已经空了一块的柜子,此时被消炎药的瓶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梁崇月一时错愕,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随即看见柜子旁边的红木箱子,上面有她为了掩人耳目做下的记号,随即明白过来,应该是系统将消炎药放进了这个箱子里,然后再叫人搬来此处的。 检查完消炎药后,梁崇月又帮着处理了几个受伤严重的将士后才动身前往主帅营帐。 燕阳照常跟在她身后,她去哪,他就跟到哪里。 梁崇月到主帅营帐的时候,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孙副将正在安抚着某位将领的情绪,看来她昏迷的这几天,大军也不都是一帆风顺的。 梁崇月忽然想起她昏迷之前系统和她说,北境又派兵增援的消息,不知道现在走到哪里了。 “系统,帮我查一下北境的援兵到哪里了。” 梁崇月给系统发了一条通讯,等到守卫通报后,掀开门帘走了进去,里面的人看见她来,都收敛了些,饶是如此,梁崇月还是能在大家争到面红耳赤的样子里看出刚才的场面是有多激烈。 “身体怎么了?可有好好吃饭?” 二舅舅递了一杯热茶到梁崇月手上,梁崇月轻抿了一口道: “一点小毛病了,已经好了,舅舅放心。” 梁崇月说完后就把目光转向了孙副将,这位也是跟在大舅舅身边的老部下了。 “方才是发生了何事,大军出征的还顺利吗?” 听到她这样问,孙副将跟在主帅身边多年,也是在宫宴上见过公主殿下的,见主帅和军师都不阻拦,孙副将就将前线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梁崇月倒是没想到那个燕淮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大军两次落在他的圈套了,损失了不少英勇将士。 “照我说的,反正现在大越的边城还在咱们手上,咱们就压着他们打,打到他们弹尽粮绝的那天,就不信打不下来一个大越。” 梁崇月的目光转向说话的那个将领,是个冲动的急脾气,有勇无谋: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若是大越和北境的兵马奋起反抗,就算是最后赢了,也是血战一场。” 梁崇月并不同意这个决定,更主要的是,她知道北境的增援已经在路上了,若是两方征战时,北境的援兵带着粮草赶到,这一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见公主殿下也出言反驳了自己,那位心直口快的将领抿了抿嘴不再做声。 梁崇月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大舅舅: “北境此次派兵数十万人,大部队已经都驻守在大越皇城外头吧。” “没错,大越的皇帝并不完全相信北境,不敢让他们的大部队入城。” 梁崇月就知道这世上能和北境结盟,还愿意完全相信彼此的国家还没出现呢,从前北境也用增援这一招,一下吞并了三个小国家,这才有了现在的北境。 “既然如此,他们的联盟并不坚固,我们越是赶着打,大越只会和北境越抱越紧,北境派兵来此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一半了。” 梁崇月说的语气不快,给了在场各位随着她说的话思考的时间。 “大夏的大军并不逊色于任何一支军队,这几次中计无非就是大越和狼瓦一样,易守难攻,他们愿意守就让他们好好守着,眼看就要入冬了,他们耗不起的。” 梁崇月说完后,就听到脑海中系统发来讯息的声音响了起来,梁崇月点开面板,计算了一下路程,看着北境增兵再过十天就要到达边关,心中有了新的成算。 第433章 “我们只要能拆散了他们联盟,大越自然也就不攻而破了。” 向华廷注视着崇月自信的眉眼,明白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几句话间让营帐里待着的将领们都出去了。 梁崇月站在沙盘前,注视着在她昏迷这段时间内沙盘上出现的新的标记,大舅舅将大军中计的地方特别标注出来。 梁崇月结合面板,调出的百分百还原的真实地形图,仔细比对着大军中计的那两处地点。 “崇月可是有了新的想法?” 梁崇月还在对比着地形图,想要找到大军中计后脱困的方法。 只有找到解决的办法,才能真正意义上的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 并且边关这样的地形很多,大军不可能每次都用逃避去避免。 “二舅舅可以同崇月讲一讲大军两次中计的原因和当时的情况吗?” 向华廷没想到崇月此时还在思索着这件事,虽然她已经和大哥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但崇月毕竟是在陛下身边亲自教导出来的,他也想听一听崇月会不会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当然可以......” 面板摊开在面前,另一边是沙盘,耳边是二舅舅描述大军中计全过程的声音。 梁崇月根据二舅舅的描述和结合地形情况,脑中已经产生了画面,对于这两次大军中计很快就找出了解决的办法。 梁崇月伸手指向沙盘上做了标记的两处地点,对着两位舅舅开口道: “这两处地方的地形在边关并不少见,我有一计或许可以在遇到同样情况下能够大大减少大军的伤亡。” 梁崇月用手指着地形,她看的是面板上的3D图像,会更加直观和清晰。 梁崇月简单将自己的想法和两位舅舅讲了一遍,地形原因是无法避免的,她也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是在同一前提下,尽量保全将士们的生命和安全。 向华焱和向华廷就站在崇月身边听着她的方法,两人都是排兵布阵的好手,崇月一说,他们心中就有数了。 “真是好计策,还是父亲有远见,崇月绝不该困顿于宫闱间。” 梁崇月轻抿了一口茶,她喜欢复盘,很多事情只有复盘了才能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还可以更好的解决和精进。 梁崇月思索着怎么将北境再次增兵的消息告知给两位舅舅,贸然提起怕是会引起怀疑。 “崇月在想什么?” 梁崇月还在思考着该怎么开头,二舅舅就把梯子给她搭好了,梁崇月赶紧顺坡把自己心中所想所忧都说了出来。 她说完之后,见两位舅舅脸色都不算太好看,就知道他们听进去了。 “这一次的北境主帅叫燕淮,是老皇帝的亲儿子,听闻他和老皇帝年轻时候很像,这还是第一次领兵出征,我们并不了解他的行事作风。” 梁崇月看向开口的二舅舅,想起了资料上对于燕淮的评价,确实和那个老皇帝挺像的。 “和老皇帝年轻时像就是他的行事作风,听闻他一直跟在老皇帝身边,人总是会不自觉的向上学习,我相信他也不例外。” 随着长大,梁崇月经常能在自己身上看见渣爹的影子,就连母后也说过她和渣爹越来越像了。 “粮草一事,我们出其不意占了上风,我们等着他们粮草耗尽那天,他们肯定比我们还要着急,自然是要赶紧解决此事的。” 梁崇月直接上手在沙盘上做了标记,这一次根据现在已有的情报,北境换了一条路想要增援的同时把粮草送来。 有时候谋不再深,有用就行。 “我的建议是在北境的出兵西行的必经之路上派人值守,一旦发现新的情况,飞鹰传信,我们也能早做计划。” 梁崇月说完后,她目前紧要的事情也都解决了,大舅舅这里的小饼今日好像换了口味,不再是白花花的,瞧着上面还有点绿,梁崇月拿起一块尝了一下。 味道一般,不如之前的小白饼。 向华焱和向华廷对视一眼,两人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情。 两人将崇月做下标记的地方仔细琢磨了一番后,转头看向崇月的时候,正巧看见崇月正在艰难下咽那揉了苦菜进去的小饼。 “不好吃就别吃了,这里面揉了苦菜,下火的。” 梁崇月看了已经被自己咬了一小半的小饼,再放下也没人吃,再浪费了,直接一股劲全塞嘴里了。 好不容易用茶送下去,梁崇月把那带着苦味的小饼推得远远的,多看一眼都感觉嘴巴里面苦不堪言。 瞧着崇月吃得艰难,向华廷心疼的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好让她赶紧把嘴巴里面的苦味顺下去。 梁崇月从小就不爱吃苦,嘴边里面的味道好不容易淡了点,梁崇月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缓过来了。 “宫里送来的那个厨司以后不必再单为我开小灶了,还有那些肉,让他多做些炖菜,改善一下将士们的伙食吧,他一个人人忙不过来就让他教一教别人,大战当前,我没有那么娇贵。” 向华廷没想到崇月会直接点明厨司的事情,她都这样说了,都是为了边关的将士们,他也开不了这个口再说什么。 至于陛下那边,陛下既然能料到崇月会来边关,应该也能猜到崇月会行此事吧。 “好,舅舅去安排。” 有了二舅舅这话,梁崇月一刻也不想在呆在这里,免得她无意间又摸到什么苦吃食,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梁崇月出了主帅营帐,瞧着系统满身都是灰的站在燕阳旁边,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的相互对视着,就连她走近了两人都没发现。 梁崇月上手拍了拍系统头上的灰,系统一转头面对宿主的时候,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跟了。 “宿主我已经把给你取火玉的药材都找全了,只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咱们随时都可以把这火玉和取出来。” 系统说完后,还朝着梁崇月身边靠了靠: “这小子好像发现你的身份了,刚才嘴巴里还在念叨你,宿主你要小心了。” 梁崇月低头看着系统一脸警惕的盯着燕阳看,看来她昏迷这段时间,系统也长进了不少嘛。 第434章 从系统那得知,取出火玉至少需要十二个时辰,若是中途出现什么变故,那时间上就说不准了。 想起自己昏迷那段时间里看见的场景,梁崇月开始深思火玉的预言能力。 她希望那些事情都是假的,但直觉告诉她,其中真假参半,她越是担心,就越有可能发生。 “燕阳那里你先看着他,至于火玉等找到合适时机的时候再说吧。” 现在还不算是好时候,梁崇月在边关待的已经忘记了时间,只记得天亮天黑,她身上穿着的衣物越来越厚,就这样还险些扛不住边关的寒凉刺骨的大风。 梁崇月搓着手走进主帅营帐,北境新送来的那批粮草又被大舅舅派兵提前拦下了,这一次前来,还是前线有变,大舅舅找人喊她来此。 梁崇月到的时候,营帐里只有两位舅舅在,别的将领刚离开。 “崇月来了,快过来。” 两位舅舅皆是面带喜色,营帐里烧着炭火还算是暖和,梁崇月从二舅舅手上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暖了暖身子。 “这是发生了何事,大舅舅这样高兴?” 向华焱的目光落在崇月身上,这一战打到今日,若是没有崇月,他们绝不会这么容易。 向华焱将狼瓦和前方探子送回的密报一并交到了崇月手上。 梁崇月打开信件一看,上面写得东西不多,两封信说的是一件事。 “没有我们步步紧逼着,大越和北境之间果真生了嫌隙,换句话说,他们之间本就不够牢靠。” 梁崇月看完书信后,放回了大舅舅的桌子上: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北境已经等不了了,再拖下去,他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 梁崇月话没说全,但她相信两位舅舅明白她话中意思。 “狗已经入穷巷,看北境如何抉择了。” 梁崇月又想起了那个叫燕淮的男人,他是北境这次出兵的主帅,他心机深沉,不知道他的下一步棋会往哪里走。 梁崇月并不太过担心边关的事情,在她眼中,边关之战已经没有悬念了。 她现在有一件更想做的事情,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依稀猜到了些事情。 “系统,去查一查渣爹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到边关了。” 梁崇月一个通讯传到系统那里,系统正在给自己的狗兄弟们分骨棒吃,无意间看见宿主发来的这条通讯。 想起那个眼神比宿主还要吓人,手段比宿主还要狠厉的渣爹,差点把舌头给咬了。 在看见系统已读后,梁崇月关掉了通讯,开始和两位舅舅聊些正事。 等她从营帐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燕阳站在不远处的篝火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像是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没想到他还憋得挺久的,距离她上次昏迷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这是终于憋不住了? 梁崇月并没有直接朝着燕阳站着的方向走去,而是抬脚朝着自己营帐走去,见她离开,燕阳也立马跟了上来。 一直跟到了营帐里,梁崇月已经开始给自己研墨,准备开始学习了,才听到燕阳走到她的书案前,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您就是大夏的那位镇国公主殿下吗?” 梁崇月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出声否认: “不是,那是我表姐。” 听到她这样说,梁崇月虽然没有抬头,但在调出来的面板上清楚的看见燕阳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梁崇月跟在后面问了一句: “你问这作甚?” 燕阳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梁崇月心中虽有怀疑,但想到这个月就快要到燕阳身上毒药发作的日子了,便将此事先放了放。 “没事就出去吧,晚上别到处乱走。” 燕阳出去后,梁崇月将渣爹给的《四十二国策》拿出来,刚看了一页就感觉脑袋昏昏,梁崇月下意识就惊觉自己这是被人下药了,脑海中闪过燕阳的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只能先将《四十二国策》收回背包里,下一秒,梁崇月就昏死了过去。 此时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刚出去的燕阳又走了回来,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凉意,面色如常的上前检查了一番大小姐是否真的被迷晕了。 骨节分明的手探到鼻下,再确认大小姐真的被迷晕后,燕阳眸光落在大小姐红润的唇上,鬼迷心窍般的用指尖轻轻抚过。 燕阳听着外头的动静,算了算时间,走到桌子前,上手将茶盏里的茶水倒在了正烧着的炭火上,灭了那无色无味的迷药。 盯着那不断摇曳的火苗,原本清朗俊秀的脸透出几分阴狠来。 燕阳站在大小姐身前,烛光映照下,高大的身影笼罩在梁崇月身上,衬的她比平日要娇小的多。 本想直接上手将她掐死,燕阳站在原地,注视着这两个多月来不论什么时候见,都能惊艳到他的那张脸,朝着脖子去的手,慢慢上移,扶上了那张比画像里还要美上百倍的小脸。 燕阳靠坐在她身边,索性现在也没人来打扰,直接将人手脚捆住,抱在怀里就在那张不太结实的小床上合衣睡下了。 等到外面第一声厮杀声响起,燕阳那双漂亮的蓝眸睁开,眼中闪过肃杀之气。 察觉到有人靠近,燕阳将怀里睡得不安稳,还隐约有些发烧的人抱起,躲进了一旁的衣柜里。 衣柜不大,里面已经被他提前清空了一部分,燕阳将人抱在怀里,两人靠的极近,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他想仔细闻时,一切就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再也闻不到了。 听到营帐里的声音消失,外面混乱的声音倒是大了不少,燕阳耐着性子将人揽在怀里,就这样一直藏在狭小的空间里,周围都是淡淡的少女香。 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燕阳从怀中拿出骨哨吹响,很快就收到了回应。 燕阳将人抱出营帐前,还不忘用块黑布将大小姐的脸蒙上,舍不得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让那些粗俗野蛮的人看见。 第435章 等梁崇月醒来的时候,头不是一般的疼,上一次这么难受,还是第一次喝席玉酿的酒,不知道深浅喝醉的时候。 不知道燕阳用的什么迷药,这么次。 梁崇月想要伸手揉一揉太阳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链给束缚住了,就连眼前都蒙了一块黑布,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好在手下触感还不错,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应该还不算太差。 梁崇月缓了一会儿后,开始和系统连线,她这边刚一连接,系统那边就立马接通了: “宿主你没事啊?那个王八蛋有没有为难你啊?” 系统趴在宿主最后消失的地方,待了一整晚,明明宿主已经服用了百毒不侵丸,它不明白为什么宿主还是会被燕阳迷晕。 “小狗,先给我调面板和外置摄像头,我现在自己的手动不了。” 系统闻言,赶紧将宿主需要的东西准备好,这样它在这边也能实时观察到宿主那边的情况。 梁崇月等了一会儿,眼前忽然就有了图像,转动外置摄像头,梁崇月把这周围的一圈都看完了。 确实比她在驻地里住的那个营帐要布置的好些,光是看里面的摆件,梁崇月也猜到自己这是到哪了。 此时外面传来男人交谈的声音,由远及近,梁崇月调整外置摄像头的方向,直接对准了营帐门帘处的位置。 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梁崇月看见燕阳跟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走了进来,好在有系统在,不然梁崇月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所以你去哪待了两个月就带了个女人回来?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回来,我损失了多少精兵悍将?” “不是女人,是我未来的夫人,你未来的侄媳妇,叔叔这么小气做什么?” 燕淮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一直跟在父王身边的侄儿,看不懂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刚随军到边关就非要一股脑的扎到敌方驻地里去,能活到现在,只能算是他命大。 “北境有那么多名门闺秀,大夏女子娇弱胆小,有什么好的?” 燕阳瞧着自己这个二十大几了连个侍妾都没有的小叔,也不争论,只想赶紧将人赶走,别来耽误他的时间。 “我就是爱上她了,皇爷爷和我父亲那里我会亲自去说明,就不劳烦小叔费心在我的事情上了。” 梁崇月听着燕阳这副对她一往情深的样子,已经开始后悔留他一条狗命了。 梁崇月在看面板上的图像的时候,系统也把和燕阳交谈的那名男子就是燕淮一事告诉了梁崇月。 “宿主,我刚问了二叔,百毒不侵药丸也是有漏洞在的,并不能完全抵抗所有毒药。” 梁崇月已经猜到了,她每次买药的时候都有看说明书。 梁崇月看着燕淮离开的背影,心中默默计算着她一人将他杀死的成功率有多大。 梁崇月思考的时候,燕阳靠近,头上盖着的黑布被拿开,好在是在营帐内,阳光还不算刺眼,梁崇月稍微缓了缓就适应了。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尊贵的大小姐。” 梁崇月上下打量了一番燕阳身上穿着的衣物,玄色锦衣外面套着野狼皮,身上还带了不少的宝石,之前看着乖巧的长相,这样一衬托多出了些野性来。 梁崇月朝着燕阳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手上的锁链很短,她的手脚只能简单的动一动。 “埋伏在我身边两个月就是为了把我迷晕带到这里来?” 燕阳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这张每每入梦都叫他魂牵梦萦的脸,情不自禁的想要上手轻抚,再次感受这滑嫩的手感。 梁崇月看出他的想法,在他伸手的时候,将头歪了过去,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回答我吧,我既已经落到你的手上,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梁崇月还没有将头转过来,燕阳也不恼怒,手慢慢向下,轻轻划过她脆弱的脖颈,带着寒意的指尖划过的地方,还带着丝丝痒意。 梁崇月现在被束缚住了双手双脚,整个人只能躺在床上,任由燕阳摆布。 梁崇月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在和系统疯狂寻找能开锁的万能钥匙了。 “大小姐何必这样?我也中了你的毒,往后的日子里我们相互桎梏,也算是扯平了。” 说罢,燕阳俯身在梁崇月脖颈上轻轻落下一吻。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明明是他自己送上门来求她收留的,现在又来说这话。 系统的速度很快,梁崇月被盖在被子下面的手上已经有有了一把钥匙,不过现在燕阳还在,她不方便解锁。 梁崇月现在只想赶燕阳出去,别耽误她试钥匙。 “大小姐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把解药给我吗?” 看着燕阳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梁崇月想了想上一次洗头好像还是七天前的事情了,边关风沙大,她自己都不乐意摸,燕阳不知道什么癖好。 梁崇月还是不愿多言,对待这种人越和他废话,他越是话多。 “大小姐可知道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我试了十几种迷药,都对你无效,大小姐你说我要是喝了你的血,能不能解毒啊?” 梁崇月上辈子不是没见识过病娇,感受着燕阳不安分的手,现在看他这副样子,果真北境皇室的血脉都不正常。 见燕阳没有丝毫想走的样子,梁崇月直接反客为主,开始试探起了燕阳病娇的底线在哪里。 梁崇月转过头来不再回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燕阳看,尤其是在看向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时,梁崇月的目光更加直白。 “我喜欢你的蓝眼睛,你若是愿意挖下来送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提供一年的解药。” 梁崇月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注视着燕阳的反应,见她刚说完,燕阳与她对视的双眼一亮。 嘴角挂着的笑都比之前更纯粹、疯狂了些,梁崇月暗道不好,这踏马是个真病娇。 第436章 燕阳的眸光深邃,看向梁崇月时仿佛带了无限的缱绻和眷恋。 “我不在意什么解药,只要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好的解药。” 燕阳的声音是少年人特有的声线,若不是当下梁崇月正看着他这副癫狂的样子,实在难以把那样阳光朝气的声音和他联想到一起。 见大小姐不说话,燕阳收敛了脸上的笑,抓起她的手,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你当真喜欢我的眼睛?” 梁崇月瞧着眼前人突然忽然阴郁起来,有些摸不准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能先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燕阳随即低头咧嘴笑了起来,梁崇月被他抓住,强摸他脸的手,感受到一抹温热的触感,她都不用扭头去看,都知道燕阳在干什么。 还以为他要冒犯到哪一步,没想到他只是亲了一下就抬起头,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像是在看什么宝贝一样盯着她看。 “我把眼睛给你,你留下爱我好不好?” 梁崇月还没反应过来燕阳语气里明显的祈求语气,就见燕阳的另一只手拿起匕首,侧过头去,等梁崇月惊觉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燕阳抓着她的手一紧,一股血腥味就飘了出来,梁崇月还看见飞溅出去的血珠。 等燕阳处理好一切,转过头来的时候,闭着的那只眼睛还在往外流血,原本眼珠子的位置明显瘪了下去,当事人居然用另一只手捧着自己的眼珠子看着她笑。 没有那股癫狂劲,笑的纯粹,像是陷入爱情旋涡的傻子。 “我把眼睛给你,换你留下来好好爱我。” 梁崇月侧目看去,那颗被鲜血包裹的眼睛正躺在燕阳的另一只手上,这一瞬间,梁崇月倒是没有多害怕,更多是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会爱上我?” 梁崇月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找到系统确认燕阳的好感度有多少。 因为宿主的外置摄像头一直没关,虽然看不到那副血腥的场面,系统多少还是听明白了,听到宿主的要求,系统立马就开始调取燕阳的信息。 几乎空白的资料页上,只有那一栏好感度是明晃晃的红色: “好感度99%。” 确实不低,梁崇月却实在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会让他这样喜欢自己。 听到大小姐的问题,燕阳陷入了回忆,嘴角的弧度时而上扬,时而落下,可以看得出来,他的从前并不完全快乐。 梁崇月等着燕阳的回复,等到他眼角落下的泪已经滴到她的手腕上,带来短暂的温热,梁崇月才等到燕阳重新转过头来注视她: “因为你会心疼我。” 梁崇月的思绪随着燕阳的话回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她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当时救他狗命是因为什么了。 总归不是因为心疼什么的鬼东西,这辈子能让她心疼的人寥寥无几,都在京城里。 不清楚燕阳说的是不是真心话,病娇嘴里的话最好一个字都别信。 “你想多了。” 梁崇月不知道怎么哄男人开心,但她明白,怎么让自己开心。 燕阳的话被堵了回来,一点也不生气,还剩一只蓝眼睛,盯着梁崇月笑。 不知道是不是梁崇月的错觉,她总觉得燕阳剩下的那颗蓝眼睛颜色好像更深了些。 “你还不去处理一下吗?想让血滴我一身吗?” 梁崇月意有所指的看向手臂已经滴了一路的血痕,就差一点就要滴到她袖子里去了。 下一秒,梁崇月的视线就被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挡住,看不到手臂上的血迹,却感觉到了一阵柔软湿润后,燕阳抱着他的手臂吮吸了起来。 梁崇月挣扎了两下,被铁链锁着,根本挣脱不了半点,燕阳还越啃越起劲了。 基本上是血刚滴到她的手臂上,下一秒他的舌头就跟上来了。 “吃自己的血很好玩吗?再不去处理伤口,当心伤口恶化死了。” 梁崇月只想让燕阳赶紧滚蛋,别耽误她的事,不知道两位舅舅是不是快要急坏了。 梁崇月还在想事情,燕阳抬头看着她笑,虽然一句话都没说,梁崇月还是看出他这笑是又在自作多情了。 刚才的吮吸力气不小,燕阳的嘴边已经有些红了,轻轻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温温热热,比他的血有温度。 “那你等我,别想跑掉,你也跑不掉了。” 燕阳说话时,贴在梁崇月耳边,刻意压低声音,声音蛊惑的同时,还晃了晃拴住她的铁链,铁链碰撞发出的声音像是已经把她困死在身边了一样。 燕阳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丝毫没有那副信誓旦旦不怕她跑了的样子。 梁崇月想要释放内力,等确定燕阳走远之后,就开始鼓捣起了锁链来。 系统一共给了她三把万能钥匙,她还没见过锁头,不知道哪一把能对得上。 好在一共就只有三把钥匙,梁崇月本想全都试一遍,尝试到第二把的时候,束缚左手的铁链就被她打开了。 梁崇月很快就把手脚上的铁链全部解下,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下床的时候还感觉脑袋有点昏昏的,不知道是不是燕阳用的那个迷魂药实在太次了。 梁崇月缓了一会儿后并未着急离开这个营帐,外面全都是巡逻的士兵,她是燕阳从大夏驻地里带出来的,现在出去,双拳难敌四手,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系统你操控外置摄像头去将北境大军的驻地图拍仔细了,最主要的是找到燕淮的位置。” 梁崇月看了眼自己身上这身略显厚重的衣物,这里面基本上没多少能躲得地方,她现在还不能走,不然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就白瞎了。 梁崇月在营帐里转悠了一会儿,打开了衣柜,里面准备的衣物都是锦衣华服,比她身上这一件瞧着还要显眼的多。 梁崇月沉默片刻,把衣柜的门给关上了。 刚关上衣柜门,梁崇月就发现衣柜后面有一定的缝隙,瞧着像是能藏得下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梁崇月上前观察了一番后,将身上最外层的衣物脱下,调整好角度塞到了里面,从外面看去就像是有人藏在其中,却不小心露出了一点破绽。 第437章 做完这些,梁崇月感觉身上有些冷了,北境驻地的位置比大夏驻地要更偏一些,风更大,要不是这营帐里烧着炭火,温度只会更低。 梁崇月探寻到燕阳的位置后,算了算时间,将外面的衣服脱下,在里面又加了几件有效保暖衣物后,全副武装,躲到了距离营帐大门最近的一处躲藏点。 只等外面乱起来后,她好趁乱出逃。 梁崇月在等燕阳回来,却没想到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宿主,燕淮朝着这边来了,看样子还挺生气的。” 系统的声音传来,梁崇月已经把面板上的神剑调整到了她手一伸就能拿到的距离。 看着面板上燕淮比锅底还要黑的脸色,不难猜出他肯定是知道了燕阳挖眼的事情,他动不了燕阳,就想来找她撒气。 梁崇月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正好人送上门来,不用她在费心去找了,就是一会儿杀完人后出逃是件麻烦事。 “系统你再去查一查燕阳的身份,他的身份不简单,看样子应该挺受老皇帝喜欢的。” 梁崇月心中对于燕阳的身份再一次起了疑心,北境老皇帝无利不早起的人,燕阳若是没有用的话,他绝不会将人收到身边养大的。 系统去忙活了,梁崇月时刻注意着面板上燕淮和燕阳的位置,燕阳已经处理好伤口在回来的路上了,希望燕淮能更快些,不然她出逃就麻烦了。 梁崇月神剑在燕淮走到营帐周围五米外的时候就已经拿了出来,神剑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辉,时刻等待着着收割人头。 梁崇月拿出化骨水往上面浇了点,免得自己一击杀不死人,再让燕淮逃过这一劫。 梁崇月听到燕淮和守在营帐外面的守卫谈话的声音,听得出来语气很冲,像是来索她命来了。 梁崇月握紧手中剑柄,等着外面声音消失,一道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 梁崇月看了眼自己特意伪造出来的床榻,看着就像是有人躺在那里,头上还盖着一块黑布。 此时门帘被人从外面暴力掀开,扯出巨大声响,梁崇月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门外守着的两个士兵还在借机往里面张望,像是想要看到什么。 门帘放下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梁崇月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急冲冲得朝着她刚躺过的床榻走去,梁崇月最后确定了一下燕阳的位置,计算好时间后,确定燕淮并未带着兵器进来。 梁崇月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放缓脚步,慢慢靠近燕淮,眼看燕淮几步就到了床榻边,在他掀开被褥的时候,梁崇月直接提剑砍了上去。 饶是梁崇月的速度已经够快了,燕淮还是反应了过来,神剑从他的手臂上划过去,鲜血在神剑上十分明显。 眼看一次没能把燕淮砍死,梁崇月不敢有一点停留,左右神剑上已经被她浇了化骨水,这燕淮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半点。 梁崇月在燕淮愣神之际,脚底抹油,直接冲着大门冲了出去,守在门外的两个士兵脸上还挂着坏笑,见她出来时皆是一愣,随即看向她手中长剑。 梁崇月没工夫在这里和他们纠缠,根据系统给她的地形图,在营帐里来回穿梭着,驻地里全都是在找她的士兵,就连两处关口都封死了。 梁崇月一路杀人杀到了一处没人看守的营帐前,身后全都是追兵,还有弓箭手,梁崇月无法,只能躲进了那间营帐里,刚一进去,梁崇月就开始懊悔了。 这里面全都是野兽,狮子老虎都有好几头,梁崇月都想不懂了,北境的军队现在连人的养不活了,养这些野兽做什么。 虽然都关在笼子里,但梁崇月四下扫视了一圈,这笼子瞧着也不太坚固。 现在前有虎后有刀,不往前走,后面的刀就要架到她脖子上了。 梁崇月无法,只能在野兽的咆哮声下,硬着头皮钻进了野兽笼子中间的空隙里。 身上穿的衣物已经被野兽的利爪抓坏了不少,还好她穿得厚,不然现在身上肯定全都是血痕了。 梁崇月刚躲好,门帘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了,梁崇月缩在笼子中间,透过空隙朝着门口看去。 为首的正是刚因为她一句喜欢,就挖了自己眼睛的燕阳。 “月儿出来,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预料之中的气急败坏倒是没有看见,梁崇月都有点怀疑是燕阳装得好,还是营帐里光线不太好,她耳朵出问题了。 梁崇月更加往笼子后面的空隙里钻了钻,这些野兽不知道是不是看见来的人多,明显乖了不少,一个个都趴在笼子里面,丝毫看不出野性来。 梁崇月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身前这个像个大猫一样趴下的狮子,刚才面对她的时候,还不是这副样子,一个个的恨不得能把她给生撕了,现在乖得像个孙子。 “月儿乖乖出来,我向你保证,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梁崇月听见只当是没听见的,趁着这些野兽乖顺的时候,梁崇月朝着笼子之间的空隙里一点点挤进去,终于等到贴近营帐边的时候。 梁崇月用神剑将她面前的搭营帐的麻布划开一道口子,麻布被划开的声音不小,梁崇月看见围在外面的士兵,看样子是想将她活捉了。 “月儿别动,就待在哪里,别逼我,别动。” 燕阳还在身后碎碎念,语气越来越急。 梁崇月手里拿着刚从商城里买的烟雾弹,这个时候有系统就是好用。 神剑锋利,削铁如泥,不需要梁崇月费劲就能把刚才划开的口子再扩大一倍不止。 梁崇月手下用力,外面的士兵一下子就全围了上来。 梁崇月将手里烟雾弹扔出去的同时,把一旁关花豹的笼子费力朝自己面前拖过来,挡在自己身前。 第438章 几乎是瞬间,梁崇月就听到了花豹的惨叫声,她距离最近,笼子已经被包围在外面的士兵砍坏了大半,花豹拖着受伤的身体从笼子里冲了出来。 花豹受伤激发出了最后的血性,朝着外面的士兵们冲了上去,一时间伴随着花豹吼叫的同时还有士兵们四散逃窜的声音。 刚才还乖顺的野兽们听到花豹的惨叫声,也开始变得躁动起来,场面一时有点压不住了。 梁崇月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另一边的狮子一爪子干到了最里面那层,要不是她护甲从来不离身的穿着,此时恐怕已经皮开肉绽了。 烟雾弹的时效有限,除了花豹以外,面对其他已经躁动起来的动物,梁崇月并没有想要上手拉笼子的想法,主要是她也拉不动那些大猫们。 梁崇月一脚踹开了挡在身前的笼子,花豹已经半边身体都是血迹,命不久矣,还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死死咬着一个士兵的脖子。 任由无数弓箭射穿皮肉,也不松口,梁崇月最后一眼正好与这头花豹对视上了,她听不懂兽语,也看不懂花豹眼底的意思。 人都经常身不由己,更不必说它们了。 梁崇月趁乱跑出了刚才的包围圈,但现在想要出去还是太难了,四处都是重兵把守,她估计燕淮现在应该已经嗝屁了。 她要是被人抓到,估计会被燕阳那个死病娇做成人彘,除非他死,不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宿主,前面营帐里有北境士兵的衣物,你快溜进去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了。” 梁崇月闻言看向前面的营帐,很大,应该是士兵们休息的帐子,梁崇月不敢有丝毫犹豫,系统让她进去,里面定然是没人的。 梁崇月进去之后,两眼一眯,差点被这冲鼻子的脚臭味给熏死过去。 时间有限,梁崇月一刻也不敢耽误,随便拿了一件还算合身的就给自己换上了。 掀开火箱,抓了一手的灰,顾不上好不好看了,梁崇月直接就往自己脸上抹,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除了身高不够,不然站在人堆里,应该看不出她是个女人。 忙活好一切,梁崇月小心翼翼的掀开营帐门帘,看着外面一个个脚步匆匆的士兵们,就连路边上的一个竹篮子都要掀开来看一眼,这是生怕她藏起来了啊。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灰,又往脸上抹了抹,这才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跟上找人的大部队,一边找人,一边朝着驻地边缘靠近。 就在梁崇月靠近驻地边上的时候,远远的梁崇月就听到了一声狼嚎声。 边关有狼,梁崇月本没放在心上,但在狼嚎之后,还有狮子的咆哮声,梁崇月正在弯腰低头跟随大部队寻觅自己的身影,身体一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梁崇月借着营帐的遮挡,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侧头小心看过去,正巧看见那个撕坏她衣物的狮子就在驻地边缘守着,嘴巴微张,口水顺势流下,拉出长丝,还在四处张望着什么。 燕阳就站在狮子身边,那狮子还时不时的用头去蹭燕阳的手,要不是梁崇月亲眼所见,怕是都要以为是幻觉了。 梁崇月只看了一会儿,就在那头狮子视线看过来的时候缩了回去。 一瞬间,梁崇月心头多了无数的猜想,系统的资料不会出错的,燕阳确实从前不受宠,这一点燕阳也和她实话实说了。 但看燕阳在北境驻地里的地位,就连燕淮也不会同他大声说话,他若是个只会养蛇的废物,燕淮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把他从大夏驻地给救回来。 更况且北境老皇帝那样一个人是绝无可能把一个废物养在身边,还让他跟随大军出征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燕阳有特殊的能力。 现在看来应该就和那些野兽有关系了,难怪人都没得吃了,还养着这么多的野兽。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在商城里买了一瓶遮掩味道的喷剂,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快速往自己身上喷了喷。 野兽的嗅觉灵敏,她可不能就这样被发现了。 “宿主,大舅舅带着向靖川和一队将士已经埋伏在了北境驻地外围,看样子是在等你的消息。” 系统一直陪在梁崇月身边,她话音刚落,面板就被调了出来,梁崇月看着上面大舅舅的位置,她没想到大舅舅竟然会亲自过来救她。 不过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梁崇月确定好位置之后,继续装出找人的样子,慢慢朝着那边挪动过去。 不出意外,梁崇月到的时候,这一边也有野兽驻守,虽然没看见燕阳的身影,梁崇月还是不敢贸然出去。 驻守的母狮子眼睛已经红了,看起来骇人的很,就连巡逻的士兵们见到它都在绕着走,尽量不朝着那边靠近。 她若是现在出去,肯定会引起注意,到时候前有母狮子、后面还有追兵,她连跑都跑难跑。 好在此时的天色已经在慢慢暗淡下来了,想必过不了多久,这天就要黑了,梁崇月混迹在人群之中,佯装找人的同时,还在寻觅这天黑之后她躲藏的位置。 直到天黑之后,梁崇月才确定好自己一会儿的躲藏位置,刚确定好,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正在朝着这里靠近。 梁崇月顺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抬头看去,看着燕阳坐在那头狮子上,正在朝着这边过来,梁崇月眉头微皱,正准备避开他,就听到另一边一个小将领正在集结队伍。 刚才还在和她一起找人的那些士兵们,一下子就被召集了过去。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梁崇月站在原地好在还有一处营帐遮挡,让她不至于直接暴露在燕阳面前。 梁崇月从背包里掏出手枪,上膛,一切准备工作皆已就绪,她已经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了。 刚才集结队伍的小将领正在训话,梁崇月闭眼吞了吞口水,对比了一下,还是和燕阳打更有胜算一点。 另一边人太多了,还有几个弓箭手,她一把枪里只有六发子弹,一共十二发,她就不信弄不死燕阳了。 第439章 梁崇月将两把枪高举过头顶,她不信鬼神那套,她只信自己,就看她亲手做出来的两把枪能不能带着她活着逃出去了。 准备好后,梁崇月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梁崇月慢慢探头看去,正好看见燕阳朝着那支队伍走了过去,那两头狮子就像是眼里只有燕阳一样,燕阳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 好机会。 梁崇月直接抬脚就是狂奔,系统也在这个时候把面板调到透明度最高,只留下一道清晰的红色路线展现在宿主面前,方便宿主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和大舅舅汇合。 燕阳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的从他面前跑了过去,他没想到自己找了一下午的人离得他这么近,他居然都错过了。 “给本王追,谁能追回王妃,本王赏黄金万两!” 听到燕阳在身后的咆哮声,梁崇月一刻也不敢耽误,生怕脚下慢一步就要被他抓回去当人彘了。 直到感受到脚下土地震动,梁崇月回头看去,看见了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场面。 两头狮子就跟在她身后紧追不舍,身后跟着的士兵脚踩在地上,本就昏暗的视线下,她都能看见飞扬起来的黄土,不敢想身后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 梁崇月跑到停不下来,还不忘回头朝着那两头狮子来上两枪,这些年她的枪法练得还算不错,那头看着就雄壮的公狮子被她打中了脑袋,直接栽倒在地。 雄狮的忽然倒地,身后跟着的那批士兵们没有预料到,一个人被绊倒,身后哗啦啦跟着倒下了一群人。 梁崇月没空欣赏这一壮观场景,身后那头母狮子追的太凶,明显比公狮子要聪明的多,还会躲闪她打出去的子弹。 她朝着母狮子一共开了三枪,没有一枪打中的,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对,她还真想把这母狮子养下来。 “宿主前面拐弯,再往前跑就能遇到大舅舅了,你别跑错了。”、 系统的声音在脑子里传来,梁崇月跟着身后母狮子的喘息声,根本不敢朝着大舅舅的方向跑过去。 她一个人还好跑一点,大不了就随便钻到哪个营帐里去,躲一躲。 可大舅舅身边可是带了一队人马的,北境驻地里这么多的士兵,若是对上,怕是要全都牺牲在这里才有可能换她和大舅舅平安离开。 这成功的概率太低了,梁崇月根本不敢去赌。 终于跑到那个可以拐弯的路口的时候,梁崇月没有丝毫的犹豫朝着前方继续奔跑下去,任由系统在脑海里咆哮,给她规划新的路线,梁崇月也一概不去理会。 看着前方一个接着一个出现的士兵,梁崇月眼中闪过一丝坚韧和决绝,连头都没回,直接反手一枪崩掉了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母狮子。 她这一枪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离得远的时候,母狮子好躲开,离得近了,母狮子的反应时间有限,她就不信弄不死一个母狮子。 跟在后面追赶的士兵听到巨大的声音,明显是有所防备了,眼看着母狮子倒下,跟在正后方的士兵纷纷散开,从母狮子还没死透的尸体上绕过去,继续追赶。 眼看着前面追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已经快要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她团团围住,梁崇月也不再藏着掖着了,老子不装了。 将已经把她的手烫出泡来的手枪收回背包里,梁崇月直接开始甩她自制的火药弹,之前因为用量不稳定,再加上没有实验过,她从没把这东西拿出来过,做好之后就一直在她的背包里面吃灰。 现在算是有用武之地了,打火机一点,导火线瞬间被引燃,梁崇月不敢有一点犹豫,时间隔得有点久远了,她有点记不清这里面放了多少火药了。 梁崇月手一甩,一个带着火花的东西就被扔到了身后的士兵堆里去了。 梁崇月第二个火药弹刚点燃,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她手里的火药弹差点掉了。 梁崇月没有回头,扔完第二个火药弹,就拐弯朝着营帐里冲了进去,光是听这个声音就知道,威力不小,应该够震慑他们一段时间了。 梁崇月钻进营帐后,直接开始破罐子破摔。 她从前没事干的时候,做了不少的火药,在营帐门口的位置放下一个点燃的火药弹后,梁崇月跑到另一头,用神剑划开一个足够她钻出去的口子后,从这个营帐跑到了另一个里面。 同样的招数,梁崇月一连炸了七八个营帐,等她再想继续炸的时候,身后多出了一道爆炸声,梁崇月回头看去的时候才发现,有好几个营帐直接烧了起来。 刚才多出来的爆炸声就是从这些烧起来的营帐里传出来的。 这下好了,士兵都忙着救火,没人来追她了,梁崇月压低了头上的帽檐,转头闪身进了一个没人的营帐里。 一脚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梁崇月一低头看见了七八个长得像个小猫一样的花豹和狮子的幼崽。 梁崇月这才惊觉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了,梁崇月连忙把脚抬起来,把刚才被自己踩到的小崽子抱起来检查了一番。 除了肚子有点瘪以外,没什么别的问题。 想起刚才那个灵活闪身躲避她射杀的母狮子,梁崇月刚才想养一只的想法又出来了。 这都是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更何况那些花豹和母狮子都已经死了,在这里她也没看见还有别的动物的幼崽,她不带走,这些小东西也活不下来。 梁崇月只犹豫了一秒钟,就买了一个背包把这几只小兽都装了进去,确认没有遗漏一个后,梁崇月趁着夜色,偷偷出了营帐,看着面板上显示燕阳还在到处找她,梁崇月头也不回就朝着大舅舅的方向走去。 第440章 一路上,梁崇月瞧着驻地里的火势还不够大的样子,也不愿意浪费火药弹了,随手捡上几根木棍,用篝火点燃后,一路走,一路往营帐里丢。 等梁崇月走到驻地边上的时候,北境驻地里面早已是火光冲天,天空都被染黑了,空气里都是烟熏火燎的味道。 梁崇月毁了面前带刺的栅栏,大步迈出,身后炸响的炮火下她像是个常胜将军一般闲庭信步。 根据系统的指示,梁崇月朝着大舅舅所在的方向赶去,听着大舅舅看到火光,情急之下带兵前行的消息,梁崇月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宿主,燕淮好像没死,正在抢救中。” 梁崇月可以看见大舅舅他们藏身的地方,忽然听到系统的话,回想了一遍她砍伤燕淮的位置。 “伤口在他的右手臂上,除非立马截肢,不然他绝活不到现在。” 下一秒,梁崇月就收到了系统发过来,燕淮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周围围了一圈的医者,明显能看得出来燕淮的右手臂整条全都被砍掉了。 梁崇月的目光在燕淮截肢的手臂患处停留了两秒后,坚定的说道: “他活不了了,伤口已经在慢慢腐蚀了。” 梁崇月说完后就关掉了面板,她用了化骨水这么多年,这点效果她还是有数的。 她说完后,系统就没了动静,应该是去确认情况了。 梁崇月赶到大舅舅队伍前头的时候,正巧看见大舅舅手持大刀,满脸肃杀之气的朝着北境驻地冲去。 远远看见她时,才大军才停下脚步。 梁崇月此时也顾不上太多了,燕阳随时都可能带兵追来,现在也是个极好的时机。 梁崇月快步跑到大舅舅面前,一把按在大舅舅的手上,阻止了大舅舅接下来的问话。 “舅舅快些回去召集将士们,燕淮被我砍断了手臂,命不久矣,现在可是个极好的机会啊。” 见崇月平安归来,向华焱有千百句话要问,此时听到崇月此言,都堵在了喉咙口。 向华焱自然相信崇月的话,朝着跟在身后的向靖川命令道: “你带着月儿回去找孙副将,让他将早就召集好的军队压进,今日我们就破了他北境的驻地。” 大舅舅这句话说的气势昂扬,听得人心头都跟着热血起来。 梁崇月把怀里背着的几个小兽一同交到了向靖川手上: “将这几个小兽一同带走,找个人帮我送到我营帐里。” 梁崇月这话已经够明显的了,向靖川接过殿下递到手边的包裹,大手附在包裹上,感受到里面软软暖暖的触感,眉目担忧的望向殿下。 “月儿不可胡闹,此地危险,你若是有什么意外,我如何向你母亲交代。” 大舅舅情绪激动,梁崇月上手揉了揉所在包裹里软软的一团小兽们,随后坚定的看向大舅舅: “我要留下来,我刚从里面出来,北境驻地起火也是我干的,你们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里面的情况,大舅舅,我相信祖父让我前来,绝不只是待在驻地里面等着你们回来的。” 梁崇月语气不算激动,但也能听得出来寸步不让的气势,她做出的决定还没有能够改变的。 面对大舅舅带着怒气的脸,梁崇月也丝毫不怵,虽然她现在还没有从系统那听到关于渣爹知不知道她已经到达边关的事情,但她心里一直有预感,这件事瞒不了渣爹多久。 “大舅舅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我的武功不在你们之下,我能孤身从北境驻地里逃出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梁崇月说完后,还推了向靖川一把,让他赶紧回去喊人来,瞧着北境驻地里面的火势还没有小下去,梁崇月恨不得能现在就带着人冲进去,给北境这些人一锅端了。 向华焱见拗不过崇月,只好朝着靖川摆手,让他赶紧回去。 靖川离开后,向华焱抓起崇月的手,把她上下打量了一圈,确认她没什么事才稍稍放下心来,解下袖口的红布系在了崇月的胳膊上。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大舅舅的动作看去,出征的将士们每个人胳膊上都会有一条红布条,多数上面还有他们的名字,人回不来的时候,红布条也得带回来,家里人都等着的。 梁崇月翻开自己胳膊上的红布条,上面是大舅舅的名字,梁崇月将手按在红布条上,走到不远处,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往神剑上倒了化骨水。 神剑之中有剑灵,别人用不得,她不担心,但她却不敢给将士们的武器上倒化骨水,本就是伤人的武器,难免不会伤到自己人。 她不能拿大夏将士们的生命去赌这一次。 梁崇月忙活完这些,回到大舅舅身边的时候,大舅舅正在给她准备小饼,令她没想到的事,今天这小饼里面居然还有肉。 “快尝尝,一会儿该冷了。” 梁崇月看着大舅舅手上的六块肉饼,不大,每个里面都塞满了肉,瞧着就已经是冷了的,里面的肉都有点凝固了。 但闻着还是香的,梁崇月只拿了一块,剩下的就不肯再动了: “给大家分了吧,这一战结束,咱们就去最近的村子里买羊杀了给大家熬汤喝。” 向华焱知道崇月的饭量,只一个肉饼最多只能垫一垫肚子,还想再劝劝,崇月已经拿着小饼去了不远处的大石头上啃了起来。 向华焱回头看向身后已经好几天没吃过大荤的将士们,将剩下的五块肉饼全都递了出去。 “主帅您不吃吗?这肉饼的味道真的不错。” 梁崇月一块肉饼吃完,回头看着大舅舅身边的将士们手里拿着半块肉饼正在劝大舅舅吃,被大舅舅挥手拒绝。 梁崇月随手在地上摸了把土,把手上的油蹭干净了,正好这个时候听到背后传来的巨大脚步声,梁崇月回头看去,第一眼就看见向靖川一身银色盔甲,带着十几万大军朝着这里奔袭而来。 梁崇月拍了拍手上的灰,拿起手边的神剑,撑起身子,起身后看向火势小了些的北境驻地,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烧干了,还是被救下来了。 “休息好了吗?一会儿舅舅可能无暇顾及你,切记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危。” 第441章 梁崇月挥舞了一下手里的神剑,金黄色的剑身在黑夜里闪烁着,透着淡淡的杀气。 向华焱看向崇月手上还在滴血的宝剑,心中的担忧散了些。 向靖川带着孙副将和十几万大军赶到的时候,梁崇月已经在地上把北境驻地里的大致地形图画了出来。 用火把照明,光线稍许有些暗,但此时无人在意,几位副将围成一圈,将梁崇月和主帅围在中间,梁崇月根据面板上的实时地形,为各位将领仔细讲解着北境驻地里面的各种地形和重要地点位置。 “今晚若是强攻不下来,也不必恋战,直接将他们的营帐全部点燃烧毁,届时就是他们和大越的事了。” 梁崇月一心想要瓦解北境和大越之间的联盟,今晚真是个好时机啊。 地形讲解完了,梁崇月手持神剑,跟在大舅舅身边,朝着北境驻地猛攻过去。 只能看见各种磨得锃亮的兵器在夜色里闪着银光,步伐整齐的朝着黑夜里唯一燃着火光的方向冲下去。 敢死队冲杀在最前面,梁崇月到的时候,驻地边上高高的防护栏已经被摧毁了,里面传来各种杀戮的声音。 “系统给我定位燕阳的位置。” 想起燕阳可以操控野兽的能力,梁崇月就起了杀心,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她所用,也就没必要再活着了。 “宿主,燕阳不见了。” 梁崇月刚砍死一个北境士兵,就收到系统传来燕阳不见的消息。 “什么意思?” 梁崇月手上砍人的动作不停,听着系统在那边焦急的寻找着燕阳的身影,心中开始猜测起了燕阳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居然连系统都定位不到她的位置。 “宿主,燕阳已经消失在了驻地里,我找完了整个驻地,都没找到他的位置,我现在重新定位他的位置。” 梁崇月没有再继续理会系统的声音,手上砍人的速度丝毫不减,一路杀到了燕阳之前囚禁她的营帐里。 里面已经没人了,只有烧着炭火的火箱还有点点炭火在里面燃烧着。 梁崇月在里面找了一圈,因为光线不好,什么都没找到,就在梁崇月准备放弃的时候,一脚踹翻了燕阳的书桌,从里面滚落出一幅画卷来。 梁崇月捡起画卷随手放进了背包里,这营帐里的光线实在有限,就算是打开,她也不见得能看得到什么。 最后又检查了一遍,梁崇月才从那间营帐里出去,外面已经杀疯了,比火势更大的是大夏将士们的气势。 比烟味更重的是满地的血腥味,梁崇月出了营帐,每走一步都感觉是走到血地里,脚落在地上,都能溅起血水来。 这一战一直杀到了第二日凌晨,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梁崇月这才惊觉天已经亮了,尸横遍野的场面也就更加明显了。 梁崇月全身浴血的站在尸山血海里,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和梦魇中的场景相似,却远不及梦魇里的骇人。 梁崇月想用手盖在鼻子上,过滤一下空气里的血腥味,一抬手才发觉手上已经全是血了,还有一块不知道从哪个敌人身上砍下来的皮肉就这样粘在她的手背上。 恍惚间,梁崇月的身前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银色的盔甲已经被血给染脏了,正在护着一个受伤的将士往外撤离。 第442章 周围北境的士兵却将他们死死围住,梁崇月想要上前帮忙,周围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一伙人来,同她交起手来。 北境士兵都很高大,很快就挡住了梁崇月的视线,她身上所有的暗器都已经用完了,就连枪支都已经烫到连拿都拿不了。 等她费力将这一群人砍死之后,想追上去时,向靖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梁崇月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上去,拐过一个营帐后,梁崇月撞见向靖川被一直护在身后的将士推开,他方才保护的小将士,挡在他身前扛下了刺向他的利刃。 梁崇月不敢再有片刻耽误,两把神剑皆已经拿了出来,双剑挥动间,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凡是靠近她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赶到向靖川身边的路上,梁崇月听到了那个小将士的名字,叫大树。 好简单的名字,她在驻地里听到过许多这样的。 这一战打了太久,打到梁崇月的双臂已经麻木,哪怕有火玉在体内,也累到已经没有力气废话,全靠一股士气支撑着她继续维持着手上的动作。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尸横遍野,上空一直盘旋着的秃鹫找准时时机就会猛冲下来吃上一口。 打着打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梁崇月靠神剑支撑,稳住身形,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向靖川冲在最前面苦战,她跟在后面收尾,护住他们后方,危险也比前面要小得多。 这一路上杀过来,红布条在一片尸山之中并不明显,梁崇月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许多,其中不少人梁崇月还能叫得出名字来。 梁崇月忽然感觉背后一痛,回头的时候,神剑就已经挥砍过去,刚伤了她的那个士兵已经被她砍掉了头颅。 若不是她身上穿着最先进的防护衣,此时怕是要饮恨西北了。 “将军!” 听到身后传来痛苦的呐喊声,梁崇月猛然回头,撞见向靖川被一杆长枪刺入左胸的一幕,梁崇月顾不上背后的伤痛,朝着向靖川的方向赶去。 手上神剑朝着刺向向靖川的高大身影飞刺过去,随着那具高大身影一同倒地的还有那抹显眼的银色盔甲。 梁崇月赶到的时候,向靖川躺在地上,正对着她笑,每笑一下,嘴角就涌出一口血来。 梁崇月第一次在战场上落泪,直到这一刻,她真的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燕阳。 见向靖川有话要说,梁崇月丢下神剑,跪身靠近他身边,把耳朵侧过去,仔细听他说话。 “我不后悔,别难过,将军百战死,这是向家人的宿命。” 一只带血的大手扶上梁崇月的侧脸,一滴泪落在向靖川的脸上,他已经没有力气说更多的话了,只是瞧着她为自己难过,心里就心疼的不行: “下辈子,我们不做兄妹。” 说完后,梁崇月感觉到脸上温热的手掌滑落,躺在她身前的人彻底闭上了双眼。 忽然一片冰凉凉的东西掉在梁崇月鼻尖,她脸上一直戴着的面罩早已不知道哪去了,感受到鼻尖一凉,梁崇月抬头望天这时才发觉,天上竟然开始飘雪了。 没多久,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是鹅毛一样落下,落在这片尸山上,很快就在尚有余温的尸体上化水了。 第443章 梁崇月颤着手将滑落的大手抓住,感受着眼前人留在世间最后的温度。 周围还在不断厮杀着,梁崇月拿起剑一直守在向靖川的尸体旁边,不论是谁都靠近不了分毫。 直到听到胜利的号角声,梁崇月彻底脱力,手里的剑滑落在地,发出嘭得一声,随着剑身落地的声音,还有梁崇月双膝跪地,跪在向靖川已经冰冷的尸体旁,为他拂去身上的雪花。 “月儿!”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雪下的太大了,梁崇月看不清来人是谁。 向华焱赶到的时候,在看见崇月跪坐在一具尸体旁边,待看清是谁后,陪在身边多年的宝刀落地,强撑了一晚上的腰终于软了下来。 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梁崇月抬头时看见熟悉的身影弯下腰来将向靖川抱起,向靖川身上的那杆长枪被一把拔出,血没溅出多少,只有最近的两人身上沾到了些。 “这雪洋洋洒洒这样大,边关距离京城这样远,又这样冷,我要带靖川表哥回家。” 梁崇月的声音不大,她现在也没有力气说更大声了,只能确保距离她最近的大舅舅能听得到。 没有听到大舅舅的回应,梁崇月手上拿着自己和大舅舅的武器,跟在大舅舅身边往回走的路上继续道: “北境只有漏网之鱼还在暗处躲藏着,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一举平定边关,靖川表哥一定会愿意看见这一场景的。” “还有北境,北境大军一共不过五十万人,一半都来了这里,如今被我们绞杀殆尽,现在打过去,北境绝没有与之一战的能力......” 梁崇月喋喋不休的将心中谋划与大舅舅一一细讲,如今她已经被愤怒和仇恨蒙蔽,没有注意到大舅舅看向她时的眼神。 她就是要北境血债血偿。 回到驻地的时候,梁崇月远远就看见二舅舅站在关口上等着他们,见他们回来,嘴角刚扬起的弧度,在看见大舅舅怀里抱着人时,又落了下去。 大军得胜,他死在了大雪纷飞,本该班师回朝的那天。 能够一举拿下北境驻地,大夏将士们也损失惨重,梁崇月靠坐在向靖川的尸体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二舅舅熟练的为向靖川处理着尸身。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历过十几次了,已经熟练地不能再熟练了。 听着外面将士们大胜后的欢呼声,梁崇月双眼死死盯着向靖川的尸体,默默开口道: “舅舅,我明日就启程回京,带着靖川表哥的尸体一起。” 现在天冷,尸体腐烂的慢,她脚程快些的话,赶到京城,还能让大舅母再看上一眼,再下葬。 系统那里还没有给她回复,梁崇月不想再等了,渣爹那里可以徐徐图之,北境的事也可以重新计划,她就是想让大舅母再见向靖川最后一面再将人下葬。 “崇月,你意气用事了,此时你万不该回去的。” 向华廷面无表情的为靖川处理着身上的伤口,就好像人还活着一样。 “大军伤亡惨重,需要休整,北境不是那么好攻下来的,陛下不见得会同意你的决定。” 梁崇月靠坐在尸体旁边的椅子上,毫无形象可言,身上全都是战场上沾到的脏污,望着向靖川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她忍不住痛恨自己。 “父皇会同意的,父皇没有一日不想着攻下北境,北境现在就像是一个撕开一道大口子的布袋子,只要出兵,这道口子就会被撕开的更大,里面的宝贝随意取摘。” 梁崇月料定渣爹一定会同意的,渣爹可不在乎将士们的死活,他更多在意的只有大夏的繁荣。 梁崇月依旧靠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向靖川的尸体,脑中想着自己的事情,就连二舅舅什么时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都未曾发觉。 “崇月。” 听到二舅舅的呼喊,梁崇月抬眼看去,再一次在二舅舅深邃的眉眼中看到了探寻的目光,像是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脑中的想法。 “怎么了,舅舅?” 梁崇月不解的出声询问,二舅舅缓步朝着她的方向靠近,慢慢走到她面前,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不顾手上沾到的血,给自己和她倒了一杯已经冷了的茶。 茶杯壁上还有血迹,梁崇月并未拿起茶杯,只见二舅舅端起茶杯一口饮下后用眼神定定地看向她: “你原本的计划就是拿下边关之后,再攻下北境,对吗?” 向华廷说完后,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向后靠去,没有等到崇月的回应,也不在意,他心中有一杆秤,有些事情,他自己会看。 梁崇月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充满了疲惫感的二舅舅,在她的记忆里,二舅舅永远都是和煦温柔的,仿佛岁月都不忍心伤害这样好的一个人。 没有料到自己原本的计划会被二舅舅洞悉,梁崇月想起二舅舅之前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吗? “是,我是想先拿下边关,再一举攻下北境。” 梁崇月毫不保留的暴露自己的野心,向家是她的母家,若她是个男子,向家定会举全族之力护她上位。 向靖川的死,她也没有料到,局势多变,她已经给向家找好了退路,但有些事情此时又说不得。 她和向家捆绑的极深,只要她出事,向家这么多年的荣耀富贵都将付之东流,向家不会放弃她,她也只有嬴这一条路可以走。 向华廷缓一会儿,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盯着崇月看了半晌,这才惊觉自己第一次看透这个从小就传出美名来的小侄女。 梁崇月一直在观察着二舅舅的反应,她不信二舅舅会因此就和她翻脸,但也明白有些事情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 向华廷连喝了两杯冷茶后,起身翻出了陛下送来的密信,一共三封全都递到了崇月手上。 梁崇月不明所以,但一打开就看出了这是渣爹的亲笔密信,最后面还有渣爹的私印。 向华廷看着崇月翻看陛下的亲笔密信,想起这段时间来他和兄长的担心,不禁苦笑出声: 第444章 “我们还担心这密信会扰乱你心神,倒是我们多虑了。” 听出二舅舅话语间的苦笑,梁崇月深知自己利用向家,对不起向家,但人生在世,本就没那么多的选择。 看完渣爹亲笔密信,梁崇月也不用在等系统的回复了,看来渣爹是早就知道她来到边关了,至于母后和向家女眷被禁足在翊坤宫一事。 以梁崇月对渣爹的了解,此事绝不像表面看的那样。 “此事既然因我而起,我就更应该回去。” 梁崇月将三封密信收起来放回桌子上,渣爹在等她带着凯旋的消息回去,不然早就派人来抓她了。 见二舅舅与她无话可说,梁崇月也不勉强,最后再看了眼向靖川的尸体离开了营帐。 梁崇月刚出营帐就看见平安等在外面: “大小姐,小将军送了七八只小兽在您的营帐里,我牵了一只母羊正在喂奶,咱们是不是快要回京了......” 平安的话问的前言不搭后语,梁崇月侧目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犹豫,眼角发红,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向靖川死了,回去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就回。” 梁崇月说完就迈步离开了,平安望着殿下离开的身影,总觉得殿下越来越像陛下了。 梁崇月没有回营帐里,走到西洲渡口,看着脚下奔腾的江水,梁崇月的心里却极其平静,她越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夜幕低垂,梁崇月站在渡口站了许久,没人来寻她,她也乐得清闲。 走过渡口,穿过密林,梁崇月站在狼瓦的城墙上,面对着无数闪着银光的利剑,梁崇月只轻轻侧头,唇瓣微张: “去通传,我要见你们大王。” 梁崇月一身带血的劲装站在城墙之上,只要稍稍往后一退就会跌落十几米高的城墙。 面对已经快要戳到脸上来的长剑,梁崇月丝毫不避,只重复一句: “去通传,我要见你们大王。” 梁崇月第二遍说完,就看见祁聿步履匆匆的朝着城墙上赶来,看见她的时候,手比人还要快,已经伸了出来。 “大小姐快下来,上面危险。” 北境驻地打了一天一夜的消息,今日一早就传到了祁聿这里,如今见到殿下平安无事,他才算彻底放心。 梁崇月跟在祁聿身后去了他的寝殿,里面布置的倒是奢华,各种黄金珠宝点缀,比渣爹的寝殿瞧着还要贵气。 梁崇月坐下后,祁聿立马挥退了周边侍奉的宫人们,给梁崇月倒了一杯热茶送上来。 梁崇月闭着眼睛品茶,一杯茶喝完,才开始打量起祁聿来。 “怎么样?还习惯吗?” 梁崇月说出口的声音温柔,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的心里有多冷漠,她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却不得不照顾工具人的情绪。 “多谢殿下关心,我这里一切都好,倒是昨夜里...殿下可有受伤?” 听到祁聿询问自己可有受伤,梁崇月这才想起自己后背上被人砍出来的伤口,一天没管,应该已经化脓了。 “无碍,一点小伤。” 梁崇月调整了一下坐姿,不然会压到背后的伤口,想起来后,还是疼的厉害。 “北境驻地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你准备一下,亲手写一封信派使臣送到京城里,就说愿意无条件归降大夏。” 祁聿已经被梁崇月洗脑成功了,对于殿下的吩咐,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开始研墨提笔,想着殿下在时写好,还能给殿下检查一番。 梁崇月疲惫的靠在软榻上,打量起了这间宫殿的构造,虽然奢华却没有丝毫美感可言,给人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贵气。 梁崇月一圈看完后,祁聿的自愿归降信也写好了,拿到梁崇月面前像是个等待检查作业的学生。 梁崇月大致看了一遍,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将信纸又还给了祁聿: “边关迟早是要被大夏拿下的,早些归顺,也能少流血、少牺牲。” 说到牺牲两个字的时候,梁崇月停顿了片刻,想起向靖川的死,转头朝着祁聿开口道: “给我留意一个男人,一个蓝眼睛的独眼男人,他可能会操控野兽,现在人还在边关,只要找到格杀勿论。” 祁聿听到殿下此言,立马点头应下,看向手里这份诚意满满的自愿归降信,想起那个永远对自己有耐心的师父,喉头一哽,犹豫的朝着殿下开口道: “殿下,狼瓦归降后,大夏会派人来管理狼瓦的吧?我是不是就能回到殿下身边了?” 梁崇月闻言侧目看向祁聿,看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梁崇月也不是那等不开明的领导。 从前她只觉得祁聿有些太依赖良方了,并未深思更多,如今再看,两人之间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梁崇月又想起了出发前良方跪在她面前求她的一幕,希望只是她想多了。 “届时你若是想要回去,我派人来接你。” 祁聿闻言,脑中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梁崇月感觉他要不是顾及颜面,刚才都要在她面前跳起来了。 “多谢殿下,属下只想跟在殿下身边,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祝殿下早日心想事成。” 梁崇月不去深想祁聿这话里有多少真假,每个人都有牵挂之人,只是心想事成这四个字离她实在太远了。 还是不掺杂任何情感的利益捆绑最可靠了,利聚则来,利散则分。 瞧着外面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今晚的月亮倒是又圆又亮,算算日子她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到母后了。 这次回去要是赶得上的话,还能参加三姐姐的婚礼,京城又要热闹起来了。 “行了,你早些休息吧。” 梁崇月起身打开大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出了狼瓦地界的时候,边关何其之大,却没有一处她可以去的地方。 “宿主你还不回来啊?大舅舅和二舅舅在营帐里等你好久了,再不回来羊汤都要热上三遍了,我都快要饿死了。” 第445章 梁崇月赶回主帅营帐的时候,正中间那口小锅里还在熬着羊汤,刚一进去,梁崇月就闻到了一股膻腥味。 “回来了,快来喝汤。” 瞧见两位舅舅像是一切无事发生一般,朝着她招手,示意她来喝汤,梁崇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舅舅,我......” 向华焱听到崇月的语气顿住,就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事已至此,不是你的错,大军能这么快的拿下北境驻地,崇月功不可没。” 梁崇月站在原地,注意到大舅舅通红的双眼,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设身处地,大舅舅此时肯定是最难受的人。 “没事了,过来喝汤吧。” 听到二舅舅依旧温柔的话,梁崇月这才迈动脚步,朝着两位舅舅靠近。 再帮大舅舅盛汤的时候,梁崇月看见大舅舅手背上是刚背身时擦下来的泪水。 这顿羊汤是数万将士们牺牲换来的,是渣爹给她送来的名厨熬制的,梁崇月食不知味,嘴巴里越喝越苦涩。 梁崇月坐在桌子前,对面就是一直疼爱她的两位舅舅,梁崇月吃喝了半碗羊汤,就放下了手里的碗。 向华焱和向华廷见她如此,两人对视一眼,接着一同放下了手里的羊汤。 梁崇月深思自己这些年来做的事情,完成的布局,她利用过很多的人。 但是向家,和母后的翊坤宫一样温暖的地方,梁崇月本意不愿因为向靖川的死,让他们的关系继续僵硬下去,她想来做这个破冰的人。 梁崇月刚要开口就被大舅舅出声打断: “崇月,靖川的死与你无关,向家和你的关系也不会因此改变,不必拘泥于过去,你还有更远的路要走。” “至于靖川的尸体就辛苦你带回去让他母亲再看一眼再下葬了。” 梁崇月已经忘记这顿饭是怎么吃完的了,出了主帅营帐,抬头望着那轮圆月,星星们都黯淡了不少。 “宿主别想了,快回去看看东西收好没吧,没多久天就要亮了,咱们就要回京了,还不知道咋和渣爹交代呢。” 系统在梁崇月身边坐着,边说边叹气,满脑子里都是渣爹生气时候的样子,不知道宿主回去怎么面对渣爹才能让渣爹消气。 梁崇月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渣爹不会杀她的,出来这一趟,她也看透了不少事情。 回京的路上,正好赶上大雪天,马蹄踩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极其不稳当,梁崇月也从马背上下来,一路牵着马儿前行。 “宿主,这雪要下一路,咱们这个速度下去,走到开春或许能走到京城。” 系统的皮肉本就是假的,它只是一串数据,只要它关闭感官,这漫天大雪对它而言影响不大。 梁崇月此时无暇顾及漫天大雪,唯有一步一步走好脚下的路。 “小狗,去给我查一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尽量减缓向靖川尸体腐败的程度。” 边关没有棺材,远处的村子里但凡是有棺材的人家都是为家中老人准备的。 梁崇月将人背在马背上一路驮着,好在这漫天大雪温度极低,减缓了尸体腐败的速度,但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他们一行百号人,速度快不起来,就算是现在温度低,等到了京城,人也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 “宿主,商城里有这种东西,就是有点贵,价格比百毒不侵丹还要贵。” 梁崇月眉头微皱,她知道系统能说贵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的贵: “我之前看的时候里面不是有那种服用之后会保持尸体原样很久的毒药吗?” 人都已经死了,服不服毒都一样,还能省点气运,梁崇月记得那种毒药不要多少气运就能买下来。 “宿主,那是给活人用的,毒药要经过血液流向全身,才能保证尸体一段时间不腐,向靖川都硬了少说十个时辰了,这毒药怎么从血液里过啊?” 梁崇月闻言直接买下了系统刚才说贵的那枚金丹,塞到了向靖川的嘴巴里,面上瞧着没什么区别,但梁崇月伸手一摸能感觉的出来,向靖川的身体不似刚才僵硬了。 系统看了眼宿主账户里的余额,无可奈何下只能假装自己没看见。 但一想到自己平日里省吃俭用,连一块大棒骨还要考虑考虑再买,宿主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花了几十根棒骨的钱,它就莫名觉得委屈。 瞧着宿主的注意力全都在赶路上,系统不爽也只能在宿主看不见的地方给向靖川的尸体来上两口,反正人也死了,没有痛觉。 梁崇月带着队伍连着赶了三天的路,与来时相比几乎是龟速前进,好不容易等到雪停了,梁崇月终于带着人赶到了最近的一处庄子里。 坐在百姓们缺胳膊少腿的椅子上,淋不到雪,吹不到寒风,梁崇月才感觉自己暖和点了。 喝着热水,瞧着主人家里衣不蔽体的孩子们,梁崇月从衣袖里拿出一把碎银子放在已经开裂的桌子上: “去买些过冬的衣物给孩子们,仗打赢了,给过个好年。” 梁崇月将一把碎银子放下,很快就有一双苍老的手颤颤巍巍的将那些银子收下。 “宿主,要不要给多给一点啊,我刚才跟出去瞧着这户人家屋子里的米缸都见底了。” 系统本想着出去找点吃的,却发现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就连老鼠都瘦的可怜巴巴的。 系统都相信要不是现在外头下雪,它估计连个小老鼠都看不见。 梁崇月伸手揉了揉系统脏兮兮的狗头: “这处庄子人户少,还靠近边关,给多了他们怕是留不住。” 梁崇月给的都是特意找出来的散碎银子,瞧着不大,却有个几十两,在这地方够他们用上几年了。 “边关拿下之后,这里百姓的日子也会跟着好起来的,今年这个冬天熬过去,他们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的地图,计算着速度和时间,还有一个月就是小年了,她要赶在年前回去。 梁崇月正想着,平安从外面顶着一身寒意走了进来。 第446章 “殿下,外面的天已经放晴了,估计明早会结冰,路就更难走了。” 梁崇月目光还停留在面板上,现在的路难走的很,尤其是还要翻山越岭,她带不了这么多的人: “通知下去,今天中午这顿饭米多放些,大家都吃饱了好赶路。等过了蕲州,再休息。” 平安收到消息,一刻也不耽误,又顶着寒风出了门。 他们这一行人吃的都是从驻地里带出来的粮食,只是借庄户的厨房一用,等到一大碗大米饭被端上来后,梁崇月也顾不得有没有配菜,直接端起碗就吃了起来。 梁崇月吃完饭,顶着呼啸的冷风,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了庄户,按照系统规划出来的最安全的路线,一路向东前行。 到了蕲州,梁崇月掏出腰牌,立马就有守军将领前来接待他们。 “宿主,按照细导航上的时间来看,咱们在蕲州最多只能待一顿饭的时间,不然小年之前是赶不到京城的。” 梁崇月看了眼面板上的线路,系统十分全面,大雪天她的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 梁崇月只在蕲州用了一顿饭,在蕲州换了一匹良驹再次赶路。 “你们留在此处,等到雪化了再行。” 梁崇月丢下这句话,就带着肚子吃的鼓鼓囊囊的系统再次走进雪地里。 这一路上的风餐露宿,梁崇月连睡觉都只能到了州城才敢好好睡一觉,一只狗、一匹马,还有一个死人,这一路上,梁崇月看着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受的伤,感觉前十五年母后对她的精心养护都白瞎了。 这大西北的冷风吹一吹,起码给她吹老了十岁。 “宿主,根据信鹰的速度,渣爹明天就能收到边关送出的捷报还有向靖川和数万大军牺牲的消息了。” “那这几天你辛苦一下,时刻观察渣爹的反应,最重要的是,注意渣爹对向靖川死得反应。” 梁崇月双腿在极膝的雪地里艰难行走着,好在系统高大,不然这雪都能给它活埋了。 雪地一眼看不到头,夜幕低垂,梁崇月注意到周围危险的气息,停下赶路的脚步,打开了从商城里买来的火把点燃,她在系统和马儿身上都插了一根火把,马儿和系统身上她已经套好了取暖的东西。 他们不能在雪地里过夜,这里的雪太松软了,搭建不了雪屋,他们只能顶着夜色赶紧离开这片雪地,到前面找地方过夜。 梁崇月走着走着就会回头留意他们走过的路,总感觉背后有人在跟着他们。 “小狗。” 梁崇月刚叫出声就看见系统抬起的脸上,胡子上都结冰了,眼睫毛上还挂着冰碴子。 “宿主咋啦?” 梁崇月瞧着系统已经像是个雪人,却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想起来它应该是把感觉都关闭了,要是让系统现在去探寻周边情况,现在这个温度,它开启感官,估计下一秒就要冷的打哆嗦了。 “没事,就叫叫你。” 系统莫名其妙的看了宿主一眼,不明所以的将头低下开始继续赶路。 梁崇月则是回头又看了眼他们走过的路,现在的雪大,路上的脚印估计一晚上过去就会被雪给盖住了。 希望她的感觉是错的,大雪天的应该没有哪个神经病会出来跟踪人的。 梁崇月带着一只狗,牵着一匹马还马背上绑着的人消失在了雪地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行黑衣黑袍,带着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了他们刚待过的地方。 “掌令我们跟的这么远,公主殿下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咱们也赶不上啊。” 为首的男人脸上戴着的面具有淡淡的银色纹路,侧目看了眼刚才说话的下属,一个眼刀过去,那人就低头退下了。 “陛下只让我们跟着保护,前头自然有人开路,老三,你越界了。” 为首的男人说完后,一道银光在今晚皎洁的月光下一闪而过,刚才出言的男人轰然倒地,只在雪地里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影子,就消失在了雪地里。 为首的男人转了转脖子,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头看了眼在月色下极其明显的鹅毛大雪,对于皇兄和崇月之间的这出戏,他看了这么多年,也看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走吧,再不跟上,人就要走远了。” 为首男人长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抬脚跟随地上的脚印朝着前面走去。 另一边的烛火通明的养心殿内,梁湛手上拿着刚从边关百里加急送来的捷报,看着上面足以振奋三军的消息,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暗一。” 梁湛声音低沉的像是块冰,冷的光是听着就叫人胆寒。 一道黑影听到陛下着急,从房梁上落下,快步走到陛下跟前。 “属下在此,陛下有何吩咐?” 梁湛将手里刚送来的捷报随手扔到地上,闭上眼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暗一将陛下刚扔下的信件捡起,仔细翻看起来,在看见边关大捷时,暗一不明白这么好的消息,陛下为何还是这副愁云密布的样子。 “陛下,边关大捷,狼瓦也愿意无条件归降大夏,只等镖旗将军拿下大越,便可班师回朝,公主殿下肯定会随军回京,陛下也就不用再每日担心公主殿下安危了。” 梁湛眼皮微抬看了眼暗一,这么笨的一个人,他当初是因为什么将人收在身边的? “向靖川死了,你没看见?” 被陛下这么一点,暗一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将手中信件看完,再看到最底下那一张与前面字迹不符的信纸时,暗一才看见上面说的: 向小将军已死,殿下带着一队人马提前带着向小将军尸体回京,已经出发。 暗一将最后一张信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从前陪着陛下在边关待过几年,边关这个时候正是下雪的时候,此时回京,这一路上又冷,雪又大,就算一路都有暗卫相护,公主殿下也定是要吃苦了。 第447章 “皇后那边可收到消息了?” 暗一听到陛下询问,立马从怀里拿出两封书信,都是在翊坤宫外面拦截下来,预备送到皇后娘娘手上的。 “陛下,这是今日一早拦下来的两封边关传来的急报。” 梁湛伸手将暗一递上来的信件打开,上面写得东西和向华焱送到他面前的相差无几,不过看着字迹,像是崇月自己写得。 “混账东西,出去这么久了,连一封信都不给朕传,皇后那的这已经是第七封了吧?” 听着陛下冷哼一声,暗一也不好说些什么,连忙上前将陛下手里的信件拿回,重新装好又塞回了怀里。 “公主殿下肯定是挂念陛下的,只是碍于多番不便,这才没有给陛下送信,可以理解。” 梁湛撑着头,想起崇月这个不懂事的混账,他就头疼: “将这封信送回翊坤宫,让皇后她们早做准备吧。” 暗一领命退下,梁湛独坐在空荡荡的养心殿内,那日被毁了的香囊还挂着原来的位置,不过上面套一个锦袋,免得金线全部炸开。 梁湛伸手逗弄了一下悬在空中的香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只是没有从前浓郁了,安神的效果也差了不少。 养心殿内的烛火一直燃到了天亮,梁湛独坐在龙椅上,也坐了一晚上。 梁崇月再次收到渣爹消息的时候,他们人已经快要到京城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冷的原因,系统好像有点冻住了,消息传的很慢。 “宿主,渣爹好像还挺关心你的。”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的画面,渣爹独坐一夜的场景她也看见了,渣爹早已收到她回京的消息,不知道那一晚渣爹都想了什么。 梁崇月刚带着人到了玉京关,腰牌还没拿出来,关口大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梁崇月瞧着走在最前面的女子,她记得这是玉京关守城将领家的千金,当日她从玉京关随军出征,这位小姐可是帮了她的忙。 那时她心存感激,如今再看,其中多半都有渣爹的手笔。 “臣女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时的玉京关的关口处没有百姓,梁崇月抬手示意她起身,这段时间赶路疾行,她的嗓子被冷风一吹已经沙哑了不少,开口说话都疼。 “陛下吩咐臣女在此恭候公主殿下,还请殿下先随臣女回府,洗漱一番,臣女护送殿下回京。”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不知道是雪化了,还是之前沾到的灰,左右瞧着看不出个公主样子,更像是从哪个难民营里刚逃生出来的。 “不必了,既然父皇已经知晓本公主回来了,就不耽误时间了,有劳你给本公主换一匹良驹来,本公主要赶路。” 梁崇月说话间,已经相中了一匹拴在大门侧面的黑色骏马,梁崇月也算是阅马无数了,什么样的好马都见识过。 一眼就看出了那匹马儿虽然算不得上乘,但也足够她带着向靖川骑回京城的了。 林婉容站在关口的位置,想起父亲的嘱咐,正犹豫着该怎么劝公主殿下先去府上坐一坐,就见公主殿下一个眼神看了过来,明明没有什么,她就是忍不住的感到心慌。 想起母亲还挣扎于病榻,林婉容心中再害怕,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朝着殿下再次开口劝道: “此时天色也晚了,殿下怕是还没出玉京关,这天就要黑透了,不妨先去府上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也好解解这一路上的辛苦和疲乏。” 林婉容本就生的温婉,说话间也是温温柔柔的,但越是这样,梁崇月越是觉得不对: “不必了,玉京关到京城不算远。” 听到殿下再次拒绝了,林婉容也不好再说什么,转头招呼人将自己刚骑来的马儿牵到殿下面前: “殿下若是着急,不放骑臣女的马儿先行,这马虽比不得殿下 养在马场的马儿健壮,也是一匹良驹。” 梁崇月等得就是她这句话,刚才林婉容的情绪不对,梁崇月此时也不想再过多追究。 “多谢,三日后我让人送一匹更好的给你。” 梁崇月说话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解开了一直绑着向靖川尸体的绳子,她在向靖川的头上套了一块黑布,挡住了他的脸。 避免他本该如阳光般热烈的一生,最后却以这样脆弱的一面示于人前。 将向靖川的尸体固定好后,梁崇月将翻身上马,系统也已经休息好了,越是靠近京城,就会暖和些。 梁崇月将脸上戴着的面罩重新戴好后,驾马从玉京关穿行而过。 林婉容站在原地望着公主殿下离开的背影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 一直跟在林婉容身边的贴身婢女担忧的望向自家小姐,想到老爷先前的交代,已经能预料到老爷知道小姐没有将公主殿下请到府上会发多大的火。 大少爷此时还在边关,小姐和夫人不知该怎么熬过这一劫。 第448章 梁崇月一路策马赶回京城,等到京城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 马儿刚停下,城门就从里面打开,梁崇月原本还以为是守城的士兵要开城门检查,城门打开的那一刻,走在最前面的却是两鬓斑白的外祖父。 今晚的月色还不错,京城也落雪了,月色洒在白茫茫的地上,夜晚也不那么黑了。 外祖父今日没有盔甲护身,两鬓斑白,一眼便可看出眉眼间的疲态。 梁崇月在看见外祖父的第一眼就想翻身下马,但下半身因为赶路,已经冻僵了,下马时险些跌落在地,好在被外祖父及时赶到扶起。 “祖父。” 梁崇月站定后,抬眼看到外祖父眼下的乌青,一只手还搭在向靖川的尸体上,梁崇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事了,没事了,祖父都知道了,崇月一路辛苦了。” 听到外祖父安慰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吹了一路的冷风,梁崇月鼻尖一酸,眼眶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人总是在遇到至亲之人的时候,无意识的就将自己身上的伪装卸下,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梁崇月借着转头的动作,快速的擦了擦眼角落下的泪,帮着外祖父一起将向靖川的尸体从马背上抬下来。 这天冷的尸体已经快要僵硬了,好在有那枚金丹护着,将尸体放平后,过不了多久,尸体就会平躺下来。 向靖川的尸体被放到了马车上,梁崇月本想直接骑马回宫,却被外祖父伸手拦了下来。 “陛下已经知晓,便也不差这一晚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进宫,你母后和祖母她们一切都好。” 外祖父出言相劝的时候,梁崇月的裤脚被系统死死咬住,系统跟着她一路疾行回来,她每到一个地方,还会换一匹马,系统只有四条腿,跟着她跑了小一个月,也是辛苦了。 “崇月明白,祖父放心,崇月定快快让祖母和几位舅母归家。” 向劲松看着这四个月在边关受苦的崇月,千言万语都堵在嗓子下,最后只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陛下虽没有过多的责怪你母后和向家,但毕竟是欺君之罪,你明日回宫,避免不了责罚一场,好好受着,忍过去,此事就过去了。” 听出外祖父语气里的担忧,梁崇月笑着劝慰着: “祖父放心,父皇他舍不得严罚我的,我就先回去了,祖父照顾好表哥。” 梁崇月说罢,看了眼封闭的马车,翻身上马,驾马先行一步。 梁崇月回到自己的公主府的时候,不用她叩门,系统站在门口叫一声,没一会儿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站在第一个的还是井随泱。 梁崇月已经累极,翻身下马,立马就有软轿迎了上来,马儿被牵走,梁崇月坐上软轿的时候,整个人瘫软在轿子上: “派人去将云苓接过来,准备热水,本公主要沐浴更衣。” 说完,梁崇月瞥了一眼一旁毛发杂乱的系统: “给小狗也好好洗洗澡,这一路它也受苦了。” 系统被带走,梁崇月刚到长生天,就进了水房,水房里弥漫的热气里面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梁崇月在水房里待了半个时辰,再出来时,神清气爽,感觉人都活过来了。 看着满桌子的珍馐美味,梁崇月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梁崇月想了一会儿,侧头看向守在一旁的井随泱: “小狗还没洗完澡吗?” “回殿下,小狗洗到一半就睡过去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还在 烤火。” 在帐子里的时候,梁崇月吃什么都会分给小狗一半,现在它不在,还有些不适应了。 “记得给小狗单独弄些吃的,它最近瘦了不少。” 梁崇月快速的吃完了今晚的晚饭,再看时间的时候,发觉天都快亮了,没多久就到早朝的时间了。 她正好也不用睡了,一会儿入宫听渣爹批斗的时候正好闭着眼睛还能补补觉。 梁崇月站在二楼露台的位置,欣赏着外面的鹅毛大雪,京城都这么冷了,想必此时的边关只会更加寒冷。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梁崇月眷恋的看了眼自己好久没睡的大床,风雪里赶路一个月,梁崇月现在就算是躺在地板上都能直接睡着。 只是火玉还在身体里,她这一觉睡着,下一次醒来就不知道到今夕何年了。 公主府的每一处都挂着灯笼,雪夜里瞧着倒是漂亮。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梁湛面色不耐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男人,刚才还精致的餐点,被男人几筷子一夹,看着就乱了起来。 “朕不过派你去暗中保护崇月,你才去了多久,这些年学的规矩都饿死了?” 梁滦刚把一块肉塞到嘴里,就听见皇兄这话,不高兴的险些没控制住翻白眼的欲望。 “现在边关在下大雪,崇月还要背着个尸体往回赶,这一路上大半都是密林高山,臣弟带着人跟在后面都走不快,这一路上连火都没敢生,吃的比雪都要冷,臣弟都饿瘦了,皇兄你一点都不心疼。” 梁滦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大肉,这一路上吃的苦比他一辈子吃的都要多。 也不知道陛下要考验崇月到什么时候,他看着崇月比那几个不争气的侄儿都要强的多。 崇月若是个皇子,陛下怕是早就要退位去做太上皇了。 “是你非要跟去,朕逼你去了?” 梁湛没好气的侧目看了眼一旁的燃着的香,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上早朝了,崇月此时怕是已经睡了,小没良心的东西,和她母后一样。 梁滦见自己不占理,加之嘴上一直没停,实在也是没空多言,便直接低着头埋头苦吃起来。 御膳房的菜果真不错,要不是皇兄太凶了,他一定要撬一个厨司走。 梁滦吃撑了之后,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用茶漱了漱口,瞧见皇兄一直在看着香,怕是在等崇月来认错。 “皇兄不必再等了,崇月回了公主府,她这一路上就像不知道困一样,都没见她怎么正经歇过,这个时候崇月怕是已经睡着了,不然明天可没精神来受罚。” 第449章 梁湛侧目看了眼自己这个最小的皇弟,他登基的时候,梁滦才五个月,就连名字都是他定的。 相比梁滦这简单无脑的一生,他或许真的将崇月逼得有点紧了。 崇月不睡怕是不敢睡,她那古怪的病还没有好全,这天下名医都是废物,没一个有用的。 “不用明天,她一会儿就到了。” 梁滦还在纠结要不要把最后一块粉蒸肉吃掉,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没仔细听皇兄说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兄已经起身离开了饭桌。 梁滦此时也无暇顾及粉蒸肉了,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皇兄你方才说什么,臣弟没听仔细,你要不再说一遍?” 梁湛刚坐回龙椅上,就见梁滦跟了上来,身上还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梁湛用帕子捂了一下鼻子,好在梁滦还不是那么没有眼力见的人。 见皇兄嫌弃自己,立马讪笑的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离皇兄稍远的地方。 “崇月已经平安到达京城了,臣弟就先回去了,皇兄也歇息一会儿吧,一会该上早朝了。” 梁滦说完后,睁着个大眼睛等着皇兄让自己离开。 梁湛知道他按不住的心思,抬手将他挥退。 梁滦收到皇兄手势,立马抬腿离开,走到养心殿门外的时候,还伸手放自己心口的位置拍了拍。 看见齐德元侯在一旁手里端着茶水正准备进去,梁滦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齐公公这些年也是辛苦啊。” 齐德元手里捧着热茶,对于小王爷这句话面露不解,不明所以的同时还要顾着手里的茶壶。 梁滦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连伞都没打,顶着大雪就朝着外面走去。 齐德元望着小王爷离开的背影,想起陛下这段时间来的阴晴不定,心怀忐忑的端着热茶走进了养心殿内。 “陛下,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上早朝的时候了,您要不睡会儿吧。” 梁湛沉默不语的翻看着梁滦带回来的地形图,都是崇月自己一步步走过,再回到驻地画出来的地形图,这一战比他想的要结束的早。 齐德元记得自从京城开始落雪之后,陛下就一夜比一夜睡得晚了,这安神的茶一夜比一夜闻着要浓,如今边关大捷的急报早就送来了,陛下反而更加严重了。 齐德元担忧的目光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不知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齐德元想用镇国公主殿下当幌子劝一劝陛下,又想到皇后娘娘不知道是哪里惹到陛下不快,已经禁足快四个月了,此时提到公主殿下,陛下怕是更要动怒了。 梁崇月不知道渣爹那里都发生了什么,直到天亮她都没见到系统回来,怕是连着一个月赶路,已经睡死过去了吧。 “殿下,早朝开始了。” 井随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崇月把手里的夜明珠放下,转头看向他: “身体养好了?” 听到公主殿下问话,井随泱默默点头,目光一直紧盯着殿下。 梁崇月连着赶了一个月的路,现在身心俱疲,要不是在露台上一直吹冷风,怕是现在就已经要困睡着了。 “备车吧,是时候进宫讨罚了。” 云苓不在,梁崇月随便换了一身淡雅的衣裙,头饰和首饰也都极其简单,都在有意的向白色靠齐。 她入宫见渣爹不能穿纯白,不吉利,此番进宫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怕是一出来就是向靖川下葬的日子。 怕到时候来不及换衣服了,这样还省了时间。 梁崇月坐上马车,还没出公主府,井随泱提醒的声音就在前面传来: “殿下,您出京城休养的事情,全京城都知道,一会儿入宫的时候,守卫怕是会检查马车。”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梁崇月在商城里买了一瓶风凉油,直接滴在鼻子下面和两边太阳穴,上辈子读书的时候,这种事情没少干,若不是怕下了马车直接迎风泪,梁崇月都想往眼睛下面来两滴,肯定能清醒很久。 马车的速度不快,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梁崇月只能把帘子掀开,吹吹冷风才能一直保持着清醒。 就这样帘子一路掀开到了宫门口,井随泱的腰牌刚递上去,检查的守卫本想上前检查,就看见公主殿下掀开帘子朝着他们这里瞥了一眼。 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去。 马车只能停在宫门口,没有提前传消息进来,步辇也没有准备,梁崇月下了马车,一路朝着养心殿走去。 没进后宫,这一路上的宫人也不少,每个人见到她都是震惊的同时,立马跪下。 梁崇月计算着时间,渣爹的早朝一直没有个定数,不知道几时结束,她也不能直接去见母后,免得渣爹更加生气。 梁崇月到养心殿的时候,小李子正侯在殿外,见她出现,眼中震惊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迎了上来: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梁崇月抬手,示意小李子起身,养心殿外面候着的奴才们也都跟着跪了一地。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小李子一路将公主殿下送到养心殿内,这一路上将这段时间内宫里发生的事情大致都和殿下说了一遍: “这段时日里,陛下都要靠安神茶才能勉强入睡,想必是因为担心殿下在边关受苦所致,如今殿下回来,陛下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快到养心殿门口的时候,小李子就停下了这些话,转而开始关心起了梁崇月的病情如何: “殿下此番回宫,想来那奇病定是被老谷主给医好了。” 梁崇月只是笑笑没有多言,进了养心殿,殿中烧着火龙实在暖和,梁崇月进来没多久就开始犯困了。 风油精已经滴到眼下了,只有刚开始的时候有点效果,没多久,梁崇月就开始一边眼含热泪,一边疯狂打哈欠。 第450章 梁崇月没能等到渣爹下朝,先把自己等睡着了,不用担心会突然有野兽出现,这里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地方,哪怕现在身上还背负着欺君之罪,梁崇月的精神还是无比的放松。 梁湛在收到崇月回宫的消息后,刻意延长了早朝的时间,为的就是晾她一会儿,没曾想到了养心殿后,就看见崇月躺在罗汉床上,已经睡着了。 “陛下,公主殿下肯定是舟车劳顿,累着了,老奴现在就去将殿下叫醒。” 齐德元一边朝着公主殿下的方向走去,一边留意着陛下的神情。 陛下肯定舍不得将公主殿下叫醒,齐德元脚下步子极慢,直到看见陛下一记眼刀扫了过来。 齐德元才正了正身体,加快到了速度,朝着殿下的方向走去。 想皇后娘娘被陛下禁足,本以为公主殿下回来,陛下就会高兴些,现在看来也未必了。 齐德元无奈的叹着气,刚走到殿下身边就发现了殿下脸上不寻常的红,瞧着像是之前发热的样子。 “陛、陛下,陛下不好了。” 齐德元发觉公主殿下又发起高热来,嘴皮子都不利索了,立马转身朝着陛下小跑过去。 “陛下,公主殿下又发高热了,可要奴才现在去请太医令来。” 询问陛下时,齐德元的右脚已经转向了门口的方向,只等陛下令下,他就立马跑出去让人去请太医令来。 梁湛听到崇月又发高热,眉头紧皱,步履匆匆的走到罗汉床边,四个月不见崇月,她瘦了许多,眼圈凹了下去,想必受了不少苦。 齐德元跟在陛下身后,瞧见公主殿下这副疲惫模样,亲眼看着长大的公主,他都心疼的厉害,不知道这药王谷怎么回事,怎么出去一趟就让公主殿下瘦了这么许多。 “陛下,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来。” 梁湛伸手将崇月脸上发丝轻扫开,听到齐德元焦急的声音,眉头尚未舒展,声音也更冷了些: “不必了,药王谷都没治好的病,让那些废物来了又有什么用。” 齐德元站在原地,脚已经迈出去了,却没曾想陛下竟不让去请太医来。 齐德元转头又看了眼公主殿下因高热而烧红的双颊,心疼的别过视线,不敢再看。 “去请皇后过来。”让她亲眼看看自己做下的好事。 齐德元听到陛下此言,顿时脚下生风,快速的应声,抬脚就冲了出去。 这一路上,齐德元已经能预见到皇后娘娘看见公主殿下这副模样,定然会心疼到落泪。 齐德元走后,梁湛让宫人端了盆热水来,亲自打湿帕子给崇月敷额头。 坐在罗汉床的另一边,梁湛这些天憋了一肚子的气,在看见崇月烧的通红的小脸时,就已经消了大半。 剩下更多的还是因为崇月的这个怪病,他刚同意她去药王谷养病,刚到药王谷就马不停蹄的往边关赶。 那老谷主也不知有没有给她好好看一看,她这怪病不知何时能好彻底了。 梁崇月再次进入梦魇,便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扛住睡着了,这下外面就算是地震了,她也不见得能被震醒。 梁崇月彻底摆烂了,反正是在渣爹的养心殿里睡着的,渣爹也不可能因为生气真的不管她了,有什么天大的事,都得能她睡醒再说。 梁崇月想着想着,眼睛就已经闭了起来,彻底陷入了沉睡之中,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梦魇里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本来的尸山血海,消失了大半,从前在梦魇里出现过的一切,此时就像是放灯片一样,每隔几秒钟就在梦魇里闪过,中途还掺杂了几张梁崇月从前没见过的场景。 不过梁崇月已经睡熟,外面的事情都已经转出花来了,她都没反应。 向华月在收到崇月来信那一日起,就一直在等着崇月归来,却没想到信都到了半个月了,崇月才回到京城。 齐德元来的时候,无需他开口,向华月就已经猜到了一切。 “走吧,别让陛下和崇月等急了。” 向华月今日这一身衣物穿的淡雅,在知道靖川在边关牺牲了之后,她就没再穿过那些华丽的衣物。 做了皇家媳,她就像是只囚鸟,再也离不了这精美的囚牢。 齐德元刚赶到翊坤宫,还没开口,皇后娘娘就已经起身,朝着外面走去,齐德元赶紧跟上。 四个月来第一次出翊坤宫,外面的花都已经谢了,只剩下寒梅独立于世,散发着芬芳。 “娘娘,公主殿下回来了,正在养心殿内,陛下特意让奴才来请您过去,娘娘当心,小心路滑。” 齐德元拿着油纸伞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后娘娘身后,翊坤宫封了四个月,外头的雪都无人打扫,不知道两位贵妃怎么协理的后宫,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怕不是以为皇后娘娘受到了陛下冷待,有了替代之心。 齐德元已经将此事记到了心上,皇后娘娘此番能够出翊坤宫,绝不只是公主殿下回来的原因,陛下和娘娘并未有过什么严重争执。 皇后娘娘此番出宫,这后宫管理之权肯定是要送回皇后娘娘手上,届时两位贵妃怕是惨了。 翊坤宫到养心殿的距离不算远,加之向华月思念崇月心切,脚下步子加快,恨不能立刻就到养心殿才好。 这一路上的雪还没停,向华月到的时候,头上、身上还是积了薄薄的一片雪花。 梁湛正在给崇月换下头上的帕子,温热的帕子刚放上就看见皇后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进来。 梁湛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不悦的看了刚收了伞,走进来的齐德元一眼。 齐德元到底跟在陛下身边多年,对于陛下不满的目光已经十分了解是因为什么了。 齐德元有苦难言,只能低下头避开陛下的目光,上手将皇后娘娘脱下的披风接过,挂起来,齐德元就开始为陛下和娘娘倒茶。 “陛下、娘娘,这驱寒茶。” 齐德元将热茶递上后,就退到了一旁,尽量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第451章 向华月在看见崇月躺在罗汉床上,一张小脸瘦得厉害,两颊还因为高热而泛红就心疼不已,但还是站得远远的,等身上的寒气散了散才走到罗汉床前。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向华月从容下跪,面上丝毫没有因为四个月的禁足而产生一点屈辱之意。 梁湛心中对皇后还有不满,见皇后还是这副镇定模样,心里的火气就又升了起来: “万安?朕有你们俩个,朕还能万安?” 梁湛心头无名火起,若不是崇月在此,他定要好好训斥皇后一番。 向华月见陛下动怒,俯身朝着陛下磕头请罪: “臣妾自知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说话间,向华月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颤抖,像是真的知道错了一样。 梁湛没好气的看着她演戏,当初崇月出宫静养的时候,她演的可比现在还要好。 梁湛的目光在养心殿里候着的宫人身上扫过: “都给朕滚出去。” 齐德元战战兢兢的候在一旁,听闻陛下此言,立马带着人都退了出去。 养心殿内剩下的除了梁崇月外的两人四目相对,向华月委委屈屈的朝着陛下看了一眼,从前张扬明媚的人此时一身淡雅长裙,柔柔弱弱的跪在那里,光是瞧着就惹人心疼。 梁湛明知他的皇后又在演戏了,心中虽然还未完全消气,但看在崇月的面子上,还是挥手让她起来了。 向华月起身后,并未第一时间去看望崇月,而是端起一旁的茶水递到陛下面前: “陛下忧思崇月是臣妾和崇月的福气,陛下是万民之主,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向华月顺势开始为陛下按起了脑袋,梁湛本想说她多作怪,但四个月没有一个称心的人为他按摩,头疼的厉害。 皇后的手刚沾上他的后脑,梁湛一连两个月的头疼就缓解了不少,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养心殿内的气氛一改刚才的剑拔弩张,除了梁崇月躺在一旁小脸烧的通红,另一边的氛围竟多少有些温情。 向华月给陛下按头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崇月的身上,瞧着她面色通红,眉头微皱,难受的样子,心下难受的想要落泪。 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泪落在自己脸上,梁湛眼睛都没睁开,将手向后伸去,在摸到皇后纤细的软腰时,直接将人揽进了怀里。 头抵在皇后的脖颈处,声音慵懒,像是一壶好酒,带着醉意,光是闻着就能勾人入梦: “不必担忧崇月,太医院里的都是废物,等她自己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向华月感受到一只大手拂去她脸上的泪,脖颈处传来的痒意让她有些受不住: “陛下,崇月还在这,别这样,臣妾受不住。” 向华月将声音压低,哪怕知道崇月不会醒来,还是感觉羞耻。 这么多年的夫妻,梁湛自然知晓她哪里最痒,平日里再不乖的一个人,只要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脖颈和后背上,整个人就乖得像个唯命是从的小羔羊一般。 梁湛顺着她的话,看向睡得正香的崇月: “那就去里面,犯下欺君之罪,朕还没好好罚你。” ...... 齐德元站在养心殿外头,一颗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着,忧心公主殿下的病情时,还在担心陛下要是和皇后娘娘吵起来,他该以什么借口进去劝一劝合适。 ...... 梁崇月这一觉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睁眼就看见云苓趴在她床头手撑着脑袋,头一点一点的,快要困到睡过去了。 梁崇月动了动手脚,感觉到一阵熟悉的黏腻感比以往的都要严重,感觉她都快要和床粘到一起了。 听到动静,云苓立马清醒过来,上手将公主殿下搀扶起来: “殿下您终于醒了,您已经昏睡十天了,快要担心死奴婢了。” 瞧见云苓眼下的乌青,想必她昏睡的这几日里,云苓也没好好休息过。 “没事,本公主这不是醒了吗?” 梁崇月艰难的把手从被子里抽离出来,一身的汗臭味,快赶上她在边关杀敌一天一夜的时候臭了。 “殿下,热水一直都备着呢,随时都可以沐浴更衣。” 果真是云苓懂她心思: “传热水来,本公主要沐浴。” 云苓听到殿下吩咐,立马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梁崇月的目光顺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这才发觉周围的环境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梁崇月抬头看了看,入目的就是大片的金黄色,她这才发觉自己还在养心殿里,睡得还是偏殿里渣爹为她准备的小床。 难怪她刚才动动胳膊、动动腿的时候觉得床有点小,确实不太大。 不过左右也不是没睡过,梁崇月五岁后在这里待着的时间已经快赶上待在翊坤宫里的时间了。 梁崇月掀开被子,起身后,身上穿着的里衣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黏在了身上。 “宿主你终于醒啦,我本来想趁着你睡着,直接帮你把火玉给取出来的,又怕你留着有用,不过好在渣爹已经被母后哄好了,也不会再计较你欺君之罪,咱们有的是时间和空闲把火玉给取出来。” 系统雀跃的声音响起后,梁崇月眼前就出现了面板,将那日她昏睡后发生的事情在她面前重新播放了一遍。 系统恢复正常后,梁崇月感觉所有东西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就像是面板上显示的画面,清晰的就像是渣爹和母后在她面前说给她听得一般。 尤其是那一句:等她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梁崇月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惊叹渣爹的观察能力强,还是该惊讶于母后对渣爹的致命吸引力。 至于后面少儿不宜的画面,梁崇月是没有看见的,系统及时掐灭了面板上的视频画面。 “知道了,你在府上好好待着,把取火玉的材料准备好,等我回去就开始。” 系统回应的声音里带着欣喜,不像是在边关时候那般正经严肃。 梁崇月紧绷了四个月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 第452章 沐浴过后,梁崇月感觉整个人都清爽多了,换了一身清淡雅致的衣裙,梁崇月坐在饭桌前,看着面前一桌子珍馐美味,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叫。 云苓站在一旁,一边布菜,一边默默落泪,梁崇月原本还没发现,直到一滴泪落到她手背上,她这才发觉: “怎么哭了?可是本公主不在时候,受委屈了?” 云苓快速的擦了擦滑落在脸上的泪,一脸心疼的看着公主殿下: “奴婢有殿下撑腰,不管是去哪谁也不敢给奴婢委屈受,倒是殿下,您受苦了。” 云苓为殿下沐浴更衣的时候看见殿下后背上那条长长的伤口,从后脖颈一直到尾椎,伤口还有发炎的趋势。 若是没能养好伤疤,天热之后,殿下穿宽襟的衣裙时,后面的伤疤就会暴露出。 殿下一向注重容颜,此去边关不仅瘦了,还黑了,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 云苓一想到这些,眼泪就像是不要钱的珠子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掉,还有几滴来不及擦,掉在梁崇月的手背上。 从边关回来,梁崇月也不在意这些了,刚才照镜子的时候她看见了后背上的伤口,那是荣耀,不是需要刻意掩盖的缺陷。 “再哭下去,这菜就要成汤了,本公主还吃不吃了?” 梁崇月作势就要放下筷子,见云苓收了泪水,赶紧将险些遭殃的那碟子菜放自己面前移了移。 “上了战场,哪有不受伤的,本公主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已经是先祖庇佑了,那些为了大夏拼死奋战到最后一刻的将士们,他们还在守护着大夏的边疆。” 想到离开边关的最后一战,那些血腥的场面在梁崇月面前挥之不去,一个个笑的纯粹朴实的将士们,在她面前倒下,一个接着一个...... 梁崇月沉默的用完了昏迷十天后的第一餐,吃完后,梁崇月刚出殿门就看见守在外面的小李子。 “小李子,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父皇身边吗?” 小李子躬身朝着殿下行了一礼后,开口道: “陛下让奴才在此等着殿下,陛下有旨,殿下醒来后即刻去正殿面见陛下。” 梁崇月抬眼看了眼头顶高悬的暖阳,今日的阳光还算暖和,十天前她来的时候这天还是能冻死人的冷。 十天不见,阳光都这样好了,边关的事情应该快要结束了吧。 “走吧。” 梁崇月语气平淡,她此次入宫就是主动向渣爹请罪的,就算渣爹不主动找她,她也会去找渣爹的。 北境的事情还没完,她要做的事情才完成了一小半。 跟在小李子身后,穿过长廊,刚走到养心殿正殿门外,梁崇月就听到渣爹在里面训诫的声音。 梁崇月本不打算听墙角的,毕竟她有系统在手,只要她想,就没有她听不到的墙角。 “陛下,定国公孙子战死,镖旗将军还在边关,现在就降爵恐有不妥,不知定国公犯了何等大罪,向家的国公之位是先皇在世时就定下的,您若是执意如此,怕是会引起武将和百姓不满。” 听到里面争论的主角正是外祖父,梁崇月刚准备转弯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她明白渣爹执意降爵的原因,梁崇月转头看向小李子,看见他微微点头,明白此事已成事实。 想必外祖父在接旨的时候还在庆幸和感恩渣爹的心慈手软吧。 “朕心意已决,圣旨已下,你再废话,朕连你一起降。” 听到渣爹在里面发火的声音,梁崇月刚才顿住的脚步,又动了起来,慢慢带着人又原路退了回去。 索幸梁崇月之前居住的偏殿距离正殿中间只有一道长廊搁置,梁崇月直接带着人回了偏殿。 “是奴才没有提前通报,叫殿下白走一趟了。”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偏殿里面烧着火龙,温度不低,披风早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脱下。 梁崇月喝着牛乳茶,还是云苓准备的最合她的口味,此时偏殿里也没别人,梁崇月目光转向站在她面前的两人的两人身上: “本公主昏迷这十天里,宫里和京中可有大事发生?” 云苓和小李子对视一眼,大抵明白殿下问的是何事。 宫中和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小李子跟在陛下身边,自然最是了解的。 小李子咽了咽口水,将殿下昏迷这段时间里发生的各种大事都同殿下讲了一遍: “殿下方才也听到了,陛下降了定国公的爵位,封了向小将军为左翼将军,光荣下葬,向家的女眷们也都被放了出去。 皇后娘娘将自己关在翊坤宫里整整七日未曾露面,前日皇后娘娘出翊坤宫第一件事就是料理了两位贵妃......” 小李子一股脑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殿下说了一遍,听到母后将自己关在翊坤宫里不愿露面。 梁崇月担心的同时,还想到了另一层原因: “系统去查查母后那七天都去哪了?” 梁崇月有点怀疑母后那七天是出宫了,但宫规森严,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多了。 小李子讲完之后,外面一个小太监的声音传了进来: “公主殿下,陛下有请殿下去正殿。” 正好梁崇月一杯茶喝完,起身穿好披风,并不着急出去,而是在屋子里面转悠了一圈。 “殿下可是在找什么?奴婢来帮殿下找。” 梁崇月没有回应云苓的话,在屋子里面转悠了一圈后,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株插好的红梅上,红梅娇艳,散发着淡香。 梁崇月上手折下一株长枝子,在手上掂量了几下,上面的红梅缓缓落下,刚才还开的鲜艳的一株红梅,现在就剩下一根光秃秃的长枝了。 “走吧,本公主找到了。” 梁崇月将长枝拿在手上,到正殿的时候,看见渣爹正在喝茶,里面五六个小太监正在清理地上的碎瓷片,看来渣爹刚才气的不轻啊。 “崇月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绕过满地的碎瓷片,从容的跪在渣爹面前,将手上的长枝高高举过头顶。 第453章 梁湛的目光漫不经心的从崇月的身上划过,见她跪得笔直,手上那株光秃秃的红梅枝倒是显眼。 齐德元侯在陛下身边,见情况有些不对,赶紧眼神示意小李子帮着把地上的碎瓷片都收拾了,然后带着人头也不回的就退了下去。 还不忘顺带着把站在一旁,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云苓带了下去。 梁崇月到了养心殿后没一会儿,殿中就只剩下了她和渣爹两个人,渣爹还在喝茶,一副刻意没看见她的样子。 梁崇月也不急,手举枝条跪在那里,一项项的列举自己犯下的错事: “儿臣有罪,不该以养病为借口瞒着父皇前往边关,不该让父皇为儿臣忧心......儿臣有罪,还请父皇责罚。” 梁崇月声音不大,还能听出虚弱来,身上的披风还没解下,整个人就像是被披风裹在里面,瞧着娇小又可怜。 在边关这四个月里,梁崇月刚开始还在意自己的脸,后来忙疯了,除了吃饭和睡觉,连澡都不洗了,更别说在意自己的脸了。 要不是从小就刻苦练武,梁崇月都不见得能在边关撑得下来。 梁湛侧目看向自己这个最像他,又最不让他省心的女儿,又爱又气,手上的茶盏高高举起,又看她跪的太近,又缓缓放下。 梁湛心头郁气未消,下颌角绷起,忽得起身从龙椅上下来,走到崇月身边,直接伸手拿过她高举起来的长枝抽在了她的身上: “朕的边关有大军数十万人,一个小小的越国也值得你亲自前往?” 随着渣爹暴怒的声音,落下的还有长枝的抽打,梁崇月躲也没躲,任由长枝落在自己身上。 身上的披风还没解下,渣爹就算是把这长枝给抽断了,她也不疼。 梁崇月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渣爹发泄心头怒气,心中开始计算着渣爹多久才会消气,来测试一下四个月不见,渣爹的底线有没有突破。 梁湛挥动着长枝抽打在崇月的披风上,披风上的金线都被打的炸开,就像是他挂在书案前的那枚小香囊。 梁湛看着炸开的金线,沉默片刻,将手上的长枝扔下,冷哼一声,回到了龙椅上。 梁崇月看了眼面板上记录的时间,太快了吧。 她离开四个月,渣爹的底线就已经破到这一步了?早知道她就再晚点回来了。 “说吧,你此番前往边关到底是为了什么?” 梁湛面露不悦的俯视崇月,语气冰冷,还能听出心头还压着火气。 梁崇月心下叹息,她就知道渣爹没这么好忽悠,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混过去。 “儿臣知道北境早就对边关虎视眈眈,北境早已出兵西下,此次边关一战一定不会顺利,儿臣受天下万民供养,也想为百姓们做些事。” 梁崇月说的情真意切,梁湛坐在龙椅上,眸光冰冷的看着崇月,自己亲手教导大的孩子,崇月每次说谎的时候,就会装的一本正经,像真的一样。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若真是如此,崇月此番前往边关杀了多少敌军?可有将敌军将领的人头斩于剑下?” 听出渣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梁崇月明白此时该顺着渣爹的话往下说,指不定就能混过今日这关。 但一想到燕淮的命还真是葬送在她手上的,此次边关一战能这么快的结束,她绝对是功不可没,梁崇月抬头与渣爹对视两秒后,默默点了点头。 梁湛见她这副事到如今还挺骄傲的样子,冷笑出声: “那朕加封你为天策上将可好?” 梁崇月听着渣爹的语气越来越冷,到底还是把心里那句“小气鬼”给憋了回去,甚至有些后悔刚才过于骄傲了。 “父皇言重了,儿臣的武功全都是父皇教的,儿臣能上战杀敌全都仰仗着父皇当年的教导......” 梁崇月一阵溜须拍马,捡着渣爹爱听的好话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面吐露。 梁湛手指在书案上轻敲,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崇月用尽毕生所学将他夸到天上去了。 梁崇月说的嘴边都干了,抬头看着渣爹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若是从前她一定觉得渣爹已经消气了,但四个月没见。 她对于渣爹的了解又更深沉了些,渣爹是天下主宰,有些事情可能真的只是她以为的。 “父皇,儿臣当真只是想为大夏做些事情,儿臣有错,还请父皇责罚。” 梁崇月说完又给渣爹磕了个头,她不怕渣爹责罚,就怕渣爹一言不发。 梁湛看向跪在面前的人,目光转向面前摊开的从边关送回的急报,上面大片的笔墨写得都是崇月的事情。 从崇月出发边关开始,他就派人在暗中一路随行,她这一路上吃的苦,受的累,他一早就知道,还以为她会撑不下来,到底是小瞧她了。 “罚你?朕该怎么罚你,是去了你的封号,还是收回你的封地?亦或者是连你的母后一起连坐?” 渣爹说出来的话比之前的还要冷,梁崇月此时跪在地上,背后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后背的伤口刚上了药,此时被汗水浸湿,又疼又痒。 “此事与母后无关,父皇若是要罚,罚儿臣就好,母后她也是因为担心儿臣的身体,总之一切都是儿臣一人的主意,不论是什么惩罚,儿臣甘愿领罚。” 梁崇月垂下的双眸中是满满的坚定,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今日不死,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哪怕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渣爹收回去,她这些年来的布局都还能支撑她重新来过。 从前走过的路,让她从头再走一遍,只会比现在走的还要好,还要稳。 到底是欺君之罪,梁湛不可能不罚: “那好,朕就如了你的意,去了你的封号,收回你的封地,你不是要回报大夏的百姓吗?朕给你这个机会。” 听着上面镇纸重重落下的声音,梁崇月虽然猜不透渣爹的心思,但总觉得事情不会比她预料中还要差。 第454章 明黄色的圣旨从头顶砸下,精准的落在了梁崇月的膝盖前方,渣爹的劲再用大些,这道圣旨就会直接落在她的头上。 梁崇月拿起圣旨,一遍看完,震惊的同时,抬头望向渣爹,见渣爹脸上还是这副冷漠无情的模样,唯有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梁崇月快速将圣旨收好,朝着渣爹磕头谢恩: “儿臣定不负父皇使命,不破北境终不还。” 刚才写圣旨的笔还未放下,一滴墨水滴在了书案上,梁湛无暇在意这些,见崇月心性坚定,事到如今,他也唯有相信了。 “去吧,攻不下北境,就不要再来见朕了。” 梁崇月伸手摸了摸放在宽袖里的圣旨,上面只有渣爹的玉玺印章,不过门下省,直接给她,有些事情就会简单很多了。 “是,父皇放心,儿臣一定言出必行。” 看着渣爹对自己摆手,梁崇月起身,揣着圣旨走出了养心殿,在屏风面前,梁崇月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出去时的步伐更加坚定了许多。 梁崇月刚出养心殿,云苓就迎了上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她没事,这才放心。 “走吧,去看看母后。” 梁崇月走时,目光在小李子身上扫过,后面垂着头,眼尾微抬,两者皆无言。 外头还在飘雪,此时乘坐步辇并不安全,云苓撑着伞,梁崇月到翊坤宫的时候,被渣爹打的炸开的披风扛不住刻骨的寒风,梁崇月的背后一片冰凉。 梁崇月刚迈入翊坤宫的大门,就看到了两拨不属于翊坤宫的宫人正跪在还在飘雪的空地里,身上穿着衣物已经湿了大半,瞧着好不可怜。 “殿下,这些都是两位贵妃身边的宫人,想必此时两位贵妃正在里面呢。” 云苓压低了声音,在梁崇月耳边低语,梁崇月目不斜视的从这两拨人中间走过,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梁崇月刚准备迈过主殿的门槛,就感觉脚上一重,皱着眉头回头看去的时候,一个穿着嫩绿色织锦的宫女脸色发白的抱着她的小腿,一脸祈求的望着她。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云苓一脚踹到了一旁趴着,久久爬不起来。 “是奴婢疏忽了,让殿下受惊了。” 梁崇月目光在那身穿嫩绿色织锦的宫人身上停留了两秒,宫中那位德贵妃最是喜欢这样富有生机的颜色,想必这德贵妃身边的人了。 这样想着,梁崇月却没放在心上,宫里的头的事情,自有母后处理。 殿内听到声音,梁崇月刚迈过门槛,春香姑姑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她的第一眼,脸上就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苓伸手将春香姑姑扶起,梁崇月听着里面戛然而止的哭声,眉头微微挑起看向春香姑姑: 春香姑姑看出殿下意思,在皇后娘娘宫中,此事也不必藏着掖着,直接将发生了何事通通说与公主殿下听。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关闭宫门休养,陛下吩咐两位贵妃娘娘协理六宫事务,这两位贵妃娘娘却想对皇后娘娘下毒,还妄想暗中克扣皇后娘娘分例。” 春香姑姑越说越气愤,梁崇月已经能想象到若不是母后的势力在宫中错综复杂,她不在的这四个月的时间里,母后要吃多少苦。 不止母后,还有向家的女眷们也都在宫里,是受她牵连,才被困在宫里,母后还要护住她们周全。 春香姑姑没有刻意放低声音,想必里面也听得清清楚楚,梁崇月侧目看向里侧,虽然有屏风挡着,还是能看得出来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跪在地上。 梁崇月抬脚朝着里面走去,绕过屏风,一个眼神都没给跪在地上的两人,笑着走到母后面前行礼问安: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身体可好些了?” 四个月未见,战场上刀剑无眼,向华月在看见崇月的那一秒,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便再也止不住了。 “崇月。” 听着母后呢喃的声音,梁崇月连忙起身,一个健步冲到母后怀中,将头枕在母后腿上,像是外出闯荡后归家的雏鸟,无比眷恋那个温暖的怀抱。 “母后受苦了,儿臣回来晚了。” 感觉到一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摩挲着,最后停留在脸上,那双手肤如凝脂,梁崇月都担心自己脸糙,伤了母后的手。 向华月从小就在边关长大,边关的苦她又岂会不懂。 她从小如珠似宝养大的宝贝女儿,此番受苦了。 向华月将脸缓缓靠在崇月的头顶,这一刻,她悬了四个月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些。 闻着母后身上的花香,梁崇月背后的伤口都好像不疼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梁崇月从母后怀中起来时,目光扫向跪在地上的两人,都是老熟人了。 梁崇月解开身上已经被渣爹打坏的披风,云苓顺势接过,坐到母后身边,梁崇月目光冷冽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 “两位贵妃娘娘准备怎么解决此事?” 有渣爹给的圣旨在,梁崇月也已经明了渣爹的心思,她有绝对的信心拿下北境,在出发之前杀两个渣爹的嫔妃助助兴,想必渣爹不会拒绝的。 就算是渣爹要苛责,她现在白丁一个,只有烂命一条,随便苛责。 梁崇月的目光在跪着的两人身上扫视过后,又转向了目光寝殿里挂着的一把长剑,她记得这把长剑还是渣爹送给母后的。 现在正好用上了。 云苓一直注意着公主殿下的举动,见殿下的目光一直看向那把神剑,不等殿下开口,云苓便走过去将神剑取下,递到殿下面前。 梁崇月接过长剑,直接拔出,寒光乍现的那一瞬,梁崇月余光瞥见跪在地上的两人脸上都闪过惊恐。 但德贵妃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不愧是将门之女,倒是一点也不怕。 “我们是陛下的嫔妃,位列从一品,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能随意处死我们,公主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第455章 “母后不行,但本公主可以。” 说罢,长剑在梁崇月手上挽出一个剑花,寒光一闪,剑尖直指德贵妃脆弱的脖颈。 梁崇月丝毫没有控制手上的力道,长剑的尖端已经刺进了德贵妃的脖颈里,纯红色的鲜血从白皙的脖颈流出,落到雪白的坎肩上,别有一番风味。 德贵妃感觉到脖颈处传来的疼痛,此时才彻底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皇后娘娘,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是陛下亲手教导出来的皇室女。 皇后碍于礼法,不会真的杀了她们,但镇国公主未必。 刚才跪在这里,她还能维持着面上的端庄,此时长剑已经刺到了脸上,镇国公主脸上还带着肃杀之气,比她记忆中刚从战场上回来,身上还都是血腥味的父亲还要骇人。 德贵妃此时才是真的怕了,长剑的尖端只要再往前一点,她立刻就会死于镇国公主剑下。 她已经没有母家了,她的父亲、兄长被太后害死,无人能为她撑腰。 陛下一向宠爱镇国公主,就算是陛下知道她今日死在镇国公主剑下,陛下或许也只会小惩大诫一番,就轻轻放过。 这些年来她一个人在宫里苦苦支撑,好不容易爬到贵妃之位,她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 德贵妃惊恐万分,整个人向后缩去,梁崇月这才倒是没有追着刺上去,只是手腕一转,剑尖上的血就溅到了一旁跪着的另一位秦贵妃脸上。 “啊!” 殿内刚响起一道刺耳的尖叫声,下一秒,云苓就直接上手,将秦贵妃的嘴巴给堵住了。 秦贵妃出生江南清流世家,从小到大也没见识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一时间被吓得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看向梁崇月的眼睛就像是在看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德贵妃用手捂着还在往外不断流血的伤口,伤口刺得很深,德贵妃的脸色已经惨白的厉害了,想必不要多久,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拖出去,别脏了母后的寝殿。” 梁崇月说完,春禅姑姑看了皇后娘娘一眼,见皇后娘娘没有异议,一个眼神过去,立马就有候在一旁的宫女上前,先用棉布将伤口捂住,免得血落一地,脏污了皇后娘娘的寝殿,随后便上手将德贵妃拖了出去。 “不必找太医医治,一个时辰后还活着就补一剑,丢回长春宫去。” 听到公主殿下下了死令,不仅是德贵妃和秦贵妃就连翊坤宫殿内侍奉的宫女们都吓了一跳。 拖到一半的宫女们脚步顿住,她们此时算是真正明白,公主殿下这是真的想要德贵妃娘娘的命。 可德贵妃娘娘毕竟是陛下的嫔妃,而且位份不低,就算是要处理了,也需得有陛下的旨意才行。 就连向华月也不明白崇月这是要做什么,在这宫里若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两个高位嫔妃也并非难事,何必这般大张旗鼓的来。 梁崇月侧头给了母后一个宽慰的笑,随后将目光重新落回了德贵妃身上: “拖出去,出什么事本公主一人承担。” 梁崇月声音不容质疑,宫女见皇后娘娘没有出言制止,便继续将人拖了下去。 “向华月,我是陛下的贵妃,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一路上德贵妃不断挣扎着,脖颈上一直被人死死按着,血越按越多,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时,忽然想起了什么,立马大声喊叫起来: “你不能杀了我们,秦贵妃有孕了,你是公主又如何,你若是杀害皇嗣,陛下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德贵妃话喊完,身旁的宫女想要上去捂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把该讲的都讲出来了。 还跪在殿中的秦贵妃经过德贵妃这一提醒,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呜咽着护着自己的肚子,蜷缩在地上,像只受惊的兔子。 梁崇月侧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秦贵妃,秦贵妃年轻,长得也很得渣爹喜欢,入宫不久后这位份就像是过山车一样攀升,不然也不能和混迹后宫多年的德贵妃平起平坐。 “春香姑姑。” 梁崇月声音冷漠,看向秦贵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另一边的德贵妃已经被拖了出去。 毕竟有孕的是秦贵妃,不是她德贵妃,就算是秦贵妃能凭着肚子里的孩子逃过这一劫,德贵妃也也逃不过去。 春香姑姑几步走到秦贵妃面前,朝着秦贵妃行了一礼: “秦贵妃娘娘,奴婢冒犯了。” 随后便起身,不管秦贵妃愿不愿意,直接拉过秦贵妃的手腕,就开始把脉。 春香姑姑出自药王谷,滑脉这样简单的脉搏她很快就能摸得出来。 春香也没想到秦贵妃竟然会有这样的好运,竟然真的怀有身孕,不过月份还小,所以还没有显怀。 梁崇月在看见春香姑姑微微皱起的眉头时就已经确定秦贵妃这是真的有孕了。 所以在春香姑姑对着梁崇月点头后,梁崇月直接起身走到了秦贵妃面前,上手抬起她的脸来仔细端详起来。 是一张与母后年轻时长得极像的一张脸,不过却没有母后年轻时的张扬,瞧着就像是一个更年轻更温柔的母后翻版。 难怪能这么得渣爹喜爱,宛宛类卿罢了。 秦贵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量,在看见镇国公主的时候,就像是看见自己腹中胎儿长大后的样子,猛地推开钳制她下巴的手,把嘴里的棉巾扯了出来。 秦贵妃双手撑在地上艰难起身后,两只手捧着还未显怀的肚子,脚下不稳的朝着身后退去。 直到撞到香炉上,细嫩的手指被烫到,她这才惊醒过来,险些脚下不稳,再摔坐到地上。 秦贵妃整个人缩在香炉边上,也不顾香炉烫人的温度,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兔,眼圈红红,包含热泪,不断重复着同一段话: “你们不能杀我,我怀了陛下的皇子,陛下说了,我和后宫里的女人不一样,陛下他最期盼我肚子里的皇子了,你们不能杀我,陛下还等着我给陛下生皇子,你们不能杀我......” 第456章 秦贵妃护着肚子的同时,时不时朝着门口的方向张望,像是在准备随时冲出翊坤宫。 眼看秦贵妃嗓门越来越大,梁崇月嘴边噙着一抹冷笑,提着宝剑一个剑花的工夫,就将秦贵妃的气管斩断。 刚才还柔弱动人的菟丝花,几息之间,已经变成一个死兔子了。 “秦贵妃口出狂言,死有余辜。” 梁崇月声音淡淡的,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殿内的众人皆被公主殿下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秦贵妃脖颈处喷射出来的鲜血足有三尺高。 梁崇月挡在最前面,等秦贵妃气绝身亡后,梁崇月回头时,母后身上没有沾染一滴。 向华月皱着眉头看着崇月,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哪里不对来,但这些年陛下亲自教导崇月,崇月也同陛下越来越像了。 才刚过及笄之年,就已经练就出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她竟也看不出丝毫端倪来。 就在向华月有话要说时,李瑾带着一身寒气,身上还有未化开的雪花走了进来,在注意到满地血迹后,朝着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看了一眼后,低着头说道: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德贵妃娘娘和秦贵妃娘娘薨了。” 梁崇月将手上宝剑扔到云苓手上,不必她多言,立马就有宫女上前处理地上的血迹,和还有余温的秦贵妃尸体。 “将这两具尸体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父皇若是问起,就说是本公主处死的。” 梁崇月冷漠的目光从秦贵妃的尸体上扫过,转向母后时,眼中瞬间充满了柔情。 “这里脏了,四个月不见,母后随儿臣去偏殿叙叙旧吧。” 向华月一颗心自德贵妃被拖出去后,就一直惴惴不安,她有预感,陛下和崇月之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然崇月一向是最小心谨慎的人,不会这样冲动行事的。 梁崇月将手上沾到的血迹清洗干净后,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搀扶着母后朝着偏殿走去。 刚出主殿大门的时候,梁崇月刻意挡住母后的视线,翊坤宫里的宫人们手脚利索,想必无需多久,就会处理好院中和母后殿内的血迹。 梁崇月刚搀扶着母后到偏殿,还没来得及坐下,梁崇月就感觉到母后纤细柔软的手反将她的手握住,带着她一路走到罗汉床前,将她按在榻上。 “崇月,你如实和母后说,可是你父皇为难你了?” 梁崇月感受着肩膀上母后双手传来的力量,眷恋的将自己的手覆上去,将母后的手从肩膀上轻轻拿下,放于额前,缓缓将额头靠上去。 鼻腔里一时间被母后手上的花香味萦绕,这样的熟悉感让她放松自在。 梁崇月缓了缓精神后,抬起头来望向母后: “母后先坐下,儿臣将此事细细说与母后听。” 向华月无奈坐到一旁的榻上,双眼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崇月的身上。 梁崇月见母后担忧,直接将一直放在袖口里的圣旨取出,放到了矮桌上。 看见那一抹明黄色的圣旨,一时间,向华月心中多了无数的猜想,也不再多问,拿过圣旨就看了起来。 云苓给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上了壶热茶后,便退了下去,整个偏殿内殿中就只有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两人。 母后还在看渣爹写给她的圣旨,无人说话,殿中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压抑,梁崇月倒是不觉有什么,为母后斟茶后,自己才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待母后将圣旨上的内容看了好几遍,梁崇月一杯茶都喝完了,见母后杯中的热茶已经没了热气,梁崇月热茶倒了,重新为母后斟好。 看着崇月的举动,向华月此时已经没了半点喝茶的心思,她的前半生为爱嫁入皇家,看清陛下本质后,仗着父亲身居高位,更多时候只顾自己开心最重要。 有了崇月后,她的后半生才真正算是有了指望,谁也不可欺负了她的崇月,哪怕是陛下也不行。 梁崇月瞧着母后的目光越发冷冽起来,似比外头的天还要冷上七分。 “崇月,你父皇此人深不可测,这份圣旨做不得数的。” 向华月跟在陛下身边多年,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了。 这份圣旨上写的东西不过是仗着崇月年纪小,涉世不深,想利用崇月联合向家为陛下、为大夏卖死命。 不论攻下北境与否,崇月和向家都难以回到从前了。 向华月几乎已经能想到崇月和向家被陛下利用,榨干最后的价值后,随意丢弃,从前的宠爱恩情恍若过眼云烟,只有再想到时,才会再逗弄两下。 就像是对她一般,外人眼中的宠爱有几分是真,只有局中人才知。 “崇月,你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轻信你父皇随意的三两句话,你可知你应下后,不知是你,还有向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梁崇月见母后情绪激动,放下手里已经喝了一半的热茶,拿过母后手里的圣旨,摊在矮桌上,与母后缓缓道来: “母后忧虑儿臣明白,只是时局如此,需得放手一搏,不论父皇所言真假与否,儿臣皆有后手,反败为赢。” 梁崇月说的笃定,事到如今,不论有没有系统这个金手指在,她和渣爹这一局早就已经开盘了,她不放手一搏,也会死在皇权争斗之中,向家亦然。 梁崇月安慰了母后许久,将其中利弊一一分析给母后听,渣爹的心思她也一直在猜。 北境不是大越和狼瓦,也不在边关,是大夏的宿敌,用兵上也就不必太过讲究,只要有好的结果出现,她就输不了。 “母后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儿臣一定是那个赢到最后的人。” 向华月面上带着浅笑,像是已经被崇月哄好,但眉心留下的川字纹,暴露了她这段时日来的担忧。 第457章 将母后安抚好后,梁崇月刚迈出偏殿的大门,就看见齐德元苦着一张脸站在外头,看见她的瞬间,脸上的表情更加苦闷了。 “奴才的小祖宗诶,您怎么能直接将两位贵妃娘娘给处死了啊,陛下已经知晓此事,虽然还没有降下惩戒,公主殿下这段时日还是别出翊坤宫的好。” 齐德元苦着一张脸,尽量将陛下的吩咐说的委婉些,想必公主殿下聪慧,应当能听出他话中的隐晦。 梁崇月抬眼看了眼已经洒扫干净的院子,人都已经死干净了,渣爹刚给她放了权,还等着她带兵出征,一举拿下北境。 一些场面话罢了,梁崇月也不想过多的为难齐公公。 “本公主明白了,辛苦齐公公跑了一趟了,雪天路滑,齐公公回去时当心些。” 齐德元站在冷风里,听着公主殿下关心的话,感觉一颗心都温暖起来了。 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公主殿下,德贵妃和秦贵妃这番确实过分了太多,不然他坚信公主殿下绝不是那等肆意杀戮之人。 齐德元刚憋在心里的话,此时再也憋不住了: “公主殿下放心,陛下只是一时恼怒,边关大捷,年关将近,琼华公主殿下的婚事临近,三喜临门,想必陛下很快就会消气的。” 梁崇月听着齐德元安慰的话,仔细观察了一番齐德元的神态,不像是作假,倒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 也是难得,渣爹心思缜密深沉,跟在身边多年的太监总管,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 齐德元好意,梁崇月自然不会拒绝: “多谢齐公公安慰,本公主自知自己犯错,不论父皇怎么责罚都是应该的。” 和齐德元随意闲聊了几句,梁崇月对渣爹这一次的怒火也多少有了点了解,连小惩大诫都没有,看来还是不够在意啊。 果真,这满宫里的嫔妃,真正能得渣爹几分真情的,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啊。 目送齐德元离开翊坤宫,梁崇月捏了捏眉心,算了算时间,等人走远之后,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怎么可能乖乖留在宫里待着。 渣爹的旨意现在于她毫无约束,此时不趁着圣旨在手,大逆不道一番,往后就没机会了。 梁崇月带着云苓一路走到午门口的时候,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鬓边半白的头发,一身官服,梁崇月险些没认出外祖父来。 梁崇月还没出声,外祖父的目光就朝着她这里看了过来,但也只是粗略对视一眼,外祖父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朝着宫里走去。 “殿下,瞧着方向是去养心殿啊。” 云苓在梁崇月耳边低声说道,梁崇月明白外祖父此时无暇与她多言。 梁崇月看向外祖父的目光慢慢转到外祖父前头走着的那个太监身上,不是个熟面孔,渣爹身边何时换了新人了,她今日倒是没有察觉。 梁崇月将眼前的场面拍下发到了系统手上: “去查这个太监是谁的人,瞧着身量不像是真太监。” 系统还在一遍遍搜寻着母后那七日的行踪,突然间又接收到宿主的新任务,这么多年,它都已经习惯了。 应下之后,便开始接着刚才的任务继续查看起资料来。 听到系统的回应,梁崇月收回了视线。 从小到大,直到出宫前,除了渣爹和太医还有前来教导她的师傅们,见过最多的男人就是太监。 被割过的男人,哪怕装的再像个正常人,时间一长,缺陷还是会暴露出来,尤其是天热时候。 阉割的时候短一些,长一些都有影响,全看阉人匠的手法了。 少了子孙根的男人从骨子里就是自卑的,刚才那个太监虽然也弓着背,但脊背笔直,背影看着就像个练家子。 梁崇月记得渣爹的武功超群,从前练武的时候,她就从未探到渣爹的底,现在也需要养些精壮将士在身边,装成太监,是想迷惑谁? 井随泱一直驾着马车候在午门处,见到公主殿下出来,就立马迎了上去。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才在午门处看见的一切,哪里都不对劲,危机四伏。 梁崇月已经熟练掌握了系统的很多技能,不用系统为她调取养心殿里的实时画面,她自己已经能够完美卡点,定位到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上。 见外祖父在进去养心殿前,被几个瞧着就假的太监残暴搜身,一身官服都被扯得有些凌乱,丝毫不曾顾及外祖父的颜面,梁崇月看的心头起火。 自古武将多悲苦,最是无情帝王家。 “井随泱改道去定国公府。” 梁崇月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素衣,虽然赶不上向靖川下葬之日,但至少能在出宫后第一时间能去为他上一炷香。 感受到马车摇摇晃晃改变了方向,梁崇月靠在马车的软榻上,看着外祖父进到养心殿内,跪在殿内,直到她到了定国公府,渣爹也未曾让外祖父起身。 梁崇月关掉了面板,这样的场景看的她百般不适,是多看一眼都难受。 马车刚停稳当,梁崇月就起身,井随泱从外侧打开车门,梁崇月刚才在养心殿里的时候,背后的伤口裂开。 现在一动就痛的厉害,只能在云苓的搀扶下,下马车。 尽量不去触碰到背后的伤口,免得伤口裂开的更厉害。 “末将参见公主殿下,侯爷有令,若是殿下到来,便叫末将直接带着殿下去祠堂。” 迎上前来的是一直跟在外祖父身边的老部下了,听到他说侯爷,梁崇月正好抬头看见定国公府门前被扯下来的牌匾。 大夏开国皇帝,先祖皇帝亲赐的牌匾此时已经被换了,新的已经换上了,想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第458章 梁崇月的目光在那恢弘大气的牌匾上停留了几秒,才移开了视线。 渣爹走一步想百步,不知道背后还留有多少后招在等着她,北境一战,虽说胜算极大,但终究还是凶险万分的。 “走吧,有劳你了。” “末将不敢。” 梁崇月进到侯府,里头倒是和从前一样,只是到处都挂上了白,显得肃穆萧条。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进向家的祠堂,里面传出低低的哭声,光是听着就知道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声音熟悉,梁崇月走近一看果真是大舅母,大舅母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距离上一次见面不过才半年光景,大舅母的头发已经不再乌黑发亮,黑发间夹着不少银丝。 大舅母这副模样若是叫大舅舅看见,要心疼坏了。 向林氏听到声音,回头看见是崇月来了,赶忙擦去脸上的泪,在身边婢女的搀扶下,踉跄起身。 见大舅母精神不济,脚下虚浮,梁崇月赶紧上前一步,将人扶起,却不曾想扯到背后伤口,好像又裂开的更厉害了。 “臣妇见过公主殿下,殿下万安万福。” “大舅母不必多礼,崇月来看看靖川表哥。” 梁崇月的目光看向众多牌位最前面的一块,上面写着向靖川的名字和小字,侧边还刻下了向靖川一生的功绩。 “靖川表哥为大夏戎马一生,若没有表哥,边关一战绝没有这么顺利,是大夏愧对于表哥,愧对于向家了。” 梁崇月说着,接过云苓递来的香,朝着向靖川的牌位拜了拜后,亲手插上。 向林氏深知殿下这话不合时宜,但这祠堂里都是自己人,她的丈夫儿子,为了大夏征战四方,一年到头难有一家团聚的时候。 她出身高门,若不是心爱将军,父亲母亲是绝不许她嫁进向家的。 她也是人,丧子之痛她本该不满,可向家世代忠将骨,从她做出选择的那一日起,她就已经没有悲痛的权利了。 为国战死沙场是荣耀,向家世代荣华就是用这样的荣耀堆积起来的。 梁崇月给向靖川上完香后,转头看见大舅母心中伤痛尽都在脸上,她没有立场去劝,想起向靖川那日连同玉簪一同送到府上的玉雕,应该还在她的库房里,回去后就叫人送来,也算是给大舅母留个念想了。 “大舅母保重,靖川表哥在天之灵,想必也不愿看见大舅母这样伤神。” “臣妇多谢公主殿下关怀。” 见大舅母还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心病只能心药医,梁崇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免得再提及大舅母的伤心事。 “崇月去看看外祖母,大舅母一定保重身体。” 梁崇月说完后,就带着云苓离开了祠堂,外祖父身边的老部下卞副将还等在外头。 “走吧,带本公主去看看外祖母。” “是。” 卞副将是在战场上伤了腿,行动不便,才退了下来,之后就一直跟在外祖父身边。 比起在战场上牺牲了的将士们,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梁崇月刚到寿安堂就看见太医步履匆匆的拿着药箱从里面走出来,神色焦急,像是出了什么事。 “洛太医。” 云苓认出这位太医是谁,出声将人喊住。 洛太医本来脑中一直在想着高阳郡主的病情,猛地听到有人叫自己,一转头就看见了公主殿下就站在不远处,立马收回已经迈出去的步子,朝着公主殿下走去: “微臣洛平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郡主身体怎么样了?” 梁崇月面上平静,唯有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怒自威,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有多焦急。 “回殿下,高阳郡主这是受惊所致,心衰心竭,微臣已经用药护住了高阳郡主心脉,但是......” 听到外祖母心衰,梁崇月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但是什么?有话你就快说,吞吐什么?” 云苓一手搀扶着殿下,感受到殿下掌心冒出的冷汗,便知殿下一定是背后的伤口又裂开了,此时一定疼的厉害。 洛太医见状也不敢再犹豫,一股脑的将刚才的诊断说了出来: “但这心病还需心药来医,若是高阳郡主自己不能想清楚,再名贵的药物用下去,也只能是拖缓身体亏损的速度。” 洛太医已经说的委婉了,高阳郡主年纪已大,年轻时还一直随着侯爷在边关受苦,身体本就弱些,这样一折腾,至少亏损了十年寿数。 洛太医与侯府私交密切,瞧着公主殿下面露心急之色,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最后的诊断结果说与殿下知晓: “若是年关前,郡主娘娘这病还没得到缓解,怕是彻底药石难医了。” 洛太医说完后,长叹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朝着公主殿下行礼道: “微臣先行一步,去确定药方,为郡主娘娘抓药了。” 梁崇月微微颔首,又开口补了一句: “不论是多么名贵难寻的草药,若是太医院里没有就派人送信到本公主府上,只要能保住郡主性命,洛太医尽管开口。” 洛太医明白公主殿下对郡主娘娘心意,点了点头后,拿着药箱离开了此处。 梁崇月站在原地,看着寿安堂的大门,第一次来时,还是外祖母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进来的。 时间一晃而过,她竟然有些不敢迈步进去了。 “殿下别担心,郡主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云苓用帕子轻轻擦拭着殿下手心的汗水,免得一会儿进去被郡主娘娘察觉出来,又要担心。 等云苓将她手心的汗擦干后,梁崇月才带着人进去。 刚迈过门槛梁崇月就看见外祖母身边的刘妈妈转过头来抹泪,一双眼睛已经红肿,想必外祖母的情况比洛太医说的还要严重些。 “公主殿下。” 刘妈妈刚开口,梁崇月就伸手在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刘妈妈明白后,带着公主殿下走到郡主娘娘床前。 梁崇月站在床前瞧着陷入熟睡中的外祖母,轻轻坐到她床边,将外祖母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开始为外祖母搭脉。 第459章 瞧着外祖母眼下乌青,梁崇月感受着手下孱弱的脉搏,一颗心已经快要掉到了谷底。 从边关回来见到外祖父的时候,梁崇月已经觉得外祖父的状态不好,没想到外祖母的状态更差。 梁崇月心中对于外祖母的病情已经有了大抵了解,就是不知道系统商城里的药物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系统,我已经把外祖母的脉象发给你了,你去看看商城里的药物有没有能缓解病情的。”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梁崇月还是就这样放弃。 系统刚查到母后那七天都去了哪里,还没来得及发给宿主,新的任务就下来了。 系统本身就是各种精密数据的结合体,只是粗略看了眼宿主发过来的信息,就已经有了诊断: “宿主你上辈子也是学医的,这个时代没有精密的仪器,加上外祖母从前身体一直康健,这纯粹就是因为向靖川的死对外祖母的打击太大导致的,商城里有失忆药,要不给外祖母来一颗?” 系统说的都是心里话,他看了眼宿主传过来的内容,人类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嘛。 心病还需心药医,那给心病去了,不就不用医了嘛,就像人类说的忘情水,一样的效果。 这样想着,系统已经给外祖母买了一颗效果极佳的失忆药和一瓶强心丹,放到了宿主的背包里。 系统的话虽然不靠谱,但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看着商城里的失忆药,梁崇月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等一等。 “宿主你还犹豫啥,等到外祖母彻底一蹶不振,病情不可控的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系统仔细观察了一番宿主发送过来的诊断报告,它刚才说的都委婉了,现在就已经该用药了,再拖个一两天,这身体就彻底垮了。 “再等等吧,人活一辈子,有时候就是要记忆里的那点幸福做念想活着。” 梁崇月关掉了和系统的连线,却把那枚失忆药片放到了背包里的第一格。 “照顾好外祖母,有什么需要的就派人去公主府。” 梁崇月将外祖母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现在外头还飘着雪,将被角掖好,免得外祖母受凉。 “殿下放心,奴婢们一定尽心。” 都是跟在外祖母身边多年的老人了,梁崇月这点还是放心的。 将系统准备的那瓶强心丹拿出来,放到一旁的矮桌上,顾名思义就知道是能在危急关头和九头马面抢人的好东西。 “这药能救人于命悬一线之间,一瓶里面只有三颗,此药没有忌讳和冲撞的,刘妈妈你看着情况不对就给外祖母喂下。” 刘妈妈赶紧上前将公主殿下给的药瓶接过收好,就放在了郡主床头的暗格里。 梁崇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带着云苓起身,出了寿安堂的大门,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先看了眼外祖父现在的位置。 确认外祖父还在养心殿里头跪着,梁崇月关了面板,准备带着云苓回府解决一下火玉的问题,刚走两步,卞副将就跟了上来: “还请公主殿下留步。” 梁崇月脚步微顿,看向卞副将: “可是外祖父还有什么交代?” 卞副将左右张望了一番,抬眼看着殿下,点了点头。 “侯爷在书房里给公主殿下留了东西,还请殿下独自前往。” 外祖父和渣爹一样都是走一步想百步的人,搞得这样神秘,她此时也没了猜测的想法,满脑袋都是外祖母和大舅母伤心欲绝的模样。 “那云苓就在这等着吧。” 云苓有些担忧殿下的后背上的伤口,但殿下吩咐,她也不能违逆,只能慢慢放开了殿下的手。 “奴婢就在此等着殿下回来。” 云苓将手上的伞给到卞副将手上,目送殿下消失在拐角处,双眼一直盯着殿下手上的背后。 感受着背上伤口传来的痛感,梁崇月只能尽量将背挺直,少让衣物剐蹭到伤口的位置。 连着一个月从边关赶路回来,哪怕有系统商城里的药,背上的伤口还是裂了又裂,这一路上也没有多少地方给她处理,最疼的时候,还要靠止痛药赶路。 现在估计背上的伤口等到养好,伤疤也难看的紧。 这一路上跟着卞副将,梁崇月在走到靠近书房附近的小道时就已经看不到有奴仆的身影出现了。 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梁崇月释放了内力,周围竟然连一个暗卫都没有。 这一路上梁崇月释放的内力没有探寻到除了她和卞副将以外的任何一个活人气息,这下,梁崇月更加好奇外祖父这是留了什么好东西给她。 竟然直接让身边的人都退下了,要知道她上次半夜来的时候,就不论外祖父妃书房附近了。 她刚落地,就被一群暗卫包围住,可见整个侯府里头的暗卫数量有多少。 今日雪大的厉害,书房外面没有洒扫的奴仆,外面的雪自然也就落地厚了些。 观察这雪的厚度,梁崇月大抵猜到了外祖父让周围奴仆退下的时间。 “公主殿下,末将只能送您到这了,侯爷有令,只许公主殿下一人前往,说是殿下进去后就明白了。” 卞副将朝着梁崇月恭敬行礼后,将手上的伞向前递去,梁崇月伸手接过。 望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她坚信外祖父不会背弃她,向家永远都会站在她身后。 “末将就在此候着,等殿下出来。” 卞副将躬身朝着梁崇月行了一个军礼,才一会儿的工夫衣服上就已经落了一层雪花。 “找个地方躲躲雪吧,后面的日子还长着,你跟在外祖父身边多年,外祖父是极信任你的,有你在,他会安心很多。” 眼看这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势头,梁崇月不知道此去多久,卞副将若是一直等在这里,怕是等她出来,看见的就是一个雪人了。 “公主殿下放心,末将陪着侯爷在冰天雪地里埋伏敌人三天三夜都没事,这点风雪不算什么。” 第460章 看着卞副将饱经风霜的脸上落下的雪花化水,他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一般,只定定的站在那里,如一棵苍劲的老松,注视着她前行。 梁崇月也不再劝说,而是转身撑着伞朝着书房走去。 这一路上积下来的雪没过脚踝,等梁崇月到达书房门口的时候,鞋袜已经湿透。 冷冰冰的裹在脚上,连带着身上都少了些暖和气。 梁崇月推开书房大门,这才发觉居然没锁,外祖父还真是放心,也不怕会有人趁乱溜进来。 进到屋内,因为无人在此,所以也没有烧炭,屋子里面没比外头暖和多少。 梁崇月放下油纸伞,将冻僵的手放到嘴巴哈了口气,再搓了搓,感觉手上温度回暖了些,才开始打量起外祖父的书房来。 她来的次数不算多,但这里面各种物件的摆放多少心里都有数。 梁崇月在书房里转悠了一圈,大件上没有任何搬动的痕迹,倒是几样平日里不起眼的小件都被移了位置。 梁崇月将那几件小件拿起仔细的看了看,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变化。 就连她觉可能会有问题的地方都尝试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暗道暗门的地方。 梁崇月相信卞副将不会拿外祖父的事情来骗她,目光在整个屋里又转了一圈,梁崇月准备重新再仔细搜寻一番。 忽然抬头间,梁崇月看见了房梁上的一处凸起。 很不明显,加之房梁上光线不好,若不是她眼力惊人,估计也不会发现。 梁崇月脚下运气,直接飞升到了房梁上,那一块凸起的地方正好在外祖父平日里常坐着的位置正上方。 梁崇月轻轻拨动了一下那块小小的凸起,凸起的木头被移动了一点,梁崇月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屋子里面有任何动静。 梁崇月坚信外祖父留给她的东西就藏在这凸起的木头上面,梁崇月上手将那块凸起的木头用劲按了又按,直到将凸起的木头完全按到和整个房梁平齐的高度。 下一秒,梁崇月就听到了有东西移动的声音。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声音发出来的的方向看去,居然是外祖父平日里经常坐着的那张椅子下面的石板在动。 梁崇月正准备下去一看究竟,却不曾想她的手刚离开那个凸起的木头,移动的石板就停住了,大有回缩的架势。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凸起的木头上,见她刚才放手,刚按下去没多久的木头又再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回弹上来。 “这个时代居然还有这样的技术。” 梁崇月感慨之余,随意扯下一条系带,再将自己手上的玉戒指取下来,用系带将玉戒指与那凸起的木头包裹到一起去。 确定好这凸起的木头已经被牢牢压住后,梁崇月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落地的瞬间还是扯到了背后的伤口,疼的梁崇月倒吸了一口凉气。 缓了一会儿,梁崇月才抬脚朝着那块移开的石板走去。 石板下面挖出来的空间只占了石板的一半,却放的满满当当。 入眼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一封信,梁崇月将信件拿起,感觉到里面传来的重量,并不是纸张该有的的重量。 梁崇月将信封拆开,里面金光闪闪的是梁崇月再眼熟不过的东西。 早年间的东西做工不如现在精致,上面还有许多的划痕,却是可以调令七十万向家军的虎符。 已经有些磨损的虎符瞧得出来年头久远了,虎头的位置被磨的锃光瓦亮,虎尾处还有断痕。 自古以来虎符都是左右两半,左边一半留在天子手中,右边一半留在主帅手里。 唯有向家有此殊荣,可以将左右两半虎符全都留在手中,这也是向家这么多年来让各处势力忌惮的缘故。 梁崇月将两块虎符紧紧的攥在手中,冰冷的触感,没有人比她此时更能明白外祖父将这两块虎符塞进信封留在这里时,心中所想。 梁崇月将虎符收进了背包里之后,开始继续翻看石板底下的东西。 石板里面的空间不大,里面还塞得满满当当,一件件往外拿实在麻烦,梁崇月直接将所有东西全都拿出来后,才开始一件一件翻看起来。 越翻看,梁崇月心里越是心惊惶恐,石板底下的空间有限,外祖父几乎是把向家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根基全都放了进去。 还有一份向家九部记录明确的名单,还有外祖父常年带在手上的玉扳指,旁人不知道,她翻看过资料,这玉扳指年代久远,却是代表向家家主的重要物件。 见着玉扳指如见向家家主。 梁崇月将这些东西大致看了一眼后,直接一股脑的全都收到了背包里。 她现在一颗心惴惴不安,外祖父将所有东西全都留给她了,大有一种将整个向家全都托付给她的意思。 梁崇月立马调出面板,在找寻外祖父信息的手都在忍不住颤抖。 终于在看见外祖父还好好的活着,只是依旧跪在养心殿内的时候,她这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宿主你怎么一直在翻看外祖父的实时资料啊?” 梁崇月还在观察着面板视频上外祖父的神情,希望事情比她想的要好些。 听到系统的问话,梁崇月心中烦闷的厉害,根本无心搭理。 从前她想了许多办法,想拿到手的东西,此刻不费吹灰之力就送到她面前了,她反而开心不起来了。 系统见宿主没有回话,就知道宿主此时肯定又心情不好了,也不想去触宿主这个霉头,赶紧将它要说的说完,消失在宿主面前,免得宿主迁怒于它。 “宿主,你让我查的母后那七日闭门静养都去哪里,我查到了,母后回了向家,是渣爹默许的。” 系统说完后,就立马掉线了,像是逃跑一样。 梁崇月颤抖的手,稳住了些,她越来越看不透渣爹了,就像是隔雾观花,看不真切,却能闻到其香。 那香就像是平日里渣爹时不时的放纵和关心,真切能感受到,可你若是想要更近一步看看他的样子,那团原本还算稀薄的雾气,霎时间就会浓郁起来。 第461章 梁崇月将书房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走出去的时候,卞副将果然还等在那里,见她出来,立马就迎了上来。 接过梁崇月手里的油纸伞,为她撑上。 梁崇月走在雪地里,双脚冷的厉害,却不及心中寒凉和恐慌来的更加让她难受。 “殿下,侯爷出府前交代末将转述一句话给殿下。” 听到外祖父还有话留给她,梁崇月脚步微微顿住,身后卞副将的声音再次传来: “向家是纯臣,从来只襄助未来的储君。” 梁崇月原本还以为会是什么安慰的话,却没想到是这一句,还真是简短干练,像外祖父的风格。 “本公主明白了,外祖父不在的时候,辛苦卞副将守好向家的大门。” 梁崇月不能一直待在向家,向家历经几代皇帝,她相信向家有实力能挺过这一次的难关,她也可以的。 “殿下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誓死守护向家。” 哪怕卞副将不说这话,梁崇月也不担心,外祖父的眼光毒辣,能被他看中留在身边的,绝对是经过了重重考验的人。 梁崇月目视前方,一步一步走得坚定,出了向家,坐在马车上,梁崇月才卸下了这么久一直戴着的面具,整个人脸色惨白的缩在软榻上,虚弱无比。 “殿下这是背后的伤口又裂开了?” 云苓是见过殿下背后的伤口的,还是她为殿下上的药,伤势如何她在清楚不过了。 梁崇月的鞋袜已经脱了,一只脚架在火盆上烤火,另一只脚正被云苓抱在怀里用力搓揉发热。 “不妨事,本公主歇一会,到了记得叫本公主。” 梁崇月说完就闭上眼睛开养神,慢慢回味着外祖父让卞副将留给她的话。 外祖父现在在宫里,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这些年来外祖父和大舅舅在宫中树敌还算少的,但总有见不得向家好的人,保不齐会在向家落魄的时候,想要将脏手伸过来。 好在小舅舅还在京城里面,家中还有能顶事的在前面撑着,她还能稍稍放宽心些。 “系统,给我准备取火玉的药材,等我回去就开始。” 梁崇月一一刻也等不及了,她总觉得有了火玉之后,她受伤后的伤口好像会更加疼的厉害。 小时候练武,她不是没有受过伤,最严重的时候,一条胳膊都摔断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疼过。 疼到她都有些难以忍受了,若不是怕一会儿取火玉的时候,药物反冲,她都想塞两片止疼药下去,能舒服一阵是一阵。 “宿主放心,我现在就开始准备。” 梁崇月都能听到系统声音传过来的时候,那边忙活的声音。 等她回到长生天的时候,马车还没入府,梁崇月就听到了不速之客的声音。 “殿下,赫言庭前来求药。” 梁崇月原本不想搭理,她现在一脑门的事情等着她处理,至于广陵王妃爱死不死。 她已经把该给的药都让平安给了赫言庭了,若是按照她的要求服药,此时广陵王妃虽然不说完全康复,起码已经不必再服药了。 她现在手上拥有的东西太多了,实在看不上广陵王府那点,渣爹也什么都知道了,就算是闹到渣爹那里,她也无所谓了 梁崇月没有理会,赫言庭还算懂事,至少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在她府门口闹起来。 只是一直跟着马车,往府里走。 梁崇月没有出声制止,守门的暗卫一时间也吃不准殿下的意思,赫言庭就这样跟着进到了她的公主府。 因为外头落雪,马车直接停到了长生天的门外,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就看见系统一早就站在门口等着迎接她。 白花花的皮毛,毛茸茸的在雪地里很是可爱,要不是看见系统刻意躲闪的眼神,梁崇月都有点忍不住想要夸奖它两句了。 “说吧,你又闯什么祸了?” 梁崇月被云苓搀扶着朝着长生天里走去,赫言庭被暗卫拦在了门外,系统站在廊下看了一脸灰败的赫言庭一眼。 脸上刚才的那副心虚模样,瞬间好了大半,在廊下将身上的雪水抖落大半,系统立马跟上了宿主的步伐。 梁崇月刚坐下,就看见系统像是会变脸一样,一改刚才的模样,笑嘻嘻的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宿主~” 系统看着有点不太正常,梁崇月虽然背后疼的厉害,但给它一个爱吃的大耳瓜子还是可以的。 “本公主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听到宿主问起取火玉的材料,系统脸上的笑意更加夸张了。 原本呆萌可爱的白土松模样,此时因为刻意的咧嘴傻笑,倒显得有些愚蠢的奸诈。 “你若是没有准备好,就快去准备,本公主不想等太久。” 梁崇月朝着系统挥手,本意是让它赶紧退下,本来就不聪明,她都习惯了,也不必为难它在自己面前还要装出一副干练机敏的样子。 系统闻言,想到自己缺的那一味药,虽然脑子里极其想要现在就迈腿赶紧走,但最后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它的思想。 “宿主,我给你找药材的时候,看漏了一页,我以为已经找齐全了,没想到开始熬制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少了一味药。” 系统抬头将自己这些年来掌握的最可爱的一面展现给宿主看,希望宿主可以消消气。 “缺了哪味药?我派人去找。” 梁崇月的额间已经开始渗虚汗了,背后的伤口肯定发炎的厉害,再不处理,怕是就要坏死了。 系统刚准备开口说话,就收到了宿主身体警告的指令,上面显示宿主的身体各方面机能都处于一个不算平稳的状态,还有高烧的现象。 系统转过头去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此时距离天黑还早,宿主也还没开始休息,怎么突然就高烧了。 “宿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刚刚收到你的身体预警了。” 第462章 梁崇月伸手开始为自己诊脉,几息之间,感觉整个身体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着,明明皮肉还是那样的白皙,却有种被灼烧殆尽的感觉。 “还差什么药!快说,让井随泱他们去找,这火玉要在本公主体内造反了。” 梁崇月感受着体内几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在游走,冲击着她的血管和五脏六腑,若不是她及时护住心脉,此时怕是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 “殿下怎么了?殿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云苓感受着殿下搭在她手上的手心一直在出汗,从前并没有这样过,见公主殿下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云苓立马开始为殿下诊脉。 可是脉象上看一切都正常,并且一如往常的强健有力。 反看殿下状态,这完全就对不上,而且云苓能感受的到殿下的脉象越强劲,整个人就越发的虚弱。 云苓见殿下唇瓣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帕子为殿下擦干头上渗出的汗水,准备将殿下搀扶到床上躺下,她好去找府医来为殿下治病。 梁崇月已经疼到站不住了,若不是云苓在身旁搀扶着,整个人就只能趴在地上,艰难的压制着体内的不对劲。 系统看见宿主这副样子,赶紧调出资料,放在宿主面前: “这资料上写着,还需要与火玉有关的人的新鲜血液作为药引入药,才可彻底取出火玉,可我看不懂什么叫与火玉有关的人。” 系统在一旁急得跳脚,嘴巴里嘀嘀咕咕的还在求神拜佛。 梁崇月抬手擦了擦头顶渗出来的冷汗,艰难抬头看了眼面板记载的资料,脑中几乎瞬间就出现了赫言庭的脸: “云苓!” 梁崇月现在用不了内力,只能手下用力,抓紧了云苓的手。 云苓见殿下终于有了反应,立马就出声回应道: “殿下,奴婢在此。” 梁崇月抓着云苓的手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抬眼看向云苓,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狠厉: “去把赫言庭绑了,本公主要他的血一用。” 梁崇月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礼法规矩了,她命不久矣,这些年的谋划绝不能就这样毁了。 云苓闻言,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上手将殿下抱起,放到榻上后,头也不回的就冲着外面冲了出去。 没一会儿,梁崇月疼得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持续的时间不长,不用多想,也一定是赫言庭输了。 梁崇月快要疼到昏厥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她的鼻腔,体内那几股原本还在躁动不安的力量,瞬间就乖巧了下来。 “殿下,奴婢让井随泱将赫世子打晕了,放了一海碗的血,若是不够,那边还在继续放着,殿下要多少都有。” 身体里的那些力量安分了,梁崇月瞬间就感觉背后的伤口不那么疼了。 缓缓睁开眼睛,正准备去问系统其他药材在哪,就见系统叼着一盆草又着急,又担心盆里面的草掉到地上,一双眼睛都对成了对眼。 系统见宿主苏醒,把盆里面的草药放到宿主面前: “宿主,这碗血我来处理,只这一海碗还不够,还得再来一碗,和这些草药一起服用之后,预计过十二个时辰,火玉就会出现了。” 梁崇月不疑有他,朝着云苓道: “再来一碗,放下后,就出去,备好热水,让井随泱他们守好公主府的每一个角落,不得本公主传唤,谁也不许进来,至于赫言庭好好养着,以后还有用。” 云苓应了一声,将那碗血放下后,又出去了。 有那碗血放在那里,只是闻着,梁崇月就感觉身体好多了,至于系统怎么处理她并不关心,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面前已经多了一个空了的海碗。 整个屋子里全都是浓烈恶臭的血腥味,不过她体内的那些东西好像很喜欢。 “宿主你醒啦,快把这一碗血糕都吃下去,吃下去再睡一觉,应该就差不多了。” 屋子里面没有旁人,系统直接站立着将那一海碗的深红色的糕点往梁崇月面前推了推。 海碗靠近,梁崇月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强忍不适,梁崇月还是伸手将海碗里的糕点拿出来,闭着眼睛就往嘴里塞。 意料之中的黏腻恶臭的味道从嘴边里面迸发出来,梁崇月只能强忍着恶心,全靠意志力往嘴里塞着血糕。 一块碎屑都不能浪费,等到一海碗的血糕全都吃完后,梁崇月躺在榻上,用手死死的捂着嘴巴,强忍着恶心,不让自己吐出来。 “宿主,要不你趴到我背上,我把你驮到床上去,这个天在这里睡着,怕是要着凉的。” 梁崇月还在压制着心理和生理上的反胃和恶心,等稍微缓过来点后,梁崇月用手撑起身体,一个翻身,趴到了系统的后背上。 等系统将她驮到床边后,梁崇月已经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系统将她放到了床上,用嘴给她叼来被子盖在身上。 “宿主你放心,我就在这里守着你,绝对不让任何人靠近你身边。” 梁崇月对于系统的保证,十句里面有一半都不太敢相信,但系统百分百知道了解她的全部。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肯定虚弱至极,换了旁人守着,她也不放心。 梁崇月还没来得及给系统回应,就感觉眼皮子沉得厉害,下一秒就彻底昏死过去。 系统上前用脑袋蹭了蹭宿主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见宿主没有反应,就知道药效开始了。 系统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确定这屋子里,没有藏人,也没有危险后,走到宿主床头的位置,直接趴下了。 就守在宿主床前,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第一次撑到最大,一眨不眨的警惕着周围,耳朵听到一点声音,都要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探寻一番。 第463章 翌日一早,养心殿内,梁湛刚下了早朝,身上玄色披风换下时,好似才注意到了一直跪在一旁的向劲松。 “跪了这么久了,可有话同朕说的吗?” 梁湛声音听不出起伏,只是落在向劲松身上的目光实在算不得友善。 “臣忠心为主,向家永远效忠陛下。” 梁湛闻言,冷笑出声,走到向劲松面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头顶花白的头发。 在看见向劲松后颈上的伤疤时,梁湛像是突然有了兴致开始回忆往昔。 “朕记得向侯后颈上的伤口是从前与朕切磋时输给朕所伤,怎么这些年了还没淡下去? 向劲松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跪在那里,连头也不曾抬一下,至于殿下所说的伤疤,他那次险些死在眼前这位当年只有十九岁的九五之尊手上。 若不是幸得药王谷老谷主医治,他怕是早已归西。 “陛下恩赏,一直留着,臣便也能一直感念陛下赏赐。” 听着向侯这话,梁湛回忆往昔的兴致越发高涨起来: “崇月不是你亲教的,你觉得崇月的武功学的如何?” 听陛下提到崇月,向劲松的心猛然揪紧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臣这十年间多半的时间都在边关,只听闻崇月一身武功是陛下亲手传授,想必肯定是要远超于臣的。” 向劲松说的谦卑,梁湛一个眼神扫过一旁站着的齐德元,后者立马就搬着一张椅子放到了陛下身后。 想起自己写给崇月的圣旨,梁湛现在也不愿去批阅奏折,更愿意浪费点时间来和向劲松这个老东西聊聊闲天。 不知道这老头有什么本事,能哄得崇月这么相信他。 “禄安山,你可还记得这个人?” 梁湛坐下后,齐德元端着茶盏放到了陛下手边的位置,梁湛轻抿了一口茶,等着看向劲松的反应。 “臣记得,禄安山,禄老将军,两柄宵练斩天剑,长弓霹雳射飞燕,臣记得禄老将军年纪大了,已经告老还乡了。” 向家和禄家都是武将之家,不过禄家根基浅薄,在出了禄安山这号人物之前,一家子都是泥地里刨活的。 禄安山之后,禄家也再没有一个能撑得起禄家门楣的儿孙了。 梁湛佯装思索了片刻,淡淡道: “是告老还乡了,他把能教给崇月的都教了,不过他没有爱卿运气好,正巧能碰上药王谷的老谷主,朕那日瞧着可怜,就让人将禄老将军的尸体送回老家了。” “现在估计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吧。” 向劲松满脸的不可置信抬头望向陛下,他这一生无数次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所以也并未将陛下从前伤他一事记到心上。 直到今日才知,原是所有给皇嗣传授武功的武将都难逃这一劫。 难怪自禄老将军回乡后,短短一月时间,禄家就彻底消失在了京城里。 向劲松强撑着脸上的笑,收敛了脸上震惊的表情,朝着陛下缓缓俯身、低头,将额头死死贴在金砖铺成的地板上。 “禄老将军戎马一生,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梁湛听到这话,仰天大笑起来,齐德元侯在一旁,只敢低着头,连多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好一个死得其所,朕瞧着向侯老当益壮,想必还能为大夏再尽忠几年。” 梁湛这话是笑着说的,却听得人心头发颤,忍不住胆寒。 “臣多谢陛下教诲,臣定当为大夏死而后已,在所不惜。” “有向侯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崇月最近身体不好,镖旗将军还在边关,等镖旗将军收兵回朝,朕一定好好为镖旗将军接风洗尘。 向侯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最近没事就别去叨扰崇月休养了。” 听到陛下下了逐客令,向劲松用手撑起跪麻了的双腿,起身朝着陛下行了一礼: “是,臣告退。” 梁湛轻嗯了一声,看着向劲松强忍着腿上的不适走出养心殿的背影,目光冰冷,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直到向侯爷走远,背影消失在养心殿门口,齐德元站在原地的脚都没再动一下。 梁湛侧目扫了一眼齐德元脸色瞧着比向劲松还要难看,这些年跟在他身边也不知道都学到了什么,胆量还是这样小。 “你也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齐德元从陛下开始和向侯爷提到禄老将军的时候,就再等陛下这句话了,此时听到,飞快的朝着陛下行了一礼后,默默就退了下去。 养心殿内烧着龙涎香,这么多年也闻腻了,梁湛此时倒是有些怀念起了皇后宫里的百花盛开的时候了。 只是可惜现在外头天寒地冻,就连皇后宫里也只有腊梅独立枝头。 “陛下。” 一道黑影从梁湛身后落下,落到地上也只是发出一声极轻的声音。 梁湛闭着眼睛,连回头去看一眼都不想: “有什么事就说,朕懒得看。” 暗一将刚收到的信件打开,将里面的内容念给陛下听。 在听到向劲松清空了书房附近的奴才,只让崇月一人进去,梁湛细想了一下崇月这一趟去到向家的收获。 “看来崇月此次收获颇丰,不知道今日出了这养心殿,向劲松心里有没有后悔自己托付太早。” 梁湛的嘴角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哪怕只是闭着眼睛的,暗一还是心怀畏惧。 暗一一直在暗处保护着陛下的安危,所以刚才养心殿里发生的一切,他也都知晓。 “禄安山死有余辜,当年若不是他与北境勾结,他手底下的人慢了运送粮草的时间,五年前那一战大夏绝不会有那么多战死的将士们。” “属下不明白陛下为何要刻意引导向侯误会?” 暗一说完后,就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这些话他本不该问的。 公主殿下回京后,陛下的心情明显好多了,他不知不觉间就放肆了。 暗一扑通一声跪地,朝着陛下磕起头来: “属下僭越了,还请陛下责罚。” 听着暗一咚咚咚的磕头声,梁湛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自己去领罚。” 入口的茶有些冷了,想来齐德元也是被他惯坏了,连杯热茶都不知道换了再走,梁湛沉默一瞬,又补了一句: “带上齐德元一起。” 第464章 养心殿外头还飘着鹅毛大雪,齐德元将手揣在袖子里,红墙白雪,他陪在陛下身边,不知看过多少年了。 “师父,外头雪大,您喝杯热茶暖暖身。” 小李子端着一碗刚送来的姜茶递到齐德元面前,齐德元转头看向还在冒着热气的姜茶,总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还是你小子贴心,陛下的姜茶可送来了?” “还未,陛下不喜姜茶,这些都是御膳房送来孝敬师父的,咱们都是沾了师父的光,才能在这数九寒天里喝上这口姜茶。” “就数你嘴甜,不过侍奉陛下光嘴甜还不够,眼里要有活,明白吗?” 齐德元佯装严厉的用眼神刮了一下小李子。 “是是是,小李子愚笨,这些事要是没有师父教我,我自己一个人是万万领悟不透的。” 听到这话,齐德元满意的伸手接过了小李子端来的姜茶,刚抿上一口,就听到身后养心殿大门打开的声音。 齐德元立马放下刚到嘴边的姜茶,塞到了小李子手上,抿了抿刚被烫到的嘴唇,脸上又扬起那抹习惯性的假笑。 还以为是陛下出来了,刚一转头,“陛下”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看见一身黑衣黑袍,脸上带着银边面具的掌令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掌令大人。” 齐德元已经习惯了掌令大人忽然从陛下的养心殿里出来,想必这一次陛下肯定又有事吩咐了。 小李子端了一碗热姜茶走了过来,齐德元抬手示意小李子将姜茶送到掌令大人面前。 “今日外头风大雪大的,大人先用一碗热茶,再去执行任务也不迟。” 暗一的眼睛向下扫了一眼递到面前的姜茶,又看了一眼齐德元,难怪陛下会有此吩咐。 “陛下有令,齐公公陪着走一趟吧。” 齐德元不明所以,嘴巴刚被烫到的地方还有些发疼,听到掌令大人这话,目光看向掌令大人身后已经关上的养心殿大门。 这位掌令大人是陛下身边信任之人,齐德元不疑有他: “掌令大人稍等,奴才毕竟干的是侍奉陛下的活,突然离开,还要再嘱咐几句。” 暗一也不急,抬头看了眼外头的雪景,一到冬天,这皇宫里头除了红墙白雪,其他人和物都暗淡了不少。 也不知道过了这个冬天,大夏又会变成什么样,陛下和公主殿下之间...... 暗一只想了一瞬,就止住了心里的想法,陛下和公主殿下的心思不是他们能猜的透的。 事关大夏的将来,陛下肯定是慎之又慎。 齐德元简单的交代了小李子几句后,手上浮尘一扫,抬腿走到了暗一面前: “掌令大人,奴才已经嘱咐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小李子贴心的送了两把油纸伞过来,齐德元还在思索着陛下会让他和掌令大人一同去做什么,走出廊下,这漫天的雪花根本不是一把小小的油纸伞可以挡得住的。 齐德元要顾着撑伞,刚才脑子里想的那些事,在这冻人的风雪里已经不重要了。 这几日风雪极大,整个京城各处都是白色,唯有乔家各处都透着喜庆的红色。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已经死了,乔家早年间打的如意算盘如今全都废了,好在三公主殿下与乔家四郎许下终身,不然早在二皇子死得时候,乔家就该被清算了。 尚公主这样的大事,保全了整个乔家。 加之陛下早就已经意会明白,乔家已无出头之日,如今能保住现在的富贵,已经是上天恩赐,乔家早早就开始为尚琼华公主一事忙活起来。 不论外头的风雪多大,在各个街道上,每天都能看见乔家的下人出来采买东西。 手提不回去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有马车来拉。 在这风起云涌的京城里,嗅觉敏锐的早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开始揣测圣意,四处钻研。 白雪皑皑下隐藏着无数黑暗的角落,更显得那一抹红艳艳的赤诚。 云苓接过门房送进来的喜帖,是琼华公主和乔家送来的。 云苓守在长生天外,想起那日殿下苍白的脸色,一颗心死死的揪着,拿着喜帖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喜帖上都捏出了痕来。 “云苓姐姐。” 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云苓猛然回头,平安不知何时回来了,只是身上的衣物脏的厉害,瞧着像是一直没有换过一样。 还有大片大片被打湿的地方,原本稳重干练的一个人,此时瘦的越发精神了,脸上一点肉也没了,那双眼睛大的吓人。 “你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殿下说边关雪大,你们至少要过了年关才能回得来。” 云苓将刚送进来的喜帖收好,撑起伞走到廊下,朝着平安走了过去。 公主府里头的雪都被洒扫了干净,只是平安湿了鞋袜,一直赶路,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头轻脚重,想快些走过去,都有些费劲。 云苓快走几步到了平安面前,一旁廊下候着的下人已经去忙活起来了。 “云苓姐姐,殿下在哪?我有事要找殿下禀告。” 平安说话的时候,还伸手隔着衣物摸了摸他放在怀里的东西,感受到东西还在,平安的心安定了不少。 听平安问到殿下,云苓回头看了眼长生天紧闭着的大门: “殿下受了伤,还在静养,你先回去好好休整一番,说不定等你休整好了,殿下也休养好了。” 云苓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殿下已经将自己关在长生天里足足四天了,小狗也守在里面,她每日送进去的吃食都吃干净了,只是殿下情况如何,她却一点不知。 平安听到殿下受伤,脑子里立马就想起了殿下那日背后一道深红色的血痕,身上盔甲刚脱下,原本黑色的劲装都被染深了,可想而知,殿下那伤有多深。 “云苓姐姐真的不能让我见殿下一面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殿下禀告。” 平安说着,手再一次抹上怀里的那东西,眼神急切的朝着长生天紧闭的大门张望。 “这是殿下的意思,我无权做主。” 第465章 云苓知晓殿下伤的有多重,她从未见过殿下那么虚弱的一面,但瞧着平安焦急的样子,云苓沉默的犹豫片刻: “你去叩门吧,若是殿下愿意见你,你就去说,若是叩门无用,你就回去好好休整一番,等殿下醒来,知晓你回来,自然会召见。” 平安见云苓松口,立马点头,抬脚就朝着长生天而去。 云苓跟在他身后,也期盼着殿下能够召见平安,这样至少她还能知道殿下现在如何了。 系统守在宿主床头,四天过去了,外头的天亮了四次,宿主脸色却一日比一日难看,若不是宿主的各种身体指标都已经达到了正常值,它就快要急死了。 听到外面传来平安的声音,系统也只是惊讶了一下,没有心情去找平安玩,就这样蹲在宿主床头,一直盯着瞧着等着盼着。 直到一楼的大门处传来叩门的声音,系统突然警觉起来。 “殿下,奴才平安,有事要同殿下禀告,不知殿下此时是否方便?” 平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系统还是不放心的放出了外置摄像头去探寻了一番,在确认看见云苓和平安站在大门外时。 系统关掉了面板,一双已经熬红了的绿豆眼直直的盯着宿主看,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抬脚朝着楼下走去。 系统走到一楼大门后面,听着外头两人的呼吸声,调整了一番语音系统,将自己的声音做了处理,换成了宿主的声音,朝着外面开口道: “云苓再去取两碗赫言庭的血来,至于平安先回去休整一番,本公主此时不便。” 说完后,系统就关掉了声音变化装置,一颗心跳的怦怦的,不知道外面两个人会不会怀疑。 听到里面传来殿下的声音,云苓和平安对视一眼,两人都是经过宫里严苛训练出来的,对于殿下的命运是从骨子里的遵从。 “是,奴婢这就去办|奴才告退。” 听到外面两人离开的声音,系统这才放下心来,靠在大门上,长出一口气。 算了算时间,云苓姐姐雷厉风行,想必赫言庭的血很快就能送来了。 系统立马朝着楼上跑去,将自己的那些小工具都从宿主的背包里搬了出来,开始为宿主熬药。 一边熬药的时候,系统还不忘一边观察一番宿主的状况。 在心里不住的祈祷着宿主快快醒来。 等再次听到大门口传来叩门的声音时,系统一个健步就从二楼到了一楼,大门被它从里面打开,在看见云苓姐姐的那一刻,外面冷冽的空气裹挟着血腥味冲进屋内。 云苓见大门打开,还以为能看见公主殿下,却不曾想只有系统一个在门后面。 没有殿下旨意,云苓也只是将那两海碗的鲜血放下,伸手揉了揉小狗的狗头: “小狗辛苦了,殿下身体不适,你要乖乖的,不要闹殿下,姐姐一会儿来给你送大鸡腿吃。”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柔抚摸,系统险些绷不住情绪,想要钻进云苓姐姐怀里将宿主现在的情况都和云苓姐姐说了。 它一个人守着殿下,它真的好害怕。 但理智还是战胜了它脆弱的泪腺,云苓姐姐退出去后,系统用爪子将大门关好,确保不会有人突然进来,打扰宿主休养。 随后就用嘴巴叼起放着鲜血的食盒,朝着二楼走去。 到了二楼,系统打开食盒的盖子,血腥味瞬间就飘了出来,肉眼可见的宿主的脸色变好了许多。 系统看了眼还在烧着的炉子,立马放的是它根据资料上显示找到的草药。 它都是按照资料上写的给宿主做的解药,为了让宿主好接受,还特意做成了糕点的样子。 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本来两日就该取出来的火玉,到现在还在宿主体内。 系统看着宿主越发红润的面庞,再一次收到了宿主身体警告的预警。 直接把心一横,把炉子里煮着的草药全都扔到了榨汁机里开榨,榨好之后,开始混合鲜xue一起搅拌好后,在宿主嘴巴上装了一个引流管。 既然煮的全熟的效果不好,那就干脆直接灌,反正宿主已经昏死过去了,放手一搏吧,现在也不必在意好不好接受的问题了。 这样想着,系统已经干起来了。 狗爪子不方便,但没有宿主在,它现在做不了任何改变,只能小心翼翼的用笨拙的狗爪子勾起手把的位置,对准引流管上面的透明食袋,就开始倒。 一杯倒完,系统已经出了一身汗了,好在有火玉在宿主体内,不需它多做什么,闻到鲜血的味道,火玉就会控制着宿主开始大口吞咽。 看着地上满满的一锅的原生态混合液体,系统倒的速度赶不上宿主吞咽的速度,它也只能继续小心翼翼的倒下去。 等到一锅子的混合液体全都倒完,系统已经累到手指头都抽筋了,摊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边一片狼藉,也没工夫去管。 连着熬了四天没合过眼,系统原本只想休息一会儿,没想着这眼睛一闭,下一秒就直接睡过去了。 不知不觉外头的天色又暗了下去,梁崇月的身体躺在床榻之上,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而她本人还在梦魇里和那些火玉殊死一搏,火玉变换成她在意的人模样,开始循序渐进的欺骗她,想让她自愿永远留在梦魇里。 被梁崇月识破,用剑斩杀后,还不死心,甚至变成渣爹的样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自牵着她,带着她走上帝位,向天下万民宣布将皇位传给她。 要不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反对的,还全都高高兴兴的恭贺她,梁崇月差点就以为自己美梦成真了。 直到她挥剑亲手了解了梦魇里的渣爹,眼前的火玉也跟着显形了。 原本还以为会立马进入到火玉为她准备的下一个梦魇里,却不曾想这些火玉好像收到什么传唤一般,齐齐的朝着天上飞去。 第466章 就在梁崇月疑惑之际,火玉的分身们飞到天上忽然一个接着一个炸开了。 若不是炸开的瞬间,落下的碎片带着血腥味,瞬间就弥漫开来,梁崇月许久没看过烟火了,定要好好欣赏一番。 周围的景象一点点坍塌,梁崇月原本还在寻找地方躲一躲这刺鼻的血腥味,景象坍塌,刚才还繁华的殿宇,很快就塌成了一片废墟。 梁崇月以最快的速度穿梭在红墙白雪之间,明知一切都是虚构的,但她不确定若是死在这场幻象里,她会不会再也出不去了。 身后传来轰隆一声,梁崇月回头望去,天边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耀眼的金光从那道口子中间迸发出来。 梁崇月还在震惊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卷起,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这股巨大的吸力吸进了那道口子里。 在她消失后,刚刚坍塌的景象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模样,只有炸开的火玉碎片消失不见了。 梁崇月眼前金光一闪而过,等她的双眼适应过来后睁开眼睛时,入眼的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梁崇月正准备起身时,扯到了背后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寒气。 但比起之前要好多了,起码这种程度的痛楚她还能忍受。 梁崇月刚想撑起身子起来,就发觉手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梁崇月抬手一看,那块该死的火玉正躺在她的手心里,闪着红光。 瞧着甚是诡异,梁崇月直接将火玉收到了背包里去。 不放在外面,也免得这火玉再跑到谁的身体里去,实在遭罪。 收好火玉,梁崇月手撑在床上,直起身体,刚起来一点,头就碰到了一个东西,发出清脆的声音。 “谁!” 一声狗叫在漆黑的屋子里响起,梁崇月先是抬头看了眼自己刚才撞到的东西。 一抬眼就看见了一个透明的管子挂在她的床头,上面还连接着什么,隐在床幔里,屋子里没有点蜡烛,有些看不真切。 “宿主?” 系统试探的声音传来,梁崇月听到了它小心翼翼靠近的脚步声,掀开床幔,入眼就是系统那两颗小绿豆狗眼,在黑夜里发着绿油油的亮光。 “宿主,你终于醒啦?怎么样?火玉取出来了吗?” 系统一个健步就冲到了宿主的床头,两个硕大的爪子搭在宿主的床上,也顾不上宿主身上的汗臭味和血腥味了,只一个劲的在宿主身上嗅着,寻找那块火玉的踪迹。 梁崇月嫌弃的推开系统那毛茸茸的大狗头: “取出来了,被我放在背包里了,我昏迷这些天,外头可有什么异样?” 系统知道宿主在问什么,将自己看见的片段整理好,一一播放给宿主看。 梁崇月只看了两眼,就关掉了面板: “不急,本公主要先沐浴更衣。” 梁崇月背后的伤口这些年一直压着,还出了这么许多的汗,她能感觉的到,现在背后的伤口肯定已经被汗水和污血给泡烂了。 再不处理一下,伤口上面的肉就要坏死了,到时候就不只是上上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听到宿主要沐浴更衣,系统忽然想起了今个下午发生的事情: “宿主,平安回来了,说是有要事要禀报,不过那个时候你还在昏迷中,我就没给他开门。” 听到平安回来的消息,梁崇月给自己披外衫的手一顿,算了算时间,平安不该这么早回来才是。 肯定是出事了。 梁崇月此时也顾不上背后的伤口了,将外衫随意裹好后,赤着脚走到了露台上,一把掀开纯白的帘幔,往底下看去。 公主府的各处都挂了灯笼,梁崇月往下看时,借着月光和灯笼的光亮,在暗卫隐蔽的地方看见好几个正在值守的暗卫。 全都黑衣黑袍,戴着一样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梁崇月正看着,雪地里忽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黑影,没有带面具,那是那身黑衣黑袍,本来冷着的脸再抬头看见她的瞬间,由震惊转为惊喜,不等梁崇月开口,直接运气飞身朝着二楼的露台而来。 梁崇月往后退了几步,给井随泱空出位置。 井随泱刚落定,梁崇月一只手撑在窗边吩咐道: “去给本公主准备热水、热菜,让平安和云苓过来。” 梁崇月好几天没吃饭,算上之前昏迷的十天,加上这一次不知道多久,她这段时间里就吃了一顿饭。 刚才后背太疼了,让她忘记了饥肠辘辘的胃。 现在胃来反应了,梁崇月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而且嘴巴里面现在全都是血腥味,难受的她想呕。 正好井随泱上来,还省得她用内力传音。 井随泱听见公主殿下吩咐,刚想出声关怀几句,就见殿下脸色发白,唇瓣一点血色也没有,不断有血腥味从内殿飘过来。 井随泱心中担忧不止,又见殿下朝他摆手,明白殿下不想多言,井随泱只能从露台飞身而下。 井随泱离开后,梁崇月合上了露台的窗子。 好在这些天,她屋子里的地龙一直烧着,刚起身那会还不算冷。 梁崇月等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一楼大门处传来叩门的声音,不必她多言,自有系统前去开门。 因为梁崇月背后还有伤口,行动不便,就只在二楼沐浴,好在她的长生天够大,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是什么都想好了的。 梁崇月脱了衣物整个人泡在水里头,背后的伤口泡的难受,今日这澡也洗不了多久。 “殿下,您又瘦了。” 云苓在给殿下搓澡,瞧见殿下背后的伤口,心疼的只能别开眼睛,不去往那看。 梁崇月伸手捏着一旁篮子里的花瓣,她背后有伤,底下预备的奴婢不知道,还是为她准备了花瓣。 用不了,捏着玩还行。 听到云苓的话,梁崇月看了眼自己放在花瓣上的手,却是瘦了不少,原本的葱葱玉指,如今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年前好好养养,应该能养回来点。” 梁崇月漫不经心的说着,想了想又交代了云苓几句: “从今日开始,本公主的饮食一定要是各种大鱼大肉,什么长肉做什么,但一定不能是发物,不然这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好了。” 第467章 京城这段时日一直在飘雪,北境肯定更冷,不把身体吃的胖一点,壮一点,她都怕撑不下来。 见殿下这样有胃口,云苓高兴的应下,想起自己从药王谷带回来的蘑菇,又想起了小狗将自己吃中毒了的事情。 “你笑什么?” 云苓笑的给她擦水的手都在抖,梁崇月自己拿了一块长巾擦了起来。 “奴婢这次在药王谷尝到了没毒的蘑菇汤,当真是鲜美至极,奴婢还带了不少晒干的蘑菇回来,已经试过了,都是无毒的,现下都在厨房,想来明日就会上桌了。” 梁崇月对于这些吃食的兴趣不大,只是云苓提到吃的,她本就空空如也的胃又开始叫嚷起来。 听到殿下肚子在叫唤,云苓加快了手下的动作,这段时日她在药王谷也学到了不少。 为殿下上药这种小事,她在殿下小的时候就做过很多次了。 梁崇月趴在已经换新的床上,将后背露出,方便云苓上药。 云苓拎着药箱坐到殿下床边,盯着殿下后背上溃烂发脓的伤口,打开了药箱的暗层: “殿下,您背后的伤口已经有地方坏死了,要先将腐肉割掉,才能更好的上药,不然怕是也长不好。” 梁崇月不是关羽,没有面不改色让人刮肉的能力,梁崇月伸手假借翻找的动作,将刚从商城里买的麻药拿了出来,放到了云苓手上: “将这个撒在患处,等本公主说可以,你就动手,灯不够亮堂,再拿两盏蜡烛来。” “是。” 云苓打开殿下递到手边的药粉,遵从殿下命令,均匀的撒在殿下背后的伤口上。 伤口还在化脓流血,这药粉刚撒上去没一会儿就被那些渗出来的血给染红了。 系统就站在不远处盯着看宿主身上那可怖的伤口,云苓姐姐每动一下,它都吓得一颤一颤的。 等云苓姐姐起身去拿蜡烛,系统默不作声的走到了宿主床前的位置,先前这里放置的东西都已经被它收回来,至于那些在制作时弄脏的地毯和物件都已经被奴婢们清理干净了。 屋子里的光线是不太好,但它做狗有先天的优势,云苓姐姐可能因为光线问题,只能大致看清宿主背上的伤势。 它却能看的清清楚楚,宿主背上那一道伤疤绽开的皮肉基本上全都坏死了。 砍在宿主身上那一刀肯定是抹了毒药的,若不是殿下百毒不侵,它都不敢去想后果如何。 梁崇月感觉到系统呼出来的热气带着小狗特有的口水味,直接上手将它的脑袋移开,不愿意与系统对视。 尤其是不愿意看见它哭的脸上的毛都沾到一起,丑的要死。 等到梁崇月伸手在后背没有受伤的地方掐了一把,没什么痛感后,梁崇月出声示意云苓开始吧。 云苓刚用酒给匕首消了毒,殿下的床边上被她摆满了蜡烛,饶是如此,这屋子里头还是有些暗淡。 云苓担心殿下的同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为殿下刮肉疗伤,不然再拖下去,这坏死的腐肉只会越来越多。 “殿下,奴婢要开始了,要是疼的厉害,您一定要和奴婢说。” 在殿下随军前往边关的这些时日里,云苓在药王谷也没闲着,学了不少的东西。 坐在殿下床头前,一手握住匕首,一只手调整烛台的位置,连着做了两个深呼吸后,云苓目光坚定的开始操刀。 商城里的药品质量在那摆着,梁崇月心里放心,至于割肉这件事,她相信云苓,这个时候也找不到比云苓更合适的人选了。 “宿主,我给你放我整理好的片段看,这样你就不会去想伤口疼不疼了。” 系统的话音刚落,梁崇月眼前就出现了面板,面板上放着的正是渣爹和外祖父在养心殿里发生的事情。 面板上的视频是系统重新剪辑过得,那些无用的片段全都没了,梁崇月眯着眼睛看着渣爹提到禄安山的事情。 渣爹心知肚明,她是因为什么杀了禄安山,此时却在这里挑拨她和向家的关系。 一时间,梁崇月也看不懂渣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面板上的视频看完后,停留在渣爹对着一杯已经冷掉的茶水沉思,脑子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系统,去给我调外祖父离开养心殿后的画面。” 梁崇月此时并不担心,向家会因为渣爹一句话和她决裂,她和向想绑定的足够深了,外祖父已经把向家这些年的根基都给了她。 面板上的画面闪了闪,很快就出现了外祖父的身影,在养心殿里跪的久了,走起路来,哪怕外祖父装的再自然,还是能看出膝盖一软的时候。 马车一直停在午门外,梁崇月一直看着外祖父走到午门,上了马车,回到侯府去看望过外祖母后。 外祖父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没有丝毫犹豫就开始查看石板下面的东西还在不在了。 “嘶。” 梁崇月忽然后背一疼,目光全都在面板上,没有留神,倒吸了一口凉气。 “殿下,伤口上的腐肉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那些贴近伤口里面还有些腐肉还要一点点刮干净,殿下再忍耐一下,奴婢很快就好。” 云苓的速度不慢,她话还没说完,后背传来的痛就一阵大过一阵,想必是刚才云苓撒麻药的时候,没有撒到里面去。 现在也等不了了,等新一轮麻药上劲,之前那一轮麻药说不准就没用了。 梁崇月现在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后背上传来的疼痛,痛的她又起了一身薄汗。 梁崇月此时想起关羽刮骨疗毒,她不过是剔一剔腐肉就已经疼成这样,关羽当年是没有痛觉吗?还是说华佗医术太高超了? 听着云苓在调整烛台的声音,梁崇月索性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强挺着。 第468章 等到云苓将她背后的腐肉全都刮干净,开始用帕子将她后背上疼出的细汗擦干净时,梁崇月咬紧的牙关才微微松开,长出了一口气。 “殿下,奴婢要给您上药了。” 梁崇月闻言,刚松开不久的牙关再次咬紧,被咬红了的薄唇上牙印清晰可见。 药粉洒下的瞬间,梁崇月疼的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板,这伤拖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期间她上山下河,再疼都只能忍着。 现在只期望着能在她出征前好上大半,至少在大军奔袭的时候,伤口不会裂开。 “殿下,伤口上的药上好了,还请殿下起身,奴婢好给您包扎。” 系统商城里的药还是好用的,就是太刺激了,梁崇月现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但比之前钻心的痛要好多了。 梁崇月赤果着上半身坐了起来,云苓快速的为殿下包扎好伤口后,伺候殿下穿衣。 里衣穿好后,梁崇月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起身,见云苓收拾了药箱,推着个衣服架子走了过来,上面内衫、襦裙、夹袄......七八件,全是要穿到身上的。 “随便拿件外衫来就行了,要厚实些的。” 云苓想说这样于礼不合,但瞧见殿下后背疼的厉害,将架子又推了回去,给殿下找了一件厚实些的外衫给殿下穿好。 梁崇月穿戴整齐后,侧躺在贵妃榻上,没多久一盘盘珍馐美味就被摆上了桌子。 梁崇月一边用膳,一边听平安做汇报: “殿下,边关出现了瘟疫,所有用来传信的飞鹰还没飞出蕲州就病死了,奴才捡到一只病重的飞鹰,破译了上面的消息,这才顶着风雪回了京城。” 梁崇月夹肉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眼平安,想起那个蓝眼睛的疯子来,直觉告诉她,边关这场瘟疫肯定和那个疯子有关系。 “系统去查,看看渣爹那里有没有收到消息。” 系统刚啃了两口大骨头,就开始干活了,嘴里还在嚼着肉,两只小眼睛无语的眯了起来。 听到边关出现了瘟疫,梁崇月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看着满桌子的珍馐美味,却食不下咽,一点胃口也没了。 “殿下,您多少再用些,如今天冷,瘟疫传播得不会太快,情况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危急。” 云苓见殿下的筷子停住,立马往殿下面前碟子里又夹了几筷子肉,心疼的看着殿下越来越尖的小脸。 “宿主,渣爹应该还不知道,飞鹰都死在半道上了,大舅舅他们也派人送急报回京了,但肯定是没有平安快的。” 系统一边说着,一边将边关现在的情况和运送急报的将士位置发到了面板上。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距离京城还很远的一个小红点,边关现在风雪交加,道路难行,更不必说还有北境逃跑的士兵滞留在边关,能将急报送出就已经是天大的难事了。 “系统去买抗瘟疫的药。” 梁崇月吩咐完系统,就开始低头专心吃饭,边关要是因为瘟疫乱了,那攻打北境一事就要搁置,她原先的计划已经废了。 现在能好好的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都是奢望。 云苓见殿下开始用膳,心里堵着的尸体才慢慢松开了些,眉眼微转看向平安的时候,那颗心又慢慢堵了回去。 她跟在殿下身边多年,又岂会不明白,平安说的若是真话,殿下现在多吃一口,都是为了到时候所有事情扑过来的时候,不至于被这些事拖垮了身体。 云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个劲的给殿下夹些喜欢吃的菜。 “宿主,我不知道买什么,没有瘟疫的检测结果,不能对症下药,买错了药,也不见得会有效果,而且气运花出去可就回不来了。” 系统的话有理,梁崇月将嘴里的饭咽下去,眼睛上抬,看着平安道: “飞鹰身上的急报你可还留着?” “留着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在回京的路上沾了水,有些看不清楚了。” 说着,平安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袋子放到了殿下面前。 梁崇月看着面前那个还没有她手心一半大的皮袋子,确实是边关飞鹰传信时会用到的东西。 这种小皮袋子防水效果尚可,还不容易坏,只是大舅舅他们可能没想到,飞鹰还没飞出蕲州就已经死了。 若不是她姜平安留在了蕲州,边关爆发瘟疫的消息,怕是不知多久才能传到京城。 梁崇月伸手将小皮袋子拿起,打量了一番后放到了云苓面前: “去翻译一下,不需全部,大致意思要出来。” 云苓拿着那小皮袋子退下,梁崇月思索了片刻对着平安道: “你准备一下,本公主用完膳就带你入宫面圣。” 大局当前,梁崇月和渣爹之间的博弈暂停,她想坐这天下的皇位,天下若是不好,这皇位坐着也无趣。 梁崇月在边关吃饭的时候都没这样赶过,北境的饭菜没什么油水,胃都饿小了。 才吃了一碗半的饭就撑得不行了,要不是渣爹送了个厨子过去,她肯定比现在还要瘦。 “殿下,奴婢已经翻译好了。” 梁崇月接过云苓递来的纸张,上面的墨迹还没干透,大致意思和平安说的一样,云苓已经将所有能看得清的内容全都翻译出来了。 “东西收好,这些菜已经撤下去了。” 梁崇月用清茶漱口后,平安带着人将她用过的膳食撤了下去。 二楼就只剩下了她和云苓,刚才还不想穿的衣服,现在都要一件件的穿上去。 “少穿两件吧,看不出来,穿得多,压得伤口疼。” 云苓手里拿着殿下要穿的衣服,心疼的将两件最轻薄的拿了出来: “只能拿出这两件来了,外头天寒地冻,殿下背后伤口极深,如今最是容易发炎发热的时候,可得小心注意着。” 梁崇月心中已经有了再次前往边关的想法,攻打北境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但边关的将士们,从战场上拼死厮杀出来,刀光剑影、暗箭流矢都活下来了,若是就这样因为一场瘟疫白白断送了性命,她是万万不许的。 第469章 衣服穿好,云苓又给她选了一件厚实的黑狼皮披风,披在身上,就像是被挤在狼堆里一样。 “殿下若是觉着热也先别解开披风,到了养心殿再脱下,免得冻着了。” 云苓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崇月倒是一点也不觉着有多热,出了长生天,外头天还黑着,更深露重,冷风一吹,梁崇月都觉得遍体生寒。 “殿下快上马车。” 梁崇月在云苓的护送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虽然吹不着外头的冷风,但也不算暖和,好在手上有个汤婆子,还能暖和暖和。 “殿下,还有一个时辰才到早朝的时候,咱们现在进宫怕是会被拦在午门外。” 平安身上有伤,今日不便驾车,随着梁崇月一同坐在马车里。 梁崇月整个人缩在披风里,靠在马车内壁上闭目养神。 至于平安的担忧,她并未放在心上,皇宫是她的家,她有事归家,自然有办法进去。 公主府距离皇宫不算远,梁崇月睡着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 掀开帘子朝着外面看去,月光下白花花的雪地更加显眼,午门关的紧紧的,不到时间是绝对不会开的。 “殿下,午门关着,奴才下去喊门。” 平安说着,作势就要起身下车,扯到身上的伤口,发出一声闷哼。 “过来扶着本公主下车。” 梁崇月朝着平安伸出手去,在平安的搀扶下了马车,城门上守夜的士兵已经发现了他们,正在朝着底下张望。 “来者何人?现下还没到开午门的时辰,来了你们也进不了宫门。” 午门上守夜的士兵看见那辆有些眼熟的华丽马车,领将不在,他们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来者到底是谁,说话都小心了些。 梁崇月站定后,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梁崇月吩咐驾车的井随泱道: “将马车停到城门上能看到的地方。” 井随泱听话照做,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到了不远处的位置。 城门上面一时间没了声音,梁崇月等了一会儿,也抬脚走到了马车旁边,一抬头正好与城门上的士兵对上。 梁崇月的视力远比常人,加之今晚的光线好,梁崇月一眼就看到了城门上那张熟悉的脸。 是从前跟在渣爹身边的宫廷侍卫,从前还抱过小时候的她。 “末将见过公主殿下,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午门,殿下来早了。” 城门上的声音飘下来,见上面的人已经认出了自己,梁崇月直接运气,飞身到马车顶上,再借力朝着城门上飞去。 若不是背后有伤,梁崇月都无需借力,就能直接飞到城门上。 城门上的守卫见底下之人突然靠近,立马搭起弓箭,随时准备射杀。 “都住手,这是镇国公主殿下,快把弓箭放下。” 今夜的守城将领在看见公主殿下那张在月色下更显艳丽无双的小脸时,立马呵斥手下人赶紧将弓箭放下,若是伤到了公主殿下,不论有没有理,遭罪的都是他们。 拿着弓箭的士兵们手上的箭刚放下,梁崇月就已经到了城门上,站稳后,转身看向从前跟在渣爹身边的侍卫。 今晚守城的士兵们换了一批,不是她熟悉的人,没能认出她的马车也在常理之中。 “末将曲涟见过公主殿下。” 曲涟想起前些天刚听到公主殿下杀了两位贵妃,却只是被禁足的消息。 恭敬给殿下行礼,陛下偏疼公主殿下,就算是今日公主殿下执意闯宫,怕是陛下都不会生气。 “起来吧,本公主今日有要紧的事,不得已而为之,多谢曲将军通融。” 曲涟刚起身,就看见公主殿下头也没回的就再次运气飞身下了城门。 “领将,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告知齐公公一声,也算是我们禀告过了。” 听着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望着公主殿下离开的背影,曲涟摸了摸脖子后面渗出的冷汗,闭上眼睛向上天祈愿,希望陛下不会降罪于他们。 “不用麻烦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公主殿下是陛下亲自教导出来的,谁的轻功能比殿下的好?” 曲涟从前在陛下身边做侍卫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陛下对公主殿下的偏疼,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这等人努力做了就有用的。 命就在那,硕大的皇宫里,皇权面前,他们如草芥般渺小,谁都能随意取走。 城门上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眨眼间就烟消云散了,洁白的月光下,一切很快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你身上有伤,先回马车上待着,等着殿下传召吧。” 井随泱抬头看了眼城门,将自己脸上戴着的面具调整了一番,坐回了驾车的位置上。 任凭外头的风雪怎么大,也不曾动一下。 “井大人,您也进来躲躲风雪吧,您若是冻病了,殿下身边得力之人就又少了一个。” 平安打开窗户,掀开帘子劝解着,提到公主殿下,井随泱就像是回魂了,立马转身回到了马车里。 梁崇月不知道她走后城门口发生的事情,在边关待久了,遇到风大的时候,梁崇月习惯性的将面罩戴了起来。 没成想还未走到养心殿,梁崇月就在半路察觉到了一个缩在暗处的高手。 她转头看去,除了红墙白雪,什么都看不到,但那股危险的气息一直跟在她背后。 皇宫之内,这样的高手都是用来保护渣爹的,梁崇月感知到这股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梁崇月特意选了一个好位置,将脸上的面罩拿下,转身朝着背后站定。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危险的气息在看见她的面容后就消失了。 宫里这样的高手繁多,梁崇月将面罩收回了怀里,朝着渣爹的养心殿而去。 渣爹勤政,每日早朝之前还会先给祖先们上香,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要醒了。 梁崇月时间卡的刚刚好,人刚走到养心殿外头,就看见养心殿里面烛火亮起,想必渣爹此时已经睡醒了。 第470章 梁崇月忍下背后痛楚,快步朝着养心殿大门而去。 师父被打的下不了床,小李子本就是被拉来临时顶上师父的班,强打起精神,瞧见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快步朝着这里过来,立马警醒了十二分的精神。 守在养心殿内外的禁军也围了过来,梁崇月掀起披风帽子,一张略有些苍白的小脸在银白色的雪地里,更显得孤寂。 “公主殿下,陛下还在安寝,殿下若是有事,还请稍等。” 小李子在看清殿下容貌的时候,立马加快脚步,赶在禁军前头冲到了殿下面前。 禁军首领看见镇国公主殿下,刚才冷漠的神情有些一些松动,看向公主殿下时还保持着方才的警觉。 梁崇月本就是强撑着受伤的身体过来,上城门的时候还催动了内力,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在往外渗血,她现在可等不了多久。 “本公主要见父皇,边关急报,劳烦小李公公通传一声。” 梁崇月不信渣爹听到边关急报不着急的。 小李子听到边关急报,想起陛下最近念叨边关许久不曾有消息传回,同禁军将领对视一眼后,后者转身朝着养心殿而去,他留在此处陪着公主殿下: “殿下瞧着脸色不太好,边关已经拿下,哪怕是北境老皇帝亲到边关,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殿下忧心边关的时候,也要顾及自己身体。” 小李子是母后给她的人,说的这些话,一半是他自己心中所想,一半也可能是母后说过的。 旁人不知她身上伤势多重,梁崇月自己知晓。 “有劳小李公公关怀,若是母后问起,就说本公主一切如常。” 小李子瞧着殿下说一段话,脸色就白上一点,这对上皇后娘娘,一切如常的话,他实在是难以开口。 梁崇月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注视着禁军统领前往养心殿的背影,等人进去后,梁崇月抬脚也朝着养心殿走了过去。 梁崇月走到养心殿门口的位置时,里头的烛火更亮了些,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 “殿下,天亮了,也快到陛下上早朝的时辰了。” 小李子跟在殿下身边提醒着,想必殿下一会儿就能面圣了。 好在这几日事多,陛下没入后宫,不然看这架势,公主殿下情急之下,怕是要去后宫找陛下了。 养心殿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禁军头领站在门内,朝着梁崇月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公主殿下,陛下有请。” 梁崇月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迈步走了进去,熟悉的龙涎香,养心殿里还是那么暖和。 梁崇月冷了一路的手脚,也开始慢慢回温了。 走到内殿,看见渣爹穿着一身朝服正在祭拜先祖,原本是该去奉先殿祭拜的,天冷之后,渣爹就将先祖牌位移了个地方。 直接在养心殿的后室加建了一间,专门在天气不好,若是太冷太热的时候,方便渣爹祭拜先祖。 祭拜先祖是大事,不过梁崇月也只是在加封镇国公主,行册封礼的时候,正式祭拜过先祖。 平时不论是什么大小节日,重要日子,她都得站在几位皇兄身后,看着他们为先祖上香。 第471章 身上疼的厉害,梁崇月本想先坐下,等一等渣爹,脚才刚朝着罗汉床的位置迈了两步,就听到渣爹早起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既然来了,也过来拜一拜吧。” 梁崇月脚步微顿,抬眼打量了一圈,确认这里除了她以外,并没有别的皇嗣,渣爹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这个时代祭拜祖先一事,哪怕她再受宠,也从来不被允许,今日这天是从西边升起来了? 梁崇月余光瞥了一眼紧闭的窗户,只能看见外头比她进来时亮堂了一些。 “还愣住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要让先祖们等着你吗?” 渣爹的语气不善,换句话说,自从上次渣爹将圣旨扔给她之后,她和渣爹之间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梁崇月低头控制调整好情绪,再抬头时,只有眉宇间还有几分疲态,状态瞧着比刚才进来时要好得多。 梁崇月走到渣爹身边,上前取香、点香、叩拜、上香动作熟练流畅,倒不像是从来没做过一样。 将香插到香炉里,看着香烟袅袅,有了这些牌位在此,养心殿内更加庄严肃穆,就连深呼吸都有些压抑。 进宫的这一路上,梁崇月都很急,但到了养心殿,见渣爹知道边关情况有变,还不急不忙的样子,她反而冷静的想笑,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这大夏的主人。 梁湛侧目看了眼崇月惨白的脸色,眼中不满扫过禁军统领,很快养心殿内侍奉早起的宫人们就全都退了下去。 小李子端着两壶热茶走了进来,一壶是入冬之后,陛下早起常喝的醒神茶,另一壶就是公主殿下最常喝的牛乳茶。 牛乳的醇香飘出,冲淡了周围的龙涎香气味,肃穆的养心殿里也多了一丝生气。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朝着渣爹行了大礼,等了一会儿,渣爹没喊她起,梁崇月干脆直接跪下,至少比一直干蹲着省力。 渣爹自顾自的喝茶,养心殿里也没别人,梁崇月也不再等,直接将平安冒险送回来的急报拿出,抓在了手心里: “边关急报,边关爆发了瘟疫,送信的飞鹰还没飞出蕲州就全都死在了路上,想必此时应当有驿卒在赶回京城的路上,若是没死,父皇过几日也能收到这消息。” 边关的急报和翻译好的译文被梁崇月抓在手上,举过头顶,因为失血过多,梁崇月现在累的,双手抬起,就没更多的力气再仰着头和渣爹说话了。 低着头正好看不见渣爹那张冰山脸,她跪在渣爹的书案前,同渣爹之间还隔着一张书桌,养心殿里的宫人全都退下了,她不送到渣爹面前,渣爹就只能自己来拿。 边关爆发瘟疫这样大的事情,梁崇月就不信渣爹一点也不着急。 还在心里掐着数,梁崇月感觉到手心上一暖,一只温热的手从她的掌心将那两份包好的信纸拿走了。 手刚放下,梁崇月还没抬头,就看见一块黑色的衣角从她眼前闪过。 梁崇月抬头,目光追去,同样的黑衣黑袍,同样的银色边框面具,站在她身前的男人,眉眼要比井随泱深邃些,眼睛里似有一抹化不开的冰霜。 急报已经被拿走,梁崇月想法落空,也不愿再继续跪着,本想直接起身,不料眼前一黑,还未站起来的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 “崇月!” 意识模糊间,好像听到渣爹在叫她,还有一双大手扶住了她,好让她不至于摔的太惨。 暗一及时伸手将公主殿下倒下的身体托住,刚才还有反应的殿下,忽然间就失去了意识。 暗一下意识的上手搭了一下殿下的手腕,摸到殿下虚弱的脉象,暗一还以为是自己学医不精,毕竟殿下从前的脉象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异口同声的赞其强劲。 梁湛在崇月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进养心殿的那一刻起,就在时刻关注着她的状态,见到女儿倒下的那一刻,梁湛条件反射般从龙椅上弹了起来,直冲崇月走了过来。 “陛下,殿下脉象孱弱,属下一刻钟前在宫里遇到殿下的时候,殿下运气疾行的状态也不太对,好像身上有伤,不敢催动内力的样子。” 暗一回想起一刻钟前将殿下错认成刺客追杀时的情形,他从前也与殿下交过手,殿下真实实力如何,他并不清楚,但今日殿下状态不对是肯定的。 梁湛闻言,直接上手将已经昏过去的崇月打横抱起,朝着崇月从前住过的偏殿而去。 “陛下,太医令来了。” 暗一就跟在陛下身后,在路过养心殿大门时,恰巧听到外头传来禁军首领的声音。 “进来。” 梁湛说完,养心殿大门从外面被打开时,他已经抱着崇月到了偏殿。 将崇月放到榻上,梁湛上手搭上了崇月的手腕,一切就像暗一说的一样,本以为崇月脸色难看,是在边关受苦了。 如今他亲自诊脉,这明显就是气血惧亏的脉象,细若悬丝,时有时无。 梁湛的手搭在崇月手上,越诊越心慌,登基之后,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 瞧着崇月与皇后七分像的脸,从小亲手养大的女儿,他对她严格,给予厚望,甚至...... 想着想着,梁湛眼前恍惚了一瞬,又回到了皇后坐在床上痛哭那个还未降世的孩子的时候。 “陛下,能否让微臣来为殿下诊脉看看。” 太医令从进来后,就一直站在距离公主殿下几步远的地方观察着殿下的神色。 殿下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虚弱之态,情况瞧着比殿下忽然高烧不退那一夜还要危险。 太医令等不到陛下吩咐的时候了,上一次因为广陵王妃病重逃过一劫,这一次殿下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作为太医令,可不见得还会有先前的好运气了。 早些诊脉,他也好早些与同僚商讨过后对症下药,救公主殿下于危险之中。 第472章 等到梁崇月意识回笼的时候,她已经躺下了,一睁眼对上的就是渣爹紧皱的眉头和焦急的眼神。 “崇月你可醒了,吓死母后了。” 母后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梁崇月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柔软的手抓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到了手上,湿湿的。 “儿臣没事,母后别担心了。” 一开口说话,整个喉管里抑制不住的苦味往上翻涌着,梁崇月险些直接吐出来。 这股恶心难闻的味道,简直令人作呕。 “殿下平日太过辛劳,身体虚得厉害,方才服过药,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内,切记不可再用功运气,不然这身体亏得吃再多的药也补不起来了。” 一道严厉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声音越来越近,一股苦药味也随之飘了过来。 “殿下身上有伤,还请殿下多加注重自己身体,不要为了平日琐事,疏忽了自己健康。” 太医令虽然不知殿下到底伤在了哪里,但他从小学医,这点是绝对不会诊错的,而且那伤的大致位置就是背后,也一定小不了。 梁崇月此时背上难受,起身都困难,只能艰难扯出一抹笑来向太医令道谢。 “陛下、娘娘,微臣下去为殿下抓药了。” 太医令收拾好药箱,朝着梁湛和向华月恭敬行礼,脑中还在琢磨着给殿下用什么药好得快些。 “有劳太医令了,本宫一会儿会派一位精通药膳的厨司到太医院,还请太医令辛苦一下,为崇月研究出一个药膳方子,平日吃食上也能多加滋补。” 向华月用帕子拭了泪,无需眼神,一直跟在旁边的春禅就已经明白娘娘意思。 “娘娘言重了,这都是微臣职责所在。” 太医令与皇后娘娘身边的春禅姑姑对视一眼,默默颔首后,躬着身退下了。 春禅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得了娘娘准许,也退了下去。 梁崇月躺在这张小床上,不算她昏迷的时间,她刚从这张床上起来没多久,回家取了个火玉,吃顿饭的工夫,就又回到了这张床上,身体还更差了。 梁崇月现在连动一下都浑身累得慌,就像是那火玉从她身体里出来后,还吸走了她的阳气,这才导致她现在一直萎靡不振。 “是儿臣不孝,让父皇母后担心了。” 梁崇月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的药有了点用,感觉现在精神好多了。 看着母后强忍着眼中不断闪烁的泪花,将她的手紧紧的抓着,生怕她下一秒就跑了一样。 梁崇月想起太医令离开前的诊断结果,边关情况危急,还有北境,她已经和渣爹说好了。 欺君之罪好不容易混了过去,还从渣爹手上拿到了好东西,她若是年后没有行动,那她和渣爹说好的一切就彻底泡汤了。 届时渣爹没看见她承诺的东西,直接翻脸也不是没有可能。 梁崇月无奈闭眼,直接开始联系起了系统: “有没有快速养身体的药,去找找看,给我来一箱。” 系统正在研究宿主给它留下来的任务,又困又不能睡,听到宿主这话,脑袋一顿,差点死机了。 “宿主你给谁身体弄垮了?快速补身体?还要一整箱啊?商城里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东西,我还要仔细找一找。” 系统刚退出和宿主的连线,就看见了两个时辰前宿主身体发出报警的标记,不知道为什么它居然没留意到。 系统点进去看了眼宿主现在的身体报告,在看见几乎每一行都在基础标准值以下很多。 最多的那一项差了百分之二十,这样的身体情况,系统第一眼过去,还以为看错了,点到二叔的股市上去了。 梁崇月刚挂了和系统的连线,就察觉到一道算得上冷漠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她顺着目光看过来的方向看去,渣爹冷着一张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就仿佛她睁眼时看见的紧张和担忧都是假的一般。 “父皇?” 梁崇月声音沙哑,带着疲态,眼底满是红血丝,看得出来整个人和身体都处在一个极度疲惫和乏力的状态。 “飞鹰还没飞出蕲州就全都死了,崇月又是如何知晓边关爆发了瘟疫一事?” 梁崇月就料到渣爹疑心病重,肯定要问这个问题,她刚想开口,就感觉到母后握住她的手一紧,想必是刚才渣爹问话的时候吓到她了。 梁崇月被母后握住的手反握了回去,用了些劲转移了母后的注意力,递给母后一宽慰的笑,才朝着渣爹开口道: “回京途中风大雪大,人走不远,马走不快,崇月回京途中,将大舅舅派来护送我的人都留在了蕲州,平安也在其中,平安正好捡到了病死蕲州的飞鹰,这才风雪兼程赶回了京城,儿臣这才收到了消息。” 梁崇月一口气将自己收到急报的过程都说了出来,说完后,就感觉嗓子眼里痒痒的直想咳嗽。 轻咳了两声,怕咳多了母后担忧,强忍了下来。 “宿主!” 梁崇月正强忍着嗓子痒里的痒意,就听到了系统传来的连线,刚一接通,系统那粗狂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 “宿主,我刚才看了你的身体监测报告,你现在用不了太滋补的药,不然虚不受补,身体只会亏损的更加厉害,我只能帮你买一点随餐吃的补药,一点点加大剂量,慢慢补身体。” 系统的声音还没结束,梁崇月面前就出现了她的身体监测报告,上面一片的红,没有一处是绿色的。 看的梁崇月恨不的能将火玉从背包里拿出来直接砸了,连带着罪魁祸首广陵王妃梁崇月也记恨上了。 “宿主还有一件事,我突然想起来了,云苓姐姐说她方才去给赫言庭送饭的时候,发现了他怀里有一块兵符,我看过了,是广陵王府的兵符,另一半应该在宫里,在渣爹手上。” 听到广陵王的兵符,梁崇月眼睛都亮了,她倒是小看了赫言庭,广陵王还没死,就能将兵符交到他手上,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宿主,咱们都有广陵王府的兵符了,还要管赫言庭母子二人的死活吗?” 第473章 “宿主,咱们都有广陵王府的兵符了,还要管赫言庭母子二人的死活吗?” 梁崇月闻言,直接调出了广陵王妃的身体状况监测报告,上面显示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就像她从前说过的一样。 赫阮蓉生病多年,想要回到从前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神仙下凡,这件事也难。 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既然赫阮蓉贪念这样重,赫言庭又这样孝顺,这样一颗好棋子,不用白不用。 “先留着,广陵王还在世,杀了他们母子不如留着有用。” 回复完系统,梁崇月切断了和系统的连线,开始专注的和渣爹打擂台。 “儿臣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将边关消息禀告父皇,还请父皇早下决断,边关还有十几万将士们困在那里。” 说到情急之时,梁崇月嗓子眼强忍下的痒意又跑了出来,咳得眼睛都红了。 关于燕阳的事情,梁崇月没说,燕阳那样稀奇的本事就算是此时说出来,渣爹也未必会信,消息传出去,可能还会引得大家恐慌。 提到边关情况,渣爹面色神情未变,梁崇月还是细心的从渣爹紧绷的下颚看出了他心中的焦急。 大夏能屹立至今,光是百万大军就足以威慑八方,如今十几万的大军都困在边关,只知道边关爆发了瘟疫,可瘟疫情况却不得而知。 “此事朕已知晓,无需你操心,好好养病,一会儿随你母后回翊坤宫去吧。” 渣爹眉宇间尽是帝王威严,丝毫没有从前那副温情模样。 梁崇月强扯出一抹乖顺的笑来,用手撑起床边,艰难起身: “儿臣多谢父皇关怀,这就随母后回翊坤宫。” 向华月看见崇月起身时,额头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太痛渗出的细汗,崇月越是在陛下面前表现的坚强不屈,她就越是心疼。 哪怕是早知他们父女两人终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她早早做好准备,亲眼所见,还是会忍不住心疼落泪。 崇月如此坚强,向华月扬起头来,忍下了眼角快要落下的泪,朝着陛下恭敬行礼: “那臣妾就先带着崇月回去养病了,眼看就是年关了,琼华的婚事将近,臣妾回去后就派人将琼华婚礼当日的一切流程送来给陛下过目。” 最近事多,梁湛的目光在这对倔强的母女二人身上扫过,抿着嘴,长出一口气,语气听不出情绪: “公主出嫁这种事皇后也操办过几次了,就不必送到朕这来了,皇后看着办吧。” 陛下的反应在向华月的意料之中,边关危急,陛下是不会将时间放在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身上的。 哪怕是出嫁这样的大事。 “臣妾明白,那臣妾就先带着崇月回去了。” 梁湛见崇月起身后脚步虚浮,好几步都踩空了,若不是皇后在一旁搀扶着,险些摔倒在地。 “暗一,送公主回翊坤宫。” 最后梁湛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可他若是现在伸手,以崇月那给点甜头就蹬鼻子上脸的本事,先前的布局就白费了。 “不必了,男女授受不亲,有臣妾在就够了。” 向华月搀扶着崇月,将披风给她穿上,让崇月将半边身体全都靠在自己身上,撑着崇月离开了养心殿。 刚出养心殿,步辇就等在了外头,梁崇月艰难上了步辇,出了养心殿才朝母后道: “母后,平安和我的暗卫还在午门外等着,劳烦母后派人去通传一声,让他们先回去吧。” 梁崇月说完后,就见母后一个眼神过去,李谨公公就放慢了脚步,一会儿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先别说话了,小心喝着冷风,再冻着了。” 母后一直跟着步辇走了一路,除了时不时的抽出目光看向脚下,这一路上,其余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 等到了翊坤宫,梁崇月回到自己偏殿,回到那张熟悉的床上,没一会儿就感觉到累了,但心头总有事压着,叫她不能放心入睡。 “母后,两位舅舅还在边关,方才在养心殿里,人多眼杂,儿臣不好多说,儿臣觉得这瘟疫就是北境那些趁乱逃走的士兵所为。” “他们打了败仗,战时脱逃,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怨恨起了咱们的将士们,不然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会有瘟疫出现呢。” 梁崇月靠坐在床上,越说越担忧,那场瘟疫就连系统都检测不出成因,不知道渣爹怎么处理的。 向华月接过春香递来的蜜饯放到崇月手边,轻声安慰道: “这件事你就放心吧,你父皇是不会放任将士们处在为难之中而不顾的,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你父皇已经派人去药王谷请人,同太医院的太医一同前往边关,不会有事的。” 有了母后这话,梁崇月这一颗心才放下了些,一颗蜜饯刚放到嘴里,就见母后神情严肃了起来: “接下来直到年后,没有母后应许你不可离开翊坤宫,你同你父皇之间的那些事,母后不过问,但将来的时日还长,你的身体若是垮了,那才是真的将多年心血付之东流,为他人做嫁衣了。” 向华月原本是在检查琼华年前大婚各项事宜,在听到小李子派人传来的消息,知晓崇月昏倒的那一瞬间,她直接就慌了。 崇月回来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昏倒了两回,去了趟边关,回来身体就越来越差。 回到公主府也是将自己关在长生天里闭门不出,一点有用的消息也传不出来。 “母后放心,在儿臣身体好之前,母后让儿臣做什么,儿臣就做什么,一定乖乖听母后的话。” 梁崇月知道母后担心她,索性她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身体养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而且听渣爹那话的意思,不论大舅舅他们能不能在年前班师回朝,年关一过,她都要带兵出征北境,届时可能会是外祖父同她一起,为她镇场子。 她一定要将身体养好,北境这一战一定要打出名堂来,做大夏第一位女战神,为后面将行之事打下坚实基础。 第474章 自从答应母后要好好养病,梁崇月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学习,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原本还以为渣爹会同她生分多久,没想到没几天就来看她了,不聊政务,他们还能维持着表面的父慈子孝。 晚膳桌上,梁崇月坐在渣爹和母后的中间,面前两个小碗里堆得满满登登全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菜。 连着这样吃了七天,再加上着里面都被放了大补的食材,做成了药膳,梁崇月现在看着这些菜都开始倒胃口。 要不是渣爹和母后守着她吃,她现在就想吃一碗阳春面,配一碟子雪菜下面。 “今日这鲜笋鸡汤不错,崇月来一碗?” “今日这鱼也不错,刺少,朕给你夹一块。” 母后虽然是询问,但话音落下的同时,一碗鲜笋鸡汤已经摆到了她面前,旁边还放着渣爹刚给她夹的鱼肉。 鸡汤清亮亮的,瞧着就好喝,梁崇月拿起勺子象征性的喝了小半碗,就推到了一边,开始今晚的战斗。 一顿晚膳用完,梁崇月已经撑得不行了,感觉最近一天吃的,比在边关三天吃的都多。 梁崇月上手捏了捏脸上的肉,有了点手感,但还是感觉很瘦,不知道这样吃到年关, 能不能更壮实一点,这样北上出征就不怕冷了。 “外面的雪停了,后院的红梅开的正艳,让人在后院挂满灯笼,崇月陪着朕走走。” 突然诶渣爹点名,梁崇月用清茶漱了漱口,脸上依旧是那个乖巧的笑容,朝着渣爹开口道: “是,儿臣也许久没有和父皇一起赏花了。” 向华月坐在两人身边,不明白这外头天寒地冻的,若是要赏花,大可让人折了枝子装到花瓶里放在殿中赏玩,何必这样冷的天还要出去。 但崇月已经答应,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为父女二人系好披风带子,目送两人出门。 梁崇月整个人缩在披风里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在外面,跟在渣爹身后,朝着后院走去。 翊坤宫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扫干净了,到了后院,枝子上还有不少的残雪挂在树上。 “白雪红梅,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梁崇月由衷的赞赏着,她这段时间一直被困在屋子里头,只能见到折好之后,装在精美花瓶里头的。 就连沁人心脾的花香都不如后院的一半浓烈。 “北境比宫里要冷得多,朕瞧你身体也好了不少,明日起就不必再每日困在屋子里了,也要出来吹吹冷风,适应一下。” 梁崇月就知道渣爹肯定没憋好屁,她才养了七天,距离年关还有些日子,渣爹就看不惯了。 梁崇月索性掀开了戴在头上的帽子,任由冷冰冰的北风打在脸上,将她的发丝吹乱。 崇月的一举一动都在梁湛眼底,见她这样,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倔脾气是随了谁了。 当初他被先帝考验的时候,受到的冷遇可比崇月现在受到的要重的多,崇月还是年轻了,心中所想还是容易挂在脸上。 不知道这次出征北境,再回来时,心性会不会沉稳些。 这样想着,梁湛眉眼向下一撇,正好与崇月探究的目光对上,刚养的红润了点的小脸被冷风一吹,又是惨白一片。 瞧着好不可怜,若是皇后在此,又要心疼落泪了。 “怎么这样看着朕?” 梁湛说话时,语气还是一如往常的听不出情绪,本以为崇月会随便寻个由头转移话题,没成想,崇月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抬头时不解的朝着他道: “儿臣在看,父皇是不是真的不心疼儿臣了。” 崇月问的直接,倒是将他先前想好的话都堵住了。 梁湛与崇月探寻的目光对上,崇月的眼睛本就与他相似,瘦了之后,就更加明显。 透过这双相似的眼睛,梁湛好像在崇月眼底看见了从前的他,只是那时的他没有胆量问出这句话。 突然被父皇冷遇,那段时间他收到了前二十几年从未受到的恶意,兄弟背叛、母后为了利益陷害他...... 只差一步就能登顶,又从最高处摔到谷底,原本是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人选,沦为笑话,变成了兄弟间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还好他从那深不见底的低谷里爬出来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却上九重天作君。 崇月现在走的路,都是他从前走过的,吾女才情耀古今,朕之功绩逊三分。 崇月太过早慧,有时慧极必伤,太过一帆风顺的人生是走不长远的。 年少之时多受些挫折,多犯错,积累经验,都是往后定国安邦的基石。 崇月现在还小,不明白其中道理,等她长大,有了自己的孩子,或许也会像朕现在这样逼着她去犯错,去磨炼,去成长。 梁湛没有避开崇月直接的对视,也没有避开崇月直白的问题。 “朕自然是心疼你的,只是你太让朕寒心。” 梁湛说完后没有着急移开目光,而是与崇月对视了一会儿,这场对视里,两人心中所想连彼此都不知。 同一株红梅下,本该是最亲近之人,却心思各异,盘算着彼此。 梁湛带着崇月在后院里吹了一会儿冷风,见她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才带着她回去。 刚出后院,梁湛脚步慢了下来,侧头看了眼烛火通明的翊坤宫主殿。 自从崇月昏倒之后,皇后日日将崇月拘在主殿里,贴身照顾着,他每次来,连同皇后单独说会话的时间都没有。 “今日你就回偏殿吧,朕同你母后有事要谈。” 梁崇月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光听语气没听出来渣爹要找母后聊什么,只是渣爹朝着母后寝殿越走越快,好像生怕她跟上一样。 “殿下,偏殿每日都打扫着,随时都可以住进去。” 云苓的声音在梁崇月身边响起,渣爹已经进了主殿,梁崇月伸手拢了拢了身前的披风,将帽子带好,朝着自己的小窝走去。 第475章 梁崇月回到偏殿,这些天每日都困在床上,刚才还吹了冷风,加之担忧边关情况,梁崇月现在睡意全无。 看着在墙角啃棒骨正起劲的系统,梁崇月刚净了手,没有用帕子将手上的水擦干净,朝着系统的方向甩了过去。 虽然现在用不了内力,但她手上的力道还是在的。 系统正在和骨头缝里的那块肉较劲,恨不得能让云苓姐姐用筷子给它挑出来放到嘴里才好。 忽然脸上落了几滴水,惊得它一颤,这几日养出来的肉膘都跟着抖了抖。 “下雨了?宿主咱家屋顶漏雨啊?” 瞧着系统这副傻乎乎的样子,梁崇月无奈的用帕子将手上的水擦干净,云苓已经倒好了牛乳茶放在桌子上。 坐在罗汉床上,云苓抱来一床被子压在梁崇月腿上,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火玉被取出来后,她就极容易畏寒。 明明偏殿里头已经暖和到,云苓他们稍微做点活就能热出一头汗,她手脚还是冷冰冰的。 “刚给殿下灌了两个汤婆子,一个放在脚边,一个殿下拿在手上看书时用。” 梁崇月接过云苓递来的汤婆子,手上才算是暖和了些。 “系统去查查护送太医的队伍走到哪里了,还有边关瘟疫的情况一起发到我面板上。” 系统收到任务,抬头看着屋顶的动作顿了顿,恋恋不舍的将压在手下的棒骨推远,开始干活。 “殿下,再过半个月就是琼华公主大婚,殿下可要前去观礼?” 梁崇月正捧着牛乳茶在喝,听到云苓此言,算了算日子,距离年关也没多少时日了。 “再说吧,先将贺礼准备好,若是本公主那日不便前往,就将礼物送去即可。” 三姐姐和乔家四郎这场婚事,里头弯弯绕绕,关系错综复杂,只希望三姐姐是真的觅得良人,能够相守一生吧。 “是,奴婢已经准备好了贺礼单子,还请殿下过目。” 云苓从袖口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张递到梁崇月面前,梁崇月将手上茶盏放下,接过纸张打开,上面预备的东西倒是不少。 “需准备这么多贺礼吗?” 梁崇月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底的贺礼单子,从前几位皇姐大婚,她随便送点什么贵重些的东西即可,几位皇姐回宫的时候还会给她带回礼。 怎么到了三姐姐这,这回的贺礼单子分开,够她先前送三位皇姐出嫁了。 云苓见公主殿下不明白其中缘由,一边为殿下捏腿,一边轻声说道: “琼华公主是嫡出公主,这贺礼的份量自然是要比旁的公主多上一倍的,加之皇后娘娘先前也同殿下说过,琼华公主没有封地,也享不了食邑,让殿下多为琼华公主添妆,这才有了这份贺礼单子。” 听了云苓的解释,梁崇月又仔细看了一遍这份单子,倒是觉着也不算丰厚了。 “再添两顶红宝石头面,凑个吉利点的数字吧。” 梁崇月说完后,将手中单子放到一旁的矮桌上,云苓笑着上手接过,有了殿下吩咐,心里也大致有数了。 “宿主,边关瘟疫的情况控制住了,不过那些太医是不是老胳膊老腿不顶用啊?七天了才走到鹤州,等他们到边关,将士们都能自愈了。” 梁崇月原本也没对太医院里的太医抱有多大的希望,大都世袭进的太医院,现在路上风大雪大,他们能在年关过后,平安走到边关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控制住了就是好消息,这段时间你留心搜寻一下燕阳的位置。” 梁崇月总觉得这个疯子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而且距离燕阳该服用解药的日子已经过了很久,他还活着,就证明这人不简单。 “知道啦宿主,你放心吧,我每天都会找上一段时间,一有他消息我就发给你。” 这一点梁崇月对系统还是放心的,哪怕平时再犯傻,任务交给系统,它都能做好。 “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安寝了。” 梁崇月倒是没注意时间,只看见计算时间的香又燃断了一根,接过云苓递来的清茶漱了漱口,起身朝着床边走去。 另一边的主殿内,梁湛正在同皇后就着崇月今日下到一半的残局对弈。 “皇后心绪不宁,这一局就下到这吧。” 听到陛下此言,向华月低头看了眼已经能一眼看到头的死局,棋盘上的白子已经快被陛下吃完了。 “臣妾有些乏了,扰了陛下雅兴。” 向华月说着就起身,走到梳妆台前,让春禅为自己卸下钗环首饰,准备洗漱就寝。 梁湛还靠坐在罗汉床上,瞧见铜镜里皇后疲惫的神色,随手指向一旁候着的小李子: “你来给朕宽衣。” 小李子闻言立马上前,为陛下脱下身上龙袍。 梁湛洗漱过后,见皇后正在喝安神茶,几步上前,将她手里热茶夺过。 “有朕在,你还需喝这个才能入眠?” 梁湛有些动怒的将热茶重重的放下,茶汤溅起,滴落在手上,拿过一旁准备好的帕子随意的擦了擦。 “你们全都退下,今晚不必守夜了。” 向华月不明白陛下为何忽然动怒,从前她也没少喝过这安神茶,有了崇月之后,碰的才少了些。 等到侍奉的宫人全都退下,梁湛脸上带着愠怒,见皇后还站在那里,一点要过来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起身,将人拽到了床上。 “这安神茶是什么好东西吗?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喝?” 听着陛下关怀不像关怀,生气又不像生气的质问,向华月最近因为崇月的事情,累的心力交瘁,实在是没心思去揣测陛下圣意。 “崇月在的时候不用喝,守着崇月,臣妾就能睡得安稳。” 皇后的直白,让梁湛一时哑然: “你的意思是朕还不如崇月让你安心?” 手腕被陛下抓在手里,捏的有些疼,向华月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开,便放弃了。 梁湛注意到皇后的脸色不太好看,改变了抓着她手腕的动作,开始为她把起脉象来。 感受着皇后脉象的虚弱,回想起皇后这几日守在崇月身边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崇月还年轻,身体养一养就能好,你也不必太过操心,你的身体同样重要。” 第476章 寒冬如白驹过隙,霜风似箭,飞雪若梭,红梅已绽,旧岁将辞。 琼华公主出嫁,宫里头一派喜气洋洋,倒是都挂上了红绸,瞧着比红梅还要艳丽。 梁崇月呆在昭阳殿里,身上裹得比谁都要严实,坐在一旁瞧着三姐姐换上喜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妆娘连妆都化不上去,也不敢说什么。 “三姐姐快别哭了,脸上的妆再哭花了,就要耽误吉时了。” 梁崇月说完后,接收到了一旁妆娘感激的目光。 临近年关,三姐姐这场婚礼因着边关大捷,渣爹高兴,办的很隆重。 梁崇月目送那宝石镶嵌的马车出了午门,却没有跟着一同去赶这个热闹。 听着礼乐的声音走远,梁崇月带着人回了翊坤宫。 “殿下,小李公公传来消息,今晚在太和殿举办宫宴,殿下若是不便出席,还请早些递消息过去。” 梁崇月刚坐下,春香姑姑就上门传消息来了。 梁崇月抿了口热茶,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本公主身体不适,今晚的宫宴就不参加了。” 云苓送春香姑姑离开,回来的时候见公主殿下正在看书,身上连个汤婆子都没有,十根手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 云苓赶忙让人重新装了一个汤婆子送来,放到殿下手边: “殿下不去宫宴也好,这宫宴不是家宴,今晚人多口杂,再冲撞了殿下到底不好。”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不过今晚的宫宴应当会嘉奖这次边关的立功的将士们,不知道......” 云苓话还没说完,看到殿下翻书的手一顿,立马止住了话头。 “该嘉奖的将士们还在边关没回来,今晚谁有这么大的脸受封。” 梁崇月问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上正看着的书朝下叩着,抬眼看向云苓: “赫言庭现在在哪?” “回殿下的话,没有殿下吩咐,奴才们怕还有用,就一直没有放人,现在还拘在公主府上,不过广陵王妃那里,奴婢已经打点好了。” 梁崇月垂头沉思片刻,悠悠开口道: “放赫言庭回家和他老母亲团聚,一起过个年吧,就和他说,他母亲的病已经好了大半,还想继续医下去,好的更彻底,就要等,至于等什么就让他自己猜去吧。” 云苓领命退下,梁崇月刚拿起书来,就看见系统带着一身雪冲了进来。 “宿主,我找到燕阳的位置了。” 梁崇月闻言立马来了精神,也不嫌弃系统脏兮兮的,招呼它走到身边来。 “他现在在哪里?” 系统左右张望了一番,迈着小碎步走到宿主身边,嘴巴贴在宿主腿上小声道: “刚刚收到的消息,北境老皇帝死了,太子不知所踪,一位蓝眸新王登基上位。” 蓝眸新王...... 对于燕阳的蓝眼睛,梁崇月并不陌生,这个疯子还有一只眼睛在她的背包里躺着。 没想到他不止抗住了她喂下的毒药,还有本事杀了老皇帝,斗掉了他亲爹登基称帝。 果然这世上之人一旦能没了牵挂,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了。 梁崇月想着想着不禁咂舌,这速度可比她快多了,或许她也可以学习一下。 “经过我多方位的确定,我敢断定这个蓝眸新王就是燕阳。” 梁崇月这下彻底没了看书的兴致,原本在发现燕阳可以操控野兽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却不曾想这事件的发展比她想的要快的多,从前她才是那个爱横插一脚,扰乱局势的人。 现在她的局面被人横插一脚,搅和的稀烂,梁崇月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监测报告,只期望着数值能快点回到标准,她已经等不了多久了。 “小狗,本公主喂给燕阳的那颗毒药不是很难解开吗?他怎么会活到现在?” 系统被宿主一句话问住,它只能看到宿主的身体监测报告,旁人的,它是无权观看的。 “或许是因为他常年和毒物接触,身体有了耐毒性,所以一直撑到了现在,可我记得清清楚楚,宿主你喂得那颗毒药,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办法完全解毒,其中有一味药,这个时代没有。” 系统说的这一点,梁崇月自然明白,她当初买药的时候就研究过成分,所以她才对燕阳活到现在感到震惊和不解。 “这一次燕阳登基,北境境内各方势力可有大洗牌?” 燕阳登基木已成舟,远在千里之外的事情,她没有办法瞬移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只能期望着,燕阳上位一事在北境并不名正言顺,从而想办法找机会引发北境内乱。 系统呆愣愣的坐在原地,再旁人看来就是一只特别高大、有点可爱的傻狗,只有梁崇月听到它那头查资料的键盘都快要敲冒烟了。 “宿主这件事你还要给我点时间,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 “没事不急,还没到年关,咱们还有时间。” 梁崇月脑子里回想了一遍系统进来后说的话,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正巧看见云苓回来。 “本公主改主意了,今晚宫宴,本公主参加。” 云苓刚走进殿内的脚步顿住,没有多问多言,而是朝着殿下行了一礼后,又转身出去了。 “宿主你不是已经决定不参加了吗?估计这会消息已经传到小李子那了。” 系统搜集资料的时候,还能抽出时间来和宿主闲聊两句。 “许久不曾这样热闹过了,多去见见人,感受一下烟火气也是好的。” 主要是,梁崇月想了一下,外祖父应当会来。 她现在被拘在宫里,有些事情来回来传信,麻烦还不安全,要是写了什么不该写得,落到渣爹手上,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不如找个时机,把重要的事情聊完,彼此心里也能有个数。 第477章 傍晚时分,天边还在飞雪,梁崇月今日一袭水蓝色织金锦缎披风,领口和袖口是一圈雪白的狐毛,内里是月白色绣着腊梅的对襟袄,下着同色马面裙,裙摆随着步伐若隐若现,似有暗香浮动。 头上戴着的纯金头面精致华贵,走动间,闪烁着莹莹金光,贵气逼人。 “殿下今日这身清丽脱俗,在这只有红梅的雪天里,竟是让奴婢想起了夏日里皇后娘娘后院里那几株名贵的矢车菊。” 矢车菊培养不易,盛开时又艳丽,梁崇月也喜欢。 “今日是三姐姐成婚的日子,她是不会回来了,不知道今晚宫宴都有些什么人。” 梁崇月坐在梳妆台前正在为自己画眉,云苓递了张单子到她手边: “殿下,这是皇后娘娘那里让人送来的今晚人员名录。” 梁崇月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眉笔,伸手接过云苓递来的纸张,目光在上面飞速的掠过,再看见外祖父和外祖母名字后,其他的并未细看,就将名录放到了桌子上。 “一会宫宴,见本公主眼色行事,找个机会将外祖父带到个没人的偏殿去,本公主有事要同外祖父详谈。” “是,奴婢明白,步撵已经在外头候着了,皇后娘娘刚派春禅姑姑来问殿下可梳妆好了。” 梁崇月将两边眉毛描好后,最后上了口脂,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等她走出殿门的时候,母后也正好从主殿里走了出来,一见到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瞬间就亮了起来。 “崇月就是该穿这等子鲜亮的颜色,衬得吾儿肌肤赛雪。” 梁崇月用帕子遮面,娇俏的上前挽住母后的手,将母后扶上步辇后,自己才上了后面那顶步辇。 “今日地上有积水,你们走路可得稳当着。” 李瑾公公跟在母后身边,厉声吩咐着。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要不是太和殿太远,这一路走过去未免会弄脏鞋袜,为了安全,她都想一路走过去。 坐在步辇上,伸手拢了拢面前的狐毛,好在披风抗风又保暖,梁崇月带着头面,不好整个人都缩在披风里。 等到了地方,梁崇月下了马车,小李子侯在外头,见她们过来,立马就迎了上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公主殿下请安。” 梁崇月侧耳听到了太和殿中谈笑的声音,齐德元被打了板子之后,这段时间都是小李子陪在渣爹身边,看这架势,齐德元又回来了? “起来吧,你师父这是好了?” 小李子自然明白殿下这是在问什么,想起师父那几日趴在床上苦思冥想,不懂陛下为何忽然责罚的样子,抿着唇,强忍着笑: “陛下到底还是用惯了师父,不忍过多苛责,师父已经养好伤,回到御前侍奉了。” 梁崇月想了想,渣爹好像赏了齐德元二十大板,算算日子这还是打的轻了,不然以齐德元的体格子就该交代在刑房了。 “里头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陛下意思是让娘娘和殿下先去偏殿稍等片刻,等陛下到时,一同进去。” 渣爹这样给脸,梁崇月不可能不要,更何况是在外祖父被降爵的节骨眼上,这场宫宴不知道多少人想看平日里如日中天的向家落魄出丑。 “母后,我们先去偏殿等一会儿吧,想必父皇一会儿就到了。” 天边已经完全黑透,梁崇月算了算时间,宫宴就快要开始了,渣爹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也好,走吧。” 梁崇月左手被母后拉住,正朝着偏殿走去,就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梁崇月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看去,入眼的就是渣爹身边禁军身上的一抹黄色,梁崇月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在禁军之中看见了一身玄色龙袍的渣爹出现。 “父皇。” 梁崇月朝渣爹行了一礼,刚蹲下没多久,一只大手就伸到了她面前,将她和母后一同扶起。 “这大雪天的站在外头也不怕冻着你母后?走吧,咱们一同进去。” 齐德元一直候在陛下身边,见陛下要进太和殿了,立马使眼色给一旁跑腿的小太监。 梁崇月余光瞥见齐德元走路一瘸一拐的,就知道他还没完全养好,但太监这样侍奉人的活,你不干,自然有人来干。 渣爹带着母后走在前面,梁崇月放慢了脚步,等着齐德元走上前来时,用他能听得到的声音同一旁的云苓道: “等宫宴结束,送两罐疗伤的膏药给齐公公。” 梁崇月说完时,还用帕子将嘴巴捂住,大有种掩耳盗铃的架势。 可这副样子落在了齐德元眼中,心头一暖,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梁崇月说完后,就加快了步伐赶上了渣爹和母后的速度。 梁湛走在最前面,听到身后崇月的小动作,觉着好笑,嘴角微微扬起。 “陛下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向华月一抬头就看见陛下笑的开心,想了想最近也没多少值得陛下这样高兴的事啊。 听到皇后询问的声音,梁湛轻咳一声,收敛了脸上的笑: “今日宫宴也是家宴,等到宫宴结束,皇后可留高阳郡主和向家女眷去翊坤宫闲聊片刻,朕正好找向侯有事。” 听到陛下找父亲有事,向华月心中就开始担忧起来,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开口回应陛下。 梁崇月跟上渣爹和母后的步伐走到太和殿外的时候,听到小李子那声尖锐的唱礼声,里头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皇上到、皇后娘娘到、镇国公主到。” 梁崇月脱下了身上的披风,跟在渣爹和母后身后走了进去,听到太和殿中传来百官跪地的声音。 “臣等|臣妇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等|臣妇参见镇国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渣爹和母后在这,梁崇月只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即可。 今年宫宴死了两位皇兄,三哥哥现在还在独孤氏老宅里头待着,梁崇月的座位理所当然的到了最前面,紧贴着渣爹和母后上首的左手边。 第478章 瞧着今日桌上还有一个热锅子,在冒着热气,梁崇月侧头去看了眼其他人的桌子上,都是些没有新意菜式糕点,配上一壶热酒,就连渣爹和母后桌上的都不例外。 唯有她的实在特殊了些。 梁崇月抬头看了眼渣爹,见渣爹眼睛的余光瞥了眼她,眼睛里还有淡淡的笑意: “冬日里寒凉,这羊肉锅子暖人,朕就让你换了你原本定下的菜式。” 梁崇月起身笑着谢过渣爹: “儿臣多谢父皇,吃了这羊肉锅子,儿臣这一冬天肯定不会再冷了。” 梁崇月谢完恩后,见渣爹面上笑容中透着满意,这才落座。 坐在席位上,梁崇月看了眼这冒着热气的锅子,心中万般思绪涌起,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悄咪咪的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出来,藏在手心里,转头朝着云苓呲呲两声。 “殿下。” 云苓正准备躬身将耳朵贴到殿下身边,听殿下吩咐,就看见殿下朝着她摊开的手掌里面有一根银针,再看到殿下面前的热锅子,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慢慢挪动脚步,不经意间走到了殿下身前,殿中还有上酒水的宫女,梁崇月借着被挡住的时候,快速的用银针将面前的所有东西都测了一遍。 瞧着一切正常的银针,梁崇月正准备将其收回去,一壶牛乳茶正好放到她面前。 “回来吧。” 梁崇月出声让云苓退回身边,正巧撞见渣爹看过来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 趁着渣爹转头的工夫,梁崇月给自己倒了一杯牛乳茶,用手做遮挡,将银针放了进去。 瞧见银针没有变色,梁崇月将牛乳茶放下,正准备将银针收回背包里时,只是多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一根已经变成纯黑的银针。 就连没有触碰过牛乳茶的那部分都在慢慢变黑,梁崇月将银针小心放到桌子上。 一双眼睛瞥向那杯还冒着热气,还能闻到牛乳醇香的牛乳茶,眼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云苓一直候在殿下身边,自然也是看见了这一幕。 “殿下,可要奴婢现在就去查。” 云苓躬下身来,压低了声音,梁崇月抬眸在在场脸上扫过,一时间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想要了她的命。 “派人将这件事告知李瑾公公,这宫里的一切风吹草动,他都知道。” 梁崇月相信李瑾肯定能把这下毒之人找到,至于云苓,她这次入宫就只带了云苓一个人,云苓若是离开,外祖父那边,她还要重新找人去联系。 “是,奴婢明白。” 云苓慢慢退下,从人堆后头悄悄的出了太和殿。 梁崇月目光落在牛乳茶上,虽然她百毒不侵,但难免会遇到扛不过的毒药,梁崇月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又将桌子上的一切东西全都检查了一遍。 好在除了牛乳茶以外,旁的都没什么问题。 只是一会儿渣爹肯定是要说两句的,她今晚不喝酒,以茶代酒是逃不过的,这牛乳茶一直摆在她面前也不是个事。 梁崇月正想着,忽然听到对面传来孩童的哭闹声,渣爹和母后进来后原本安静下来的太和殿,因为这孩童的一声哭闹,顿时聒噪了起来。 梁崇月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养病久了,翊坤宫一直都是清静的,乍一听这孩子的吵闹声,她头都开始疼了。 “谁人在那哭闹?” 听到母后的声音响起,梁崇月头疼缓和了些,抬眼朝着正在哭闹的孩子看去。 这孩子她不认识的,但抱着孩子的那女人她认得。 与当年粮草被北境劫走一事涉案的将领,这些年下来,梁崇月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但难免有几条漏网的大鱼。 因为各种原因,这些年来没能处理了他们,这女人的夫君左翼将军胡脍就是其中一个。 这些年胡脍一直待在边关,今年才调任回了京城,人做亏心事,难免遭报应。 胡脍联合北境将粮草丢了,致使十几万将士们在能冻死人的风雪里饿着肚子苦苦支撑着,那一战大夏虽然赢了,但损失惨重。 像胡脍这样的贱人竟然还能好好的活着。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牛乳茶,随手招来一个侍奉在旁的宫人。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梁崇月将面前这壶牛乳茶拿起来递到宫人手里: “本公主瞧着那孩子还小,将这牛乳茶送去,让她母亲好好哄哄,这毕竟是宫宴,孩子一直哭闹总是不好。” 站在一旁的宫人见殿下这般善良,立马接过牛乳茶,转身绕过人群,朝着那哭闹不止的孩童走去。 期间,梁崇月的目光一直紧紧锁定在那接过牛乳茶的宫人身上,见她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抱着牛乳茶走到女人身边,低声同女人说了几句,女人怀里的孩子像是闻到了牛乳茶香,一直伸手要够。 梁崇月接收到了那女人感谢的行礼,不客气的回以她最真挚的微笑。 胡脍早年作孽,因为自己自大,小看了敌军实力,被敌军砍下了一只手,这才提了左翼将军,却绝口不提因为他的自大,害的多少将士们平白丢了性命。 若不是胡脍上面的将军们都在边关忙着打仗,今日这场宫宴,胡脍连太和殿的大门都踏不进来。 这倒是也正好,给了梁崇月这个报仇的机会。 这些年来不知道是不是胡脍作恶太多,只有一个孩子平安活到了五岁,其他的不是胎死腹中,就是生下便是先天不足,还没满月就没了。 梁崇月见那孩子对牛乳茶喜欢的紧,一杯接着一杯喝,哭声都止住了,便收回了视线。 用手撑着头,开始一片接着一片烫肉。 新鲜处理干净的羊肉、牛肉切成薄薄的薄片,在这汤子里滚上几圈都已经熟了。 梁崇月半盘子羊肉烫完,刚蘸着酱料吃完,就听到对面传来女人痛苦的尖叫声。 整个太和殿一时间乱了起来,只有梁崇月悠哉悠哉的将面前刚烫好的羊肉吃完。 第479章 这羊肉新鲜,没有膻味,还微微带着点甜,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梁崇月真想好好吃顿饭。 放下筷子,梁崇月抬眸看向对面闹哄哄的一片,目光直直的盯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小孩身上。 “章儿,章儿,来人啊,太医呢,我的儿子吐血了啊。” 胡脍高喊了这一声,梁崇月注意到渣爹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悦,隐藏的很好,但他们从前日日相处,还有什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来人,去请太医。” 渣爹发话了,围做一团的人才有了动作。 瞧着胡脍紧张的,直接将儿子抱起,就往后殿冲,若不是小李子眼疾手快领了路,这副没规矩的样子怕是要冲撞了贵人的。 见胡脍慌乱的连殿前的规矩都顾不上了,梁崇月默默端起那杯有毒的牛乳茶,看着从太和殿门外冲进来的太医,花白的胡子上还夹着未化开的雪花,急的慌乱的一脑门子的汗。 梁崇月手中把玩着手上茶盏,杯中的牛乳已经不热了,热气也没了,按照银针变黑的速度来看,估计那小孩也快没气了。 “陛下,那孩子是臣妾母家侄儿,臣妾去后面看看那孩子情况,边关大捷,琼华大婚,今日宫宴应该热热闹闹才是。” 梁崇月还在等着渣爹和母后接下来的安排,身后的位置传来了一声矫揉造作的声音,听得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梁崇月侧目回头看去,一位长相可人的嫔妃施施然的起身,脸上倒是没看见担忧之色,朝向渣爹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笑出了八颗大牙。 梁崇月从前在宫里待着的时候,渣爹后宫里的嫔妃她都认不齐全,更不必说她一走四个月,渣爹添人的速度也不慢,这位嫔妃她实在看的眼生。 向华月这段时间一直担忧崇月,陛下前两个月新添了几位新人,只在第一次侍寝的时候仔细看过一回。 平日里请安她们都站不到前面来,向华月在脑中思索了片刻这位忽然起身的嫔妃所坐的位置和名录上的身份名字。 确认无误后,向华月正要开口准许,刚抬起来的手就被陛下的手给按住了。 “后殿有太医,你又没学过医术,你去能做什么?” 一句话隔空将刚起身的嫔妃又按了回去,梁崇月目送着这位嫔妃起来又坐下,心中忽然多了一份猜想。 “呼叫小狗,去查一查是何人给本公主下毒。” 系统知道今晚宫宴,正准备溜达到御膳房看看仗着宿主的面子,那些懂事的小太监们会不会孝敬给它什么。 结果刚被御膳房的小太监用一根棒骨请了出来,就收到了宿主的任务,在听到下毒两个字的时候,系统惊的连嘴里的棒骨都掉了。 “宿主你没事吧?” 最近各种毒药出现的太多了,百毒不侵丸也抵挡不了全部,系统听到和毒药有关联的事情都有点应激反应了。 “我没事,这件事应该不难查,速度快点,晚了就错过逮人的最佳时机了。” 系统见宿主这样说,一刻也不敢耽误,就开始搜索起来。 那位起身的嫔妃被渣爹训斥之后,刚才的闹剧好像已经被在场众人忘记,就连后殿传来的呼喊声,此时都听不到了。 太和殿又恢复了刚才的一派热闹和谐的景象,除了空了几个位置以外,同先前没什么区别。 正好渣爹不在意,梁崇月也能痛痛快快的好好吃顿饭,刚才一盘子羊肉烫完,她还有一盘牛肉还没开始烫。 梁崇月正烫着,云苓从后头回来了。 “殿下,奴婢来吧。” 梁崇月生来就是享受一切的命,云苓回来,她的手闲了,眼睛也有时间观察在场各人神色如何了。 梁崇月对面坐着的都是皇亲国戚和大臣家眷,宫宴上除了这样的事情,倒是少有人将目光看向她这里,那下毒的人只能是她身旁和背后的这群宫里的女人了。 梁崇月此时也懒得去想什么时候和渣爹的嫔妃们多了牵扯,她对系统的本事有数,估计很快就能够出结果了。 梁崇月正在品尝云苓给她烫好的牛肉,好像是比她自己烫的要更嫩些。 一口牛肉刚送到嘴里,梁崇月还没来得及嚼碎咽下去,就看见胡子花白的太医从后殿走了出来,瞧那样子就知道,那小孩应该已经没了。 “臣太医院朴柞见过陛下、娘娘。” 朴太医出现,大殿之上舞蹈暂停,所有献舞的舞姬全都退到了一边,方才还觥筹交错的众人皆停了下来,目光全都集中在跪在殿中的朴太医身上。 “朴太医,那孩子如何了?” 梁崇月算准了时间,见云苓还要接着烫肉,伸手无声的阻止了,一会儿就轮到她上场唱两段了,这肉烫熟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赶到的时候,那孩子就已经命悬一线,恕臣学医不精,是臣无能。” 朴太医话音落下的时候,梁崇月将最后一块烫好的肉送入了嘴里。 可惜桌面上没有能喝的东西,不然喝了顺一顺也是好的。 “给朕查,宫宴之上,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事。” 渣爹眉宇间带着怒意,天子一怒,大殿上人心惶惶,梁崇月的目光大致扫了一圈,对面的人或许也是被吓住了,桌子上摆着菜式糕点,没少多少,怕是不太敢吃了。 “是,臣方才在后殿已经问过那孩子先前都用过什么,算过时间,想来这毒是出在今日宫宴之上。” 朴太医朝着梁湛行了一礼,起身前往那孩子刚才坐着位置。 梁湛对那孩子没什么印象,刚才看胡脍抱着他,才知道那孩子是谁家的。 提及胡脍,梁湛的目光在向侯和崇月身上扫过,向侯脸色一直都不算好看,崇月吃的也香。 出于帝王的直觉,他下意识的感觉这件事和崇月有关系,但崇月不会是对无辜稚子下手的那种阴险之人。 这件事肯定内有蹊跷。 第480章 梁崇月这些年众星捧月般长大,对于从各处看过来的目光都有感觉,渣爹的目光再微不可察,还是让她察觉到了。 也正常,她早年间一直想弄死胡脍,如今胡脍的孩子死在宫宴上,渣爹怀疑她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梁崇月现在可没工夫去理会渣爹看过来的目光,此时与渣爹对视,那有些事情不用嘴说,就已经算是交代了。 梁崇月的就像大殿上的其他人一样,目光一直盯着正在用银针试毒的朴太医,等朴太医将银针插入那还未喝完的牛乳茶里时。 梁崇月计算好时间,适时的端起她面前的茶盏,往嘴里送去。 “陛下,这牛乳茶里有毒。” 朴太医手拿银针,瞧见那抹黑到发光的尖端,可想而知这杯中毒药有多毒。 梁崇月顺势将手上茶盏摔到地上,在众人惊恐于牛乳茶中毒药之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梁崇月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抬眸朝着渣爹和母后道: “父皇、母后,有人要害死儿臣。” 向华月在听到朴太医说牛乳茶时,心头一颤,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见崇月那里摔了茶盏,嘴上还挂着牛乳茶的印子,向华月瞬间就急了。 “崇月!” 梁崇月控诉完后像是愣住了一般,低头看向撒了一地的牛乳茶,还是云苓反应的快,赶紧用帕子将殿下嘴上的印子擦干净。 虽然知晓殿下没有用这牛乳茶,云苓还是有点不放心,拿过旁桌上的酒水,用干净的帕子沾上酒水,将殿下嘴上刚才有印子的地方又轻轻擦拭了一遍。 “本宫记得今日宫宴只有崇月有牛乳茶,朴太医,快去给公主看看。” 向华月想起方才那孩子口吐鲜血,被抱下去的场景,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害怕,要不是陛下一直按着她的手不让她过去,她此时已经冲到崇月身边了。 朴柞原本就没想明白,谁会在宫宴之上对一个武将家的孩子下手,听到此事事关镇国公主殿下,应声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镇国公主可是陛下和娘娘唯一的孩子,年幼之时便功绩斐然,若是.....回想起那日公主殿下突发高热,死了满院子的太医。 朴柞顿时感觉身上背着的药箱有千斤重,压的他腿都在颤抖。 梁崇月上手摸了摸被云苓擦过的唇瓣,宫宴上的酒水度数都不会太高,梁崇月还是感觉被云苓用酒水擦拭过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不是那牛乳茶里的毒太多了。 看样子给她下毒之人是恨毒了她,想让她死在众目之下,死在渣爹和母后面前。 梁崇月借着愣神的时候,转头看了眼身后的这些女人。 一圈扫视下来,果真让她看出了些端倪。 她常年和渣爹斗法,出生即出新手村,现在回过头来再看这些心计,实在觉得简单。 不过假戏还要做全套呢,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缓缓坐回原位,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瞧着就让人心疼。 梁崇月沉浸式表演着自己的内心戏,一眼都不敢往上首看去。 渣爹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她是装的,母后肯定已经心疼的快要落泪。 朴太医拎着看着就沉的药箱小跑到梁崇月面前,气都还没喘匀,就开始拿软垫出来放好,等着梁崇月将手腕搭上去。 梁崇月一切照做,等着朴太医诊断的结果,她没喝那有毒的牛乳茶,但她的脉象因为背后的伤口还未养好,实在算不得康健。 梁崇月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朴太医看,见朴太医眉头紧锁,手在她的手腕上搭了一次不够,又重新搭了一次。 应该是已经发现她身体的孱弱之态了。 “殿下先前大病一场,可是还未养好?” 梁崇月默默点头,火玉刚取出来没多久,她身体亏空的厉害,可不就是还没养好嘛。 见殿下这样,朴太医心里算是有了点底。 “今日这份牛乳茶,不知殿下用了多少?” 梁崇月沉思了片刻,像是回忆般开口道: “这茶冷了,味道不如热的好喝,本公主还没开始喝,只轻抿了一口,沾到一点。” 云苓在一旁及时补充道: “奴婢刚才已经将殿下唇瓣上那点牛乳茶擦干净了,朴太医,殿下没喝那毒茶,应该没事吧?” 云苓不确定的小声询问着,朴太医听到殿下没用过牛乳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陛下、娘娘,这牛乳茶中的毒药,若是臣没有闻错,应当是鸩毒,鸩毒只需一点就能让原本无毒的茶水,变成剧毒的杀人利器,入口后还有回甘,不容易被发觉。 臣这就去给殿下煎药,虽然殿下没喝,但还是要预防一番的。” 朴太医说完,向华月今日一颗心显示被人拴在了绳子上,一会上,一会下: “有劳朴太医快去准备,有什么需要的找李瑾即可。” 朴柞朝着陛下和皇后娘娘行礼之后,收拾好随身带着的巨大药箱,离开了太和殿。 这一次与那小儿中毒时不同,事关镇国公主殿下,整个太和殿上的气压瞬间就低了下来。 梁崇月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都低着头,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渣爹已经下旨去查,今日这宫宴上只有梁崇月这里有牛乳茶,她喜爱牛乳茶一事,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就连大街上卖牛乳茶的摊贩时不时还会喊上几嗓子,说自己卖的是镇国公主殿下爱喝的牛乳茶。 梁崇月见殿上气氛快要降到了冰点,主动起来,眼角还带着柔弱的泪,加上她今日这身清丽脱俗的装扮,她自己都心疼自己了。 “父皇、母后,儿臣先前看那孩子哭闹的厉害,才让宫女将牛乳茶送过去,哄一哄那孩子,却不曾想到......” 后面的话,梁崇月不必说,在场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了。 此事本是她心善,她也不知那牛乳茶里有毒,那孩子哭闹不止,倒是叫下毒之人奸计暴露了。 “朕知道了,崇月今日受了惊吓,朕一定将下毒之人找到,给你和那个可怜的孩子一个交代。” 第481章 有了渣爹这话,梁崇月乖乖坐着等信就行了,太和殿众人一时间皆是惶恐不安,垂着头相互交换了眼神。 渣爹的速度就是快,朴柞刚退下没多久,小李子就带着几个人走到了殿前。 “陛下,这几位都是御膳房的总管,因为公主殿下喜爱牛乳茶,所以今日这牛乳茶唯公主殿下独有。” 小李子说完后,身后跪着的几个总管立马跪下开口道: “奴才御膳房总管姜福来,这二人是御膳房副总管常平、安井,公主殿下的牛乳茶是御膳房专制茶水糕点的厨司做的,御膳房里还有留存,奴才连同厨司、传膳宫女还有留存的牛乳茶一同带来了。” 朴柞已经前往煎药,太医院里的太医为了边关瘟疫派出去了大半,只有两个续着胡子的太医守在殿中。 “将留存下来的牛乳茶送去给太医瞧瞧。” 陛下发话了,姜福来立马起身,从身后太监手上接过牛乳茶,端到了一旁候着的太医面前。 事关自己被下毒一事,梁崇月的目光从小李子带着人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在看。 不知道那个给她下毒的人坐在殿中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心虚不安,害怕到发抖。 长长的银针被放入留存的牛乳茶了,连同壶嘴都一同检查了一遍,银针并未变色。 “回陛下、娘娘,这留存的牛乳茶内并未发觉鸩毒。” 听到毒药不是出在御膳房里面的,姜福来惨白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不禁庆幸还好自己平时监察严苛,不然这等诛九族的祸事要是掉在御膳房里。 他十八代祖宗全都拖出来都不够斩的。 “陛下、娘娘,这牛乳茶在御膳房里的时候还没问题,出了御膳房到了太和殿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想必这下毒之人就在传膳的宫女之中。” 姜福来抱着装着牛乳茶的壶退了下去,跪回了自己原本跪着的位置,将头埋的低低的,生怕陛下发怒,再牵连他这个无辜之人。 小李子出声提到传膳宫女,梁崇月的目光随之看去,殿中跪着的几个宫女瞧着没有一个是不紧张的,两鬓都能看得见汗珠。 “给公主上牛乳茶的宫女是谁,站起来。” 渣爹声音落下,跪在一起的几个人中,颤颤巍巍的站起一个年纪瞧着就小的小宫女。 “回陛下的话,奴婢丹桂,是奴婢给殿下上的牛乳茶,从御膳房出来后,这牛乳茶就没离开过奴婢的视线,奴婢也不知这牛乳茶里怎么会有鸩毒,还请陛下明察,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丹桂说话间,声音都带着颤音,像是真的被此事给吓了一跳,还没缓过来的样子。 “你说这牛乳茶一刻都没离开过你的视线,那这毒就只能是你下的了?” 小李子神色严肃冷漠,倒是有几分渣爹身边大总管太监的气势了。 被小李子这样一问,本就紧张害怕的丹桂,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连忙摆手,朝着渣爹磕头,否认此事是自己所为。 梁崇月正觉得这热闹看的没意思时,余光瞥见了母后身边好像多出了一个人来。 李瑾公公回来了,想来这凶手是已经逮住了。 “你不必害怕,这一路上可有人碰过你手上的食盒?” 母后声音温柔,带着指向性,梁崇月此时转头看了眼刚才就神色慌张的几位嫔妃,母后问完话后,她们慌得更明显了。 梁崇月盲跳一把预言家,凶手肯定和这几个慌得厉害的嫔妃有关系,或者就是她们其中之一。 后宫中的一切都被母后牢牢的把握在手里,今日这仅一份的牛乳茶还是她独有的,光靠一位嫔妃不见得能做成此事。 “奴婢想起来了,奴婢拿着食盒跟着旁的传膳宫女一同去太和殿的路上,景妃娘娘身边的菊青同奴婢是老乡,请奴婢帮忙,奴婢就走在了大家后面。” “对,整条路来太和殿的路上,只有菊青碰过奴婢的食盒,还问了奴婢这里头是什么,奴婢回了他,他还想打开来瞧,盖子掀开了一下,就被奴婢给按住了,奴婢以为没事,方才才没有说。” 丹桂像是记忆突然被母后一句话给打通了,数豆子一般将宫宴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梁崇月听得正起劲,身后忽然传来东西落地碎掉的声音: “你个宫女血口喷人,菊青前两日病了,发了高热,这几日一直就没出过景阳宫的大门。” 梁崇月缓缓回头,纤纤玉指指向丹桂的嫔妃生的娇俏可人,比刚才那个被渣爹训斥无用的要好看得多。 对上丹桂时倒是没有慌张,满脸都挂着“你胡说八道”的架势。 梁崇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位景妃的家世,不算出挑,在宫里就更是了,三年前选秀进宫,能坐上妃位,除了生了一位小皇子外,再加上渣爹宠爱。 这晋升的速度都赶上坐动车了。 梁崇月垂下的眼睛看了眼地上碎掉的酒杯,这天底下说谎的人最是理直气壮,光是靠眼睛来看,是分不出来的。 “宿主,我找到凶手啦。” 太和殿中因为景妃这样一喊,局面反而僵住了,丹桂人微言轻,也不敢同景妃娘娘多言,只能低着头,等着陛下发落。 系统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梁崇月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宫宴上对她下手,真是活腻歪了。 “是娴妃,没想到吧宿主,这个丹桂是娴妃的人,她一家老小全都在娴妃手里,她就是个替死鬼,就是不知道景妃怎么摆脱这场污蔑 了。” 渣爹后宫里的嫔妃实在是多,也就是太和殿够大,能让渣爹把他宠爱的女子全都安排进来,至于那些在渣爹这里排不上名号的,只能在这深宫里等着老死了。 这世间的花团锦簇从她们失宠,哦不,入宫开始,就已经与她们无关了。 “给我一份今日宫宴的座位名单。” 梁崇月实在是对不上号,知道想要害死自己的凶手是谁,都找不到。 第482章 梁崇月对着系统给的名单认人的时候,景妃已经火力全开,将丹桂方才话中的漏洞全部指出。 “陛下、皇后娘娘,公主殿下是天之骄子,臣妾做梦都希望十七皇子能有公主殿下一半优秀就好了,怎么会暗害公主殿下,此事定然是有人栽赃陷害,臣妾请求陛下和娘娘严查,抓住真凶,还臣妾一个公道。” 说罢,景妃就从席位上离开,走到殿中就跪了下来,一双深邃的大眼睛,已经蓄满了委屈的泪。 瞧着我见犹怜,就连梁崇月都生了几分怜惜之意。 “放心,此事皇上和本宫一定会调查清楚,宫中竟然有如此歹毒之人,本宫绝不会姑息。” 母后说的好霸气,这宫里的高位妃嫔争斗不休,一样的封号、位份,隔个几年就要换上一批人来坐坐。 “来人,将丹桂带下去好好审理。” 母后话音落下,景妃也不好继续跪在殿中,在一旁宫女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席位上。 翊坤宫里几个眼熟的小太监上前将丹桂架起,正准备将人拖下去,就连李瑾公公都亲自动身走到丹桂跟前。 “等等,成色这般好的和田玉,也是你一个宫女配戴的?” 李瑾忽然出声,原本都准备上来接着奏乐接着舞的舞姬皆是脚步一顿,众人的目光全都是被李瑾一句话吸引了过去。 李瑾到底也是练家子的,一只手钳制住宫女,将她手上的玉镯露出,在场众人都是识货的。 这样一只玉镯,虽然用黄金镶边了,但在京城的珠宝行里也是顶尖的,岂会是一个宫女配戴的。 冬日里穿的衣服又厚又多,方才这镯子没暴露出来,此时出现,整件事就更加有趣了。 梁崇月没有继续欣赏丹桂的惊慌失措,而是转头将目光看向了娴妃,娴妃位份高,就坐在她身旁第一个位置。 梁崇月转头看她的时候,娴妃自然是察觉到了公主殿下的目光,咽了咽口水,继续保持着一个看客该有的状态。 梁崇月原本也没想着娴妃能给她什么反应,倒是娴妃正后方的景妃注意到了她看来的目光,视线在她和娴妃身上游离了一会儿,心中闪烁着猜忌。 梁崇月忽然玩心大起,身体保持着面朝娴妃的姿势,目光却转向景妃,给景妃递了两个眼神示意了一番。 她看景妃是个战斗的好手,条理清楚,逻辑清晰,希望景妃能明白她眼中意思,给娴妃沉痛一击。 当面给巴掌才是最爽的,偏那个被扇的人还不能还手。 示意完后,梁崇月也不管景妃有没有看懂,都收回了视线,等着看丹桂如何辩解。 丹桂看着手上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已经被捂到温热的触感,一下子就让她看傻眼了,脑子里还飘着李瑾公公在她耳边低语的那句话。 一瞬间,丹桂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皇后娘娘的势力和眼线遍布后宫这句话竟然是真的。 “丹桂老实交代了你手上玉镯是从哪来的?” 丹桂被几个小太监压着跪在太和殿的地上,太和殿底下有地龙烧着,地砖不算冷,她的心却已经凉透了。 “陛下、娘娘。” 丹桂面色惨白,像是已经认命,缓缓转过头朝着梁崇月的方向看来。 在场不知内情之人都以为丹桂这是在看梁崇月,只有梁崇月知道丹桂这是在看娴妃。 娴妃拿她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她,却不曾想她梁崇月命大,没有死在这鸩毒之下,这件事便会彻查到底。 丹桂逃不了,她娴妃也逃不了。 景妃的席位就在娴妃身后,在与丹桂那双麻木无神的眼睛对上后,景妃还在想丹桂要是一口咬死,硬是要将这玉镯之事栽赃在她头上,她该如何辩驳。 但景妃在这宫里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什么样的阴险手段都大致见过不少。 很快景妃就发觉丹桂那一眼不是看向她的,景妃猛然回头,她身后坐着的嫔妃都快将头低到桌子下面去了。 这般胆小,一看就与此事无甚关系。 那就只能一种情况,景妃转过身来,还想再确认一番,丹桂转过了身去,刚才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睛看不到一丝求生的想法。 “此事无人指使,是奴婢自己恨透了公主殿下,才托人从宫外买来了这鸩毒,下在了公主殿下的牛乳茶里。” 丹桂的声音同她此时的状态一样,毫无生气,像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梁崇月好悬没被丹桂这句话给气笑了,她这些年兢兢业业,几乎很少对宫人发过脾气,她又不是杀了她全家,至于恨她恨到要给她下鸩毒吗? “你入宫时日不算短了吧,应该不知道外头已经买不到鸩毒了,贩卖鸩毒是要坐牢子的。” 梁崇月声音淡然,眼中带着一抹极淡的不屑,见丹桂脸色微变,又跟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本公主不想问你为什么恨本公主,只问你一个问题,这金镶玉的手镯是哪里来的?” 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上,丹桂解释不了这金镶玉的由来,因为这玉镯根本就不是娴妃给她的,而是李瑾刚才趁乱塞到她手腕上的,梁崇月也是才想清楚这件事,。 丹桂前后的脸色表情变化太大,先前还有求生的欲望,演技也不错。 这金镶玉的手镯一露出来,丹桂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魂不守舍,像是只有一副躯壳在这,人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妾身瞧着这金镶玉的手镯眼熟,像是娴妃姐姐的,这条玉镯好像还是九皇子打碎的,这才做成了金镶玉的样式,妹妹还见姐姐带过几回呢。” 景妃的声音从娴妃身后传来,梁崇月没有去看娴妃的脸色如何,肯定是臭的不能再臭了。 “景妃妹妹说话可要注意分寸,这种事情可不是能够随意胡诌的。” 娴妃声音里还听不出害怕,想必是料定了丹桂一定会看在家人的性命上守口如瓶。 第483章 听着娴妃嘴硬,想来是不死到临头是不会乖乖认罪的。 “娘娘,奴才瞧着这金镶玉上还刻着两头嬉戏的麒麟,做工精湛,像是宫里所制,奴才去器物司一问便知这是哪个宫里头的了。” 关键时刻李瑾一句话击碎了娴妃最后的倔强。 后宫里的女人多、孩子也多,梁湛虽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宫中器物司所制,他这些年赏玩下去的珠宝首饰繁多,实在认不出这是何时赏赐给何人的了。 “准了,召器物司太监总管。” 齐德元被打的腿脚还不算利索,这样跑腿的活,自然是小李子代劳了。 小李子从渣爹身边默默离开,不多时就带着一位长得有些瘦弱的太监走了进来。 “奴才器物司太监总管薛青,见过陛下,陛下去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你回头去看看那金镶玉的镯子可是出自你司的手艺?” 来的路上,小李公公已经将事情的大概都同薛青都说了一遍,镇国公主殿下被人下毒一事重大。 他走到半道听闻此事,连忙回去取了专门记录金镶玉的册子,唯恐记忆出现了混乱,在殿前说错了话。 薛青起身,李瑾将手上金镶玉的手镯递上,丹桂想要来抢,手快要碰到镯子的那一刻,被两个小太监按住,死死的按在地上。 她越是这样,越证明这镯子有问题,薛青一刻也不敢耽搁。 凡是器物司出去的珠宝首饰,他都要过目一遍,确保做的没有任何问题才会交上去。 只要是过了他的眼的,就没有他不记得。 在看见那只金镶玉的手镯时,薛青就已经想起来了,但毕竟两边皆是位高权重,他这器物司太监总管的位置也是一步步熬出来的,此时记录的册子比他的话好使。 薛青凭借记忆翻开到记录这只金镶玉手镯的那几页,转过身来,将手上册子交到小李公公手上。 “回皇后娘娘的话,此等成色的金镶玉手镯,五年间,器物司只打过三只,其中一只麒麟纹样的金镶玉手镯,奴才没有记错的话是送到了娴妃娘娘宫里,这册子上都有记录,还有纹样留存。” 薛青一句话,让娴妃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梁崇月这下可以光明正大的转头去欣赏娴妃不太好看的脸色了。 “满口胡诌,本宫是派人去打过一只金镶玉的手镯,但那手镯早在去年就已经摔坏了,本宫还派人去你们器物司问过可还能修复,是你自己说你们手艺不精,那只废掉的镯子本宫早不知放到何处去了。” 娴妃忽然起身,伸手指向薛青,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渣爹。 她先前的辩词说的不错,可惜心里还是不够强大,这副样子落在渣爹眼里,明显就是心虚作祟,之后再怎么辩解也无用了。 薛青一听娴妃娘娘这是想将事情整个栽到器物司头上来,他这个器物司总管才做了没几年,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坐到头了。 一边是中宫娘娘和陛下最宠爱,年幼时就已经政绩斐然的镇国公主殿下,一边是因为两位贵妃之死,目前位列四妃之首,还有一个皇子傍身的娴妃娘娘。 薛青只思考了一瞬间,就做出了选择,没有什么比器物司总管的位置于他而言更加重要的。 皇后娘娘虽然没有皇子傍身,但陛下正值壮年,皇子众多,九皇子已经小十岁了,也没看到皇上对其有一点特别。 公主殿下连杀了两位贵妃都没事,今日还能来参加宫宴,这高低立下分明,他这辈子在宫里头待着,除了这手上的工艺,最会的就是观察局势站队,这些年他从未选错。 面对娴妃颠倒黑白的话,薛青藏在袖子下来的手握拳,膝盖一软,直直的朝着上首的位置跪下。 “回陛下和娘娘的话,去年娴妃娘娘身边的白露是来问过一只金镶玉的玉镯可否修复,奴才的回复并非器物司手艺不精,而是让白露将那手镯拿来给奴才瞧瞧,才好知道能否修复。” “只是后面白露再来时再未提过金镶玉手镯之事,贵人的事,奴才不好多言,所以这金镶玉手镯坏没坏,奴才也不得而知啊。” 薛青一听就是老阉人了,这器物司的总管本不该是个太监,只是他手艺不错,这才坐上了器物司总管一职。 其中艰苦,梁崇月动动脑子就能想得出来,娴妃想让这宫里头活的最是不容易的一批人帮她顶罪,这一招还真是想差了。 薛青害怕自己的话不够有分量,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陛下、娘娘,凡是进过器物司的物件都会有记录,哪怕只是碎掉的镯子,也会记录到册子上,奴才这就派人回去取来,好叫陛下、娘娘见了,明白其中真假。” 薛青说着跪着转头求援似得看向小李公公,小李公公心善,在这殿上,他也只有找他才能办成此事。 小李子抬头请示陛下,见陛下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过多的反应,也只好站在一旁候着。 “娴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梁湛转过头去,看向娴妃的那双眼睛仿若寒星,冰冷锐利,眼神都似乎能将娴妃心中的那点小九九给直接看穿了。 梁崇月就坐在娴妃身旁,一抬眼就能对上渣爹那双吓死人的眼睛,好久没看见渣爹动怒了,不知道娴妃还能抗住几轮。 “妾身没有做过此事,妾身也不知明明早就不见了的手镯,怎么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殿前。” 娴妃没有了刚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整个人像是一株快要开败的凌霄花,已经失去了最艳丽的时候,却还保持了从前的姿态。 梁崇月坐在最近的位置上欣赏着这一幕,感慨万千,难怪能在这嫔妃比太监还多的后宫里坐到娴妃的位置上,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可是凌霄花不是松柏,只要些许风霜,就会迅速开败,凌霄花是这样,如凌霄花一般的女人也是这样。 第484章 “李瑾,派人去取册子来。” 向华月不在乎陛下后宫里像是流水一般涌进来的女人,但谁也不能欺负了她的女儿去。 “是,奴才这就去。” 李瑾早就在等娘娘开口,先前陪着薛青回头去取册子的时候,他就记住了那册子放着的位置。 将手上玉镯交给候在一旁的小李子手上,李瑾朝着皇上和娘娘行了一礼,转身朝着太和殿外走去。 梁湛瞧见娴妃的脸色白了一瞬,崇月还有心思欣赏,知道崇月没事,心中烦闷,好好一场宫宴就这样被娴妃给毁了。 “不必了,娴妃对镇国公主下毒未遂,收回封号,降为答应,打入冷宫,无召不得出,九皇子搬回昭阳殿。” 梁崇月还在等着看娴妃如何辩解,为自己开脱,没想到渣爹等不及要给娴妃废了。 李瑾还未走出太和殿,听到陛下下旨,迈出去的脚转了个弯,又走了回来。 “陛下,妾身没有给公主殿下下毒,妾身从未做过此事,还请陛下明察啊。” 娴妃,不是,冯答应整个人像是一株已经开败了的凌霄花,黯然失色,摔在地上,脸色惨白,一点看不出先前貌美华贵的模样。 “陛下,是奴婢看不惯公主殿下,是奴婢私藏了娴妃娘娘的手镯,做下了这等罪事,娘娘是无辜的,还请陛下不要冤枉了娴妃娘娘。” 一直跟在娴妃身边的宫女跪下,一脸仇恨的看向梁崇月,梁崇月连她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不懂她才出宫四个月,回来之后,风评怎么变差了这么多。 怎么一个两个都说看不惯她?没病吧?你们? 梁崇月正无语着,跪在地上的宫女突然拔下头上簪子,冲着梁崇月就冲了过来。 梁崇月看见这一变故,依旧坐的稳如泰山,云苓已经飞起一脚将那宫女给踹远了,就连踹出去的方向都是找了角度的,从景妃的桌子面前飞过去,一点都没撞到景妃的桌子。 李瑾带着人将那宫女制服,梁崇月先前带着云苓好好学了好几年功夫,云苓那一脚不轻,估计肋骨已经断了几根了。 “本宫记得白露是冯答应从家里带进宫的家生奴婢,崇月人品如何,苍天有眼,自有分辨,冯答应御下无方,已经害死一条人命,若不是我儿心善,又怎么能躲过你们的黑手。” “来人,将冯答应、白露连同那壶掺了鸩毒的牛乳茶一同送入冷宫。” 向华月的意思明显,此事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就是冯答应所为,什么白露不过是条忠心救主的傻狗罢了。 齐德元暗中观察了一下陛下的神情,见陛下并未出声制止,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反感皇后娘娘此言的举动,在陛下身后伸手给小李子做了一个动手的手势。 冯答应和白露被捂着嘴拖了下去,此事就算是告一段落,太和殿上陷入一阵无声的寂静中,只有梁崇月不害怕的世界诞生了。 看着胡脍神色怔愣的坐在原位,低垂着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如何,但他本就是武将,额间青筋暴起十分明显。 想来冯家和胡脍私底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谁生谁死都不重要,她都乐意看见。 上首的位置传来声音,梁崇月抬头看去,见渣爹起身,脸色不太好看。 “御花园的红梅开的正好,崇月陪朕出去走走。” 梁崇月正准备让云苓继续给她烫肉,渣爹着忽然一句出去走走,她实在是不知道外面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走的。 “是,儿臣遵命。” 梁崇月不情不愿的起身,在走到殿中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给母后递个关怀的目光。 还没出太和殿,只是走到了太和殿的门口,大门一开,梁崇月就感觉冷风直往她身上钻。 梁崇月转头看了眼坐在靠门位置的几人,鼻尖都有些泛红,想必刚才抓下毒之人时,太和殿的大门一会儿开,一会儿关的,他们没少吹冷风。 梁崇月裹上披风再一次跟着渣爹身后走进了冷风里。 第一次觉着京城的冬天这么冷,不知道她前十五年,大冬天的还练武是怎么扛过来的。 “父皇,今日是三姐姐大婚的好日子,光是赏景未免单调了些。” “那你想如何?” 齐德元一瘸一拐的跟在陛下和公主殿下身后,听着陛下和公主殿下说话时,语气温柔了不少,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手里拿着灯笼,仔细看着地面,他本就走不稳当,这要是再摔了,不知多久才能好。 梁崇月也感觉到渣爹离开了太和殿,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郁气消散了不少,想起宫宴上那盘子没吃完的牛肉,梁崇月最近大鱼大肉吃习惯了,今晚还没吃饱。 “宫里最好的梅花在母后的后院里,不如儿臣陪着父皇去那里赏景吧,还能让小厨房准备些吃食,宫宴上父皇光顾着喝酒肯定没吃饱。” 梁崇月说着说着,思绪已经飘远了: “再折些带着雪的梅花插瓶,在殿中也能闻着梅花香。” “闻着梅花冷香,吃热锅子最好了,今日儿臣吃的那肉又香又甜,儿臣都没吃饱。” 梁湛走在崇月前头,听着崇月描述,好像听到了崇月咽口水的声音。 “齐德元。” “奴才在。” “听到公主说什么了吗?还不快去准备。” 齐德元见陛下不再生气,心里也高兴,果然只有和公主殿下待在一起,陛下才是最好和气的。 “是,奴才这就去预备着。” 梁崇月看着眼齐德元走路时艰难的样子,实在可怜,给云苓递了一个眼神,让她去帮帮齐德元。 身旁的人都退下了,不知不觉,梁崇月竟陪着渣爹走到了御花园的梅园里头。 清冽的梅花冷香直往人鼻子里钻,每次呼吸都像是在感受不一样冬天。 梁崇月闭上眼睛,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整个人都通畅了。 自从被渣爹看透之后,梁崇月也不必再装,和渣爹的相处反而更加和谐了。 “父皇。” “嗯?” “没事,儿臣就喊喊您。” 第485章 在梅园里折了几枝梅花,梁崇月算了算时间,想必翊坤宫的锅子也准备好了。 “父皇,咱们将这些梅花带回去,母后回来时,满屋子都是梅花香了。” 梁湛垂眸瞧见崇月冻红的鼻尖: “走吧,正好锅子也该好了。” 梁崇月手里捧着梅花枝,呼吸间都是梅花的味道。 “崇月可知娴妃为何要下毒害你?” 梁崇月本以为和渣爹回翊坤宫的路上没什么可聊的,没想到渣爹直接贴脸开大,她哪里知道娴妃为什么突然对她下毒。 “莫不是看儿臣在父皇的教导下日渐优秀,九皇弟资质不如儿臣,娴妃嫉妒了?” 梁崇月随便想了一个原因就说了出去,至于九皇弟资质如何,她倒是真不太清楚。 梁湛闻言,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明显,崇月在他面前倒是一点不装,直白的很。 “或许吧,宽儿资质虽不如你,却是朕众多皇子之中翘楚,只是崇月贤能,世间几人能及。” 渣爹的话,倒是给梁崇月提了个醒,她的几位皇弟也快长成了,北境一战少说也要打上一两年。 一两年的光景一过,等她回来,京城或许已经不是她在时的那个样子了。 “皇弟之中能人辈出,是父皇之福,大夏之幸,儿臣。” 渣爹走在梁崇月前面,在出了梅园之后,梁崇月一边捧着梅花跟在渣爹身后,一边听着渣爹在御花园中和她的皇弟们之间的一些趣事。 这一路上渣爹一直说的不停,就好像梁崇月离开的不是四个月,而是四年。 看着渣爹挺拔伟岸的背影,梁崇月总觉得渣爹不是单纯的回忆往昔,而是在点她。 一两年后,她最大的皇弟就要满十五岁了,前朝后宫那些人心思活跃的很,除了向家,没人会想要一个公主坐上皇位。 等到了翊坤宫,梁崇月已经听了一路“刻意”营造出来的趣事了。 “父皇先休息一会儿,儿臣去让人将这些梅花插瓶。” 梁崇月抱着梅花枝刚迈出饭厅的门槛,就撞见了正要进来的齐德元。 “奴才参见殿下,殿下可是要将这些梅花插瓶?交给奴才就好,外头冷,殿下快别出去了。” 说着,齐德元就要伸手来接梁崇月手上的梅花,被梁崇月笑着错手躲开。 “外头风大雪大,齐公公腿脚不好,父皇在里面,齐公公去给父皇上杯热茶吧。” 说罢,梁崇月抬脚就走了出去,云苓就守在外面,接过她手的梅花枝的同时,一方温热的帕子就递了过来。 梁崇月随意的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脏东西,带着云苓回了偏殿。 “殿下,再过一个时辰,太和殿的宫宴就要结束了,李瑾公公方才送了一封信件给奴婢,说是向侯爷怕来不及同殿下多言,提前准备好的,让殿下有什么想说的,看了信件之后,给侯爷回信即可,不必见面,被旁人看见,恐生事端。” 云苓将梅花枝先放到一旁垫了油纸的桌子上,将手上的尘土随意在身上擦了擦,从袖口取出一封包好的信件。 梁崇月快速拆开将信件上的内容看完了,心里大概有数了。 “云苓,研墨。” 渣爹还在饭厅等着,梁崇月不能再偏殿多待,看见云苓将手洗干净后,就拿起了那块她常用的徽墨,梁崇月出声阻止道: “这墨太香,用完身上会有味道,换成本公主抽屉里面那块。” 云苓闻言,立马放下了手里的墨块,从殿下抽屉最里面掏出一小块寻常墨块来,开始为殿下研墨。 梁崇月坐在案前思索了片刻,外祖父的信件里没有提到了禄安山的事情,梁崇月不想外祖父继续误会下去。 她和向家之间的牵绊再深,若是一直放任嫌隙不管,长久下去,必将出事。 梁崇月先是将禄安山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随后又将自己后面的 规划都同外祖父细细叮嘱一番。 看着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的信件,梁崇月拿起来将墨水吹干后,塞入了信封里: “这封信除了李瑾,旁的人一概不能交付,你可明白?” 云苓接过殿下手上的信件,朝着殿下郑重点头: “殿下放心,奴婢明白。” 望着云离开的背影,梁崇月快速收拾了一下书案上的残局,将手洗净,还低头闻了闻身上,确认没什么墨香。 不放心还用梅花在身上滚了滚,这才动身回到饭厅。 一进饭厅,梁崇月就闻到了香味,小厨房这汤底熬的不错。 “怎么去了这么久,这锅子都好了,快来陪朕用些。” 梁崇月净了手,走到渣爹身边坐下,这才发现桌子上还摆了酒。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今日朕喝酒,你饮茶,朕倒要尝尝这肉有多香。” 齐德元为渣爹倒酒,酒香飘出来的瞬间,梁崇月面前的牛乳茶都不香了。 但梁崇月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酒再香也不能喝,不然背后的伤口在出征前就再也养不好了。 “那儿臣就以茶代酒了,父皇莫怪。” 信件交给了云苓,梁崇月心中放心,解决了今晚最重要的事情,梁崇月也有心情陪着渣爹好好吃顿饭了。 “父皇先前和儿臣说了那么多和皇弟们之间的趣事,父皇怕是早就将同儿臣之间的趣事给忘干净了吧。” 梁崇月一边吃肉,还不忘一边主动找点话题跟渣爹闲聊,不然这话权落在渣爹手上,明里暗里的点她,肉再好,这顿饭她也吃不香了。 梁湛给崇月夹肉的手一顿,像是没料到出去来一趟,崇月回来还能这样孩子气。 “你一声不吭就骗朕去了边关,还要朕怎么记得和你之间的趣事?” 渣爹的声音明显冷了点,梁崇月自讨没趣,撇了撇嘴,将碗里的肉都吃了个干净。 早知道就不问了,渣爹没太计较,她都快忘记她的欺君之罪了。 “父皇,这个肉味道不错,您多用些,方才在太和殿就看您一直饮酒,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胃里空着就喝酒,伤身的。” 第486章 每天都窝在翊坤宫里,时间过得很快,外头的雪一日下的比一日厚,梁崇月正在看《四十二国策》最后几章的内容。 背后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估计等到过了年关就基本结痂了,等到出征的时候,她就不必担心这伤口会裂开了。 “崇月!” 母后略带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梁崇月将手上的书收好,母后已经走了进来。 母后的脸色不太好看,齐德元就跟着母后身边,看向她时,脸上带着纠结犹豫之色。 梁崇月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眼下于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出征,她觉得渣爹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再生变故。 毕竟一举拿下北境,造福的可是大夏后世千千万万的子孙、百姓。 “母后有什么事?这样着急,坐下慢慢说吧。云苓上茶。” 梁崇月镇定自若的上前将母后搀扶坐下,将茶水放到母后面前。 “母后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儿臣在这,天塌不下来。” 崇月镇定无畏的态度无形之中给向华月喂了一颗定心丸,心定之后,向华月才开始懊悔自己刚才太紧张冲动了,好在没有吓到崇月。 “娘娘,要不奴才来讲吧。” 齐德元的声音适时传来,梁崇月将目光移到齐德元眉心的川字纹上,自从挨了一顿打之后,齐德元脸上的皱纹好像更加深了。 “那就有劳齐公公了。” 齐德元心中一直念着殿下的好,见殿下这样客气,立马将腰弯的更低了: “殿下这是折煞奴才了,这些都是奴才该做的,这件事本也是该直接同殿下说的。” “陛下有旨,召公主殿下去养心殿议事,议的或许是殿下远去北境和亲一事。” 齐德元说完后,见公主殿下没什么大反应,还以为是殿下这是吓到了。 毕竟历朝历代公主最怕听到的就是和亲二字,不然方才皇后娘娘也不会紧张担忧到差点失态。 “殿下放宽心,陛下早年间就已经下旨,大夏的公主永不和亲,想必此事陛下另有谋划。” 齐德元宽慰她的同时,眉头倒是越皱越紧,将今日早朝上,北境使臣求见渣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北境新王愿以整个北境为聘礼求娶大夏镇国公主为王妃的消息昭告天下。 “不废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北境,那帮老臣怕是高兴疯了吧。” 梁崇月自嘲一笑,想起燕阳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梁崇月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论被病娇爱上怎么办? 里以江山为聘的事情竟然也会落到她头上。 齐德元见公主殿下这样,到底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殿下,齐德元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在一旁继续安慰着: “殿下放宽心,那北境皇室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陛下心中有数,陛下那么疼爱公主殿下,一定不会让殿下前去北境和亲的。” 梁崇月侧目看了眼齐德元,北境皇室确实都是一群疯子,不过她现在倒是不太担心渣爹会不会同意。 暂且不论燕阳此计有几分真心。 渣爹同意的话,她身为北境王妃,手上的势力就不只是向家的七十万大军那么简单了。 不同意的话,攻打北境,燕阳那个从小和毒虫毒蛇一起长大的怪物,这么冷的天,能在边关制造这么大规模的瘟疫,大夏的军队对上燕阳一定会有很大的损耗。 此事该头痛的不该是她,相反,她此时应该去想想,燕阳要是真的能做到江山为聘,那他没夺权篡位之前,在北境的地位应该就不低。 她该怎么让燕阳兑现用江山为聘的同时,这江山还要能到她的手上来。 梁崇月沉默良久,身边的人倒是慌得不行,尤其是齐德元。 北境新王都愿意以江山为聘礼,就为了求娶公主殿下为王妃,哪怕他现在说再多让公主殿下宽心的话,这有利而无一弊的交易,陛下是绝不可能拒绝的。 陛下先前下旨大夏公主绝不远嫁和亲,江山为聘,再无人敢提及这道圣旨。 天下人都盼着天下太平,只是送出去一位公主,大夏能拿到北境的所有城池,天下的百姓也不用再受战乱离别之苦。 齐德元都能想到,此事传出皇宫,传到百姓耳朵里,百姓该多么盼望着公主殿下早日出宫和亲。 想着想着,齐德元眼睛开始发痒,想起了那日小李子和他说,公主殿下在养心殿昏倒,整个后背都被血给浸透了,太医说殿下背上的伤口足足有三寸深。 皮开肉绽,伤口坏死了大半。 “殿下,您放心,陛下肯定不舍得您,什么整个北境为聘,说不准就是北境那位新王的阴谋,只是想将殿下您骗过去。” 梁崇月瞥见齐德元泛红的眼眶,没想到齐公公竟然会这么舍不得她。 “齐公公不必伤怀,若是本公主一人可换整个北境,换来天下太平安生,本公主自然愿意。” 梁崇月说这话时,眼睛扫视过整个偏殿。 这间偏殿是渣爹和母后特意为她重新修整过的,里面的一寸地方都是从前他们爱她最好的证明。 梁崇月这话是说给渣爹听的,想必齐德元一定会传达到位。 梁崇月起身,准备收拾一下去面见渣爹,刚站起来,就被人抱了个满怀,温暖熟悉的怀抱,总是会叫她安心很多。 感受到抱着自己的肩膀在不住的颤抖,梁崇月将母后的手拿下,第一次学着母后的样子,抱着母后: “母后别担心,也别怕,儿臣受天下万民供养,这是儿臣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梁崇月说完后,母后被她揽在怀里,小声抽泣起来。 云苓见状,上前将齐公公拉着退下,将整个偏殿留给娘娘和殿下。 殿里没有外人,梁崇月也不必再装,将嘴边靠在母后耳边,小声道: “母后放心,儿臣绝不做亏本的买卖,北境那地方易守难攻,能直接拿何苦要辛苦打,儿臣不会永远不成婚,都是男人,君后的位置给谁坐都是一样。” 第487章 安抚好母后的情绪,梁崇月披着件墨狐皮披风就随着齐德元去了养心殿。 梁崇月背后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不再需要步辇,这一路上,梁崇月沉默不语,看见齐德元回过头来想要安慰她,嘴巴张了张最后只叹了口气,将头转了过去。 “系统,去查燕阳和北境现在的局势情况,最主要的就是北境那些朝臣对于燕阳这一荒唐行径的态度。” 燕阳想靠联姻得到她,她看上了整个北境,可若是联姻不过是北境的一场骗局,那她原先的打算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等她到了北境,就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是,宿主,我明白了。” 翊坤宫距离养心殿本就不远,梁崇月心里想着事情,走的也快些,到了养心殿,就看见养心殿外头跪了一群大臣。 一身官服,脸上被冻得发紫也不肯离开,今日早朝上的事情估计已经传出皇宫了,这些人现在跪在这里,无非就是想对渣爹施压,让渣爹同意她远嫁北境和亲罢了。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来了!” 梁崇月本想着当做没看见,直接进去,不知道是哪个跪的不专心的,转头看见了她,一嗓子喊了起来,这声音听着像是没跪多久的。 梁崇月侧目看了眼齐德元,齐德元立马明白了公主殿下意思,刚想将那位大臣的官职告知殿下,跪在养心殿外的大臣们听到声音,齐齐回头。 给梁崇月磕头行礼的同时,嘴里还说着各种好听的吉吉祥话,声音大到盖住了齐德元的声音,这一幕落在梁崇月眼中简直讽刺至极。 齐德元站在殿下身边,见殿下脸色愈发难看,看向那些大臣的目光也愈发冰冷了起来。 梁崇月听着他们像是唱戏一样说完这一连串的吉祥话后,才笑着开口道: “都这么会说,都是文臣?” 跪在养心殿前的大臣们不明白殿下为何这样问,相互对视一眼后,将目光聚集在一位最年长的老头身上。 “回公主殿下的话,吾等大都是文臣。” 梁崇月冷笑出声,她认得这个老头,光禄大夫姓段,渣爹朝堂上的老头不多,这人爱倚老卖老,她颇有印象。 “那你们跪在这里可是要逼着本公主去北境和亲啊?” 梁崇月脊背挺得笔直,眼中像是有寒星闪烁,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也足够叫这些自诩文人雅客的文臣们慌上一慌了。 跪在养心殿外面的的文臣们面面相觑,有人心思被直接戳穿,面露羞愧,自然也有人自以为为了百姓着想,就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了: “北境同大夏不和已久,恩怨已深,公主殿下受万民供养,北境新王已经派使团前来表明,只要公主殿下愿意和亲北境,就可将整个北境当做聘礼,殿下可不要为了一己之利,不顾大夏万民啊!” 舌尖抵着上槽牙,梁崇月听着光禄大夫几句话将这些文人骚客心中的怯懦体现的淋漓尽致,直接一个大大的白眼翻上了天,冲着这些虚伪至极的男人毫不客气道: “北境老皇帝还活着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北境皇室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恨不得能让大夏的铁骑一日就踏破北境的皇城,怎么老皇帝死了,你们也就忘记北境皇室的残暴凶狠了?” 第488章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过,见光禄大夫还有什么狗屁要放,直接出言继续怼道: “新王登基,就敢以江山为聘,你们这群蠢货,年纪大了,读的书都还给先生了吗?” “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在意此事真假,若是真的,本公主去和亲,成为你们这些怯懦之人换取安宁的棋子,本公主在那荒凉之地苦熬,你们在京城里继续享受着本公主一人之躯换来的安定祥和!” “若是假的,左右不用你们去和亲,你们到时候口风一转,继续宣扬着北境皇室的卑鄙行径,此事就好像能和你们完全脱了干系一样。 后人不会记得你们今日跪在这里逼迫父皇送本公主和亲,只会感慨本公主年少时就政绩斐然,完全能够称得上是天之骄子,为了大夏奉献己身,可惜天妒英才,最后落了个客死他乡。” 梁崇月越骂越想骂,一步一步,缓缓逼近这些跪在地上,看似势弱正直,实际上历史上这种人才是造成女子不幸的罪魁祸首。 “本公主真的死在了北境,后人会说你光禄大夫今日之错吗?会说你们这些文臣刻意逼迫吗?” “不会,都不会,因为你们的名字都不配留在史书上遗臭万年,后人再读起这段历史的时候,只会觉得大夏此时明明有攻下北境的实力,父皇却愿意送上一位公主,示弱于人,只求所谓安宁,这才铸就了失败的局面。” 梁崇月说完,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光禄大夫身上: “本公主从前从未看不起过文人骚客,今日也算是长了见识,原来文人的脊骨能弯成这样。” 瞧见光禄大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梁崇月也并未觉得解气,历史上多少位公主死在了和亲的路上,其中不乏有这些文臣的逼迫,文官的嘴比武将的刀剑还要厉害,还要毒。 她可以主动献身前往北境和亲,但绝不接受这样的逼迫,给大夏后世的公主、皇子们开这样一条可悲的先例。 “公主,此乃为国为民之举,你怎可如此任性?” 光禄大夫直接双手撑地,艰难起身,手上的灰都还没掸干净,就敢用手指着梁崇月的鼻子怒斥。 梁崇月今日本就火大,原定的计划被燕阳那个疯子打乱,一到养心殿就撞见这么多的神经病。 这一世,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 “你该尊称本公主为殿下,没规矩的东西。” 梁崇月直接一脚将光禄大夫踹飞出去十米远,要不是有养心殿外的麒麟拦着,光禄大夫怕是要飞的更远。 光禄大夫倒地之后连着吐了好几口血,眼皮子都耷拉了下来,眼看就要不行了,也没人敢上前去搀扶一下,喊个太医来看看。 此时已经有人后悔不该来养心殿前跪着,陛下早朝的时候,就对北境新王求娶镇国公主殿下一事不快,他们此时还撞到镇国公主殿下刀口上。 要是陛下真的舍不得公主殿下,将殿下留下,派兵攻打北境,那他们今日跪在这里的这些人,往后的仕途就算是彻底毁了。 人群中几个胆子大的,转头去看了眼光禄大夫的惨状,若不是还在往外吐血,他们都以为人都已经死了。 “光禄大夫看着可是要不行了,公主殿下竟然敢在养心殿外伤人,陛下都不管,那我们......” “一个月前,公主殿下杀了两位贵妃,早知如此,咱们就不该来......” 第489章 听着周围跪地文臣的窃窃私语,齐德元已经顾不上快要断气的光禄大夫了,公主殿下这闹出的动静这么大,想必陛下早就听到了。 却一直没派人出来制止,陛下肯定是想让殿下撒撒气,这些文官也确实讨厌。 大夏是陛下的大夏,公主殿下和不和亲是陛下的决策,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真拿自己当碟子菜了。 “都住嘴,给本公主听好了,若是北境真的愿意以江山为聘,此事是真,无需你们逼迫,本公主愿意为了大夏的百姓和将来前往北境和亲。” 梁崇月此言一出,整个养心殿前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以为公主殿下闹这一场是不愿和亲的,却没想到公主殿下会在此时说出这话。 声音这么大,想必陛下肯定是能听得到的,这下若是北境真的愿意以江山为聘,公主殿下可是一点反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殿下您......” 齐德元想说殿下不必这样急着表态,这江山为聘是个什么说法还没有明确,这一下子就将自己架住了,但对上殿下坚定的神色,齐德元再一次将话憋了回去。 梁崇月知道齐德元要说什么,但有些事情不是她现在不说,以后就不用做的,现在说了还能搏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名声。 “齐公公。” “诶,奴才在,殿下您有何吩咐?” 梁崇月的目光扫视在场跪着的人,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足以让这些人回去了再也睡不了一个安生觉。 “诸位大人方才规劝本公主的时候,气势浩大,既然一心想劝父皇送本公主和亲,那就在这里继续跪着吧,跪到明天早上,直接起身就能去上早朝,以表诚心。” “劳烦齐公公帮忙将这些大人的名字官职记录下来,他们那些希望本公主去和亲,想来是因为这去到北境肯定是比在大夏要好,本公主若是去了,也不能忘了他们。 名录记好之后就送进来吧,本公主这就去求父皇恩典,恩准诸位大臣做本公主的陪嫁,一同前往北境。” 梁崇月说完后,也不顾在场众人反应如何,直接甩袖离开,留下齐德元和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 齐德元瞧着这些人一瞬间就面如土色,都觉得解气,欺负镇国公主殿下,这些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那斤两重的骨头,还不够殿下踢上一脚的。 梁崇月走到养心殿门外的时候,正好大门打开,小李子拿着笔墨,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抬着长桌和凳子走了出来。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陛下在里面等着殿下。” 梁崇月的目光在小李子手上的东西上面扫过,两人心照不宣的相互对视一眼,小李子带着人往后退了几步,让殿下先进去。 梁崇月绕过屏风,看着渣爹正在下棋,棋盘上却没有棋子,这是在等她了。 “崇月来陪朕下一会儿。” 梁崇月看见渣爹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龙袍,看样子今日早朝下的够晚的,那帮老迂腐肯定因为和亲一事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梁崇月将手伸入袖口,借着袖口遮挡,从商城里买了一对可以安神静心的香囊,放到渣爹面前。 “这是儿臣画了花样,让云苓绣的,里面有安神的香料,正好派上用场了。” 梁崇月将其中一个亲手给渣爹系上,一个挂在了渣爹的龙案前,将那个已经不香,金线都炸开,需要用套子裹着的香囊换下,收到了背包里。 忙活完这些,梁崇月坐回渣爹对面,开始认真同渣爹对弈起来。 两人都没有提及远去北境和亲一事,气氛倒是比往日里要好得多。 对弈的时候,时间悄悄就溜走了,梁崇月刚才被那些迂腐、懦弱、自私的大臣气的后背的伤口疼,在渣爹这待得时间长了,气都顺了,伤口也不疼了。 黑子落下,梁崇月抬头偷瞄了一眼渣爹,见他眉头微皱,下棋并不专心。 梁崇月收回视线,没有多说什么,渣爹做什么决定她都会试着去理解学习,但没有人能挡住她前进的脚步。 养心殿外,小李子手中拿着笔墨,在路过光禄大夫尚有一口气在的尸体时,上脚踢了踢,和光禄大夫那双充血的眼睛对上,小李子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朝着一旁值守的小太监道: “光禄大夫不行了,送回家里去吧,至于做公主殿下陪嫁,陪着殿下和亲一事,就从光禄大夫的嫡子中选一个吧。” 听闻小李公公此言,光禄大夫急的都快能撑着地站起来了,右手竖起一根手指头冲着小李公公拼命的比划着,嘴巴一张嘴就往外头吐血,挣扎了半天,硬是一个字没憋出来。 小李子将手上的笔墨交给一旁的小太监,弯下腰来,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将光禄大夫竖起来的那根手指按了回去,小声微笑着同他道: “奴才知道大人只有一位嫡子,三十有五了,两年前才高中了进士,如今已经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想必除开大人您的打点外,修撰大人也一定有过人之处,不然怎么会升的这么快呢。” “大夏和北境相隔万里,殿下若是去和亲,这一路上山高水远,实在无趣,正需要修撰这样的有能之士为殿下解闷。” 第490章 小李子伸手将光禄大夫充血的眼睛盖住,飘飘然的留下一句: “大人放心,公主殿下想做之事,还没有做不成的,您儿子,一定能进陪嫁名单的。” 说完,小李子起身时,脸上的笑意收敛,眸中的冷漠也消失不见了,又回到了平时那个专心做事的样子。 小太监们已经将长桌和凳子摆好,笔墨也已经放置好了。 小李子从那些脸色惨白的大臣身前走过,走到师父身边。 “师父,外头天冷,您先进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说着,小李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汤婆子送到师父手上,齐德元接过之后,感觉整个人都暖和多了。 齐德元侧目看向已经搭好的长桌,小声同小李子道: “陛下这是默许这些大人陪嫁和亲一事了?” “这奴才也不知道,陛下只是说这先记录下来,以后有用。” 至于是什么用处,陛下没说,他们自然也不好胡乱猜测圣意。 “那你就先记着,咱家进去侍奉圣驾了。” 齐德元说完看了眼天,这天色眼见着就要不好了,又回过头来同小李子嘱咐了一句: “你记好就快撤,这天寒地冻的,不必同他们耗着。” “是,奴才明白。” 齐德元一个眼神都没这些在官场上做到头的文官们留,进到养心殿,正好听见落子的声音,明白陛下和公主殿下这是在对弈。 不便去打扰,回到后殿开始准备茶水和早膳,陛下到现在可还未用过早膳呢。 这一局棋下了许久,两方都是对弈的高手,这些年时常对弈,对于彼此已经了解清楚,梁崇月有时都能料到渣爹会走哪一步。 梁崇月早上只随意垫了两口糕点就被渣爹召见,这棋也下了许久,难免有些饿了。 “陛下,您还未用过早膳,现在已经巳时三刻了,可要传膳?” 齐德元端着热茶从后殿出来,梁崇月远远的就闻到了齐德元手上端着的牛乳茶的味道。 牛乳茶不顶饿,她现在想用膳了。 “父皇,这局棋先放着,咱们先用膳吧。” 梁湛闻言,刚拿起的黑子又放了回去,大手拍在大腿上,对着齐德元道: “那就传膳吧。” “是,奴才这就去。” 齐德元的速度很快,梁崇月刚净完手,饭桌上就已经摆满了,大都是她爱吃的。 “你用惯了翊坤宫的膳食,今日就换换口味,陪着朕尝一尝这御膳房的吧。” 梁崇月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为渣爹布菜: “儿臣从前听从父皇教导的时候,也没少在养心殿里同父皇一起用御膳房做的膳食啊。” 梁湛看了眼这一桌子卖相、香气都不如翊坤宫的膳食,又看了眼正在布菜的崇月: “你从前吃的都是你母后让翊坤宫的厨司做好送来的,这御膳房的菜,你啊,长这么大总共也没吃过几回。” 梁崇月正在盛汤的手一顿,没有想到不过是一顿饭,母后竟然这样细致入微。 “你们都下去吧。” 齐德元带着人离开了养心殿,梁崇月默不作声的吃着面前的膳食,味道还可以,只是比起翊坤宫的终究还是差了些。 “北境不久前登基的那位新王,传闻他蓝眸独眼,周身总有一条长蛇相伴左右,崇月你可知道他?” 终于开始聊到正题了,梁崇月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漫不经心的开口: “在边关时见过,是儿臣一时心软,救了他,没成想却是放虎归山。” 梁崇月根本就没想瞒着渣爹,渣爹的眼线遍布整个大夏,燕阳那双蓝眼睛实在特殊,此时瞒了,也瞒不了一辈子。 梁湛像是没有料到崇月和那位北境王还真是旧相识,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很快就消失不见,继续开口道: “他说愿意以整个北境为聘礼,求娶你为北境王妃,你可愿意?” 渣爹问的直接,梁崇月感觉渣爹问完,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瞬。 梁崇月倒是不再怕的: “儿臣说过了,若是他真的愿意以整个北境为聘礼,归顺于我大夏,儿臣自然愿意远去北上和亲。” 梁崇月说完,放下了碗筷,郑重其事的看向渣爹,逼迫渣爹也和她一样放下碗筷,与她对视: “父皇,儿臣受天下万民供养,儿臣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 “若是以我一人便可换来大夏后世长久的太平安宁,儿臣自然是愿意的,这样将士们也能少流血,少牺牲。” 情到深处时,好像那日的战场就在梁崇月眼前重现了,还有向靖川在她面前倒下的时候。 梁崇月今日的装扮随意,脸上未上脂粉,还有些憔悴,却难掩国色天香,精致的眉眼深邃,唯有眼尾带着湿漉漉的红。 梁崇月端起牛乳茶朝着渣爹敬起: “若是儿臣远嫁离开,父皇可会想念儿臣?” 说这话的时候,梁崇月的声音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她从前练武受伤的时候都不会落泪,背后的伤口全都烂了也没哭。 现在湿润的眼角噙着一汪泪,大眼睛忽闪间,就晕开在了通红的眼尾。 梁湛最是见不得崇月这样,并未第一时间端起茶盏同她碰杯,而是闭上眼睛,沉思片刻,长叹一口气后才拿起茶盏,随意的与崇月端起的茶盏轻碰了一下。 “北境皇室心狠手辣,朕的几十万铁骑大军能踏平北境的皇城,朕就不会用公主去换和平,不会你的姐姐,也不会是你。” 梁湛说完,轻抿了一口还有些烫的茶水。 梁崇月对着渣爹露出开心的笑,实际上对于渣爹现在的态度并不惊讶。 先祖皇帝从前也相信过北境皇室的鬼话,后来被骗的损失惨重。 北境已经是臭名昭著,这一点不会因为换了一个新王就会有所改变。 更何况是江山为聘这种空话。 不过梁崇月也很好奇,她随口夸赞一句,燕阳就能直接挖眼送她。 想要娶她,江山为聘这种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第491章 这顿饭吃的倒是比梁崇月想的要简单,不过想想也是,渣爹自己还没有摸清北境的真实目的,她的政绩已经足够渣爹好好思虑再三值不值当了。 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外头正好飘雪了,刚才还气势很足的一群文官,现在一个个脸色冻得发紫,缩在原地瑟瑟发抖。 见她出来,一个个的都开始用祈求的眼神注视着她,嘴巴一张开就开始打颤,瞧着倒是可怜的很。 梁崇月站在廊下,等着云苓为她系好披风带子,冷眼旁观这些人的惨状。 “齐公公。” 披风系好后,梁崇月转头朝着齐德元招呼道: “本公主说了,让他们跪上一整天,吃喝就不必了,拉撒让人带着去,别脏了这块地。” 梁崇月说完后,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带着云苓离开了养心殿。 出了养心殿,拐到宫道上,云苓犹豫着开口道: “殿下,您这样可会损了您这么多年的好名声,为了这样一群人,奴婢觉得有些不值得。” 梁崇月知道云苓对她忠心,也是真的在担忧和关心她。 “一个两个都逼着本公主,那本公主何不成全他们,让他们如愿,今日就算是有人跪死在了养心殿前,也无碍,史书是成功者书写的,他们连踪迹都不会出现在史册上。” 梁崇月直视前方的眸中带着刺骨的冷意,那些人的脸一张张的在她面前浮现,他们或许以为今日自己不过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做了历代文官都会做的事情。 可她梁崇月是个记仇的性子,想道德绑架她,把她架在火上烤,做梦。 不让他们付出代价,往后就会有人有样学样,这也是为什么今日渣爹没有派人出来制止的原因。 大臣跪一跪就能改变天子的决策,那还算什么天子,那玩意叫傀儡。 梁崇月到了翊坤宫就收到了系统送来的消息,不过母后还在偏殿等着她,现在没空翻看。 向华月见到崇月归来,就像是出窍的灵魂又自己飞回来,立马有了精神,起身朝着崇月走去。 梁崇月身上的披风都没来得及脱下,手就被母后牢牢的抓住,注视着母后泛红的眼眶,梁崇月直接将母后揽在怀里。 “母后不怕,儿臣不会有事的,父皇也说了不会将儿臣送出去和亲,换取所谓的和平。” 至于这话能算数多久,梁崇月也不知道。 但在母后面前,梁崇月总是报喜不报忧的。 向华月深知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对于陛下所言,她是一个字也不信。 向华月从崇月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随意的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定了定心神,一双手紧紧的抓着崇月的手: “你是母后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母后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就算是你父皇也不行。” 梁崇月知道今日之事将母后吓到,让她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从前,没有顺着母后的话接茬,免得她在过去痛苦的回忆里越陷越深。 “崇月放心,你外祖父知道此事后,已经暗中和母后通过信了,向家就算是......” 梁崇月知道母后要说什么,在母后说出来之前,赶忙伸手在母后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母后,儿臣明白,外祖父一家对儿臣的好,儿臣都明白,母后放心,不会到那一天的。” 母后从前和她说外祖父家的事情都不会这样直白,翊坤宫现在虽然像是个铁桶一般,但这样的话落到了别人耳朵里,从前有叛变的花枝,往后也保不齐还有第二个。 “若想避免和亲,北境皇室的风评在那,自然有千百种办法,不是儿臣不愿意和亲,只是现在条件还没谈妥,不过母后放心,儿臣心里有数,此事无需母后和外祖父出手,儿臣自己就能解决。” 梁崇月打一开始就不抗拒和亲,她眼里只有利弊,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她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 将母后哄好之后,梁崇月亲自把母后送回了主殿,才回到自己的偏殿。 殿中烧着地龙,梁崇月身上热出一身薄汗来。 “云苓你也先下去吧,本公主想一个人静静。” “是,那奴婢去为殿下煎药。” 想起那臭的发苦的药,梁崇月都犯恶心,偏偏每日母后都要看着她吃,想逃都逃不了。 梁崇月长叹一口气,朝着云苓摆手: “去吧,去吧,这一次别放糖了,放了糖更喝不下去。” 云苓退下,梁崇月打开了系统给她送来的消息,看着上面关于燕阳的消息,从一开始的只有短短几行字,变成七八张纸那么多。 “宿主,这些都是已经精简过的。” 最上面还有系统留下的备注,这就证明原先更多,梁崇月的眉头微微皱起。 系统从前查不出来,到现在一查就是这么多,其中肯定有原因。 梁崇月开始一页一页翻看起来,才看了一张纸,梁崇月就开始质疑起来系统的好感度评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小狗,燕阳他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他这99%的好感度是你们虚构的吗?” 系统有些心虚带不解的看着燕阳名字旁边99%的字样,这东西不应该有错才对,这可是高科技算法算出来的,要是有错,那先前的数据总不会是凑巧算出来的吧? 系统想了想就立马摇头否认了,这套高科技不是厂长厂里生产的,这可是主神界流传下来的,肯定不会有错的。 “宿主,你放心,这应该不会有错,这只能说明北境皇室的血脉确实不太好,不仅残暴血腥,还虚伪狡诈,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和亲的事情?” 系统有点担心宿主,它翻看过北境皇室的所有历史和资料,北境历史三百年,这三百年间就没出现过一位稍微正常一点的君王。 几乎每一任君王多少都带着点残暴,它去宿主背包里拿零食的时候,偶尔还会看见燕阳的眼球,它不相信这个燕阳是个例外,北境皇室这强大的血脉,无一幸免,也无一例外。 第492章 梁崇月自然知道系统说的有理,但早已经不是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时候了,就算有系统帮忙,她也只能顺势而为,尽量将对自己不利的局面转变成对自己有利的。 梁崇月此时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和直觉。 “小狗去查一下外祖父现在在忙什么和现在京城里百姓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系统不解,宿主从前是从未畏惧人言的,而且渣爹也不见得会因为百姓们说什么就改变主意,不然养心殿外就不会跪着那么多文官了。 不过虽然不解,系统知道宿主现在没空回应它这些问题,把话都憋到了肚子里,开始为宿主查找起资料来。 梁崇月注视着案上点着的两盏烛火,呼吸间烛火就会随之摇曳,这才是真的仰仗别人的鼻息活着,相比之下,她幸运多了。 调节好情绪,梁崇月开始继续翻看起了关于燕阳的资料来,上面的内容多的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从未遇到过的,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梁崇月这一看就看到了天黑,陪着母后用完晚膳就收到了系统发来的资料。 “宿主,人类真的这么没良心吗?” 梁崇月坐在书案前,抬头看了眼气到连肉都吃不下的系统,开始翻看起了系统送来的资料。 才看了几行字,梁崇月就明白系统这样生气的原因了。 “你没看出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宣扬的?为的就是先下手为强,改变百姓们的主观看法?” 系统被宿主说的一愣一愣的,它哪里看得懂人类的弯弯绕绕,这资料上写得不就是京城的百姓们在各种地方,不论什么时候都在闲聊宿主和亲的好处。 没良心的人类,宿主为了大夏做了那么多的贡献,,要是没有宿主,他们哪里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 他们遇到事情就只知道谈论好处,一点不懂得感恩。 系统被宿主说了,还是坚持己见,小狗嘴撅的都能挂茶壶了。 梁崇月面无表情的翻看完了这一切,将这些资料随手用火烧了。 看见系统还是闷闷不乐,梁崇月喝了一口牛乳茶润润喉咙朝它开口道: “人为自己本没有错,他们这一生拥有的东西太少,所以遇到事情只会考虑自己能得到什么,会失去什么,这也是眼界高低的区别,随他们去吧,先不必理会。” 刚才的资料上显示外祖父已经在命人控制舆论的走向,但显而易见,对方抢先下手来势汹汹,就是要用舆论逼着她远嫁和亲。 外祖父的人再多,再厉害,百姓们本来就因为眼界受到限制,自然会选择明面上好处更多的一条路。 一个国家的长远发展是君王该操心的事情。 梁崇月研墨起笔,写了一封给外祖父的信。 “云苓。” 云苓正在外殿用小炉小吊子给公主殿下熬今晚要吃的药,听到殿下呼唤,立马放下手中汤药,起身朝着内殿小跑过去。 绕过屏风后,还不忘拿起熏过香的外衫盖在身上,遮一遮身上的苦药味。 “这满屋子都是药味了,多你身上这点也不嫌多。” 云苓一路小跑着到殿下身边,裹紧了身上的外衫,笑着同殿下道: “殿下不喜药味,能遮住一点也是好的。” 梁崇月知道这种事情上没必要同云苓争辩,她觉得这样做能让她好受些,那就让她去做就好了。 梁崇月把手里的东西交到云苓手上: “用那只染了蓝色内羽的飞鸽送出去,今晚辛苦一下,等到飞鸽回来,若是有回信,第一时间送过来。” 云苓明白此时的局势对殿下不利,一刻也不敢耽搁,接过殿下的信件朝着殿下行了个礼,就转身出了内殿。 离开前,还不忘将小炉子的火搅散些,才起身出去。 梁崇月靠坐在书案前,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燕阳的那些资料都甩开,准备着手下一步计划。 偏殿的烛火燃到了天亮,梁崇月才拿到了外祖父妃回信。 “宿主,鸽子身上有伤口,奴婢刚才检查过了,像是用箭射出来的,好在没有伤到翅膀。” 梁崇月看着刚从鸽子身上取下来的瓷瓶,这还是飞鸽第一次出现问题,还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梁崇月眉头微皱,有些担心 “最近天也冷了,将鸽子们好生照顾着,别放出去吹风了。” 云苓手上还有那飞鸽身上的血,低头看了一眼,朝着殿下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梁崇月打开瓷瓶,瓷瓶里面的信件没什么问题,梁崇月这下就更加疑虑了,若飞鸽只是受伤,不可能到天亮才飞回来。 “小狗,去查一查,这只鸽子出任务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系统还没睡醒,昨晚守着宿主守到半夜,困得不成样子,刚眯着一会儿,就收到了任务,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开始干起活来。 没办法,自己选的宿主,没成想选了一个卷王,就算是猝死也得跟着干。 梁崇月打开信件,还没开始看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在烛火的照亮下,信件的后面明晃晃的画着一只蓝色的眼睛。 梁崇月透过写满暗语的信件看到那只蓝色眼睛的时候,身上的血液一冷,已经不必再查了。 燕阳来京城了。 梁崇月盯着那只占了半张纸的蓝色眼睛,半天没动一下,蓝色眼睛画着的位置正好是一张纸的一半,剩下的一半,什么都没有。 剩下的那只眼睛,还躺在梁崇月的背包里。 满信件的暗语,梁崇月一个字都没看,盯着那只蓝色的眼睛,梁崇月再一次起了杀心。 她不需要那么多爱她的人,更不需要一个陌生男人不明不白,病态的爱。 梁崇月直接从商城里买了一个六寸的草莓蛋糕,分了一半给系统,一半自己吃。 现在只有糖分可以暂时盖住她嘴里的苦味,缓解她的疲惫,压制住她心里憋着的怒火。 “宿主,你咋啦?” 系统看着眼前的草莓蛋糕,又看了眼冷着张脸,疯狂蚕食蛋糕的宿主,就好像宿主面前的不是个漂亮好吃的草莓蛋糕,而是宿主的仇人一样。 梁崇月嘴里都是蛋糕,没空回应系统的话,只抬眼看了眼它,就开始低头继续吃起蛋糕来。 系统被宿主那一眼吓了一跳,宿主冷着眼看它的时候,和渣爹好像哦,尤其是和生气时候的渣爹,简直一模一样。 第493章 梁崇月把半个六寸的草莓蛋糕全部吃完了之后,感觉心情都好多了,整个人就好像活过来了。 梁崇月书案上的垃圾收拾了一下,调整好心情,才开始看外祖父给她的回信。 那蓝色的眼睛实在碍眼,看的她心烦。 将外祖父给她写得信看完后,系统也送了新的资料过来,梁崇月正在看着,外面突然传来的嘈杂声。 梁崇月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系统第一时间就把还没吃完的蛋糕收拾到了宿主的背包里。 将现场的一切都处理了个干净。 “殿下,九皇子来了,闹着要进来,奴婢回来的时候,看见主殿那已经端了热水过去,想必皇后娘娘已经被吵醒了。” 云苓换了一件衣裳走了进来,梁崇月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 “都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殿下。” 梁崇月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衣衫,等飞鸽等的一宿没睡,此时出去一定会让人看出端倪,梁崇月拔下了头上的几根玉钗,放到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又看了眼铜镜里的自己,脸色不太好看,但谁睡着了被吵醒,脸色都不会太好看,梁崇月此时的状态倒也还行。 梁崇月转身用眼神询问云苓,在等到云苓肯定的点头后,梁崇月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都收拾好后,带着云苓走了出去。 一出去,她的九皇弟手上拿着弓弩站在翊坤宫的院子里,看见她出现,脸上还带着仇视的目光。 梁崇月的目光在他手上的弓弩上扫过,注意到他衣角沾到的零星血迹,心中已然有了猜想。 “九皇弟大清早的闯入翊坤宫,可有什么急事?” 梁崇月听到母后寝殿开门的时候,回头朝着站在门口的春禅姑姑道: “母后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就别出来了,这天寒地冻的再吹了冷风就不好了。” 梁崇月说完后,春禅姑姑就将母后寝殿的大门给合上了。 转过头来,梁崇月在对上九皇弟就没有刚才的好脸色了,一张脸沉得比今日这天还要冷。 梁宽刚才的嚣张气焰,对上五皇姐那双同父皇生的极像的眼睛时,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三分。 “若是没什么事,皇弟就回去吧,快到年关了,尚书房的太傅们都休息了,你们也没课,将宫规抄写十遍吧,年前送来。” 梁崇月说完,就准备让李瑾公公送客,她根本不信小小梁宽能挑出什么风浪来。 “谁说我没事的,我就是有要紧的事情才突然闯进翊坤宫的,五皇姐和皇后娘娘都是宽宏之人,想必不会同皇弟计较的吧?” 翊坤宫的奴才都知道不打扰主人睡觉,连院子里的雪都还没扫,梁崇月披着披风站在雪地里,冷眸冷脸看着梁宽在这道德绑架她。 这小子怕是不知道上一个这样道德绑架她的,家里已经预备着给他过头七了。 “九皇弟,既然有要紧事就说吧,要是不够要紧,这宫规就再加上十遍,本公主派人去盯着你抄,免得你大早上的不好好练武,拿着的弓弩到处闯。” 听到弓弩二字,梁宽立马将拿着弓弩的手收到了背后,脸上挂上得意的笑: “五皇姐放心,要不要紧,皇姐稍等便知。” 梁宽说着抬脚就开始朝着梁崇月的偏殿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被李瑾上前拦住: “九皇子有什么要找的东西,不妨让奴才去给您找,这大早上的,还有轮班的宫人还在休息呢。” 梁宽见一个阉人也敢拦在自己跟前,立马就上手给了李瑾一耳光: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那些宫人又算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还要本殿下在这里等着他们起床不成?” 梁崇月知道李瑾说的是刚结束晚上守夜的那些宫女们,宫女的院子就在后院,看样子梁宽今日就是想来找那只受了伤的鸽子的。 不找到鸽子是不会罢休,这是记恨上了他母妃的事情了。 梁宽还在叉着腰骂李瑾,李瑾在这宫里到底还是个奴才,梁崇月想要上前制止,在对上李瑾阻止的眼神后,硬生生忍下了。 李瑾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再抬起头来时,狠辣不见了,而是一遍遍的朝着梁宽认错道: “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的错,还请九殿下恕罪。” 梁宽自从母妃被皇后赐死在冷宫之后,他就一心想为母妃报仇,他还未成长起来,一时间要不了皇后的狗命,但她这狗奴才,他还是能做主的。 “李瑾公公你也是跟在皇母后身边的老奴才了,一点规矩不懂,是该进慎刑司好好学一学规矩了。” 梁宽越说越过分,梁崇月用帕子捂住嘴巴轻咳一声,梁宽的话瞬间止住了,但是回头的眼中还带着不忿。 “五皇姐可是觉得皇弟这话说的不对吗?这敢拦主子路的奴才,可不是好奴才,当然要好好调教,依皇弟的意思,就该送到慎刑司好好学一学规矩。” 梁崇月一时间有点看不清眼前人了,这就是渣爹说的除了她之外,在众多皇子中还算不错嘛? 她先前还以为是真的还不错,没想到是矮子里面拔高子,她真是高估了。 “李瑾是翊坤宫的总管太监,有什么事,自有母后拿决断,九皇弟这是要做母后的主吗?” 梁崇月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和这样头脑简单的人说话,都不能太隐晦,不然这种蠢猪听不懂。 梁宽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被五皇姐一句话给堵了下去。 但凡此事若是换一个人在此,他都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了李瑾去。 若不是他,母妃也不会死,父皇驾崩之后,这皇位一定是他的。 第494章 梁崇月也懒得再给梁宽脸了,直接朝着李瑾道: “清晨闯进翊坤宫,九皇弟有什么要紧事不愿意同本公主说,那还是去找父皇说吧,李瑾送人出去,别打扰了母后休息。” 梁宽闻言自然不愿意,他蹲守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叫他逮到了,要不是有人暗中用石头打了他的手,那只鸽子肯定跑不了。 他一晚上没睡,就是为了等那只鸽子飞回来,亲眼看着那只鸽子是朝着翊坤宫的方向飞的,从翊坤宫上面飞过,再看就找不到了,肯定是落到了翊坤宫里。 “五皇姐别急啊,皇姐不会是做贼心虚了,所以才着急赶皇弟走的吧?” 梁宽越说越觉得有理,北境上赶着要梁崇月和亲,肯定是有所图谋。 寻常公主遇到这种事情,肯定退避三舍,梁崇月都不拒绝,在父皇面前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说不定梁崇月早在边关的时候就已经和北境有了勾结。 那飞出去的鸽子还不知道是去找谁的,他今日一定要逮到那只鸽子,揭穿梁崇月的诡计,好让父皇明白这世间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梁宽正想再说什么,不知从哪飞来一只鸽子,停留在翊坤宫的院墙上,发出一声咕咕的声音,立马将梁宽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鸽子!” 梁宽惊呼出声,看见那只鸽子身上还有昨晚被他射杀留下的血痕,得意的看了梁崇月一眼,不屑的留下一句: “五皇姐很快就知道什么是要紧事了。” 说完,梁宽就拉开弓弩准备再次将那只鸽子射下来,梁崇月一脚将他手上的弩箭踢掉。 “你做什么?” 梁宽眼看着鸽子受惊飞走,手上被踢到的地方传来阵痛,双眼愤怒的对上梁崇月,恨不得能现在就拆穿这个女人所有的把戏。 “皇宫内外除了父皇的禁军,其余人是不得射杀飞鸽的,九皇弟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梁崇月声音比冬日清晨吹来的寒风还要冷,梁宽被她问住,他还真不知道这个。 看了眼被梁崇月踢飞出去的弓弩,梁宽心头闪过一丝慌乱。 “皇弟又没被父皇带在身边教养,自然不如皇姐知道的多。” 梁宽这样的人,一心虚就开始将自己将自己放到弱势者的位置上,大有一种我弱我有理的架势。 “是吗?我记得宫里的骑射课上将军会教,皇弟可是没有好好上课?” 父皇一般只会询问太傅,他们学的怎么样,骑射上面除了秋季围猎的时候展示一二,平日里父皇也不会多问,他真是不记得将军有教过这些东西。 不过梁宽一向是全身上下嘴最硬,哪怕自知理亏,也绝不认输。 “那自然是将军教导皇姐时比皇弟们用心,连宫中这些事都同皇姐说了。” 听梁宽强词夺理,梁崇月都嫌烦,不知道渣爹生了这么多没有用的孩子天天在宫里待着,他看见的时候会不会和她一样烦。 “皇姐有父皇亲自教导,皇弟们自然是比不得,不过皇姐到底是女子,女子学了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出嫁从夫,若是遇到性格暴虐的夫家,皇姐的后半生可就不这么顺遂了。” 梁宽意有所指,说的就是北境皇室,梁崇月听出来了,但是不甚在意。 “皇弟劝皇姐趁着还未出嫁,改一改脾气秉性,毕竟男人都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皇姐又不必科考,每日将自己关在翊坤宫里读这么多书作甚?” 对于梁宽的言语挑衅,梁崇月只将目光微微转向他,与他对视,见他眼神有下意识的躲闪,就明白这是个色厉内荏的,连同她做对手都不配。 “冯答应她温柔小意吗?” 梁宽最近最是听不得冯答应三个字,他的母妃一夜之间从娴妃变成了冷宫里一具尸体的冯答应,谁敢在他面前提到这三个字,他都会立马翻脸,哪怕是对上梁崇月,心里刚才的那点畏惧也消失了。 “我母妃是这宫里最温柔的女子,她也绝对做不出下毒之事,一定是被小人陷害的。” 梁宽说到小人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口音,直视着梁崇月,用眼神诉说这个小人是谁。 “她这么温柔小意,怎么死了?是父皇不喜欢她,不相信她?还是她实在太蠢,连暗害人的工夫都做不好,还想给你谋前程?” 梁崇月不想给一个人脸的时候,自然就是哪里最痛戳哪里。 见梁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梁崇月用帕子盖住嘴巴,轻咳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 “这一代皇子字辈从崇,冯答应这样的温柔小意,怎么九皇弟都这么大了,连字辈都没用上?” 梁崇月自然不明白为什么梁宽的名字为什么特殊,但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后宫里的女人多,孩子多,但像梁宽这样是皇子,却没有从“崇”字的却没几个。 梁宽一天之内被点到两次燃点,已经快要爆炸了,垂在身体两边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下颌角时不时的抽搐,看得出来在强忍心头怒火。 “你浑说,我母妃不会是那样的人,我母妃这是宫里最温柔的女人,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梁宽气到想要对梁崇月动手,但被梁崇月一个瞪眼给吓了回去了。 梁崇月不常在人前发火,平日里对待宫人也和煦好说话,发火时却是回回都见血。 梁宽回想起昨日在养心殿门外偷看到的一切,梁崇月直接踢死了朝廷命官,父皇都不管,还默许了梁崇月让那些跪着大臣们充当陪嫁一同前往北境。 梁宽开始心头发虚,,开始后悔今日什么都不顾就冲进了翊坤宫。 梁崇月是个有仇当场就报的人,他没了母妃,母家在梁崇月面前还不如她昨日一脚踢死的光禄大夫。 “要紧事就同要紧的人说吧,本公主上次被冯答应的鸩毒吓病了,现在还未完全养好,九皇弟,还需本公主派人送你出去吗?” 梁崇月再一次出声赶人,两次语言暴击,梁宽本就是个孩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接连打击,又是畏惧,又是气愤,直接眼眶一红,转身走了。 第495章 梁崇月站在原地,目送着梁宽离开,等人走后,那只刚出发的鸽子又悄无声息的飞了回来。 “将鸽子处理好,别再让跑出来了。” 云苓不知道她明明已经将那只受伤的鸽子处理掉了,不知为何,还会有一只就连伤口都差不多的鸽子出现。 “殿下,那只鸽子不是养在咱们宫里的那只。” 梁崇月闻言,眉头微皱,转头看向云苓时,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她没有抓住。 “奴婢已经将那只受伤的鸽子处理掉了,可这只鸽子身上受伤的位置和那只被奴婢处理掉的鸽子一模一样,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 云苓不解的同时,梁崇月也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努力回想刚才自己漏掉的那件事。 脑中出现了好几个人,梁崇月最后还是想通了整件事,能在宫里做到这一步的就只有渣爹。 “鸽子既然来了就收下吧,来的这样巧,说明背后之人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梁宽昨晚的动静不小。” 望着梁宽离开时踩在雪地里留下的一串脚印,梁崇月侧头朝着李瑾道: “梁宽大晚上不好好待在昭阳殿里,到处乱跑,小心着凉了,冯答应没了,也无人照看他,多关注点,别病死了。” 李瑾明白该怎么做,梁崇月转身回了偏殿。 到了偏殿,云苓去逮那只送上门来的鸽子了,梁崇月自己解下身上披风,净手后继续看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很多事情果真如她所料,梁宽因为冯答应的死,这几日到处蹲点,就是为了找到她和母后的错处,好给冯答应报仇。 倒是个孝顺孩子,就是不知道冯答应九泉之下会不会替她这个笨儿子的智商感到着急。 梁崇月看完了梁宽一晚上的迷惑操作,在看见他手上的鸽子是被暗卫出手打掉的时候,梁崇月想起渣爹那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她在宫里走的每一步明棋都在渣爹的眼皮子底下,在渣爹的意料之中。 等梁崇月把这些全部看完,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有渣爹的暗卫出手相救,这鸽子还能到天亮了才飞回来。 鸽子倒霉起来,才飞出几百米就倒了好几手,燕阳胆大包天,居然就住在曲安宫道,大半夜的也和梁宽一样不睡觉,就等着鸽子从宫里飞出来。 鸽子还没到外祖父手上,就已经被他截胡了。 因为她写得全都是暗语,燕阳看不懂,研究到了快天亮,才把东西装回去,将鸽子放飞了出去。 结果外祖父回信的时候,又被燕阳给截胡了,看不懂也不看了,直接在上面画了一个蓝色的眼睛,又给鸽子放回来了。 鸽子是披着月色出的翊坤宫,迎着朝阳飞回来的。 皇宫距离曲安宫道本就不远,梁崇月已经确定燕阳是和北境使团一起到的京城,只不过使团住在驿站,他住在曲安宫道。 不知道哪家不怕死的皇亲国戚敢收留他,等她查出来了,直接全部弄死。 “小狗,定位燕阳位置。” 梁崇月独坐在书案前,闭上眼睛就是她那些中途崩坏的计划,自从她及笄之后,做的几乎每一件事都会出现意外,不知道梁宽那个傻孩子是哪只眼看出来她日子过的顺遂的。 她背后那道刀疤但凡是砍在梁宽身上,现在人都死在冯答应前头了。 燕阳来京城,梁崇月心里原定的计划又要再改,燕阳这个阴险狡诈的疯子,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刚登基称帝,就敢离开北境,梁崇月总觉得他在北境还留了一手,江山为聘是个幌子,就等着她掉进这个疯子设下的陷阱里,然后他将网一收。 让她这个长年撒网打鱼的人,也有一天会被别人的网给网住了。 梁崇月放下手中手捻,将从养心殿里拿来的那个炸了线的香囊拿了出来,将外头包着的布套子拿掉。 梁崇月这才看见里头炸开的金线原来是被搅碎的,能对她送出的香囊做出这种事的人只有渣爹了。 看来她借着养病的由头前往边关,渣爹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渣爹最后还是舍不得了,这炸开的金线只有短短一小节,动手的人只剪了一点点就停手了。 梁崇月把香囊放在手上把玩着,这里面还有一点淡香,放在养心殿久了,还沾染上了龙涎香的味道。 两相掺和之下的味道也好闻的很。 梁崇月想事情想得头疼,索性将事情先放一放,她不头疼的时候,她不继续往前进的时候,自然有人替她头疼。 梁崇月从前见过云苓绣东西,这香囊上的花样繁琐,她是不会,不知道云苓能不能修补好。 梁崇月正研究着,云苓手上捧着一只鸽子走了进来。 “殿下,这鸽子腿上绑了东西。” 梁崇月正专心在手上的香囊上,她已经猜到这鸽子是谁放过来的了,自然明白这鸽子腿上的东西是谁绑的。 “拆了放这吧。” 云苓见公主殿下并不为昨晚的事情着急担忧,自己刚才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些。 将鸽子腿上的东西拆下来,云苓把鸽子关好后,将东西洗干净送到了殿下面前。 梁崇月随意的瞥了一眼,倒是个白玉小瓶,是她之前给渣爹送补药的时候一同送去的。 小瓶小巧精致,只有梁崇月小手指的一半长,梁崇月还记得当初这东西送到渣爹面前的时候,渣爹还显小笑话过她。 梁崇月本想把香囊上炸开的金线全都挑开,没想到这线一挑就停不下来了。 除了刚开始被剪坏的几小节金线,后面的金线刚挑起来就开始松动,原本还有个形状的香囊,已经被她挑变形了。 “殿下,这香囊要不给奴婢吧,奴婢虽然做不到完全复原,但能将这香囊回复到原来的形状。” 云苓知道这香囊有多精美,殿下回回都说是她做的,但这样精美细致的东西,就算是宫里的绣娘也得是老师傅才有可能做得出来。 第496章 梁崇月闻言,又看了眼手上快要散架的香囊,抿了抿嘴,还是选择放过它,将香囊交到了云苓手上。 梁崇月拿过瓷瓶从里面掏出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 “北伐不变。” 梁崇月没有想到渣爹这么快就做出了选择,却用这样的方式传信于她,未免过于谨慎了些, 不过也是,前朝后宫,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年前的早朝肯定每日都会因为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 渣爹选了一条牺牲最多,却是回报最安心、丰盛的路。 梁崇月将那张纸条仔细看了看,又确认了一下瓷瓶里确认没有东西了,这才放心将纸条烧掉了。 云苓已经将炸线的香囊用皮套重新包好,放进了袖子里,见殿下撑着头,闭着眼睛冥想,放慢了手里的动作,静静的侯在一旁陪着殿下。 没有了火玉,梁崇月身上还有伤,一天三顿药,加上一晚上没睡,梁崇月现在闭上眼睛就想睡觉。 “云苓,本公主睡一会儿,除了母后,其余人来找,一律都说本公主病了,不宜见客。” “你也下去歇一歇吧,这件事托给李瑾就好了。” 梁崇月说完,将书案上摞着的东西全部收好后,起身去床上躺下了,眼睛刚一闭上,梁崇月很快就睡着了。 等梁崇月一觉睡醒,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寝殿内点了不少烛火照明。 冬天天黑的早,梁崇月睁眼后第一个看见的就是系统那张肥嘟嘟的脸,正趴在她的床头,闭着眼睛睡觉。 梁崇月知道系统没事不会前来打扰她,点开系统面板,果真是燕阳的定位出来了。 仪亲王府。 梁崇月默念着定位上面的名字,想起了她刚及笄出宫时发生的事情。 仪亲王府没规矩是出了名的,连着两代里没什么有才能的儿郎长成,若不是靠着那点子皇室血脉,早就搬出京城了。 “他的胆子倒是够大的,仪亲王也是不想活了。” 梁崇月确定好了燕阳的位置,现在渣爹已经向她表态这一战要打,燕阳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除非他自愿成为阶下囚,将北境的传国玉玺交给渣爹,然后再自愿一辈子被囚禁在深谙的牢房里。 渣爹百分百会成全他,说不定还会直接赐死,让他早点投胎的好。 至于和亲一事,她说她和燕阳见过的时候,渣爹眼睛都比平时睁的大了,自然不会希望因为和亲,助长她的势力范围。 人啊,都各有心思,至于要不要乖乖听话好好备战,还是先去会一会这个燕阳,梁崇月犹豫了一瞬,就做出了选择。 她从未被渣爹坚定选择过,渣爹现在看重她是她这些年来辛苦谋划出了成绩,但凡渣爹生出个稍微正常点的皇子来,她能得到的东西就会大大缩水。 梁崇月揉了揉系统的狗头,起身就看见云苓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殿下您醒啦,这是刚煎好的药,殿下趁热喝了吧。” 梁崇月多希望自己再晚一点醒,就能正好错过这一碗药了,春香姑姑就跟在云苓身后,满脸堆笑的望着她。 梁崇月捏着鼻子,硬着头皮将面前一海碗的苦药给喝了下去。 “劳烦春香姑姑告知母后,就说本公主有事要回府一趟,过两日再进宫,这药让云苓带上,回府煎。” 春香手里拿着殿下喝完的药碗,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够坚定的信任,公主殿下最不喜欢喝药了,这苦药每日若不是娘娘派她来看着,怕是殿下一口都不会碰的。 见春香姑姑没有立马回话,梁崇月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春香姑姑放心,本公主还想着这身体能在年关前养好,这药会好好吃的。” 有了殿下的保证,春香就算是再想说什么也是不能了,只强撑着脸上得体的笑容,拿着药碗退了下去。 梁崇月换了身衣服,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现在出宫还来得及。 梁崇月让云苓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云苓出门了。 出去偏殿的时候,母后主殿的大门还是关着的,梁崇月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迈开腿朝着外面走去。 等到了午门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快要宵禁的前一刻出了皇宫。 镇国公主府的马车常年都停在午门外,今日驾马的人正好是暗十,见她出来,立马迎了上来。 “属下暗十见过公主殿下。” 梁崇月也许久不见暗十了,从前他和暗九两个人每天都挂在她的房梁上,像两只蝙蝠大妖。 她出宫独住之后,渣爹把四方台的人指派给了她,暗九和暗十回归了组织,之后守在她殿外的就是井随泱和良方了。 “走吧,回府。” 马车离开午门,朝着曲安官道行进。 此时的翊坤宫主殿内,梁湛听着齐德元的回报,正在和皇后下着同崇月未下完的残局。 “崇月不懂事,没有派人告知陛下,想必也是担心陛下近日事务繁忙,怕打扰了陛下。” 梁湛抬头看了眼正在研究棋局的皇后,听着她漫不经心的为崇月找补,这母女二人最近倒是懒散了,皇后连场面话都懒得好好同他说了。 不过想起自己派暗一送去的那只鸽子,梁湛猜测崇月肯定是去忙整军的事情去了。 心里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是朕与她随意进出皇宫的,没有告知朕也无妨,不是派人来告知皇后了吗?” 向华月听出了陛下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只是笑笑,将棋子落在她一早就看准的位置上。 “陛下可别在让着臣妾了,臣妾又吃了。” 梁湛低头一看,果真看见自己刚下的棋子被皇后的黑子团团围住,倒是让她赢了。 “皇后的棋艺非凡,就是朕也赢不了你了。” 梁湛的目光在这些棋子上面扫过,他还记得哪些是崇月留下的,哪些是皇后后面补上的。 “陛下说的哪里话,这棋艺普天之下,陛下若是认第二,可无人能有本事认这第一了,陛下政务繁忙,臣妾每日无事,天这样冷,也就是在宫里练练字,下下棋打发时辰了。” 第497章 梁崇月回到长生天吃了顿晚饭后,就开始看书,下午睡够了,现在也不困。 “殿下您身上的伤还没好,今晚这药?” 云苓前来请示殿下这药还煎不煎了。 这晚上的药奇怪的很,煎制的时候,还得让殿下闻着药味,若是殿下不喝,这药煎出来也是一股子苦味,殿下晚上睡觉都要闻着这股苦味一同入睡。 “煎了吧,今晚不会睡得太早,正好喝点药,提提神。” 云苓这还是第一次见殿下主动提到喝药,立马应声退下去为殿下煎药。 梁崇月准备趁着今晚将《四十二国策》剩下几章全部看完,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殿下,您找属下?” 井随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殿下面前,见殿下正在看书,说话的声音都放缓了不少。 “去多备些雄黄酒,撒在府上各处,多洒点,最近公主府上可能闹蛇灾。” 井随泱不明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蛇冬眠的时候,殿下却说府上会闹蛇灾,井随泱心中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今晚会有人上门,你们抓他的时候注意点,尽量不要靠近他,免得被他下毒。” 听到会有人上门,还会下毒,井随泱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是,属下明白。” “退下吧,人抓住了,先搜身,一处都别放过,这个疯子哪里都藏着毒。” 井随泱能感觉到今晚要来的人与殿下很熟,却不是朋友,而且殿下今晚回府就是为了这个人。 井随泱没有随着殿下前往边关,不知道殿下在边关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边关回来那段时间殿下沐浴过后的水房里倒出来的水都是红色的,全都掺着血。 “是,属下遵命。” 井随泱说完就退了下去,梁崇月继续翻看着手上的《四十二国策》,沉浸在先祖的智慧里时,梁崇月总觉得时间过的飞快,直到听到外面传来井随泱的一声高喊: “有毒蛇,保护殿下。” 梁崇月双眼抬起,看着眼前绣着凤凰于飞的屏风,已经能想象到燕阳笑嘻嘻的出现在她眼前时的景象。 合上还没看完的《四十二国策》,一切都在梁崇月的预料之中,燕阳心急,她果然没看完。 梁崇月将背包里的那颗眼球拿了出来,她今天还抽空为这颗眼球做了防腐处理,但是拿在手上,还是一样的恶心吓人。 梁崇月找了个小碟子将眼球放到上面,开始漫不经心的作画。 系统本来是在一旁啃棒骨的,听到井随泱在底下喊有毒蛇的时候,心里害怕,直接咬到了舌头。 先前为了吃饭有真实感,系统特意打开了在吃饭方面的所有感官,没想到这一下咬到舌头能疼的它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掉。 系统也顾不上舌头疼了,连棒骨都不要了,立马起身往宿主身边跑,刚跑到宿主身边,系统就看见了那颗躺在碟子上的眼球。 索性两眼一闭,把头靠在殿下腿边上,看不见就能假装不知道。 梁崇月早就想好要画什么了,她虽然学的不比武功强,但好歹也是认真学过的。 梁崇月画了一幅自画像,第一次给自己画画,梁崇月不求完美复刻,神似即可。 懂画的人自然就能明白她画中奥秘。 梁崇月刚画了一个雏形,就听到楼下传来动静,没想到燕阳这么快就被抓住了,倒是高看他了。 听着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梁崇月继续画画,等着人被井随泱压上来,五花大绑捆在了椅子上时,梁崇月也没抬头看一眼。 “大小姐这是不想见到我吗?可是我怎么觉得大小姐今日就是在等我?” 井随泱正准备用东西把燕阳的嘴巴堵上,梁崇月抬眼正好看见这一幕: “不必这么麻烦。” 井随泱停下手里动作,站到了一边,梁崇月看着被绑在椅子上,被扒得只剩下里衣里裤的燕阳,脸上还有红印,刚才被抓的时候,应没少挨井随泱打吧。 “放了几条蛇?” 梁崇月注视着燕阳,哪怕只剩下一只眼睛,梁崇月还能从燕阳眼睛里看出思念缱绻来,当真是个不怕死的疯子。 “不多,小几十条,很快就能抓住的,想必难不住大小姐府上的暗卫。” 听见燕阳贫嘴,梁崇月收了目光,开始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注视笔下画卷的眼神,比看燕阳时还要深情。 “殿下当真就不想知道吗?我这蛇都是有毒而且不冬眠的,要是跑了一条,咬到人,我不负责的。” “这蛇的牙上我还涂了东西,一旦咬到人,是肯定会死的,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要是咬到了大小姐在意的奴才,我...您求我,我也不会给解药的。” 燕阳的声音从引诱到蛊惑,就希望能从这个女人嘴里听到他想听到的问题。 梁崇月越是不理他,他体内失控不住的毒药就快要控制住他的神经,快要把他真的逼成一个疯子了。 他九死一生才从边关回到北境,就是为了眼前的女人,不惜提前动用这些年费尽心血安插各处的暗线。 差一点就死在了那个老东西手上,要不是梦里都是这张脸,他险些没熬下来。 现在不顾劝阻来了京城,每天就只能站在仪亲王那个蠢货家里最高的屋檐上,注视着那座摘星楼,等着她出来。 要不是昨晚守到了她放飞出来的飞鸽,他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才能见到她。 燕阳越是着急,身体里的毒药就会顺着血液流遍全身,突然整个人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眼前一白,缓了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再开口时,语气倒是正常多了。 “一共五十条,去找去吧。” 听出燕阳说话时的有气无力,梁崇月这才抬眼用眼神示意井随泱离开出去抓蛇。 井随泱离开了,梁崇月没有立马理会燕阳,而是找系统检测燕阳现在的身体情况。 “宿主也觉得他现在的状态不对是不是?我就说我看好了买的毒药怎么可能有的治,刚才肯定是毒发了,不过他还真能抗诶,这都没死,牛掰掰。” 第498章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燕阳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人看起来还没有他的嘴硬。 “北境王大驾光临我府上,有何贵干?” 放下手中毛笔,梁崇月靠在椅背上,眸光平静中透着森森寒意,像是在看一个活死人一般,注视着燕阳的一举一动。 “自然是来会我的梦里佳人,大小姐终于愿意理我了,什么北境王,叫的好生疏,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名字,或者......” 燕阳故意停顿了一下,面上浮起一层羞涩的红,双眸直视梁崇月的眼睛,浅笑着开口道: “大小姐叫我夫君也可以。” 燕阳真不愧是做戏的高手,能骗过北境老皇帝的演技,方才那一笑瞧着眉眼清亮,就算是被束缚在椅子上,身上都是绳子,也瞧着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要不是梁崇月已经看完了他了所有资料,可能都会在他虚假的笑容下怔愣几秒。 “我不是向家的大小姐,你也不是燕阳,更不会是我未来的夫君。” 梁崇月一直以来的习惯就是遇到爱说谎的就和他玩真心,多说点他已知的真实消息,对方就会以为已经骗过你了。 燕阳闻言也不恼火,脸上的笑从见到她之后就没下去过。 日思夜想了这么久的人,就坐在对面,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北境确实算不得什么好地方,一年到头难能见到几回太阳,比不得四季分明的京城,大小姐嫌弃也是应当的。” 难得从燕阳眼中看到几分真诚,说的像是心里话一样。 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她说的不是北境,而是他。 燕阳扯开话题,梁崇月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移了目光,燕阳的那只蓝色眼睛实在太过显眼,她看着看着就会忍不住陷进去,像是被他下蛊了一样。 “大小姐面前摆着的是我的眼睛吗?没想到大小姐这么喜欢,是因为爱屋及乌吗?” 听到燕阳提到那只眼睛,梁崇月反手用茶盏将其盖住了,阻挡了燕阳看过来的目光。 得多变态的人才能对着一只眼球说出这种话来,梁崇月都有点后悔把眼球拿出来了,本来只是想刺激一下燕阳,看看有没有效果,没想到这一刺激,倒是更疯了。 听着茶盏反扣在碟子上发出的清脆声响,燕阳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那自信的眼神像是笃定了梁崇月爱他。 “大小姐不愿也无法,我用北境换你,夏王是父亲更是皇帝,他不会拒绝的。” 说这话时,燕阳的眼神比刚才还要笃定,梁崇月真是不确定是不是疯子都是这样盲目自信。 燕阳没来之前,还以为能和他聊出点什么来,现在看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宿主,燕阳的身体检测报告出来了,发你面板上了。” 面板上出现一张表格,梁崇月一眼就锁定了燕阳极度危险的生命值,已经快要低到负数了,这人还能活着,有挂吧? “宿主你放心,他没有金手指,活着可能和北境的一种秘术有关系,就是那种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好的那种。” 系统描述的过于抽象,但梁崇月还是听懂了。 “去查一查这个秘术,查仔细一点,看看是不是和燕阳可以控制野兽有关系。” 系统一看见燕阳就想起了向靖川,本来是靠在宿主身边查资料的,现在一抬眼就能对上燕阳的脸,直接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系统的身高体长是一般猛犬的两倍,不动是还好,一站起来就更明显了。 “这狗好像比我在边关看见时胖多了。” 燕阳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系统就想起来自己原本准备分给好朋狗的骨棒被这货抢走了一半,他又不吃,就是纯贱。 系统气的很,它在边关认识的那些好朋狗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就是因为这个家伙,走之前都没吃饱。 系统停下脚步,胸腔剧烈起伏,对着燕阳喘着粗气,梁崇月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它的反常,并无阻止。 系统不是真的狗,自然不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那一定就是燕阳惹到它了,先前找不到机会报仇,现在系统想起来了,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的。 系统转头看了眼宿主,见宿主正低着头画画,又想起了那些死在战场的好朋狗,也顾不上太多了。 直接一个飞扑,爪子落地的时候,发出咚得声响,云苓在楼下煎药,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出事了,用湿的布包着,端着还没煎好的小炉子就冲了上去。 一上去就顺着声音看见被井随泱绑回来的那个男人,正被小狗压在身下框框扇巴掌。 小狗那一爪子快赶上她脸大了,这一巴掌接着一巴掌,那男人的脸立马就出血了,殿下也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云苓刚才冲的太凶,药溅出来烫了手,现在缓过来才感觉到疼,见殿下并未往她这里看过来,云苓放低脚步,原路退了回去。 “让你抢我骨棒,害得我那些兄弟上战场之前连口肉都没吃着,你个王八蛋,呜呜呜,你赔我骨棒,赔我好朋狗,呜呜呜......” 在边关的每一天,梁崇月也忙的很,完全放养系统,在驻地里也没人对军犬下手,她也不担心系统安危,倒是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记得那段时间,她的气运花的没多少了,系统把它藏的零花钱都贡献出来了,那些骨棒好像是它之前买的,准备自己时不时来上一根的。 燕阳听不懂小狗说话,但梁崇月能听懂,随军出征的军犬都是外祖父专门培养的,没有战争的时候,每日都有人给它们特训。 上了战场,每一只都是抱着死的决心去的。 那一晚过后,没有军犬活下来。 下一次还会有新的顶上去。 听着系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梁崇月放任它打了一会儿,等到燕阳只有胸腔还有微弱起伏的时候,梁崇月才出声制止系统。 “再打就打死了,他可没有双胞胎兄弟。” 第499章 听到宿主的声音,系统的思绪开始回笼,看了眼被自己压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燕阳,开始懊恼刚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宿主,对不起。” 系统用爪子戳了戳燕阳的脑袋,见爪子上的毛被他的鼻息吹动,立马从燕阳的身上跳了下来。 系统在燕阳身上借力起跳的时候,梁崇月还听到了燕阳痛苦的呜咽声。 这下看起来是真的快要不行了。 “没事,正好能看看北境的那套秘术是不是真的能保证他不死。” 渣爹已经对她表态了,是不相信北境皇室的同时也不愿意看到她的势力增长。 这一点是燕阳不论拿出多少东西来,都改变不了的。 “去复刻一张燕阳的脸出来,他要是死了,咱们就准备准备接管北境吧。” 梁崇月想不懂燕阳这不怕死的脑回路,边关现在还有她发布悬赏他的公文,他居然敢送上门来,这应该是真的脑子不好,不然做不出来这种傻事。 梁崇月让系统把燕阳往边上拖了拖,别碍着她走路。 “时刻监察燕阳的生命情况,要是死了,本公主要知道他的准确死亡时间。” 系统见宿主没有生气,自己也为好朋狗们都报了仇,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嫌燕阳碍眼了,毕竟也碍不了多久,人都快死了。 云苓上来给殿下送药的时候,看见反手被绑在椅子上,像是垃圾一样被扔到一旁的男人,身上脸上都是血和爪印,云苓就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殿下,这是您的药,奴婢一刻不离的看着煎的。” 熟悉的苦药味,闻起来比燕阳自信的笑容还要让她头疼。 “放这吧,本公主再考虑一下喝不喝。” 药没煎出来的时候,梁崇月想着不能让母后担忧,药要好好吃。 现在药放到她面前了,母后毕竟是在宫里,她背后的伤口也快要好了,她每天还在吃商城里的特效药,这苦药她少吃一顿,母后也不知道。 梁崇月盯着那碗药,犹豫了一会儿,药的热气还在向上飘扬,梁崇月直接大手一挥: “拿下去吧,以后都不用废这个劲了。” 云苓听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以后都不用再煎了,没有春香姑姑看着,殿下是不会喝的。 云苓想劝劝,见殿下看向那碗药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是,奴婢这就把药端下去。” 药被云苓端走了,这股子药味还没散下去,闻着直叫梁崇月头晕。 今晚该见的人也见到了,梁崇月起身走到露台上,打开扣上的窗户锁,任由冷风席卷她每一寸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 梁崇月才刚吹了没一会儿冷风,一个黑衣黑袍的身影就从地上一跃而起,飞到了她的窗边。 “一楼有门你不走?” 梁崇月看着井随泱不经意间往里面张望了两下的眼神,无语的伸手挡住了他的视线: “去拿两根坚固的铁链上来,要够长够粗,本公主要用。” 井随泱不明白殿下要做什么,还是松开了手,怎么上来的,怎么下去。 梁崇月感觉屋子里的药味应该散了不少,关上了露台上的窗户,回到了殿内。 随意的瞥了一眼燕阳,正好看见他身上显现出了奇怪的黑线。 很细,但是全身都有,弯曲的形状看着像是一条条缠绕在一起的小蛇,梁崇月凑近看了看。 这些小蛇正在以一种很慢很慢的速度行动着,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清。 “小狗,再去给我复刻一身这样有黑线的皮衣,按照我的身形复刻。” 系统正在盯着看燕阳的生命体征波动,听到宿主的任务,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看见那一身黑线的燕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宿主,这应该就是北境的秘术,燕阳就是这秘术的操控者,想要靠着他的皮拿下北境,会不会不太容易啊?” 毕竟这身皮复刻容易,秘术却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复刻出来的。 系统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梁崇月想到了另一种情况。 “或许燕阳只是个棋子,北境正在的新王另有其人,所以他才敢刚上位就离开北境,还不怕死的到了京城,他敢这样做,背后肯定有他的底气。” 系统听完了宿主的话,刚习惯了燕阳这一身黑线的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 “宿主,你说的好吓人,会不会太玄幻啦?” 系统心里对宿主是相信的,但在看看这个时代,有些事情它本身就存在着限制,不见得能做得到。 “要不赌一把,那身皮和面具要是还没做就先别做了,你再上去补两巴掌,燕阳今晚也死不了。” 系统有点不相信,燕阳现在身上都是黑线,系统不是很想上去补这两巴掌。 “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真的打死了怎么办?就验证不了了。” 梁崇月看出系统的不愿意,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等井随泱拿着铁链上来了,梁崇月在她屋子里选了一根好柱子: “就这个了,把人绑到这个柱子上去,一定要绑牢靠了,变成蛇都跑不了的那种。” 殿下提到蛇,井随泱顺便将那些毒蛇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那些蛇都已经抓到了,一共五十条,一条没少。” 梁崇月微微点头,这些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天全都带到郊外处死,原地挖坑埋了,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 燕阳身上诡异的地方太多,梁崇月免不得要小心一点了。 “是,殿下。” 井随泱和云苓一起将人捆在了柱子上,还先用棉布缠绕了好几圈,确保人被缠的死死的,再上的铁链。 铁链碰撞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尤为明显,梁崇月选了个好位置,躺在床上就能看见燕阳的一举一动。 等两人忙完,梁崇月朝着井随泱道: “这几日的雄黄酒不能少了,每天早晚都要撒,畜生不是人,总有蛇会不请自来。” 井随泱听不懂殿下话中深意,有些事情只要照做便好。 “没事了,你们退下吧,今晚也不必守夜了,云苓下去好好休息吧。” 第500章 殿中的人全部退下,梁崇月走到已经神志不清的燕阳面前,抓住拴在他脖子上的铁链,发出粗重的碰撞声。 “宿主,你也去休息吧,他要是死了,监测机器会自动报警的。” 系统在一旁打着哈欠,刚才打的太过激动,手好像还扭了一下,有点疼,一会儿去找云苓姐姐给按一按。 “你先休息,本公主还不困,正好多看会书。” 系统知道宿主卷,也不劝,抬脚朝着楼下走去,去追云苓姐姐去了。 梁崇月从一旁拿过一盏烛台,对准了燕阳剩下的那只眼睛,伸手扒开他的眼皮,正准备仔细端详一番他的状态,就与燕阳的眼睛对上,下一秒本该奄奄一息,瞳孔微微扩散的人,眸光锁定梁崇月的同时,眼睛危险的眯起,朝着梁崇月坏坏一笑。 梁崇月被他的反应吓到,下意识一巴掌甩到了燕阳的脸上。 已经被系统打的血淋淋的脸庞,梁崇月这一巴掌下去,燕阳脸上的伤口微微渗血,顺着刀削般的下颌线往下流淌,滴落到捆着他的白色棉布上。 “大小姐这是舍不得我死了吗?” 梁崇月没想到燕阳的生命力这样顽强,刚扇了他一巴掌的手上沾到了他的血,黏糊糊的,还带着腥臭味。 梁崇月忍下心里嫌弃,朝着燕阳莞尔一笑: “是啊,你要是死了,我上哪找这么漂亮的蓝眼睛。” 她说完后,燕阳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惊喜的看向她。 梁崇月放下烛台,转身洗干净手才重新坐回书案前,忽略掉燕阳灼热的目光,专心看自己的书。 燕阳咳出一口血,除了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其他倒是没什么,安静的注视着梁崇月看书,目光不知道是落在人身上了,还是在书上。 “大小姐对皇位有想法,何不答应了和亲?我愿意以北境一国之力助大小姐登上皇位。” 梁崇月正好看到一处可以解她当前困惑的地方,没有立刻回应燕阳的话。 “大小姐年幼时就已经政绩卓著,随便一件事都足以让一个皇帝千古留名,不论是你死去的两个皇兄还是那些还未长成的皇子们,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他们若是登基,距离大夏灭国就不远了。” “我知道大小姐忠君爱国,自然也不希望看见大夏在昏庸无能的帝王手上灭国吧?” 梁崇月已经看到了《四十二国策》最后的几章,燕阳实在聒噪,梁崇月拿起一旁的烛台,吹灭之后,起身走向燕阳。 “本公主是大夏的镇国公主,有本公主在,大夏的安危就不劳北境王操心了。” 梁崇月说完,直接将烛台塞进了燕阳的嘴里,大小真合适。 嫌弃燕阳脸上血脏,梁崇月塞的时候,还用帕子垫了一下,才捏着燕阳的脸,不让他乱动。 燕阳呜呜出声,剩下的那只眼睛委屈的看着梁崇月,像是个小媳妇一样。 “再发出声音,我就卸了你的下巴,让你再也说不了话。” 梁崇月说完,燕阳就住嘴了,但梁崇月明白他绝对不是被他这两句话吓住了。 梁崇月看完最后几张内容之后,书案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殿内的光线也暗淡了不少。 梁崇月没有让云苓守夜,收拾好《四十二国策》后,自己起身换了新的蜡烛,重新点燃。 转头时对上燕阳的目光,才知道他还没睡着。 梁崇月上手拿下了燕阳嘴里的蜡烛,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等燕阳活动了一下已经酸的不行的嘴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边关的瘟疫是你的手笔?” 燕阳嘴巴还没活动完全,就笑着接话: “知我者,大小姐也。” “为什么要这么做?瘟疫的强度不算大,你是有能力将这件事搞大的人,却没有这样做。” 梁崇月一边和燕阳说话,一边在看他的身体监测报告,看着数据上,他的身体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恢复。 梁崇月上辈子是学医的,数据上的缓慢,投射到人的身体上,那就是一种极其恐怖的恢复速度,她有火玉在身的时候都没有燕阳身体恢复的速度夸张。 梁崇月对这种能力很有兴趣,但她从前也体会过,这或许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作为交换,其中艰苦和危险只有自己知道。 “因为大小姐的家人在那里,已经死了一个了,死多了,大小姐该生我气了。” 燕阳脸上带着爱慕和讨好的笑,脸上被抓出来的伤口末端已经开始恢复,不明显,但梁崇月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很快就察觉到了。 梁崇月的目光在燕阳脸上的伤口短暂停留就转移了视线。 “你能连我都绑走,还会在意这些?” 梁崇月身上的钗环首饰卸下大半,只留下一根白玉簪子挽住头发,一侧头发落在身前,莹莹烛火下,美的不可方物。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像这样将大小姐牢牢捆在身边,让你逃了。” 燕阳说这话的时候,眼眸眯起,似有墨渊翻涌,浓烈的占有欲如困兽般在其间挣扎,几乎快要喷涌而出,将梁崇月团团围住。 梁崇月低头浅笑,不屑又漠然,燕阳不论是真实还是虚假的情绪在她这里都掀不起半点波澜。 燕阳没有看清这抹笑,但也清楚,他这样的人,自然是入不了她梁崇月的眼的。 边关的瘟疫是他所为不假,没有将事态闹大,也是为了她。 本就是为了拖出一个让他回去放手一搏的时间,北境派出去的军队在边关全军覆没,留在北境的大军定然敌不过大夏的猛攻。 和亲是他的私心,也是为了减缓大夏大军压境的威胁,若是能两全,是他不幸人生中唯一的幸事,若是不能,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夏王不是老东西那样目光短浅的畜生,梁崇月也不是甘愿屈之人下之辈。 “你不信我,也没关系,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和你谈个交易,等我说完,希望大小姐好好考虑一番,再给我答复。” 第501章 难得一见燕阳正经的样子,梁崇月也跟着认真起来,等着听听他能说出什么值得她考虑一下的交易来。 “我以北境一国之力,助你登上皇位,换你继位后,百年内绝不派兵攻打北境的承诺。” 梁崇月还以为燕阳能说出什么值得她考虑一下的重要事情,她登基继位,和攻打北境这是两码事,从来都不存在相干关系。 北境是为了大夏后世千秋万代的子民打的,她翻阅过大夏的史书,从两百年前起,大夏和北境就已经不能和谐共存了。 先祖皇帝多次想过出兵攻打北境,苦于北境之地险峻难攻,加上气候恶劣,才迟迟没有动手。 如今是最好的时候,北境的军队在边关死伤了一半,错过这一次机会,再给北境百年时间,百年后的局势谁也猜不到。 她不可能拿后世子孙的太平日子去换眼前没有影的事情。 “你先说说怎么帮我,我再考虑考虑。” 梁崇月没有一口拒绝,其实比起北境的一国之力,她更对燕阳的身体恢复能力更感兴趣。 梁崇月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到燕阳面前,听着他给自己画大饼。 “你答应和亲,做我的王妃,北境自然就有你的一半,北境军队可以随时听你调遣,提前压到边境,我带兵从外面打,等夏王将大部分兵力调离皇城周边,你便可带兵逼宫了。” “我知道定国公是你母族,你逼宫,定国公再忠君爱国在你和夏王之间也会选择你,与其慢慢等夏王退位,不如强攻进去,釜底抽薪,囚禁夏王,逼他退位让贤。” 燕阳说完,见梁崇月迟迟没有反应,只靠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的看着他,一时间他也猜不透梁崇月心里在想什么。 时间悄悄在两人中间流逝,烛光慢慢暗了下来,梁崇月眉头皱起,垂下头做出思考的架势,燕阳立刻补充了一句: “此计虽险,胜算却大。” 梁崇月这下是听出燕阳有些着急了,刚才给她画大饼的时候,像是在叙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一样。 听得梁崇月还以为自己是到了什么危急关头,从哪请了一个军师过来为她出谋划策来了。 梁崇月默默看了眼背包里躺着的那三块兵符,她有这东西在手,有没有燕阳,有没有北境,还重要吗? 她进出皇宫自由,进出养心殿自由,渣爹对她也不设防,她想逼着渣爹退位让贤,这件事还需要外人插手吗? 她比渣爹还着急打下北境,就是为了在登基前结束这件事,不然等她登基了,哪还有御驾亲征的时间。 要不是燕阳最后那句“此计虽险,胜算却大”,梁崇月都要怀疑燕阳是不是渣爹派来试探她真心的了。 “所以你就是这样杀了北境老皇帝,退位让贤上位的?” 梁崇月一句话将燕阳接下来的话全部堵死,本以为梁崇月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燕阳还留了一手,准备在她最心动的时候说出来劝她,争取今晚就说服梁崇月。 可看她这个反应,燕阳一时间摸不准她在想什么,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梁崇月上手摸上了燕阳已经快要好全的脸颊,微凉的手指在他受伤的位置上轻轻擦过: “比起逼宫谋反,我对你这惊人的修复能力更感兴趣。” 梁崇月想起来她救下燕阳的那个时候,燕阳脸上的伤口一直不见好,有的时候还能看出是新结的痂。 她是没工夫去关心这些小事的,也没让平安多留心,现在想起来倒是一切都想得通了。 “要不你同我好好说一说这脸上的伤口怎么好的这样快,我或许真的会考虑一下,你刚才要和我交易的事情。” 就在梁崇月伸手摸过去的时候,燕阳脸上最浅的那道伤疤彻底好全了,亲眼所见,梁崇月还上手摸了摸,感觉更加明显了。 “你当真想知道?” 梁崇月本来还在惊奇燕阳这特殊的能力,听他刻意压低声音,将头凑过来的那一刻,男人这该死的充满磁性的嗓音从她的右耳直冲天灵盖。 听的梁崇月还以为是春天到了,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了。 梁崇月上手推开了燕阳浑浊的脑袋,前两天刚养好的指甲从燕阳脸上还没完全恢复的伤口刺进去,听到燕阳痛苦的吸气声。 梁崇月面带微笑,朝着他道: “本公主希望你好好说,不然小心本公主让你脸上这伤这辈子都养不好了。” 这还是梁崇月第一次在燕阳面前直呼本公主,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的燕阳怔愣片刻,看向梁崇月的眼中满是痴迷和向往。 梁崇月收回了手,怕给这货刺开朗了。 手指拿开的瞬间,燕阳脸上的表情就明显暗淡了下来,目光还追随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那根手指才收回了目光。 梁崇月用载片将指甲缝里的血保存下来,送到了系统那里。 “这是燕阳的血,化验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成分。” 玄学解释不了的东西,梁崇月选择相信科学,燕阳不肯说,就算是说了也不见得是真的,梁崇月也不会全信,还不如等着看化验的结果。 梁崇月拿过一旁的烛台,吹灭之后,放在手里掂了掂,这蜡烛烧了一会儿了,顶端的温度还不算低。 燕阳绑在她屋子里,不方便用刑具,用这个正合适。 梁崇月将滚烫的一端直接贴到燕阳受伤的脸上,皮肉与蜡烛相贴的瞬间,燕阳注视着她的那只眼睛缓缓落泪,梁崇月笑着将不烫的那端用来堵住燕阳的嘴。 果不其然看见了他失望的眼神,这个疯子到底是北境老皇帝养出来的,属性这么严重。 “本公主改主意,不想听了,等到天亮就送你入宫,你有什么计划等着和父皇说吧,本公主也想见识一下,巧舌如簧的北境王,敢深夜闯进本公主府上,是不是真的做好了万全之策,能够随时脱身。” 第502章 翌日一早,系统还在熟睡中,突然听到机器的警报声,立马惊醒过来,睁眼一看,没想到看见的却是燕阳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的消息。 系统看着面前的报告,不相信的朝着自己的爪子就是一口,手上传来痛感,系统才相信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宿主昨晚的猜想或许都是真的。 系统赶忙朝着二楼奔去,本想着赶紧将这件事告知宿主,上到二楼就看见宿主已经坐在了书案前正在写着什么,燕阳的脸上好像多了些新伤口。 “宿主。” 狗叫声惊醒了昏迷中的燕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梁崇月你对我做了什么?) 燕阳想要出声质问,却发现自己无论怎样都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系统也听到了这奇怪的声音,瞧见宿主与往日一样的镇定自若,它好像也没有那么焦急了。 系统溜达着步伐走到了燕阳面前,这才看见他的眼睛和嘴巴都在流血,眼睛还好一点,嘴边里面顺着血一起流下来的还有鲜血。 “宿主,他这是?” 系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胆小怕事的系统了,在战场上见识过那么多血腥场景,这一点小画面已经吓不到它了。 梁崇月将燕阳刚刚交代完的一切全都记录下来之后,才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走到燕阳正对面的躺椅上坐下,抿了口热茶,继续欣赏着她一个时辰前完成的杰作。 “我给他喂了真心话药丸,他说了很多我们需要的东西,人是已经没什么价值了,但在北境还有人能远程知晓他的生命情况,所以燕阳现在还不能死。” 梁崇月说完一句话,一杯茶已经喝了大半。 “那为什么昨晚不喂药,这样不还能节省时间吗?” 系统一边问,一边大着胆子凑到了燕阳面前,仔细打量了起来,的不说,宿主上辈子可能练过,这挖的可比燕阳自己挖的要完美多了。 不像燕阳挖的那只,没有眼罩遮挡,已深深凹陷了下去,眼罩一拿,再英俊的一张脸也变得丑陋不堪起来。 “昨晚喂药怕会影响他身体的恢复,这药我是等到早上他身体完全康复之后才喂下的。” 刚喂下,燕阳的身体监测就出了变化,他居然会对药物有排异反应,梁崇月检查过那真心话药丸的成分,就连说明书上也没写过会有排异反应。 为了实验燕阳的身体是不是对所有药都有反应,梁崇月还让云苓将昨晚给她煎药的药渣拿来给燕阳喂了一点。 那些都是滋补身体的良药,燕阳的身体反应都很强烈,健康值像是一条直线一样笔直的往下掉。 等到掉到一定值的时候,又停住,开始慢慢回升。 梁崇月就是在燕阳身体慢慢恢复的时候问了那些事情,也浅显的了解了一下北境的秘术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梁崇月和系统交流的时候,燕阳一直在尝试着说话,因为北境秘术,他已经对疼痛免疫了,所以也感觉不到舌头不在的痛苦。 “一会儿井随泱会将他带到暗牢里去,燕阳的那身皮就不用做了,有张脸就够用了。本公主出征之后,你留下,做好时刻处死燕阳的准备,我会留下良方和你打配合。” 系统虽然不愿意和宿主分开,但北境山高路远,天气比起北境还要恶劣,系统也只是想了一下就同意了宿主的安排。 燕阳是个祸害,不早日除掉,始终是个隐患。 梁崇月将刚写好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起身回到床上补觉,等她睡醒,井随泱和良方已经侯在了长生天外面。 “关到最里面那间,平日里非必要不要让旁人靠近,一定要将他严加看管,不必给他医治,他死不了,平日里他用过的碗筷要即刻销毁,不可留下再用。” 梁崇月担心燕阳身上带着的毒会传染出去,要不是不方便将他带着,她是不会将人留下的。 “是殿下,属下明白了。” 梁崇月还是有点不放心,买了几瓶急救的药丸给了井随泱和良方。 “这个可以解毒,保命用的,本公主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一定要将公主府给本公主守好了。” 井随泱和良方对视一样,他们都是宫里出来的,在同级别中成为佼佼者后就被秘密训练,多少看得懂现在的局势。 “殿下放心,属下们保证完成任务,绝不叫殿下失望。” 没多少日子就要到年关了,梁崇月这段时间一直把自己关在长生天的暗室里研究新的武器和改良手枪。 那随便一枪都能给她手上烫出水泡来的手枪实在太难用了,每次不到万不得已,梁崇月都不会拿出来用。 整个暗室里全都摆满了各种东西,一进来就是一股浓烈的木头味道,梁崇月在亲手造床弩。 有了图纸在手,梁崇月连着七天不眠不休终造出了一辆简易的床弩,赶在了除夕家宴前解决了所有建造过程中出现过的问题。 梁崇月这座长一米宽八十的床弩从暗室里利用背包之便拿了上来,用长布盖住,除了她以外,无人知晓这段时间她都在暗室里忙活什么。 “去将本公主命人打造的礼盒箱子抬上来。” 早在梁崇月动工之前,就已经命人按照尺寸打好了礼盒箱子,这样的床弩用来攻城是最好不过的武器了,既可以远攻,又不怕消耗。 梁崇月吩咐下去,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云苓为她梳洗装扮,井随泱和良方亲自抬了那实木箱子到了二楼,将殿下准备献给陛下的东西装了进去。 “殿下,时间有些赶,今日这发髻怕是要简单些了。” 梁崇月看了眼露台外的天色,时间确实不早了。 “没事,每年都是一样的东西,晚些去也无妨。” 梁崇月今日前去主要是为了将床弩送到渣爹面前,给渣爹过过眼,若不是床弩赶在除夕家宴前做出来了,梁崇月今晚的家宴都不想参加。 上一次被下毒的糟心事她还没忘记,北境要和亲,她最近可是京城里的焦点,谁知道这一次还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在等着她。 第503章 梁崇月到太和殿外的时候,已经能听到殿内传出来的丝竹管弦之音。 果然没超出她的意料,每年都是一样的。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现在进去还能在舞姬献舞前落座。 太和殿门从外面打开,冷风灌了进来,坐在最靠门边上的人最先发现了镇国公主殿下的身影。 梁崇月大步走到殿中,朝着渣爹和母后盈盈一拜: “儿臣来迟了,父皇、母后勿怪。” 梁崇月最近忙着造东西,没心情好好吃饭,脸上刚养出来没多久的肉都瘦没了。 整个人站在殿中,哪怕因为怕冷已经穿的够厚实了,还是让人觉着身形单薄,惹人心疼。 “起来吧,既然是家宴,也没那么多规矩,落座吧。” 梁崇月抬头同渣爹和母后的视线对上,看见母后眼中的担忧和心疼之色,只能回以一个安抚的笑。 梁崇月刚坐下就听到渣爹朝着她道: “你近日定然是没好好用膳,脸色这么差。” 听着渣爹关怀的语气,梁崇月举起面前酒杯,笑着同渣爹道: “儿臣近日在准备父皇和母后的新年礼物,倒是没怎么注意旁的了。” “借此除夕良辰,儿臣祝愿父皇龙体安康、岁岁安然、福寿绵长、社稷昌隆、江山永固、帝业恒昌、千秋万岁。 祝愿母后凤体康泰、青春常驻、福寿绵长、岁岁常欢愉,万事皆胜意。” 梁崇月说完,就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酒水到了嘴里,梁崇月才发觉竟是再普通不过的白水。 想必是母后担忧她背后的伤势还没好全不宜饮酒,就将她面前的酒水给换了。 梁崇月喝完后,面上依然维持着端庄的笑,谁也没有说破这件事。 “崇月有心了。” 母后笑着夸赞了一句,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柔情。 “往年镇国公主准备的礼物都是最好的,不知道今年吾等有没有这个眼福一观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梁崇月抬眼看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盯着她笑,一嘴牙掉了一半,怎么看都觉得笑的猥琐,梁崇月第一眼都没认出来这是哪位亲戚。 等人和脸在脑子过了一遍,梁崇月才想起来说话的老头是谁。 “今日不巧,本公主已经让人将礼物送到养心殿去了,康皇叔要是想看,等到家宴结束,同父皇闲谈时,就能在养心殿看见了。” 床弩确实已经在养心殿了,还是梁崇月亲自一路护送过去的,把东西送到她才来的太和殿。 康老王爷和仪王爷私交密切,难保没有歪心,这也是她今年没有将礼物带到太和殿来的缘由。 事关年后北伐一事,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摆到宴会上来。 “呵呵,那是吾等没有这个眼福了。” 梁崇月没有搭话,康老王爷因为是太上皇那一辈活的最长寿的王爷,平日里说一句话,身后都会跟着十几个人吹捧应和。 这还是第一次说完话,没有人接茬,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左右看了看,见那些从前巴结他时嘴皮子利落的人,现在一个个连对视都不敢和他对上。 康老王爷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坐回了原位。 梁崇月只当这是个小插曲,康老王爷在太上皇那一辈中并不算受宠,是众多皇子中边缘的那个。 同梁崇月一样都住在曲安官道不假,康王府却在最边缘的位置,平日里梁崇月的马车都难得路过一次,更不会有什么交集。 也就只有这种宫宴上才会碰到几回。 梁崇月现在可是朝堂上争论的对象,平时能说上几句话的,今天都沉默了,她从前和康老王爷一年到头都说不了两句话,今天倒是稀奇,老王爷主动搭话。 梁崇月从小生长在后宫这个大染缸里,习惯了阴谋论,总觉得康老王爷没安好心。 今日除夕家宴,倒是没有梁崇月想的那么糟糕,没有什么牛鬼蛇神,也没人提到北境和亲的事情。 一切就和从前一样,熟悉的音乐和舞蹈,不论是听得还是看的,梁崇月都能想到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要说今天唯一不好的就是康老王爷时不时的就会往她这里看一眼,满口的牙已经掉了一半,还要冲着她笑。 梁崇月无法不理,微笑回应后,就控制自己,再也不往老王爷坐着的地方看去,就连眼珠子也不许往那边转动一下。 “五妹妹,我有些喝多了,五妹妹能陪着我出去走走吗?” 三姐姐今日的位置倒是和梁崇月很近,就在她身后,一会儿就到渣爹讲话的时候了,每年都是那些事情,那些人,梁崇月听得耳朵都快要生老茧了,还不如和三姐姐出去走走,还能躲一躲康老王爷那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梁崇月将杯子里剩下的白水倒到了桌布上,空着酒杯和三姐姐从人群后面走了出去。 出了太和殿,感受到冷风在身上呼啸而过,梁崇月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出来了,也不至于现在冷的在寒风里忍不住发抖。 “五妹妹很冷吗?” 梁崇月接过三姐姐递过来的汤婆子拿在手上,手上暖和了,感觉身上也好多了。 “刚从太和殿出来,是有一些。” 梁崇月和三姐姐一同结伴前往御花园的梅园里赏梅,云苓和三姐姐的宫女就跟在身后。 梁崇月和三姐姐走得很近,只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酒香味,还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味,完全不像是三姐姐说的喝多了的样子。 “别闻了,我没喝多少酒,倒是你,你可知那康老王爷为何一直盯着你笑?” 梁崇月不愿意回想起康老王爷那副样子,直接摇头。 梁芷柔想起今日入宫后听到的消息,眸光渐渐冷了下来,冷笑出声: “你今日来晚了,不知道。康老皇叔妻妾成群,后院里的儿子女儿足有三十几个,他知道了北境新王愿意用江山为聘娶你的消息,料定你不愿意,今日家宴前去求了父皇,说愿意让他的女儿前去北境和亲,换大夏太平安康,被父皇拒绝了。” “他的那点心思,我不相信你还没听明白。” 第504章 北境恶名远扬,旁的人家躲还来不及躲,康老王爷还上赶子的将家中女孩往北境送。 “康家后辈里虽然不算人才辈出,但也没落魄到要卖女儿的地步吧。” 梁崇月本就因为康王府和仪王府私交密切,对康王府也多加提防,没想到一把年纪,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了,临了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往后这康王府在皇亲国戚中就更抬不起头了。 梁崇月陪着三姐姐走到了梅园,上一次来还是陪渣爹一起,今夜的梅花开的更艳,四处都挂上了红灯笼,风一走一过,满园都是清冽的梅花香。 “这只有我们二人,有些事情殿上不好说,在这我就同你直说了。”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三姐姐这样,靠近她时,她们二人像是闺阁里两个尚未婚嫁的少女,凑在一起说小话。 三姐姐的状态瞧着比在宫里时要好得多,看得出来,婚后生活过得很幸福。 “康王府这些年在京城开地下赌场,做了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每晚都有真金白银一箱一箱的送进康王府。 你半年前不是下令彻查贪官污吏吗?检察院顺势一举端掉了康王府所有赚钱的门路,康王府每个月流水的花销突然断了来钱的路子,此事也不光彩,你不在京城的这些时日里,康王府被退掉了好几门亲事,就是怕沾染此事。” 梁芷柔缓缓走到一株开的正好的梅花前,轻嗅着梅花香。 “康王府到底是王府,昌盛时里面的私阴外人看不出来,现在康王府的姑娘们就算是下嫁,那些想要高攀的人家也要想一想了。” “姑娘们大了,留在家里每日也要花销,康王府早就入不敷出了,还要不断打点地下赌场之事,那银子从前是怎么抬进来的现在就是怎么出去的。 康王府一个月前嫁了个嫡女,还是远嫁,在蕲州,这辈子怕是都难回京城了。” 蕲州。 梁崇月对于康王府的私阴没什么兴趣,大家族落败之时都是一个比一个不堪的,但是蕲州距离边关那么近,康王府还和仪王府走得那样近,她不由得要多想。 京城里不论哪家高门大户嫡女婚嫁必然都是门当户对的,蕲州靠近边关,远比不上京城繁华,相比之下说是贫苦也不为过。 康老王爷竟然愿意把嫡女嫁到蕲州,其中定然有古怪。 梁崇月一通连线到了系统那里: “去查康王府和仪王府,本公主怀疑他们不仅是私交甚密,康王府应该和仪王府一样和北境有所勾结。” 系统那边应下,一阵带着梅花香气的冷风吹来,梁崇月拢了拢身前的披风。 “怎么?可是冷了?” 梁芷柔关切的开口询问,梁崇月朝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三姐姐才嫁入季家不到半月,就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妹妹瞧着三姐姐说话时,眉眼间幸福都快要溢出来了,想来三姐夫对姐姐是极好的。” 现在雪也停了,外面的风也小了不少,梁崇月还能抗一抗,这京城里的热闹事现在不听,等到回去就没得听了。 大夏和北境关系紧张,朝堂上少不了喜欢站队的人,外祖父都帮她留意着,明面上站队的倒是没什么,要防的就是暗地里已经做好选择的那些人。 “你现在怎么也会打趣人了。” 梁芷柔白皙的小手在梁崇月肩头轻轻一锤,梁崇月笑着侧身躲开: “妹妹说的都是实话,三姐姐现在看着就像是泡在蜜罐子里一样,三姐姐小气,这样好的事情还不许人说了。” 两人在梅园里嬉闹,笑得明媚,原本寂静的梅园也多了几分生气。 “你自从病了之后,身体好像差了些,咱们去前头寒香苑里待一会儿吧,现在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好啊,我从前还不知道京城里这么多热闹事,劳烦三姐姐今天多说些,好让我开开眼。” 寒香苑本是用来赏梅办宴会的地方,里面一切都有,梁崇月和三姐姐刚坐下就有宫人送上热茶,一口热茶下肚,刚冷了的身体也暖和起来了。 梁崇月又在三姐姐这里听了不少京城里的热闹,有用的也不少。 “你前段时间病了,这些个宴会我就没给你送帖子,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我一定要带你出去多走走,别天天待在家里,知道你府上大,每天都看一样的景色也不怕闷着。” “好呀,等到开春之后,三姐姐给我送帖子,我一定去。” 琐事太多,梁崇月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三姐姐的关系转好的,看得出来三姐姐现在的生活很幸福,从前眉宇间的郁气也不见了。 “那就说好了,等到开春,四五月份的时候已经不冷了,我就办个赏花宴,你可一定得来。” 梁崇月没有继续接话,只是笑着同三姐姐点了点头,四五月的京城已经暖和了,北境估计比现在的京城还要冷吧,希望这一仗不要打的太久,能让将士们都早点回家团圆。 “殿下,齐公公来请,说是陛下有事召见您去养心殿一趟。” 云苓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梁崇月放下手里茶盏,抱歉的朝着三姐姐道: “父皇回了养心殿,现在的宫宴肯定不似方才拘束,妹妹有事要先行离开了,三姐姐勿怪。” 梁芷柔已经习惯了父皇看重崇月一事,笑着摆手: “你在父皇那里比皇子看的还要重要,养心殿和太和殿相隔不远,我们再顺路一起走一段吧。” 梁崇月没有拒绝,直到走到养心殿外,才和三姐姐道别。 进了养心殿内,梁崇月一眼就看见正在批阅奏折的渣爹: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地上凉,你身体还没养好,起来吧。” 渣爹头也没抬一下,梁崇月起身后,云苓为她解下身上的披风,退到了外殿。 “坐,朕看你今晚没怎么吃,一会儿朕再陪你用些。” 渣爹说完,梁崇月隔着一道屏风,听到了外殿宫人们摆弄碗筷的声音。 第505章 梁崇月坐到自己平日里最常坐着的位置上,渣爹正在批阅奏折,眉头紧锁,像是看见了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梁崇月大致看了眼龙案上堆积的奏折,想必渣爹短时间内是没空了。 空坐着也无趣,梁崇月起身找了一本书看,打发时间。 养心殿里的书她十岁前就全都看完了,喜欢的不喜欢的一本也没放过。 现在重新拿起来,还能想到里面的内容,和当时的乐趣。 梁崇月看的正上头,眼前一暗,光线被遮住了一半。 抬头就看见渣爹正站在她面前,想必是忙完了。 “父皇,您忙完了,可以用膳了吗?” 家宴上梁崇月没吃几口就和三姐姐出去了,现在正是饿的时候。 “走吧,用完晚膳,好好给朕讲讲你送的年礼。” 梁崇月将刚看的书放回了原位,看了眼角落里已经被打开过的箱子。 “那可是件宝贝,儿臣花了很长时间才研究出来的。” 梁湛走在崇月前面,闻言眼睛一亮,崇月上一次提到宝贝的时候还是研究出弓弩的时候,这才隔了多久,就有了新的东西。 “好,那等用完膳,同朕好好演示一番,要真是个宝贝,朕有赏。” “多谢父皇赏。” 梁崇月已经不关心渣爹能给她什么赏赐了,她已经坐到了历代公主以来最高的位置,渣爹的所有子嗣里面她得到的东西最多。 再往上,渣爹明面上能给的就不多了,至少她想要的,他就给不了。 陪着渣爹用完这顿晚膳,齐德元留了两壶茶水下来就退了下去,整个养心殿就只剩下她和渣爹两人。 梁崇月陪着渣爹回到内殿的时候,那个大木箱子已经被人抬到了正中间的位置,梁崇月打开木箱子,正准备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双大手先她一步朝着木箱里的床弩伸去。 床弩被渣爹从木箱子里搬了出来,梁崇月只有搭把手的机会。 等到渣爹把床弩放到地上,梁崇月才开始组装剩下的部件。 “这是还没造好?” 梁湛伸手在后腰上按了按,许久没搬过重物,差点扭到腰。 这木头东西看着不大,倒是挺沉。 “造好了,只是这两样装上去就放不进木箱,儿臣只能将它们拆了,等到了养心殿再装起来。” 梁崇月把床弩完全组装好后,在养心殿内环视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位置给渣爹演示,索性就先给渣爹讲解一下。 “父皇,此物名为床弩,弩床上按有轮子,随行时可以大大减少人力,弩身是用绞车作张弦,儿臣实验过了,其力量非常强大,射程很远......此物可以做到更大,威力自然也就更大,用来攻城最好不过了。” 北境易守难攻,梁崇月看过图片和视频,哪怕北境兵马只有大夏的一半不到,想要在一两年内拿下北极皇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梁湛对崇月说的这个床弩非常有兴趣,刚才听崇月介绍他已经能想象到其威力有多大了。 “对准那个花瓶,给朕演示一番。” 梁崇月顺着渣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件做工精美的玉壶春瓶,在养心殿待了有几年了,经过养护色泽更加艳丽。 梁崇月调整床弩的方向,对准那个花瓶,将一支细箭装进箭槽内,随着扳机扣响的瞬间,那支细箭就飞了出去,直冲渣爹刚指的玉壶春瓶。 下一秒玉壶春瓶四分五裂,放置玉壶春瓶的柜子也被细箭射穿裂开,饶是已经穿过花瓶和木架,细箭只有一点偏移,最后直直的插入了墙体内。 细箭停下之后,渣爹迈步上前查看,在看见墙壁都有裂缝时,梁崇月在渣爹眼中看到了惊喜和赞赏。 “真是件好宝贝啊,有了这床弩,还愁什么样的城墙攻不下来。” 梁崇月预期里的床弩比这个还要大上几倍不止,武器威力不小,但是随军运输、到地组装,还有战场上将士瞄准都要花费时间训练。 “还请父皇定下出征日期,这床弩的建造和将士的训练都需要时间。” 梁湛的目光在崇月和这床弩上来回扫视,武器是绝妙的武器,他也知道崇月将自己关在长生天里近十天没出来过,应该就是为了研究这个东西。 “你说,制造这个需要花费多久?” 梁崇月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确定的时间成本,但是武器的大小和可能遇到的问题多少都会有所差别。 床弩这样的大型武器,每做大一倍,图纸就要重新定尺寸,绞车的大小也要随之改变。 她只能从系统商城里买到一组有数据的尺寸,但是要按照那上面的尺寸来做,整体就太大了,运输成本会很高,她还要考虑尺寸大小的选择。 “这只是个初步的结果,想要造出能在战场上用的大小,儿臣估摸至少还需要二十天。” 梁崇月定了一个还算宽泛的时间,出征的日期定下来就改变不了了,她要给自己多留点时间来研究这个床弩。 “那好,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再把京郊的巡猎场给你,一个月之后,朕要看见至少五十台大型床弩和已经训练好可以操控床弩的将士。” “一个月之后,朕会命向华焱留下一支队伍整治边关,其余将士全部动身北伐。 朕已经在调遣军队,此次北伐,除了留守各个州的将士,朕能给你八十万将士出征,要是嬴不了,你也不必回来了,直接在荒都以死谢罪吧。” 渣爹语气森严,梁崇月从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渣爹,负手站在养心殿的巨大书案前,身形挺拔如松,一袭明黄色的绣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威严的光泽。 烛光微微晃动间,光影在渣爹脸上微动,遮去了他部分神色,更添压迫感。 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大山一般朝着梁崇月扑了下来,压的她第一次在渣爹面前感觉到呼吸困难。 梁崇月站直了身体,朝着渣爹行军礼,朗声道: “儿臣定然不负父皇所望,一举拿下北境,扩我大夏版图。” 第506章 梁崇月在养心殿内当着渣爹的面立下了军令状,白纸黑字上面还有渣爹的印。 看着刚写完,墨迹还未完全干透的军令状被渣爹放到了带锁的抽屉里。 军令状落入抽屉的时候,梁崇月再难在这威严的养心殿里感觉到一丝皇权下的亲情了。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变换间,只有一对相互猜忌、算计的父女独坐殿中,心思各异,再不似从前。 经历的事情多了,梁崇月已经能做到不被情绪左右,哪怕再心寒,也能笑着争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父皇,儿臣已经立下军令状,儿臣有信心,此战绝不会败,只是这一战不知要打多久,儿臣想先和父皇讨个赏。” 梁崇月笑着给渣爹端了一杯热茶,递到渣爹手边,不经意间露出手上因为制造床弩弄出的伤口,巧笑嫣然的模样,看着和从前一样乖巧懂事。 梁湛的目光在崇月手上的伤口上扫过,轻抿了一口崇月递来的茶水: “崇月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开口便是,这天地间朕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给崇月的?” 梁崇月闻言,垂眸一笑,清亮的眼眸里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再抬头时,一切又都恢复了自然。 “从前都是父皇给儿臣惊喜,突然叫儿臣自己提,儿臣最近的心思都在这床弩上,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 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因为她是公主,渣爹不会亲手给她,只能靠她自己打下来。 梁崇月眼前又出现了那张挥之不去的军令状,从古至今,鲜少会有皇室带兵出征,在出征前夕签下军令状的例子。 她怕是古往今来,签下军令状才能带兵出征的皇室第一人了。 梁崇月说完,渣爹久久没有回应,梁崇月也不指望他能给什么,心里想要的东西太大,也不妨现在先要点小的。 梁崇月刚要开口,就见渣爹放下手捻,抬眼看向她,眼中情绪平静,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刚下了什么决定。 “若你能在两年内拿下北境,朕就把北境一半版图划到你的封地里去,你觉得这样可好?” 渣爹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与它对视的同时,梁崇月看出渣爹的试探。 今日若是换了旁人,这样的考验关头,肯定就拒绝了。 但梁崇月和渣爹已经算是明牌了,现在自然是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父皇给的,一定都是最好的。” 梁崇月站在书案前,为渣爹研墨,看着渣爹亲自拟旨,盖印。 等到圣旨拿到手上,梁崇月心里也没多高兴。 一年365天,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两年过去,等她再回来的时候,京城又会是一番什么光景,谁又知晓。 渣爹今日就算是不给她这道圣旨,北境打下来以后,京城局势一旦有变,她就是北境的新王。 这样算,还是她亏了。 “行了,太和殿的家宴也快结束了,你回去看看你母后,她想你了。” 渣爹出声送客了,梁崇月出了养心殿的大门,外面寒风呼啸,哪怕云苓及时为她披上了披风,也挡不住这扑面而来的寒风,吹得她遍体生寒。 “走吧,回去看看母后。” 回到翊坤宫的路上,寒风呼啸间,梁崇月已经想明白了。 回到翊坤宫,母后已经等着了,梁崇月站在那里,任由云苓为她解下身上的披风,将手浸在热水里,身上都暖和了,心还是冷的。 “你们都退下,没有本宫的传唤,谁也不准进来。” 向华月看出崇月的不对劲,让春禅带着宫中侍奉的宫人全都退下。 主殿里的宫人全部退下后,梁崇月直接起身走到母后身边,一言不发缓缓跪下,将头枕在母后膝上,贪婪的眷恋着宫里最后的温暖。 向华月不知道崇月在养心殿里都发生了什么, 但看着就是受了委屈了。 向话月什么都没问,只一下一下轻抚着崇月的后背,安抚着她脆弱的坚强和快要崩溃爆发的情绪。 梁崇月靠在母后膝上,心里想了很多事情,却唯独没有再因为那张军令状而难怪。 “母后,一个月后,儿臣就要离开京城了,归期未定,儿臣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母后不必担心,只需安心在宫里等着儿臣凯旋的好消息,若是有谁欺负了你,当下解决不了的,等着儿臣回来,将他们通通都杀了。” 说这话时,梁崇月眼中流露出浓烈的杀意,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算是渣爹突然抽风,想对母后和向家动手,她也已经留好了后路。 “母后在宫里一切都好,也无人敢欺,倒是崇月,此路本就艰苦,你又是女子,想要将这条路走下去,就要比男子多付出百倍艰辛。 不过母后相信崇月,只要是崇月想的,还没有做不成的。” 母后的泪落到梁崇月的手上,听着母后宽慰的话,梁崇月双眼已经被泪水侵占,眼前朦胧一片。 眼前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她这一条路走到现在的不容易,但前路还长,她不能就停在这里。 梁崇月调整好情绪,抬起头来,眼角湿润还在,笑着朝母后道: “母后说的对,儿臣想做还没有做不成的。” “儿臣今晚想和母后一起睡,明日过后,儿臣就要开始忙了,下一次再挤在母后的床上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向华月闻言,想起幼时在战场上看过的那些,刚忍住的泪又落了下来。 “好,母后给你讲母后小时候的故事,母后记得崇月小时候最爱听了。” 晚上,梁崇月靠在母后枕边,呼吸间都是母后身上的馨香,听着母后温柔的嗓音讲那些她听了一遍又一遍的故事入眠,睡到半夜,梁崇月不自觉的就缩到了母后的怀里。 一夜无梦好眠,从母后的床上醒来,心都是安定的。 此后北伐一战数年,她靠着对母后的思念和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在那苦寒之地熬了一年一年。 第507章 翌日,梁崇月从母后床上醒来后,伸手将母后脸上的乌发挑开,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洗漱好后,梁崇月回来又看了母后一眼后,才离开了翊坤宫,朝着午门走去。 梁崇月刚走,躺在床上的美人就睁开了眼睛,不舍的望着崇月离开的方向。 “娘娘,公主殿下昨夜里在养心殿签下了军令状,若是攻不下北境就......以死谢罪。” 春禅见公主殿下离开,立马进来将刚收到的消息告知皇后娘娘。 饶是向华月在宫里已经见多了牛鬼蛇神,也没想到昨晚上崇月情绪低落,会是因为签了军令状。 从古至今,还从未有过皇室子领兵出征前还要先签下军令状的,陛下这是不相信崇月,还是就没想让崇月活着回来。 向华月靠坐在床榻上,脸色阴沉的可怕,她决不允许有人伤害崇月,哪怕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谁敢伤了她的崇月,她就要了谁的命。 “让春香来见本宫。” “是,娘娘。” 春禅跟在娘娘身边多年,明白娘娘这是出手了,这些年后宫里的皇嗣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娘娘从未管过。 公主殿下要出征北伐,不知归期何期,这宫里就不必再有新生皇嗣出生了,那些已经长成的,也绝不能挡了殿下未来的路。 梁崇月刚出午门坐上公主府的马车,并未着急回府,而是改道去了侯府。 “云苓,你回去告诉平安,去接一个和尚回来,不要声张。” 梁崇月靠坐在马车内,满脑子都是对付北境的方法,北境有用毒的高人,能用蛊毒隔空给燕阳治病,若是不解决了此人,一定会成为大军北伐最大的阻碍。 梁崇月昨夜就在想这个事,养了这么久的人,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是,奴婢这就去。” 公主府和侯府都在曲安官道上,将云苓放到公主府门口之后,马车继续朝着侯府的方向前行着。 梁崇月从背包里拿出北境的地形图,她已经改良过了,已经算是最贴合北境地形的一张了。 还有床弩的制造图纸,她自己造的那个小的现在还在宫里,渣爹肯定会派人秘密研究制造,但是没有图纸,他们就算是把那东西拆了重新装起来。 想要复刻一个按比例放大的大型床弩也需要一次次的实验和失败,才有可能从中取得经验,成功达成渣爹想要的效果。 这里面的工夫,没有个几年是研究不出来的。 梁崇月到了侯府,侯府外面守门的小厮看见是公主府的马车,直接开门放行了。 马车进了府后,梁崇月从马车上下来,直奔外祖父的书房,要到年关的,想必三舅舅和小舅舅都回来了。 梁崇月赶到书房的时候,正好看见外祖父晨练结束,正坐在院子里擦刀。 向劲松看见崇月过来,擦到一半的刀放回架子上,起身迎了过去。 “崇月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外祖父,崇月找您有点事。” 梁崇月走到外祖父身边,就看见外祖父抬手挥退了候在各处的奴仆,就连暗处的暗卫们也都退到了远处。 “走,外头冷,进去说。” 梁崇月跟着外祖父进到了书房内,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准备好的地形图和床弩的制造图纸拿了出来。 “父皇已经定下了出征的日期,就在一个月后,想来外祖父也快要收到整军的军令了。” 梁崇月将两张图纸摊平,一一为外祖父讲解: “这张是北境最新的地形图,北境有一位用毒的高手,我已经在找克制的人和方法,三舅舅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知道认不认识会解蛊毒的高手。” 向劲松五年前和北境交过手,对于崇月所说的蛊毒却知之甚少,但能让崇月这样忌惮的,想必是真有此人存在。 “你三舅舅就在府上,等早膳时候,你直接问他,就算没有,祖父书信一封,请药王谷老谷主出山随军,也不是不可以。” 梁崇月记得外祖父和她说过,药王谷老谷主的小孙子就是被她那解毒丹治好的,只是人情总有用完的时候,要是三舅舅那里认得解蛊的高手就好了。 解蛊的事情先放一放,梁崇月将那张摊开有两米长的图纸展开,放置在外祖父面前。 “这是我研究了很久的床弩,已经做出实物来了,但在父皇那里,父皇将狩猎场给了我,让我一个月的时间造出五十台这样的床弩来,还要训练出会使用的将士。” 梁崇月大致给外祖父讲解了一下床弩的使用方式和实战威力,不过没有实物,光靠她一张嘴讲,还是太空泛了。 “北境易守难攻,这床弩就是用来攻城的,还请外祖父给我找些信得过的能工巧匠,制造床弩,至于训练将士,还得劳烦外祖父出马,我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向劲松知道崇月这是谦虚了,但一个月的时间太赶,崇月未必有时间花费在狩猎场上,每日就研究这些东西。 领军出征,作为主帅,崇月接下来的一个月要忙的事情不会少。 “放心吧,这些事情有外祖父操办就够了,等到床弩做好,你来给外祖父演示一下该怎么用,外祖父一定赶在一个月前,为你培养出一批精通此物的将士来。” 有外祖父在,梁崇月根本不用担心这些,向家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是她累了的时候,可以稍稍依靠的港湾。 梁崇月在书房里和外祖父研究了一番北境的地形图,至于军令状的事情,梁崇月并未提及。 她有胆量签下军令状,就有本事做到她所说的话。 一直和外祖父商讨到了梁崇月肚子都饿了,才想起来已经过了早膳时间。 “是祖父不好,忘记崇月还未用膳,走吧,祖父带你去用早膳,这个时辰,你那两个舅舅也该起来了。” 梁崇月和外祖父一起收好了两张图纸,刚披上披风,梁崇月就想起来自己刚才忘记说的事情。 “父皇说调令八十万大军随我出征,不知是不是都是向家军。” 第508章 崇月的话倒是提醒了向劲松,向家军经过这些年的谋划安排,已经分布了大夏的各个州,陛下若是只想派向家军出征,就是在断向家这些年来辛苦立下的根基。 向劲松沉默一瞬,看着崇月紧皱的眉头,笑着安慰道: “陛下是个做事谨慎之人,七十万大军能做的事情太多了,陛下不会放向家军全数出征的。” 话话是这样说,向劲松心里也猜不透帝王心,只能尽量做好万全之策,以备不时之需。 梁崇月和外祖父一同去了饭厅,只有两位舅舅在那里坐着,女眷都不在,想来是外祖父吩咐的。 “崇月快过来坐,小舅舅让厨司做了你爱吃的菜,瞧着都瘦了,今日可要多吃些。” 小舅舅还是一如往常的乐观开朗,清亮的声音听着梁崇月心情都舒展了不少。 “多谢小舅舅。” 梁崇月坐到外祖父身边,等所有菜都上齐之后,梁崇月先埋头苦吃,填饱肚子。 外祖父和两位舅舅在安排接下来的各种事情,梁崇月吃饭的时候,还不忘竖起两只耳朵听着。 听到外祖父问起舅舅可有认得能解蛊毒的高人时,梁崇月一碗稀饭刚好吃完,拿起面前的梅菜包子,一边吃,一边听。 “民间行医的高手倒是识得不少,可这蛊毒,自从先皇下令追杀苗疆族人之后,这蛊毒已经失传多年了,儿子也不曾认得能解蛊毒的人。” 梁崇月闻言与外祖父对视一眼,没想到就连游历过大夏万水千山,生意做遍天涯海角的三舅舅都不认得能解蛊毒的高人。 看来现在所有的希望就全都在莲池身上了,他是万蛇窟里爬出来的,先前也身中蛊毒,这一点和燕阳很像。 就是不知道这些年没管过他,他自己有没有参悟蛊毒的真谛。 “三舅舅,北境有一位用蛊毒的高人,我需要很多的药物带去北境,现在正是年关,我知道突然要这些时间很赶,但现在放眼大夏,只有三舅舅能做到这些了,还请舅舅助我。” 向华昌这些年背靠定国公府,已经赚够了这天下的钱,他也清楚父亲和崇月的想法,向家也确实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 钱这种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是尽数花光了,只要父亲和崇月赢下这一局,向家度过这一次的难关,就是值得的。 “崇月放心,只要你开口,只要舅舅有,舅舅一定给你弄来,没有也有。” 梁崇月端起茶盏,以茶代酒,朝着三舅舅举杯: “崇月谢谢舅舅。” 向华昌无所谓的摆手: “一家人这么客气作甚。” 梁崇月已经习惯了向家对她无条件的支持和付出,就算血缘将他们捆在了一条船上,他们也是互相支撑着这叶扁舟行走在黑暗江水里,追寻着远方看不真切的黎明。 “崇月你放心,那能解蛊毒的高人,小舅舅给你找,就算是去苗疆已经被推平的旧址找,小舅舅也一定给你找来。” 向华阳只要一想起靖川下葬的时候,三位兄长都不在家,父亲两鬓斑白,守灵的事只有他来,一夜接着一夜,他总是会忍不隔着棺材和靖川说话。 就像靖川还活着,还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毛头小子一样,就这样陪着靖川走完了那七天。 只有拿下北境,才能彻底结束战争,向家才不会一代接着一代的流血牺牲。 从前他也一直以为向家人最后的宿命就是死在战场上,直到小妹有了崇月,皇家和向家数代以来最有本事,最厉害的一个孩子。 他坚信崇月能攻下北境,从此结束向家祖训上留下的宿命,他爱大夏,但他不想认命。 这天下是两家一起打的,百余年过去了,却只有向家还在战场上流血牺牲,这本就不公平。 梁崇月知道这样的人难找,距离皇爷爷下旨屠杀苗疆后人一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现在就算是还有苟活于世的苗疆后人,也都隐姓埋名,偏居一隅,只求平安度过此生。 “多谢小舅舅,苗疆后人难寻,就算是找到了也不见得会帮朝廷,崇月不强求,找不到,崇月也有办法对付那个人。” 梁崇月算是整个向家,第一个知道小舅舅心中想法的人,小舅舅和母后一样,从小就生在边关,长在边关,每日听得最多的就是将士们被抬回来时痛苦的哀嚎声。 小舅舅和母后在那样的环境下一直长到七岁才回到京城,整个大夏没有比向家更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的。 可见多了生离死别,回到京城在看那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每日推杯换盏,丝毫不知边关艰险,小小的心里自然会生出不公的怨怼来。 梁崇月从侯府离开的时候,还是小舅舅送她到了马车旁。 “崇月放心,小舅舅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尽管放手去做,不必有后顾之忧。” 梁崇月笑着小舅舅道别,在上马车前对视的那一眼,只有他们二人才懂其中深意。 梁崇月回到公主府,马车已经停到了长生天的外面,刚一下马车,梁崇月就看见了长生天外面放了七八个包裹。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目光却一直盯着那几个包裹看。 “这是怎么回事?” 这包裹的颜色素的厉害,料子也像是她府上会用的,梁崇月转头看向云苓,等着她给个解释。 云苓还未开口,长生天的大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一位身着月白僧袍的和尚从里面缓缓走出,衣袂在寒风里悄然浮动,仿若云间孤鹤,不带一丝尘世的烟火。 云苓见人出来,对着那人出来的方向,在殿下耳边低声道: “那位就是平安带回来的人,这几个包裹就是他的,奴婢说可以先将包裹放到一旁空着的殿中去,这和尚不愿意,说这里面的东西爱闹,就要放在雪地上才安全。” 第509章 梁崇月的目光在雪地里放着的几个包裹上扫过,最后回到莲池身上,十年不见,他也不是从前那个一身脏污,跪着求她救命的可怜小沙弥了。 莲池早已知晓当年救他之人是谁,只是这些年公主殿下再未去过大相国寺,他也没有能当面致谢的机会。 梁崇月站在原地,看着莲池一步步朝着她走来,月白色的僧袍在雪地里更显皎洁,衬的莲池人如其名,清冷的像是夏日里盛开的白莲,只可眼观。 等到莲池走近,梁崇月才仔细打量起他的容貌,比起从前倒是张开了不少,面庞如精雕之玉,轮廓清冷分明,双眸恰似寒星,幽深的映不出丝毫俗念,叫人看了就想将他拖入凡尘,强行破了他的戒律清规。 “贫僧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莲池开口,声线幽长绵远,似古寺深处的钟鸣,余韵袅袅,能直穿人心,却又不带丝毫烟火的温热。 梁崇月的目光被莲池手上的佛珠吸引,第一颗竟是颗玉雕的,那玉的成色,清透又奢靡。 “这玉可不是大相国寺首座该带的吧。” 莲池知道殿下喜玉,果真殿下会问。 “此玉是贫僧恩人留下之物,贫僧一直带着,这串佛珠在大殿上供奉过三年,同玉一起,保佑贫僧恩人。” 梁崇月不记得她给莲池留下过什么东西,不过她幼时只爱戴玉饰,不小心掉了一颗也是正常。 “莲池大师也是有心了。” 梁崇月随意夸赞了一句,一阵寒风吹过,吹起了莲池的衣袂,吹得梁崇月手都冷了。 “先进去吧,本公主找莲池大师有些事情要聊,云苓你去沏杯茶来。” 莲池跟在公主殿下身后再次走进长生天,在迈进长生天的时候,抬头看了眼上面挂着的牌匾。 传闻这块牌匾是陛下亲自提笔所写,赐下此名。 “长生天,好恢弘的名字。” 梁崇月已经习惯,忽然被人提起,想起那日渣爹刚给她赐下了这块牌匾,第二天朝堂上那些大臣就吵得不可开交,无非就是觉得她只是一个公主,能在出嫁前出宫独住就已经是渣爹恩典了。 这样恢弘的名字她不配用,现在她还记得,那日渣爹说的话: “崇月是朕的女儿,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朕能用的,崇月亦可。” 可惜,物是人非,她渣爹也因为权力之争,不似从前了。 “可是觉得和本公主不配?” 梁崇月随口一问,本也没指望莲池会说什么,这个时代的男女好像天生就在对立面。 “不是,贫僧只是觉得这块牌匾很配公主殿下,也只有这样恢弘的名字才能与殿下的身份与之相配。” 梁崇月闻言,也只是轻笑一声,并未说什么,也没将莲池带上二楼。 一楼的布局和二楼相似,也有一间隔出来的书房,梁崇月将人带了进去。 “大师坐吧。” 云苓端了两壶茶水进来,梁崇月远远就闻到了牛乳醇香。 “大师这壶是绿茶,今年新贡的蒙顶甘露。” 云苓介绍完后就退了下去,独留梁崇月和莲池坐在书案上。 梁崇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牛乳茶。 “本公主就爱喝这个,大师随意,不必拘束。” 牛乳的醇香扑面而来,梁崇月喝完,心情都好了些。 等到莲池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还喝了两口,梁崇月看了眼他的好感度,和系统刚总结好的这几年间他做的事情。 确认没什么问题,梁崇月才开口道: “今日找你来,是本公主有事需要你帮忙。” “本公主知道你从小被人拐到苗疆做了药人,不知道你对苗疆的蛊毒可有了解?” 梁崇月自己说完,都觉得这件事有点强人所难了,但莲池是她目前能找到唯一和苗疆蛊毒搭点边的人了。 她今日回来的时候,在马车上还看了两眼系统发送过来关于苗疆蛊毒的资料。 实在太过繁琐,就连解毒的过程都是一件极其漫长的事情。 当年的莲池,她也是派人花了时间和精力才救下来的。 商城里的针对性治疗的特效药,实在太贵了,价格直逼百毒不侵,一颗两颗,她还能负担的起。 但此次出征的是八十万大军,人越多,她就越担心北境用毒伤人,一旦爆发什么传染病,不能及时控制,这仗也不用打了,能有一半将士活着回京就已经算是她运气好了。 按照渣爹的意思,她也不必回去了,直接在荒都以死谢罪就够了。 梁崇月说完,看向莲池的目光里都带着她自己不知道的期待。 莲池与殿下对视间,手上的佛珠轻轻拨动,动作舒缓而有节律: “阿弥陀佛,贫僧不懂蛊毒一事,但贫僧这些年在大相国寺也养了些东西。” 莲池在大相国寺这些年,因为有公主殿下在背后相助,短短十年,他就坐上了首座的位置。 也有了自己的院子,终于能养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小动物了。 梁崇月耳边响起了云苓在殿外和她说的话,那包裹里是爱闹的东西,不会就是莲池养的东西吧? 梁崇月没有接话,她在思考。 莲池停下手上轻拨佛珠的动作,拿着佛珠的手心摊开,一条还未长大的过山峰游走在他掌心间。 小小一条在莲池手上游走,穿过手指间的缝隙,朝着佛珠上那颗玉雕刻出来的佛珠游动。 游走到玉石佛珠上面,开始用细长的身体缠绕起那颗佛珠,漆黑的鳞片在玉石上更显光滑细腻,就连那颗玉石都比不上。 黑色的蛇信子时不时的在玉石上试探着,本该是很吓人的毒蛇,到了莲池手上,就像是只再乖顺不过的小兽。 “贫僧没有幼时的记忆,只记得小时候睁开眼睛就在蛇窟里,苗疆的人给贫僧用药,再用贫僧喂蛇,增强蛇的毒性。 不过这些蛇倒是比人还有人性,它们没有过多的伤害贫僧,贫僧能活着从那骇人的地方逃出来,还要多亏了这些蛇。” 莲池说完话,那条小的过山峰好像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还亲切的用头蹭了蹭他的手。 第510章 “所以外面那几个包裹里全都是你养的蛇?” 梁崇月回想起那几个包裹好像在莲池开口的时候,动了两下,但动静不大,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莲池伸手拦住了想要将身体穿过玉石中间那条窄缝的小蛇,将小蛇收进了袖子里,小蛇小巧细长,在袖子里钻来钻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不止有蛇,还有些旁的小兽,殿下放心,都是听话的,不会随意伤人。” 莲池这样一说,梁崇月就更加不信了,这听话是他莲池的话吧?可这里是她的公主府。 “这么多的小兽,你都养在哪里?大相国寺可是国寺,你养的这么多不会被人发现?” 莲池目视前方,眼底清明,丝毫不像是会将毒蛇养在袖子的人。 “殿下助贫僧坐上了首座之位,老主持已经仙去,贫僧暂管大相国寺所有事宜,这万物有灵,正是因为大相国寺深受皇家庇护,所以山间生灵也喜欢来此游荡。 就算是不小心被香客们看见,也只会深感大相国寺佛光普照,这些个毒物被佛祖感化,到了大相国寺也不再伤人了。” 梁崇月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养了多少? ” 莲池本来还想先同殿下介绍一番他今日带来的几种小兽,被殿下这样一问,怔愣一瞬,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眼神躲闪间,讪讪开口: “也不是很多,贫僧虽然已经是首座,但院子也就那么大,也养不了太多。” 梁崇月不喜欢手底下人骗她,还是这样光明正大的骗,就外面的几个包裹就不是一个首座院子能养的下的。 莲池是从苗疆的万蛇窟里逃出来的,本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看来这十年的佛寺生活,也没能将他改变。 莲池见公主殿下脸色微沉,从前被赤嵘和平安制裁的记忆回笼,立马正了神色,不再有所隐瞒。 “是不太多,也不算少,贫僧养了它们六年,这些小兽成年之后,贫僧控制不了它们繁衍后代,所以到底有多少,贫僧也不清楚。” 梁崇月越听眉头越皱越深,今日要不是她让平安去把人接过来,还不知道这些,那大相国寺不出两年,等她回来,就能改名叫万蛇窟了吧。 上面是寺庙,万人朝拜,下面是蛇窟,五毒俱全;白天供奉香火,晚上万蛇出没? “本公主今若不派平安去接你,你就准备一辈子在寺庙里养着它们了?” 梁崇月语气微沉,手捻重重往桌子上一摔,下一秒,一条黑色的残影就从莲池的袖子里窜了出来,直奔梁崇月刚摔到桌子上的玉捻。 莲池反应过来,想要将那条小蛇抓回来,却赶不上那条小蛇的速度快,已经将身体和手捻缠绕到了一起。 梁崇月第一次从一条蛇脸上看出餍足的感觉来,小小的蛇头靠在她最常把玩的麒麟吊坠上,身体都手捻缠绕在一起,绕成一个圈。 莲池的手伸在半空,抬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梁崇月,见她没有出声阻止,细长的手指以一种极其缓慢地速度朝着小蛇和梁崇月刚甩下的手捻伸去。 等到莲池抓到小蛇,却怎么也分不开小蛇,小蛇越缠越紧,大有一种要一辈子和这串手捻待在一起的架势。 “先别管它们,先把你养的那些毒物解释清楚了。” 梁崇月给自己倒了一杯牛乳茶,喝了好几口,平静了一下情绪,等着听莲池的解释。 莲池见分不开小蛇,殿下也未因此动怒,索性先不管了,先将他得到的消息同殿下汇报。 “养这些小兽是贫僧的私心,但贫僧今日带着它们前来是有事同殿下说的,不论殿下相信与否,贫僧接下来说的话都是贫僧亲眼所见,句句属实。” 莲池恢复了正经模样,梁崇月往后靠了靠,正巧外面一缕阳光洒进来,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印出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眼中神情。 “贫僧在大相国寺见到了仪亲王、康王爷、殷王爷在内,至少十余位皇亲国戚与藏匿在大相国寺内的北境人相谈甚欢,贫僧已经拿到了他们密谋的罪证,今日就算是平安不来,贫僧也会出现在殿下面前。” 说完,莲池从袖口拿出了一份卷轴交到了梁崇月手上。 卷轴摊开,梁崇月看着上面有关腹月香的交易地点,还有大夏几处盐田的归属划分,还有她先前制造出的那些武器图纸,里面都有。 敢情这是赶着她一个人薅啊,大夏综合国力比起北境强上那么多,梁崇月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些人放着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了,这是在做什么死。 梁崇月此时谁也不相信,直接找了系统去辨别真假。 “去查这东西是真的假的,还有莲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梁崇月将卷轴里裹着的所有东西看完,将卷轴推到了一旁,等着系统的回应。 “这些东西你花了多久,怎么弄到的?” 莲池看出殿下的疲惫,这些天那几位王爷日日都来大相国寺,他也听到了不少消息。 知道殿下近日被北境新王求亲之事弄得心烦,但他不能眼看着那些人想要对殿下不利,做事不管。 “也没花多久,他们不知道贫僧是殿下的人,贫僧收了他们送来的金银珠宝,他们就当贫僧是个俗人,让贫僧帮着放风,这些消息也都是那个时候听来的。” “不过那个时候没有证据,贫僧也打听过殿下那时不在京城,就一直拖到了现在,拿到了证据才敢将此事告知殿下。” 莲池说的有理有据的,梁崇月还是觉得他有事瞒着她,一双眼睛盯着莲池,像是看准了猎物的鹰: “你还是没说,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 梁崇月的手指不耐烦的在桌面上轻敲着,发出的声音规律又沉闷,声音越敲来越快,最近事多,梁崇月的耐心有限。 莲池犹豫一瞬,梁崇月能看出他眉眼间的挣扎,在犹豫着什么。 第511章 “殿下也知道贫僧从有记忆起就一直生活在万蛇窟里,贫僧若是说可以和这些小兽交谈,殿下可信?” 莲池说这话的时候,犹豫再三,小心翼翼的一直在看着公主殿下的脸色如何,生怕殿下认为他在胡扯,或是将他当做什么怪物。 好在他并未在殿下眼中看到他最担心的一幕,不过殿下看着他的眼睛,怎么越来越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感到害怕才对嘛? 莲池从未摸透过公主殿下的心思,不懂殿下此时在想些什么,不过不害怕或是质疑就是最好的。 “你现在让它放开这条手捻看看。” 梁崇月已经见识过燕阳的本事了,莲池既然能说的出来,梁崇月自然就不会多疑,但她现在想见识一下莲池的实力,看看他和燕阳哪个更厉害。 莲池嘴里发出嘶嘶声,在模仿蛇发出的声音,梁崇月的目光落在那条和手捻紧紧缠绕的小蛇身上,等着看莲池的实力如何。 莲池刚发出嘶嘶声,没一会儿,那条小蛇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感应一样,缓缓扭动着身体,放开了一直缠绕着的手捻,朝着莲池伸出的那只手游了过来。 看着小蛇重新钻回了莲池的袖子里,梁崇月此时已经相信了一半。 “卷轴里的东西就是这些小兽给我偷出来的,那些人将东西锁在柜子里,只有它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偷偷带出来,那些人虽然怀疑,但这辈子都猜不到这些小兽身上来。” 莲池疼爱的摸了摸那条小蛇的脑袋,梁崇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正巧此时系统也把资料给她发过来了,梁崇月大致翻看了一遍,确保莲池没什么问题,养了他这么多年,当年没走眼,是个可信之人。 “你除了能和这些毒物交谈,还能和什么动物交谈吗?” 燕阳可以控制大型猛兽,相比之下,莲池养的这些小毒物就有些太过娇小了些。 “只要是有毒的小兽,贫僧都可以,旁的,旁的贫僧还未尝试过。” 梁崇月想起了前段时间刚从边关带回来的野兽幼崽,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边关的粮食要紧着将士吃,平安就将它们都带了回来。 “一会儿平安带你去见一些小兽,你看看能不能和它们交流,至于你带来的这些毒物,让平安找个地方养起来吧,天冷,别冻死了再。” 梁崇月刚说完,那条小蛇就从莲池袖子里探出一个头来,半粒芝麻那么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梁崇月看。 “殿下面前不许胡闹。” 莲池的手在那颗小小的蛇头上轻拍了一下,小蛇立马就缩了回去。 梁崇月对于这样的冷血动物没什么兴趣,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系统那样毛茸茸的小狗。 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长得可爱,治愈。 “平安去接你,可有旁人看见?” 梁崇月刚在资料上看见仪亲王和康老王爷那帮人最近常去大相国寺,莲池作为大相国寺的监寺突然消失,那些人若是细心点,一定会发现的。 “殿下放心,贫僧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贫僧平日里常去各处讲经,不在寺中也是常态,平安接贫僧走的是从前林子里那条小路,没有旁人看见。” 梁崇月自然是相信平安做事谨慎的,但莲池现在于她而言极其重要,没了莲池,她不知道还能再从哪里找一个能力可以和燕阳匹敌的。 “这样,本公主派人陪你回去把你养的那些毒物都接到庄子上去,大相国寺你最近就不要回去了,好好研究一下你和毒物交谈的本事,等到这阵风波过去,本公主再派人送你回去。” 梁崇月眼睛的余光从莲池袖口处轻扫而过,一直缩在莲池袖口处的小蛇正巧探出小头和她对视上了。 “贫僧的命是殿下救的,贫僧自然一切都听殿下的。” “你就带着你的那些小毒物去住浮山苑吧,和平安说,他会带你去。” 莲池比起从前懂事多了,梁崇月挥手让他退下,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云苓就走了进来。 “殿下,平安带着莲池大师去了浮山苑。” 梁崇月的公主府依山而建,山腰的位置建了一座浮山苑,用来给莲池和他的小毒物住最合适不过了。 “嗯,本公主吩咐的,平安回来,让他过来,吩咐府里下人,最近不要靠近府里那座山,更不能靠近浮山苑,不怕死可以去。” 云苓沉默的行礼,带着殿下的吩咐离开了长生天。 梁崇月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倒是想了不少的事情。 “宿主,我查到了仪亲王那帮老混蛋和北境接头的那个人谁了。” 梁崇月正在闭目养神,忽然听到系统声音,斜长的眼睛微微睁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阴影来。 “说来听听。” “那人出身北境皇室,是和北境使团一起来的京城,是他主动找的那帮老混蛋,不知道给了什么好处,能让那帮老混蛋愿意做卖国的叛徒。” 梁崇月眼前的面板上出现了那个人的照片和资料,在北境无足轻重,倒是被派来京城做反间任务了。 “本就意志不坚定,随便许诺些比现在好的好处,他们自然就摇尾乞怜了,都不必旁人费心哄骗。” 梁崇月现在更想知道这些东西,那群老混蛋是怎么拿到的,腹月香已经出世很多年了,资料上显示北境已经有了偷带回去的种子,但北境的天气不太适合种植,就算是给了他们也没用,这也是北境派兵增援大越的原因。 北境种不了,但是边关可以,而且边关地广人稀,只要土地好好开垦,也能种得了。 至于盐田,虽然是朝廷把控,但朝堂上每个人都各为其主,不细查,根本不知道他们背后都是哪个狗东西。 剩下的就是梁崇月这些年按照图纸研究出来的武器了,这些东西全都在渣爹和各位大将军手里握着,军中出了内鬼。 好在床弩的图纸不在里面,不然这内鬼都安插到渣爹身边了,仗也不必打。 第512章 梁崇月将这件事交给了系统去查,没想到这群人藏得这么深,直到快要出征前几天,梁崇月才收到系统传来的资料,查到军中的内鬼是谁。 梁崇月将面板上的资料全部看完,好在内鬼不是出在向家九部之内,解决起来要容易些。 “宿主,这些东西要不要交给渣爹啊,你最近已经够忙的了,没几天就要领兵出征了,渣爹是皇帝,这些本来就是他该处理的。” 系统站在宿主面前,瞧着宿主眼下的乌青,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 宿主从前可漂亮了,肌肤白嫩赛雪,吹弹可破,这才多久就已经有黑眼圈了,都怪渣爹。 就该给渣爹找点事情做做,系统看渣爹清闲不爽已经很久了,什么事都推给宿主去处理,要这个皇帝干什么,还不如早点退位让贤。 这样宿主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梁崇月闻言,目光在名单上又扫了一圈,就否认了系统的提议。 “都是皇亲国戚,把他们卖国的证据交上去,让渣爹去处理,夜长梦多,不能斩草除根,那还费劲查什么。” 但凡有几个漏网之鱼,梁崇月远在战场之上,一定会分心担忧京城情况。 “你最近辛苦些,把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位置都实时追踪一下。” 系统一听宿主要它定位位置,就知道宿主这是又要自己动手了。 虽然替宿主感到不值,但系统还是任劳任怨的完成了宿主交代的任务。 梁崇月看着系统苦着一张脸,眼神幽怨,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保家卫国是本公主应尽的责任,明知道这些人卖国,近日事态紧张,不能轻易将他们犯下的罪行公之于众,这些人的命只有本公主亲手解决了,才能放心。” 梁崇月知道系统不明白她为何非要自己解决,这件事事关向家也事关她,为了向家也是为了她。 渣爹虽然还没有下旨派她领兵出征北伐,但最近各州的大军调动明显,再加上渣爹一直没有同意和亲一事,只要稍微多加留意,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渣爹这是准备打仗了。 近日那些卖国贼的动作也越发明显起来,想来是想要摸清楚大军出征的时间和队伍人马。 距离渣爹定下的一个月之期不到两天了,想必就这几日渣爹就要召见她上朝听命了。 梁崇月安抚了一下系统的情绪,上了二楼,云苓已经拿着各种膏药等着她了。 “殿下背后的伤势已经大好,只是那道疤痕实在太深,要好好养伤几年才能淡化。” 梁崇月已经不在意身上的疤痕了,这些都是她为国奉献留下的战绩,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上好药之后,让莲池上来找本公主。” 云苓正在给殿下解扣子,听到此话,手下的动作未停,默默点了点头,继续着。 等到整个二楼都弥漫了一股浓烈的药香味,梁崇月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清凉感,起身穿好里衣,套了件宽大厚实的外衫在外面,坐到露台上,品茶赏雪。 云苓带着东西退下后,等了没一会儿,梁崇月就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殿下,您找贫僧。” 梁崇月没有回头,很快一条黑色的小蛇就顺着她躺着的躺椅腿爬到了她的手背上,用头亲昵的蹭着她的手。 这段时间,梁崇月去见识过几次莲池的本事,这条小蛇缠人的紧,莲池一下没看住它,就爬到了她身上。 所幸这条小蛇还算乖巧,梁崇月对于这些毒物算不上厌恶,只是不太喜欢。 有时候光顾着看莲池展示自我,就没空管它,它倒是好像习惯了一样,一看见她就自觉的爬到她手背上来。 莲池已经连管都不带管的了,像是默认了一样。 “嗯,你的那些小毒物可都转移了?” 梁崇月伸出手指轻碰了一下那条小蛇的头,和小蛇吐出的蛇信子玩了起来。 “都转移到了殿下的庄子上,大相国寺那边,那些人倒是问过贫僧的去向,都被贫僧安排的人糊弄了过去。” “殿下,恕贫僧无礼,是准备要开战了吗?” 莲池清冷如冰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段时间,梁崇月一直将他拘在府里,只有转移毒物的时候,放他出去了一次,他倒是观察敏锐。 莲池不是蠢材,反而很聪明,梁崇月漫不经心的逗弄着小蛇,轻声应了一声。 “北境不是诚心想要和亲,父皇自然不会同意。” 梁崇月言下之意已经足够明显了,莲池听完沉默一瞬,才继续开口道: “所以殿下将贫僧留府上,是觉得贫僧有用。” 梁崇月听着莲池这一声不像是问句,倒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能力,梁崇月眉眼间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转身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没错,本公主很欣赏你的本事,所以本公主连着你养的那些毒物一起照单全收了,对于这个回复莲池大师还满意?” 梁崇月瞧着莲池清冷克制的眉眼,眼底的笑意更浓。 通过这大半个月的相处,莲池可不像他表面上这样超凡脱俗,清心寡欲,不过是在寺庙里待的久了,沾染了一身佛气,衬的他也多了些佛性。 本质上还是那个从万蛇窟里刚爬出来的莲池。 莲池闻言,唇角缓缓勾起,他站着的位置正好一半脸沐浴在傍晚的斜阳下,一半则隐匿在阴影里,光影交错间,明处还是一如往常的清冷自持,一身佛衣叫人见生敬畏。 暗处,清冷的佛子假面之下,透着莲池独有狡黠与肆意,就像梁崇月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刚从万蛇窟里逃出来,命不久矣,也无畏生死的样子。 虽身着佛衣,可这一笑,却将莲池这些年的伪装击碎,将他的本质暴露在了梁崇月面前。 “能得公主殿下赏识,是莲池之幸,莲池愿为殿下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可佛家不是视佛祖为天吗?莲池大师这可是违背了皈依佛门的初心啊。”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手背上的小蛇已经顺着她的手臂爬到了肩膀上,懒洋洋的摊在肩头的位置上,歪着头看着莲池。 莲池的目光在小蛇身上扫过,殿下一身洁白,第一次觉得这蛇有些碍眼起来。 莲池收回了落在小蛇身上的视线,与殿下对视间,默默垂下的眼睛,面上拒旁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不在,暖黄色的斜阳落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像是被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冷峻的线条也开始变得温暖起来,那双从前淡漠疏离的眼眸虽然垂着,也能看出眼角噙着柔和的笑意。 “贫僧从来不是大相国寺的莲池,贫僧是殿下的莲池。” 第513章 梁崇月伸手将肩头上趴着的小蛇拎了下来,与莲池对视间,手指在小蛇的蛇头上摩挲着。 “本公主喜欢你这副模样,坦诚又背德,收拾些你喜欢的小毒物,准备一下,本公主今晚带你去几个好玩的地方。” 梁崇月声音里像是藏了钩子,能把人的心都勾走。 莲池看不真切殿下不达眼底的笑意,但直觉告诉他,殿下的意思绝不是他想的那样。 “殿下需要多少小兽?” 莲池问了,梁崇月抬眼思索了片刻,面板上的资料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先装一口袋吧,不够本公主再让人回来取。” 莲池闻言,心里微微庆幸了一番,好在没有轻信殿下话中意思,多想了一层,不然岂不是会被殿下看了笑话。 莲池退下后,梁崇月吃饱喝足,先给自己换了一身防弹里衣,再在外面套了一层黑色劲装。 等她忙活好,莲池已经等在了长生天的一楼,身上的袈裟换下,换成了梁崇月傍晚让人送去的夜行衣。 “这身大小倒是合适,本公主没看错。” 长生天里其余人都退下了,梁崇月看了眼莲池身后背着的口袋,快赶上他半个人那么大了。 “都倒出来给本公主看看,出发之前先筛选一下。” 梁崇月用手指了指一旁已经准备好的两个矮缸,将毒物倒进去,既不怕它们出逃,跑得遍地都是,挑选完之后,又能及时将它们装回去。 莲池听话照做,毒物被倒出来的时候,梁崇月闻到了一股腥臭味,这是这等有毒物身上该有的味道,梁崇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梁崇月用早就准备好的超长筷子挑选毒物,被她看中的就直接夹到另一个矮缸里去,梁崇月挑的都是蛇和蝎子这样有剧毒,个头又小的。 莲池就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殿下挑选。 “你武功如何?本公主记得从前让赤嵘没事就带着你练练武,你学的怎么样?” “虽然比不得赤嵘,但也绝不会拖了殿下后腿。” 莲池在看完殿下挑选的这些毒物之后,就明白这是有人撞到了殿下的刀口上,殿下准备借着这些小兽,杀人于无形了。 听到莲池这样高评价自己,梁崇月有些不确定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莲池想起从前一身蛇毒,还要被迫练武的日子,再对上殿下不确定的目光,脑中回想起赤嵘那句:你可以出师了。 微笑着朝殿下点了点头。 梁崇月对于赤嵘还是相信的,希望莲池真的不会拖她后腿才好。 梁崇月将挑好的毒物和莲池一起装进了口袋里,至于那些被她挑剩下的,她拿出一个新的口袋,递到莲池面前: “装进去吧,今晚用不到这么多。” 莲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将一直随身带着的小蛇放到了剩下的矮缸里。 “等回来再装也行,有它在,这些小兽会很乖。” 梁崇月低头瞥了一眼正好落到一条蜈蚣身上的小蛇,蛇身还没有蜈蚣上,但在它落入矮缸的时候,矮缸里原本正在蠕动的毒物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就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只有那条小蛇探着个头,朝着她吐蛇信子,摇头晃脑的,一点看不出刚才的威慑力。 “它的父母是林子里的蛇王,蛇王在殿下的庄子上管着庄子上的小兽,它最通人性,贫僧就将它带在身边了。” 梁崇月记得过山峰长大能长到三四米长,出征前,她一定要去见识一下蛇王,要是合适,把蛇王带上,就不必带着这些小的了。 “没想到它倒是出身高贵,那就留它守家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梁崇月没有特意选在后半夜的时候,怕的就是时间可能来不及,大相国寺里那个窜托这些蠢货卖国的,她已经让井随泱去解决掉了,今晚她要在出征前把这些卖国贼全都解决掉。 梁崇月身上穿着防弹衣,还有百毒不侵在身,丝毫不怕口袋里那些毒物会伤到自己,直接将口袋扛在肩头,利落的翻过公主府的墙头。 好在这些人都曾经声名显赫过,都住在曲安官道上,也舍得她到处跑了。 第一户,梁崇月就选中了康王府,老东西的位置系统已经传到了她的面板上。 康王府已经入不敷出有段时日了,家中也没有武将子孙,守夜的都是普通家丁,梁崇月轻易的就带着莲池找到了老东西的位置。 听着里面传出的老东西不堪入耳的声音,梁崇月用眼神示意莲池伸手抓个毒物顺着窗户塞进去,直接结束老东西这害人不浅的一生。 莲池早在翻墙进入康王府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殿下想做什么了,他今晚就是殿下挑选小兽时用的那双长筷子,殿下让他做什么,他照做就是。 唯一不同的是,他比筷子有用些,能看懂殿下的暗示,还能吩咐小兽做事。 接收到殿下的意思,莲池毫不犹豫的伸手进入殿下背上背着的口袋里,随机挑选了两条小蛇,对着它吩咐了两句,将它从殿下刚戳烂的窗户塞了进去。 莲池原本还担心自己这特殊的能力让殿下知晓,殿下会对他起疑,直接收回他这条贱命,却不曾想到殿下不仅接受良好,估计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好要用他这点本事做什么事了。 第514章 莲池的速度很快,两人像是默契合作了很多年一样,梁崇月一个眼神,莲池就知道该做什么。 那些小毒物也很给力,两人踏着夜色离开,乘着黎明的红日回来。 回到公主府,梁崇月先去沐浴更衣,把身上沾到的血腥味洗了个干净,等云苓重新给她上好药后,刚到饭厅就看见莲池已经换回了一身僧袍,坐在那里等着她了。 “殿下。” 莲池起身,梁崇月伸手招呼他坐下: “不必拘束,这顿早膳是素的,你都可以吃。” 梁崇月特意让云苓招呼厨司顾及莲池的饮食习惯,要不是快到一月之期,梁崇月今早要进宫去给渣爹复命,她真想好好睡一觉,在出征前养好精神。 “用完膳就回去歇歇,明日本公主陪你去一趟庄子上,见识一下你养的蛇王。” 莲池正在吃饭的手一顿,没想到殿下会突然提及此事。 注意到莲池面上一闪而过的犹豫,梁崇月只当做没看见。 梁崇月看完了他的所有资料,她看人一向很准,莲池此人在这世间了无牵挂,没什么本质上的利益能牵动着他。 除非他真心愿意,不然谁也拿捏不了他。 这些年在大相国寺里生活,本质没变,倒是对于尘世间的事看的更透彻了。 “那两条大蛇生性凶残,难控制,贫僧怕伤了殿下。” 梁崇月早在资料上看到了莲池送到庄子上的那两条大蛇,当初运送的时候,还是那两条大蛇和莲池坐一辆马车,不然平安都怕那两条大蛇突然暴动,逃出马车车厢。 “无妨,本公主远远看着,不去打扰它们,自然不会被它们伤到。” 梁崇月不知道莲池在犹豫什么,但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她不想浪费时间去追问,莲池不主动交代,她就让系统去查。 “殿下,那两条蛇被那些卖国贼子伤过,见到人就会暴动嗜血,贫僧不一定能控制它们。” 莲池没有说是怎样被伤害,但梁崇月瞧着他紧皱的眉头和眼中明显的抗拒,改变了主意。 “那就算了,一会儿吃完饭你回去休息休息,等到下午我让平安送你去庄子上,昨晚用过的毒物将它们放在庄子上好好养着,你先不用回来了。 同那些庄户人家多说些养毒物的事情,过几日,本公主要带你出远门,亲自去庄子上接你。” 梁崇月没有把出征北伐的事情告知莲池,她要他养的毒物有用,但明显莲池对那些毒物是有真感情的。 希望莲池懂事些,不要让她为难。 “是,殿下,贫僧替那些小兽多谢殿下。” 莲池眸中的抗拒消散,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些,梁崇月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等莲池用完早膳离开后,平安将人和毒物送回浮山苑,回来复命。 “你下午送莲池走得时候,暗示一下他,本公主希望他自己主动奉献,逼迫可能会适得其反。” 平安一直等在殿下身边,知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抬眼间望见殿下背对着自己,正在翻找着什么。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太阳正好,透过窗户洒进屋里,殿下身上像是镀上一层金光,就像是天上下凡来渡劫的仙女。 梁崇月找出了之前在边关留下的名录,上面都是她承诺要给予重金嘉奖的将士,将名录交到平安手上。 “按照上面的名录和记录的钱财,以向家军嘉奖将士的名义送去,着重强调这是嘉奖,不是抚恤银。” 远在边关的将士们都还没有回来,突然给军属发银子,难免不会叫人觉着将士已经牺牲。 平安接过殿下递来的名录小心收好,明白殿下意思,朝着殿下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梁崇月在面前摊开的空白纸张上写着什么,已经写满了的纸张,被她大手一挥又全部划掉。 梁崇月坐在书案前,一连写废了七八张纸,都没写出让自己满意的。 系统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宿主正在烧纸,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居然这么有面子,能让宿主亲自给他烧纸。 “宿主,外面已经乱了,我刚从咱们府门口走过,都能听到对面的仪亲王府哭嚎声,快比雷响了。” 系统这话明显是夸张了,不过它足不出户地都能听到外面的动静,想来事情是真的大了。 “宿主,咱们这么做真的不会被渣爹发现吗?” 系统对于渣爹的实力还是有些服气的,渣爹不愧是人皇,手眼通天,在大夏就难得能有瞒得过渣爹的事情。 眼看就快要到了原定出征的日子,系统将宿主这些日子的辛苦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不想在这个关头,宿主再因为这种事情,打乱原本的计划。 “放心吧,就算是发现了又如何,本公主为他解决了这么多的卖国贼,处死皇亲国戚的骂名还不用他来担责,渣爹知道了高兴还来不及。” 梁崇月知道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过渣爹的耳目,已经安排好了退路,这些人不会白死,她不能将他们卖国的罪证直接交到渣爹面前,不能昭告天下皇家出了这么多的卖国贼,但隐喻的让渣爹知道还是可以的。 国库已经归她了,从前翻看账目的时候,看着光是每年养着这些闲人就要花费无数金银,梁崇月不是个抠门的人,她对待有用的人就算是犯了死罪都能放开处理,该奖赏的奖赏。 但这些大夏的蛀虫留着唯一的作用就是繁衍下一代,延续他们无能无用的基因。 梁崇月看着系统那双绿豆大的眼睛,看着她时,担心的不得了,笑着上手好好的揉了揉它的大狗头。 “有没有事,一会儿本公主进宫一趟就知道了,以渣爹的本事,应该能在本公主入宫前就查到这件事的源头在哪了。” “小狗,你猜渣爹会不会在本公主面前提及此事?” 梁崇月眼中冷笑不达眼底,系统一时间也摸不准渣爹的想法,渣爹太善变了,对宿主好,又对宿主狠,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好像有病一样。 第515章 在入宫之前,梁崇月先去了一趟京郊的狩猎场,五十几台床弩已经造好,摆放整齐,架势上看着就足够震撼了。 这一个月里,梁崇月没少来回跑,查看床弩进度,数据上面她改了两次,这才有了现在这么完美的床弩。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床弩已经造好,将士也已经训练完毕,请公主殿下检阅。” 整件事都是严格秘密进行的,梁崇月对面站着一位相貌端正的将领,眼中镇定肃穆,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开始吧。” 梁崇月站到了一旁看着,系统则是跑到了床弩发出距离的终点,开着旁人看不见的仪器,准备测量这些床弩的数据,和将士们对床弩的熟练程度。 刚才的将领为梁崇月端来的一把凳子,放在地上,梁崇月并未坐下,而是将将士们的准备动作一个个都看了一遍,确保这些将士的准备动作无误,侧目看了一眼一旁候着的将领。 “放!” 随着梁崇月身边将领的一声令下,五十台床弩一齐发出,天边仿佛下起了箭雨。 从床弩发射开始,每一架床弩的数据就已经传到了梁崇月的面板上,这些床弩在建造过程中就已经经过了好几道工序的测量,已经确保无误,才开始的实战测试。 梁崇月翻看了一下这五十架床弩的数据,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将士们训练辛苦了,今天让厨司多加些大鱼大肉,本公主出钱,犒赏将士们了。” 今日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经过了外祖父肯定的,都是有本事,对向家又忠诚的将士,这几盘子大鱼大肉不算什么。 梁崇月也只是借此表了个态,忠诚的人就算什么都不给,他也愿意拿命效忠你,但有时候该有的态度还是的有的。 “属下代将士们多谢殿下。” 梁崇月笑着摆手,压低声音对着一旁的将领道: “你应该明白这些床弩日后是要送到哪里去的,床弩在哪,今日训练的将士就在哪,不过只是这些人还不够,时间紧,你找些射箭准的,多练练,每一架床弩旁边至少都要有两个将士可以随时顶上去。” 战场上一切都瞬息万变,梁崇月是要用床弩去攻城的,操作床弩的将士们说是敢死队也不为过。 现在一架床弩旁边只有四个能操作的将士还是不够,她要确保就算有牺牲,每架床弩都要坚持到城破的那一刻。 “是,是属下失职,属下即刻去办。” 梁崇月又将这些床弩都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离开京郊的狩猎场。 “宿主,渣爹已经查到咱们头上了。” 梁崇月正靠在马车内壁上闭目养神,一晚上没睡,她现在困得厉害,一会儿还要进宫去给渣爹汇报进度,想想都觉得疲惫。 听到系统的话,梁崇月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无所谓的出声道: “这么快?那算他有本事。” 系统正在翻看着渣爹那边的反应,没想到渣爹在上早朝前就已经知道昨晚宿主都做了什么,只是它才翻到这一幕,这才发觉渣爹已经发现了。 系统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小心翼翼的将此事讲给了宿主听。 梁崇月听完也只是眉头稍稍皱了一下,没一会儿就放松了下来。 “小狗你要输了,信不信渣爹肯定不会在本公主面前提及此事?” 系统有点不相信,渣爹是个善变的男人,一会儿一个主意,说不准就会在宿主面前提一句,观察宿主的反应,不知道宿主怎么这么自信,这是已经摸透渣爹的心思了? 梁崇月听着系统久久不出声,原本闭着的眼眸微微睁开一条缝,看着系统两个绿豆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解,比她脸还大的狗爪子无助的挠了挠头。 梁崇月原本也不指望系统能想明白这件事,不过渣爹这速度还真是够快的。 她杀到后面几家的时候,都先用迷药将人给全部迷晕了,才带着莲池进去放蛇的。 “宿主,渣爹的耳目速度实在太快了,要不我去查查,咱们给人解决掉,这样就不用担心会被渣爹发现咱们做的事情了。” 梁崇月闭着眼睛就给系统赏了一个暴扣,小蠢货说话不过脑子。 “这一次本公主已经留下到了证据,就是为了引出皇亲贵族与北境勾结的事情,随便渣爹是查到的早还是晚,他迟早都会知道。” “可若是本公主把渣爹派出来的耳目全部杀了,这就相当于是亲手挖了渣爹的眼睛和耳朵,想向渣爹证明我可以,和想试图谋反是两件事,笨狗。” 系统被宿主一击暴扣短暂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就明白了宿主话里的意思,又想到宿主要是按照它说的去做,估计它很快就能回到厂子里陪厂长扯闲篇了。 “所以只要向渣爹证明咱们可以,渣爹就会把皇位给宿主吗?” 系统这话问的天真,梁崇月轻轻摇了摇头,就算是天下人都知道她是渣爹最有能力的孩子,天下人也只会感慨一句,可惜是个公主,不能继承大统。 渣爹在世时打下挥霍不尽的家业,就会选一个能守城的孩子继承皇位。 他不需要会带兵打仗,不需要会小小年纪就研究出利国利民的东西,他不需要会的东西太多,甚至可以是个平庸之辈。 只要他没什么野心,能好好守着祖宗基业,等到后世子孙出生后,选一个同他一样的孩子就够了。 她翻看过这个世界的史书,这一战从羌打到夏,一千多年,真正打文明的皇帝不过六七位,其他一千多年都在防守。 她是在向渣爹证明她可以,有且只有她可以,但她不会天真的把希望寄托在渣爹身上,等她打下北境。 这大夏的江山一半都是她打下来的,她就不信那个时候谁还能从她手上夺走,她打下来的江山。 就算是她拱手相让,她那些无能的弟弟们,也拿不稳当。 第516章 养心殿内齐德元正在吩咐着小太监们打扫刚被鲜血染红的大殿,哪怕已经在熏香了,这股血腥味一时间还是难以散去。 “掌令大人,下回手轻些,这血肉粘到一起不好处理,容易污了陛下的眼。” 齐德元看着好不容易打扫干净的大殿,捏着鼻子甩了甩了空气里的血腥味。 自从一同挨过打之后,齐德元自认为和掌令多了一份共患难的情谊,不自觉的就朝着掌令抱怨了一句。 暗一正擦着软甲上的血迹,听到齐德元的话,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齐德元,只留下一句: “公主殿下一会儿就到,有什么不该说的,齐公公别忘了。” 说完后,暗一头也不回的追着陛下离开的脚步进到了内殿。 齐德元上下打量了一圈养心殿的外殿,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瑟缩了一下身体,赶紧又让人加了两座香炉,一起熏,争取在公主殿下到之前,将外殿的血腥味全都熏个干净。 养心殿内,梁湛正在烧着床弩的图纸,暗一从外面走进来,见到这一幕,上前接过陛下手中快要烧完的图纸,继续烧了起来。 “都处理好了?” 陛下威严的声音从上首的位置传来,暗一将最后一点图纸全数烧干净后,将香炉盖上,朝着陛下道: “全都处理好了,军中内鬼也已经全部铲除干净。” 梁湛坐在龙椅上,面容冷峻,双眸凝视远方,犀利的目光似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万里山河的每一寸土地。 殿外,雪停了之后,宫里的积雪除了个别特意保留的景致外,其他地方已经尽数打扫干净,阳光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透过窗户也照了进来。 梁湛静静的坐着,整个天下仿佛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军中出现了奸细,将公主殿下的武器制造图偷出,若不是公主殿下及时察觉,此时那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制造图就已经在送去北境的路上了。 暗一感觉到陛下动怒,候在陛下身边,学着齐德元平日的样子,调整呼吸,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快和一旁的柱子融为一体了。 “暗一。” “属下在。” 梁湛眼前重现今早养心殿内发生了一切,京城里的皇亲国戚一夜之间死了小半,动作干净,一点线索都未曾留下。 暗一带着仵作去查的时候,尸体已经黑的发紫了,只有脖子上有两个蛇留下的小洞。 一晚上来不及死的,名单也已经送到了他跟前,现在还在他手边。 “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 暗一心里已经有了猜想,此事能做的这样滴水不漏,整个大夏也就只有公主殿下了。 “属下愚笨,应当是公主殿下。” 听到暗一这样谦虚,梁湛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侧目白了他一眼: “你若是愚笨,朕养的那些大臣岂不都是猪了?” 今日早朝上,死人的事情就已经传了出去,那些猪还一个劲的东扯西扯,难怪崇月总说他们无用,考取了功名,到了朝堂上多半也是吃干饭的。 暗一是四方台掌令,独属于大夏皇帝一人,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是历代皇帝钦定的,暗一不好在此时接话。 见暗一又成了个哑巴,梁湛也没了继续调侃的兴致。 “即将出征,亏得她还有心思解决京城里的这些麻烦,朕听说向家那个不学无术的老四,最近在找能解蛊毒的人,四方台不是养了七八个嘛?送六个过去给他。” 梁湛说完,将手边的那份名录随意的扔到了暗一面前,翻开第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六个会不会太多了,先帝爷在世时下旨诛杀所有苗疆族人,四方台养着的那八个,还是陛下您当初秘密救下的,现在就算是把大夏翻个底朝天,也未必还能再短时间内找到一个能解蛊毒的人了。” 公主殿下冰雪聪明,一下子六个,肯定会怀疑的。 暗一手上现在还有那些死人留下的血腥味,公主殿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做了太多事情,这些人就算是把怀疑名单送到四方台,四方台都要查上一个月不止。 公主殿下能这么快确定名单,手底下肯定养着一批能力出众,做事干练的。 突然送人过去,哪怕是借着向家的手,殿下若是怀疑起来,直接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养能人不易,杀人却简单。 “你什么时候也这样瞻前顾后的?崇月的疑心病比朕都严重,送一个和送六个又有什么区别?” 梁湛刚看了一封废话啰嗦的奏折,刚下去的火气又涨了上来,直接把奏折扔到了暗一脸上。 “以后少和齐德元混在一起,这个人算进名录里,一会儿去他家给他杀了。” 暗一伸手拿下扔到脸上的奏折,奏折已经散开,暗一随意看了一眼,一眼过去,满眼都是辞藻堆叠,字倒是好看,有用的事情一件没有。 暗一在心里为这人点了一盏蜡烛,平日里陛下或许还能忍耐,今日陛下震怒,他也是赶上好时候了。 暗一正准备将奏折合上,看见最后落笔处的留名——詹事府少詹师刘石。 此人也在那日跪养心殿前强逼公主殿下和亲的队伍里,那就死得不冤了。 “属下即刻去办。” 暗一收拾好东西,将陛下刚扔过来的名录丢到了香炉里烧了个干净,正巧刚出养心殿就撞见公主殿下进来。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外殿正在打扫,还请殿下从侧边入内殿。” 梁崇月看了眼身前朝着自己行礼的面具男,能在渣爹的养心殿里这样通行的,只有渣爹的贴身暗卫暗一一人。 而且刚才这人是直接从外殿走出的,看来这外殿里的东西只是不能让她看见罢了。 “多谢掌令告知。” 梁崇月绕过暗一,从侧边小道进了内殿,她鼻子一向灵敏,刚在养心殿外面的时候就闻到了刺鼻的龙涎香味道。 暗一越是让她走小路,她刚才就越是留心了一番,这股浓烈的龙涎香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不仔细闻,还真注意不到,好在梁崇月嗅觉灵敏。 梁崇月伸手拍了拍一旁系统的狗头,不必多言,十六年的相处,系统已经明白。 第517章 梁崇月带着系统到了内殿门外,系统自觉地跟了进去,站在门口的位置就不动了,宿主要进去接收渣爹比翻书还快的变脸,它只是条狗,它就不用跟进去受这个罪了。 梁崇月绕过屏风,看着地上又多了好几本奏折,一看就知道是渣爹不高兴了扔下来的。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渣爹正在批阅奏折,连抬头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梁崇月将奏折捡起来,放到一旁,渣爹在忙,她就选了本书坐在一旁看。 等到渣爹忙完,将手上毛笔放下,梁崇月才起身走到殿中。 “五十架床弩已经造好,将士们也都已经训练好了,父皇可要陪着儿臣一同去狩猎场看看?” 梁湛视线扫了一下崇月眼下的乌青,不知道是忙了几个晚上了,比刚从边关回来的时候,看着还要严重。 “不必了,朕信得过你,你最近也辛苦了,去看了你母后,就早些回去休息吧,养精蓄锐,后日一早,来上早朝。” “是,儿臣遵旨。” 梁崇月没和渣爹聊上两句就从内殿出来了,系统正百无聊赖的翻看着资料,看看养心殿大清早的在看什么,刚看了个开头没多久,就看见宿主出来了。 “宿主今天怎么这么快啊?我好像都没听到渣爹说话的声音诶。” 系统八卦的探头探脑,想透过屏风看看渣爹在干什么,被梁崇月一把拉走。 “渣爹估计是真的忙,小狗你输了,渣爹没有提到那些死人。” 系统看着宿主上挑的眉眼,好久没看见宿主这样活泼的一面了。 “输了就输了呗,咱们又没定筹码。” 系统知道宿主不喜欢与人对赌,这么多年也没见宿主和它赌过几回。 梁崇月带着系统走在已经铲过积雪的宫道上,呼吸间都是冷冽的寒气。 “宿主,咱们能留在宫里吃午膳吗?不然下一次再想吃道母后小厨房里的膳食就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 系统一想到小厨房里做的好吃的,口水就不自觉的顺着嘴角流下。 “好,午膳前把该查的查完,不然你肯定偷懒。” 系统一吃饱就懒得动弹,不在吃饭前干完活,等它吃完饭,只要不是太紧急的事情,都要等上几个时辰,它才能开始干活。 一人一狗走到翊坤宫外的时候,梁崇月正巧碰见春香姑姑往外走,见到她来,连忙给她行礼: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娘娘去了春和宫,宫中嫔妃小产了,娘娘估摸要午膳前才能回来。” 宫里的女人保不住孩子的事情不算稀奇,梁崇月微微颔首,让春香姑姑离开。 带着系统踏入了翊坤宫的那一刻,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不似寻常花香,像是香料的味道。 “先别查渣爹的事了,去查查看母后这一个月都在忙什么,这翊坤宫的香料味是从哪里来的。” 系统闻言,猛吸了两下鼻子,都没闻到宿主说的香料味是个什么味。 这经过改善过的感官还真是厉害,比狗都强。 梁崇月没有去主殿,而是回了自己的偏殿,一晚上没睡觉,直接躺下就睡着了。 等到梁崇月一觉睡醒,母后正坐在她的床头,满脸慈爱的注视着她。 “醒了,可是最近太累了,母后瞧着你都憔悴了。” 母后的手在梁崇月的脸上轻轻扫过,将她额前落下的碎发抚了上去。 梁崇月笑着冲母后摇了摇头: “不累,儿臣就是想母后了。” 梁崇月钻进母后怀里,母后身上没有香料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馨香,回回闻着就让她安心。 但那股香料一定是在翊坤宫里,母后有一后院的鲜花,翊坤宫里从母后怀上她开始就停了所有香料,时隔十六年,居然有香料出现在翊坤宫,其中肯定有古怪。 梁崇月在母后怀里,一双眼睛却看向了系统,见系统神色不太自然的样子,心里一沉,还没等她有更多的反应,面板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看着上面出现的最近这一个月母后下令打掉的皇嗣,小的还在肚子里刚满两个月,有孕的嫔妃还未上报孩子就没了。 大的那个已经满十三岁了,在御花园里贪玩,一脚踩到没清理干净的积雪上,摔倒之后,脑袋磕到了石头上,没救回来。 一个月打两个,这比独孤氏当年还要厉害,按照母后这样的打胎速度下去,她北伐回来,渣爹应该除了她以外就再也没有活着的孩子了吧。 梁崇月被母后抱在怀里,定定的看着面板上的资料,虽然翊坤宫里的这股香料她还没看到用处,但大抵也猜到是干什么用的了。 梁崇月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母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这件事十分危险,渣爹也不是傻子。 母后从前从未伤害过皇嗣,这一次两次怀疑不到母后身上,可时日长了,皇嗣一个接着一个的死,渣爹要真的只是当她做棋子,母后在宫里的生活一定不会好过的。 “母后。” 向华月正抱着女儿,感受着母女二人的温馨时刻,听到崇月唤她,下意识的轻嗯一声回应。 梁崇月纠结了一会儿措辞,还是决定和母后直接说了。 “儿臣从未将皇弟们视作对手,母后也不必为了此事费心劳神,儿臣能处理好这一切,母后只需在宫里等着儿臣的好消息就好。” 向华月抱着崇月的手一僵,没想到崇月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此事,李瑾明明做的毫无破绽,就连陛下也没查出什么来。 “母后,儿臣已经知道了,父皇那里就不会远了,不过父皇近日事多,没有深究,这样冒险的事情,儿臣不希望母后再做。” 梁崇月怕母后再冒险,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母后是儿臣最大的杀手锏,儿臣更希望永远都不会有用到的那一天。” 第518章 和母后聊完后,梁崇月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解决了春香姑姑刚制好的香料。 只有一小盒香料,但哪怕隔着十几层包裹,梁崇月都闻到那股惑人的香味了。 梁崇月险些被这香味迷住,忍不住想要再多闻几下,好在被春香姑姑及时制止。 “殿下,这香料狠厉,多闻便会......不孕,殿下小心。” 春香姑姑说这话的时候,想起公主殿下还未经人事,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小小的包裹,梁崇月一只手就能拿下,却不曾想里面的东西这么厉害。 “若是男子闻多了呢?效果也一样吗?” 梁崇月好奇的同时,在看见春香姑姑点头时的坚定,心里已经有了新主意。 一个个打多累得慌,要打就该从头打起,渣爹要是不孕了,这后宫里就不可能再有正统皇嗣出生了。 “行了,这东西本公主收下了,往后的翊坤宫里不准再研制这些东西。” 梁崇月第一次对春香姑姑冷了脸,等她出征之后,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是知道宫里出了事,她也赶不回来了。 梁崇月接着放进怀里的动作,把香料放到了背包里。 “系统去研究一下这个,本公主闻着味道和龙涎香有几分相近,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将它和龙涎香融合到一起,效果差点也无所谓。” 系统收到消息,虽然不懂宿主要做什么,但一刻也没有耽误,直接就开始研究了起来。 梁崇月陪着母后用完午膳,系统那里新的龙涎香就已经研究出来了。 “宿主,这里面可都是不孕不育良药啊,你要给渣爹用吗?” 大夏只有渣爹能用龙涎香,系统就算是再傻,也看出来宿主想要做什么了。 “闻起来不会被察觉吧?” 梁崇月看了眼背包里经过改良之后的龙涎香,就连外形上都极其相近,若真是混到一起,就连她也分辨不了真假。 “宿主放心,闻是闻不出来的,但要是送到太医院里细细研究的话,就不知道太医院里的太医有没有这个本事发现了。” 所有事情都有风险,梁崇月从来都不是会因为一点风险就退缩的人。 “行了,你也辛苦了,你在这里再玩会儿,一会儿本公主来接你回府。” 系统是真的担心今日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吃到母后宫里的膳食,肚子已经撑起来了,还舍不得停下。 系统不是寻常的狗,撑不死它,梁崇月也就没再管它,而是转身去找了李瑾。 将系统刚研究出来的龙涎香交到李瑾手上: “父皇的龙涎香都是内务府送到养心殿的,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是母后的人,劳烦李瑾公公将这东西一并放进去。” 李瑾站在偏殿内,伸手接过公主殿下递来的小盒子,盒子做工精细,上面镶嵌了一颗硕大的红宝石,一看就是宫里贵人所用的东西。 “殿下放心,奴才今晚就去办。” 梁崇月抬眸看着李瑾面色凝重,像是抱着送死的决心一般,伸手在李瑾的肩头拍了拍: “放心这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是闻了之后再也生育不了罢了,这里面的量很少,最多烧上三天就烧完了,这三日尽量不要让母后靠近养心殿,不过此事不可让母后知道,免得母后担心。” 李瑾闻言,立马将那小盒子拿起来,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果真和养心殿里常燃着的龙涎香一个味道。 “奴才明白了,殿下放心。” 李瑾离开后,梁崇月带着系统和母后道别后,从午门出了皇宫。 系统把头搭在马车的窗户上,看着越来越远的城墙,还有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嘀嘀咕咕道: “下一次再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刚才春香姑姑还摸了我的头,说等我下次来的时候,给我煮好吃的水晶凉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说是从南边刚传来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系统一路嘀嘀咕咕,梁崇月没有打断,听了一路,直到到了家门口,系统才停下那张嘴。 马车直接停到了长生天的门口,梁崇月下了马车,就看见刚从长生天里走出来的小舅舅。 今日虽然雪停,外头的风却大得很,小舅舅连披风都没披,梁崇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加快脚步朝着小舅舅走去。 “小舅舅快些进去,外头冷。” 向华阳话还没说完,就被崇月拽着回到了长生天。 长生天里一直烧着地龙,比起外头暖和了不止一点半点。 梁崇月站在门边上,解下了身上的披风,让云苓挂到一旁的架子上。 “草民参见公主殿下。” 梁崇月上前将小舅舅扶起,云苓又上了一壶牛乳茶后,自觉的退了下去。 “我们是一家人,小舅舅不必多礼。” 梁崇月端起茶盏喝了两口,热茶水下肚,梁崇月才感觉身上暖和起来了。 “小舅舅今日前来,可是找到了能解蛊毒之人?” “是,原本是只找到了两个,却不曾想,陛下让人给我送了六个过来,一共八人,现在已经安置好了,随时听你调遣。” 梁崇月英气的眉头微皱,没想到这件事还会和渣爹有关系。 “小舅舅如何得知那六个是父皇送的,是父皇派着宫里的太监送上门的?” 向华阳就猜到崇月会这样问,将怀里捂了一路的卷轴拿出来,摊开在桌面上,将那六个人的身份信息一一指给崇月看。 “先帝下旨追杀苗疆后人的时候,陛下曾经秘密救下了八人,陛下当年还只是宝亲王,还没有现在的手眼通天,这件事被向家查到了,隐瞒了下来。 这六个人的信息完全对得上,一定是陛下知道我在寻人,特意送来的。” 梁崇月的视线在这六个人的信息上扫过,能解蛊毒的只有苗疆后人,当年已经被杀得所剩无几了,想找起来确实费劲。 梁崇月没想到小舅舅竟然能找到两个,渣爹还给她送了六个过来。 这下她是不怕面对北境那个擅长蛊毒的高手了,但渣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一夜之间杀了那么多的皇亲国戚,现在整个京城百姓都惶恐不安,今日早朝上,还有人因为这件事争执起来,渣爹该生气才对,不该此时给她送人啊。 第519章 梁崇月的手指在桌子上毫无规律的敲击着,她越发看不透渣爹了。 “小舅舅可能确定那八个人没有问题吗?” 不是梁崇月不愿意相信小舅舅,实在是这世上人心难测,她不得不多想一层。 向华阳闻言,并未恼怒,而是正了正神色,同崇月保证道: “陛下送来的那六个定当不会有问题,至于舅舅派人找到的那两个,舅舅在外面的产业你也知道,想找人不是难事,那两人已经过了舅舅这一关,后面你若是发现问题,直接杀了也无妨。” 能解蛊毒的人找起来确实费劲,却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于向华阳和整个向家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比崇月更加重要的人和事了。 有小舅舅这句话,梁崇月就明白了: “崇月多谢小舅舅,辛苦小舅舅将安置的地址留下,崇月一会儿派人去接来。” 梁崇月正准备起身为小舅舅研墨,就见小舅舅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放到了桌子上。 “地址在里面,最好晚上去,最近晚上不太平,晚上没人敢上街。” 向华阳说完这句话,同崇月对视时,眸光流转间,两人已经心照不宣,却都没有提及,旁人或许不知,但崇月昨晚做的事情,向家是已经知道了。 崇月做事有规矩,向家不会借机约束,只会守在她身后,为她解决那些难缠的家伙。 梁崇月为小舅舅斟茶,同小舅舅又闲聊了一会儿,才送小舅舅离开。 小舅舅离开后,梁崇月一刻也没停歇,想试那些人的本事,就得找个中了蛊毒的人来。 梁崇月仰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把玩着渣爹送给她的手捻,这两个月将她的皮肤又养回了从前的白皙塞雪,把玩玉捻的时候,比那清透的玉还要惹眼。 云苓一进来就撞见这副场景,公主殿下一只手垫在头下,另一只手里拎着平日里最喜欢的手捻,在眼前悠悠的晃着。 外头照进来的阳光透过清透的玉照进殿中,殿下那双深邃的眸子正盯着转动的玉石看得出神,让人不忍打扰这样美的一幅景。 “云苓,让平安带着本公主的腰牌去牢房里提八个犯了死罪的囚犯,直接带回府里,本公主有用。” 云苓闻言,一双清秀澄澈的眼睛都瞪大了: “殿下,去牢房提犯了死罪的囚犯,恐怕光是靠您的腰牌还不够吧,这样一来,陛下就知道了啊,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梁崇月已经想清楚了,渣爹早就知道了,还一味放纵着她,那她何不放开手脚来干,总共在这京城也待不了几天了。 她主动让渣爹知道的,和渣爹查到的,同一件事,两个概念。 “无妨,牢房不给提人,就让他们去请示父皇,父皇会应许的。” 云苓见劝不动殿下,就住了口,殿下心思缜密,想来这件事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 “是,奴婢这就去办。” 梁崇月继续躺在贵妃榻上,玩着手里玉捻,光影折射间,五彩的光影碎片时不时的落在她的脸上,还没玩多久,系统就从外面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宿主你找我直接连线不就好了吗?我刚和鸢尾姐姐玩起来,雪人还没堆起来呢。” 系统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幽怨,梁崇月侧目看去,看见它头顶上还顶着雪花,还未处理干净,想必收到她的传呼就赶回来了。 “进来歇一会,你不怕冷,鸢尾身体单薄,扛不住一直在外面陪着你玩。” 梁崇月说完后,就起身朝着书案走去,留下系统一脸愧疚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对谁愧疚了。 梁崇月自己研墨,手里的狼毫拿在手上,犹豫了良久,才开始下笔。 一封书信,梁崇月写了很久才写完,系统长得高大,站在宿主身边就能看见宿主在写什么。 系统的眉头已经快要皱在一起了,眼神里满是对宿主的担忧和心疼。 “现在写这个会不会太早了啊,宿主,咱们还没上战场呢,你就这么悲观不好,要不和我出去玩玩雪吧,我怕你想着想着把脑子想坏了。” 系统想和宿主贴贴,就看见从自己头上的雪化了滴落的水珠,险些滴到宿主身上,连忙往后面退了两步。 梁崇月将刚写好的书信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确保没有遗漏什么之后,才将书信折叠好,放进信封,收到空间里。 开始准备写下一封。 刚才那封是写给外祖父的,她将自己出征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怎么解决也都想好了,虽然可能不是万全之策,但事情要是真的发生了,也能顶上一阵子。 现在这封是留给母后的,梁崇月写得很快,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就写了什么,把想对母后说的话都写了下来。 洋洋洒洒十几张信纸都写完了,梁崇月还觉得不够,她有很多话想对母后说,北伐她什么都不担心,她不怕输,也不怕死,唯一担心的就是母后。 系统见到宿主停笔,自己头上的水也滴干净了,干嘛用手顶了顶宿主的手。 “别担心了,本系统留下来保护母后,一定不让母后受到一点伤害。” 系统已经想好了,渣爹要是犯浑,它就冲上去咬死渣爹,反正大不了就是这个世界崩坏,它只是个系统,一串数据,它在意的人都不在了,它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梁崇月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系统,她真的将系统养的很好,后腿直立站起来的话,比她养的那些汗血宝马还要高。 “别忘了本公主留给你的任务,任务完成再进宫保护母后。” 梁崇月将写好的信封收进背包,还特意做好了标记,就怕系统一着急拿错了。 最后一封,是给渣爹的,同给母后的信一样,梁崇月没有太多犹豫,有些话一直在她心里,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都说出来罢了。 第520章 养心殿内,暗一刚进来就看见陛下正在写着什么,安静的捡起被扔到地上的奏折,折好,放到一旁。 梁湛抬头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等到将手里东西写完,折好放入一旁摞起的书本夹层里,才将视线重新落到暗一身上。 “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 暗一手里还拿着陛下刚让他去调令二十万铁骑的圣旨,大步走到殿中,将刑部刚送到殿前的请示折子放到龙案上。 “公主殿下派人去刑部大牢里提了八个犯了死罪的犯人,刑部关押的都是犯了罪的官员,现在没有犯了死罪的囚犯,不知道该怎么办,上奏请示陛下。” 梁湛将折子大致看了看,想到崇月要做什么,现在倒是知道不瞒着他了,梁湛眼底带着满意的笑,将奏折随手合上,放到了一旁: “找八个罪不可赦的,充作犯了死罪的囚犯给崇月送去,往后公主再有这样的要求,不必再来请示朕了,一切按照公主的要求办。” “是,属下明白。” 暗一将那道调令二十万铁骑的圣旨揣好,出了养心殿,朝着还等在外头的刑部侍郎走去。 “陛下有旨,选八个罪不可赦的充作犯了死罪的犯人,给殿下送去,速度要快,不可误了殿下的事,不过也不可声张。” 刑部侍郎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四方台的掌令大人说这么多话,点头如捣药,心中对于这八人的人选已经有了数。 暗一还要去给公主殿下调二十万铁骑连夜赶回京城,见刑部侍郎还站在原地不走,眉头不耐的皱起,不过被面具隔着,旁人也看不到。 “刑部侍郎还有别的事?” “没有没有。” 刑部侍郎听到掌令大人的声音冷了下来,心头一紧,赶忙摆手否认,心里在想是哪里做的不到位,得罪了掌令大人。 “那还不走?想让殿下等多久?” 虽然隔着面具,刑部侍郎也看出掌令大人眼中的不耐了,立马朝着掌令大人躬身行礼,转身快步离开了养心殿,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暗一伸手捏了捏怀里的圣旨,一个飞身当着养心殿外候着的宫人的面,上了养心殿的屋顶,一路飞檐走壁,朝着午门而去。 一路上惊动了不少宫中守卫,再确认了是掌令大人后,才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梁崇月在收到刑部送来的那八个人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夕阳西斜,大片金红色的阳光洒在长生天外围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满湖的金色。 梁崇月带着井随泱去了小舅舅给的地址,是西城的一座四合院,不算大,平安已经将那八名死刑犯关到了一起。 梁崇月刚走到主屋,那八名能解蛊毒的苗疆后人就齐齐跪下,朝着梁崇月磕头行礼。 “草民参见公主殿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在上首的位置坐下,这八个里面六个都是渣爹给的,再加上梁崇月也未曾隐瞒身份,这些人现在瞧着都是恭敬的。 “都抬起头来,给本公主看看。” 梁崇月的目光在这八个人身上扫过,一眼就对上了其中一人的身份,果真和资料上显示的一样相貌英俊非凡,虽然垂着眼眸,但浓密卷翘的睫毛仍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带着几分冷峻的弧度,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跪在那里,背脊挺直,身姿修长,宛如从画里走出来的谪仙,比梁崇月第一次见井随泱的时候还要惊艳。 可惜这浑身上下散发着疏离的气息,梁崇月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时候,他也正好微抬眼眸,与梁崇月的目光对视上后,就再未移开视线。 梁崇月喜欢他的眼睛,比井随泱的要更深邃狭长,像是藏了很多旁人不知道的秘密在里面。 “咳咳。” 井随泱就站在殿下身边,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比女人还要妖艳三分的男人,装的什么清冷孤傲,还不是看见殿下之后就移不开眼睛了。 井随泱这一年跟在殿下身边,也成长了很多,尤其是殿下不在的这四个月,看到了祁聿离开后,良方的状态,也想明白了很多事,心性可谓是一夜成熟。 对于这样的男人最是不屑,哼,装货。 梁崇月听出井随泱的不开心,到底是自己身边的“老人”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梁崇月主动移开了视线,目光将跪在她面前的八个人一一看过后,从早就准备好的木头盒子里拿出八颗毒药丸放到桌子上。 “诸位既然知道本公主身份,就该明白本公主找你们所为何事,本公主心性多疑,劳烦诸位先服下毒药,以表诚心,不过若是有谁不愿意,可以现在就起身离开,本公主绝不阻拦。” 梁崇月的声音像是潺潺的涓流,却在每一个字里都透着毒。 梁崇月才刚和这些人见面,系统那里还感知不到他们的好感度,所以用毒控制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梁崇月话音刚落,刚才同她对视的美少年就第一个起身,拿起最靠近她的那颗毒药送到了嘴里。 毒药入口就化,美少年还是跪到了梁崇月面前,微微仰头,薄唇轻起,缓缓张开,向梁崇月展示完了毒药在嘴里化掉的全过程。 一旁候着的井随泱看着这一切的眸子越发黑了起来。 “很乖啊,你先去一旁坐着等吧,地上凉。” 梁崇月的声音温柔似水,江郁闻言,却明显一愣,没想到自己都这样主动了,眼前人竟然对他会是这个态度。 虽然听着是关心的话,但总觉得还不够,不该这样才对。 刚才不是还盯着他的眼睛看着出神吗? 眼看现下没有机会,江郁调整好情绪,垂下眼睛,做出乖顺模样,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下一个。” 井随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崇月留意到江郁对情绪把控的速度,心里对江郁的警惕更重了。 梁崇月最近忙的连觉都没空睡,更别提男人了,来路不明的,梁崇月根本不敢让他们近身。 食色性也,但在梁崇月这里安全第一。 第521章 服用毒药的过程很顺利,没有一个被吓退,转身离开的,毒药起效还需要时间,梁崇月将木头盒子里剩下的蛊毒交到井随泱手上。 “小心些,别伤到自己。” 里面的蛊毒都是梁崇月花了气运在系统商城里面买到的,梁崇月买到手之后,就没管过,只在来的路上和井随泱大致交代了几句。 她相信井随泱不是笨蛋,明白这东西该怎么用。 井随泱听到公主殿下关心自己,头昂得像只斗胜的公鸡,捧着木头盒子从江郁面前走过。 江郁此时可没空理会这些,往常他肯定对此不屑一顾,如今他刚服下的毒药起效了,痛感从腹部传至四肢百骸,要不是他定力好,现在已经跪下求公主赐解药了。 江郁是第一个服用毒药的人,发作也是最快的,他已经忍了有一会儿了,身后坐着的定力不如他的,已经有人开始求公主殿下赐解药了。 梁崇月一向是不愿意过多为难自己人的,有人要,她就愿意将解药拿出来。 毕竟这解药也只能管一个月的,过了这一个月,这些人现在感受到的痛苦就会翻倍,除非提前服下新一轮的解药,不然没几个人能扛过第二轮的。 上一个扛过这毒药的,现在还在她公主府的暗牢里关着呢,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井随泱不在,梁崇月的目光自然的就落到了江郁身上,除了他以外的七个人都向她要了解药,就他还在苦苦支撑。 梁崇月看着他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箱,里面是数不清的琉璃盏,每个盏里都装着很多蛇鼠虫蚁,梁崇月视力好,还能看见这里面还有残肢,是这些毒物相互撕咬吃剩下的同类。 梁崇月见状虽然不怕,但仍然觉得恶心,彻底失去了对江郁的兴趣。 江郁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打开药箱,后果竟然这么严重。 往后知晓了,更是后悔莫及,只能站在大夏和北境交界处,荒凉的雪地里暗自失落懊悔。 只见江郁打开装了各种蚂蚁的琉璃盏,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那些蚂蚁瞬间蜂拥而上,几乎瞬间,江郁的手就被无数蚂蚁爬满,变成了黑色。 瞧着江郁脸上痛苦的表情缓和了几分,一旁已经服用了解药的苗疆后人们,一边观察江郁的情况,一边留意着公主殿下的神情如何。 梁崇月倒是不着急,渣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给她上过一课,想要看上的鹰臣服,就要有比他还多十倍百倍的耐心,鹰不熬不乖的。 梁崇月手向下一垂,手腕上的手捻滑到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静静欣赏着江郁的坚持。 江郁面色惨白,刚才还粉色的唇瓣已经被咬的毫无血色,额前的汗如雨下,青筋暴起,浅茶色的瞳孔越发红了起来。 最后少年人坚韧的心性最后还是没扛过自己亲手选择的毒药。 “这是解药,别把身体熬坏了。” 梁崇月将早就准备好的解药放到桌子上,面上挂着的还是那张维持了十六年的笑脸。 最是明媚动人,叫人见之难忘。 梁崇月已经给了台阶,她不喜欢太过固执的人,不懂变通,就是蠢。 同江郁一起被送来的几人都在一旁劝着,见江郁拿起解药吃了下去,几人连忙帮着江郁将那开着的琉璃盏重新合上。 别的不说,江郁养蛊倒是有一手,那爬满了他整只手的蚂蚁能在他抽手离开琉璃盏的时候,全都回到盏内,一个都没跑掉。 梁崇月不知道其他几人能力如何,现在倒是更加期待了。 井随泱在日落前的最后一缕夕阳下走了进来,梁崇月与他对视一眼,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走到门槛处的时候停下,并未回头,直接开口道: “诸位已经向本公主表明了诚心,接下来就向本公主展现一下诸位实力吧。” 梁崇月说完就抬脚迈过门槛,朝着四合院西边的屋子走去。 余下七人,拿着各自的药箱,抬脚跟了上去。 江郁刚才压制体内毒素耗费了太多体力,靠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看着公主殿下远去的袅娜背影陷入短暂沉思,等到体力恢复了些,背起收拾好的药箱,跟了上去。 江郁到的时候,其余七人都已经选完了要解毒的对象,只剩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全身经脉已经变成黑色,无力的靠坐在角落里,嘴巴长得大大的,瞧着还是喘不上气。 “你来晚了,只剩那位了。” 梁崇月朝着老头的方向抬手,为江郁指明了方向。 其他同江郁一起是被陛下送来的人里,有人愧疚的抬头与江郁致歉,有人则无奈的直接转过视线。 他们都是被陛下送来的,虽然不知道公主殿下找他们这些苗疆后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们若是连眼前这些考验都过不了,被送了回去,在四方台就彻底活不下去了。 四方台不养废物,他们也别无选择。 梁崇月坐在不远处静静观察着这一切,江郁好像又回到了刚见面时的清冷出尘,刚经历过一场煎熬,充血的眼睛在慢慢恢复,眉峰微蹙,那精致的面容有了一丝裂痕般的脆弱感。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略显苍白,轻轻抿着,带着隐忍和哀伤。 梁崇月正在欣赏美人身上的破碎感,美人忽然回头与她对视,浅茶色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落寞。 梁崇月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脸上的笑,朝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喜欢美人不错,但美人也分很多种,若江郁只是个花瓶,她会毫不犹豫的把人送回去。 她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美人,一个除了漂亮其他一无是处的花瓶美人,适合进后宫,不适合现在出现在她身边。 没有等到自己想看见的回应,江郁的心情更加烦躁了些,转头看向瑟缩在墙角的老头时,背对着殿下,脸上直接没了刚才那股虚弱劲,眉眼多出了几分不耐。 第522章 小舅舅送来的人倒是没叫梁崇月失望,就连那个眼看着就快要死了的老头都被江郁救了回来。 不过江郁救人的方式与旁的苗疆后人大有不同,旁人都是将可以引出蛊虫的草药放置囚犯口中,慢慢将其引出。 唯有江郁上来就拿出一条足有梁崇月小指粗的小蛇,逼迫半边身体都已经进到鬼门关的老头整个吞下去。 随后就开始在老头的胳膊上划口子,漆黑的血顺着一道道伤口流下,直到血液渐渐正常,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蛊虫被身后紧追不舍的小蛇逼着从划开的口子里钻了出来。 屋子里这些都是犯了罪的官员,这些年养尊处优的,身体不算差,老头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殿下,草民已经成功取出蛊虫。” 江郁放出来的那条小蛇主动钻回了琉璃盏中,被赶出来的蛊虫竟然乖巧的躺在江郁的手心里,就连最吓人的尖牙都收了起来。 梁崇月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手段虽然狠辣,但却是最快取出蛊虫的人,梁崇月的视线朝着江郁身后的老头身上看了一眼,虽然缓过来了,但仍能看出命不久矣之相,若是换了旁人来,不见得能有这个胆量。 “你很不错,本公主很欣赏你。” 梁崇月笑着夸了江郁一句,哪怕这屋子里的光线有限,梁崇月明媚如骄阳的笑容还是一样的难以忽视。 江郁被这抹笑惊艳,面上的虚弱也忘记装了,轻咳一声,故作不在意的转过头去,不再看梁崇月。 梁崇月两世为人,见惯了男人的这副面孔,目光开始在剩下几人身上扫视。 速度没有江郁快,也够用了,梁崇月让井随泱将那八只被取出的蛊虫收回盒子里。 等井随泱将盒子收好,放回她身边后,梁崇月起身,一只手叩在盒子上,借着宽袖遮掩,将手下的盒子换了一个。 装着八个蛊虫的盒子被她收回了背包里。 “诸位今日辛苦,先好好歇息吧,近日就不要出门了,有什么需要的,同本公主的人说,他们都会为你们备好。” 梁崇月说完,平安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这些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些人都还算懂规矩,没有一个人反抗,一个接着一个收拾好药箱,跟着平安回到了原先的屋子里。 江郁走在最后面,在迈出门槛的时候,转过头来,同梁崇月对视一眼,下一秒,视线就被井随泱挡住。 梁崇月不关心男人之间的这种小事,也没有出声制止井随泱,等到井随泱主动让开视线后,屋门处已经没人了。 梁崇月的视线在屋里子缩在在一起的囚犯身上扫过,一眼过去都是熟人,都是那日跪在养心殿外逼着她远嫁和亲的,没想到渣爹的速度这么快,她还没“远嫁和亲”,这些人就已经被撸了乌纱帽,成了阶下囚。 “大家都是熟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应当有数。” 梁崇月放出去的蛊虫伤了这些人的喉咙,现在一个个都说不了话了,只能不住的流泪点头,被泪水糊住的眼睛里满是后悔,但已经晚了。 有些事情一旦做下,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梁崇月拿上空无一物的盒子,出屋子前,朝着井随泱做了一个处理的手势。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梁崇月再也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了。 梁崇月出了屋子还没走几步,就看见那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少年又跑了回来,寒冬里,他头上的汗已经吹干,就是脸色还有些白。 “殿下好巧,草民有东西忘记拿了,回来拿。” 井随泱正在里面解决人,虽然声音不大,但梁崇月还是能听到一些。 梁崇月莲步微移,玉臂抬起,拿着盒子的手横在了少年的去路上,梁崇月生的完美继承了母后的明媚昳丽,眉眼又像极了渣爹,不怒自威。 单薄的身影站在那里,像是一道柔弱又坚定的屏障,可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气场,却足以让人畏惧退却。 “很重要的东西吗?” 梁崇月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抬起的手上还拿着木盒子,指尖被冷风一吹,泛起淡淡的粉。 “倒也不算重要,或许是草民自己收起来,忘记放在何处了,草民再回去找找。” 江郁说完,还做出思索的神情,站在梁崇月面前站了一会儿。 梁崇月拿着盒子的手一直抬着,直到江郁转身离开了此处。 没一会儿井随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化骨水的味道。 梁崇月手臂放下的同时转头看向井随泱,见他正盯着江郁离开的方向,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阴郁不耐。 “先别动他,他还有用。” 梁崇月还不知道北境那个擅用蛊毒的高手到底有多厉害,现在这八个人一个也不能死。 井随泱也知道自己情绪不对,每次一遇到和殿下有关的事情,他总还是不能控制好情绪。 井随泱调整好情绪后,转身朝殿下道: “都处理好了,已经全部化水。” 梁崇月信得过井随泱,没有进去检查: “一会儿回府之后,你多派几个人来换平安回去,一定看好他们,谁若是不对劲,先抓再审。” 看到井随泱点头应下后,梁崇月运气飞身,直接上了屋顶,先井随泱一步朝着公主府的方向奔袭。 回府之后,梁崇月简单洗漱了一番,倒头就睡,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等到她一觉睡醒,已经到午时了,用过午膳,梁崇月骑马出城,在京郊大营和狩猎场都转了一圈。 傍晚时分还去了趟侯府,同外祖父和两位舅舅又聊了些事情。 从侯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一刻了,夜里的曲安宫道永远是京城里最寂静的一角,每隔一段距离,每户的牌匾两旁都挂着精致的灯笼,灯光昏黄柔和,洒在青石板路上,映照出历史的痕迹。 如今一条道上,一半的牌匾上都挂了白绫,路过的时候还能听到几声悲戚的哭声,这架势瞧着比太后死那天还要肃穆萧条。 第523章 翌日一早,寒风凌冽,天边仍被浓稠的墨色包裹着,只有东方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似有若无的渲染在天边,像是黑夜和黎明在做最后的拉扯。 梁崇月坐在马车内,寒风从马车外呼啸而过,吹得她马车上常年挂着的金铃哗啦作响。 梁崇月下了马车,午门外已经停满了马车,宫灯被寒风吹得摇曳不定,昏黄的灯光在幽暗的午门长廊中晃荡,步履匆匆的百官听到身后传来的的金铃声,纷纷回头望去。 梁崇月一袭明黄色官服于幽暗中乍现,宛如破晓而出的暖阳。 在场百官皆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虽然陛下曾准许公主殿下上朝,可这明黄色的官服就连普通皇子都穿不得,只有被陛下钦定的太子可以身着明黄色官服上朝。 可瞧着公主殿下从幽暗中走出,走过午门,天边已经被破晓的太阳撕出了一道口子,漆黑的夜再也遮挡不住太阳耀眼的光芒。 人群中有人已经清醒,回想起自从公主殿下及笄后的这一年间发生的一切,哪怕心中万般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这大夏的天终究是又回到了皇家和向家平分的那一日了。 梁崇月没有管周围百官看过来的眼神,仍旧大步迈进,朝着太和殿而去,明黄色的裙摆拖曳于地,在积雪未消的地面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寒风凌冽,衣袂飘飘,却削减不了半分她的高贵仪态,反倒映衬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与庄重。 梁崇月进入太和殿的时候,百官还未到,等她已经站到了最前面的位置时,百官才从太和殿的大门处鱼贯而入。 听到身后传来小声的争论,梁崇月没有回头搭理,依旧背脊直挺的站在原位。 她身上这件官服是很早之前内务府就做好了的,她还在渣爹和母后面前穿过,不过是第一回穿着上朝罢了。 等到外面醒鞭响彻三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梁崇月掀起身前官服,微微下蹲,双膝跪地,官服下的下摆在金砖地面上铺展开来: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清脆的嗓音在一众百官声中十分明显,她的皇弟们还未到能上朝的年纪,整个大殿之上,只有她一位皇嗣。 “众爱卿平身,朕今日有事宣布。” 梁崇月能感觉到渣爹此话一出,身后百官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也正常,毕竟她及笄之后就不爱早起上朝了,几乎每次上朝都是因为渣爹给的东西要过一遍明目,不然他们是绝不会在这个时辰在这里看见她的。 “众爱卿这段时日为了北境新王求亲一事在朝堂上众说纷纭,一个月过去了,众爱卿也没能给朕一个万全之策,那就朕来做这个决策,就不劳烦诸位爱卿了。” 此话一出,太和殿内,气氛压抑凝重得似能挤出水来,梁崇月站在百官前面,最靠近渣爹的位置上。 能看见渣爹说这话时的云淡风轻,像是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一样,感觉的到,背后百官的眼神宛若一根根针一样朝着她就刺了过来。 像是想用眼睛将她剖析干净了,就能提前知道渣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样。 “朕意已决,镇国公主英勇可嘉,武艺超群,今特封镇国公主为大元帅,率军北伐,直取北境皇城,扬我朝威。” 渣爹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仿若洪钟初鸣,震得朝堂上的空气都微微颤动。 渣爹此话一出,效果比刚才那句话还要震撼,仿若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朝堂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梁崇月才不管身后的百官如何争论不休,又想了多少词句来劝渣爹,她已经跪下接旨了,从小做到大的动作,流畅自然。 “儿臣定不辜负父皇的信任和期许,必当亲率虎狼之师,冲锋陷阵于矢石之间,破北境国门如摧枯拉朽,使我朝威名远扬,不负皇恩浩荡。” 梁崇月话还没说完,齐德元已经捧着渣爹早就写好的圣旨递到了她手上,还要时不时的关注着她身后已经被刺激疯魔的百官状态。 “不可!不可啊!陛下!!!”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梁崇月身后响起,梁崇月将手上圣旨攥紧,起身站到了一旁,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场因为她而起的争论。 刚才说话的是继独孤老贼死后的第三任丞相,姓蒋,一个白发苍苍,平日里看着还算和蔼的老头,现在身形颤抖,推开身边想要搀扶之人。 跪倒在殿中,以头触地,悲声高呼: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我大夏能人将士繁多,此战必然能胜,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战场凶险万分,刀剑无眼,怎么能让公主殿下涉身险境? 此战定会被记入史册,若是公主殿下为大元帅,领兵北伐,后世子孙还以为我大夏无人,才需要公主殿下舍生取义,为国献身。” 蒋老丞相话还未说完,身后的大臣们就如同潮水一般齐齐跪下,太和殿上一片哀求之声。 梁崇月侧身站着,能将大殿上的情况一览无余,此时就连外祖父也跪下了,不过就是跪的位置有点远,没像这些人一窝蜂的全都涌到了前面。 梁崇月正看着,看看谁喊的最起劲,谁哭的最认真,等她打完仗回来,一个个全都解决掉。 看着看着,梁崇月就和渣爹的目光对视上了,底下人哭着喊着求着,渣爹都不为所动,反而用戏谑的眼神示意她去处理这档子破事。 梁崇月有点怀疑渣爹是不是被这群人送上去的奏折逼疯了,想借她的手,再处理掉一批无用之人。 可惜啊,千古骂名她来背,渣爹盛誉不可催啊。 梁崇月无奈低头认命,转身背对渣爹的时候,舌尖轻轻抵着口腔内侧的腮帮,微微用力顶起一个小小的鼓包,眉头皱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悦和焦躁。 第524章 梁崇月很快就调整好了面上情绪,继续维持着她高贵端庄的体面,缓缓迈步走到以蒋丞相为首的百官面前。 梁崇月并未着急开口,刚才还哭天抢地的一群人见她走近,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几个月前,就在这里,她一声令下,解决了十几个贪官的事情。 那日太和殿上浓烈的血腥味好像又从无数角落缝隙钻了出来,梁崇月往前一步,他们就后撤一步。 面对这些无能怕死之辈,梁崇月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不屑,大夏能屹立至今,渣爹真是辛苦了。 梁崇月静立朝堂之上,身姿如松,明黄色的官服在身,周身散发着威严冷冽气息,那双同渣爹生的一模一样的眼眸似寒星坠渊,深邃而冰冷,视线逐一扫视过众百官。 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仿若在俯瞰一群蝼蚁一般。 “诸位大人不必担忧本公主安危与出征胜负,本公主自幼在父皇的教导下长大,兵书战策、排兵布阵、山川地理皆深得父皇真传,北境嚣张已久,边关一战已经消耗北境大半兵力,如今正是乘胜追击之时。 本公主即为皇室子,食民之俸,自当挺身而出,一举拿下北境,保我大夏后世长久安宁太平,岂能因女儿之身就退缩? 若天不助我,本公主愿以身为祭,绝无悔意。 诸位大人莫要以常规拘囿,父皇都放心本公主带兵北伐,诸位莫不是在质疑父皇的决策吗?” 说罢,梁崇月目光坚定环视百官,高贵与决然的气质凌驾于众人的庸碌之上,那是一种来自皇家血脉深处的高傲和不容置疑的威严,再这目光的威压之下,朝堂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渣爹的盛誉这些年也不算多好了,几个月前的朝堂刚被她血洗了一波,现在谁再跳出来,保不齐出征之前,她会先练练手。 朝堂之中一半都是向家九部中人,他们不能直接站队公主殿下。会引起陛下猜疑,但在这个时候保持沉默还是可以的。 梁崇月的目光环视了一圈之后,最后停留在蒋老丞相身上,十年不到的时间里,朝堂之上已经换了两任丞相了,老头要是不想干了,她也能找渣爹给他换了。 蒋丞相感受到上方传来的目光,抬头与公主殿下对视,眉头紧锁,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了心中的不甘与忧虑。 他实在难以接受这等违背祖制、违背纲常伦理的事情,女子就该深居闺阁、相夫教子,怎可抛头露面,驰骋沙场? “陛下这是要将国家大事充作儿戏吗?此战但凡换了向侯爷,或是镖旗将军领军,臣等都无话可说,可公主殿下在宫中长大,从未见过战场艰险,怎能担此大任啊?陛下!” 蒋老丞相嘴唇颤抖着说完这句话,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大有一种做好准备等死的决绝。 蒋老丞相的话在梁崇月的意料之外,没想到他只是单纯的不愿意她领兵出征,还以为蒋丞相也已经选好站队,想要保举她的皇弟们代替她率大军出征。 梁崇月有无数的话可以与之争论,但她也明白,今日就算是她把嘴皮子都说干了,这些人骨子里对女子的蔑视,都是改不了的。 索性梁崇月也不再将精力放在这些人身上,今天本来就是来走个过场,大夏是皇家的天下,派谁出征是渣爹的家务事。 梁崇月转身跪下,直视渣爹,清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 “诸位大人今日在此,为本公主做个人证。” “今儿臣在此立下军令状,此战若败,若是不能一举拿下北境,儿臣愿以死谢罪,血洒荒都大地,用以告慰为大夏奋勇战死的将士们。” 梁崇月的声音掷地有声,与渣爹对视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这一幕落入梁湛眼中,一切就和那日崇月在他面前立下军令状的模样一样。 梁湛对此倒是没有意外,崇月随他一向都是敢想敢做之人,北伐一战,他也从未觉得崇月会输。 梁湛低头避开了崇月坚定的眼神,一抹浅笑悄然攀上嘴角,底下之人看不真切,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亲自教导长大的公主,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齐德元一直候在陛下身边,今日一早拿到圣旨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圣旨里头写得竟然会是让公主殿下领军出征北伐。 陛下脸上的笑被光影遮去许多,他依然还是看到了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陛下脸上的情绪转瞬即逝,他也不敢妄加揣测圣意,只是默默将这一幕深埋于心底。 “朕的公主有此等气魄,朕心甚慰,今既立下军令状,众爱卿便需全力辅佐公主,不得有误。” 梁湛对着跪在殿中的百官说完后,目光慢慢移到梁崇月脸上,盯着那双生的极像他的眼睛道: “朕望公主此去,能以非凡之勇,率我大夏英勇将士破他北境皇城,扬我国威。待到胜利归来,朕必有厚赏。” 不知道是不是梁崇月感知错误,渣爹最后一句话说的比前面的话要重,像是刻意说给她听的。 她已经向渣爹明牌了,就是不知道渣爹此番厚赏,能不能一下子赏到她心里去了。 梁崇月也只是想了想,就不再做白日梦了,朝着上首的位置以头触地,谢恩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大殿之中,传到了殿中每个人的耳朵里。 “儿臣定不辜负父皇,不辜负大夏。” 刚才还跟在蒋老丞相身后激动劝阻的百官们已经彻底泄了气,都在官场沉浮已久,若是现在还看不出陛下对公主殿下的看重,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无数道视线从背后落到蒋老丞相身上,蒋老丞相也已经看透如今场上局面。 经过边关一战,北境派了一半兵力前往,一夜之间全军覆没,现在的北境完全不是大夏的对手。 今日一切都是陛下有意为之,陛下想让公主殿下率兵北伐,想用军功为公主殿下造势,古往今来,只有钦定的太子才有这样的待遇。 若说从前他只是怀疑,如今已经是可以确定了,陛下有意传位给镇国公主殿下。 蒋老丞相想到这里,紧锁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自嘲般的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陛下,臣老了,比不得年轻人远见,自请告老还乡,还望陛下应允。” 说罢,蒋老丞相同公主殿下一样以头触地,刚才被公主殿下的军令状惊到的百官,再次因为蒋老丞相自请告老还乡一事震惊到了,大殿之上久久未曾有人出声。 第525章 渣爹最后也没同意蒋老丞相的请求,退朝的时候,只有梁崇月和蒋老丞相还站在原地,目送着渣爹离开,百官退朝。 “蒋老丞相为国操劳,满腹经纶,谋略过人,若是因为本公主的事告老还乡,实在是我大夏损失啊。” 梁崇月说的是真心话,她虽然不喜蒋老头骨子里对女性的蔑视,但是在做丞相这件事上,他做的比前面两任要好得多。 “本公主即将出征,朝堂诸事繁多,父皇身边需要一个排忧解难之人,本公主恳请您暂留朝堂,待本公主凯旋,再论归乡之事,可好?” 渣爹没同意就是不希望蒋老丞相真的告老还乡,年关刚过,想找到一个合心意,懂分寸的丞相不是一件容易事。 蒋丞相也明白陛下圣意,他告老还乡一事怕是在公主殿下凯旋之前是等不到结果了。 没有结果的事情,他不会再费力去争取,去做。 对上公主殿下那双同陛下生的几乎一样的眼睛,他也是历经两朝的老人了,大夏历代帝王的眼睛都生的一样,可陛下的皇嗣之中,只有公主殿下生了这样一双同陛下一样狭长深邃的眼睛。 或许冥冥之中一切早就命中注定,若是上天早有暗示,那就不是他能改变的了的。 文官总是越老越固执的,梁崇月没想等到蒋老丞相的答复。 却见蒋老丞相后撤三步,朝着梁崇月行了一个大礼,空荡荡的太和殿中只有他们二人,从外面看只能看见,白发苍苍的老者躬身朝着一袭明黄色身影行礼。 “那老臣就恭祝公主殿下此去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老者的声音苍劲,带着文人特有的儒雅和岁月沉淀的厚重。 说罢,蒋老丞相抬起头,眼中神情复杂,梁崇月从中好像看到了一丝期许,旁的更多是为未知的担忧与不安。 梁崇月伸手将人扶起: “本公主借蒋老丞相吉言,还望蒋老丞相放心。” 梁崇月从太和殿出来的时候,沐浴在早晨的暖阳下,心情都舒展开了。 去翊坤宫陪着渣爹和母后用过早膳之后,梁崇月就去了外祖父府上。 调令的圣旨已经送到了府上,外祖父不必同她一起出征,只是送她到京郊。 出征的时间也已经定下,明日一早,梁崇月回到府里,刚下马车就看见井随泱眼巴巴的看着她,像是一只毫无安全感的小狗。 梁崇月身上的明黄色官服还没有换下,井随泱就一路跟着她走到了长生天内: “殿下,您这次会带上我的吧?” 听出井随泱语气里的小心翼翼,梁崇月轻抿了一口云苓刚上的牛乳茶,抬头看着他,目光郑重,连后面进来的良方都看得紧张起来了。 井随泱和良方都是渣爹给她的人,北伐一战,他们俩人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井随泱随本公主出征北伐,良方你带着你的人留守公主府,本公主还有别的任务交代给你,比随军出征还要重要。” 梁崇月将井随泱打发去收拾东西了,听到不会将自己留下,井随泱好哄的很,梁崇月叫他做什么,立马就开开心心的去了,就好像出征北伐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 长生天的二楼只剩下了平安、云苓和良方,梁崇月在他们三人的脸上扫过,三个人就好像是从一个军营里训练出来的一样,一个站的比一个直挺,像是早已做好准备,随时等待军令出征的将士。 “这一次你们三人全都留下。” 梁崇月此话一出,三人中除了良方还是刚才那副模样,云苓和平安都变了脸色,但这些年刻进骨子里规矩让他们哪怕再不愿,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平安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养好,北境这一战虽然不会打的很艰难,但北境寒凉,常年风雪漫天,你们三人留下,本公主还有别的安排。” 梁崇月起身走到书案前,从里面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共三份交到了三人手上。 “这是你们留守公主府的任务,此战不知归期,这里面的安排不可让除了本公主和你们自己以外的第三人知晓。” 时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梁崇月愿意相信他们的忠诚,但很多时候不得不防一手。 三人聪明的没有当场打开,而是将信封装进怀中,不过片刻间,梁崇月就在他们眼中看见他们对彼此的防备了。 “总之,一切都以母后的安全为重,本公主会送信回来,传信和取信的方式,本公主全都交给小狗了,本公主送回来的信只有你们三人同在时候才能打开......” 说完后,梁崇月还在后面强调了一句: “小狗是本公主亲手养大的,你们可以信它。” 只有梁崇月知道小狗不只是一条长得大一点的小狗,它拥有远超这个时代几亿光年的科技,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梁崇月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三人没有面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件事一样。 梁崇月最后又看了一眼他们三人的各种数值,给他们三人留下了几瓶药物,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她只希望在她出征北伐的这段定不下归期的时间里,他们能守好公主府。 该交代的梁崇月全都交代了,云苓和平安全都下去,梁崇月独留了良方在此。 “本公主已经安排好了,若是本公主两年内凯旋归京,就放你去狼瓦和祁聿团聚,若是本公主两年内回不来,等本公主战死那日,就是你自由之时。” 第526章 “殿下一定能攻破北境皇城,凯旋归来,良方是殿下的暗卫,一日是,终身都是。” 若是殿下不幸殒命荒都,良方一定保护好皇后娘娘,誓死为殿下复仇。 后面那句话晦气,良方没有说出口,他希望殿下能早日凯旋,他的一点私心,不及这大夏万民半分重要。 梁崇月不觉得自己会输,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她将他们放在心上,他们也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回报于她。 梁崇月挥手让良方退下,巨大一只的小狗一直努力将身体缩在屏风后面偷看她,梁崇月商城里买了一堆系统喜欢吃的零嘴,多半都是这个时代复刻不出来的。 见宿主看到了自己,系统直接冲出了屏风后面,巨大的身体落在白玉地面上,发出的声响不小,梁崇月从前喜静,不准它这样在长生天的二楼跑跳,今日却也没有说它。 揉着系统硕大的狗头,梁崇月目光直视前方,心中思绪纷飞,将所有细节又都想了一遍。 “宿主你这次出征一定要万般小心,我给你买了可以加热保暖的里衣,你明天一早一定要先把它穿上知道了吗?还有哦......” 系统将头枕在梁崇月怀里,絮絮叨叨了好久,直到梁崇月的腿都麻了,才将它推开起身: “随本公主去一趟厨司,今日让厨司做个几十桌席面,阖府同庆,就当时为本公主送行了。” 梁崇月起身,身上的官服还未换下,朝着楼下走去,系统忙不迭起身,追了上去,接着刚才未说完的话,继续在宿主身边念叨着。 厨司的速度很快,到了晚膳时分,梁崇月刚走出长生天的大门就看见了府上各处都挂满了红灯笼,喜气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她大婚呢。 候在门外的平安和云苓见她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殿下,席面已经做好了,咱们府占地广,暗卫、奴仆多,厨司忙不过来,一半的席面是从望江楼定下,送来的。” 望江楼是小舅舅的生意,梁崇月心里放心,平安和云苓腰间系着红绸子,瞧着比这红灯笼看着还要喜庆。 “奴才|奴婢祝公主殿下大破北境,早日凯旋。” 两人跪在梁崇月面前,高声喊完后,他们身后传来数道洪亮的声音: “属下|奴才|奴婢祝公主殿下大破北境,早日凯旋。” 声音整齐,洪亮有劲,梁崇月的眼力惊人,已经发现了站在各处的众人,一双双眼睛比今夜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同时朝她看来,梁崇月今日外面披了一件白狐披风,站在月色下,每一根毛尖都在发光,比天上皎洁的月还要亮眼三分。 “借诸位吉言,待本公主凯旋之日,诸位都有赏。” 梁崇月说的赏赐都是真金白银的东西,她还特意用内力将声音传远,保证站得再远的都能听得到。 公主府阖府上下气氛高涨,喜气洋洋,梁崇月在这一片欢呼声中带着平安和云苓去了饭厅。 今夜于旁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了,公主府传出来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曲安官道上住着的皇亲国戚不一定都能听到,但距离公主府最近的几户一定听得清楚。 今日早朝一事传出,京城内就乱了套了,百姓们虽然感激公主殿下这些年来的奉献,但战争不是儿戏,输赢直接关乎了百姓们往后的生活。 现在京城里说什么话的人都有,但明显这些无足轻重的人说的话改变不了陛下的决策,也改变不了明日公主殿下就会带兵出征的事实。 这一夜所有人都辗转反侧,梁崇月倒是睡得很香,她坚信自己绝不会输,她对大夏的将士们有信心,对她自己有信心。 翌日一早,凌冽的寒风如刀刃一般刮过大地,天色尚未破晓,只是东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一片清冷的色调。 梁崇月身披厚重的红衣战甲,像是那即将东升的红日,战甲上的纹路在微弱的光线下仍隐隐散发着威严的光泽,领口处的黑色狼毛被哈出的热气微微浸湿。 梁崇月骑于高大的黑色战马上,身姿挺拔,仿若寒松傲雪。 她身后是早已整齐有序的十万大军,这十万人陪着她一路向北,其余兵马早已从各州出发,在北伐的路上了。 “殿下,可以出发了。” 外祖父今日只需送她出城,却还是穿上了那身陪了他多年的战甲,战甲上峥嵘岁月痕迹明显,已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听着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图腾就好像在风中呼啸奔腾。 梁崇月扬起马鞭,清脆的声响划破寂静的清晨: “出发!” 声音用内力推动,坚定有力,如同洪钟,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大军闻声而动,马蹄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浩浩荡荡的向着城门前进。 站在道路两旁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振臂高呼: “公主必胜!” 那一声从人群中来,就像是一道惊雷,忽然炸响,瞬间点燃了原本静谧得近乎压抑的氛围,刹那间,“公主必胜!”的呼喊声一声高过一声,此起彼伏,如汹涌澎湃的浪潮,滚滚而来。 梁崇月听到第一声的时候就觉得耳熟,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竟然是李彧安。 许久不见他了,瞧着气色还算不错,看来在药王谷养得挺好。 与他炽热而坚定的眼神对上,梁崇月看出他唇瓣微动,说的是:“公主必胜”。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李彧安,寒风吹动他的衣袂和发带,他却仿若未觉,只紧紧的盯着她,梁崇月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朝着李彧安微微颔首后,又决然转头,目光坚定的朝着城门处前进。 梁崇月到城门口的时候,厚重的城门打开,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像是沉睡巨兽的苏醒。 城门外,二十万铁骑如钢铁洪流般整齐列阵,晨曦洒下,与战甲上的寒光交相辉映,梁崇月坐在高大战马上,一眼望不到这片冰冷星河的尽头。 战马嘶鸣,喷气成雾,最前面的暗一缓缓驾马前行到梁崇月面前,将手中令牌交到殿下手中: “陛下旨意,这二十万铁骑归入北伐军队之中,随大元帅一同发出荒都。” 第527章 梁崇月伸手接过暗一递来的令牌,竟然是辽源军令牌,那这二十万铁骑一定就是辽源养着的那支铁骑了。 梁崇月心中震惊不已,她随军去往边关那次,渣爹下旨调了玉京关的军队一同出发,后来又派了十万云州军到边关。 现在这两支队伍已经一并随着大舅舅赶往荒都了,云州、玉京关、长宁、辽源在京城的四个方位,自古以来这四处养得兵都是用来保护帝王安危的,现在只剩下长宁了。 虽然旁人不知,但这一下子就调走了一大半的兵力,若是京城乱了,梁崇月心头一紧,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梁崇月手上用劲,死死攥着令牌,哪怕掌心被尖端刺痛也毫不在意。 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一般,梁崇月驾马前进到可以看见城楼的位置,向上看去,渣爹和母后静立在城楼高台之上,身旁的龙旗随风舞动,见她忽然出现,渣爹刚才还冷峻的脸上忽然多出一抹了然的笑来。 在看见渣爹的那一刻,梁崇月紧紧攥着的手松动了些,渣爹看过来的目光中饱含着期许与信任,虽未言语,但那眼神已经将千言万语传到了她耳边。 梁崇月朝着母后展颜一笑,一时间天地失色,身后缓缓升起的红日都不如她耀眼夺目。 见母后笑了,梁崇月轻勒缰绳,座下战马扬起前蹄,发出一声长鸣,顺着她牵动的方向转过身去。 “出发!” 梁崇月一声令下,身后三十万大军迅速跟上,从京城出发到荒都几千公里,梁崇月有系统早就准备好的地图在手,走得都是最近的路,终于在两个月后到达了荒都。 荒都不愧叫荒都,就连都城都空旷无比,北上这一路上快要到梁崇月膝盖的积雪到了荒都却不见一点,已经被打扫了干净,都城外的荒地上一个个营帐搭了起来,几乎快要覆盖荒都所有土地。 梁崇月到达荒都都城的时候,等在荒都城外的是两位舅舅和赤嵘,还有几位她没见过的将领。 梁崇月还未翻身下马,他们就已经迎了上来: “末将参见元帅。” “诸位将领快起,你们先到,这一路辛苦了。” 梁崇月说的不只是这一路上的辛苦,还有她这个主帅不在,他们已经将驻地全部清扫,排查了一遍,荒都虽然荒凉,但地貌广阔,这不是个轻松事。 一路的风霜丝毫未减梁崇月的高贵与威严,梁崇月随着大舅舅进到了荒都都城内,只见都城内更是营帐连绵,戒备森严,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且肃杀的气息。 “元帅,荒都的百姓已经全部撤到战后,安顿好了,元帅的住所在荒都守军府。” 这里不是边关,能住的好些,梁崇月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此时的守军府一众将领早已闻风而动,全都站在府门外迎接元帅。 他们早就知道陛下派了镇国公主殿下任兵马大元帅,率军从京城出发,他们里面一半都是向家军,到了荒都之后听闻了公主殿下在边关的作为,心中已经臣服。 剩下的一半是荒都从前守军,一半是从各处调来的军队,虽说刚知道此事的时候惊愕了许久,但思绪如潮水般翻涌的时候。 想起了公主殿下这些年潜心钻研出的诸多精妙武器与奇绝阵法让将士们少了多少无谓的牺牲,这等聪慧与勤勉远超常人所想。 陛下圣旨已下,他们只能接受,但仔细想想有公主殿下为主帅,那些威力惊人的武器或许能在战场上更加大放异彩,神秘莫测的阵法亦能让敌军陷入困境。 此事未必真的是坏事,还有镖旗将军坐镇,此战他们必胜。 梁崇月率军赶到荒都的时候正好赶上用午膳的时候,梁崇月稍微休整了片刻,在饭桌前将所有将领和这一百万大军都是什么来头认全了。 午膳时间,梁崇月也一刻都没耽误,让系统将这些将领通通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一用过午膳,梁崇月就开始将她早就准备好东西拿了出来。 刚才还是饭桌的巨大长桌,擦干净后,就能放下梁崇月画好的整张北境地形图了。 “诸位应该知道北境使团进京替他们的新主子求娶本公主的事情,本公主将他们都抓了,严刑拷打之下,再结合父皇手中北境地形图,画出了这张地形图,和那些人身上带着的北境简图相差无几,诸位手上也没有北境地形图,不妨先就着这份先看。” 在场各位将领,刚吃进肚子里的午饭还没开始消化,就看见他们的公主大元帅不过片刻时间就将饭厅改造成了军机处。 刚才还放菜放饭摆酒的桌子现在已经被一张长长的图纸占据了大半。 刚才饭桌上喝了两杯酒的将领们,瞧着那幅画的清晰明了、精准细致的地形图,当下就开始后悔刚才的贪杯了。 相互对视一眼,没想到公主殿下才刚到荒都第一天,连歇都不歇就筹备北伐事宜。 虽然喝的不多,但几人还是赶紧灌了好几杯茶水下去,压一压嘴里的酒味,也醒醒脑子,免得耽误了殿下的吩咐。 梁崇月将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刚才饭桌上她没有阻止他们喝酒,现在他们主动醒酒,也只当做是没看见的。 站在她面前的都是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大将,每个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中九死一生过来的,站在荒都的土地上,他们比谁都想早日拿下北境,让将士的伤亡再少一点。 梁崇月没有让人拿出沙盘,现在没有时间一点点做了,只能先就着这张地形图开始制定计划了。 “大军集结荒都,北境肯定早有察觉,已经在距离我们最近的都城做好了准备,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先从别处下手。” 第528章 梁崇月拿起桌上摆放的空茶盏,反扣在临近荒都最近的几处都城。 “北境的这两座都城距离荒都都很近,本公主这次带了五十套重型攻城武器,用来攻破燕雀关的城门应该不难。” 燕雀关就是距离荒都最近的那座都城,系统的资料已经送到了梁崇月手上,她对着那张地形图指挥部署的时候,面板同时打开,蓝色的半透明屏幕上将北境剩余的将士部署安排全都展示清楚了。 燕阳现在还困在她公主府的暗牢里,现在的北境是那个能用蛊毒暗中杀人的老毒物在暗中控制着。 北境在边关一战损失惨痛,老毒物原本是大夏的苗疆后人,为了逃命跑到了北境,这些年好不容易爬到高位,惜命的很。 整个北境全部兵力都聚集在皇城周围,用来保护他了,剩下的这些都城里除了原本的守军外,没有增援,速度快些,不出十天,她就能率兵攻到北境皇城。 不过这些东西梁崇月无法同这些人讲,这一路上她已经将派兵部署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一刻钟的时间,她脑中演练了无数遍的部署已经安排了下去。 “诸位将领若是还有别的想法,现在就提出来,本公主一人所思所想难免会有所局限。” 梁崇月安排完一切,抬起头来在众人面上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两位舅舅身上。 其余将领的视线也都顺着公主殿下的目光看向镖旗将军和大军师身上,他们脑子里还在回忆着公主殿下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一时间思绪也都被带了进去,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补充的。 向华焱同向华廷对视一眼,两人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和震惊之色,原本以为崇月在边关的作为就已经远超常人,再沉淀几年,眼界和能力肯定能远超他们。 却不曾想殿下那时不过是略微出手,如今身为兵马大元帅,他们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陛下亲自教导出来的公主是什么样的。 梁崇月正在等着两位舅舅的回应,这到底是她第一次做兵马大元帅,一切决策都由她自己来定,一旦她的决策失误,是大夏的千军万马来替她担负后果。 向华焱右腿后撤半步,朝着梁崇月单膝跪下: “殿下深谋远虑,睿智果敢,末将愿率麾下将士连夜前往方玉关,等到日出就起兵攻城,不出两个时辰,燕雀关的守军应该会调兵方玉关,届时殿下便可率军攻打燕雀关了。” 梁崇月带来的二十万铁骑是渣爹额外给的,一直赶路,战马也受累了,至少歇上一晚,让人和战马都好好缓一缓。 众人见到镖旗将军已经跪下表态,一个个也都跟着对着梁崇月单膝跪下: “末将一切听从殿下调令。” 众将领们雄厚如洪钟般的声音传远,梁崇月将任务安排下去后,独留二舅舅在此,沙盘也已经派人送来了。 “殿下不如去歇息一会儿,这里有我就够了。” 向华廷瞧见崇月眼下的乌青,明白从京城赶到荒都这一路的不容易。 梁崇月闻言,连头都没抬,继续着手下的动作,这沙盘还是她亲自来做,用起来才安心。 “舅舅放心,这点小事,还累不到我。” 梁崇月这一路上只要休息没事的时候,就把这幅地形图拿出来看,对于北境的地形已经了解透彻,这沙盘做起来速度极快。 等到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梁崇月才第一次抬起头来,沙盘还有一小半就完工了。 二舅舅还在继续按照地形图制作,梁崇月已经开始重头检查起来了,等到整个沙盘做完,天边只剩下满天星河,今夜倒是不见月亮出现。 “累了一下午了,走吧,将士们在隔壁开了一间新的饭厅出来。” 这间原本的饭厅已经被梁崇月改造成了会议厅,用过晚膳,梁崇月将大舅舅和明日率兵的几位将领留下,着重强调了几件事: 梁崇月一身戎装,外面披了一件厚实的黑狼披风,站在沙盘前,目光坚定而深邃。 众将领环伺左右,刚才饭桌上谈笑打趣的样子不见,一个比一个严肃认真: “镖旗将军辛苦,今夜率军前往方玉关,埋伏在城门外,天色微亮就进攻,若是本公主没有算错的话,一个时辰足以拿下方玉关。” “天亮后一个时辰,本公主亲自率兵攻入燕雀关,左翼由段将军率领,燕雀关地形复杂,有可能有设下陷阱的地方,大都在这几处位置上......” 刚做好的沙盘上已经做了不少标记,除了两位舅舅外,其他将领看向公主殿下的眼神越发的尊敬和钦佩,从前他们都是跟着镖旗将军或是老侯爷打仗。 战场上情况变化莫测,这些阵型陷阱大都要靠他们自己凭着多年战场上积累的经验来避开和攻破,还是第一次有主帅这么直白的将几乎所有可能有问题的地方都做了标记同他们都讲了一遍。 北境易守难攻,哪怕现在留守都城的兵力不足,梁崇月有系统这个金手指在手,肯定要竭尽所能提前规避风险,减少将士们的牺牲,将战争的时间缩短。 梁崇月对敌军兵力分布、地形劣势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时候,在众人不知道的地方,是系统在一边观看宿主这边情况,一边随着宿主讲解的位置,不停操控着面板上的地图和资料,方便宿主随时都能一眼看见最重要的信息。 “右翼就交给赵将军了,右边平地多些,除了本公主刚才标记的几处位置,旁的地方,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本公主相信凭借赵将军多年征战经验也一定能逢凶化吉。” “中路,本公主与林将军同时坐镇,直捣黄龙。” 梁崇月对于各位将领的特长和麾下军队的特点了如指掌,每一项指令都下达的精准无误。 “最后,本元帅在此下令,待城破之时,望你们将此令传遍军中:凡我大夏将士,不得伤害无辜百姓,不得欺负弱小,更不可凌辱妇孺! 吾等兴正义之师,为苍生而战,为荣耀而伐,当以仁德为甲胄,以信义为戈矛。 若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梁崇月说完,审视的目光环视众将领,后者皆心悦诚服的抱拳领命: “末将谨遵元帅号令!” 第529章 寒夜深沉,如墨般浸染了整个天地,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似鬼哭狼嚎般,猛扑向大地。 梁崇月披着黑狼披风站在荒都城楼上,雪花飞舞,大片大片的白落入地面,地上很快就积起一层薄薄的白。 冰冷的空气让她的呼吸都化作了一团团白气。 梁崇月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城楼下方的这支队伍,士兵们个个身姿矫健,神情肃穆,在夜色里犹如一尊尊雕像,散发着肃杀冷峻的气息。 直到大舅舅率军离开,最后一队将士消失在视线里,梁崇月才转身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回去好好休息,三个时辰后,大军整装。” 冬天黑天长,梁崇月给大军留个足够休息的时间,回到房间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烧起的炭火,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给她塞汤婆子,听到门开的声音,转头看向她的时候,眉眼温柔的似有一池春水。 “主人,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赤嵘一身黑色劲装,朝着梁崇月走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好像又壮了些,肩膀看着都更宽了。 “嘴边这么甜,准你今晚给本公主暖床。” 梁崇月自从在边关受伤回去取了火玉之后,她就经常手脚冰凉,长生天里每日每夜不停歇的烧着地龙,她才能睡个好觉。 从京城到荒都的这一路上,梁崇月的手脚就没怎么暖和过,要不是有系统准备的冻疮膏,她的手脚现在应该已经全都冻坏了吧。 赤嵘闻言,垂头宠溺一笑,想起刚被他打发出去打热水的井随泱,正了正神色,略带郑重的朝主人道: “好,今晚赤嵘来做主人的汤婆子。” 梁崇月说的暖床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暖床,明天她还要领兵打仗,留赤嵘下来也只是为了能睡个好觉。 顶着井随泱委屈巴巴看过来的眼神,梁崇月用他刚打的热水简单洗漱了一番,就让人端着用过的热水出去了。 井随泱哪怕再不愿意,也不敢对殿下的决定说不。 这一路上大军不是没有停下休整的时候,但是白天赶路她也实在累极了,和井随泱不过也才三次罢了。 和赤嵘许久不见,她也很是想念,解下身上衣物,梁崇月掀开被子就看见赤嵘果着上半身,眼神像是藏了蜜糖一样看着她。 “今晚只暖床,不做。” 梁崇月说完,见赤嵘笑着轻声回了一句: “知道。” 再钻进被窝,赤嵘确实比汤婆子好使,她睡得地方居然是暖的,定然是赤嵘刚才睡暖和的。 被赤嵘抱在怀里,梁崇月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这一觉睡得很香。 天刚蒙蒙亮,梁崇月已经一身戎装的吃完了早饭,看着面板上大舅舅正在领军攻城,方玉关小,守军也不多,总共不到两万人,想要攻下来,应该费不了什么时间。 “殿下,算算时间,镖旗将军应该已经在率军攻城了,不知道燕雀关的守军会不会派兵增援方玉关。” 二舅舅的声音在梁崇月耳边响起,大舅舅那里绝对的兵力压制,绝不会输,二舅舅眼底没有多少担忧。 “不会,他们自己都守不住城了,护不住城中百姓,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去增援方玉关。” 梁崇月说的笃定,在看见大舅舅那里进度飞快,放心的关掉了面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五十架床弩已经组装完毕,在狩猎场的时候她还将这床弩改造了一下,更加轻便了些,直接用战马拉到战场即可。 “殿下,大军已经整军完毕,随时可以攻城。” 段将军身上背着一把快赶上梁崇月半个人高的大刀,大刀被磨的锋利,寒光乍现,瞧着就渗人。 “那就出发!” 梁崇月想要攻打北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翻身上马,身后两柄神剑交叉背在背后,红衣战甲,乌黑的发被高高束起,英姿飒爽,眉眼间又是毫不掩饰的威严气质。 龙旗在身后猎猎作响,梁崇月双手紧握着缰绳,身姿挺拔宛若战神降临。 荒都距离燕雀关距离不远,梁崇月带着将士们站在弓箭射不到的位置上,让战马先拉着床弩和会操控床弩的将士们前进。 床弩上有挡板,可以保证将士们的安全。 梁崇月坐在黑色战马之上,看着燕雀关城楼上不断跑动的士兵,见到床弩出现,就像是惊弓之鸟。 见床弩就位,战马也已经都跑了回来,梁崇月缓缓抬手,看准时机,手掌弯曲,瞬间五十架床弩同时发射,特制的弩箭发射出去的时候,刚亮了一点的天,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 外祖父训练的时候找的就是神射手,瞧着那些弩箭射向城楼,还没来得及逃跑或是妄想抵抗的士兵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不断有身上插着箭的尸体从城楼上掉落,不过今日雪大,这些尸体很快就会被雪给盖住。 床弩发射了一波接着一波,梁崇月见城楼上已经没了动静,先让床弩停下了,借着系统调出来的视频看到城楼上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梁崇月一个眼神给到段将军,他是攻城的老手了,立马明白殿下意思。 率领他麾下队伍,从侧面朝着城楼攻去,赵将军紧随其后,从另一边包了上去,那些刚见识过那五十架大家伙威力的将士们现在正是士气旺的时候,一个个冲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杀气。 在看见第一个士兵借助钩索爬上城楼的时候,梁崇月立马拽动缰绳,回头朝着身边林将军看了一眼: “众将士们,随我杀!” 梁崇月的声音是用内力推远了的,身后的将士们听令,齐声道:“杀!杀!杀!” 梁崇月驾马朝着城门处冲去,从两架床弩中间穿过,后面跟着几十万大军。 快到城门处的时候,梁崇月看准时机,起身站在马上,直接借力飞身上了城楼。 第530章 落在城楼上的那一刻,神剑出鞘,金光四射,如两轮耀日驱散了灰暗的天际。 燕雀关的守军倒也不畏缩胆小之辈,看不到飞来神箭,一个个也都拿着武器冲了上来。 看见大夏的将士被砍断钩索摔下城楼,梁崇月眼神凌冽,提剑上前,其身姿若惊鸿,翩然疾行于敌人之中。 剑之所向,气破长虹,风卷残云,甲胄破碎之声不绝于耳,血雾纷扬似暮霭沉沉。 素手挥剑,剑招凌厉无比,或挑或刺,或削或斩,似蛟龙出海,吞云吐雾,如凤舞九天,傲睨众生。 城楼之上敌军虽多,然遇公主之剑,如螳臂当车,纷纷溃败。 大夏的将士们见公主殿下杀敌于饮水,一时间,城楼上,喊杀声震天响,梁崇月纵横其间,脸上、身上已经满是敌人的血水,青丝乱舞,面若桃花含煞,目似秋水蕴威。 梁崇月越杀越狠,双剑之下,亡魂丧胆,哀嚎遍地。 等到有将士打开了城门,无数将士冲入燕雀关,城楼之上的敌军已经被杀戮殆尽,梁崇月独立城头,仗剑临风,脚下是数不清的敌军尸体。 燕雀关的守军一共才不到三万人,从梁崇月兵临城下那一刻起,燕雀关就已经是她的囊中物了。 将士们英勇无双,在梁崇月预计的时间之前就拿下了燕雀关,梁崇月换下了燕雀关上挂着的旗帜,换上了大夏的龙旗,寒风中染了血的龙旗猎猎作响。 梁崇月骑在战马上入城时,这燕雀关没比荒都好上多少,一样的荒凉,身后将士们甲胄碰撞的声音不绝入耳,似催命之音,城中百姓惶恐不安,垂首跪伏在街道两侧。 总有无畏的孩童愤恨仰视,在见到军队最前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竟然是位女将军时露出震惊之色。 梁崇月的眉梢眼角尽是肃杀,然难掩天生丽质,哪怕全身浴血也盖不住那张绝世容颜,与周身尊贵气质。 所过之处,疾风拂动鬓发,战袍猎猎作响。 “哇呜呜呜呜......” 身后传来孩童的哭泣声,犹如夜枭啼鸣,尖锐又凄厉,哪怕被捂住嘴巴,也还有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传出。 梁崇月顺着抽噎声看去,见到人群中一个脸色苍白、下身还在出血的妇人正捂着孩童的嘴巴,朝她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和害怕。 她身旁的男人和老妇面上惊恐万分,还是忍不住挪动身体,想要将女人和孩子挡在身后。 梁崇月目光在女人出血的下身扫过,看着女人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和怀里胎脂都还没退干净的孩子,大抵猜到了些。 梁崇月素手轻拽住缰绳,战马停下,身后的将士们也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梁崇月的目光在跪着百姓身上扫过,用内力见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推远: “今燕雀关破,往后你们就是大夏的子民,我是大夏的镇国公主,只要你们臣服,我不会为难你们,若有不服者,尽早跳出来,若是被本公主抓到,你和你的九族都别想活了。” 恩威并施,梁崇月的话落下,仿若一阵凛冽寒风刮过寂静的街道,百姓们起初噤若寒蝉,身体微微颤抖,大气都不敢出。 时间仿若凝固,片刻之后,人群中开始有了细微的骚动。 跪地的百姓们缓缓抬起头来,胆怯、畏惧的注视着这位走在破城大军最前面的公主。 红衣战甲,器宇不凡,大夏这位镇国公主的名号早已传遍四海九州,北境原本同大夏不相上下,就是因为大夏有了这位镇国公主,短短十年间,大夏已经远超北境太多。 老皇帝不做人,只想着长生不老,拼命压榨他们这些贫苦百姓,新帝登基时他们还幻想过几天好日子,却不曾想等到的是大夏的铁骑踏破燕雀关的城门,他们也没等到新帝派来的援兵。 北境的皇室不拿他们这些百姓当人,现在大夏的公主愿意给他们一条活路。 众人又将头垂下,相互对视着,眼神中既有惶恐,又有一丝对安稳生活的渴望。 燕雀关距离荒都那样近,天知道他们有多羡慕荒都百姓安稳太平的生活。 最后还是几位跪在人群最前面的老者,率先弯下了他们那饱经风霜的脊背,伏地叩首,口中发出颤抖的臣服之语。 紧接着,年轻力壮者们也纷纷效仿,头触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闷雷在石板路上滚动。 妇人们搂着孩子们,轻声哄着,也跟着屈膝下跪。 北境这一年动乱不堪,孩子们也都早慧,明白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路,刚才几个还愤恨不已的孩童,被妇人们捂着眼睛,压下脑袋对着公主殿下俯首称臣。 梁崇月没有计较这些孩子方才眼中的仇恨,灭国之仇,自然该恨,等到这片大陆上再也没有北境,他们过上太平日子了,这恨自己就消了。 还有些人目光闪烁,偷偷抬起头来望向公主,目光在敬畏与探究中徘徊不定,似乎在努力揣测这位上位者的心意,又害怕这无意的冒犯会招致祸端。 梁崇月朝着身后招手,赤嵘驾着战马走到殿下身边,梁崇月侧头在他耳边道: “天这样冷,让这些百姓都回家去吧,他们往后也是大夏的子民,还有那个妇人应该刚生产后不久,派军医去给她看看。” 赤嵘顺着主人的吩咐朝着后面看去,那女子对上赤嵘冷的像块寒冰一样的眼神,瑟缩了一下脖子,害怕的将头低下,久久不敢抬起。 梁崇月吩咐完,就继续率兵前往燕雀关的守军府邸,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刚才那些话她虽然是对赤嵘说的,却用内力将声音推远,离得近的百姓都能听得到。 长时间被压迫久了,跪地的百姓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公主已经驾马离开,身后将士们甲胄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们再听,心中恐慌减少了许多。 第531章 梁崇月率军赶到燕雀关守军府的时候,就看见段将军身边的将士等在外面,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到此人手上,快步进入守军府,刚过府门就看见院子里摞着七八具尸体。 段将军见公主殿下到了,将刚搜罗出来的各种账目册子放好,迎殿下过来。 “殿下,这守军将领也是个怂货,早早就想跑,被俺率兵拦下,就想投降,这等墙头草,俺没忍住,给他剁了,还有他带着的一行人,尸体全在这了。” 梁崇月也不嫌脏,趴在那守军身上就翻找起来,系统说这人身上有一份信,是那老毒物假借燕阳名义送来的,查不到上面写了什么,不知道信是否还在。 段将军见殿下翻找,立马召集人手,将另外几具尸体身上的甲胄扒掉,开始翻找起来。 梁崇月最后在这人和身体分离的头上,束起的头发里找到了这封已经被卷起来的密信。 “找到了,这些人可以丢出去了。” 段将军没想到这墙头草竟然藏得这么深,同时也好奇殿下怎会知道这人身上藏了东西。 不过他也明白,不该他问的不能问,殿下能小小年纪就坐上兵马大元帅之位,除了是大夏的公主外,殿下也是真的有这个能力在。 梁崇月摊开密信大致扫了一遍,眉头越皱越深,老毒物竟然让燕雀关的守军在城破之时,往百姓赖以生存的河水里下毒,老不死的东西,比她想的还要毒。 “小狗快去查,这守军将领有没有在河水里下毒。” 梁崇月把手上密信塞到段将军手上,荒都距离燕雀关不算远,却在燕雀关的下游,虽然荒都内也有旁的河流,但天寒地冻,早已结冰。 只有这条贯穿了整个北境的天堑江不会冻住,荒都还有她留下的几十万大军,梁崇月越想越心慌,就连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段将军见到殿下皱起的眉头,连忙看起了殿下塞到他手上的信,还没全部看完,在看到朝着天堑江下毒一事,嘴里就忍不住爆发怒吼: “畜生!” “殿下,属下现在就赶回荒都,现在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想必刚开始生火做饭,一定能拦得住。” 段将军说话间,梁崇月已经朝着外面冲去,留下一句: “你留在这,严禁将士和百姓再饮用天堑江水,本公主亲自回去。” 梁崇月话音还在院子里,人已经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朝着荒都赶了回去。 天堑江水喝不得了,哪怕这守军顾念燕雀关的百姓没有下毒,这天堑江水也喝不了了。 梁崇月纵马从长街上疾驰而过,坚守两侧的将领只能看见一道红色身影和纯黑的战马呼啸而过,带起的风里都带着血腥味。 一直跟在殿下身边的井随泱知道殿下离开的原因,与刚带着军医从百姓家中出来的赤嵘对视一眼,两人就默契的开始替殿下掌控起了现在的局面。 主帅不在,军心不能乱。 赤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能人殿下这样着急离开的,肯定是出事了。 来不及问井随泱一句,就已经和他一起安排起了将士们。 段将军跟在殿下身后驾马到了主街上,看见一直跟在殿下身边的两个护卫控制住了局面,殿下虽然不在,他心里倒是也安定了不少。 赶回荒都的这一路上,梁崇月都没等到系统的回应,调查需要时间,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老毒物送来这封密信的时候,有没有同毒药一起送到守军将领手上。 老毒物用的毒里肯定掺蛊了,若是倒入天堑江里,那天堑江的整个下游一年内都用不了了。 百姓连在里面洗衣都可能会被蛊毒沾染,老毒物已经死到临头,还不想让别人好过了。 好在北境常年冰雪覆盖,将雪化了再用也能撑上一段时间。 一路上梁崇月已经想好了后招,至于那个老毒物,梁崇月的杀心已经提到了最高,将她逼急了,连夜赶路到北境皇城,先给老毒物宰了再说。 梁崇月心里这样想着,脑子里已经在过地形图了,心里对于守军不报有期望。 这世上能靠得住的人不多,今日这个守军不对天堑江水下毒,不代表这一路上的守军都不会。 北境的守军是拦不住大夏将士的,梁崇月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老毒物现在还不想死,所以还没有对天堑江下毒。 梁崇月赶到荒都的时候,大舅舅身边的将士也正好回来报信,见到殿下一人驾马归来,心中顿时猜想万千。 梁崇月自然是看见大舅舅身边的那个将士了,不过现在她没空理会,朝着荒都紧闭的城门高喊道: “开门!” 城楼上的将士们在看见是公主殿下时,立马招呼底下将士开城门。 城门打开,梁崇月刚驾马进到荒都城内,系统那里就有消息了: “宿主,燕雀关和方玉关的守城将领并未对天堑江下毒,老毒物也没有给他们送毒药,可能是怕他们控不住掺了蛊毒的毒药,再害了北境的士兵。” 听到系统的话,梁崇月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了些,还未翻身下马,就朝着一旁的将士喊道: “召所有将领去昨夜饭厅集合,本公主有事交代。” 梁崇月的目光落到大舅舅身边跟着的将士身上: “你也过来。” 说完,传令的将士们跑得飞快,梁崇月翻身下马,让马儿先歇一会,自己朝着昨夜饭厅走去。 梁崇月到了没多久,就看见二舅舅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群将领们,饭厅里一时间挤满了人,所有将领都看着公主殿下欲言又止。 他们不相信公主殿下带了二十万铁骑去攻打燕雀关,最后只有殿下一人回来,但殿下确实是一个人回来了,众人心中一时间思绪乱飞。 梁崇月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都到齐了?都坐下,本公主有事交代。” 从守军将领头上搜出来的密信,梁崇月没有带回来,但她的记忆好,完美复述了一遍,密信上写的内容。 刚一说完,整个饭厅里满是将领们低声咒骂声。 “从现在开始,天堑江水不能再饮用,不行就凿冰取水,或是将积雪融化做饭饮用,总之一定要告诫将士,绝不能碰天堑江水,这是军令。” 第532章 饭厅内的将领们情绪激动,毫不掩饰心头愤恨,知道北境皇室不做人,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连北境的子民都不顾了。 “若是天堑江水有毒,第一批被害死的一定是北境子民,到时候北境内全都是中毒的百姓尸体,攻下北境,处理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北境新王这是知道自己赢不了,这个小畜生宁可毁了北境也不想咱们好过啊。” ...... 将领们一人一句激烈骂着,梁崇月一口一口抿着放凉了的白水,沉默的闭上眼睛,脑中思绪万千。 “小狗,用算法给我选一条能尽量避开守军,最早进入北境皇城的路线。” 系统收到宿主指令的时候,还在检测宿主刚在路上装得天堑江水,巨大的机器还没有出分析结果,收到宿主指令,系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避开守军?” “对,本公主要先去解决一下那个老毒物。” 梁崇月闭着的眼睛轻抬,垂下的眼眸里闪烁着嗜血的杀意。 以大军现在的速度,想要打进北境皇城,最多不过两个月足矣,但老毒物惜命,大军压城的时候,他逃跑的时候一定会往天堑江水里下毒。 若是不能提前解决了老毒物,她每攻下一座都城都要担心老毒物活不起,往天堑江水里下毒。 她的百万大军个个都是英勇之辈,不能就这样屈辱的死去。 检验江水也要花气运,这种被人一路掐着脖子过河的感觉,梁崇月感受过一次就够了。 系统刚理解完宿主的意思,数据就显示这件事的危险性极高,它想开口劝劝,但想到宿主不听,它说再多也是徒劳。 只能无奈叹息,为宿主规划最优路线。 “宿主你是一个人去吗?” 系统把宿主的要求输入,梁崇月眼前的面板上就出现了几条可供选择的路线。 梁崇月沉默思索了一瞬: “可能会带两个人。” 不知道老毒物深浅,梁崇月在考虑要不要带上莲池,潜入北境皇城刺杀老毒物一事危险重重,她自己一人怎么都能活着出来,若是带上莲池,怕他有命去,没命回了。 梁崇月说完,就看见面板上输入的内容增加,刚才还可供挑选的路线缩短到了只剩下三条。 “宿主,只有这三条了,一条要绕远,一条你至少要打到潜龙关,才能走,还有最后一条,基本上都是山路,崎岖难走,主要是大数据只能推算出到皇城的路,到了皇城根下,你怎么进去啊? 现在的北境皇城已经被几十万守军包裹的像个铁桶一样,商城里可没有让你吃完能幻化成动物溜进去的药丸。” 梁崇月辛苦赶路的时候,系统也没闲着,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北境的各种情况,北境皇城现在什么情况,它最了解了。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系统刚调出来的视频画面,说是铁桶都是低估了,皇城里的百姓已经被赶出了都城。 现在的北境皇城里只能看见守军,皇城外更是夸张无比,俯视图上看,守军的营帐就是以皇城为圆心往外不断扩散错落的巨大网状物。 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这要是不小心闯进去了,比盘丝洞还要吓人。 “宿主这太危险了,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为了说服宿主放弃这个决定,系统还将老毒物下令让守卫皇城的士兵们在刀剑上抹毒药的视频放给了宿主看。 “宿主,那个老毒物太毒了,你就算是再百毒不侵,万一这几十万人里有一种不在那百种之内的毒药,你这些年的心血就白费了,母后还在等着你回来呢。” 梁崇月目光死死的盯着视频里面这些士兵将各种颜色的毒药往刀剑上抹,有些毒药太烈,刚抹上去的时候,就连铁打的兵器都被腐蚀了,若是砍在将士们身上,不知道该有多疼。 系统手下动作不停,就希望能靠着这些吓人的视频阻止宿主冒险的举动,上次受伤,再加上取出火玉,宿主就落下了体寒的毛病。 现在又要带着人去闯北境皇城,系统一闭上眼睛都害怕看见宿主全身浴血的倒在这比盘丝洞还要恐怖吓人的地方。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那些被毒药腐蚀的兵器上,脑中忍不住去沉思,若是这样的毒药被倒进了天堑江里,江水里的生态受到影响,她的百万大军只靠积雪度日,真的就能逃过这一劫吗? 梁崇月关掉了面板,也挂掉了和系统的连线,饭厅里的将领们心头都积攒着即将喷发的怒火,几十双眼睛看向梁崇月,现在只要公主殿下一声令下,他们率军再攻下几座都城也不在话下。 梁崇月环视全场,看到了将领们眼底的情绪,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直跟在大舅舅身边的小将领身上: “本元帅有令,许将军率军去接管方玉关,换镖旗将军带将士们回荒都。” 梁崇月一句话说完,饭厅里的将领们等了一会儿,不见殿下后续安排,性子急的对上公主殿下那双沉得像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样的眼睛,再急的话也憋了回去。 “诸位先回去吧,军师留下,本元帅有事交代。” 在座的各位也都不是傻子,公主殿下是兵马大元帅,自有决策,他们只需回去等着,估计等到镖旗将军回荒都,他们就能知道殿下决策了。 梁崇月不是没有看见某些将领离开时,眼中对她这个刚上任元帅的失望和对此事的担忧。 “殿下是元帅,做出决策前定然是要思虑再三的,不必被他们的情绪左右,他们也是气愤上头,想不到更深处。” 向华廷轻声安慰着崇月,为崇月斟的茶却滴了几滴在桌子上,梁崇月看出二舅舅心绪不宁,毕竟谁遇到这样的疯子都会生气,哪怕是情绪再稳定的二舅舅。 梁崇月没有伸手拿起二舅舅递来的茶盏,而是将二舅舅拽着走到昨日他们才一起做好的沙盘前。 将她刚选好的路线,在沙盘上重现,向华廷虽然不明白崇月想做什么,但也看出她画出的这条线曲折难走,大军前行十分困难。 第533章 “崇月,这条路崎岖难行,你这是?” 向华廷这些年在战场上能猜得透敌军首领所思所想,现在却看不明白崇月要做什么。 梁崇月伸出手指在沙盘上做出标记的位置走了一遍,什么高山雪地都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本公主准备走这条路先行一步,赶在大军打到北境皇城前先结果了北境新王,免得日日还要担心天堑江里被下毒。” 向华廷闻言看向梁崇月时瞳孔微颤,脸上表情崩碎,见崇月神色镇定,像是还不明白这其中艰险重重,英气的眉头紧皱,丝毫不见往日和煦温柔的模样。 “崇月,你可明白你在说什么?” 第一次见二舅舅这样严肃,上一次知道她对狼瓦和大越心思不纯的时候,也没见到二舅舅这样的疾言厉色。 瞧着二舅舅对自己紧张着急的样子,梁崇月将燕阳的事情隐瞒,改编了一下老毒物的故事,将那老不死的事情同二舅舅讲了一遍。 见二舅舅眉头依旧皱着,却陷入了沉思中,梁崇月继续道: “我自然明白此去艰险万分,可若我不去,那我的将士们该怎么办?难道要让他们打完仗了连喝口水都要小心翼翼的吗?” “这一战大夏必胜,北境往后就是大夏的一部分,北境的子民就是大夏的子民,此人若不能尽早铲除,后患无穷。” 饶是梁崇月已经将渣爹养心殿里的所有藏书全都看完了,此时也想不到什么万全之策,她不能放任这件事继续下去,老毒物这辈子都在和蛊毒打交道,多让他活一天,对她和大夏的将士们就多一份威胁。 想到此处,梁崇月的声音软了些,朝着二舅舅轻声道: “舅舅,我等不了了,你能明白我的对吧?” 大舅舅这些年领兵打仗,在她安危一事上固执己见,没有二舅舅从中劝解,肯定是不准她冒险的。 可她离开,大军需要有主心骨,大舅舅就是接替她的那块主心骨,有大舅舅率大军前行,一路打到皇城不是问题。 她也能放心的去结果了老毒物。 大舅舅还在方玉关,没有回来,梁崇月也不急着二舅舅给她答复。 二舅舅最后一定会同意的,想看着她登基称帝的,在向家从来不止外祖父和小舅舅两人。 梁崇月拿过一旁空白的纸张,开始给大舅舅留下攻打的路线,和每一处都城的薄弱点。 她不在的时候,大舅舅和二舅舅看不到面板,只能靠她给的地形图排兵布阵,趁着大舅舅回来之前,梁崇月将她一路上做好的标注总结全都写了下来。 还有床弩的运作方法和图纸,梁崇月也全都留了下来。 向华廷站在崇月身后,看着她奋笔疾书的模样,怔愣片刻,想起崇月五岁时说的那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当时此事传到府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夸赞崇月早慧聪明,他还曾质疑过崇月小小年纪是否明白这四句话有多重。 现在看来,倒是他浅薄了,难怪父亲愿意以全家为注,为崇月压宝,陛下亲赐二十万铁骑,现在想来已经算是明示了。 “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二舅舅和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崇月手上动作一顿,明白二舅舅这是妥协了,梁崇月头也没回,手下动作继续: “等大舅舅回来,将这些东西交到大舅舅手上,我再去见一个人就准备出发。” 方玉关到底离荒都远,梁崇月直到等到傍晚才等到大舅舅率大军归来,井随泱竟也在队伍里。 梁崇月见井随泱满脸焦急,还以为是燕雀关出了什么事,正想着,二舅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我派人去将他叫回来的,此去艰险,他又只听你的,若是知道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肯定会沿路去找你,不如现在就叫回来,让他随你一起去,还能保护你。” 井随泱确实粘人,梁崇月细想了一下,二舅舅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渣爹已经把井随泱给她了,她就是他唯一的主子,梁崇月已经能想象到井随泱知道她去做什么之后,小狗脾气上来,不听大舅舅安排的场面了。 那确实还不如跟着她一起去来的安稳。 见大舅舅急匆匆赶回来,梁崇月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着饭厅走去,饭厅里面已经摆了一桌子饭菜,梁崇月没等一会儿就见二舅舅带着大舅舅进来了。 大舅舅一进来就冲着梁崇月单膝跪下,身上甲胄发出的碰撞声,在这饭厅里清楚极了。 “殿下,末将已经知道北境新王下令让守军对天堑江下毒一事,天堑江是我军北伐路上唯一不会冻住的江水,若是天堑江被投毒,百万大军只靠积雪,也难撑多时。” 大舅舅说的是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情,梁崇月心里也明白,起身扶起大舅舅,坐回原座后,梁崇月拿起筷子,招呼大舅舅道: “大舅舅先吃饭,我已经有了解决之法了。” 向华焱回来的路上想了一路,凌冽的寒风都没把他一肚子的怒火吹灭,听到崇月说有解决之法,心里堵了一路的石头消失了一半。 向华焱询问般得看了华廷一眼,见后者也朝着自己微微颔首,向华焱彻底放下心来,有华廷的保证,想必崇月是真的已经有了办法解决此事。 饭桌上梁崇月没有多言,皇家规矩一向如此,向华焱虽然没有觉得不对,但总感觉崇月和华廷像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这饭桌上的气氛很是不对劲。 终于等到大舅舅吃完饭,二舅舅让人收拾了碗筷,整个饭厅又只剩下他们三人时,梁崇月将大舅舅带到了她做了标记的沙盘前。 “大舅舅看,这就是我的解决之法。” 向华焱的目光在沙盘上那条多出来的、蜿蜒曲折的红线上看去,再看见红线的终点是北境皇城的时候,向华焱虽然没懂崇月意思,但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这些年他的预感多少次救他于生死之际,绝不会错的。 第534章 梁崇月将她的计划同大舅舅叙述了一遍,还将她刚才写好的地方一并放到了大舅舅面前。 一个下午的时间,梁崇月已经将大军后续的进攻路线和要注意的危险标注,都写了下来。 更多的细节方面,她毕竟精力有限,不可能做到绝对完美,但她相信大舅舅和二舅舅一定能做好大军的主心骨,哪怕她离开,大军也能攻破北境皇城。 梁崇月将她能想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到了大舅舅面前,还有十好几瓶救命药,至于怎么用,她也都用文字做了备注。 向华焱脸色铁青的看着崇月忙活,华廷还时不时的上去搭把手,就知道华廷已经被她说服了。 “崇月,军中有能人,此事不一定非要你去,你是军中主帅,你若不在,军心何在?” 向华焱不是不知此事严峻,但他宁可自己连夜带兵上那常年冰雪覆盖的北邙山,也不愿看着崇月去冒险。 梁崇月料到大舅舅会是这个反应,从怀中拿出一白玉瓷瓶,放到大舅舅面前: “此物能解世间百毒,大舅舅也是吃过的。” 向华焱的目光顺着崇月的话落在那熟悉的白玉瓷瓶上,明白崇月话中深意。 “北境新王是个擅长蛊毒的,你就算是有这东西傍身又如何?北境皇城现在肯定围得如铁桶一般,你怎么躲过几十万的大军,进入北境皇城?再暗中解决了他?” 向华焱越说越激动,却根本不敢去深想崇月今日离开,这一路上会遇到多大的阻碍与危险,若是崇月出事,他又有何颜面回去见月儿。 梁崇月见大舅舅固执的厉害,眼前这个为了大夏无私奉献的男人,这个时候也只有将士们的安危和百姓的未来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梁崇月为大舅舅斟茶递到手边,狭长深邃的眼睛与大舅舅对视,缓缓开口道: “不管此事成功与否,我都要去试,成事在人,竭力则无悔,若是成了,将士们就不至于喝口水都小心翼翼的,北境迟早是大夏的,天堑江也是。” 梁崇月目光坚定,向华焱看了眼崇月做下的准备,自知不论说什么都劝不了她,干脆沉默以对。 梁崇月从怀中掏出出征前渣爹给她的元帅令牌,交到大舅舅手上: “军中不能一日无主,劳烦大舅舅替我暂管大军,北伐不能停。” 说完,梁崇月将她刚掏出来的那一堆东西挨个向两位舅舅描述了一遍用处。 梁崇月讲个不停的时候,向华焱和向华廷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担忧与不舍,但他们人在此处,就不是能感情用事的时候。 梁崇月将百万大军托付给了大舅舅,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带着井随泱离开了荒都,驾马按照系统给出的线路,上了北邙山。 北邙山连绵起伏,基本看不到路,北邙山上常年冰雪覆盖,就连北境百姓都极少上山,好在有系统的检测仪器,梁崇月按照系统给出的指示,提前透视积雪下面的地形,有惊无险的带着井随泱在山上走了二十几天,才下了山。 “殿下,下了山距离北境皇城就不远了,属下之前出任务的时候走过这条路,接下来的路,属下走在前面吧。” 在山上,井随泱就一直想走在公主殿下前面为她探路,都被殿下拒绝了,等到下了山,到了他曾经走过的地方,要绕过三座都城,井随泱说什么都不愿殿下再冒险探路了。 山上至少还有遮蔽物,风不算太大,下了山,周围空旷的厉害,风大到吹得梁崇月连眼睛都睁不开。 等到梁崇月适应了之后,井随泱已经走到了她前面,她骑着的战马已经在跟着井随泱的战马走过的路前行。 好在现在北境的各个都城都在守城,都城外面基本上看不到人,梁崇月缩短了原定的路线,比计划中提前三天到了距离北境皇城最近的庆州。 “宿主,庆州里面的守军比你这一路上绕过的都城守军加起来都多,光靠绕是绕不过去的。” 系统将面板调出,看着从俯视角度看下去,密密麻麻的像蚂蚁一样大的守军,正在庆州城内外巡逻,过了庆州,就到了围得像是盘丝洞一样的皇城了。 马儿已经停下,井随泱虽然没有殿下看的远,但也看到了城楼上来回巡视的士兵们,庆州是他们潜入京城的最后一道阻碍,过了这里,就是北境的皇城了。 “殿下,咱们还像之前一样绕路过去吗?” 井随泱看向殿下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殿下肩头趴着的那条小蛇上,这么冷的天,这蛇也不冬眠,和他对上眼就开始呲牙,像个狗一样,还没有小狗长得可爱。 不知道殿下从哪弄来的,一点也不好看。 梁崇月正在研究系统面板上的地图,绕得过这里也绕不进盘丝洞,好在她给燕阳割舌头之前多问了几句,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不走这里,接下来的路跟好本公主。” 梁崇月轻勒缰绳,控制战马调整了方向,燕阳失声之前,和她说过,庆州城外的林子里有密道,可以直通北境皇宫,从前挖出来是给北境皇室逃命用的,后来被他知道后,用来随意进出皇城了。 庆州城外林子不小,进到林子里,入眼就是遍地的白,看来燕阳先前说过的记号找起来要费一番工夫了。 “小狗,定位一下这片林子里的美人松林。” 系统不明白宿主这个时候找美人松林做什么,但也没问什么,乖乖照做。 很快面板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定位,梁崇月驾马带着井随泱朝着系统给出的定位走去。 雪地上有野兽留下的巨大脚印,最近北境都没下雪,这脚印看着不像是这两天的。 等驾马到了美人松林,望着眼前棵棵粗壮无比的美人松,梁崇月一眼过去实在分辨不出到底哪一棵才是最大的那棵。 “我们分开去找这片林子里最大的那棵美人松,一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 燕阳说过那条密道的入口就在林子里最大的美人松里面,梁崇月猜测当年为北境皇室设计密道的人为了保证皇室的安全,将最大的美人松中间挖空了,将密道设计在其中。 第535章 和井随泱分开后,梁崇月感受到耳尖传来的一阵冰凉,不用去看,直接上手将出发前那一夜莲池送到她房里的小蛇抓了过来。 纯黑的小蛇在梁崇月手上扭做一团,像是撒娇,梁崇月从商城里买了新鲜的生肉喂到它嘴里,将它喂饱之后,才彻底安稳下来,梁崇月将小蛇揣回怀里,开始在美人松林里寻找那棵最大的美人松。 刚驾马走出去没几步路,梁崇月就感觉到了战马紧张的情绪,就连刚在它怀里蛄蛹了好一会儿的小蛇也探头出来了。 梁崇月勒紧手上缰绳,很快听声辨位,找到了让战马和小蛇紧张的来源,在一处山坡后面,应该是个不小的野兽。 梁崇月将手臂上的袖弩露出,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过了一会儿,战马紧张的情绪缓解,小蛇还站在梁崇月肩头的位置,时不时的朝着那处山坡吐出蛇信子,梁崇月让系统去探查了一番前面山坡后面的动静。 在看见面板上最后消失不见的老虎尾巴,梁崇月不知道那头老虎为什么发现了她,埋伏了那么久,最后又离开了。 但这里一定不安全就是了,梁崇月调转马头,开始寻觅起了这片林子里最大的那棵美人松,系统也在远程操控微型摄像头帮她寻找。 三双眼睛一起找,最后还是系统先找到的,梁崇月和井随泱因为视野有限,加之地形不熟悉,寻觅的速度很慢。 “宿主,那棵美人松就在你前面大概五十米的位置,你前面的路还算平坦,你一直往前就行了。” 有了系统这个地形探测仪,梁崇月不知道省了多少心,再走到那棵巨大美人松面前后,梁崇月驾着马绕着美人松走了一圈,再回到原地后,手上就多出了一个蛇形的小机器人。 “本公主把这个放下去,你看着操控一下,它应该没有你那么智能。” 梁崇月买的时候挑便宜的买的,系统商城里的东西都不会太差,但肯定是没有贵的好。 她出来的这段时间,大舅舅已经带兵打下北境的半壁江山,有一个都城小,守军少的,直接投了大舅舅,守军将领在大舅舅打过来之前就自刎了,将脑袋挂在城楼上,只求大舅舅能放过城中百姓。 大军的伤亡也不少,梁崇月出发前留下的那几十瓶花了她不少气运的救命药,已经被用掉了一半了。 每晚赶不了路的时候,梁崇月就会看面板上大军的情况,这一杖远比她想的要打得快,但越是靠近北境皇城,大军受到的阻力就越大。 梁崇月思索的时候,系统已经操控小蛇钻入了美人松里,面板上随即出现了小蛇视角下的美人松里面的情况。 果然和梁崇月料想的一样,这棵美人松只有外面一层厚厚的皮还在不断生长着,里面已经被挖空了大半,或许他们要弯着腰,弓着身体才能钻进这条密道里,但还没有梁崇月手大的小蛇在这里面简直畅通无阻。 “一个时辰差不多到了,本公主先回去和井随泱汇合,辛苦小狗继续操控了。” 梁崇月说完,调转马头,原路返回,等到她回到和井随泱分开的地方时,就看见井随泱已经回来了,还在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她的身影。 梁崇月出现在井随泱眼前后,刚才还担忧的目光瞬间转变,亮得像是夜空中最亮眼的星星一样,驾马朝着她走来。 “殿下,属下找到了一棵最大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殿下要找的那棵了。” 梁崇月已经找到了她要找的那一棵,从背后背着的包袱里拿出肉干和卷饼塞到井随泱手上: “边走边吃,吃完再来拿,这一顿一定要吃饱。” 不然下一顿什么时候吃,梁崇月都不能保证。 梁崇月说着自己也吃了起来,井随泱轻夹了一下战马的腹部,马儿自觉跟上公主殿下骑着的那匹战马的脚步。 看着手上被塞满的肉干和卷饼,回想起庆州城楼上不停巡逻士兵,再结合公主殿下刚才的那句话,井随泱有种大战将近的感觉。 梁崇月不知道井随泱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一边看路还要一边看面板上的实时直播。 那密道里又黑又深,好在系统开了体型复刻,不然光是看面板上的红外视频,梁崇月都看不出来以她的身形能不能通过这条密道。 梁崇月带着井随泱到了那棵参天古树旁的时候,系统操纵那条蛇开了五倍速,按照地图上的显示,还没走出庆州领土。 “已经进去多久了?” 井随泱正在感慨眼前这棵树的巨大,梁崇月嚼着嘴里的肉干,对着系统问道: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了,宿主,刚才仪器出了计算结果,你和井随泱进去的话,估计没有个三个小时都走不到小蛇现在走到的位置。” 梁崇月也在时刻关注着小蛇前进的速度,对于系统仪器计算出的结果,她是百分百相信的。 “继续加快小蛇的速度,我要知道走完全程,我和井随泱大概需要多久。” 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井随泱见殿下一直盯着那棵巨大的美人松没有其他反应,翻身下马,开始收集周围还算干净的积雪到碗中,这里靠近庆州,不能随便生火,不然可能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梁崇月将井随泱做的这一切尽收眼底,没有说什么,她现在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面板上的小蛇上。 系统已经把小蛇的速度调整到了五十倍速,相当于她在平原骑马的时速,看着地形图上,代表小蛇的那个红点在快速移动着。 仪器计的结果也在不断变化着,看着上面显示越来越长的时间,氧含量一直保持在不高的数值,这趟下去,估计要在地下走上一整天的时间。 第536章 终于等到系统那里出了结果,看着面板上面显示预计三十四个小时走完全程的结果,梁崇月默默从包袱里拿出一把糖和一大袋肉干塞到了井随泱怀里。 井随泱下意识的接过殿下塞过来的东西,在闻到糖果的香甜后,不解的看向殿下: “殿下,属下早就不吃糖了。” 梁崇月拆开一块糖果放到嘴里,系统商城里出品的糖果味道清甜,还提神。 “先收好,一会儿累了就吃了一颗。” 井随泱不明白殿下这话的意思,梁崇月已经翻身下马,开始借着往水壶里装雪的工夫,将几个空了的水壶里都加满了水,还放了些葡萄糖进去。 忙完这一切,梁崇月站在美人松前,有些不舍的解开了拴着战马的缰绳,轻轻拂过战马的鬃毛,战马发出轻声嘶鸣,颇有灵性的蹭了蹭梁崇月的手。 “放它们离开吧,它们能自己找回去。” 这些都是向家精心训练出来的战马,老马识途,它们也可以。 “回去吧,替我报个平安。” 梁崇月将从战马身上解下来的缰绳收好,井随泱见状,跟着照做,看着两匹战马像是离弦的箭飞快消失在眼前。 梁崇月上手在美人松的树皮上寻找着小蛇先前钻进去的位置,小蛇身体娇小,容易钻进去,外面也看不出什么痕迹来。 可根据燕阳交代的那些事,他从前没少从这条密道离开京城,现在这棵美人松外面看着除了比周围的树大了不止两圈外,看不到一丝被破坏过的痕迹,就证明这里面一定是有机关的。 想要平安通过这条密道,就绝对不能硬闯,不然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机关陷阱在等着他们。 梁崇月绕着树干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块有些凸起的树皮上面,这块树皮的颜色也比周围的树皮要暗一些,不过因为美人松长得又高又茂盛,底下的光线不太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梁崇月伸手按在那块凸起的树皮上面,听到咔咔两声过后,连着那块树皮周围的一大块树皮都动了起来。 井随泱见状,立马提着剑挡在了殿下身前。 梁崇月早有预料,平静的看着触发了机关后,树皮挪动,美人松的树干上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黑洞。 洞口漆黑,看不清里面有什么,还散发着淡淡腐木的味道,梁崇月从背包里拿出夜明珠给了井随泱一颗,自己手上拿一颗。 “走吧,从这里进去就能到北境皇宫了。” 井随泱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夜明珠,不明白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有一条通往北境皇宫的密道,不然怎么准备的这样齐全。 心里虽有猜想,井随泱还是快步走到了殿下身前,先殿下一步进入了树洞里面。 梁崇月看着井随泱弓着身体,略有些艰难的挤进了树洞里,平日里养眼的宽肩现在倒是有些耽误事了。 这种事情上面,梁崇月从不会逞能,有人在前面为她试险,她为什么要拒绝。 跟在井随泱身后进入树洞,刚开始的路又矮又窄,极其难走,井随泱在前面开路,梁崇月跟在后面,听着身后木门关上的声音,好在她准备的夜明珠足够亮,两人不至于到睁眼瞎的地步。 密道封闭,氧气稀薄,听着井随泱那有些重的呼吸声,梁崇月看了眼他的身体数据,还好还在正常值,只不过初到这种环境下有些身体不适也是正常的。 梁崇月一路上都在看着面板上的红外探照图,看着地图上面他们如同龟速一般前进,一个时辰过去,都还没出这片林子。 不过好在出了林子之后的密道就宽阔些了,没有脚下突然出现的老鼠和树根,他们也能从趴着慢慢站起身来前进了。 站起来之后,两人的速度明显就快起来了,身体的消耗也在增加,梁崇月给糖和肉干真是先见之明。 井随泱手上拿着夜明珠,听着殿下在身后打开水壶的声音,有些口渴,但想到水壶里装的都是雪,那些雪就算是全都化了,也不够殿下一人喝的,井随泱想想还是将身上挂着的水壶往下按了按。 梁崇月喝了两口水补充了一下后,将喝剩下的水壶从后面递到了井随泱手边。 “这几个水壶里都是满的,别省,这条路有的走了。” 地图上面显示他们才走了十分之一不到,想要走完全程,时间还长着。 井随泱伸手接过殿下递来的水壶,听着水壶里水声晃荡,震惊的抿了两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居然觉着这水有点甜。 梁崇月在密道里阴暗爬行的时候,时隔一个月,京城内也终于收到了荒都传回的第一封密信。 梁湛打开信封刚看了两行,原本还在为崇月祈福的皇后听到声音,放下还未诵念完的经书就起身朝着这边走来。 隔着一道屏风,梁湛迅速将密信最上面一张塞到了暗一怀里,就着剩下的密信看了起来。 “可是荒都送回来的密信?” 向华月一双美眸之中只有陛下手上密信,崇月已经率军离开三个月了,荒都荒凉遥远,又是和北境对上。 自从崇月离开后,她几乎彻夜难眠,只有白日里呆在崇月从前住过的偏殿里才能浅睡一会儿。 梁湛没有理会皇后,而是快速将手上的密信看完,确保其中没有皇后现在不能看的内容后,将密信递到了皇后手边。 “是荒都送回来的不错,崇月不愧是朕的女儿,十日破七城,有朕当年风范,哈哈哈......” 耳边传来陛下爽朗的笑声,向华月充耳不闻,一心在这几张密信里寻找崇月的信息。 等将这五张密信来回寻找了好几遍,向华月找到唯一和崇月相关的就是: 元帅率军十日破七城,已经打到了俪水关,大军战死不到五万人。 向华月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最近她白日里都睡得不安稳,一闭上眼睛就是崇月躺在棺椁里被大哥送回来的场景。 就像那日她出宫替崇月去送靖川时一样,大嫂哭得像个泪人,哭昏过去三回,她在一旁看着都觉着心一抽一抽的疼,她这一生只有崇月一个孩子,若换做是崇月,她一定一头撞死在棺椁上,随崇月就去了。 第537章 向华月又将密信反复看了好几遍,担心是自己看的太快漏掉了和崇月有关的地方。 三遍又三遍,最后向华月盯着唯一一句和崇月有关的部分,颤着声,望向陛下的眼中似有一池秋水: “陛下,崇月是主帅,为何这密信里却甚少提到崇月?” 向华月从前不是没看过密信,父亲和大哥率兵出征的时候,每回从战场送回来的密信,陛下看完过后都会派人送到她这里来。 让她也看看,解解担忧之苦。 可今日这封密信,她看着总觉得不对,不好的预感再次卷土重来。 “陛下,崇月得您亲自教导,有陛下庇护,她不会有事的对吧?” 皇后一句话,问得梁湛心头一颤,密信的第一张他也才看了两行,崇月远在荒都,现在到底如何,他也不知。 这份密信是一个月前从荒都送来的,一个月过去,崇月现在好与不好,估计连向华焱都不知道。 梁湛心里担忧不比皇后少半分,他内心几番挣扎下,终于选择妥协,承认崇月才能,崇月若是折在荒都,于大夏是莫大的损失。 有崇月珠玉在前,这皇位给谁,他都不放心。 饶是这样,梁湛瞧见皇后因为崇月的事情彻夜难眠,还是耐心轻声哄道: “这是朕的心腹送回的密信,不是崇月写的家书,自然是国事为重,皇后莫要搞混了。” 齐德元侯在一旁,看着皇后娘娘为了公主殿下的事情神情紧张,担惊受怕的样子,默默往暗一胸口的位置扫了一眼。 不知道那第一张密信上面写的什么,不能给皇后娘娘看见的,一定与公主殿下有关,也不知道公主殿下此时可好。 他也怪担心的。 梁湛哄了皇后许久,陪着她服下安神茶睡下后,才起身回到了养心殿。 陛下一走,刚才还睡得正香的美人忽然睁开双眼,眼中清明依旧,春香看见后,陪着春禅扶皇后娘娘起身。 皇后娘娘这一个月来没少喝安神茶,原本的药量已经对娘娘不管用了。 三日前,娘娘就已经到了要喝两碗才能入眠的程度,不过都是背着陛下喝的,陛下不知道,今日娘娘只喝了一碗,还以为有陛下陪着,娘娘能睡得好些。 没想到陛下一走,娘娘就醒了。 向华月望着陛下离开的方向,喃喃低语: “陛下走了,陛下走了......” 春香不明所以,娘娘平日里对待陛下并不这样在意,莫不是殿下不在,娘娘心中惶恐,希望陛下陪着。 “娘娘若是需要陛下陪着,奴婢去将陛下请回来,陛下一向爱重娘娘,一定会回来陪娘娘的。” 向华月疲惫的闭上眼睛,伸手按出了春香的手: “不对,陛下这些日子都陪着本宫,前朝有父亲和蒋老丞相在,最近一直风平浪静,后宫里这些女人也都算安分,陛下说好陪着本宫就不会突然离开,这不对。” 向华月头疼欲裂,直到李瑾回来,才有了一丝精神: “娘娘,陛下回了养心殿,并未召见谁,齐公公侯在外面,殿内只有陛下和四方台的掌令大人在。” 听完李瑾的回禀,向华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同陛下这么多年走到今天,有些时候,她远比陛下自己还要了解他。 陛下看重崇月,她也能看出陛下对从崇月野心的放纵和暗地里的推动。 陛下已经改变了主意,将辽源的二十万铁骑调来随崇月出征北伐,就已经是陛下对崇月认同的最好证明。 那封密信不对,崇月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可能只交代那三两句话,陛下也不可能大晚上还从她宫中离开。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一闭上眼睛,崇月躺在棺椁里的模样就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李瑾派人出去找本宫父亲,本宫要知道崇月在荒都的消息,全部的消息,快去!” 瞧着皇后娘娘焦急崩溃的模样,李瑾一刻也不敢耽误,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春禅同春香对视一眼,后者出去准备新的安神茶,不过再浓的安神茶也解不了娘娘心中愁苦,今夜的翊坤宫注定无眠。 养心殿内,暗一刚递上陛下塞到他怀里的密信,就被陛下一把夺过,瞧着陛下急切的模样,暗一心中不由的开始担心起那个看起来一直运筹帷幄,实则步步险胜的公主殿下。 人不可能一直嬴,但他希望殿下一直嬴。 齐德元侯在养心殿外面,像个陀螺一样原地打转,脑子里难得没有去想御膳房一会儿送来的糕点,而是在担心远在荒都,率军北伐的公主殿下。 小李子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刚才还看见李瑾公公在养心殿外一闪而过的身影,心里不由的开始担心,忍不住向上天祈愿,保佑公主殿下平安归来。 梁湛将密信中的第一张看完,手上的密信已经被他揉捏的不成样子,要是向华焱在这,他一定要把向华焱大卸八块。 居然放崇月去刺杀北境新王,他向华焱的脑子是被北境的风给吹傻了吗? 难怪他看后面几张密信上面都没有和崇月相关的事情,他还安慰皇后这毕竟不是崇月写得家书,往后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见崇月写得家书了。 梁湛气急,手下用力,直接撕了手上密信,撑着头坐在龙椅上,一双眼睛愤怒的像是能喷出火来。 暗一见状,上前为陛下斟茶,顺便将已经被撕成几块的密信捡起,拼好。 他本是没有资格偷看陛下密信的,但他见到陛下如此生气,还是没有忍住想知道那位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到底在北境遭遇了什么,能让陛下如此动怒生气。 暗一的记忆超群,将密信捡起拼好的时间内,在将撕碎的密信放到龙案前,暗一就已经将密信上的内容看完了。 第538章 无边的月色下,京城城门大开,数道驾马疾驰的身影从门后冲出,直奔北边。 若是此时有人壮着胆子仔细看上一眼,就能发现这一群人不是一拨的,为首的男子黑衣黑袍,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同一直跟在陛下身边的四方台掌令大人简直一模一样。 京郊白雪皑皑,雪地上留下的马蹄印记,大雪纷飞,很快就被白雪盖住,就像是从未有过一般。 梁崇月不知道京城里的事,她正在和井随泱一起在密道里解决他们俩的晚餐。 密道里离开夜明珠两米远就彻底伸手不见五指,梁崇月干脆直接从商城里买了几块压缩饼干,和井随泱一人两块,再喝点水,吃饱就继续赶路。 这条密道修缮的时间距离现在有些长了,一些不知道怎么钻进来的小兽,找不到出去的路,都饿死在了这里。 梁崇月时不时还会踩到老鼠的尸骨,已经干瘪的尸体一踩下去嘎嘣响。 是他们在这条密道里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外,最常听到的声音。 “宿主,加油,你们已经走完五分之一的路线了,初步估计,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后天这个时候,你们就能走到出口了。” 系统贴心的附上仪器刚出的推算,他们的速度比起一开始预估的还要慢,到底视线有限,梁崇月还带着井随泱,不可能为了一时赶路方便,就在他面前暴露秘密。 “没事,小蛇从密道出去的走得那个出口你研究明白了吗?” 小蛇身形细长娇小,只要留个手指头一样粗的洞口,它都能钻得出去,但是面板上的实况视频显示出口被堵住了,不知道是不是老毒物不希望燕阳回去,特意堵上的出口。 系统突然被宿主提问,没有想到解决办法的它,沉默了一瞬,将出口处堵住的情况调到面板上,向宿主展示了一番。 “那老毒物可能真的不想让燕阳回去了,出口的位置上面盖了两块木板,和好几块大石头,宿主要不咱们用火药给它炸开吧。” 系统说的是它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了,看着面板上那被七八块大石头盖住的井口,梁崇月也实在佩服北境皇室的脑子,把逃命用的密道口就设在一口枯井处。 这口枯井还建在冷宫里,难怪北境皇宫里的妃子犯错只会被直接打死,没有一个是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 敢情这冷宫是给皇室建的,不是皇帝都不配入这冷宫之中。 “准备些炸药,控制一下量,别井口没炸开,反而彻底把路给堵死了。” 给系统安排完任务,梁崇月就继续赶路了,这密道之中为了迷惑敌人,还有无数小道,饶是有地图在手,这漆黑一片的环境,梁崇月还是走错了两回。 看着地图上显示他们已走完了大半,还剩不到四分之一的路,梁崇月拆了一颗糖果送到嘴里,就当是奖励自己的了。 橘子味的不太好吃,但是散装的糖果便宜,现在气运重要,梁崇月花起来不用系统劝,看着快速下降的余额,自己就开始控制自己,束手束脚起来了。 等着梁崇月和井随泱好不容易快要走到这条密道尽头的时候,梁崇月看见了出口处井口洒下的微弱光芒,这是他们这三天来,除了夜明珠的光芒外见到的第一束阳光。 刚想靠近,梁崇月就感觉到脖子一凉,钻进她怀里把自己捂得暖烘烘的小蛇刚一从她怀里出来,身上很快就凉了下来。 梁崇月听到耳边传来小蛇吐信子的嘶嘶声,声音越来越大,不像是从耳边传来的,而是从井口的位置传来的。 井随泱明显也听到了这声音,默默移动脚步,挡在了梁崇月面前。 想起出发前夜莲池将这条小蛇送到她房里来时说的话,面对井口下方越来越大的嘶嘶声,梁崇月丝毫不慌,将趴在她脖子上的小蛇拿下,放在手里安抚了两下。 然后慢慢蹲下身体,将小蛇放到地上,夜明珠照明的范围有限,梁崇月只能看着小蛇缓缓消失在她眼前,朝着井口下方的位置游过去。 井口下方的嘶嘶声越来越大,梁崇月拔出背后神剑,金黄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梁崇月脚下直到井口下方的道路。 密密麻麻无数条蛇像是受过训练一般朝着小蛇而去,这些蛇明显不对劲,神剑的光一照,这些蛇的眼睛都是红的。 梁崇月忽然想起了那几个变异了的猿人,虽然两者之间没有确切的联系,梁崇月还是觉得那几个变异的猿人和这些蛇很像。 梁崇月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朝着蛇群游过去的小蛇,它实在太小了,还没有对面一条蛇的一半长。 要不是莲池实在爱蛇,再三向她保证过这条小蛇的本事,梁崇月现在已经提剑杀蛇了。 眼看着蛇群距离小蛇越来越近,为首的过山峰刚才还直立的身体,缓缓趴了下去,停止继续往前。 身后跟着的蛇也都停了下来,看着小蛇靠近,为首的过山峰亲昵的蹭了蹭它的头,刚才还猩红的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了不少,瞧着也没有刚才吓人了。 梁崇月没想到这小蛇的威力这么大,越发好奇被莲池养在庄子上的那两条王蛇得多厉害,才能生出这样厉害的小蛇来。 梁崇月正想着,小蛇回头朝着她吐了吐蛇信子,那样子,似乎在催促她赶紧跟上。 梁崇月拿着神剑挡在两人身前,挪动着脚步,她走一步,对面的蛇群也跟着往前一步。 直到两方在不足一米的位置相遇,小蛇轻盈一跃跳到了梁崇月的腿上,半截身体钻进梁崇月的战靴里,半截身体垂在外面和蛇群交流。 梁崇月没有先动,而是让蛇群先离开,等到蛇群走远,梁崇月才带着井随泱和小蛇快步走到井口下方。 望着井口洒下的几缕日光,梁崇月将神剑拿起,脚下运气,纵身一跃,飞身靠近井口的位置时,将手上神剑插入井壁内。 神剑入石壁发出刺耳的声音,梁崇月整个人手抓神剑,吊在井口处,只靠两柄插在石壁上的神剑做支撑。 第539章 “小狗,火药准备好了吗?” 梁崇月右脚踩在石壁上借力,翻身站到神剑上面,一伸手就能碰到被封住的井口。 “都准备好了,还是定时的,宿主你自己调整时间哈,注意安全。” 系统的声音响起,梁崇月看见背包里多出了一个相比她自己做的那些要精致些的火药包。 系统说是定时的,不过是导火线壁比她自己做的那些要长得多,梁崇月将火药包从背包里面拿出,才发觉这导火线比她想的还要长的多。 若是直线垂直下去,估计都能够到井底,想到井底不算丰富的氧气含量,梁崇月直接将导火线剪掉了一半。 剩下的收回背包里,下次做炸药的时候还可以用。 梁崇月用商城里买的胶水把炸药包绑到井盖下方,确认绑严实了之后,梁崇月掏出打火机,反正井随泱在底下看不见,她怎么方便怎么来。 点燃导火线的瞬间,火花四溅,梁崇月收了打火机,手抓两柄神剑,脚踏石壁,将神剑拔出的瞬间,身体旋转,安全落地。 “快走。” 梁崇月不知道系统给的火药包威力到底有多大,不是她对系统不放心,主要是系统不在这里,把控不了用量,多了少了效果也不一样。 梁崇月落地的一瞬间,拽起井随泱的衣袖就往密道里面跑。 跑出去大概二十米的位置后,听到上方传来嘭得一声巨响,灰尘像是雾一样落下,梁崇月神剑在手,加上井口已经被火药炸开,密道里的光线好了不少。 梁崇月从背包里取出在系统那里定制的燕阳的脸,套在了井随泱的脸上。 “本公主这一路上和你说过的话都记住了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北境新王。” 梁崇月拿出蓝色美瞳,借着不算好的光线,给井随泱带了进去,要不是身高不够,她就自己上了。 一颗变声药丸给井随泱喂了下毒,药丸在口中化开的瞬间,井随泱一开口就是燕阳的声音。 “殿下放心,孤明白了。” 井随泱说这话的时候,顶着燕阳的脸朝着梁崇月笑,倒是让梁崇月有种回到边关的错觉。 可惜那个蓝眼睛的漂亮少年,现在正痛苦的困在她准备的暗牢里等死。 没长眼来招惹她,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为井随泱最后带上眼罩,梁崇月带着井随泱在宫人听到声音赶来之前从枯井出来了。 刚一出来,梁崇月一脚就踩到了一条被无意中炸死的蛇尸上,已经焦透的蛇尸还散发着肉香,好久没吃肉了,梁崇月开始怀念在母后宫里住着一天吃五顿都只会被夸的日子了。 听着从冷宫外面传来的声音,还有周围不断靠近的皇宫守卫,梁崇月断定老毒物这是想一边假借燕阳皇嗣身份控制整个北境,一边永远不想燕阳回到北境了。 梁崇月收好背后神剑,将井随泱身上的东西全都拿到自己身上背着,在众人到达冷宫之前,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面罩戴好,将小蛇塞到了井随泱怀里。 “它能保护你,一定不能让小蛇离开你。” 说完,梁崇月手还在井随泱怀里,安抚般的摸了摸小蛇的脑袋,在人来前一秒钟,才将手从井随泱怀里抽了出来。 门外传来甲胄摩擦发出的声音,梁崇月垂着头站在井随泱的背后,在密道里的这三天,她将燕阳的所有事情,能说的都和井随泱说了。 井随泱不是傻子,四方台训练出来的,应对这样的场面虽然不轻松,但应该没问题。 梁崇月背着两人的所有东西,包袱看着大,里面基本上没什么东西,吃的喝的都已经进了两人的肚子。 急匆匆冲进冷宫的侍卫像是没有想到里面的人居然会是已经被国师宣布病重卧床不起的王上,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住,双膝一软,已经下意识的跪下了。 “奴才叩见王上。” 身后跟着冲进来的众人,脸上是和第一个侍卫一样的表情,刚才还冷清的冷宫,一时间跪了满院子的人。 所有人都垂着头,却用眼神相互对视着,不明白已经重病的王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冷宫之中。 而且身体瞧着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既然王上没病,那国师又为何要宣布王上病重的消息。 底下的宫人、侍卫脸上表情怪异,梁崇月在密道里就已经收到了系统发送过来关于老毒物的事情。 挟天子令诸侯的事情倒是被他玩的挺六,燕阳已经及冠了,这么大的天子也敢这么做,要不是燕阳脑子不好使,他也成功不了。 “国师在何处,孤要见他!” 梁崇月跟在井随泱身后,第一次见他生气发怒的样子,虽然是顶着燕阳的脸,但还是有些新奇。 刚才第一个冲进来的侍卫见状,立马开口出声回应道: “回王上,国师这段时日一直都在奉天殿内照......照顾您。” 侍卫的话说到后面越说越小,看向王上的眼神里满是惊恐之色。 北境皇室暴虐嗜血,皇宫里能活得久的,什么没见识过,都不是傻子,现在再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真可以自己一头撞死了,免得再受惩戒之苦。 井随泱闻言,直接拔剑一挥,斩了侍卫脖子。 血糊糊的脑袋落地,还滚了几圈,最后后被炸飞出去的蛇身滚到了一起。 跪在侍卫身后的一行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哪怕滚烫的鲜血滴到脸上,也还保持着刚才跪地的动作,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 “月儿,为孤开路。” 井随泱右手执剑,站在荒凉的冷宫里,沾了血的衣角被寒风吹起,声音冰冷无情,可转过头来,一只蓝色的眼睛对上梁崇月狭长深邃的眼眸时,瞬间又化为蚀骨柔情,像是能将人溺死在他的深情之中。 梁崇月知道他不认路,背后神剑拔出,双手执剑,走在井随泱前面,一路上但凡是神色有异的侍卫或是宫人全都被梁崇月斩于剑下。 第540章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神剑之上滑落的鲜血从冷宫一路滴到了奉天殿前。 触目的红,哪怕是再大的雪都遮盖不住,这一路上死去的宫人和侍卫无人敢碰,生怕触到王上霉头,成为躺在这冰天雪地之间的下一个。 梁崇月手提神剑,整个人浴血走来,奉天殿外候着的宫人和侍卫见到王上归来,立马下跪,连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 “宿主,那老毒物就在奉天殿里,他之前以身体试验蛊毒的时候,把耳朵毒坏了,没听到刚才的爆炸声,宿主你现在进去直接从背后剁了他,他速度够快,他肯定发现不了。” 系统的小嘴叭叭个没完的时候,梁崇月已经带着井随泱走到了奉天殿内殿。 一进去梁崇月就闻到了腥臭的味道,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像是堆积了几十具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不然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味道。 梁崇月一眼就锁定了老毒物的位置,果真像系统说的那样,老毒物耳朵不好使了,她提剑走来,战靴上还沾了一路上的雪水,踩在金砖制成的地板上,吱嘎作响。 老毒物身边的蛊虫都有了反应,老毒物都没察觉到。 梁崇月再一次向系统确认了老毒物的身份和位置,确认眼前这个背影看起来像是被炮轰过的老头就是老毒物之后。 梁崇月提着神剑的左手挡在井随泱身前,没有着急动手,整个内殿之中,就连侍奉左右的宫人都垂着头,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一般。 这绝对有诈,梁崇月没有着急上前,目光在周围侍奉的宫人身上扫过后,直接抬手,对准了老毒物,发射一直藏在她袖口处的袖弩。 袖弩发射,发出咻咻两声,还没到老毒物身前,就被他身边侍奉的宫人伸手拦下。 掺了毒的弩箭刺入宫人的手掌,那宫人就像是没有痛觉一般,默默将手心里的弩箭拔出,扔到了一旁后抬起猩红的双眼,像是告诫一般的看着梁崇月一眼,才退了下去。 梁崇月看着眼前的一切,执剑的手握紧,她想起来了,这些宫人状态就像她在山洞里遇到的那几个猿人。 双眼猩红可怖,不过猿人明显不如这些宫人懂事听话,看来这个老毒物早就将主意打到了大夏,她那个愚蠢至极的哥哥说是引狼入室都不为过。 死了也活该。 老毒物此时终于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行动缓慢的转过头来,对上梁崇月弑杀的眼神,先是一愣,随后看见站在梁崇月身后井随泱假冒的燕阳时,拿着蛊毒的手一顿,手上蛊虫落地,直直的朝着梁崇月冲了过来。 蛊虫的速度极快,梁崇月迅速提剑将其斩杀,却不曾想它的身体已经分为两半了,还能动。 而且速度比起刚才更加快了,被梁崇月剁成两节的蛊虫像是知道梁崇月不好惹,直冲冲的冲着井随泱就去了。 两节蛊虫从两个方向同时朝着井随泱冲去,梁崇月直接掷出神剑,将其中一节钉在金砖做的地板上,蛊虫扭动着躯体,一时间挣脱不开神剑的桎梏。 另一节来不及钉住,被梁崇月斩杀,却不曾想这蛊虫被剁成了四节还不死,更加短小,却更加迅速。 “小心!” 梁崇月再次挥剑已经赶不上蛊虫移动的速度,好在井随泱动作够快,挥剑挡住了一次蛊虫的攻击。 但明显这蛊虫是杀不死的,刚被梁崇月用神剑钉住的蛊虫,硬生生将身体一分为二,从神剑下挣脱了出来。 嘴里还发出嘶嘶的低吼声朝着梁崇月冲了过来。 “嘿嘿嘿,来的正好,好好陪我的小宝贝们玩玩吧,它们都是新东西,旁人想感受还没有这个机会,梁崇月,便宜你了嘿嘿嘿嘿......” 梁崇月眉头微皱,没想到老毒物隔着面罩都知道她是谁,听着老毒物越笑越奸诈的语气,梁崇月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就看见老毒物将装着无数蛊虫的缸子打碎,几十种梁崇月先前从未见识过的蛊虫争先恐后的从碎片中钻出,朝着梁崇月爬了过来。 “宿主,我给你买好了解蛊毒的药丸,已经在背包里了,你快吃。” 系统的声音此时响起,不用梁崇月调出面板,系统说完之后,她眼前就出现了一块透明度拉满的面板。 不会挡住她的视线,梁崇月打开面板,里面果然已经放了两颗解毒的丹药。 梁崇月的目光只在那天价的解毒丹上看了一眼,就取出塞了一颗到自己嘴里,剩下那颗,拿在手上,斩杀了一只冲的最快的蛊虫后,转身对着井随泱: “张嘴。” 井随泱不疑有他,殿下说什么,他都照做。 熟悉的药丸被塞入口中,很快化水,井随泱还没怎么感觉到那颗药丸存在,就在嘴里消失不见了。 “先解决那个老不死的,这些蛊虫伤不了你了。” 井随泱听懂殿下话中意思,不再执着于斩杀蛊虫,而是执剑朝着老国师刺去。 梁崇月先前杀过那几只猿人,对怎么将这些被蛊虫控制的怪物一剑毙命已然有数。 她和井随泱无视冲上来的蛊虫,任由蛊虫飞到身上撕咬,有了系统商城出品的解药,这些蛊虫只敢在他们身上留下伤口,却不敢钻入他们体内。 见他们无畏,那老毒物终于慌了,刚才还只会在弩箭快要攻击到老毒物的时候才会出手的宫人在老毒物的操控下,直直冲着梁崇月和井随泱而来。 梁崇月双手执剑,仿若天神下凡,目光坚毅,丝毫不惧: “这些疯了的宫人交给本公主,你去解决那个老不死的,一定要把他的头割下来,身体剁得越碎越好,免得老不死的成精了,再来复活那一套。” 虽然梁崇月也觉得复活这样的事情概率很小,但她都能带着记忆给自己选个娘,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 第541章 刚才还笑的阴险奸诈的老毒物看着两人对于蛊虫丝毫不惧,那些蛊虫也不往他们身体里面钻,脸上这才有了些许担心害怕之色。 在看见梁崇月一剑砍掉了一个宫人的脑袋后,老毒物脸上的表情彻底崩盘,看着已经快要冲到他面前来的燕阳,再也忍不住,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老东西叭叭了半天,那些冲着梁崇月来的宫人们双眼更红了,地上爬行的那些蛊虫发出尖锐的嘶嘶声,对着梁崇月和井随泱群起而攻之。 梁崇月耳力惊人,虽然离老毒物远,但还是听清了他嘴里在叭叭得惊呼这不可能。 梁崇月挥剑的时候转头,正好看见老毒物一脸惊恐想跑,却被井随泱一剑砍掉了脑袋。 脑袋落地的瞬间,从老毒物的脖颈处突然钻出来一条长蛇,井随泱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小蛇就冲了出去。 和老毒物脖颈处钻出来的长蛇扭打在了一起。 梁崇月没空将精力放在那半边,这半边的宫人也都不是吃素的,一个两个都没有痛觉,神剑若是不能一下子将他们的脑袋砍掉,这些宫人手上的剑就要戳到梁崇月脸上来了。 好在井随泱那半边结束的够快的,等解决了全部宫人,梁崇月低头看了眼自己全身浴血的模样,就连手上也全都是鲜血,这一幕瞧着和梦魇里的场景像极了。 梁崇月走到老毒物面前,确认老毒物的脑袋被砍掉,就连四肢和躯干都被井随泱剁得稀碎后,第一时间通知系统: “燕阳可以杀了。” 听到系统那边传来回应,梁崇月身上的血都来不及擦拭干净,坐到内殿的龙案上,就开始起草守军归降的旨意。 算了算一共还剩十八座城池还没有被大舅舅攻下,等到这圣旨送到,按照大舅舅的速度,应该就剩下个十余座城池了,写个十五份应该够用了。 全部写完后,梁崇月检查了一番,确认字迹没错,身上的血也没滴上去,借着抽抽屉的动作,当着井随泱的面将系统一早复刻好的北境玉玺拿了出来。 系统做事确实简约了些,堂堂玉玺连个包着的布都没有,要不是印出来没毛病,梁崇月都要以为系统是找的哪个三无工厂做的了。 十五份守军归降的圣旨全部写完,盖好印章,梁崇月满意的将这些拿起来吹干,至于那块玉玺没什么卵用了。 不论真的假的,北境从她将燕阳困在公主府的暗牢里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大夏的了。 不论现在谁拿着真的玉玺出现,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宿主,燕阳死了,已经剁成十八块了,是埋了还是烧了啊?”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面板再次出现,上面正投影着良方拿着系统给的信件,解决了燕阳的画面。 看着记录燕阳资料的那一片暗淡,梁崇月这才真的相信燕阳已经死了。 不过那双蓝色的眼睛还在她的背包里留着,疯子带着私心狼狈的出现在她面前,想要换取她的同情心,最后又不体面的在她眼前死去。 “埋了吧,买副好棺椁,连着眼睛舌头一起葬了。” 梁崇月缓缓开口,怀念完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生命里,又被她终止了生命的小疯子后,迅速从情绪中抽离,一把火点燃了奉天殿。 将这些蛊虫和死去的宫人连同奉天殿一起烧了。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蛊虫们在烈火里翻滚逃离,亲眼看见老毒物的尸体被火舌包裹,梁崇月才带着井随泱出了奉天殿。 一时间北境皇城内从中间开始燃起,火光冲天,梁崇月带着井随泱从奉天殿出来的时候,已经有救火的宫人拎着水桶赶到奉天殿外了。 被梁崇月手中神剑拦住: “王上有旨,让这火烧下去,直到奉天殿烧完,任何人不许灭火,抗旨者,杀!” 梁崇月的声音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传来的,长期深陷北境皇室压迫的宫人们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认命的跪在距离奉天殿几十米远的地方,看着这座巍峨的、吃人的宫殿葬身火海之中。 “大将军何在?” 梁崇月的声音用内力推远,不到一刻钟,就有一身披重甲,头戴盔缨的壮硕将领从奉天殿外走来。 在看见已经烧了大半的奉天殿,面露震惊之色,快步走到井随泱面前跪下: “末将来迟,王上莫怪。” 井随泱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冷峻与漠视,将殿下刚交到他手上的十五份圣旨扔到大将军脸上: “孤之旨意已明,此乃归降之令,北境已无反抗之力,多做无谓抵抗,死伤的也都是北境英勇战士,孤也该顺应天命了,归降才能保北境长久,有劳大将军替孤送往各个都城吧。” 梁崇月先前都没想过井随泱的戏这么好,那只露出的蓝色眼睛里满迟来的愧疚和懊悔。 井随泱说完,还低头咳嗽了几声,要不是看了眼他的资料上显示,他除了被蛊虫咬了的那几处伤口还在流血外,没其他毛病,梁崇月差点都要信了。 听闻王上要归降,底下跪着的宫人和侍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已经做好了要和皇城共同覆灭的准备,王上此时愿意归降,他们或许还有活路。 相互对视那一眼,相互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对活着的渴望。 梁崇月清楚的看见石阶下面跪着的众人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辉,北境皇室的三百年来暴虐的统治随着他们背后快要烧完的奉天殿一样结束了。 身披重甲的大将军颤着手将散落一地的圣旨一一捡起,脸上闪过无奈与不愿,望向王上的眼中还有最后一丝渴求,他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可在王上回避的视线下,最终又慢慢妥协。 大夏和北境这十年间交手无数回,大大小小的战争,两方各有输赢,战场上死得都是双方最英勇的将士。 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一仗她赢了,北境从此不复存在,变为她名下封地。 在不久的将来,大夏也会是她的。 第542章 向华焱正在细细琢磨崇月留下的那些册子和用兵之法,虽然看过崇月先前撰写的兵书,但细细琢磨崇月此番用兵之计与纸上谈兵又是不一样的一番感受。 正看着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急切,但有规律: “进来。” 合上崇月留下的册子,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向华廷一只脚刚迈入门槛,目光就精准锁定了大哥的位置。 “大哥!” 华廷鲜少在军营里这样称呼他,向华焱听完心头一颤,知道肯定有事发生了。 还不等向华焱心中开始猜想,就被冲过来的华廷一把抱住两臂,激动摇晃起来。 “北境归降了,大哥,北境归降了,崇月成功了,从崇月离开短短一个月,北境就归降了,大哥!” 向华焱没有想到不过一月时间,崇月不仅刺杀了北境新王,还让北境归降了,好消息来的太快,冲击着他的思绪。 一旁平日里哪怕在战场上也是温文尔雅的二弟,此时笑的激动又张扬,抓着他双臂的手恨不得能给他摇散架了。 “崇月可平安回来了?” 向华焱那日看见放飞的信鹰,算算日子,想必陛下和小妹都已经知道荒都情况了。 崇月是小妹唯一长大的孩子,若是让小妹知道他放崇月去做这样冒险的事情,肯定担心的彻夜难眠。 向华廷见大哥面上仍是担忧之色,收敛了脸上笑意开始劝慰起来: “大哥放心吧,崇月若是有事,北境又怎会归降?” “不过是北境新王已死,北境不可一日无主,崇月不便此时回来,使者就在营地,大哥可以去查问。” 向华廷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一眼,刚关上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两人急匆匆的朝着营地而去。 此时的北境皇宫内,因为奉天殿烧了,梁崇月让人去将老毒物养在皇宫里的那些毒物全都找出来烧了。 一番底朝天般的寻找烧毁之下,整个北境皇宫就只剩下后宫些许宫殿还有太庙还算无恙。 梁崇月让人将龙椅搬到了太庙,在北境历代皇帝的牌位下面查账。 在渣爹手底下学会的东西,在北境用上了。 井随泱还顶着燕阳的脸,在一旁为殿下端茶滴水,瞧着殿下辛苦的模样,开始懊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多学一点。 梁崇月越看越觉得两眼一黑,北境从前那个老不死的皇帝这么造,北境还能活到今天,那渣爹每天兢兢业业,还因为百官上的那些无聊的奏折生气算什么? 算渣爹气性大吗? “小狗,去查查北境地下矿脉。” 梁崇月解决完围得像个盘丝洞一样的守军后,借口王上身体不适,推迟了七天早朝。 北境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奸臣当道,有点良心的人在北境的朝堂之上不是混死了,就是被害死了。 等到时局稳定下来,她就要给北境的朝堂来一场大换血,什么奸臣当道,通通都杀了。 此时梁崇月坐在太庙内查账查两天了,账本上赤字当头,从头到尾就没停过。 北境这些年就靠着两座矿山撑着,居然能支撑老皇帝几十年这样毫无节制的挥霍,梁崇月不相信偌大一个北境,居然会只有两条矿脉。 “一群无能之辈,有你们这样卑劣的基因,北境早就该完了。”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人查账的时候是不生气的,梁崇月手下动作暂停,转头看向已经空了一半的神龛,目光扫过,井随泱就极有眼色的将其拿下。 “殿下,烧吗?” 见殿下没有回应,井随泱将刚从牌位架子上拿下的牌位扔到火笼里烧了。 听到噼里啪啦木头裂开的声音,梁崇月的心情才好了些。 低头继续看起来北境惨不忍睹的国帐。 系统的速度很快,不出三天,就给梁崇月找来了七八条隐藏于地下的矿脉,还有现在正在开采的两座矿山的未开采部分的显示图。 瞧着面板上显示的底下蜿蜒曲折的矿脉,尤其是那两座开采了近百年,却只开采了三分之一不到的矿山。 梁崇月的心情好多了,瞧着手底下全赤的账本也不生气了。 谁说这红色不好的,这红色可太好了。 拿去给渣爹看,说不准渣爹还会心疼她,将整个北境都给了她。 这样想着,梁崇月查账的动力就更足了。 等到大舅舅率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梁崇月已经将北境这一摊子烂国账都查完了。 奉天殿烧了,好在百官上朝的长乐殿还在。 向华焱一身重甲进殿,第一眼就看见了一袭玄色四爪金蟒袍的崇月坐在龙椅上,那个蓝色眼睛的北境新王正坐在崇月下首的位置。 向华焱虽然惊讶北境新王未死,但看着崇月气定神闲的坐在龙椅上,北境新王死不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随大元帅一同进殿的众将领在看见龙椅坐着的竟然是消失了近两月有余的公主殿下。 相互对视一眼,相互都懂彼此眼中惊讶,难怪大元帅不见两月踪影,镖旗将军和大军师不急。 众人回想起大元帅消失前一日带回来的消息,心中猜想万分,但此时都控制住了脸上表情,恢复了刚进殿时候的严肃与冷峻。 “大元帅来了,赐座。” 一旁候着的太监闻言抬上一张椅子放在殿中间的位置,梁崇月笑着示意大舅舅坐下聊。 向华焱不明白崇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敢擅自开口,免得破坏崇月计划。 看出大舅舅眼中谨慎之色,梁崇月又看了眼面板上大夏将士已经将整个北境皇城包围,先前守在皇城外的守军都被她派出去了。 就连长乐殿外也全都是大夏将士,她现在做什么都不敢有人说一个不字。 关掉面板,梁崇月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殿中这些垂着头,大气不敢出的大臣们。 井随泱第一天顶着燕阳的脸上朝的时候,这群混账可不是这个样子。 一个个狡诈的三白眼转得飞快,眼看着大厦将倾,知道归降之后,大夏不会给他们留活路,每个人脑子里想的都是再捞一笔。 就差没有冒着死的危险,直白的朝井随泱开口再要一笔安家费了。 第543章 “大舅舅带了多少将士前来?” 听闻坐在龙椅上的女子一声大舅舅,满朝文武顿时呆住,齐刷刷的抬头看向一旁坐着的王上。 见王上剩下那只眼睛就好像镶在此女身上,百官回想起王上刚登基的时候就派使团前去大夏求娶过大夏的镇国公主,莫不是就是龙椅上坐着的这一位? 除此之外,大夏朝还有哪位公主有一位将军舅舅? 难怪王上称病,让此女代管朝政,就算百官用性命抗争,王上也丝毫不在乎。 百官之中有人听到这句话,心理承受能力不行,直接昏死了过去。 刚才还寂静的大殿之中,忽然有人倒地发出声响也无人在意。 向华焱看崇月也不装了,坐在椅子上的动作都自然了不少。 “回殿下,末将此番一共带了五十万大军,二十万铁骑正在北境皇城外恭迎殿下回朝。” 向华焱当初担心崇月在北境皇城里危机四伏,并不安全,所以将剩下的将士们做好分配之后,能带来的全都带来了。 除去死去的五万人,剩下的四十五万将士们驻守在来时的各个都城,北境皇城内外已经被大夏的将士们围得像个铁桶一般,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梁崇月很满意她听到的,正好大舅舅来之前她已经把北境朝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有些没有用的人,留着也是浪费资源,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梁崇月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卷好的卷轴,向右边递过去。 井随泱见状,立马上手去接,比一旁候着的太监都有眼力见。 北境的文武官员不知道他们眼中的王上实则另有其人,看到这一幕,原本就已经破碎了一半的心,这下彻底死了。 “照着念,点到名字的站到中间来。” 长乐殿足够大,站的下这么多人。 井随泱展开手上卷轴,里面是殿下今日早朝前才写完的名单。 “太子太师方远、协办大学士段中平、各部院尚书李棋、赵禹、钱保江、孙兆......” 井随泱念得虽然快,却字字清晰,像是阎王点卯,被点到的人脸色惨白,却有不得不按照梁崇月说的做。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紧紧注视着这一切,这些人的脚步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每挪动一步就像是在要他们的命一样。 等到井随泱将卷轴上的名字全部念完后,大殿两旁站着的只有不到二十人。 这些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人,脸上有过劫后余生的一丝窃喜,但又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劳烦诸位将士将这些人带出去砍了,继续留在这殿上站着,看得本公主心烦。” 众人像是没有想到殿下会下这样一道命令,但跟在镖旗将军身后进来的将领们很快反应过来。 有人打了个样子,立马就有人开始照着做。 大殿上这群人还想逃,全被大夏的将士们抓住,压了下去。 听到大殿之外传来男人们嘶吼般的求饶声,和长剑架在脖子上时绝望的哭喊声。 梁崇月闭上眼睛好好聆听了一会儿他们破碎的声音,直到外面的声音小了,梁崇月才将眼睛睁开。 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大殿上其余官员看见她睁开眼睛,立马吓得跪下: “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啊,吾等先前有眼无珠,不知公主殿下驾到,求公主殿下留吾等一条性命,吾等一定、一定效忠大夏,效忠殿下。” 梁崇月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底下人的脸上什么表情在这个位置一览无遗,瞧着这些人卑微祈求的模样,出了这座皇宫,到了外面,这些人又会是另一副做派。 有些人就不该活着,不过是梁崇月不能直接将这些废物全都砍杀了,不然这硕大的北境,谁来替她处理。 她已经传信给渣爹了,再过几日应该就能收到了,两个半月后,渣爹派来的百官就会到北境,这些人也就活到头了。 “本公主能让诸位今日不死,就能让诸位多活一段时间,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情,争取活的久些。” 梁崇月说罢,眼中闪过一丝疲惫,连着赶了两个月的路到了北境,才打了一天的仗就又赶了一个月的路溜进皇宫刺杀老毒物。 接着又是一个月,查各种账,计算北境还有多大的价值,盘算着和渣爹再要多少合适。 果然人不会带团队就得自己累死,早知道打得这么快,梁崇月说什么都要把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那些人都带来。 这样这边杀了,那边立马就能顶岗了,也不至于现在人多眼杂,她还要写信回去让渣爹派人过来。 “今天就到这,退朝吧。” 梁崇月怕自己再多待一会儿,剩下这几个她也忍不住都砍了。 杀了这些人事小,无人帮着管理朝政事大。 梁崇月先行一步离开了长乐殿,奉天殿烧了,她最近都住在太庙里。 好在太庙也不错,清净得很,不开心了就烧排位,就是排位要烧没了。 梁崇月刚到太庙坐下,喝上不太正宗的牛乳茶,就看见两位舅舅被小太监领着朝她这里走来。 梁崇月头上戴着的冠被她摘下,几缕青丝垂在额前,看着两位舅舅来,吩咐一旁候着的宫女去准备早膳。 早上起早了,还要写砍头名单,早膳都没吃,给她饿坏了。 太庙在皇宫的东南角,向华焱和向华廷来的路上路过已经被烧的只剩下残渣的奉天殿,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多半也猜到崇月是怎么在北境皇宫之中惩治恶人的了。 “末将|臣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不喜不熟的宫人侍奉,太庙之中只有两个气运高些的宫女和太监候着,现下都出去了。 井随泱为镖旗将军和大军师拿来椅子,两人对上他那只蓝汪汪的眼睛,随后看向梁崇月的眼神哪怕隐藏的再好,都透着些藏不住的疑惑和古怪。 第544章 注意到两位舅舅看向井随泱的目光,梁崇月抬眸对井随泱微微一笑: “去把脸洗了吧,一直带着也不好。” 梁崇月早就将怎么取下人皮面具的方法和工具交给了井随泱,井随泱闻言听话告退,独留他们三人在北境皇室的牌位下坐着,品茶议事。 向华焱转头看向北境新王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两眼已经不剩几块的牌位,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 “崇月可要将人带回去?” 向华焱虽然不赞同崇月这个时候为了儿女私情一时糊涂,但若是崇月执意如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必,一会儿人就死了。” 梁崇月知道大舅舅误会了,但现在解释再多也无用,不如直接说人死了,来的方便。 “啊?” 梁崇月品了一口牛乳茶,没有继续接着燕阳的事情继续回应大舅舅。 向华焱发自内心疑惑,见崇月和华廷神情淡定继续喝茶,倒有种自己大惊小怪的感觉。 向华焱默默端起面前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权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向华廷倒是不太在意这些,他是向家二郎,生在向家,太多事情不由他自己做主,所以他选择不成婚,不生子。 现在北境已经是大夏的了,往后也不会再有战事,崇月迟早登上权利之巅,在那之前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无妨,再者,崇月又不是那等没分寸之人。 向华廷品着茶水,思绪飘远,有些怀念那日的白雪煎茶...... 井随泱将脸上面具搓下,回到殿下身边的时候,正好早膳也已经端上桌了,他正准备上前为殿下布菜,伸出去的手被一只细长白皙的手抓住,拉着坐了下来。 “近日,你也辛苦,坐下一起吃吧。” 向华焱和向华廷看见这一幕只当做是没看见的,崇月对身边人好,他们都是知道的。 井随泱一直奉殿下的话为圣旨,殿下说什么他都照做,也不在意这是不是于理不合。 梁崇月为井随泱夹了一筷子肉到碗里,不经意的问道: “人死了吧?” 井随泱夹起碗里肉的手都没抖,回应了殿下才将肉放到了嘴里。 “回殿下,刚死,尸体已经送去皇陵了。” 向华焱听明白这里死的人是谁了,低头专注的吃起早膳,没有开口多问。 等到早膳用完,梁崇月用清茶漱口的时候,向华焱想起来时看见的那几只放飞的信鹰: “朝中不出一个月就会知道殿下大破北境皇城的消息,殿下可有想好何时归京?” 梁崇月漱完口后,仰起头拉伸了一下脖子,手中玉捻不断把玩着,眼中思绪万千。 “不急,北境死了那么多官员,也不可一日无主,等到父皇派人前来,本公主再回去也来得及。” 梁崇月许久未曾好好修剪的指甲拨动着玉捻上的玉石珠串,抬眼与两位舅舅对视: “大军还要整顿些日子,两位舅舅不妨留下帮本公主处理朝政?” 北境现在多半都城的百姓都已经恢复了劳作,还有些有着特殊用处的都城,还在等着她的命令传到才能开始工作。 真正寸土寸金的地方,要有可信之人看着,她才能放心。 第545章 梁崇月将两处矿山交给大舅舅安排的人看管着,其余还未开采的矿山,北境还没有划分归属权,还不是她的封地,梁崇月现在还不能动。 免得惹人眼红,成了多事之秋。 奉天殿正在重建,梁崇月将太庙里的最后一块牌位丢到火里烧了,瞧着那烧得正旺的火舌,梁崇月漫不经心的用铁棍挑了挑。 “殿下,人来了。” 井随泱的声音在外响起,赤嵘接过殿下手中铁棍,梁崇月净手后,看着跟在井随泱身后走进来的众人。 都是她这些年细心栽培出来的能人异士,梁崇月坐在龙椅上,俯视这些跪在她面前的男男女女。 梁崇月借着手伸进衣袖的动作,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安排名录: “男子去接替那日朝堂上苟活下来的官员,女子去这上面的地方为本公主整治北境的经济。” 梁崇月现在还不能直接将女子用于朝堂,等她上位那日,她定要这时代也男女平权。 梁崇月一共放飞了两次信鹰,第一次放给小舅舅的,小舅舅很早就在京郊给她秘密养了一批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还好小舅舅速度够快,赶在渣爹派人来之前就将这些人都送到了北境。 有人干活,梁崇月乐得清闲,也不愿早早回京,北境虽冷,却也有无二景致,所有事情都有人管着,梁崇月放心的交给了两位舅舅,带着赤嵘和井随泱将北境几处离得近的景点都玩了一遍。 冰雪覆盖的山涧,温室里泡着温泉,美男在侧,梁崇月也许久没有放纵,颠鸾倒凤,一连住了半月。 直到收到大舅舅派人来请,说是渣爹的人已经到了,梁崇月才带着人回到北境皇城。 皇城内外已经恢复如初,这一仗打的太快,百姓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改变,不过是皇城的主人换了个人,百姓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梁崇月到皇宫的时候,从前的官员都杀得差不多了,也不必早朝,人太多,召见的地点就选在了长乐殿。 瞧着一个个裹得比她还要厚实,脸色难看的很,梁崇月一时间没控制住脸上表情,嘲笑出声。 笑的声音不大,只有离她最近的几人能听得到。 梁崇月还未开口说话,底下就咳嗽声一片连着一片,听着就像是都活不长了一样。 梁崇月本来还想多说两句,看着副病恹恹的架势,怕她再多说两句,这群人就要咳死在长乐殿上了。 梁崇月轻咳一声,决定长话短说,赶紧结束为好。 “诸位这一路辛苦,本公主已经看到你们的名册,也已经安排好各位的去处,先下去好好休整两日,北境就靠诸位了。” 梁崇月说完,伸手招呼井随泱将耳朵靠过来: “今晚的宫宴取消,让这些人好好休息吧,别过了病气给本公主的将士们。” 梁崇月心里有数,她也到了该班师回朝的时候了,渣爹虽然没有催促,她也不能一直赖在北境不回去。 母后还在翊坤宫里等着她呢。 “诸位无事就先退下吧。” 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赤嵘就明白了,带着这些弱鸡一样的大臣们离开了长乐殿。 梁崇月的目光看向站在原地没有动过的暗一,他很早就来了北境,系统早早就把他的动向发到她的面板上来了。 为了不让暗一坏事,梁崇月还派人在他来的路上增添了些阻碍,才让他直到渣爹派来的官员到了北境,他才得以一同进来。 梁崇月的目光对上暗一那双瞧着有些阴冷的眸子,晾了他一个月没见他,好像生气了。 梁崇月让殿上众人都退下,独留她和暗一在此。 梁崇月笑着走下高台,走到暗一身边,见他还是没有动作,梁崇月上手拿起他腰间挂着的掌令腰牌仔细看了看,确保眼前人没有错。 梁崇月放下腰牌,对上暗一的双眼,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什么情绪,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听话,没有自己的想法。 “掌令大人可是在怪本公主迟迟没有见你?” 梁崇月一身明黄色的四爪蟒袍站在暗一面前,说话时的声音和状态都和渣爹越来越像,就连嘴角那抹不经意流露出的笑容也一样。 暗一同殿下对视了一会儿后,回想起这一个月来镖旗将军和大军师为了挡他说的那些谎话。 什么殿下重病、中毒,不便见人,就算他拿出四方台的秘药,也被拒之门外。 呵,他早该想到的,殿下无所不能,哪有什么重病、中毒,不过是不想见他这个不重要之人的借口罢了。 梁崇月一直在观察着暗一的眼睛,刚觉着他这双眼睛生的好看,就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瞧着好不可怜,刚才那一瞬间就像是最英勇的护卫犬,莫名被主人抛弃,落寞却又不敢纠缠。 “我没有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回去也是死,殿下不如现在杀了我。” 说罢,暗一从怀里取出一份已经有些皱的信,梁崇月顺着他的动作看了一眼,上面是渣爹的字迹,写着:吾儿亲启。 梁崇月伸手接过暗一手上捏着的信件,瞧着上面大大小小的痕迹,想必已经捏过无数次了。 梁崇月正准备拆开来看,就见暗一从一只手放在了腰间挂着的佩剑剑柄上,大有种真的要自尽当场的架势。 梁崇月右手按在暗一已经将剑拔出一半的手上,手下用力,将暗一手上的剑又推了回去。 “想死也别死在本公主面前,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梁崇月随便拉过一旁大舅舅刚坐过的椅子坐下,看起了渣爹给她写得信。 信不算短,导致梁崇月第一眼就被信件右下角盖着的印章吸引住了目光。 她跟在渣爹身边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这是渣爹的玉玺印出的章,梁崇月顿时就对这封信好奇起来了。 刚看到第一行,梁崇月就看见:向华焱,你的脑子是被北境的风吹废了吗? 梁崇月将信拿起来抖了抖,生怕什么不干净的溜进去了。 再看一眼,第二句骂的更狠:吾儿若死,朕要你向家全族陪葬。 梁崇月不确定的抬头看了眼暗一: “这确定是父皇给本公主的?你莫不是来的路上匆忙装错了?” 暗一一只手还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听闻殿下此言,开始沉默思索起来: “陛下当时说,若是殿下还在北境皇城未归,就将此信送到镖旗将军手上。” 第546章 太和殿上众人已经再明白不过陛下意思,事已至此,皇嗣之中,再无人能比得过镇国公主,还有向家和皇后娘娘在背后坐镇,哪怕这世上从未有过皇太女又如何? 今日谁敢多说一个字,依公主殿下的性子,怕是连这太和殿都别想出去了。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公主殿下聪慧明睿、仁德兼备,自幼便显不凡之质,往后公主殿下继承大统,实乃我大夏之幸,百姓之福,臣等恭贺殿下,愿殿下凤体康泰,千秋鼎盛,恩泽四方,受万民敬仰,吾等定当竭忠尽智,辅佐殿下,共铸华章。” 蒋老丞相是百官之首,坐在最前面的 位置,由他开口,百官们相互对视一眼,一同举杯,祝公主殿下: “愿殿下凤体康泰,千秋鼎盛,恩泽四方,受万民敬仰,吾等定当竭忠尽智,辅佐殿下,共铸华章。” 梁崇月被渣爹亲手扶起,此刻丝竹管弦之声渐起,宫宴正式开始,然众人心中皆知,一个新的时代篇章已在这盛宴与封赐之中悄然掀开一角。 华堂烛影摇曳,丝竹声声悦耳,梁崇月一身红色劲装身姿挺拔,敬完渣爹和母后后,仪态万千地端起酒杯,朝着对面坐着的百官和皇亲国戚道: “诸位爱卿,本公主今日承蒙父皇厚爱,得以忝居皇太女之位,深知责任重大,不过本公主年幼,日后治国理政,还需各位爱卿倾心辅佐,这杯酒,本公主敬诸位!” 言罢,仰头饮尽杯中佳酿,酒水入喉,眼中满是坚定和诚挚。 一时间,梁崇月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情烟消云散,再无人回忆,无人提及,百官见状,纷纷起身,双手恭敬地捧起酒杯,齐声高呼: “臣等必当肝脑涂地,辅佐殿下,愿殿下洪福齐天,我朝昌盛永延!” 随后,众人皆一饮而尽。 今日席间,倒是没有梁崇月想的闹事之秋,除了几位曾经对皇位抱有幻想的嫔妃和大臣外,其他人都已经看开了,加上大军不到半年就攻下了北境,这等喜庆的日子,太和殿的气氛不是一般的好,欢歌载舞,好不热闹。 梁崇月端着酒杯,酒过三巡过后,总有大臣上前,或是表忠心,或是展抱负,皆以敬酒为礼,梁崇月一一回应,言辞间尽显亲和与睿智。 杯盏交错间,梁崇月的视线和李彧安对上,瞧他两颊微红,大有醉意,还端着酒杯朝她走来: “臣恭喜殿下终于得偿所愿,殿下莫要忘了答应过臣的事情。” 言罢,李彧安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看来是真的喝多了。 往日再深得算计,他都不会摆在脸上,今日明晃晃的把情绪摆在脸上的样子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本公主记性不太好,李太师这是何意?本公主有些不明白,还请李太师说得明白些。” 梁崇月今日心情好,见他这个状态可爱,忍不住逗弄一二。 李彧安拿着酒杯的手顿住,指尖因为用力而泛起淡淡的白,唇瓣微抿,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的神情。 “殿下当真要对我食言吗?” 语气落寞,从前永远对她含笑得眼睛,此时红彤彤的,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还是心里难受。 “李太师这是何意?太和殿上不太合适摆出这副可怜模样吧?” 梁崇月手中拿着的酒杯与李彧安手上的酒杯轻碰,发出小而清脆的声响,吸引住了眼前男人的目光。 那双能引人入醉的眼睛倒映在酒杯中,梁崇月举杯饮下杯中佳酿,见李彧安还没有反应,梁崇月右手小指伸出,轻抬李彧安手中酒杯。 “诸位都在看着李太师呢,太师这是准备不给本公主面子了?” 梁崇月都不必转头去看,她是今日宫宴的焦点,她在哪里,所有人的目光就在哪里。 此时渣爹和母后应该也在往他们这里看,梁崇月感受到两道炽热的目光,只当是没发觉,静静的等着李彧安的反应。 李彧安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臣不敢,殿下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 李彧安抬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模样和架势瞧着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梁崇月的目光透过李彧安,看见他身后专注看戏的蒋老丞相,四目相对间,蒋老丞相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大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梁崇月不喜欢被人逼迫的感觉,哪怕从前答应过李彧安一些事情,但只要她不愿意,谁也不能逼迫她。 大不了多从别的地方补偿一番,也好过事后,这货蹬鼻子上脸,没皮没脸。 梁崇月推开演戏演的上头的李彧安,她大好的日子,不愿意陪着这货演这副深情戏码。 径直朝着蒋老丞相走去,蒋老丞相身边的大臣们看见公主殿下目标明确,皆识趣的没有凑上前去。 毕竟公主殿下从前未被册封的时候,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今被册封了,陛下明着暗许,若是惹得公主殿下不快,他们的九族难保。 蒋老丞相想逃,刚想拉住身边人假装交谈两句,好躲过公主殿下,却不曾想,一转过头,身边没人了。 再回头,公主殿下已经走到跟前了,蒋老丞相抬眼瞥见李太师落寞不悦的模样,尴尬的轻咳一声,扯出官场上最常见的假笑,举起酒杯朝着殿下祝贺道: “臣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梁崇月瞧着蒋老丞相明显不想和她多聊的模样,笑着开口道: “本公主不在的这半年,蒋老丞相和李太师私交不错啊?连祝贺本公主的话都说的一样。” 蒋老丞相闻言,刚咽下去的酒差点将他呛到。 “臣年纪大了,殿下别拿臣开玩笑了。” 蒋老丞相不禁逗,也没有再提什么告老还乡的事情,梁崇月也不问,她刚被册封皇太女,若是此时蒋老丞相执意告老还乡,于她的声望也多有影响。 梁崇月原本也就是为了躲避李彧安才来的这,随意和蒋老丞相交谈几句,倒是有意外收获。 老丞相年纪虽大,思想倒是不封建,虽说聊的都是国事,他目光炯炯,越说越有精神,刚才还想躲着她,现在恨不得能和她一壶酒,聊一宿。 第547章 宫女端着酒水从殿外鱼贯而入进来的时候,梁崇月看了眼外头已经昏暗的天,没想到和蒋老丞相聊了这么久。 她正愁北境刚攻下,渣爹虽然给她派了不少人过去,但她现在就缺蒋老丞相这样目光深远的人才,要不是担心蒋老丞相身体扛不住北境寒凉的风雪,梁崇月现在就想把蒋老丞相打包送到大舅舅那里去。 “蒋老丞相句句都说到本公主心中所想,今日宫宴时间有限,改日,本公主登门拜访,再向老丞相请教。” 和渣爹聊天学习,学的是帝王之术,行得是帝王权利,和百官聊天从中学习,感受百官之感,想百官所想,她这条帝王之路才能走得长远。 她的大夏才能越来越好。 宫宴结束,渣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多了,梁崇月在宫宴上时常看见母后向她投来赞许和慈爱 目光,还想能和母后说说知心话。 结果宫宴结束,她送蒋老丞相到午门再回到翊坤宫的时候,就看见母后主殿紧闭的大门,还有齐德元站在门口冲她傻乐。 无语了哈,梁崇月今日酒喝得也有些多,身上有些燥得慌。 正好,两人都没空理她,她也乐得清闲,直接转身离开了翊坤宫,打道回府。 梁崇月刚出午门就看见平安和云苓坐在马车上,朝着午门处张望着,看见她出来,立马笑着迎了上来。 “奴才|奴婢参见公主殿下,啊,不是,参见皇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今日怎么是你们二人在此候着?” 她公主府的马车只要她不在府上,常年停靠在午门外候着,有专门的马夫,不过最常见到的就是平安、井随泱和赤嵘了。 “回殿下的话,奴才们知道殿下今日班师回朝,想着殿下可能会回府,就早早在午门处等着 。” 平安不算白,小麦色的皮肤,说话的时候,一口白牙明显,瞧着就开心喜庆。 云苓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起来之后就一直在梁崇月的脸色身上打转,越看越心疼: “殿下瘦了,北境常年冰雪,殿下的手都冻了。” 云苓不说,梁崇月都没太注意,北境是冷得厉害,但她这手是在到达荒都之前就冻下来的。 平日里她有系统商城里出品的膏药,不疼也不痒,不影响生活,就没太注意,顺着云苓担忧的眼神往下看去,她的食指确实肿的有些明显了。 “不碍事,京城的风水养人,养养就好了。” 梁崇月笑着安慰了两人,并不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率军出征哪里会有不受伤的时候,云苓若是看见她两腿上被老毒物养的蛊虫咬伤留下的伤口,到现在都还有可怖的印子,云苓怕是要直接心疼到落泪了。 北伐一战还算好的,起码比在边关好,至少没有什么很深的伤口。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听着云苓诉说她不在的这半年,府上和京城里的趣事: “殿下您不知道,您北伐离开后,曲安官道一到晚上就寂静的不行,除了打更人,看不到一个在外走动的。” 云苓说着,自己都捂嘴笑了起来,她自然是知道殿下那晚都做了什么的。 不过那些毒物瞧着也确实吓人,她光是看上一眼,全身的鸡皮疙瘩就要起来了,更不必说,若是被那些东西咬上一口,她或许不等毒性发作,就当场昏死过去了。 她的公主府距离皇宫很近,云苓的热闹才说了一半就到了。 老规矩,马车直接进公主府,停到长生天外面,梁崇月刚下马车,一团白色,毛茸茸的东西就冲着她冲了过来。 好在梁崇月练过,系统也控制了力度,不然今天这腰怕是要折在这了。 “宿主我想死你了,呜呜呜,你今天班师回朝的时候从大街上走过,云苓姐姐带着我在望江楼上看着,宿主好帅呜呜呜......” 系统叭叭起来没完,一边说,还要一边哭,梁崇月只能拖着它巨大的身体安慰,只有她能听到系统说人话,在旁人眼中就是系统扒着她,呜呜咽咽的说着听不懂的狗语。 “行了,本公主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别哭了,脸上的毛都粘在一起了,好丑。” 系统平时虽然不太在意自己形象,兴致来了,还要特意找一个泥潭滚一滚,再让鸢尾他们给它洗澡。 但这不代表它不在意宿主说它丑了,要知道为了迎接宿主,它今天可是早早就起床打扮了,还为自己喷了不少小香水。 等系统抽抽噎噎的从怀里出来,梁崇月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和一股浓烈的花香味混在一起,来不及再嗅几下,鼻子一痒,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梁崇月一把将哭上头的系统推开: “哭够了再上来,顺便解决一下你身上的香水味,没有小狗味好闻。” 系统听不懂什么叫小狗味,奈何又控制不住眼泪,只能站在原地,目送宿主离开。 梁崇月回到长生天,被系统这么一闹,身上的火都灭了,第一件事就是要沐浴更衣。 班师回朝,骑在战马上的她是英姿飒爽,风姿卓越的,谁能明白从荒都进入大夏后,这一路上天热出汗,赶着回来,还没地方洗澡的苦。 要不是她执意再入京前停一晚修整一番,梁崇月今天就是臭着回来的。 站在水房里,梁崇月都不忍心直接进入她久违的浴桶,站着先将自己洗了一遍,再泡进去的。 被温热的水包裹着,梁崇月舒服的眼皮子都沉了,若不是云苓一直在旁边守着,她今晚等到水凉了才会醒来。 “殿下这一路回京辛苦,今晚就早些休息吧。” 云苓为梁崇月擦干的头发涂抹发油的时候,目光落在殿下泡肿的食指上,又是止不住的心疼。 第548章 洗漱过后,梁崇月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熟了,第二日睁眼醒来,刚洗漱好,就看见齐德元候在一楼,见她下楼,立马殷切的迎了上来。 “奴才参见太女殿下,陛下有旨意,召太女殿下入宫。” 梁崇月早膳都还没来得及吃,就坐上了进宫的马车,刚到养心殿正好赶上渣爹下朝,朝服还未换。 见渣爹朝自己招手,梁崇月快走几步上前,刚请完安就被渣爹抓住手臂拉入养心殿内。 “父皇,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梁崇月跟在渣爹身后,不明白渣爹这是在急什么,直到进入内殿,瞧见渣爹书案上高高摞起的奏折,瞧这量,少说也是三天没批了。 跟着渣爹走到书案前,被渣爹抓着的手臂一松,梁崇月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梁崇月假装看不到那高高摞起,已经快碰到她鼻尖的奏折,避开渣爹坏笑的目光,想找个借口在渣爹开口之前离开这里,下一秒,渣爹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崇月还记得幼时父皇抱着你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的时候吗?” 梁崇月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朝着渣爹摇了摇头。 崇月是梁湛亲手养大的孩子,崇月的小心思根本瞒不过他,见她这样,梁湛就知道她想起来了。 “记得就好,父皇已经册封你为皇太女了,父皇年事已高,有些事情到底力不从心,大夏终究是你的,你要学着撑起来,就先从批阅奏折开始吧。” 梁崇月的肚子比她本人先发出抗议的声音,梁湛的目光闻声落在崇月肚子上,转头对着齐德元道: “去给公主准备些糕点和牛乳茶来。” 齐德元应声离开,整个养心殿内殿只有他们父女二人在此,梁崇月知道从今往后,这奏折都是她的了。 想拒绝都不可能。 不过梁崇月抬眸,细细的瞧着渣爹,眼角虽然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威严,可肌肤依旧紧致,双眸明亮有神,不见多少衰老之态,一头乌发更是不见斑驳银丝。 哪里有他说的年事已高,力不从心,分明就是想要躲懒,不愿意去面对那时常将他气病的奏折。 对此,梁崇月什么也说不了,只能默默点头应下。 见状,梁湛的心情都好多了: “朕已经下旨让人打扫东宫了,不日崇月便可搬回宫中居住,这样往后每日上朝也方便些。” 梁崇月在看见那堆奏折的时候,心里已经多少有数了,这些都是她从前心中所求的,如今心愿达成,岂有躲懒退缩的。 “是,儿臣明白,多谢父皇。” 梁湛最后又看了眼崇月身后摞起的奏折,下巴微抬,双眼眯起,长叹一声,笑着朝崇月道: “朕去陪你母后用早膳,处理完这些,崇月也去看看你母后,你出征之后,她每日都很想你。” 说罢,梁湛抬腿就朝着外面走去,独留梁崇月站在原地,目送渣爹的离开。 齐德元的速度很快,一切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般,将糕点和牛乳茶放下后,就出去追赶渣爹的步伐了。 梁崇月无奈轻叹一声,行至书案前,先拿起糕点垫了垫肚子,一杯牛乳茶下肚,感觉胃里好多了。 梁崇月才抬头正式打量起来那堆成一座小山的奏折,空气中是淡淡的龙涎香,初秋早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那层层叠叠的折子上,泛起一抹刺目的白光。 梁崇月伸手翻开一本,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纸面,各地的民生琐事、官员奏请、水患灾情...... 桩桩件件皆需定夺。 指尖轻轻摩挲着奏折的边缘,随着批阅的奏折越来越多,书案之上萦绕着一股墨香。 就在梁崇月快要被这股墨香给熏入味的时候,终于将这堆积如山的奏折给批完了。 也终于能理解渣爹为何会在批阅奏折的时候如此生气。 一连看了好几本奏折都是关于各地民情的,大脑正在运转中,突然看见一封废话一堆,正事没有的奏折,这谁能不生气。 这些人是不是不知道做皇帝的一天有多忙,光是看他这一堆屁话就耽误了她好几分钟的时间,有这功夫,下一本奏折都批完了。 梁崇月直接提笔:不知所云,费本公主之光阴,绝无下次。 说完,梁崇月将她这一手字传到了系统那里: “按照本公主写的送去刻一块章出来,省得每回都要写,费劲。” 系统的速度很快,梁崇月这里奏折批完,印章就送来了。 今日虽然没用上,明天还能用。 以梁崇月对这些老臣的了解,他们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就是越老越轴,让他们不准做什么,他们就好像听不懂一样。 不知道当年是怎么考取功名的,等她继位,不出四年,全都给换了。 梁崇月将批阅好的奏折放好,起身将最后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已经冷了的糕点有种发腻的甜,好在有牛乳茶,梁崇月这顿早膳算是解决了。 梁崇月刚推开养心殿的大门,就看见暗一抱着剑站在外面,见她出来,转身走了过来。 “属下暗一,见过太女殿下。” 梁崇月双眼眯起,刚才的奏折虽然多,但也不至于到让她脑袋发昏的地步吧。 “你自称什么?” 暗一闻言抬眸,隔着面具,梁崇月都看到他眼底的紧张之色。 “回殿下,属下没有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本该自刎在荒都,被殿下所救,回到京城,陛下说若是殿下愿意留下属下,就能饶属下不死。” 暗一目光坚定,但梁崇月怎么听都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太对。 “若是本公主不愿意呢?你现在就死?” 梁崇月有些无语的站在养心殿的大门处,门是被她推开了,但她还站在门里,一步都没走出去过。 大清早的就沾上一条人命,虽然还没死,但总觉得渣爹就是故意的。 暗一跪在地上,一句话未说,一把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横在脖子上。 绕是梁崇月出手阻止的速度再快,匕首还是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血痕,鲜血瞬间喷涌而去,还有几滴溅到了梁崇月脸上。 温热的血溅到脸上的一瞬间,梁崇月就感觉到了,默默用帕子将脸上的血擦干净,好在今日没上妆,不然这血就要在脸上留下印子了。 第549章 梁崇月大概知道暗一是没完成什么任务,这件事说起来也和她多少有点关系。 “下去处理一下伤口吧,今晚跟本公主回府。” 梁崇月说完就抬脚朝着外面走去,没有注意到暗一望向她时的眼神有多炽热,只觉得渣爹好像吃错药了。 要不是她刚打下北境,都有种大厦将倾,渣爹在准备跑路的感觉,什么都往她这里塞。 从养心殿离开,梁崇月第一时间就直奔翊坤宫而去,早膳都没吃饱,午膳她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到了翊坤宫,梁崇月正巧看见渣爹牵着母后刚从后院出来,渣爹手上还拿着刚摘的鲜花。 母后笑的幸福又不失少女的羞涩,侍奉在旁的齐德元和春禅姑姑看见这一幕,相视一笑,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 梁崇月上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虎口,她可能还没睡醒,这一切有些太不真实了。 “系统,去查一下渣爹和母后的感情生活,本公主怀疑我们遭骗了。” 系统收到宿主任务的时候,刚啃的骨棒正好卡牙缝里了,弄不出来,难受的很,一时间没有理解,就将宿主任务送到了刚升级的仪器里面。 然后去找鸢尾姐姐帮它把牙缝里卡的骨头弄出来。 梁崇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站着的位置实在不够明显,渣爹和母后都没看见她,齐德元和春禅姑姑倒是看见她了。 正想和渣爹、母后说,就看见渣爹牵着母后的手,目无旁人的走进了主殿。 望着两人幸福的背影,梁崇月脑中回想起这些年渣爹和母后之间的事情,还没等她想明白,齐德元和春禅姑姑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奴才|奴婢参见公主殿下,陛下和娘娘请殿下进去。” 梁崇月望着翊坤宫主殿敞开的大门,朝着两人微微颔首,抬腿朝着主殿走去。 走进主殿,绕过屏风,梁崇月刚跪下给渣爹和母后请完安,就被母后拉起,细细打量了一圈。 “崇月瘦了,北伐受苦了。” 母后纤细的手托住梁崇月的脸颊,感受到母后手上传来的温暖和香气,梁崇月不再纠结刚才看见的事情,笑着同母后摇了摇头: “不辛苦,就是让母后担忧了,儿臣心中愧疚不已。” 梁崇月回想起今早在马车上齐德元说漏嘴,说母后担心她,担心的彻夜难眠。 如今再看母后眼下还未消下去的乌青,和瘦削的脸颊,梁崇月心疼的将母后一把抱住,头靠在母后的肩头,声音沉闷: “儿臣以后再也不离开母后了,母后在哪,儿臣就在哪,儿臣去哪都带着母后,再也不与母后分开。” 崇月每句话都说到了向华月心尖上,若不是身负皇后之职,她本就恨不得能随着崇月出征。 “好,崇月说话算数,再也不与母后分开。” “咳咳。” 梁崇月刚感受到母后语气里带着的哭腔,刚想安慰,就听到一旁渣爹轻咳了两声,将母后从她的怀抱中拉走。 “局势已定,说什么分不分开的事情。” 梁湛面色不悦的看了皇后一眼,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向华月此时满心满眼全是崇月,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悦。 “是是是,局势已定,母后的崇月厉害,不出半年就攻下 北境,往后再也没有分别的事情了。” 梁崇月细心的察觉到了渣爹的不悦,但是,无所谓,她不在乎。 梁崇月刚看完了系统发送过来,刚升级完毕的仪器检测的最新结果,渣爹这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还以为他和母后真的因为她的野心心生隔阂,没想到,被耍的团团转的那个是她。 看着眼前面板上出现的基因二字,梁崇月也没想到,渣爹这个完全封建社会下土生土长的土皇帝,在确认自己的儿子无能无用的情况下。 居然还想过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想借用她聪明的基因,让她赶紧生一个聪明的小皇孙出来,这期间不间断的变着法的往她身边塞人。 想趁着自己年轻,妄想教导出一个性转版的她来,还真是儿子靠不上,把主意打到孙子身上了,还是外孙子。 梁崇月将面板上的内容看完,再看渣爹都多了一层危险的滤镜。 好在母后坚定,不然现在她的公主府上,应该已经美男成群了吧。 每日被美男缠着,她要是意志不坚定,哪还有什么世间第一位被册封的皇太女,有的只会是尚未定下婚约,就有孕在身,被视作皇室丑闻的镇国公主。 若真是如此,不论她政绩有多卓越,史官们都会在史书上,她的名字后面落下一句:虽政绩卓越,却荒淫无度,乃皇室之耻辱。 梁崇月不知道渣爹是不是真的想毁了她,只为再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 到时候母后因为有她这样一位女儿而蒙羞,若是她的孩子因此坐上皇位,外祖父家百年清誉荡然无存。 果真是帝王心计,下的一手好棋。 梁湛瞧着崇月的脸色有些难看,莫名心下一紧,总觉着好像有什么事情被他忘记了。 “崇月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母后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崇月彻底回神,收回了面板,笑着同母后摇了摇头,面板上的内容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无事就好,身体不适就请太医来瞧瞧,别一个人硬撑着。” 梁湛回想起崇月此前突发怪病的时候,瞧着崇月不太好看的脸色,不放心的朝着齐德元吩咐道: “去请太医来给公主看看。” 梁崇月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什么大事,这些年的补药也没少吃,不会有问题的。 “不必了,父皇、母后别担心,儿臣不过是想起了北伐时战死牺牲的那些英勇将士们,若无他们,儿臣也做不到不到半年就攻下北境。” 第550章 梁崇月叫住了正准备出去的齐德元,见她坚持,渣爹和母后也只能作罢。 梁崇月现在只想和母后单独待一会儿,不想看见渣爹,正在思索用什么借口将渣爹支走才好时,大门处传来声响,七八个太监手中端着放满卷轴的托盘走进内殿。 齐德元见状,快走两步走到了陛下和娘娘身前: “陛下,内务府已经将画像送来了。”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那些太监手上端着的卷轴上,她从前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一幕。 先前渣爹让母后给三姐姐挑选驸马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先定下人选,再让内务府呈上画像。 梁崇月有些不确定的看向母后,下一秒,渣爹轻咳一声,打破了梁崇月和母后短暂的对视: “崇月,你已贵为皇太女,此乃父皇和母后,精心为你挑选的良配,你且仔细瞧瞧,可有中意之人?” 渣爹话语刚落,齐德元就立马示意身旁侍奉的宫人们打开画卷,将画中人一一展示于梁崇月眼前。 翊坤宫内侍奉的宫人行动迅速,井然有序,一看就是练过的。 感受到被母后抓着的手松开了,对上母后鼓励示意的眼神,梁崇月都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在收到她拿下北境消息的那天起,就开始准备这件事了。 “正君可以先不急,你身边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男子照顾你,不妨先定下两位侧君?” 富丽堂皇的翊坤宫内殿中,梁崇月闻言,刚落在那些画像上的目光又转了回来。 对上渣爹赞同的目光,没想到渣爹比她想的还要开明些,不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打她还看不到影的孩子的主意。 “崇月先看着,若是都没有属意的,就让内务府再换一批送来,京城若是没有,那就从旁的都城中选。” 瞧着渣爹这个架势,她今日是必须要做出选择来了,不然,怕是往后每日都要面对看不完的画像了。 梁崇月的视线重新回到那些卷轴上,画像缓缓展开,露出的是京城之中数位世家公子丹青妙笔之像。 梁崇月行走在画像之间,身着简单华服,也难掩周身气质,一双狭长深邃的眼中淡漠如水,目光扫过那一幅幅画像,眼中未起一丝波澜。 画像上的公子们或温润如玉,或英姿飒爽,皆出自名门,才情容貌俱佳。 可在梁崇月眼中,不过是些陌生面孔,品行不能以貌相定,她今日就算是要定下两位侧夫,也不能随意选择。 若是选了一个品行不好,又心高气傲的,她府上那几个不过是在她眼前乖一些罢了,单拎出来,又有哪个是善茬的? 若是碰上,针尖对麦芒,她后宅原本的平静可就要乱套了。 梁崇月不是那种会给自己找事做的人,好在这几幅画像中还有她的老熟人,梁崇月将李彧安和赫言庭的画像取下,放到渣爹和母后面前的桌子上。 “李太师与儿臣相熟于幼时,他说心悦儿臣已久,实在粘人,这第一位侧君的位置就给他吧。” 至于赫言庭,梁崇月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糊弄了过去,本来渣爹和母后要的就是结果。 赫言庭知道的太多了,留在外面危险,这堆画像里她一时间也找不到第二个人选,正巧也未听闻赫言庭有什么心悦之人,也不必担心坏了旁人姻缘。 梁湛同皇后对视一眼,崇月选的这两个人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再加上暗一,估摸着他和皇后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 梁崇月看着渣爹对着母后笑的得意,又看了眼她拿出来的两幅画像,罢了,渣爹老谋深算,猜到也是正常的。 “朕已经找钦天监看过了,三月后就是好日子,宜嫁娶,届时两位侧君一同入东宫,正君不急,崇月若是遇到心悦之人,再来同父皇和你母后说,你母后希望你的正君能是你真正心悦之人。” “此事父皇、母后决定即可,儿臣无有不应的。” 渣爹说这话的时候,母后满眼都是赞同之色: “不论家世相貌如何,只要是你真心喜欢,人品贵重,母后希望你此生幸福。” 母后说这话是因为她年少时看错了人,此生最好的时光都蹉跎在了这深宫之中。 梁崇月默默握住母后的手,应下这句话。 不过她是皇太女,未来的一国之君,她的君后自然是要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出来的,能管得好她的后宫,担得起君后的责任比真心喜欢重要的多。 梁崇月留在翊坤宫陪着渣爹和母后用过午膳,渣爹把所有事情都扔给她之后,就像块牛皮糖一样,时时刻刻黏在母后身边,寸步不离,梁崇月想和母后单独聊两句话都找不到机会。 眼看着外头的天色都快要暗下来了,梁崇月也没找到和母后单独相处的时间,梁崇月只能告辞,拿着渣爹丢给她的任务,赶在午门落钥前,出了宫。 梁崇月刚走到午门处,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她公主府的马车,而是一个再眼熟不过的背影。 看着暗一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梁崇月才想起来今天早上自己说了什么。 “殿下,这些东西属下来拿吧。” 说着,暗一就伸手接过了一旁送她出来的李瑾公公手上的东西,李瑾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见过这位掌令大人不止一次。 但到底也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见惯了风雨的,面对暗一大人自称属下,李瑾也能面不改色的将手上捧着的东西放到暗一大人手上。 “有劳李瑾公公了,回去吧。” 梁崇月和李瑾客套了两句后,带着暗一出了午门,今日守在午门外的是赤嵘。 现在天色虽然有些暗了,梁崇月还是能感觉的到,赤嵘和暗一对视之后,两人身上出现的那些较劲一样的火花。 梁崇月只当作是没看见,这是她的惯用方式。 想留在她身边的男人自己就要想清楚了,她绝不会为了所谓一时心动就只将谁留在身边,一心捧着他,爱着他。 男人常换常新,在她继位期间,后宫虽说不会像渣爹的后宫那样人挤人的多,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至少要有吧。 第551章 赤嵘明白殿下是这世间最优秀貌美的女子,自然会引得无数男人趋之若鹜,井随泱是,此人是,往后还会有更多,他能陪在殿下身边一时本该知足,可他总是会忍不住去想,若是殿下身边只有他一人该多好。 可他这样身份的人,能陪在殿下身边一时,此生足矣。 暗一从前是四方台的掌令,是陛下的眼睛和耳朵,知晓天下事,自然也知道公主殿下身边的这些人。 不过他不在乎,陛下既然给了他争的机会,就该好好把握才是,殿下此生不会只有一个男人,谁能成为殿下心中最在意之人,自然要看各自本事了。 梁崇月的马车既华丽,内部空间也大,不知道暗一这是要干嘛,梁崇月快被他挤到塌上去了。 梁崇月吃过荤的,但是没见过暗一面具之下的面容,对着这样一张鬼脸面具,谁能有兴致。 好在公主府离皇宫近,马车刚停下,梁崇月就直接冲了出去,独留暗一手里捧着一堆东西坐在马车内。 系统许久不见她,现在就像个舔狗一样,从前她回来,系统都不知道在哪里野,现在她还没回来,系统就已经呆在长生天的门口等着她了。 有系统这个庞然大物在一旁挤着,井随泱也像块黏皮糖,暗一这下是想靠过来都没机会了。 “往后你就住在墨松苑了,一会儿井随泱带你过去,你们俩应该比本公主熟。” 井随泱从前就是四方台出来的,严格算下来,暗一从前是他的那位最神秘的上司,现在和他站在同一岗位上了。 梁崇月倒是没觉着有什么不好的,她的公主府不要比皇宫太有人情味。 梁崇月说完,就上了长生天的二楼,赤嵘上手接过暗一手上捧着的东西,随着她一同上去。 良方不属于四方台,不过从前也在里面历练过,被派到公主殿下身边时,曾见过这位掌令大人一面。 虽未窥见真容,但这样特殊的鬼脸面具,想不记得都难。 良方察觉到井随泱面对这位从前的掌令大人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默默离开了此地。 独留他们二人站在此处,系统原本想跟着宿主上楼,一转头看着这一幕,又调转了脚步,忍不住想看这出好戏。 两人不是没看见一只生的巨大的白色小狗狗狗祟祟的靠近他们,不过两人并未将小狗的靠近放在心上。 “大人,随我来吧。” 井随泱心底震惊,却也明白过来掌令大人此番前来,不是受陛下所派,前来暗中保护殿下的。 若只是暗卫,又怎么会被殿下分配到墨松苑去。 虽不及他住的近,却是后宅之中一等一的好院子。 暗一在远离殿下后,自动就会回到原本冷漠孤傲的状态下,面对井随泱的带领,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梁崇月不关心他们之间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奈何系统是个爱看热闹的,要不是她可以自己调控面板,系统就要给她远程视频一下,让她也近距离的感受一下现场尴尬的氛围了。 “宿主,暗一是来给你做小的吗?” 梁崇月不知道系统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新词,话糙理不糙,细想之下,渣爹和暗一好像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梁崇月没有回应系统,也没有第一时间挂了他的连线,没想到系统还点评个没完了。 “宿主,他们干得好,你会给他们转正吗?” 梁崇月正在翻看着渣爹给的东西,脑海里传来系统的话,手下一个用力,刚翻开的册子就被她撕掉了一角。 梁崇月直接挂断了系统的连线,随便它自己胡乱猜想去吧。 赤嵘侯在殿下身边,为殿下研墨的同时,注意力却全在殿下身上。 见殿下居然在看书的时候分神撕碎了册子一角,心里终于对今天新来的起了防备。 平安和云苓守在一旁看见赤嵘拿着墨块的手用力,感觉他手上的墨块都快要碎掉了。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面上却还是那副什么都没看见的镇定模样。 梁崇月挂了系统的连线,感觉脑子里清爽多了,这才开始翻看起渣爹今天给她安排的任务。 在她书案上高高摞起的册子,就像是今天早上在渣爹桌子上摞起的奏折一样,看得人眼花,却又不得不看。 周围的蜡烛短了之后,换了一根又一根。 梁崇月从前怎么不知道渣爹每天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她之前跟在渣爹身边的时候,渣爹每天不是蛮清闲的吗? 通常都是她的书还没看完,渣爹的政务就处理完了,怎么到她这里,政务就像是一直结束不了一样。 一连两个月,梁崇月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上朝,天天早朝,一年365天,划下来一天没两件重要的事情,就算是下了早朝,也没得歇。 那些老臣早上就好像不会困一样,没事也硬要聊,原本早就可以退朝的,非要拖上半个时辰才结束。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要时不时的拖出来再嚼上两口,他们才满意。 从前无聊的时候,至少还有李彧安在一旁陪着她聊聊闲嗑,同她讲些老臣们的八卦事,解解乏,早朝的时间还不算难熬。 婚期还有一个月,李彧安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向渣爹告假,说是父母双亲不在,他孤身一人,要好好给自己准备嫁妆。 两位侧君一同入府,双方嫁妆多少,一眼便能看出,他和渣爹说怕自己的嫁妆少了,进了她公主府,低人一等。 说的好像她梁崇月的公主府是什么虎狼窝一样,入她公主府不是他李彧安心中所愿,是被她逼迫的一样。 随后早朝之上,梁崇月困得再厉害,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撑着,不想听又不得不听,老臣们争论一番之后,渣爹总是要听她的最后总结。 梁崇月有的时候都怀疑,渣爹是不是没有听,就等着她最后总结那几句,给他概括早朝内容了。 第552章 梁崇月有些乏力的瘫在贵妃榻上,拿着册子的手臂自然垂下,望着房梁,听暗一汇报这几日京中发生的事情。 自从渣爹把暗一给了她之后,连着四方台一同交到了她手上,现在京城里的一切大小事情,不必系统去调查,暗一每日都会来向她汇报。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暗一就已经接管了她府上的大小事务,俨然已经从暗卫转型成管事了。 看久了那张鬼脸面具,梁崇月也已经习惯了,最近事多,对于面具之下的那张脸,也渐渐没什么兴趣了。 “殿下,这是大婚那日,府上的安排,您过目。” 梁崇月连头都没抬,伸手接过暗一递过来的册子,从头到尾大致的翻看了一遍。 暗一做事细致妥帖,毕竟是渣爹严选,梁崇月还是放心的。 “就按照这个办吧。” 梁崇月前段时间刚以侧君在东宫不便的理由拒绝了大婚之后入住东宫的事情。 住在宫里,到底不方便,不如她的公主府来的自由。 不过渣爹还是命人将东宫给收拾出来了,方便她以后随时住在宫里。 梁崇月想起今早系统向她吐槽李彧安在外疯狂为自己添妆的事情。 就连京中百姓都知道了,茶馆里还有改编的说书。 算算他买的那些物件,怕是已经将前半辈子赚到的所有钱和他父亲为他留下的家产全都充入嫁妆单子里去了。 “将两位侧君的院子里多建几间库房,免得往后嫁妆放不下。” 梁崇月的公主府占了整个曲安官道的一半,其中精美华贵的院子就有十几个,不过李彧安和赫言庭的院子却不在长生天的周围。 她喜欢清静,后宅还是不要太靠近长生天 好。 梁崇月吩咐完就挥手让暗一退下,渣爹交给他的任务还有大半没有解决,婚期将近,她还有一堆事情压着要解决掉。 好在大舅舅传回的信件中,北境的发展已经步入正轨,有两位舅舅坐镇北境,她也省了不少事。 梁崇月将手上拿着的册子随意的扔到了书案上,正准备坐直身体,开始继续今日的忙碌。 刚坐直身体,就看见暗一一袭黑衣黑袍,像是一堵墙一样的站在那里,脚步都未曾移动半分。 暗一武力高强,从前走路的时候就没什么声音,梁崇月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你还站在这里作甚?还有什么事情要同本宫说?” 梁崇月对上暗一那双深邃暗含不甘的双眸,一连两个月的相处,梁崇月不是不知暗一心思,还以为他能憋一辈子,这是憋不住了? 梁崇月还未曾窥见过四方台一处掌令大人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张好面孔,正好月事刚走,她也忙的一个月未尝过荤了。 暗一缓缓迈开脚步,却并未退下,反而向前一步,修长 手指轻轻抚上领口,解开了系着黑袍的扣子。 此时外头阳光正好,透过半开的窗户照进来,细碎的光正好落在刚滑落在地的黑袍上。 外袍解开,领口敞开,梁崇月镇定自若的欣赏了暗一健硕的胸肌,朝着他微微挑眉,有些满意自己看见的。 不过暗一到了这一步就停下不动了,塞雪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带着萎靡的欲。 暗一微微抬头,目光直直的望向殿下,眼神中少了往日的恭顺,多了几分炽热与深情。 暗一的声音低沉沙哑,说道: “殿下,属下见过两位侧君,都生了一副顶好的皮囊,家世显赫,他们能得殿下欢喜,属下好生羡慕。” 暗一每说一句,都向前一步,绕过书案,走到殿下身前,身形微微晃动,似是无意地靠近,鼻息间的热气若有似无的洒在梁崇月的脸上。 在这个时代,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胆之人,目光落在他露出的雪白胸肌上,随心意的伸手摸了一把,手腕上挂着的玉捻已经被她的身体捂到温热,玉石也顺势滑过。 手感不错,比赤嵘的要滑一些。 “羡慕他们生的好?还是羡慕他们家世好?” 梁崇月故作不解的出声询问,刚想任由玉捻在他身上游走,就被暗一一把抓住了手。 玉捻顺势滑落回到手腕上,暗一的指尖有一层薄茧,抓住梁崇月手的时候,留下淡淡的痒。 梁崇月的手被暗一带着摸上他脸上带着的鬼脸面具,面具外面冰冷的触感传来,梁崇月已经明白暗一意思。 梁崇月没有犹豫,直接上手将暗一脸上的鬼脸面具拽下,系住的黑绳断掉,面具后面的面容逐渐显现。 超出梁崇月的预想,没想到那是一张冷峻而又线条分明的脸,剑眉斜插入鬓,双眸狭长而深邃,幽黑的瞳孔中透着犀利与神秘,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隐秘。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带着几分倔强与坚毅。脸颊轮廓犹如刀削斧凿般刚硬,透出一种冷峻的美感,几缕散落的黑发随意地搭在额前,更添了几分不羁与洒脱。 没想到平日里隐匿在黑暗中的掌令大人生的这样俊逸非凡。 果真这世间的极品帅哥都在渣爹身边藏着。 “属下不羡慕他们这些,羡慕他们可以得到殿下欢喜。” 暗一的嗓音沙哑的像是裹挟着春日里最缠绵的风,将心中所想,再一次的重复给梁崇月听。 梁崇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却又冷下声音来,斥道:“放肆!” 原本暧昧的气氛中渐渐涌出淡淡的紧张,暗一却并不退缩,喉结滚动间,再次开口: “求殿下容属下放肆一回。” 说罢,暗一直起身体逼向梁崇月,薄唇靠近时,梁崇月本可以避开,却并未躲闪。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升高,意乱情迷之时,梁崇月听到暗一将嘴巴凑到她耳边,声音里带着急切: “殿下,唤我斐禾,求您。” 第553章 一室荒唐过后,梁崇月才知暗一才是真斐禾,梁崇月扶着酸楚的腰从床上下来,瞧着正在给她拿衣物的男人。 虎背熊腰螳螂腿,忽然回忆起从前说斐禾一般的话。 如今再看,不过是西施效颦,正品难仿。 “往后跟在本宫身边,这鬼脸面具就不必带了,不如你这张脸来的好看。” 梁崇月对于斐禾这一次的自荐枕席十分满意,果然,男人常换常新。 斐禾从长生天出来的时候,正巧撞见正预进去的井随泱和良方。 天色虽暗,井随泱从前并未见过暗一大人的真面目,可瞧见出来男人手上拿着的鬼脸面具,他侍奉殿下多次,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井随泱心中劝慰自己,殿下往后是一国之君,自会有美男无数,他能跟在殿下身边,得一份特殊的在意,此生就已经足够了。 心中想的再清楚,井随泱在暗一大人从身边路过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有殿下身上的香味,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良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却丝毫不在意,有一人在远方等着他,他这一生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梁崇月被斐禾侍奉着洗漱完毕,见到井随泱和良方上来,井随泱望向她时委屈的眼神被梁崇月自动屏蔽了。 她都习惯了,井随泱怎么还习惯不了? 井随泱手上拿着殿下爱喝的牛乳茶,梁崇月接过他递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浓烈的牛乳香味扑鼻而来。 充斥着她的鼻腔。 梁崇月喝完牛乳茶,又用了两块糕点,外头的天色还未亮起。 “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还有半个时辰辰时。” 天冷之后,黑夜越来越长了。 梁崇月放下手中茶盏,目光落在良方身上,见他今日一身劲装,干练十足。 梁崇月起身从一旁的抽屉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两份户籍证书放到了桌子上。 “有了这个,你们此生便再无束缚了。” “路上当心,本宫已经为你和祁聿准备好了家产无数,祝一路顺风,此去幸福一生。” 这是梁崇月出征北伐之前就已经答应良方了的,岂料她回来之后事情太多,良方一时半刻也走不了,到底还是让他们等了小一年的时间。 只要是她答应下来的事情,梁崇月一向说到做到,至于家产,也是良方和祁聿应得到。 “祁聿不愿管狼瓦的事,本宫已经派人前去同他做交接了,往后你们去哪,本宫不管。” 良方伸手拿过殿下放在桌子上的两份户籍证明,入宫之后,他从未想过,此生,也能拥有此物。 良方双膝跪下,朝着梁崇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属下无以为报殿下大恩,殿下需要属下时,只需放出消息,不论属下在哪,一定第一时间赶回殿下身边。” 良方说完,也明白,殿下是世间第一厉害之人,身边能人异士无数,定然不会有那一天的。 不过他于世间本就是烂命一条,若不是被派到殿下身边,早不知死在何处了。 他能给的也就是他这条命了。 “起来吧,说这些作甚,本宫上朝的时候,城门也快开了,回去收拾收拾,别让祁聿等急了。” 梁崇月挥手示意良方可以离开了,等到良方出了长生天,梁崇月一把抽开桌子底下的暗柜。 从里面拿出了一份写满了人名和地址的册子出来。 “这些人对本宫心怀不满已久,妄图拥护本宫的好弟弟们上位,同本宫争皇位,带些人去解决了他们,记住,斩草除根。” 井随泱伸手接过殿下递来的册子,随意的翻看了几下,上面大都是朝堂之人叫的出名字来的大臣。 “殿下,全都解决掉,会不会引起陛下猜忌?” 井随泱此时也顾不上心中的那点酸楚了,只有对殿下的担忧。 “不必担心,照做就是,天塌下来有本宫顶着。” 梁崇月丝毫不担心这些事情,毕竟这份册子就是渣爹送给她的,说的还很好听。 美其名曰,新婚贺礼。 要不是梁崇月手上还握着国库大权,梁崇月都怀疑渣爹是不是真的没东西送了,连这种不值钱的东西都能作为她的新婚贺礼。 渣爹私库里面那么多的的宝贝不愿意拿出来一件给她,难不成想着死后带进去做陪葬啊? 梁崇月心里这样想着,给井随泱安排好任务,眼看着天边泛起青灰色,还是上了马车,进宫上朝。 梁崇月今日来的不算早,刚下马车,就有几个老臣上前来祝贺她即将新婚。 梁崇月面上端着端庄的笑,一一谢了过去。 只有在对上几个册子上有名的大臣,梁崇月脸上的笑才更加真诚些。 本以为今日早朝还是说的那些废话,梁崇月刚给渣爹跪完起身,就听到渣爹给她安排新的活了。 “再过一月就是新年,也快到春闱的时候了,这件事就交给太女去办吧,李太师才高八斗,从旁协助。” 科举四年一次,距离上一次刚结束的科举才不过两年,渣爹这个时候重开科举,梁崇月和渣爹对视一眼,瞬间明白渣爹意思。 李彧安没有上朝,只有梁崇月一人跪下谢恩: “儿臣遵旨。” 梁崇月随机应变的快,身后站着的文武百官一时间却反应不过来了。 几个轴的文官当即站了出来: “陛下,这科举四年一次,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若不是遇到特殊情况,还从未有过提前科举的先例啊,陛下。” 有一个人站出来,立马就会有人跟着应和,梁崇月看了眼坐在龙椅上的渣爹。 面色如常,瞧着像是没有被底下吵闹场景影响到情绪,只有梁崇月看见了渣爹越来越冷的眸光。 所谓特殊的情况一般都是新君即位,为了挤掉老臣,培养出效忠自己的大臣。 渣爹身边倍棒,她作为皇太女都不着急,这些老臣们倒是急了。 梁崇月顺着渣爹的目光看去,看见了叫得最凶的两位文臣名字和职务就写在今早她刚给井随泱的那本册子的第一面。 难怪会被渣爹记住,科举又不碍着他们多少事情,非要在早朝上争论不休,这朝堂上确实该出现点新人了。 不然这些老臣们没一点危机感,朝堂之上没有一点威严。 第554章 晨辉倾洒,秋日的金芒遍覆太和殿的琉璃金顶,钟磬声歇,早朝毕,梁崇月走出太和殿,明黄色的衣袂蹁跹,绣纹之上金丝缕缕耀目。 刚才在大殿上出声阻止的几位文臣退朝了还不安分,还没出宫就在宫道上争论起来了。 梁崇月站在白玉石阶的最高一级,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她不在意这些将死之人的话,就像刚才在大殿上,渣爹只是给了他们说完的机会,随后就让齐德元宣布退朝了。 只是对于这次的科举,她有自己的想法,她能做古往今来第一位皇太女,状元郎又何必一定要是男子。 望着不远处泛着金光的琉璃瓦,梁崇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与权衡。 随后眼神坚定的转身,从刚出太和殿的百官中间穿过,往养心殿走去。 刚进养心殿,还没等她上前请安,渣爹就起身将书案前的位置让出,等着她过去批阅奏折。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你母后昨夜特意嘱咐,今日留你下来用午膳,顺便试试婚服。” 渣爹不提,她的婚事全程都有母后做主,第一次成婚,她都快要忘记还要试婚服一事了。 梁崇月出声应下,见渣爹换下朝服就要出去,梁崇月沉默了一瞬,还是出声道: “父皇,对于此次科举,儿臣有些想法。” 崇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梁湛连头都没回,脚步一刻不停的朝着外面走去: “朕既已经此事交给你来办,就不会过问,有什么事情你也要学着自己拿主意了。” 梁崇月闻言,目送渣爹离开了养心殿,倒是齐德元难得没有跟着渣爹一同离开,而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空圣旨双手递到了梁崇月面前。 “殿下,这是陛下吩咐让奴才给您的。” 梁崇月的目光转移到眼前就尚未展开的圣旨上,一时间猜不透渣爹心思,但机会就在眼前,她又怎么能不把握住呢。 梁崇月伸手接过齐德元送到面前的圣旨,拿着圣旨走到书案前,展开铺平,用镇纸压住一角,齐德元见状,赶紧来为殿下研墨。 梁崇月提笔,脑中早已有了思绪,这件事她想过好几次,现在时机虽还不到完全成熟之际,但此事宜早不宜迟。 齐德元侯在一旁专心研墨,没一会儿就见殿下已经写好了圣旨,卷好亲手递到他手边。 齐德元立马躬身双手接过。 “本宫的人不在这里,劳烦齐公公跑一趟了。” 女子科举一事到底是亘古第一回,相关的圣旨写好还要送到礼部去,礼部的人会对科举制度进行调整后统筹安排,制定具体女子科举考试的规则。 这次科举突然放开对女子的限制,场次的安排、考场设置等诸多细节都要细细考量,不是儿戏,这样一算,时间紧迫,也不剩几个月了。 同时,往届科举相关的圣旨还要抄送一份到翰林院去,内容记录都要在档案典籍中留存。 更不必说,圣旨若是过了渣爹那一关,这第一份昭告天下,女子也可参加科举的圣旨必然要作为重要记录留存。 齐德元虽说一直候在殿下身边,可对于这份圣旨一个字也没看见,听到殿下此言,立刻笑着回复道: “殿下客气,能为殿下做事,是奴才之福。” 梁崇月坐在渣爹的龙椅上,目送齐德元出去,她不确定这份圣旨是不是真的能过渣爹那一关。 就算能过,到底时间紧张,幼时因为她爱读书,在各个都城都办了女子书塾,引得世家大族争相效仿。 但这个时代的女子从前到底不以科举为出路,第一次科举,她也不抱有太大的期望,但她相信不久的将来,女子一定也能占据朝堂上的半壁江山。 科举也能成为女子的一条出路,陷入困境的姑娘们能靠自己也能走出来。 虽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梁崇月还是通知了系统去盯着这份圣旨,想看渣爹看完圣旨之后态度。 听到系统回应的声音,梁崇月开始将这件事先放到一边,批阅奏折。 齐德元出了养心殿就转头往后宫走去,到了翊坤宫就见陛下正在同皇后娘娘下棋,齐德元将圣旨递上,不必多言,梁湛就已经明白这是崇月刚写好的。 梁湛放下手中白子,接过圣旨展开看了起来。 向华月看见这一幕,落下一子后,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静静的在一旁等着陛下。 梁湛先前听到崇月说她对此次科举有了新的想法,心中已经有所猜想,没想到她胆子倒是大,还只是个皇太女就敢下这样的旨意。 梁湛将手上圣旨看了两遍,迟迟没有反应。 “陛下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这棋不论什么时候下,臣妾都在此等着陛下。” 梁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笑,将手中圣旨对折递到了皇后面前。 “看看吧,崇月刚写好的。” 向华月人生的大半时间都是在皇宫里过的,将眼前男人放在心里过了二十几年,常常都是看见陛下的一些不为外人知晓的动作,就明白陛下心中所想。 自从崇月被陛下册封皇太女,昭告天下,她就只知崇月每日的大半时间都在养心殿内度过,陛下已经在慢慢放手,却不知道陛下已经放手到这个地步。 就连空白圣旨都能直接给崇月,让她自己书写,这已经远超皇太女该有的权力范围了。 不过这一切,向华月都喜闻乐见,陛下如此,她也不假意推脱,好奇崇月会在圣旨上写什么,向华月伸手将圣旨接过。 展开看完,向华月心上表情微变,将视线从圣旨上移开,与陛下对视,一时间猜不透陛下看完这份圣旨的心中所想。 向华月拿着圣旨的手都在微微用力,起身走到了陛下面前跪下: “陛下,崇月到底年幼,目光短浅,不是有意破坏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崇月本性纯良,还请陛下宽恕崇月这次。” 第555章 今天身体不适,明天我在这一章内补上今天缺的三千字。 有渣爹的默许,此事虽然在京中闹起了不小的风波,梁崇月还是在大婚前就收到礼部送来的女子科举的考试内容和场次分配的奏章。 但渣爹的默许也是条件的,梁崇月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东宫,刚尝过斐禾的味道,就因为太忙,她连已经换了牌匾的太女府都没回去过。 刚定下婚期的那段时间,在朝堂上,李彧安还同她说,大婚前夕,男女双方不得见面,这下正好,自从李彧安向渣爹告假开始,梁崇月就再也没见到过李彧安了。 不到三天,梁崇月都感觉渣爹像是把所有政务都交给她来做了。 现在每日除了上朝时能看见渣爹,其余时候,就连齐德元都不知渣爹去向,还将母后拐走,她若是想见,只有到了晚膳时分才能看见母后,同母后闲聊几句。 养心殿的书案上,奏折还未批完,梁崇月正在翻看着礼部刚送来的奏章。 礼部尚书被杀了之后,新上任的确实懂事,奏章上面面俱到,完全按照她的要求写的,也并未对女子有什么成见。 男子科考内容,女子也一样。 梁崇月将奏章翻阅了两遍,才将奏章放到了齐德元手上。 “女子科举之事就按礼部送来的奏章办。” 齐德元恭敬接过太女殿下手上奏章,慢慢退了出去。 女子科举一事已经提上日程,梁崇月现在再看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心中烦闷也减轻了不少。 等到奏折批完,梁崇月正准备起身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在翊坤宫里碰到母后。 刚从书案后面走出,梁崇月就看见平安迈着宫里太监常见的小碎步走了进来。 “殿下,吉美人在外求见陛下,奴才说了陛下不在,她还迟迟不愿离去,就守在养心殿外站着。” 梁崇月对于渣爹后宫里的那些美人并不在意,闻言也并未放在心上。 “她想站着就随她,父皇不在,难不成本宫还能变出来给她?” 说罢,梁崇月朝着殿外走去,左脚迈过养心殿的大门,外头果真站着一年轻貌美女子。 女子见到养心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向梁崇月出来的方向。 早已准备了几十遍的话术再看见是皇太女从里面走出的那一瞬间,就憋回了心底。 清澈明亮的眼睛也瞬间失去了刚才的光彩。 梁崇月的目光不经意的在殿前跪着的吉美人身上扫过,穿的不是内务府时兴的料子。 不过是那张脸生的明艳动人,叫人一时间忽视了衣着发饰早已经过时。 看样子不是个受宠的,就连渣爹最近久居翊坤宫之事都不知晓。 随意打量了两眼,梁崇月就收回了视线,入冬之后的京城一天一个温度,现在站在风里,四面还没有遮挡,不出半天就能吹受凉了。 “再去劝一次,她若是还执意如此,就找个由头将她赶回去,免得病在这里,再坏了养心殿风水。” 平安闻言默默退下,等着殿下离开,才对着吉美人好心开口劝慰。 第556章 在云苓的伺候下,换上婚服,梁崇月并未着急梳妆,而是走到了露台上,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青灰色的天空下,她的太女府上一片耀眼的红。 “殿下,吉时快到了,该上妆了。” 云苓在梁崇月身后提醒着,闻言,梁崇月才走回殿中,开始任由云苓为她装扮。 云苓的手艺极好,就连外祖母来时看到后都忍不住称赞。 外祖母再为梁崇月梳头,不经意般的提到: “殿下,今日先去接哪位侧君?” 李彧安从他的太师府出嫁,赫言庭从广陵王府出嫁,虽说都在曲安宫道,可先接谁,后接谁也是有说法的。 梁崇月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自然是先去接李彧安,他离的近。” 高阳郡主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不过殿下是太女,她今日就算是谁也不接,让两位侧君自己过来,谁又敢说什么呢。 虽不是迎娶正君,但该讲究的一点都不少。 晨曦初照,金芒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满室的珠翠绫罗之上。 梁崇月端坐于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那张明艳而英气的脸庞,双眸隐蕴着几分大婚将至的期待与庄重。 一个月不见李彧安,不知道这家伙都给自己准备了多少台嫁妆。 母后已经做主将她大婚本该戴的头面换成了头冠,云苓手捧一支凤钗,红宝石明艳似火,翡翠碧绿澄澈,精雕细琢的金饰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梳子在如云的乌发之间缓缓穿过,每一次都带着外祖母对她的美好祝愿。 将她及腰的长发细细梳理顺滑,再盘成高髻,端庄中不失灵动。 额前轻点的花钿,宛如绽放的金莲,细腻的金粉轻敷于面,衬得肌肤如雪。两颊的胭脂晕染出淡淡的红晕,仿若清晨天边的云霞。唇上的朱砂殷红夺目,恰似熟透的樱桃,不点而朱。 待到梳妆完毕,梁崇月起身,珠翠摇曳,环佩叮当,身上的华服锦绣繁密,龙纹凤彩交相辉映。 “殿下,该出发了。” 梁崇月走出长生天,三姐姐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 三姐姐今日锦衣华服,站在那里一颦一笑尽显皇室风范。 梁崇月翻身上马,还不忘嘱咐三姐姐: “姐姐当心,一切以腹中孩子为重。” 梁芷柔明白崇月好意,朝着她笑着颔首,进入马车内。 梁崇月骑于高头白马上,率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向着李彧安所在的太师府而去。 马蹄声声,似是奏响着喜悦的乐章,踏出一路的风华绝代。 太师府前早已是红毯铺地,花香四溢,李彧安就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一袭嫣红绣袍,青丝束以玉冠,面容俊美非凡的静候在门前。 见到殿下前来,身后并未跟着赫言庭,李彧安眼神中对未来的期许更深。 见殿下走近,李彧安已经顾不上这些日子宫中派来的嬷嬷教导,快步迎了上去。 “殿下,您来了。” 梁崇月一个月没见到李彧安,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身红衣娇俏,看着他都比从前要明媚三分。 “本宫来迟,侧君久等了。” 说完,梁崇月翻身下马,亲手将李彧安扶上马车,随着承钊高呼一声起轿,奏乐声响起,就连空气中都透着喜庆。 第557章 “赫侧君这是怎么了?” 李彧安白皙修长的手拿起一块糕点,递到了梁崇月嘴边,梁崇月浅尝了一口,是她喜欢的奶香味。 梁崇月伸手将糕点拿过,将剩下盘子里的往李彧安面前推了推: “你也用些,入宫之后,一时还用不上晚膳,别饿着了。” 赫言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本就不太开心的心里更加委屈了。 看见李彧安又要开口说些什么,直接开口赶在李彧安出声前,将太女殿下的目光吸引过来。 “我没事,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说罢,赫言庭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本就有些不太好看的脸色,又白了三分。 梁崇月见状,眉头微皱,此前也不曾听说赫言庭有什么家传疾病,上次放血到如今也已经过了大半年了,还没养好? “手伸出来,本宫为你把脉。” 赫言庭听话照做,乖乖将手放在殿下腿上,抬起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望向殿下。 他本就生的俊朗非凡,再加上刻意为之,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无辜惹人疼爱。 李彧安将这一幕看在眼底,不屑得扯了扯嘴角,出声道: “赫侧君要是身体不适,就先回府吧,这副模样,又怎么入得了宫?见得了圣驾?” 赫言庭并不想理会李彧安,从前他便听闻过李彧安的名声,如今对上,光论说话的造诣上,他定然比不过李彧安。 索性装作听不到,不与他正面交锋。 只要殿下诞下和他的皇嗣,殿下心中就必然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赫言庭这样想着,面上还是那副不太舒服的模样,梁崇月感受着手下脉象,没什么问题,又看了眼赫言庭,脸色白的厉害,就连唇瓣都没什么颜色。 “你先撑过今夜,大婚当日不入宫谢恩,传出去于你名声不好。” “等到晚上回去,本宫让府医给你定制一本食补的册子,让厨司每顿按照食补的册子给你做饭。” 说话间,梁崇月又把了一会儿赫言庭的脉象,或许真的是当初血放多了,又在柴房里关了小半个月,落下的病根。 云州城里最明媚的少年将军,到了京城就折在了她的手上。 现在将人娶回来了,她太女府家大业大,好好养着就是了。 想着,梁崇月又将一盘子糕点推到了赫言庭面前,示意他多吃些。 “殿下,我瞧着......” 梁崇月一转过头就看见李彧安的眼神落在赫言庭身上,相熟这么久了,又岂能不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赶紧上手塞了一块糕点在李彧安嘴里: “都多吃点,一会儿入宫还要拜见过父皇、母后才可用膳,别饿着了。” 梁崇月是因为放血的事情,才对赫言庭多加照顾,可李彧安不知道。 嘴里的糕点再好吃,他也吃不下了。 好不容易马车停下了,梁崇月抢先出去了,再和这两个醋坛子呆在一起,她可能就要酸了。 “殿下,陛下和娘娘正在东宫等着您呢。” 外男不准入后宫,所以今日家宴的地点就选在了东宫。 梁崇月也已经住习惯了,无需人引路,很快就到了东宫。 雕花宫门缓缓敞开,梁崇月身着华服,金冠束发,仪态万千的步入殿中,衣袂轻拂,带出皇家威严。 身后,李彧安和赫言庭一改方才在马车上的状态,两人跟在殿下身后,相伴相随。 李彧安身着月白锦袍,风姿卓越,神色谦逊,赫言庭玄衣绣金,目光落在殿下身上,含情脉脉,却又举止谨慎。 东宫内烛火摇曳,渣爹和母后端坐在上首,瞧见她来面容含笑,眼中满是慈爱和满意之色。 珍馐美味已经罗列案上,酒香四溢飘散,梁崇月上前朝着渣爹母后盈盈一拜: “儿臣携两位侧君,叩见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福泽深厚,福寿安康。” 李彧安和赫言庭也跟着跪下朝着陛下和皇后娘娘行礼问安。 梁湛看见这一幕,还有些不习惯。 从前都是公主带着驸马前来,还是第一次看着崇月带着两位侧君向他行礼问安。 梁湛抬手示意起身,“崇月免礼,快入座吧。” 梁崇月不喜家宴的时候还有乐师在一旁奏乐,今晚家宴只有她和渣爹、母后,和两位侧君。 李彧安是渣爹的臣子,从小就受到渣爹器重,赫言庭是蓉婶婶的独子,母后自然是满意的。 瞧着他们之间和谐的模样,梁崇月再一次感慨自己选人的时候,没选错。 今日若是选了旁人,坐在这里,还需她从中调节气氛。 酒过三巡,梁崇月亲自为父皇母后布菜,李彧安和赫言庭伶俐地侍奉在旁,一时间,殿内欢声笑语,暖意在这深宫内院缓缓流淌,倒是有种天家亲情之暖、人伦之乐的感觉。 用完晚膳后,梁崇月正品着茶,从内殿走出两位瞧着就严肃的姑姑。 “奴婢参见陛下、娘娘,太女殿下,和两位侧君。”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声音在这两位姑姑身上扫了一眼后,有些不明白看向母后。 “这是宫里的教习姑姑,一共两位,今日前来是来教导两位侧君侍奉殿下的。” 母后没有多言,一旁侍奉的春禅姑姑开口解释道: “还请两位侧君移步后殿学习。” 梁崇月做了太女之后,自然没人会让她去学这些。 婚前一切的准备都是母后和内务府处理操办,她只需要处理好政务即可。 内务府的人送婚服这些东西来的时候,还会提前打探她什么时间空闲,避免耽误了她的时间。 她都快要忘记从前公主成婚也是要学习怎么侍奉驸马的。 “去吧,好好学。” 梁崇月笑着送两位侧君进了后殿,原本严肃的两位姑姑在看见两位侧君恭顺起身,没有一丝不满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见外人下去,梁湛一个眼神,齐德元立马转身去端着一个托盘上来。 梁崇月目光随意一瞥,看见托盘上是她先前做好,方便她批阅奏折的小印章。 “父皇今日用它们,感觉如何?” 梁崇月随意拿起一个,上面的印泥都是渣爹专用的,香味悠长。 第558章 梁崇月原本还以为渣爹要说些什么,没成想,渣爹竟是让她多做一些,还将想要的样式和刻字都写到了纸上。 “父皇若是喜欢,大可让内务府做好送来,内务府养了许多能人巧匠,速度一定比儿臣快。” 梁湛将准备好的册子放到崇月面前: “不一样,你的人做的虽不算好看,也别有一种趣味,朕想看看按照朕的想法做出来的会是什么样子。” 梁崇月笑着应下,心想还好系统不在。 这些印章都是系统无聊的时候,自己做的,有一两个做的丑的没边的,她都没要,给系统自己留纪念了。 渣爹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太好看的看多了,就没意思了,这种简单但是丑的可爱的,他还没有。 梁崇月又和渣爹聊了一个时辰政务,等她的两位侧君出来。 李彧安出来的时候,面色还算坚挺,赫言庭的脸色比刚才在马车上还要白。 梁崇月看见了本不打算当面问的,想给他留点脸面,却不曾想其中一位姑姑上前一步,开口就道: “赫侧君的身体不大好,还不方便同殿下同房,若是留下皇嗣,或许会影响皇嗣健康。” 梁崇月闻言,看向赫言庭的眼睛微微瞪大,她来之前刚给他把过脉,虽说不算特别强健,也没有这么差吧。 难怪赫言庭的脸色这么难看,这和当面说他不行有什么区别。 梁湛先前也是听说过广陵王的这个儿子的,不是说骁勇善战吗? 怎么会身体不大好。 梁湛的眉头微微皱起,虽然面上不显心中所想,梁崇月还是看出渣爹看向赫言庭的时候,眼中不满。 “没事,本宫府上有名医,好好调养就是。” 梁崇月此生也不会生太多孩子,有就够了,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比生一堆无用的孩子强百倍。 梁崇月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见她如此,赫言庭终于忍不住内心委屈,望向她的那一眼,险些落下泪来。 旁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梁崇月又怎么会不知道。 梁湛和向华月对视一眼,李彧安从小体弱多病,还患过肺痨,赫言庭又身体不好,崇月又是女子,多生对她的身体也是损伤。 崇月的第一位皇嗣极为重要,如今看来,只是两位侧君还是不够。 梁湛和向华月对眼一眼,就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梁崇月倒是没有他们之间的心有灵犀,现在只想赶紧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罢了,崇月说的也对,好好调养便是,崇月年幼,皇嗣也不急于一时。” 关键时候,还是母后出来转移了话题,梁崇月笑着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应和着。 “本宫今日为你们准备了些礼物,李瑾,带两位侧君下去看看礼物。” 梁崇月还以为这件事完了,现在李彧安和赫言庭被李瑾公公带走,看这架势,渣爹和母后准备给她进行心灵辅导了。 梁崇月虽然接收到赫言庭委屈的眼神,只能避开不见。 等他们走了,梁崇月刚端起茶盏,准备喝口茶压压惊,就听到一声清脆的茶杯放入杯托中的声音。 “这两个都不行,那就再选,大夏这么多好儿郎,朕就不相信选不出一个才貌品行,身体康健的出来。” 梁崇月默默咽了口茶水,只能靠沉默才回应渣爹的话。 梁湛看见崇月沉默不语的模样,喝了口茶水,缓了缓心情,对着皇后道: “你先回去,朕有话要同崇月说。” 向华月明白陛下要说什么,轻声应下,临走前,还不忘路过崇月身边的时候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齐德元极有眼力见,一个眼神过去,殿中侍奉的宫人全部退了下去。 齐德元到了殿外后,连守在殿门处的太监都赶走,只剩下他自己一人守在门外,绝不让陛下和殿下今日的聊天内容让第四个人听到。 “父皇,你说。” 梁崇月起身给渣爹倒了一杯茶水,刚倒完就被渣爹抓住手臂,按到椅子上。 对上渣爹意味深长的眼神,梁崇月默默乖巧。 “崇月你明白什么是作为帝王最重要的东西吗?” 梁崇月没想到渣爹会突然问这个,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儿臣想,应该是治理国家的能力,维持政局的本事......” 梁崇月一口气说了很多她认为之中,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该有的本事和责任。 却见她越说,渣爹越是沉默。 “好了,崇月,你说的都是成为皇位继承者该具备的东西,大夏的皇位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父皇为什么会违背祖宗的决定,选你来继承皇位你可明白这是为什么?” 渣爹目光沉沉,光是对上,梁崇月都感觉渣爹眼中的深意似有千斤重。 经过渣爹刚才的点拨,梁崇月似乎明白了渣爹的意思。 “儿臣明白,因为儿臣已经具备了成为大夏皇位继承者一切该有的能力与品质,并且远超所有兄弟姐妹,所有父皇会为了大夏更好的将来,选择儿臣来做这个继承者。” 梁崇月目光坚定不移,她前十几年一直为之奋斗的事业,她心里有数,她有资格说她比所有兄弟姐妹们强。 梁湛闻言,笑着摸了摸崇月的头。 他明白崇月的野心,这也是他当年欠皇后的,他本该和皇后有一个如崇月般聪明耀眼的皇儿。 是他疑心皇后,疑心向家,害死了那个孩子,也险些害死了皇后对他的一片真心。 他现在望着崇月就像是能看到那个孩子一样,不过这一切他都不会与旁人说,就连皇后也不必知晓。 “不错,崇月是父皇最优秀的孩子,理应成为父皇皇位的继承者,不过,作为大夏的天子,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延续皇室血脉。” “你是女子,生育会对你身体造成损伤,所以你此生必然不会像父皇这样有许许多多的孩子,你今后的皇位继承者,就只能从他们之中选择。” 第559章 梁崇月正听着,忽然看见渣爹脸色严肃,不似刚才的柔情,也跟着正经起来。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了。” 梁湛闻言,与崇月对视沉默片刻后,知道崇月此时年幼,同她说这些为时尚早。 可大夏命脉一切皆掌握在天子手中,血脉传承尤为重要。 “崇月你不明白,历代天子皆是有了孩子才被封为太子的,你年纪小,有军功在身,无人敢说什么,可你若是想坐上父皇的位置,没有皇嗣是不行的。” 梁崇月幼时和父皇常有秉烛夜谈的时候,那个时候,父皇总给她讲些她在书上看不到的见闻,还是第一次见到父皇这样语重心长的模样。 梁崇月都不必去回忆,父皇说的没错,大夏王朝的历代君王哪个不是登基之前就有了孩子的。 她想坐上皇位,还需有个孩子在身。 梁崇月思索了一会儿,她已满十八岁,如今生育在这个医疗水平落后的时代,何尝不是一次冒险。 若是怀孕时候受到冲撞,那她腹中胎儿若是有事,也会牵连她的身体。 梁湛看出崇月的沉思,他从前有那么多的孩子葬送在独孤氏手上,喜欢的妃子也皆一尸两命,他又岂会不明白女子生育的凶险。 “这样,父皇不拘你第一位皇嗣性别,只要你诞下皇嗣,百官就有数了,百姓心中也就有底了。” 梁崇月笑着点头应下,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时间拖得越长,于她越是不利。 “儿臣年后做科举主考时再留心一二,或许来京的考生中,会有合适的人选。” 听闻崇月此言,梁湛脸上满意一笑,起身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物放到崇月面前。 瞧着眼前木头盒子上有些古老的花纹,还有淡淡的木头香味,不知道是哪一年的老古董了。 “打开看看,这是父送给你的大婚礼物。” 梁湛在崇月对面坐下,面上忧愁不再,笑着示意崇月打开。 梁崇月听话照做,刚一打开就看见一颗闪着悠悠绿光的戒指,她见过这枚戒指,换句话说,她见过这枚戒指上的绿色宝石。 绿宝石罕见,这样成色的更是少有,从前见渣爹带过,不过也都是在举行盛大仪式的时候,今日难得能近距离的好好欣赏,梁崇月伸手将戒指取出,才发觉这戒指比她想象之中好像要小一些。 “这是父皇亲手为你改的,应该正好合适你戴。” 梁崇月这才注意到渣爹手上留下的伤口,已经好了,还是有一道白色的痕迹在。 梁崇月也不客气,直接将戒指戴在手上,大小正好,幽深的绿衬的她的手指纤细白皙。 “儿臣喜欢,谢谢父皇。” 梁崇月还特意对着桌上烛火转动着手上戒指,戒指闪烁着独特的光泽,柔和的烛透过绿色戒面,仿佛给那抹幽深的绿色注入了灵动的生命力,使其绿意更显深邃浓郁,折射出神秘而迷人的光彩来,似乎在诉说着独属于它的神秘故事。 “喜欢往后就带着吧,人也显得沉稳。” 梁崇月笑着应下,从东宫离开之后,走到午门处,李彧安和赫言庭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太女府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李瑾公公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奴才参见殿下,这些都是皇后娘娘送给两位侧君的大婚礼物,娘娘还让奴才将此物带给殿下。” 说罢,李瑾从袖口取出一封信送到了梁崇月手边。 梁崇月伸手接过信件,收入袖口,同李瑾公公交谈几句: “劳烦李瑾公公代本宫问母后安好,说本宫今日事多,明日放婚嫁,本宫进宫来陪母后用午膳,本宫也有东西要送给母后。” 李瑾自然乐得看到太女殿下心中记挂娘娘,立马笑着应下,目送梁崇月上了马车再离开午门。 梁崇月上了马车就察觉到马车里的氛围有些奇怪,李彧安看向她的眼神落寞,赫言庭则是满脸的委屈。 不过两人还算懂事,没有一人开口向她诉苦,梁崇月知道这两人今日都受了委屈,马车内的气压确实有些萎靡,梁崇月主动开口化解一下周围情绪: “本宫已经让云苓准备了甜汤米酒,宫中用膳到底拘束,回去用些再睡。” 梁崇月说完,两人的脸上也皆是强撑出来的笑脸,默默点头,朝着她回应。 见状,梁崇月也不再多言,马车溜溜达达回了太女府,梁崇月下了马车后,带着两人进到了长生天的二楼。 这还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见到长生天的二楼,从前就听闻太女殿下长生天不止牌匾是陛下亲笔提名定下的,就连府上装修的时候,陛下也是时常询问关心。 进到长生天后,李彧安和赫言庭才惊觉这世间竟有这样华丽精美的宫殿,无一处不是精美雕琢出来的。 云苓上前解下殿下身上披风,她的长生天寻常奴仆进不来,李彧安和赫言庭也没有贴身侍女,一切事情都要自己动手。 “殿下,甜汤和酒酿已经备好,可以随时取用。” “端上来吧。” 梁崇月在宫里是吃饱了,但瞧着这两个人用膳时拘谨的模样,这甜汤和酒酿准备的还算及时。 梁崇月将袖口的信件放到背包里,陪着两位侧君用完晚上加餐,然后这两个人就望眼欲穿的看着她,等着给她侍寝。 “今夜李侧君留下,本宫正好有些事情要问问他,言庭早些回去吧,明日本宫让府医去为你诊脉,定制些养神的食补方子。”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是这样的局面,赫言庭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踌躇着起身。 刚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走到梁崇月面前: “殿下,我有事想同你说,就耽误你一会儿工夫可以吗?” 赫言庭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下意识的往她的心口处看去,梁崇月明白他这是何意。 “那我先回避,今日饮酒了,先去沐浴换身衣裳。” 李彧安有眼力见的起身离开了此处,云苓也收拾好桌上用过的膳食,带着侍奉的婢女们退了下去。 见周围众人全部离开,赫言庭双手放在衣领上,手下用力直接将衣服扯开,坚实的胸膛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李彧安本想回来取他漏在此处的东西,却没成想听到一声衣服撕碎的声音,正好撞见这一幕。 第560章 赫言庭是习武之人,自然能听得到身后突然停住的脚步声,立马将刚撕开的衣服扯好,护住了横穿胸膛的伤疤。 刚才撕衣服的时候,有些太用劲了,现在胸膛不能完全护住,赫言庭站在原地,维持着现在的姿势一动不敢动,生怕被身后人看见他胸膛上的伤口。 这伤口是因殿下而生,他自然要保住秘密,不能让外人知晓。 梁崇月推开赫言庭,走到李彧安跟前: “彧安可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李彧安对上殿下关切眼神,只当做是没看见刚才那副场面,违心的伸手指向一旁椅子上搭着的那狼毛的披领。 梁崇月上前将其拿来放到了李彧安的手上。 看着赫言庭高大的背影,李彧安双腿就像是灌了铁水一样,挪不动一步。 “我沐浴更衣后就来,殿下可要等我。” 李彧安病好了之后,脸色也好看了起来,虽然不及赫言庭俊朗,却也是英俊非凡,帅哥中的大帅哥。 “好,不急,本宫等你。” 有了殿下这句话,李彧安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听到他的脚步下了楼,赫言庭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将那道横穿胸膛的伤口暴露出来,展现给殿下看。 “教导的姑姑将我们带到后殿后,先让老太监查看了我们的身体,他们就凭这道伤口就断定我身体不好,殿下,他们冤枉我!” 赫言庭越说越委屈,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眼看快要被委屈覆盖,梁崇月赶忙上前用他的衣物将他胸膛上的伤口遮住。 “是,本宫知晓言庭受委屈了,言庭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本宫知道,后天本宫带你们去狩猎场玩可好?” 梁崇月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赫言庭,人都跟了她了,该哄还得哄。 赫言庭从前在云州的时候,每日都骑马,进京之后,便再没骑过了,狩猎场他幼时也随父王去过,不过现在是冬季,狩猎场的草都枯了,骑马也不如云州有趣。 心里这样想着,赫言庭也不愿博了殿下好意,默默点头,应了下来。 梁崇月上前将赫言庭身前的衣服拢好,亲自送他下楼,刚到一楼打开门就看见李彧安一袭玄色披风站在门外。 外面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飞舞,吹进廊下,李彧安黑发黑袍,身上沾到雪花十分明显,见她出来,一双眼睛都亮了。 “殿下和赫侧君聊完了,我可以进去了吗?” 在看见殿下朝他点头,李彧安即刻上前,将赫言庭从殿下身边的位置上挤走,又怕身上的寒气冷到殿下,又不可靠殿下太近。 “赫侧君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李彧安身上有股好闻的皂角香味,淡淡的,却很暖。 梁崇月目送赫言庭离开了长生天,这才带着李彧安转身进去。 “你先看看书,本宫尚未洗漱,等本宫回来。” 梁崇月说完,带着云苓转身去了水房。 她的长生天内就有水房,不过只准她一人使用。 热气弥漫升腾间,梁崇月仿佛置身天际,热水是早早就备下的,梁崇月脱了身上的衣物泡进浴桶内,云苓在一旁往里撒花瓣,芬芳的花瓣一看就是出自母后的后院之中。 梁崇月伸手捧起一捧花瓣放在鼻尖轻嗅,虽然已经被摘下,依旧花香浓郁。 “殿下,酒水已经备好了。” 梁崇月从水房出来后,云苓端着早就备下的酒水来到她身边。 “宿主,今夜的避孕药还要加吗?” 系统闲来无事等宿主的时候,看了眼宿主在干嘛,正好瞧见渣爹正在和宿主说生孩子的事情。 宿主每次欢好之后的避孕药都是系统准备的,瞧见云苓姐姐手上端着的酒水,系统有些犹豫要不要往里面放。 “继续加,以后没有本宫的吩咐,这避孕药就不能停。” 渣爹说的没错,李彧安的身体不好,虽然这肺痨是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可毕竟是年幼时就得下的病症,这些年身体正是生长的时候,他全都因为这一病给耽搁了。 她这一生最多只能生育两次,就这样对她的身体都是极大的亏损。 人生是她的,若是真的要一个孩子才能登上皇位,实现她此生的追求,那她的孩子的父妃必然要是各项全能的男子,才有可能和她结合后生下最优异的孩子。 显然梁崇月现在还没找到这个人,若是硬要她选,她的暗卫之中,或许有比两位侧君更合适的人选。 第561章 喝了茶,梁崇月就象征性的抿了两口酒水,倒是李彧安猛猛给自己灌了好几杯,一壶酒被他喝掉了大半。 “怎么?和本宫同房还要喝酒壮胆?” 梁崇月半依在床边,戏谑的看他。 她和李彧安也是多年的交情了,当初也没想到没忍住互殴的人有朝一日也会躺在她的床上求她垂怜。 看的出来李彧安不胜酒力,几杯下肚,眼圈都红了,就像平日里爱装大尾巴狼的坏蛋,不甚暴露了内心小白兔的属性。 华堂烛影摇曳,红帐内新人相对,红烛高烧,将整个房间映得一片暖红,李彧安喝了些酒一双星眸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难以言说的炽热光芒。 梁崇月静静的坐在床上,宛如一幅绝美的工笔画。 李彧安跟随心中想法,缓缓靠近殿下,刚才走近床边的时候脚步虚浮,身上的大红衣服有些凌乱,淡淡的酒香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他脸颊泛红,喝的双眼迷离,眼神中透着几分醉意的娇憨。 梁崇月第一次见到李彧安这副模样,笑着上手戳了戳她红润的唇瓣,温热的触感很是不错。 “殿下,该就寝了。” 李彧安说完,梁崇月刚伸手触碰到的唇瓣就吻了上来,夹杂着酒味香气,梁崇月都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本以为李彧安前半生一直养身,身体不会太好,梁崇月本也没对他有太多指望。 到底还是新手,刚开始的时候,李彧安喝了酒之后,笨拙的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丝毫不见吟诗作词的时候那副潇洒风采,又急又对不准。 梁崇月开始还耐心教着,这货刚学会点皮毛,就开始不受控制,像匹脱缰的野马,将她当成了广袤无垠的草原,疯狂驰骋。 好在李彧安的耐力终究比不得她的暗卫,今日没有闹到天明,三回之后,两人就重新睡下了。 放了婚假,梁崇月不必早起,连着两个晚上闹得有点凶,难得赖床,睡到了临近中午才起。 “殿下,可否陪我共用午膳。” 梁崇月刚洗漱好,耳边就传来了李彧安的声音,一杯暖胃的牛乳茶送到手边。 “本宫今日要入宫陪母后用膳,彧安一起?” 梁崇月轻抿了一口牛乳茶,抬眸望向李彧安,见他默默摇了摇头,梁崇月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放到他手上。 李彧安在殿下身边见过这样的白玉瓷瓶,只有一般女子的手指大小,从前殿下赐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白玉瓷瓶装着送到他面前的。 “这是养神补气的,对你的身体有益。” 梁崇月昨夜沐浴的时候看过李彧安的身体监测报告,这些年各种灵丹妙药养着,这身体也远不如她府上这些男人。 不好好养着,怕是都不能陪她半生。 “多谢殿下,那殿下晚膳来和我一起用吗?西北常年干旱,我从一本书上看到了些有关的记录,或许可解西北之事。” 大夏版图辽阔,不是每一处都像京城这样四季分明,西北的风沙大,容易干旱,梁崇月已经在想办法治沙了,这不妨碍她晚上抽出时间来陪李彧安一起用膳,顺便好好听一听他的办法。 “那你晚上等本宫,有什么爱吃的就让承钊去和厨司说,以后这里就是你家,本宫也不拘着你出行,唯有一点,你是大夏的太师,也是本宫的侧君,有些事情,你应该懂得。” 梁崇月不阻止他在朝堂之上发光发热,都是为了大夏好,做她的男人,最重要就是做好三从四德,若是在外流出什么不好的名声,丢的是她的脸面。 “殿下放心,我明白的。” 李彧安自从知道他被选为殿下侧君后,就已经摆正了自己的身份。 从今往后,他就不再是父母早逝的病秧子了,是殿下的侧君,出门在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太女府。 梁崇月满意的离开了长生天,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 马车上将母后昨夜给她的信件打开看完后,梁崇月将信件重新收回背包里,开始沉思渣爹和母后昨夜里那番话的深意。 还未到翊坤宫,梁崇月就看见渣爹的圣驾离开了翊坤宫。 瞧着渣爹远去的背影,梁崇月留意了一番去向,就收回了视线,快步走进了翊坤宫。 “奴才|奴婢们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翊坤宫内侍奉的宫人们跪了一地,梁崇月留下一句:“都起来吧。”就带着云苓朝着主殿走去。 主殿里面春禅姑姑听到声音便来开门了: “奴婢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 梁崇月说完后,顺着春禅姑姑眼神看向的方向快步走了进去,母后正在绣着什么东西。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向华月将手中针线放下,将绣了一半的物件拿来给崇月看。 “快些起来,来看看母后这个虎头帽做的可好?” 梁崇月从前从未见过母后拿过针线,还做的是虎头帽这样给孩子的物件,梁崇月疑惑上前,接过母后手中虎头帽一观,一上手就摸到了有些粗糙的针脚,虽比不上内务府里绣娘们的,也很是不错了。 “十分可爱,母后这是做给谁的?” 梁崇月想了想也没听说最近宫里有哪位与母后交好的妃子有孕,三姐姐肚中胎儿也还小,这难不成是给她准备的? “自然是做给母后尚未出世的孙儿的。” 向华月说着时候,眼睛望向崇月平坦的小腹时,满是期待。 “你们都下去吧。” 听到皇后娘娘下令,春禅立刻就带着翊坤宫主殿内侍奉的宫人们退下了。 梁崇月今天早上只喝了一口茶就入宫了,肚子里一点旁的东西都没有,见母后榻上的矮桌上摆着的精致糕点,上手拿起,放入口中。 糕点香甜,入口即化,是刚做出来的,里头还是热的。 “你没用早膳?” 向华月刚想开口同崇月说些什么,见她一连吃了三块糕点,眉头微微皱起。 梁崇月见状,低头看了眼已经空了一半的盘子,第四块糕点此时正在她手上拿着,已经被她咬掉一半了。 在母后这里梁崇月不必顾及那么多,笑着将手上的半块糕点吃完后才对母后道: “今日不用上朝就起晚了,想着来母后宫中用午膳,早膳便没吃,不曾想母后宫中糕点这样美味,一不当心就多吃了几块。” 殿中没旁人,向华月上手为崇月倒了一杯牛乳茶顺顺: “母后今日一早就让小厨房准备着了,再过一刻钟便可用膳,往后这早膳不可不吃,对你身体不好。” 第562章 梁崇月担心母后再说下去,就要提到让她搬回宫里来住的话了,赶忙出声止住了母后的话。 “母后说的这些,儿臣明白,再没有下次了,不过母后现在就绣虎头帽,未免太早了些吧。” 梁崇月还没选好谁做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母后像是比她还要着急些。 “你父皇昨夜可有同你说过你若想要真正的登上帝位,最好这两年之内就生个孩子出来,堵百官之口,平天下人之心。” 对上母后认真的神情,梁崇月也只能默默点头,没想到啊,她都坐上太女之位了,当务之急竟然是要个孩子。 “你听母后说,母后看得到你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你以女子之身坐到今日的位置,很是不易,但这其中也有你父皇力排众议保你上位的成分在。” “若是两年内,你还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你父皇是天下之主,要对天下人负责,难保他还会同意你继承他的位置。” 母后说得对这些,她都明白的。 “儿臣已经在物色孩子父君的人选了,两位侧君的长处和短板明显,儿臣一时间还做不出抉择。” 梁崇月说的都是大实话,李彧安和赫言庭一个脑子好,身体不好,另一个则反之。 虽不算太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优秀的基因不见得能完美的传到孩子身上,但与不完美的基因相融,她保证不了能开出一个优秀的孩子来。 谁家祖坟也不可能一直冒青烟吧。 “母后知道你为难,母后这里倒是有两个人选,你且看看。” 说罢,梁崇月正吃惊着,就看见母后打开了矮桌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两幅画像出来。 画像打开,不知道是这画师的风格就是如此,还是梁崇月的眼睛看的有些问题,画像上的两人生的极像,皆俊逸无比,但她都没见过。 “母后这是?” 梁崇月伸手在画像的下面看见了落款,姬氏无名所著。 “崇月可了解过太原姬氏?” 大夏著名大族,太原姬氏,梁崇月又怎能不知,朝中有不少大臣皆是出自姬氏一族,从前听说过姬氏的女子容易生出双胎来,姬氏一族里倒是没怎么听闻有双生子的出生。 “有些印象,母后这两位皆是出自太原姬氏?” 梁崇月现在再看这两人生的极像的两张脸,如果是姬氏一族所出,那倒也不奇怪了。 “正是,姬氏一族是大夏的大族,近二十年来才出了这一对双生子,朝中是不许有双生子共同在朝为官的,正逢春闱在即,姬氏一族的族长托人将他们俩的画像送来,供你挑选。” “选中就随你入府,不求君后的位置,只求能有个侧君。” 说罢,向华月从画像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纸递到崇月面前。 梁崇月伸手接过,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写得内容也确实与母后说的一致。 “太原姬氏嫡支从前的双生子也是如此,一人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一人尚公主为妻,入赘公主府,往后与太原姬氏再无关系。” 梁崇月的目光再次在这两张画像上扫过,然后上传图像给系统,让它去查一查太原姬氏和这两个双生子。 她才当上皇太女多久,就送人来了,她下面可是有两个已经及笄的皇妹尚未婚配,将主意打到她身上,说太原姬氏没有旁的心思,她不相信。 “母后还未答应下来,只是派人去打探过了,太原姬氏这对双生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今年二十又四,左右他们已经出发进京赶考,你也不急着做决定,先看着,若是发觉他们有不臣之心,那自当另算。” 梁崇月明白母后心中成算,怀孕要十个月,她也确实需要抓紧时间找个样样都出色的男人了。 “是,儿臣明白了。” 梁崇月陪母后用完膳,带着那两幅画像出了宫,晚上和李彧安吃完晚膳后,去了赫言庭的院子。 身体有些疲惫,还要看在赫言庭刚入府的份上,不能冷落了她。 等到这两个人全都睡过一遍之后,梁崇月就开始对井随泱他们下命令了。 “往后不论是哪位侧君,若是旁人,没有本宫的准许不可进入长生天。” 后院的男人终究是后院的。 有了两位侧君后,梁崇月的日子倒是比从前充实了不少,李彧安狡猾又爱装,自从发觉她喜欢看他脱掉狼皮后纯情的反差感,没少装模作样的想留她下来。 席玉酒坊里面的酒这段时间都快被李彧安给搬空了,从前喝上几杯度数低的清酒就能醉的人,现在喝上三壶都只是微醺,逼得梁崇月日日留宿他院子里。 赫言庭脑子没他好,心没有他黑,嘴没有他能叭叭。 想闹也闹不过他,还常常让李彧安占了便宜。 每回闹起来的是他赫言庭,好处能落到他身上十次不过两三回。 还都是梁崇月看他被李彧安耍的团团转实在可怜,和李彧安朝堂上的事务繁多,实在不便熬夜,让了他。 梁崇月能看得出来两个人暗中较着劲,成婚后的时间被这两个人占去了大半,赤嵘和暗一是个懂事的。 他们俩会自己找时间和机会,井随泱已经只会假装看不见这一幕,默默转过头去。 若是在他眼前发生,假装不了,也只会自己暗自神伤,只有实在忍不住心里难受了,才会去找梁崇月可怜巴巴的拽拽衣袖,撒撒娇。 第563章 京城的冬季过去,日子也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了,梁崇月出门上朝时,天色也越来越亮了。 马车行走在曲安官道上,梁崇月正在思索着渣爹昨日同她说的政务,不远处传来一道争执声。 声音有些大,不止梁崇月听到,就连坐在一旁给她剥栗子李彧安也听到了。 梁崇月对于这样的争执没什么兴趣,倒是李彧安自从嫁给她之后,整个人身上都多了不少烟火气。 手上还剥着栗子,还不忘掀开一点帘子去看看这场热闹。 “是平南王府上的热闹,可惜马车前面就要拐弯了,就看不到了。” 李彧安的声音里面透着淡淡的可惜,梁崇月睁开闭目养神的双眼,笑着拿起他递到手边的栗子送进嘴里。 “声响闹得这样大,你若是想知道,就遣承钊去打探一番,想来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梁崇月说完后,马车就到了拐弯的路口,曲安官道上住着的都是皇亲国戚和一些朝中官员,平日里一家比一家的规矩严,就是家中稚多,也闹不到门口来。 她好像记得开春之后,这段时日京中各家贵眷都在办各种宴席,想来这热闹不出两日,想知道的就都能知道了。 马车拐弯,看不到热闹,李彧安收回了视线,放下了帘子,回想起刚才站在平南王府门口的那位男子,离得远,只能看清一袭青衫而立,是位翩翩公子。 不过平安王家的公子没有一个是那样的,身边还放了一个不小的书箱,看着像是进京城赶考的书生,或许与平安王家沾着些亲缘。 距离科举开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京城各处的消费不低,尤其是科考这段时间,就连夜市的摊贩都在涨价。 从前四年涨一回,大家都已经习惯,那位公子或许盘缠不够,想着来投靠平安王府,也在常理之中。 从前科考的时候,这样的举子也常有。 马车停到了午门外,李彧安收回了心思,先下了马车,再扶着殿下下来。 到了太和殿,梁崇月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殿中的大臣到了一半,剩下的也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渣爹还没来的时候,百官都会和同僚们打打招呼,不过太女殿下这里,自从成婚过后,旁人就再也挤不进来了。 有些对太女殿下后院空悬的位置有想法的官员在殿下未成婚前,李太师告假一个月还能尝试一二。 自从成婚之后,凡是上朝的时候,能看见太女殿下的地方,不到三米内一定会有太师的身影,有太师在,谁也别想靠近殿下身边。 “殿下,那些官员好像还对你后院里空着的一位主君,三位庶君的位置有想法,眼睛时不时的就往你身上看,我想把他们的眼睛都挖了。” 李彧安还是在同房当夜才知殿下早已不是处子之身,那方面,殿下表现竟比他还要熟练些。 当晚他心里气急,可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女子在怀,他也没有能生气的理由,殿下是太女,未来的储君,只要殿下愿意,全天下的男子都可以是她的。 他能做殿下身边的唯二,他该知足才对。 他入太女府两月有余,殿下身边的那些暗卫不论是能力、谈吐皆不输他多少,却碍着身份,始终上不得台面,只能在背地里做些勾引殿下的勾栏把戏。 他是殿下的侧君,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他不屑一顾,男人生不了孩子,他们这辈子也不能父凭子贵,暗卫一辈子都是暗卫。 可这些老臣不一样,殿下深受陛下疼爱,能力是不必说的,幼时就已经政绩显著,必然是要登上皇位的。 这些老臣现在就将主意打到殿下身上,看着殿下对他和赫言庭好,恨不得能现在就把府上那些不成器,空有一副好容貌的儿子、孙子送到殿下府上。 恬不知耻,痴心妄想。 梁崇月瞧着李彧安看向那些朝臣时眼中不经意间一闪而过的冰冷杀意,最近李彧安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太稳定,好像外人多看她一眼,他都恨不得能将那些人的眼睛挖掉。 “彧安,你最近要是心情不好的话,本宫给你告假,在家好好歇息吧。” 李彧安是聪明人,梁崇月身边不需要天天泡在醋坛子里的男人,他要是自己再调整不好情绪,她就只能先冷落他一阵子,让他想清楚了再说。 她梁崇月也不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要的,这些朝臣家中的那些情况她比他们自己还要清楚些,想入她太女府,至少祖上三辈都要是干净的。 梁崇月说完后,渣爹就出来了,梁崇月的目光同渣爹对视上,默默走到了最前面站好。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朝着渣爹行礼问安,身后的百官也跟着照做。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梁湛在龙椅上坐下:“众卿家起来吧。”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齐德元的声音响起,梁崇月慢慢起身,身后无人开口,她举起笏板走到太和殿中间,朝着渣爹行了一礼后开口道: “儿臣知晓父皇对此次科举之事尤为重视,已经完成了考场的布置安排,考官也是经过层层筛选,皆是德高望重、学识渊博之士,且已经集中待命,儿臣已经将所有安排皆上书表明,还请父皇过目。” 奏折能写得纸张有限,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奏折都是梁崇月自己批阅的,渣爹连检查都不检查了,昨日她想将这份奏章送给渣爹看看。 找遍了整个养心殿和翊坤宫都没看见渣爹和母后的身影。 因为顾及渣爹和母后威望,梁崇月还不能让旁人知晓此事,只能在今日早朝将奏章交给渣爹。 齐德元上前接过太女殿下手中厚厚一本奏章,检查没有问题后送到了陛下手上。 梁湛昨夜陪着皇后去京郊骑马去了,玩的久了些,赶在午门落钥前才回来,打开崇月送上来的这一本厚厚的奏章,梁湛又抬头看了眼底下站着的百官,等他在这将这本奏章看完,今日早朝怕是要一个时辰才能结束。 梁湛随意的翻看完了前面几章内容后,将奏章合上,轻咳一声道: “写得不错,朕知道了,众位卿家还有别的事吗?” 梁崇月知道自己写了多少内容,渣爹这么快,一看就是没有好好看。 从前她将渣爹视为检验纠错的工具,现在工具罢工了,只能她自己做事的时候加点小心,多检查几遍。 第564章 退朝之后,梁崇月还被渣爹留在养心殿里,聊了一会儿关于今年科举的事宜。 从养心殿出来后,外男不便进后宫,梁崇月带着李彧安直接回府了,到了太女府,用过早膳后,就带了李彧安去了她为了这次科举特意在京郊准备的庄子上。 下了马车,李彧安就看出了守在外面的家丁衣袖和脚踝处都藏了匕首。 “殿下这是?” 京郊有一半的庄子都是殿下的,今日殿下带他来此,这也一定是殿下的手笔。 “进去你就知道了。” 不是梁崇月特意卖关子,而是有些事情不好在外头说。 马车进不了这座庄子,梁崇月带着李彧安走了进去。 李彧安跟在殿下身边,瞧着周围守卫森严,连一个庄户人家都没有,不像是个正常庄子该有的样子,瞧这样子,比得上刑部大牢还要严谨了。 “召集所有监考的考官到院子里等本宫。” 听到考官二字,李彧安开始有些印象了,他曾经问过殿下,考官的人选定哪些人,殿下说她已经有所安排了,他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现在想来,殿下当日所说的安排,应该就在这座庄子里。 李彧安乖巧的跟在殿下身后,进入一间从外头看很大的院子,进到里面,李彧安才算是开了眼了。 一进去就是春闱时考生们住的那种号舍一眼望不到头,就建在墙根上。 “这一排是监考的考官们出题的地方,每人出一套题,再由本宫和父皇定下最后的那张卷纸上的题目。” 虽然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但图纸是梁崇月自己设计的,无需旁人引路,她自己都能找到位置。 “今年所有监考的考官已经在这里住了有一个月了,他们还需再住上一个月,直到科考开始的那天,由本宫的军队护送他们到考场,期间谁若是离开这里,或者行性不定,往后九族之中再不准任何人参加科举。” 梁崇月见识过没料理过之前朝堂上那批老臣的思想和脑子,她看过他们写的那些东西就能知道他们之中有多少人当年科举的时候做过假,亦或者是顶替的旁人的名字上的位。 大喜的未来不只是她梁崇月的,更是天下百姓的。 昏官在朝为官,一层一层剥削,再有骨气的人都有软肋,被打压怕了,避免不了的只能选择与光同尘,为自己和家人寻一条可以喘口气的活路。 见李彧安久久不出声,监考的考官也还未过来,梁崇月现在无事,坐在茶桌旁,待云苓上了茶后,抬眸看向他: “怎么不说话?” 被殿下忽然一问,李彧安思绪回笼,从往事中抽离出来: “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了一位比我还要厉害,运气却不如我的故人。” 说话间,从前种种出现眼前,那也是李彧安第一次知道,明明父亲已经身居高位,他在面对不公时候,却什么也做不了,权利之上是更大的权利。 梁崇月注意到李彧安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像是想到了什么。 “世间多不公,心底自持平,做到者甚少。” 梁崇月猜到李彧安想起了什么,说话间,刚才的守卫已经带着人走进来了。 “好了,人来了,随本宫来瞧瞧这些正义之士吧。” 说罢,梁崇月起身,朝着高台走去,李彧安就跟在殿下身后,站在高台上,往下俯视着这群一眼过去,最年轻的也不过正值壮年的队伍,其中还有几位妇人装扮的女子。 “草民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台下乌泱泱的跪了一群人。 “都起来吧,本宫今日前来是因为科举在即,科举一事关系甚远,回回都有不怕死的胆敢作弊忤逆,今年本宫监察,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诸位是本宫派人一个个找来的,来时就向你们说明了情况,本宫也相信你们明白本次监考该怎么做,若是让本宫的人发现诸位之中有谁监守自盗,那你就洗干净脖子准备下去面见你的九族吧。” 威胁的话,不好听的话说完了,梁崇月清了清嗓子开始说点奖励制度了。 “本宫那日派人寻你们来时就说过,等到本次科举结束,在这的诸位,每人五十两黄金。” 五十两黄金对于梁崇月来说并不算什么,就她今年抄家抄出来的就远远不止千万两黄金之数。 但对于站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五十两黄金已然不是小数。 寒门难出贵子,多少贵子就缺这五十两黄金。 “多谢太女殿下,吾等定不辱使命。” “一会儿诸位直接去饭堂吧,本宫为诸位准备了午饭。” 梁崇月今日前来还给他们加餐来了,这些日子他们吃的都是庄子上的产物,虽说顿顿有肉,但味道终究比不上望江楼的。 他们其中很多人若是没有遭遇不公,现在估计已经在朝堂上有所作为了。 这些东西昏官吃得,他们也吃得。 “吾等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等到跪在高台下面的众人慢慢散去,梁崇月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早,正准备带着李彧安再去后面逛逛,他吃醋井随泱不仅能住在长生天旁边的院子里,院子里还有天然温泉。 正好这座庄子底下也有一个小小的泉眼,虽然不比上井随泱院子里那个,但也算是对李彧安闹了这么久脾气的补偿了。 “走吧,本宫带你到处逛逛,这庄子里有不少有意思的地方。” 说罢,梁崇月已经转身走了两步,才发觉李彧安还站在原地。 等她回头看去的时候,李彧安虽说是迈动了脚步,眼神却时不时的往刚才散去的人群里看去,像是看见了什么熟人一般。 “怎么?有认识的人?” 梁崇月顺着他看的视线看去,一眼就看见有一个长得周正,却难掩沧桑的男子也在忍不住的偷偷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再与她的视线对上,吓得立马回头,就连脚步都同行的人快些。 见到那人这样,李彧安眼中闪过不忍,犹豫的想要开口,犹豫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对着殿下点了点头。 梁崇月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劲: “那个就是你刚才说的不如你幸运之人?” 第565章 回想起当年李彧安在殿试上出名时,她还年幼,当年的文曲双子星的传闻满京城人人皆知,另一位是段王府的二公子。 不过后来李彧安一路坐到了太师之位,双子星的另一位却慢慢没落了,再不似当年殿试时的意气风发。 梁崇月也曾看过他写的文章,唯有会试那日写的最好,后面几年间反而平庸了不少,只有几篇能拿得出手的。 从前背靠段王府,混到了一个四品文官的位置,半年前跪在养心殿外逼着她远嫁和亲的人中也有他,前不久上了渣爹的死亡黑名单,头七都过完了。 “段二已经死了,他可知道?” 李彧安没想到殿下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段二身上,望着已经离开院子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一定知道,他是个心气很高之人,二十几年的寒窗苦读,被人一朝抢走,他一定知道。” 李彧安不愿再回忆太多,当初他与楚兄一见如故,会试结果出来之时,楚兄来找过他,他也去求过父亲。 此事最后以楚兄被段二找人狠狠打了一顿,挑断手筋,虽被他及时发现,救了过来,可往后再也不能写不出一个工整的字了。 此事过后,楚兄消极了一段时日,那段时间,他殿试结束被外调到了衢州,父亲在朝中被人打压的厉害,他实在挤不出时间去看望楚兄,直到楚兄留下一封字迹潦草的书信离开后,他便再没有楚兄消息了。 没想到今日能在此遇见,他却生不出上前相认的勇气。 “想不想知道他现在过的如何?” 梁崇月瞧出李彧安自打见到那人之后,整个人就好像被吸魂了一样,一点神都没了。 让系统调出那人的消息,传到她的面板上,如她所料,李彧安一听这话,与她对视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此地风大,我陪着殿下进屋去吧。” 李彧安终于开始有点眼力见了,不再执着于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 梁崇月转身带着李彧安去了早已准备好的温泉小院。 里面已经完全布置好了,李彧安在看见竹屋内不冒热气的温泉,立马惊喜转头看向殿下。 “府上的构造改不了了,这个庄子本宫已经划到你名下了,想要泡温泉,本宫就带你来这。” 梁崇月最近的政务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忙了,带着李彧安偶尔来泡个温泉还是有时间的。 梁崇月想起成婚当日李彧安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为自己准备的十里红妆,当真是将广陵王府给比下去了。 红色遍布了整个曲安官道上,她都接亲回府,招呼完宾客逃回长生天了,李彧安的嫁妆才刚全部抬进她太女府。 好在她府上大,将李彧安住着的院子旁边那个也给了他,这才全部放下。 光是各种已经绝版了的古书籍就放了一间屋子,更不必说旁的各种东西了。 “好,殿下同我说好的,可不能反悔。” 李彧安这段时日只要他能陪在殿下身边的时间内,他都几乎与殿下形影不离,看得到殿下有多辛苦。 有些时候他都觉得殿下晚上的时候都是对白日里辛勤奋斗的放纵。 梁崇月笑着轻拍了一下李彧安有些冰冷的手,任由李彧安为她脱衣,泡进温热的温泉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梁崇月在李彧安美男下水时,慢慢移动到了旁边。 打开一旁放着各种东西的竹箱,佯装在里面搜寻了一番,从中拿出一本不算厚的册子出来。 册子的封面沾了梁崇月手上的水渍,有些晕开了,梁崇月将册子放到一旁的地上,等李彧安贴过来的时候,伸手指向那本册子。 “里面有他们这些人的信息,你自己去翻吧。” 梁崇月靠坐在温泉内,瞧着李彧安急切的翻看着册子,手上的水沾湿了一页又一页,好在系统出品皆是精品,上面的字迹并没有因为纸张湿掉而晕开。 梁崇月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李彧安像是已经找到了那人所在的那一章,飞快的翻动着书页,想看他最近的情况。 此时梁崇月眼前的面板打开,她也看到了李彧安看见的那一页。 楚穆,运城人,进京赶考得罪了人,被挑断手筋,现在在家门外为人写信赚钱。 寥寥几笔,写完了一个人的半生。 梁崇月关上了面板,人各有命,她不会随意去插手别人的人生。 瞧着李彧安看完之后的心情好像更差了,下午的时间,梁崇月将他支走,开始交代安排起了会试当天的一切事宜。 直到傍晚时分,梁崇月要回京的时候,才看见李彧安背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不算精美,不论是和他的太师身份,还是太女侧君的身份都不太符。 不过李彧安一只手一直拽着包袱,脸上笑意明显,像是已经从回忆的痛苦里走出来了。 “殿下,我回来晚了。”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与他对望: “不打紧,上来吧,外头冷。” 李彧安闻言笑着应下,掀开马车门帘,早春的寒风刮了进来,裹挟着淡淡的柴火气息。 梁崇月没有急着放下帘子,而是转过头去看向了李彧安过来的方向,天边已经初见月色,红日即将落下,却不影响她如鹰般的视力。 在李彧安来的方向,有人站在一棵已经开花的李树下,目送着他们,或许此人眼睛不是太好,离得有些远了,看不清她正在看着他,不然又要像早上那般,刚四目相对,就立马转头逃跑似得准备离开。 马车开始动起来了,梁崇月放下帘子时,一朵早开的桃花被风送进了马车内,从她眼前飘过后又稳稳的落在了她的鞋旁。 梁崇月弯腰捡起脚边的桃花,粉白的花瓣,是早春的第一批桃花。 “玩的开心吗?” 李彧安正在整理小包袱里面的东西,从里面拿出了好几个炭烤过的吃食,云苓眼疾手快的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碟子摆到桌子上。 接过李彧安手上满满登登的吃食。 梁崇月瞧着一桌子的栗子、烤鱼......烤野鸡只有一半在了,笑着望向李彧安的眼神中带着宠溺: “你从前不是不再吃这些炭烤过的吗?” 第566章 梁崇月靠坐在软凳上,等着李彧安剥好栗子送到她嘴边。 “殿下尝尝,这是我自己烤的。” 李彧安手上的栗子尚有余温,偶尔吃吃,又面又甜的口感还算不错。 “彧安的手艺真不错,往后围炉煮茶就选在你院子里办吧。” 梁崇月冬日里闲的无事,这些人又天天争宠个没完,梁崇月就让云苓退下,让他们几个坐在一起围炉煮茶。 围炉的是他们,泡好的茶水要先送到她这里来。 李彧安闻言不搭话,他本就不愿意和这些人分享殿下的爱,怕殿下不爱吃野味,将那盘子只剩下一半的野鸡往旁边推了推,栗子都放到了殿下面前。 “这野鸡怎么就剩半只了?彧安偷吃了?” 梁崇月故意不去看李彧安推到她面前来的栗子,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只剩下半边的野鸡。 李彧安闻言,脸上有些遮掩不住的红。 “这野鸡烤焦了一半,我就将它撕了,本不想给殿下看见,刚才手快就一起拿出来了。” 李彧安说话的时候倒是坦荡,就是耳尖那抹快要滴血的红出卖了他心底的羞涩。 “那本宫来尝尝彧安做鸡的手艺。” 梁崇月说完,动手之前,云苓就已经上前为殿下将鸡肉最滑嫩的部位切好装碟,放到了殿下面前。 梁崇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有些微苦,确实是火大了,哪怕把焦掉的部分都处理掉,也还是不太好吃。 “味道尚可,彧安有心了。” 梁崇月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水后,将碟子里没吃完的,趁着无人看见的角度,送到了系统那里: “去检查一下,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段二是皇室宗亲,楚穆这样的寒门贵子从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能在科举这条路上遇到李彧安。 若不是段二掉包他当年的卷纸,如今一夜之间名冠京城的文曲双子星,想来一到春闱的日子就会被世人反复提及。 段二掉包的不只是楚穆的一张卷纸,还有他往后几十年的人生,和他全族的希望。 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顺便再去查一下这个楚穆都和李彧安聊了什么,不该留的人还是早点处理的好。” 系统听话照做,梁崇月服用过百毒不侵,一般毒药并不放在眼里,不过也就只吃了两口就不再继续了,瞧着李彧安还在剥栗子,伸手在他修长的手上轻拍了一下: “回府就直接用膳了,现在吃饱了,回去正餐往哪里吃?” 李彧安听话停手,让云苓将这些东西收好,又重新装回了他的小包袱里。 等到了太女府,梁崇月下了马车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冲着她就来了。 梁崇月都不必多看一眼就知道是谁。 梁崇月张开双臂将赫言庭抱住,在心里默数了三秒钟后,才放开赫言庭。 陪着这两人用过晚膳,梁崇月今夜哪里都没去,自己一个人坐在长生天的书案前,默默翻开了今日还未来得及批阅的奏折。 白天出去玩了,只能晚上回来加班。 “殿下,奴婢多放几盏蜡烛,殿下别伤了眼睛。” 云苓温柔的声音响起,梁崇月忽然想起了什么,批阅奏折的手一顿,等手边的这一摞奏折全都批完,还喝了两杯茶消消火后,对着一直侯在一旁的云苓道: “云苓今年多大了?” “回殿下的话,二十八了。” 梁崇月靠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的茶盏还有些烫手,温度不断传到她的指尖。 长生天内灯火通明,烛火映照在云苓这张漂亮端方的小脸上,梁崇月瞧得眼睛微微眯起,思索了片刻道: “你在本宫的贴身宫女里面年纪最长,也是本宫最器重的,本宫不愿看你往后余生只守着本宫一人转悠,京城里头好儿郎无数,可有看上的?不论是哪家贵子,只要没有婚配,本宫都能为你做主。” 梁崇月说的是真心话,这件事本该在她刚出宫那一年就替她们做主的,当时事多,两年一过,又将她们最好的年华困在府上两年。 云苓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又岂能不明白殿下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云苓朝着殿下缓缓跪下,神情是梁崇月先前从未见过的正经严肃: “殿下,奴婢愿意追随殿下一生,不婚不嫁,只求能永远侍奉殿下左右。” 说着说着,云苓就举起右手来,朝着天空发誓: “若我云苓有一丝胆敢背叛殿下之心,就叫我云苓天打五雷轰,下了地狱也不得好死。” “行了,快些起来吧,本宫最信你了,何须发这样的毒誓诅咒自己。” 梁崇月起身离开了书案,走到二楼殿中一处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瓶好酒,转头看向云苓: “陪本宫喝点?” 云苓从来不会拒绝殿下,下楼去厨司取了些下酒的小菜,回来的时候,看见殿下已经将酒壶拆开,满殿都是浓烈的果酒香气。 云苓布菜的时候,梁崇月就亲自上手倒了两杯酒,露台的隔音不太好,现在虽然已经是春季,但晚上的风还暖和不到哪里去。 她身体好,喝点酒,吹一夜都没事,云苓不行。 “明日你去问问她们都是什么想法,若是已经有了意中人,只要人品贵重,是个有担当的,本宫就替她们做主,准备嫁妆。” 虽然做不到十里红妆,但太女亲自送嫁,也是京城里头第一份了。 梁崇月举起酒杯和云苓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云苓也在这时应下声来。 酒过三巡后,梁崇月微红着眼睛,瞧着对面已经醉的不成样子,还要佯装清醒的云苓,将嘴巴贴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若是不急,且先等等,往后的日子还长,本宫做主给你娶十个八个。” 第567章 翌日一早,梁崇月用过一盏茶,两块糕点后,上了马车却没看见李彧安,有些奇怪,往常都是李彧安一早就已经在马车上等着她的。 梁崇月坐在软榻上,正翻看着手上册子,马车外传来的承钊的声音: “奴才参见殿下,我家侧君昨夜突发高热,今日身体不适,恐不能陪殿下一同上朝了,让奴才来告知殿下,不必等侧君一同上朝了。” 马车上的帘子并未掀开,梁崇月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可有寻府医瞧过?” “回殿下,府医昨夜就去瞧过了,说是侧君受了风寒,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承钊说完后,马车内过了一会儿才传出梁崇月的声音。 “云苓今日就不必陪本宫进宫了,送些补品去侧君院子,传本宫的话,本宫帮他告假十天,让侧君好好修养。” 李彧安身体不好一事她都习惯了,从前还不比现在。 云苓下了马车后,马车慢悠悠的走了起来,车厢内没有旁人,梁崇月调出面板开始看系统昨夜查到的东西。 “宿主,那个楚穆并没有和李彧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过我昨天晚上查事情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更有意思的一幕,你想不想看?” 系统难得这样和她卖关子,现在也还没到午门,梁崇月声音里带着些宠溺的笑: “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都觉得有趣,想必真的是件趣事,说来听听。” 梁崇月脑海中系统的声音轻咳了一声,随后梁崇月眼前的面板上的内容就全都变了。 竟然是昨日李彧安掀开帘子看见的那一幕,面板上李彧安那张帅气英俊的脸一闪而过,随即出现的是另一张更加清冷帅气的面容。 不远处,晨曦微露,薄雾轻绕在安静的官道上,一袭青色长衫,在这刚开春的时候不免单薄了些,男子脚下放着随身携带的书箱,手上拿着一张认亲书。 早晨的寒霜还未化开,男子不知站了多久,整个人身上都透着淡淡的凉意,唯有那双眼睛坚定不移的直视着平南王府的大门。 直到平南王要上朝,家丁打开门,这才发现了他。 “殿下,咱们到了。” 画面到这里暂停,梁崇月还没来得及看清认亲书上写得字,平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宿主要不要我给你剧透一下这里面到底有多狗血啊?” 系统贱贱的声音响起,梁崇月就知道不能让他太闲,看闲书把脑子都看坏了。 “你若是想说,本宫不拦着,你不想,本宫也不逼你。” 说罢,梁崇月就起身下了马车,却没有直接切断和系统的连接,早朝上的事情不过就那些。 梁崇月身为太女,知晓所有天下事,百官们说的那些她和渣爹已经早有定论,早朝于他们父女来说,更多的时候,就像是走个过场。 梁崇月找礼部尚书给李彧安告了十天的假,一转头就看见眼圈乌青的平南王,瞧着像是整宿没睡的模样。 到底和自己也算亲戚,梁崇月朝着平南王微微颔首,平南王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立马拱手朝着梁崇月行了一礼: “殿下安好。” “本宫一切都好,倒是平南王的脸色瞧着不是太好。” 梁崇月的脑海中响起系统嘿嘿的笑声。 “家中母亲最近受了风寒,母亲待我恩重如山,我不免要随时孝顺在床前,这才没有休息好。” 第568章 梁崇月还没开口称赞平南王的孝心,周围几位大臣闻言,立刻恭维起了平南王。 “王爷真是至纯至孝啊,堪为世间人子表率。” 一人出声,很快就引得周围人附和,平南王也一改刚才的疲倦,有人夸赞,脸色瞧着都好了不少了。 梁崇月与人群中的平南王对视一眼,笑着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位置上,这期间系统的嘲笑声在梁崇月的脑海里就一直没有散去。 “别笑了,吵得本宫脑袋疼。” 听到宿主的训斥,系统这才收敛了笑意,渣爹正好此时出现。 梁崇月带领百官朝着渣爹跪下行礼时,系统将后续的画面给她补上了,梁崇月一心二用,看完了平南王府的热闹。 “宿主你说要是有一天我被人换掉了,你会留下那个换走我的小狗吗?” 梁崇月正在想着平南王府这出好戏的好处,系统突然开始了灵魂拷问。 “笨蛋,我们心意相通,谁能从本宫身边将你换走?” 系统就是只小笨狗,好哄的很,梁崇月又给它买了一堆的零嘴和它爱看的闲书,听着对面传来的呵呵呵呵的傻笑声,梁崇月挂断了连线,开始低头重新审视起了平南王家的这一出好戏。 前世她也看过几次什么真假千金文,她开始的时候日子过得苦,不是没有幻想过她或许就是被人贩子拐卖到山沟沟里去的也不一定。 不然她怎么会和爸妈长得一点都不像,不过她在那个世界已经身死,不必再去纠结这些事情。 真假千金看过,这真假世子,还是第一次听闻。 平南王妃所生的嫡子,生产当日能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栋,换成受宠小妾所生的庶子,这么多年过去,小妾已经为平南王接连生了两子一女,抬为了侧妃。 平南王妃生产当日伤了身子,往后再难有孕,被平南王不喜,将唯一的嫡子当做日后的希望和仪仗,每日将旁人的儿子捧在手心里精心教养着,集平南王和母家之力托举这个孩子。 自己所生的孩子却被人送到了京郊乡下庄子上,不知道是为了方便看管,还是为了自信到觉得一个被庄户养大的孩子到死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梁崇月忽然想起平南王妃的父亲也在朝为官,转头看去,正好看见那位置上是空着的。 难不成是已经知晓此事,不过平南王妃的父亲年纪也大了,被气病了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平南王的周围少了些恭维的声音,整个人精气神消失不见,眼下的乌青更加明显了。 梁崇月大概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正巧对上渣爹看过来的目光,梁崇月朝着渣爹讨好一笑,渣爹这才无奈的移开了视线。 看来渣爹也已经知道这件事其中内情了,就是不知道这平南王瞒得了多久。 若是能一直瞒下去,将此事大事化小,不叫外人知道,倒也没什么。 不过他那位宠了二十几年的侧妃,残害皇室子孙一事若是宣扬出去,此事可就大了。 侧妃是必死无疑,平南王妃的母家又何尝是吃素的,平南王妃因为生了嫡子之后,身体不好,被平南王和老王妃当做筏子诟病多年,一招真相大白,还不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为她流落在外的亲生子造势。 第569章 早朝结束后,梁崇月照例去了养心殿,还以为渣爹今日早朝看了她一眼,会在早朝结束后,在养心殿里等着和她聊几句。 没想到梁崇月进去的时候,养心殿内空无一人,小李子从她身后走近: “殿下,这是陛下留给你的。” 梁崇月伸手接过小李子递来的信件,上面熟悉的四方台印记还在,暗一从前给她看过这些。 梁崇月挥手示意小李子退下,走到书案前坐下,打开已经被渣爹拆过的信件。 上面的内容就和系统今早给她看的视频上几乎没差,梁崇月没想到四方台的速度这么快,看来她对于四方台的本事还知之甚少啊。 梁崇月明白渣爹将这份信件送到她手上,却不和她当面聊,一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二是让她自己做主。 毕竟平南王是皇亲国戚,事情闹大了,丢的是皇家的颜面,她北伐之前,最擅长的就是解决皇亲国戚带来的麻烦事了。 梁崇月将这封信件放进火笼里烧了,将此事先放在一旁,开始专心批阅奏折。 有了系统出品的小印章这些奏折也早已经不在话下了,梁崇月想起渣爹之前让她做的那些小印章,系统已经做好了,她忙着科举之事,将此事忘之脑后了。 不过这一次梁崇月不再自己去找了,先让系统定位了渣爹和母后的位置,不然又跑空一场,她早膳只吃了一盏茶和两块糕点,如今已经全部消化完了。 看见面板上翊坤宫上方两个闪烁着的小红点,梁崇月出了养心殿直奔翊坤宫,陪着渣爹和母后用过午膳后,将系统做好的印章送到渣爹手上后,就准备出宫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梁崇月每天的生活都按部就班,科举在即,她要忙的事情很多。 这一日刚出宫,梁崇月准备先去庄子上看看,这些监考官科举当日再进京就来不及了,他们要比考生先一步进入考场待着候命。 马车刚行驶到郊外,不用带着李彧安,梁崇月从马车上下来,不远处已经有两匹马儿在等着她了。 梁崇月正准备带着平安驾马去趟庄子,一声马儿的嘶鸣声响起,梁崇月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一个男子被人捆住手脚绑在马背上,直冲着她就过来了。 梁崇月过目不忘的本事基本上都用在了书本上,对人,还真做不到过目不忘,至多觉着马背上这个嘴巴都被人捂住的男子有些眼熟,一半的脸被布条挡住,一时间真看不出来此人是谁。 梁崇月并未上前为他控制住受惊的马儿,而是带着平安牵着马儿后退到了安全的地方,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场人为的闹剧。 “殿下,可要奴才去解决了他?” 梁崇月和平安的脸上已经蒙上了面罩,马车也已经离开,忽然出现在此处的男子,和受惊的马儿实在可疑,平安已经拔出长剑,挡在了殿下身前。 “不必,本宫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嘭得一声,马儿将背上的男子甩了下来,男子的后背撞到树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刚才受惊的马儿很快就跑没影了,梁崇月的目光落在男子被甩飞后震出的尘土上,尘土还未散去,男子的脸也还未露出,梁崇月就听到他求救的声音响起。 “女侠救命,女侠救命,我父...父亲有权有钱,只要你今日救我,我全家都对你感激不尽......” 梁崇月还是没认出尘土里面那个在地上蛄蛹着的男子是谁,不过不影响,系统已经发送这个人的资料到她的面板上了。 一眼扫过去,开头第一个字就是梁。 还是个皇室子,那马儿的受惊程度可见不一般,尘土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散去,梁崇月也不急着离开,倒是想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胆敢用男人来设计她。 梁崇月继续将面板上的内容看完,在看见地上蛄蛹之人是平南王府的世子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平南王府安静了这么久,她都快要忘记前不久平南王府闹出的丑闻来了。 “系统去查一下,平南王最后是怎么处理家事的,让本宫也来见见世面。” 和系统通完话后,梁崇月轻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 “不必管他,自会有人看不下去出手相救。” 说罢,梁崇月翻身上马,马蹄踏在土地上,带起一阵尘土飞扬,等到男子眼前那挡视线的尘土散去后,男子左看右看都不见刚才还站在这里的太女殿下。 恼怒之下,刚想发火,手脚被绳子捆住动弹不得,手腕处还因为动作太大,被麻绳刺出好几道伤口来。 梁崇月并没有关掉面板,而是在赶路的时候,也时刻注意着面板上刚才那片林子里的情况。 这样低劣的计谋不像是被平南王妃一手养大的世子能做得出来的,背后定有蠢货指导。 梁崇月驾马赶到庄子的时候,面板上平南王世子身边已经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竟是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虽上了年纪,也能瞧得出年轻时的貌美。 瞧着那贵妇人宝贝平南王世子的架势,梁崇月直接截取这段的视频发给了系统。 “去查查这女子是不是平南王侧妃。” 说罢,梁崇月就关掉了面板,也挂断了和系统的连接,在这些无足轻重之事面前,没有比科举一事更重要的了。 第570章 梁崇月吩咐着庄子里的守卫将那些考官送上了马车送到京城,再统一送到贡院后面的明远楼居住,非召不得出。 梁崇月一路随行护送,带了面罩,只有随行的守卫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在十几辆马车同时进城时,平安上前将太女府的腰牌展露出来,守卫城门的将士们掀开帘子,简单检查了一番,就放行了。 梁崇月一直驾马跟随在队伍左侧,春闱在即,陛下钦定的两位监察皆住太女府,这段时间盯着太女府的人何其之多,想必不用多久,平安带着十几辆马车的人进城的消息就会传到各家耳目之中。 梁崇月将队伍送到贡院,交到自己人手上后,才回的太女府。 太女府上李彧安病着,赫言庭像只一见到她就准备开屏的花孔雀,早早的就披着大氅等在了长生天的门口。 梁崇月刚下马车,一双暖烘烘的手就将她的手抓住,双目含情又带着几分不舍的望着她。 梁崇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前几日暗一就将广陵王重病的消息传到了她面前,不过不是云州城送来的急报,梁崇月并不想让赫言庭知晓云州城内遍布四方台秘使。 广陵王病重,想必蓉婶婶也很快就能收到云州送来的急报,果不其然,这才过去几天,赫言庭就知道了。 “这里风大,我有事和殿下说,我们进去可好?” 没有梁崇月的准许,旁人不可进她长生天,虽说广陵王不做人事,但赫言庭眼底还隐约可以窥见悲伤。 “好,云苓看茶。” 梁崇月被赫言庭一路牵着进的长生天,到了长生天内,周身的寒意被隔绝在外,外面大氅脱下,身上也很快就暖和起来了。 云苓端来了煮好的热茶,梁崇月面前的依旧是牛乳茶,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味。 梁崇月端起抿了一口,将茶盏放下时,赫言庭已经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了梁崇月手边。 “我大婚那日父亲没来是因为病重不起,实在是来不了,如今父亲已经病入膏肓,我想带着母亲回去送父亲最后一程,还望殿下准许。” 梁崇月是这天底下最通情达理的人了,侧君开口,又岂有不应的。 梁崇月将书信看完,确实写得情真意切,老广陵王怕是也知自己时日不多,字里行间全是对蓉婶婶的牵挂和年轻时的怀念。 “本宫这就让平安拿着本宫的腰牌去军营给你调人,护送你们回云州,言庭别急,如今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大雪消融,定能赶上的。” 梁崇月话音刚落,一个眼神过去,云苓就明白过来了,立马福身退下。 梁崇月又安慰了赫言庭一会儿,调出面板查看了一番云州的情况。 没想到蓉婶婶才带着赫言庭到京城不过两年,老广陵王就给自己整出三个孩子来了。 最大的那个已经会爬了,母亲还是云州守将之女,现在是府里姨娘,一切用度却都是按照侧妃的标准来的。 要不是老广陵王现在病重,怕是早就上书请封侧妃了。 赫言庭已经是广陵王世子,袭爵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他已经嫁我为妃,一次两次远离京城不算大事。 可却不能长久的呆在云州,不然若是在那留下个一子半女,或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名声来,于她也是影响。 “好了,别难受了,本宫派人随你回去,不必着急回来,权当是散心了,快回去收拾东西吧,一会儿本宫亲自送你和蓉婶婶出门。” 梁崇月将赫言庭送走后,独自坐在书案前,随着银铃声响起,不必抬头,她都知道是斐禾来了。 上次玩过之后,他得了趣,不在意旁人眼光,也要时常将这银铃挂在腰间,一走一过,银铃声阵阵,人未到,声先到。 “殿下想见属下。” 梁崇月没有听出他声音里的疑问,笑着抬头,斐禾已经走到了跟前,刚偷喝了她杯中的牛乳茶,唇瓣都散发着淡淡的牛乳茶的清香。 梁崇月将他下巴挑起,迫使他靠近自己,原本跳脱的银铃也在她威严的气势下学乖了,只敢偶尔发出几声响声,其余的时间都乖巧的卧在梁崇月的腿上。 “斐禾果真擅观人心,本宫确实想你了。” 梁崇月先前将斐禾和赤嵘派出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没想到斐禾先回来了。 “是属下不好,没能在殿下想念时陪在殿下身边,求殿下治罪。” 斐禾的声音里像是掺了蛊,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冷意,像是刚赶回来就迫不及待来见她了。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求着她治罪的,也就只有斐禾,跟在渣爹身边,什么东西没见识过,才能这样懂乐趣。 “罚自然要罚,就罚你今晚不准睡觉,可好?” 梁崇月冬日里刚做好的指甲划过斐禾那张笑起来有些邪气的脸上,一步步滑到他腰间挂着的银铃上。 银铃发出银色的叮当声,清脆悦耳,一直响了一个时辰才歇。 一个时辰后,梁崇月躺在床上香汗淋漓,推开了还不知足的斐禾起身, 斐和那张还未从欲色中出来的脸不解的望着殿下离开的背影,低头看了眼自己,眉头皱起。 殿下有新欢了? 梁崇月刚穿上外衫,就想起还没和斐禾说一声,一回头这小子的眼眸果真阴沉的厉害,已经在瞎想了。 “本宫一会儿有事,你洗漱一下,等本宫回来一起用晚膳。” 梁崇月话音还未落下,掉在床铺上的银铃因为斐禾下床的动作有些大,扯到了床单滑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下一秒,梁崇月就看见斐禾委屈巴巴的跪在床上,除了腰间用被子遮住,其余之地,像是雪地里落入红梅,红的夺目,白的耀眼。 “银铃脏了,殿下给我换一个。” 梁崇月瞧着他装出来的这副样子,目光在滚落在地的银铃上扫过,无奈一笑: “好,本宫今晚给你带回来。” 梁崇月去水房里洗了个澡,赫言庭也已经收拾好了,陪着赫言庭回了京城的广陵王府,却不曾想,马车刚出门就撞见了一场热闹。 平南王府门外闹得厉害,梁崇月知道内情,掀开帘子,只露出一只眼睛,朝着外面看去。 第571章 平南王府外头大庭广众之下,虽已经到了酉时,还是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在不远处站着,朝着平南王府外头的这场闹剧指指点点,低头偷笑。 “平南王放着亲生子不认,非护着庶子,一心想要保着庶子世子名头,不知道平南王妃那样好的人心里这会儿该多难受,养了旁人儿子半生,自己儿子却在庄子里受苦......” “好在真正的世子带着认亲书回来了,不然这平南王妃这辈子都要被瞒在鼓里了。” “切,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庄子里长大的怎么能比得上平南王府精心培养出来世子呢?” “就是,就算平南王妃认他,平南王不认,闹着一出终究是惹人笑话罢了。” 周围的喧闹声不绝于耳,曲安官道上许久没有过这样的“热闹”了。 不过这些人在看见太女府的马车时,都闭嘴噤声了,就连刚才还闹做一团的平南王府都安静了片刻,直到梁崇月的马车离开,到了拐弯的地方,后面才有慢慢响起争执声。 赫言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梁崇月已经知道老广陵王做的那些事情,她不相信赫言庭会不知道,此番回去,广陵王府又何尝不会是一场旁人眼中的热闹呢。 “本宫给你派了两个得力的,带着本宫的腰牌,见到腰牌如见本宫,做什么事情你自己掌握好分寸,未来的广陵王府终究还是要你来当家做主的,云州也是你的。” 马车快要到广陵王府的时候,梁崇月上手将赫言庭的手抓在手里,轻声细语的嘱咐着他。 她希望赫言庭心中有抱负,她喜欢上进的男人。 赫言庭不是傻子,殿下已经算是明示,他又怎会听不出来殿下的意思。 “殿下放心,我解决完家中事,就立刻赶回来,绝不让殿下为我担心。” “好,本宫等着言庭回来。” 梁崇月把暗九和暗十安排进了护送的队伍,他们俩人一个清醒,一个嘴毒,对付这样难缠的家务事再合适不过了。 等到了广陵王府,梁崇月下车后就看见了已经等在门口的蓉婶婶。 蓉婶婶一见到她,立马就迎了上来,瞧着面色红润气色好的样子,丝毫瞧不出有一点因为老广陵王病重而伤心难过的模样。 看来从前女子的婚事真的就像是围城,过的好不好只有自己心里最是清楚。 “臣妇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上前一步将人扶起: “蓉婶婶快起,你身体不好,回到云州切记不可动怒,动气,万一以自己和言庭为主,本宫派人去京郊大营里调兵护送你们回去,你们跟着本宫的护卫出城即可。” 梁崇月身后跟着的两个护卫及时上前走到了蓉婶婶身后的马车旁,黑衣黑袍戴着特制的黑面具,京城里长眼睛的人都知道这是四方台的人。 赫婉蓉看见这一幕,这才彻底放心言庭平日里说的太女殿下对他很好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梁崇月目送两人上了马车,马车未动,她的脚步也不曾移动半分,肯定有个幼稚鬼,一会儿要掀开帘子看她在与不在。 果不其然,马车才走了没几步,后面的帘子就被掀开,赫言庭那张清秀俊朗的脸探出,看见她还站在远处,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不少。 赫言庭的笑像是有感染力,看着他笑,梁崇月也会不自觉的对着他一展温柔笑颜。 “殿下,等我回来!” 赫言庭将手围成桶状放在嘴巴,希望能将声音传的更远一些。 梁崇月没有过多的回应,只在他还能看得真切她脸色表情的时候,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对着他道: 等你。 不知道赫言庭看清楚了没有,不过不论有或是没有,于他都是个念想。 此番离开,他没有三个月是回不来的。 那么多琐碎的破事都要处理了,关系到赫家的下一代,就是蓉婶婶也一定会为了赫言庭好好争一争。 直到马车消失在拐弯处,梁崇月才转身上了回府的马车。 家里还有个妖精在等着,梁崇月上了马车就开始挑选银铃。 已经送了斐禾好几个了,什么材质的都有,他还想要,寻常工匠未免能打造的出来。 “小狗,我库房里有一箱各色水晶,是东芜国进献的宝贝,你看看能不能各种颜色选一颗全都打造成铃铛。” 系统正在和斐禾大眼对小眼,它等着宿主回来开饭,斐禾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刚去厨房做饭,毁了它五块上好的五花肉,那都是鸢尾姐姐原本打算给它做红烧肉吃的。 现在都成碳了,就连大铁锅都废了,好在还有旁的锅,不然宿主回来了,都不知道吃啥。 现在这个人洗了个澡,把熏黑的脸洗白了,居然站在它平时站着等宿主回来的位置旁边,身上的还有淡淡的烟熏味,宿主的鼻子比它还要灵,回来肯定能发现。 系统正不满的和斐禾对视的时候,脑子里只过了一遍宿主的要求,还没反应过来,按照宿主的吩咐照做的时候,才发现斐禾这个sao 包腰间最爱挂着的铃铛不见了。 正想开口询问宿主,这才发觉宿主那边已经挂断了。 要不是机器已经开始运转,系统真的想把里面那些漂亮的不得了的珠宝全都掏出来,给斐禾这个连饭都不会做的男人做铃铛实在太亏了。 不知道宿主怎么就这么喜欢斐禾,井随泱瞧着多单纯啊,比斐禾可爱多了。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不知道是不是赫言庭太想她了,梁崇月揉了揉鼻子,马车再回去的时候,再次路过平南王府,争执声已经没了。 梁崇月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平南王府门外一切如常,看来事情是暂缓了。 梁崇月又想起了渣爹让小李子交到她手上的那封信,希望平南王能尽快解决了这件事,不然事情大了,解决的就不只是事,还有人了。 第572章 梁崇月刚到长生天,外头的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傍晚时分的京城还有些冷,斐禾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上前为她解下身上的披风。 清爽的皂角香味从斐禾身上慢慢转移到两人之间,上到二楼,饭桌上已经摆满了珍馐美味,就是蹲坐在饭桌旁边的系统有些面色不善。 “宿主,斐禾做饭差点炸了厨房,还烤坏了我五条上好的五花肉,五条啊!” 系统崩溃破碎的声音在梁崇月脑海中炸开,随即面板上就出现了系统今日份膳食原定的计划表。 梁崇月许久没关心系统的生活,没想到这小胖子把自己养的还挺好的。 一周七天,一天三顿正餐,早膳还算是清淡,基本上都是她吃完后还几乎完好的膳食交给系统解决。 现在她每天早上要上朝,中午也不在府上用膳,母后给她准备的厨司基本上就都属于系统一个人的了。 午膳瞧着这菜谱吃的比她还要好,一头猪送进太女府,中午吃一半,晚上吃一半,中间还要喝点助消化的甜汤。 “别生气了,本宫瞧着你今晚的膳食也不错嘛,明日让庄子多送些上好的五花肉来补给你。” 梁崇月翻转了面板上的内容,将系统今晚的晚饭转向它。 系统本是一串数据,就是不吃饭不喝水也不会死,不过既然它爱吃,梁崇月也不愿拘束它。 瞧见系统面对面板上显示的那一大桌珍馐美味时有些不好意思,梁崇月顺势让它出了长生天。 “你是不是拿了小狗的东西?本宫瞧着它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梁崇月净手后坐下,打趣似得将目光落在斐身上,仔细闻闻还能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炭火味,看来厨房确实深受其害。 斐禾闻言,为殿下布菜的手一顿,倒是没有想到殿下从小养大的那只狗还什么都没说,殿下都能猜到。 看来说殿下能与身边养大的那只大狗交流不是空穴来风,竟是真的。 “拿了厨房的五条五花肉,没曾想是为小狗留的,明日我已经差人去庄子上送消息,让人明日多送五条进府。” 梁崇月上手搅动着斐禾刚为她盛好的汤,清亮的汤色,闻着味道就不错。 “你也不是有意,往后下厨这样的事交给厨司即可,父皇将你赐于本宫可不是用来下厨做饭的。” 斐禾于她还有大用,能在渣爹身边待这么久,斐禾的价值或许可以和四方台相当。 这顿晚膳只有他们两人,无人打扰,乐趣无穷。 一番颠鸾倒凤之后,梁崇月没让斐禾闹到天亮,明日她还有事,斐禾也还有新的任务。 用过水后,梁崇月躺在已经换新的床单上,靠在斐禾宽广的胸膛,任由斐禾眷恋的把玩着她的长发。 “本宫有些担心赫言庭不能妥善解决了云州的事情,明日你出城,不必赶在他们之前,只要到了云州之后,保证广陵王活在人世的孩子只有赫言庭一人即可。” 梁崇月要保住赫言庭的爵位,广陵王不论是名声还是名头,在百姓心中都有着一定的份量。 梁崇月抓住斐禾把玩她头发的手,慢慢摩挲起来: “殿下放心,属下明白了。” 只是刚回来就要离开,斐禾望向殿下红晕还未褪去的眼尾,有些不甘心的吻了上去。 梁崇月也不躲开,斐禾自己会控制自己,他有分寸。 “殿下怎么一点反应也不给属下,是觉着属下无趣了吗?” 高挺的鼻梁在脖颈间划过,斐禾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带着蛊惑。 为避免继续下去擦枪走火,梁崇月伸手拦住了他继续下去的动作: “下次回来,铃铛应该就做好了。” 斐禾的腰间不再系着铃铛,没有铃铛声音作伴,梁崇月还有些想念。 抱着斐禾睡了一觉,等到梁崇月睡醒,斐禾已经收拾好昨夜两人弄乱的二楼,将她今日上朝要穿的衣服拿到了她面前。 “等殿下上朝,属下就去追,一定早些回来,不让殿下失望。” 梁崇月对此并不在意,斐和武义高强,但到底有多强,她也不能确定,估计能和赤嵘打个平手,也或许并不比她逊色多少。 总之渣爹身边的都是好东西,迟早有一天全都是她的。 安心享受着斐禾的侍奉,等到上了马车,梁崇月掀开帘子看见斐禾正斜靠在长生天的二楼露台上望着她,眼神深情无比。 放下帘子,马车离开了太女府,梁崇月也收到了系统发过来的斐禾已经启程前往云州的消息。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快速移动的红点,眼底流露出一抹满意的色彩,关上了面板。 本想着今日早朝能快些结束,她好处理完政务就去贡院视察一番,结果刚一走进太和殿的大门,里面齐刷刷的目光就全都汇集于她身上。 梁崇月在太和殿的大门处站定,只听由蒋老丞相带头行礼道: “臣等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由蒋老丞相领头,其余大臣们像是才恍然大悟般的朝着梁崇月行礼问安。 梁崇月不知道这些老臣今天早上是不是又吃错药了,也不愿理会,径直走到她该站着的位置上。 本想等着渣爹上朝,蒋老丞相先凑了过来: “殿下,老臣有一事不明,能否请殿下为臣解惑。” 蒋老丞相是明事理之人,梁崇月愿意和这样的人说些废话,也不愿意和蠢货多做解释。 “蒋老丞相但说无妨。” 蒋老丞相见识过太女殿下的果断和能力,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卷起的纸张,在梁崇月面前展开。 正准备上朝的梁湛,前脚刚迈入太和殿,就从金柱旁边的缝隙里看见了这一幕,停下脚步,不等齐德元询问,就带着人又撤了出去。 “你出去,就说朕今日身体不适,早朝推迟,等着看丞相什么时候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再来请朕。” 齐德元不解陛下为何如此,但还是遵命照做,望着陛下退回太和殿后殿的背影,齐德元清了清嗓子,昂着头走上前去。 蒋老丞相瞧见齐公公出现,刚拿出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给殿下看上一眼,就又塞了回去。 却并未在齐公公身后看见陛下的身影: “齐公公,陛下呢?” 梁崇月刚才瞥了一眼蒋老丞相拿出来的东西,已经明白今日太和殿上的气氛为何如此古怪了。 “陛下今日身体不适,早朝推迟,诸位大人在此稍等。” 第573章 说罢,齐德元为了避免殿下担心,还贴心的对着殿下补充了一句: “殿下放心,太医已经去看过了,说陛下并无大碍,想必一会儿就过来了。” 齐公公这样说,梁崇月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就连一旁的蒋老丞相都看到殿下眉头微皱,担忧的模样,纠结要不要上前继续询问。 “小狗去查查看渣爹到底怎么了。” 还没睡醒的系统脑子还不清醒,被宿主一键召唤开机了。 还以为渣爹要不行了,宿主终于可以直接上位了,系统眼角的眼屎还挂着,就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研究一下,渣爹到底哪里不行了。 它也好算算渣爹还有多久能活,宿主还有多久就能上位,它的伟业终于可以实现咯,这下看那些看不起本统的那些小统子们还敢 说本统数据库丢失,是不完全的系统,哼! 系统将渣爹这段时间里的所有资料全都翻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太激动,看的三十六倍速实在太快,遗漏了什么,没想到又看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系统不死心去看了眼渣爹的身体监测报告,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报告上面显示的非常健康四个大字,感觉脑浆都要烧干了。 “宿主!他没病!他骗人!嘤嘤嘤,他就是不想上朝,欺骗本统的感情!” 在得到系统准确的回复后,梁崇月挂断了通话,虽然不知道渣爹这是在玩哪一出,但梁崇月还是对着一直候在太和殿中的齐德元道: “本宫甚是担心父皇安危,可否先让本宫去见父皇一面?” 齐德元面对殿下这一合理要求,有些无措起来,这个陛下他没交代,应该是不行的吧。 “殿下,太医已经做出诊断,陛下用过药后就会过来,您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梁崇月目的已经达成,不再继续为难齐德元。 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蒋老丞相身上: “蒋老丞相方才有什么不解?” 蒋老丞相一只手还捏着袖子里的纸张,本想趁着陛下还未来的时候,先问问殿下,他不相信殿下不出半年就攻下北境之奇女子能不明白突然下旨重工,会对本就因为洪水日子过的艰难的关中百姓的生活有多大的影响。 想到此处,蒋老丞相已经全然不顾刚才的担忧,将袖子里放着的东西再一次拿了出来。 两人身后的文武百官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蒋老丞相手中的东西,不自觉的慢慢靠近太女殿下,他们也想知道年幼时就政绩显著的太女殿下,到底因为什么突然下旨重工。 明明再过不久就是春闱的日子,殿下还有心思去做旁的事情,此时关中已经开始按照殿下的要求开始动工了,若不是告示贴到了京城,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梁崇月静静的瞧着蒋老丞相将昨日她才吩咐人贴上去的告示展开,不过上面没有她的私印,应该是抄了一份,想来也无人敢上手去撕她吩咐贴上去的告示。 “老臣见识浅薄,不解殿下为何要突然下旨让关中地区开始修建国渠?西起泾州,东至田泽,绵延三百余里,如此重工重民,怕是没有个十年都修不完啊?” 梁崇月明白蒋老丞相心中担忧,历史上的郑国渠确实建了十年,可那又如何,当年秦朝内反对的声音那么大,秦始皇最终也将郑国渠建成了。 不仅解决了关中地区的洪水问题,还将关中地区一跃成为了秦朝的主要粮食产地,虽举全国之力,可功在千秋啊。 她梁崇月想在在位期间修建的何止一个郑国渠,这不是她才攒下买图纸的气运吗? 这朝堂上她也没见到几个擅长水利工程的官员啊,指望不上他们,她不就得自己干吗? 选来选去,郑国渠最为合适,一键确认,她的账户几乎成为空壳。 “关中因为洪水泛滥,大片大片的荒地,若是能将西引泾水,东注洛水,四万余顷的泽卤之地,方可变为沃野,粮食产量大大提升,关中地区也可变得富庶甲天下。” “本宫明白,大军刚攻下北境不久,国库也因为出兵消耗良多,此举需举全国之力,但国渠一成,功在千秋。” 梁崇月说完,也不管蒋老丞相理解了没有,忽然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了背后围上来偷听的百官。 “本宫的声音够大了吧?诸位可听明白了?诸位若是还有什么疑问大可现在言明,本宫一一为诸位解惑,过了今日,本宫概不伺候了。” 梁崇月说罢,一甩衣袖,虽面上喜怒不形于色,但绣着四爪金蟒纹的官服却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太和殿内的文武百官。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幼时便政绩卓著,五岁研究出“腹月香” 大大提升了百姓们所种植的粮食产量,解决了百姓们吃不饱的关键问题。 同年册封镇国公主,往后岁月几乎每两年就会做出一件利国利民的壮举。 前年攻下大越和狼瓦,去年只花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就攻破了北境皇城,成为大夏历史上第一位皇太女。 太女殿下的眼界和远见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拍马的不能及的。 梁崇月就这样站在太和殿中,面对着殿中所有文武百官,这一刻,她明白渣爹今日为何要忽然称病推迟早朝了。 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能有时间好好将修建国渠一事解释清楚,国渠一建就是十年,若是今日她不讲清楚了,这十年间,她都未必再有这样解释清楚的机会了。 她本可以像秦始皇一样不顾千言万语,为了大夏的将来固执执行。 可只要国渠一日未成,百官和百姓一日看不到国渠带来的好处,她都可能会受千夫所指。 渣爹就是清楚这一点,才特意空出时间来让她好好给这群蠢蛋讲讲清楚。 第574章 梁崇月一声问下,太和殿上鸦雀无声,就连有些老臣上了年纪之后,平日里听着像是要死了一样的呼吸声也弱了不少。 齐德元一直在观察着蒋老丞相的表情,他也算是看出来陛下今日推迟早朝是要作甚了。 可蒋老丞相怎么还抱着那张告示,连头都不抬一下,这让他如何去给陛下回复。 梁崇月见众人无言,转过身去,正好对上了齐德元朝着蒋老丞相露出探究的目光。 梁崇月大抵知道渣爹吩咐了什么任务给他,轻咳一声,一下子就将蒋老丞相和齐德元的目光聚集于她身上。 “蒋老丞相现在可明白本宫苦心了?” 蒋老丞相闻言,快速将手上的告示收起,后退一步朝着殿下行了一礼。 “原先是老臣见识浅薄了,殿下明知此路艰难,可为了关中的百姓往后的生活还能负重致远,老臣佩服。” 刚才还有微词的百官见到这一幕,也只敢把刚才未说完的话憋回心里去了。 梁崇月扶起蒋老丞相,抬头不经意间朝着齐德元的方向看了一眼。 后者立马领悟,迈着小碎步从侧门退出了太和殿。 齐德元到了太和殿后殿,将整件事同陛下说明后,瞧见陛下露出满意的神情,自己也跟着高兴。 梁崇月站在百官的最前方,蒋老丞相站在她身旁一直不停的询问有关国渠的诸多事宜。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渣爹也快要出来了,也不在意这一会儿,便和蒋老丞相多聊了一会儿。 有关于国渠的建设,梁崇月也还在学习之中。 她还斥巨资买了几本书在看,已经誊抄出了小半本,估计等到春闱开始之时,就能誊抄出半本来了。 她自己也还要学习,有些语句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她若是学不精细,誊抄出来,传播起来,旁人看着也是一知半解。 “实不相瞒殿下,内人便是关中京兆杜家的,家中有一子侄擅水利,前些年中了进士,现任关中渠堰使,老臣觉得殿下或许能用得上他,若是殿下需要,老臣即可修书一封送到关中。” 蒋老丞相是实在人,或许有一点私心吧,但大夏擅长水利之能人还是太少,至少,梁崇月现在还没找到一个。 “那就劳烦蒋老丞相了,不必让他入京,直接去找关中守将段将军即可,国渠一事重要,往来太费时间。” 国渠一事是梁崇月这里,也是于大夏最重要之事,用人马虎不得半分,梁崇月还是让系统去查了一下此人。 前几年刚中了进士,今年就爬到了五品官的位置,出自京兆杜家的,应当有些实力在身上。 国渠一事虽然要花费很长时间,可国渠一旦建成,凡是参与官员皆是有功之臣,这样想着,梁崇月心头又有了些许谋算。 今日回去送到关中守军段将军手上的书信中,或许还可以多加些东西进去。 梁崇月心里这样想着,余光瞥见一旁的蒋老丞相离开了她身边的位置,朝着后面走去,梁崇月抬头正好撞见渣爹朝着她笑着眨了下眼睛。 父女俩心有灵犀,今日早朝结束的很早,难得没有那些多嘴的官员出来废话两句。 早朝结束之后,梁崇月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同渣爹唠家常。 “崇月这一步迈得可不小,国库在你手上,后续的事情父皇可不管,成是你一人功绩,败,也要你一人承担。” 梁崇月知道渣爹这是在说钱的事情,国渠的建造重工重民,预估十年才能竣工,不过梁崇月有完整的图纸在手,还有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在脑子里,相信这竣工的时间会有所缩短。 至于,所需的钱财方面,梁崇月并不担心,国渠一事昭告天下,百官再不看好,却一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不必上战场就能拿到的功绩。 毕竟失败的责任不用他们承担,其中还有油水捞,是个有脑子的官员肯定挤破脑袋也想掺和一脚。 这也是今日早朝之上无人废话的原因,所有人心里都在盘算着这件事情,一时间,春闱的热度都被修建国渠一事压下去了。 “父皇放心,国渠一事,绝不会失败,儿臣心里有数。” “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养心殿的内殿之中摆着一块沙盘,梁湛站在沙盘前,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一遍一遍的按照崇月给他的那张图纸一点一点的走着。 梁崇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知道在她之前,还从未有过哪位皇帝或是太子敢以一国之力做这样大的工程,可时代要进步,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历史上的那些人物会再次出现,可届时的大夏又在何处? 是战败,或是腐败,就此迷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吗? 她保证不了她的后代如何,她只能一步步将大夏做大做强,只要这天下一日是大夏的,百姓们就永远不可能活在惶惶不安之中。 梁崇月心中有想法,哪怕知道此事艰难,也愿意一直按照她原定的轨迹执行下去。 梁崇月本想着回府再写送到关中的信,今日奏折批的有些快了,渣爹也一直没走,索性就当着渣爹的面写完,然后一块去翊坤宫陪着母后用午膳得了。 梁崇月现在同渣爹已经心有灵犀到,她这边刚展开一张空白的信纸,渣爹那边就放下了她给的图纸,一双眼睛已经看了过来。 丝毫没有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的觉悟。 梁崇月倒也没想藏着掖着,左右这件事渣爹迟早都会知道。 段将军舞刀弄枪可以,但舞文弄墨不太在行,却是个会变通的实心眼。 梁崇月将他从荒都调到关中,换掉了原先的关中守军将领就是因为看中了一项他有,旁人没有的本事。 她远在京城,哪怕有秘密训练的飞鹰送信,送到关中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任务难办,换成旁人或许就尝试几次就放弃了。 可段将军不会,他不眠不休都一定会找到解决之法,完成她吩咐下去的任务才会给她回信。 他比执拗的人灵活,比灵活的人聪明。 第575章 “写得这么直白,段中平是个傻子?” 梁崇月正写着,耳边就传来渣爹质疑不解的声音。 “段将军是军中好手,咬文嚼字确实难为他了。” 虽是这样说,梁崇月也从头又看了一遍自己写的内容,确实有些太过直白了。 “国渠修建一应官员名单皆要过你手,定有人想要贿赂买官参与国渠修建,先传信给本宫,算算价钱再定......” “此计只防范小人,不防君子,写得明白些也没什么。” 就算是让这些小人知道了也无妨,她梁崇月就是要公开收受贿赂。 想掺一脚就先给钱,交钱进来的,每年都要刮上一笔,你有钱,就能买来这份功勋,没钱就怪不了她了。 这笔钱,她不收,也会有人来收,越收越多的时候,总有人做梦都希望国渠明日就建好最好。 梁湛一时觉着新奇,站在一旁看着崇月继续往下写,没想到蒋老丞相也有这心思。 不过按照崇月的黑心,若是他这子侄不像他说的那样优秀,怕是整个关中的京兆杜家都要来为其遮掩,难怪崇月不愁建造国渠所需钱财。 这事已经算好,有的是人来给她送钱了。 梁崇月写的时候渣爹就一直在看,索性写完之后,双手捧到渣爹面前,让渣爹看个清楚。 “父皇觉得这样可好?” 梁崇月一只手撑着头,笑着望向渣爹,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在桌面上敲击着。 梁湛看完信件,低头就看见了崇月这副模样,立马沉下脸来,严肃训斥道: “你都坐上朕的位置了,这点自信都没有?” 梁崇月被渣爹这副假装严肃的模样逗笑,从怀中拿出一串新的香囊,底下的坠子是系统最新出品的用各色宝石研磨出来的。 “这是儿臣新做的,您和母后都有,儿臣为您系上可好?” 梁崇月这样说的,见渣爹没有拒绝,直接上手将渣爹腰间系着的那个已经不香的香囊拿下,换上了新的。 一股淡淡的香气传来,梁崇月离得近已经闻到了。 “这个香囊不仅安神,还可以驱虫,父皇可要好好带着,至于这个嘛。” 刚从渣爹腰间解下的香囊被梁崇月抓在手上,虽然已经没有了原本的香气,但跟在渣爹身边久了,也沾染上了淡淡的龙涎香气。 “就归儿臣啦。” 梁崇月说完就将其收进了袖口,将信件收好之后,梁崇月再一次缠上了渣爹: “父皇,儿臣饿了,咱们去找母后用午膳吧。” 梁湛瞧着这张眉眼间像他,旁的和皇后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又怎么忍心说出拒绝的话呢? 崇月几乎是他梦想中的继承人模样,甚至更优秀。 梁湛独处时偶尔也会沉思,若崇月是男子,不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兄弟,父皇或许便不会那般坚定选择立他为太子了。 最近京城里进京赶考的举子太多,母后时常会问姬家那对双生子,梁崇月最近忙的连李彧安病了都没空去看一眼,哪有心思去管什么姬家的双生子。 用过午膳后,梁崇月找了个借口就溜出了皇宫,回了长生天,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一遍信件后放飞。 自从在边关见识过传信用的信鹰后,梁崇月就在府上饲养了一批信鹰,专门用来为她跑长途。 看着信件飞走,梁崇月净手后,就去看了李彧安。 今日午后太阳好,李彧安躺在院子里闭着眼睛睡着了,阳光如丝如缕,轻洒进院子里,也洒在他身上。 李彧安躺在摇椅上,头微微歪向一侧,呼吸均匀,正沉浸在梦乡之中,身旁的石桌上,放着半碗还未喝完的苦药,只是靠近,梁崇月就闻到了已经凉透的苦味。 院子里早开的桃花在微风下轻轻摇曳着,粉嫩的花瓣飘飘洒洒,落入美人身上,斑驳的树影在地上和他身上交织出一幅奇妙的画卷,仿佛一切都只为了给他的梦添上一抹诗意。 梁崇月站在距离李彧安不远处,并没有上前去打扰眼前美景,暖烘烘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也包裹着她,忙了这么久,到了这里,时间好像都慢下来了。 承钊一直候在侧君身边,瞧着侧君心心念念的太女殿下来了,侧君刚服了药还在睡,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弄醒侧君。 不然等到侧君醒来后,知道殿下来过,却因为他睡着错过了,肯定又要暗自神伤了。 犹豫间,承钊看见殿下在朝着侧君一步步走近,这下也不必纠结犹豫了,直接垂着头退下即可。 将这个院子交给侧君和殿下就好了。 梁崇月也没有选择弄醒李彧安,而是在他旁边的摇椅上躺下,开始像李彧安一样闭眼午睡。 梁崇月从前也是有午睡习惯的,不过后来事情太多,午睡的那一个时辰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于她来说实在太过奢侈。 梁崇月就不再午睡了,不过难得睡一次午觉的感觉倒是不错,太阳慢慢从当空向西移,梁崇月感觉到有些冷的时候,睁眼就看见李彧安披着披风撑着头在一旁望着她。 “殿下醒啦,这一觉睡得可好?” 日暮低垂,梁崇月这才醒来,早春的傍晚,红日染红了半边天,午膳后看的桃花还是淡粉色,如今花瓣的边缘都沾染上了红日的光辉。 又美又绚丽。 “有彧安在旁,自然睡得好。” 李彧安有的时候也好哄的很,只要梁崇月说两句贴心的话,他便能开心许久许久。 “我也是,有殿下在旁,梦都是甜的。” 梁崇月又看了眼已经不早的天色,既然已经在他这里待上半天,索性今日就用来陪他算了。 这样想着,梁崇月起身牵起李彧安往院内走,还不忘问一句: “什么梦,可否说给本宫听听?” 进入院子里,李彧安熟练的为殿下擦手布菜。 至于殿下追问的什么梦,他自然不会说,他梦见殿下完成大业,身边唯有他一人,殿下对他从一而终,哪怕他寿数不长,殿下也从未嫌弃,为他与百官对立,也不愿后宫多一人让他伤心。 “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个再好不过的绝世美梦,若是下次再梦见,我再同殿下说。” 第576章 梁崇月陪了李彧安大半日的时光,不过他的病尚未好全,梁崇月并没有留宿。 回到长生天,梁崇月今日下午睡得久了,现在还不困,索性开始继续学习。 那些水利方面的书籍资料,从头学起还要钻研彻底于梁崇月来说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更不必说还要按照这个时代的语言习惯誊抄到本子上,那么多的书,没有个半年,梁崇月是学不完的。 云苓就守在殿下身边,殿下读书她斟茶,殿下习字她研墨。 春闱前的日子,忙碌又充实,梁崇月一闲下来就开始用心读书钻研,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她设想的方向进行着。 春闱之期已到,日光洒金,贡院森严。 梁崇月一袭明黄色华服现身贡院的廊檐下,腰束金带,头戴紫金冠,端坐在主考之位,神色冷峻威严,目光扫过阶下众考生,考场内顿时鸦雀无声。 吏部和礼部的人已经到齐,众人的目光皆看向贡院屋檐下端坐的那位容貌惊人,不怒自威的太女殿下。 “殿下,时辰到了。” 礼部的何尚书走上前来,梁崇月抬头看了眼天色: “那就开始吧。” 梁崇月说完,贡院大门打开,里面的监考官员已经分成两列,站在了贡院大门的两侧。 何尚书先前是听说过殿下为了此次春闱做了很多事,却没想到,殿下竟然在贡院里养了一群人。 “殿下这是何意?” 何尚书上手指向贡院里站着的那些人,全都是生面孔,不知殿下从何处寻来的。 “这是殿下的一番好意,春闱是大事,今年新开女子科考,来参选的女子虽然不多,但也是有的,何尚书你礼部应当没有女子监考吧? 多些帮手,何尚书也能松快些。” 李彧安的身体还未好全,前段时间梁崇月想将水利问题也加入这次春闱试卷中去,李彧安又熬了几日夜,按照殿下的要求重新改善了试卷题目。 却不想这倒春寒厉害,李彧安又病倒了,今日前来也是拖着病体强撑着的。 李彧安说完又咳嗽了两声,何尚书还想再说什么,就看见殿下已经端起茶盏递到了李太师面前。 李太师虽然许久不上朝了,但两人甜蜜幸福的模样,宛若再也插不进去任何一人了。 何尚书也不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大夏的天下是太女殿下的,他望着贡院里站着的那些人,默默退回了原本的位置上。 贡院外等着的考生们也看见了这一幕,胸有成竹的自然喜闻乐见,只盼着春闱对他们公平以待。 那些心思不纯的相互对视一眼,再看看贡院里的官兵和巡考,冷汗已经快将衣襟浸湿了。 “诸位若是有没准备好的,可以现在离开此处,若是都准备好了,春闱现在开始。” 梁崇月的声音用内力推远,哪怕是站在最后的考生都能听得清楚。 梁崇月侧头一个眼神过去,贡院内走出八位女子,将单独排在一列的女子带到了另一边的检查处。 何尚书看见这一幕,不屑出声: “今日前来参加春闱的不过五名女子,倒是有些浪费殿下准备了这么多的女巡考。” 梁崇月闻言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谁说女子只用于监考女子了?” 梁崇月的声音不小,离得近的都能听得到,一入贡院,吃喝拉撒全在其中,前来参加春闱的考生,每人手上都拿着春闱期间所需的所有东西。 大包小裹的多的能有十几个。 那些男人在听闻殿下所说,心思不正的朝向女巡考处的眼神都带着些不怀好意。 何尚书自诩是读书人,已经坐到了尚书之位,自然是觉得要比这些考生想的更长远些。 “殿下这样安排,臣就要入宫请示陛下了,放女子进入贡院本就是违背了祖宗规矩,若是影响了考生答题,耽误了考生前途,这些女子能负责的了吗?” 何尚书说的义愤填膺,梁崇月拿起手边的茶盏就直接砸了过去。 茶盏从何尚书的脑袋旁边飞过去,正好砸到一个眼神不正,心思不纯的考生脚边。 贡院外因为太女殿下突然发怒引起了不小的惶恐。 无数考生正想跪下,就听殿下的声音再次响起: “身份验证和搜身检查继续,只是有些话,诸位今日都给本宫听好了。” 梁崇月是练武之人,就连茶盏砸向的方向和力度都是控制了的。 她为了春闱忙碌了这么久,不想因为这些蠢货耽误了春闱的吉时。 从渣爹宣布今年三月举办春闱开始,她准备好乡试的卷子送到各个州县,大夏各地就开始在春节后提前乡试了。 女子科举本就是今年头一遭,还要先过乡试才能进京赶考会试。 梁崇月原本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想着能有一人前来,便是她推动男女平权的一大成功。 今日能来五人,梁崇月已经很是满意了,不过有些还沉浸在男权时代的人上赶子找她不痛快,就不能怪她背后给人穿小鞋了。 她先前已经处理了好几批官员,能留下来的都是有些实力的,不过实力不代表男人的本质,有些男人从根上就已经烂透了。 披着一层发着光的外皮,包裹着他们腐败发臭的躯体,瞧着像是个人,就真的把自己当人了。 “女子科举不会变,女巡考也不会少,祖宗立法,本为求贤取士,选拔良才以兴邦安国了,本宫安排了女巡考参与其中,正是为了让科举更加公正严明,以昭告天下陛下求贤若渴,不拘一格之心。” “何大人只言女巡考会影响考生答题,却无视往昔科举舞弊频发,何大人已经在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坐了有十年了吧,这十年间,多少人刻苦读书,将科举视为振兴家族的希望,最后皆因为科举不公而希望崩塌?” “这些女巡考皆是经过本宫严格甄选,品行端正,能力出众之辈,她们严格遵守贡院规矩,维护考场秩序,何谈耽误考生前途?” “何大人若是执意阻拦,莫不是心中有鬼?担忧这公正之光照进考场,让某些人的舞弊行径无处遁形?” 梁崇月已经说的够委婉了,那些脑子长在根上的男人也考不过会试,她也不想将贡院外弄得乌烟瘴气。 第577章 这些年京城的科举徇私舞弊案都让人给压下来了,官官相护,被冒名顶替,换了卷纸的那些考生求助无门,还可能会有被灭口的风险。 这吃人的科举,她早就想要好好整改一番了。 何尚书被太女殿下怼的哑口无言,心中有鬼,听殿下此言就像是索命符。 如今正是春日里最好的时候,微风徐徐,却吹出了何尚书一身的冷汗。 眼前闪过殿下这些年下令处理的官员,何尚书此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梁崇月还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何大人参与科举一事多次,明知科举一事干系重大,便应着眼于如何完善科举之法,而非在此因循守旧,顽固不化,阻挠本宫革新之举,大人身为臣子,不思为陛下分忧,为朝廷效力,反倒为了一己之私,陈腐之念,行此等阻碍贤路之事,又该当何罪?” 梁崇月手上掌握的东西何其之多,何尚书这些年的犯罪证据摞起来比她每日批阅的奏折还要多出三倍不止。 只不过是现在朝堂无人,等到新人上来,梁崇月第一件事就是革了这群祸害的职,以儆效尤。 考生那边时不时有目光看过来,何尚书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梁崇月玉手一挥,放了他一马。 “来人将何尚书抬到椅子上坐着,再拿块帕子给他擦擦,今日日头大,都已经晒出汗来了。” 梁崇月说的就是何尚书额前大颗大颗的汗珠,就算她视力不好,也难以忽视。 一场闹剧结束,有何尚书被骂在前,在无人该在殿下面前多嘴一句。 搜身的考官倒是发现了好几个夹带小抄在身的考生,身上的衣物还没穿好就被赶了出来。 梁崇月对此也不废话,反正丑话已经在前头都说完了,看过考官搜上来的小抄后,直接让官兵将人留档,再不录用。 一旁的李彧安还是咳嗽的厉害,梁崇月已经给他喂了两颗润喉糖了,还是无济于事。 “让平安先送你回府歇息吧,等身体养好,还要劳烦太师批阅试卷呢。” 今年批阅卷子一事,不再是礼部一家负责,梁崇月的人也会参与其中,相互监察,绝不允许有舞弊情况发生。 李彧安还想陪在殿下身边,奈何这副破身体实在是弱,微风一过,带着花香都会让他止不住地咳嗽。 “听话,等今日结束,本宫回去再陪你。” 殿下已经这样说了,李彧安也不好再拒绝,只能上了回府的马车,先行离开贡院。 李彧安不在,梁崇月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在考生之中扫过,倒是看到了几个熟面孔。 京中世家大族中常见博学之辈,今年时间这样赶,但也不失为一个机会,倒是也有不少世家子弟和官宦子弟也在考生的队伍中。 梁崇月最眼熟不过的除了外祖父家的那几个表兄弟外,还有平南王家的假世子。 梁崇月的目光在那位走路都困难的假世子身上扫过,出事的时候,就听闻他无法参加今年科举了,没想到人还是来了。 “井随泱,你可知道这平南王世子的文采如何?” 梁崇月瞧着他这样就不像是个多聪明的,但被平南王妃悉心养大的孩子,应当不会太差。 井随泱就站在殿下身后,瞧着殿下的目光在平南王世子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消息。 “平南王世子乡试卷子还有留存,殿下要看,属下这就取,不过今年平南王家不止世子一人参加科举,另一位也来了,可要属下一同将其乡试卷子取来?” “不必了,考完就知道了。” 梁崇月对于旁人家的事情不想掺和太多,京城里的热闹屡见不鲜,今个是平南王府,明日就会是另一家。 等到所有考生全都检查完毕,进入贡院后,梁崇月瞥了眼已经被扔满不该带进考场东西的竹筐子: “保存好了,春闱结束,让他们自己领走。” 贡院里面不乏有家世贫苦的,这点东西不知道是家中人省吃俭用多久给他买来的。 梁崇月抬头望了眼明媚的太阳,希望里面的这些人都能心想事成,考出自己的最好水平来。 随着贡院大门关上,春闱正式开始了。 随着试卷的发放,所有考生耳中都传来了太女殿下的声音: “愿诸位笔落惊风雨,名题金榜志得遂,自此龙跃九霄上,共赴青云展作为。” 梁崇月留在贡院中,每列的号舍外,她都安排了人值岗,绝不允许有巡考靠近考生。 一旦有巡考靠近,便是重刑。 贡院内,号舍中,考生们拿到卷纸后,或正襟危坐,凝眉沉思,或奋笔疾书,片刻不他停。 墨香与紧张之气交织弥漫,巡考来回踱步,警觉的维持着秩序,偶尔几声轻咳都似乎被放大了。 时近晌午,日影渐移,梁崇月起身踱步巡查,明黄色的下摆轻拂地面, 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考生的心上。 偶尔站在在某位考生不远处的位置,以她的眼力足以看到卷纸上面所写内容。 峨眉轻蹙,审视着卷面内容,偶尔凝视,只叫考生们压力如山,汗如雨下。 这场春闱从开始到结束,梁崇月基本上都宿在贡院里,就连早朝都不必参与,直到春闱结束,她目送考生离开贡院,这场春闱于她却远没有结束。 无数张卷纸摞在一起,梁崇月亲自上手将其名字封存,封存的手法旁人难以复刻,进一步的避免了有人想要更换试卷的风险。 “殿下这些时日辛苦了,这卷子交给臣送往礼部批阅即可。” 自从上次收拾过何尚书后,现在何尚书再见到太女殿下都下意识的加紧尾巴做人,毕竟他也不算干净,殿下若是执意要查,他这礼部尚书之职想必很快就干到头了。 第578章 何尚书满脸谄媚的笑,身后礼部的官员们已经上前,准备接过殿下身后的卷纸带走回去批阅了。 梁崇月端坐在椅子上,井随泱带着一众黑衣黑袍的护卫上前拦住了礼部的人。 井随泱脸上虽然没有戴面具,但四方台掌令的压迫感,也不是一般官员敢随意冒犯的。 见到手底下的人停下,何尚书的脸面再一次被当众按在地上摩擦,被人吹捧了半辈子的老男人有些忍不住了。 但顾及到太女殿下的威严,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怒意,笑着上前: “殿下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父皇将此次春闱交给本宫负责,那这批阅卷纸的事情就不劳烦礼部了,本宫自有安排,何尚书若是不放心,明日下了早朝之后,来贡院,在此监察,直到卷纸批阅结束可好?” 梁崇月一句话将何尚书接下来的话全部堵死,今年她绝不允许有人敢在春闱之事上做鬼。 “可这批阅卷纸的事情一向都是交由臣礼部来办的,其中流程繁多复杂,殿下这样,陛下知晓吗?” 梁崇月笑何尚书还是没有弄清楚局势,渣爹不管这个,她在渣爹那里一直都有可以先斩后奏的偏爱。 梁崇月也没有废话,而是起身走到何尚书面前,将腰间挂着的玉佩展现给何尚书好好一观。 “父皇既已经将今年科举之事交由本宫负责,本宫也已经准许何尚书带着你的人前来监察卷纸的批阅,何尚书一再不肯,本宫就要怀疑何尚书是否心中有鬼,不敢将卷纸交由本宫来处理?” 梁崇月一番话说完,何尚书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朝堂上没有几个人是真的清白和干净的。 一袋上好的大米就算保存的再好,也绝无可能一个蛀虫都没有。 杀了一批,还会再生一批,想要彻底赶尽杀绝,唯一的办法就是连那袋米都丢掉。 等到米袋里面再也没有它们能吃的东西后,这些蛀虫跑不出来,自己也就死在里面了。 贪官这样的亘古难题,梁崇月也只能是抓大放小,但何尚书在春闱期间的种种反应都在向梁崇月证明他心里有鬼,做贼心虚。 梁崇月已经让系统去查了,顺藤摸瓜,希望何尚书不要让她失望,尚书之职做了十年,背后的瓜应该不少。 何尚书下巴上的胡子都气的立了起来,面色难看,但在朝为官,谁还没有几张假面具了,。 控制好情绪后,何尚书脸上再次堆上笑容,一瞬间就从谄媚变得谦虚有礼起来。 “春闱是大夏学子第一等大事,那臣明日下了朝就带着人前来,争取早日将所有卷纸批阅完成,好叫学子们早日知道成绩如何。” 说罢,何尚书还不忘朝着太女殿下行礼告退,跟着何尚书前来的那帮官员也都跟着离开了贡院。 梁崇月站在原地瞧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拿着玉佩的手不断摩挲着。 “多留些人手在此守着卷纸,卷纸有误,本宫的规矩你们也明白。” 梁崇月不相信姓何的老贼会被她几句话就说服死心,他怕是渣爹宣布科举的那日开始就已经私下里收了不少人的宝贝,应下了不少人的成绩。 这些年这些蛀虫自己都已经习惯如此了,从今往后有她在,他们就再也别想如此行事。 所以定然会有人想趁着她第一次负责科举,寻找漏洞,哪怕冒着被发现留档,再不准科举的风险,也要侥幸而为。 梁崇月离开前,目光在那一摞厚厚的卷纸上扫过,又抬眼与留守的井随泱对视一眼,井随泱明白殿下意思,朝着殿下恭敬行礼,今夜他绝对守着这批卷纸不合眼,直到殿下下朝前来。 出了贡院,梁崇月就察觉到暗处有不少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科举是人生大事,这样的目光里少不了会有学子等在贡院周围,看过来时的目光中带着紧张。 梁崇月虽然没有参加过古代的科举,但上一世的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日子,她还是感触良多的。 “殿下,周围这些人有些不对劲。” 平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就警惕了起来。 “无事,一些跳梁小丑,不必慌张。” 梁崇月说完,仰着头,端庄高傲的上了回府的马车,马车刚动起来,一只利箭从车窗外射进来,梁崇月早早就带着云苓弯腰躲好,利箭从头顶擦过,射在了马车的雕花内壁上。 梁崇月目光犀利的转头看向那只箭,在看见箭头上有淡淡的液体滴落,她华丽至极的马车底座直接被那滴液体腐蚀出了一个洞。 “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梁崇月嘲弄的浅笑出声,云苓一把扯开车帘也不害怕可能会突然射进来的毒箭,朝着驾车的位置上喊道: “有刺客,殿下中箭了,快保护殿下。” 云苓的声音听着急切又慌乱,在云苓愤怒和惶恐交加的声音里,梁崇月听到了第二只箭射来的声音。 从抽屉里取出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血浆挤爆在右肩的位置,一把将云苓拉了回来,等到第二只箭从云苓刚才露头的位置射进来后,梁崇月用帕子包裹着将箭拔,抓在手中。 “有刺客,快保护殿下!” 马车周围乱作一团,已经被一直守在暗处的护卫包围,附近的百姓们已经闻声而逃。 梁崇月静候第三支箭射出来的声音,不过已经有一支护卫队朝着箭射出的位置追了过去,不知道那个射箭的还有没有胆子再来一箭。 梁崇月听了一会儿,远处的护卫队已经追到了那支箭先前射出的位置,不过刺客已经消失不在那了。 她的周围被护卫围得如铁桶一般,都是大夏一等一的高手在此,想来那刺客就算是射出第三支箭,也射不到她的马车上了。 “殿下,你可一定要撑住啊殿下,殿下!” 云苓还在一旁卖力的演出着,若不是此时情况严肃,梁崇月都能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云苓这毫无破绽的无实物表演。 咻—— 第三支箭射出了,梁崇月起身,一把掀开车帘,将受伤的右肩暴露在众人面前,随后对准了那刺客的方向,将他射出的第二支箭还给了他。 第579章 没看到那人的脸,隔着一条街,梁崇月只看见了对面酒楼房顶上的那个灰色长衫的男子脸上蒙着面罩,身形高大,好像还有点高低肩。 梁崇月用手射出去的箭从男人的脖颈处擦过,不知道有没有划破男人的脖子,梁崇月也想见识一下,腐蚀性这样厉害的毒药要是伤到了人,能死得有多快。 “殿下,贡院失火了。” 平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很快梁崇月就闻到了烟味,梁崇月想起刚才那一箭的箭头上好像是挂着什么东西。 梁崇月转头看去,云苓已经掀开了马车后面的帘子,贡院里面浓烟滚滚,不断有人惨叫的声音传来。 火居然烧的这样快。 “快去救火,贡院里的巡考不能有事!” 梁崇月的声音冷的吓人,守在马车周围的护卫们也只能先不顾殿下的安危,前去救火。 梁崇月现在不能下马车,周围还有刺客埋伏着,云苓快速的将马车内部的四块挡板升起,保护殿下的安危。 好在贡院离刑部不算远,很快就有官兵带着救火队前来,花了不少时间才将贡院里的火熄灭。 梁崇月一直等到井随泱面色凝重出现在她面前,全身都是被烟熏出来的灰黑色。 “殿下。” 周围还有官兵和救火队的人在,井随泱刚说两个字就被梁崇月出声打断了。 “住口,贡院里面可有人出事?” 瞧见井随泱沉痛的点了点头,梁崇月双眼闭上,嘴唇苍白,周身都散发着即将暴怒的火气。 “卷纸呢?卷纸在哪?” 梁崇月一只手捂着受伤的右臂,事关春闱这样的大事,梁崇月再也控制不了情绪,朝着井随泱高声质问。 周围的官兵和救火队闻言,虽不敢往这里瞧,但耳朵却竖的高高的。 “请殿下责罚,属下没有保护好卷纸,卷纸不见了。” 井随泱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云苓守在殿下身边,都能感觉到马车外面那群人听闻此言的震惊的眼神有多直接。 “废物,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梁崇月一直捂着的右臂隐约还在往外持续渗血,梁崇月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受伤的右臂抬起,细长的手指指向井随泱时,梁崇月责罚的话还未说出口,就直接眼前一黑,昏倒在了马车内。 “殿下,您快醒醒啊殿下!平安,快回府,召太医!” 哪怕有挡板阻隔,云苓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去,刚昏倒的梁崇月躺在柔软的狼毛地毯上,眼睛紧闭,眉头紧皱,唇瓣已经由白转向了黑。 殿下并未让井随泱上车,云苓哭喊了几句后,平安直接驾车带着殿下回了太女府。 等到太女府的时候,太医已经在府上恭候多时了。 梁崇月昏迷不醒,是被云苓抱着放到床上的,太医令见到殿下原本明媚朝气的小脸变得灰暗苍白,魂都快要吓没了。 一刻也不敢耽误,直接上手开始为殿下诊脉,研究殿下右臂上的毒到底是何物。 云苓就守在殿下身边,一直从白天到黑夜,也不见殿下的身体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派了人前来询问殿下的情况,太医令已经耗尽毕生所学,也只能回复陛下和娘娘一句: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可殿下从前就患过一次奇怪病症,今日中了剧毒,还在贡院外耽误了最好的解毒时机,微臣只能尽全力,听天命了。” 梁崇月在床上躺了好几日,这段时日里京城各处正在严查当日刺杀太女殿下的刺客,还有放火烧毁贡院的那些人。 这些日子每日都有人前来探望,都被云苓以殿下身体不适为由拒之门外,唯有陛下身边的齐公公和皇后娘娘身边的春香姑姑得以进到府内。 太医令已经全天住在太女府中,只为了能更好的为殿下解毒。 一时间京城里众说纷纭,不过多半说的都是春闱期间,太女殿下为了公平监察,日夜都宿在贡院里,挡了一些人的路,这些人走投无路这才下手想要刺杀太女殿下,顺便毁了贡院。 进京赶考的考生无不是最担心太女殿下安危之人,贡院烧了还可以重建,卷纸没了还能重考,可少了太女殿下这样公平公正的主考官,可以想象往后的科举哪还有公平二字可言。 直接就是那些贪官的一言堂了,十年寒窗苦读最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这样看不到天日的日子里,寒门再也出不了贵子了。 京城外的大相国寺,有考生自发组织前来为太女殿下祈福请愿,往昔春闱刚结束的这个时候,大相国寺里最多的就是希望自己可以高中的举子们。 今年倒是不一样了。 梁崇月这段时间没有出门,可她有四方台还有系统在,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那日的戏想来是真的骗过了那群人,也不枉梁崇月为了逼真,连渣爹和母后那里一开始也没说真话。 要不是担心母后多思多想,再把身体熬坏了,梁崇月真的想等到整件事结束,再将真相告知渣爹和母后。 几天下来,整个长生天内弥漫着浓烈的苦药味道,梁崇月正在批阅卷纸的手一顿,实在是忍不了了。 “云苓带着你的炉子和药给本宫一起滚出长生天!” 她一点毛病也没有,她的太女府也不是在外面,还要忍着这股子难闻的中药味,实在是受不了了。 系统也在一旁捂着鼻子狗叫,他的鼻子灵敏,是真的不喜欢闻中药味。 李彧安知道殿下不喜这苦药味道,笑着将一只已经修剪好的花枝送到殿下身边。 花香散开,冲淡了从楼下传来的苦药味。 “如今的卷纸已经批阅的差不多了,定能赶在放榜前出结果,殿下不必这样着急,当心自己身体。” 李彧安的声音温柔似水,这样说着,可在将鲜花放下之后,就又投入了批阅卷纸的任务中。 他多批阅检查几份,殿下就能轻松些,比说再多的废话都管用。 第580章 “殿下,那日抓到的刺客全都死在刑部大牢里了,毒药是一早就提前服用的,仵作的验尸结果在这。” 梁崇月抬起头来,接过井随泱手上的报告,随意的翻了翻就放到一旁的蜡烛上用火烧了。 “将此事传扬出去,务必让该知道的人知道,不该知道的人最后再知道。” 梁崇月眼看着丢入玉罐里的报告烧成一滩灰烬,都是死士,服不服毒也没差多少。 “殿下不如让他们去给何尚书府上也放一把火,烧掉半座府邸,落入旁人眼中,才会觉着殿下这是真的怒了。” 贡院失火一事早已查明是谁人所为,只是梁崇月下令按住不动,罪魁祸首还不知道自己早已暴露,装的一副关心模样,日日派人前来询问殿下的身体情况,云苓不说,将人打发走了,还不忘从太医令那处下手。 梁崇月眼睛落在卷纸上,心中已经将李彧安刚才说过的话思量了一番,何尚书背后肯定有人,不然绝不敢如此行事。 “按照彧安说的去办,不止何尚书府,连着那几位一起烧了,火势不怕大,救火队的云梯大半都送去修缮贡院了,火大些也是他们的命。” 梁崇月装作受伤,为了引出背后指使,保险起见,并没有过多的约束留言,只在必要的时候做出引导。 京城现在的传言这么厉害,少不了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女子就不堪大任,此间方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贡院这才失火。” “想必等到几位小皇子长大,陛下一定会后悔立太女,这天下哪有女人为尊的。” ...... 梁崇月虽然没有出门,这世间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更不必说有人恨不得能直接将这些话塞进她的耳朵里,想不知道都难。 “是,属下这就去办。” 井随泱走后,李彧安将刚批阅好的卷纸放到一旁,瞧着殿下对待此事并不在意,就连外面的流言蜚语也攻击不了殿下半分。 又想起了何尚书那副自以为聪明的嘴脸,不禁嘲笑出声。 “笑什么?” 梁崇月笔下快速的批阅着卷纸,头都没抬一下。 “我笑何尚书的自不量力,与殿下为敌,当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他红豆吃得多,相思也正常。” 李彧安被殿下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何尚书临近五十的人了,后宅年年添人,殿下此话倒也没错。 距离会试放榜还有不到半月,对于外面愈演愈烈的流言,梁崇月选择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哪怕此时京城内外已经因为贡院被烧,卷纸失踪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梁崇月依旧关着太女府的大门,过着自己的日子。 听闻京城里正在传她中毒太深,后半生都难以清醒的时候,还有闲心再背后再推动一把,生怕这场闹剧闹得不够大,达不到她的预期,影响她最后打脸这些人的效果。 此时的何府内,何尚书躺在用白玉雕刻而成的床上,左拥右抱着各位同僚才送来的美人乐不思蜀。 虽没有酒池肉林,但春日里就有葡萄美酒夜光杯,可见平日生活之奢靡。 女子的娇笑声从白日到黑夜不休,期间还伴随着《如意君传》的选段时不时的传出院子,哪怕已经习惯的了下人们,听闻都忍不住红了脸。 井随泱带着人潜入尚书府的时候,正巧碰上这一幕,不堪入耳的唱词将这尚书府变得活像个秦楼楚馆,只有面上端庄。 井随泱手上拿着殿下给的火折子,放火只需轻轻一点即可。 井随泱正准备点火,远远就看见一个管家装扮、步履匆匆的男子走进了院子里。 井随泱收回了火折子,等到那管家进入屋子后,掀开一块瓦片,入目就是何尚书满是横肉的肚子,蛄蛹的时候,还不如林间的大青虫子能入眼。 “大人,大人出事了,大人。” 管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只隔着一道屏风,春日夜里更深露重,一股凉风顺着打开的大门钻了进来。 “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本大人正忙着呢嘛?今个要不是天塌下来了,本大人一定拿你是问!” 何尚书被人扰了兴致,不情不愿的从榻上下来,立刻就有人上前为他擦洗,更衣。 等从屏风里走出来之后,刚才还像个情动的肥猪又变成人了。 衣冠楚楚,唯有眼下放纵过度的乌青散不去。 “说,什么事?你今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大人就送你去牢房里陪那些死人待着去。” 何尚书一脚踹在了管家的肚子上,多日的放纵,让他脚下虚浮,踹人的时候险些没站稳。 这一脚没什么力道,管家却还是装出了一副被踹狠了的模样,爬跪着上前,忍者痛对大人道: “京中各处的几位大人家中都起火了,火光冲天,半边天都照亮了,救火队的云梯大半都在贡院,太女殿下中毒,太女府不许任何人进,救火队找过来要贡院大门钥匙了。” 何尚书闻言,这些年混迹朝堂的警惕让他察觉到了隐藏在暗处的危险,突然大火,实在可疑,就像是太女殿下发怒,报复一样。 “可知道是哪几家着火了?” 何尚书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转为满脸的急切。 “回大人,是......” 管家起身靠近大人耳边低语,井随泱在房顶上,清晰看见何尚书听到是哪几家起火之后,脚下虚软,若不是管家搀扶那一下,险些栽倒在地上。 “快!快!快将贡院钥匙送去,再让所有下人守好府上各处,将后院的大缸都抬出来,装满水,藏在府上各处角落里,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即刻动手,一定保护好夫人和两位公子的安危。” 何尚书说这话的时候,伸出去的手都在抖,就连管家何时离开都顾不上了。 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那日殿下中箭受伤的右臂,在场的人都看见血肉模糊的一面了。 殿下虽有绝世才能,也做不到预言未来,更何况中了那种毒药的人,哪有活得了的。 这样想着,何尚书默默抬手拍了拍心口,一定是殿下往日威名太甚,他最近没有休息好,自己吓自己。 第581章 井随泱在屋顶上看见何尚书将一屋子的女人赶走后,在屋子里角落里找了个盒子出来,将其打开后,看见了什么东西,刚才还紧张担心的表情不见。 不紧不慢的将盒子放回了原处后,才慢悠悠的离开了屋子。 井随泱的目光落在那藏着盒子的地方,确认人都离开了后又等了一会儿,正准备下去查看一番时,本该离开了何尚书又折返了回来。 再屋子里张望了一会儿后,又一次检查了一番盒子的位置,才像是真的放心离开了院子。 何尚书多疑的性子让井随泱不得不更加小心些,现在整个尚书府乱作一团,再确认了何尚书去了后宅之后,井随泱才回到刚才的院子。 院子里面空无一人,这里是何尚书的卧房,连个值守的下人都没有。 刚才何尚书在屋子里颠鸾倒凤妃时候,外面还有下人看守,此时却一个下人都没看见,就算是何尚书刚才下了命令也不对,其中定有古怪。 井随泱并未着急去拿何尚书藏起来的盒子,而是先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 很快就发现了两处不对劲的地方,何尚书看过两次存放盒子的地方是个陷阱,盒子里有什么他不知情,但一定是个诱饵。 井随泱已经发现了此机关的触发装置,但何尚书府上并没有能够发现他存在的高手。 能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不是何尚书太过多疑,就是何尚书这个老狐狸在试探周围有没有高手来要他的命。 井随泱正在摸索着屋子里有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怀里突然窜出一条小蛇来。 小蛇的黑色鳞片在烛火下闪着光亮,直冲着何尚书布下的陷阱而去。 小蛇的速度太快,井随泱想要抓住它的时候,它已经窜到了放着盒子的角落旁边。 这条小蛇还是殿下怕他出任务危险,给他防身用的,看着小蛇一跃从角落的位置,攀上了一旁的衣架,躲开了陷阱时,井随泱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呲呲。” 井随泱学着殿下唤这条小蛇的模样,发出声响,不料这条小蛇只是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就将头转了回去。 啪嗒一声,井随泱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小蛇已经触发了什么机关,刚才还好好的床板开始从中间裂开,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井随泱正欲前往查看情况,就被小蛇吐着蛇信子的样子呵住。 早在北境的时候,井随泱就见识过这条小蛇的厉害,它这副模样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井随泱低头仔细观察了一番,却并未发觉什么,但还是按照小蛇方才行经的路线,从放着盒子的角落,绕了一圈走到了床板前。 此时的床板已经彻底分开,小蛇还死死的缠着机关不松开,井随泱立刻上前扯下了床上的纱幔将床板里面藏着的卷纸和各种册子装好,然后一把抓过小蛇,原路返回到窗边。 小蛇离开机关后,刚才动一下就响许久的床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并拢,若是一个不查,不知情的人手来不及收回,就彻底留在这里了。 “好毒的手段。” 井随泱将收拾好的东西固定在怀中后,将小蛇放到了怀里,将还未喝完的酒水撒在地上,离开时不忘用窗边的杆子挑下放着盒子的机关。 瞬间无数支短箭射出,从四面八方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井随泱并未着急离开,也没有再上房顶,而是退出了院子,只待何尚书带着人赶回院子,满脸得意的打开大门的时候,袖箭上面绑着火药,朝着何尚书的方向连射三箭。 第一箭被何尚书身边的高手用箭挡住,第二箭隔着几十个护卫射到了何尚书的脚下,吓到何尚书直接蹲在地上,抱着头不敢再发出一声。 第三箭,井随泱射向了已经被他倒满酒水的屋子,箭上绑了火药,箭落入屋门上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火药也在那一刻爆炸开来。 无数声惨叫声中,井随泱分辨出了何尚书杀猪般的声音,殿下交代过要先留何尚书一命,不能让他就这样容易的死了,井随泱这才带着小蛇转头去尚书府的别处点火。 井随泱离开的时候,尚书府的火光冲天,曲安官道的一角被照亮,梁崇月也没睡,而是带着李彧安上了公主府最高的小楼,静观京城烟火四起。 “好看吗?” 殿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彧安上前将殿下身上的披风调整好后,轻轻吻了上去。 “好看,比贡院那次好看。” 李彧安的声音揉碎在吻里,这座高楼是渣爹下旨仿照摘星楼所建,今晚不见月亮,星星倒是一颗比一颗亮。 置身高楼的最顶层,仿若真的可以手可摘星辰。 李彧安病好之后,成堆的卷纸堆积在侧,梁崇月也许久没有放纵过了,两人以天为被,在满天星河下玩的不亦乐乎。 等到梁崇月第二日醒来后,瞧着桌子上堆积成一座小山高的卷纸散发着淡淡的烟味时,不等井随泱说,一眼就明白这是往届被换过的卷纸。 梁崇月随意从中抽取一张,卷纸已经泛黄,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却不曾想这样的巧,入眼就是楚穆的名字。 梁崇月将这张卷纸递到了李彧安手上,随后继续在这堆卷纸里翻找起来。 “吏部侍郎、荆州刺史、霸州通判......何尚书这十年间真是有够忙的啊。” “这些东西丢了,何尚书应该已经急死了吧,他背后那些每年给他供奉之人,若是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还留着这些东西,想必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吧。” 梁崇月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冷,李彧安和井随泱听着仿佛已经看见了何尚书的尸体被摆在殿中,尸首已经分家了。 第582章 “殿下,可要属下将这件事......” 井随泱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崇月打断了。 “不急,有的是人替我们着急。” 梁崇月已经从井随泱那里听完了昨晚发生的全部事情,京城各处参与官员家中都烧的厉害,他们哪怕再没有脑子也应该明白这是谁做的。 一个个的背地里给她使绊子,那她就明着来,将他们的所有后路堵死,看他们还能再蹦跶几日。 “将这些东西誊抄一份后,送去本宫的书局印个几百份,等到何尚书府收拾的差不多开始修缮的时候,放出消息,就说何尚书府烧的损失惨重,何尚书一连几天坐在书房里,彻夜难眠。” “说的夸张些,何尚书一定会跟着将此事闹大的。” 李彧安坏笑的将一杯刚煮好的牛乳茶放到了殿下面前,浓烈的牛乳醇香冲淡了空气里的淡淡烟味。 “昨夜辛苦了,待此事结束,本宫给你放半个月的假,好好歇一歇吧。” 昨夜里确实惊险,若不是有莲池的小蛇,井随泱未必能发现藏在床板之下的机关,找到这些东西。 想起那条小蛇,梁崇月眼前浮现莲池那张禁欲自持的脸,她还没有将他身上的秘密完全探查清楚,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是,属下告退。” 井随泱离开的时候,望向殿下的目光里还带着恋恋不舍,但在李侧君看过来的时候,又恢复了原来的那张冷脸,离开了长生天。 井随泱刚走出长生天,就看见一袭僧袍的莲池大师站在门外,端着佛家常见的悲悯笑容看着他。 怀里原本还算乖巧的小蛇像是感知到了莲池的存在,直接从他怀里窜了出来。 飞快的扭动着纤细短小的四肢,朝着莲池而去,光是看着背影,都能感觉到小蛇的欢快。 小蛇游到莲池的脚边,挺起上半身,用脑袋亲昵的蹭着莲池的僧袍。 井随泱瞧着在他怀里除了睡觉就是睡觉的小蛇,现在极尽努力的讨好莲池,却连个眼神都没得到,道貌岸然的家伙,殿下不在,他也不装了。 “有劳大人将小蛇送回,它还乖嘛?” 莲池的声音像是从寒冬里走出来的一样,井随泱下意识的不喜欢这样阴冷的人,又看着那条聪明的小蛇瞧着实在可怜,忍下想要离开的脚步,由衷的称赞道: “它很乖,也很厉害,莲池大师...好本事。” 莲池维持着面上的笑,像是听不懂井随泱的一语双关,待到小蛇爬到他肩头的时候,留下一句: “多谢,先走了。”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就带着小蛇离开了此处。 井随泱站在原地瞧着小蛇亲昵的想蹭莲池的脸,头已经探过去了,最后还是忍住了。 井随泱没有亲自养过这样通灵性的小兽,但他见过殿下对待小狗的模样。 明明小狗已经长得赶上老虎那么大了,殿下和所有人都叫着它小狗,小狗不论做什么,吃什么,殿下都不会约束,很多时候在亲眼见到殿下对小狗的宠爱,井随泱都有些羡慕了。 长生天外的这一幕,也落入了梁崇月的眼睛里,井随泱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过了许多年,味道不小。 已经被井随泱带走了,那股味道还在,久久不散, 梁崇月本想着到露台上透透气,顺便缓解一下批阅卷纸的枯燥乏味,没想到人生到处都是惊喜,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莲池这一幕。 这样不羁的模样,才像是刚见面的时候。 李彧安陪在殿下身边,自然也看到了,不过殿下并未说什么,这个莲池对殿下心怀不轨,他却看不透殿下对莲池的态度。 给了大相国寺的监寺之职,北境已除,还将人养在府上,若是说殿下对此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是不信的。 殿下在这方面从来不约束自己,两人之间只差临门一脚了吧。 梁崇月没有注意到李彧安眼底落寞的神情,已经打开面板开始看系统发来的关于往届何尚书做的那些缺德事,拔出萝卜带出泥,相关的那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她清楚莲池从不是什么乖孩子,今日特意在长生天前来了这一出,是何居心,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 不过她现在没空陪着他去玩‘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小游戏,喜欢她就学一学斐禾,直接一些多好,本宫又不会亏待了他。 梁崇月站在露台上壶中的牛乳茶都凉了,才回了内殿,这一幕落在李彧安眼中,正巧是井随泱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后,殿下就从露台离开了。 望着殿下离开的背影,李彧安一颗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死死的抓着,又酸又涩,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却还是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回到殿内,陪在殿下身边一起批阅整理卷纸。 京城里四处失火的事情闹得不小,大理寺和刑部正在查案,因为昨夜失火的官员里面,官职最大的就是礼部尚书,何尚书的府邸。 加之前段时间,贡院刚烧过一次,现在还没修缮好,难免有人将这两件事想到一块去。 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梁湛高坐在龙椅上,冷冷的看着何尚书一行人跪在殿中大声喧哗,哭诉昨夜的惨案。 不用四方台去查,梁湛都知道这是谁做的,听着这群人说自己家里被烧的有多惨,梁湛都能猜到崇月昨日下令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 “陛下,您可要给臣做主啊,臣为了大夏鞠躬尽瘁,昨夜是有歹人恶意纵火,臣的家眷和幼子险些葬身火海,陛下,这样的歹人出现在京城,百姓听闻此事都怕的晚上不敢闭眼了......” 何尚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身上还有淡淡的烟熏味。 有何尚书起头,其他的几位官员也跟着一唱一和,原本威严庄重的太和殿,硬生生让他们给哭得像是座灵堂了。 梁湛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直到这些人都哭够了,才悠悠开口: “都哭够了?” 陛下此言一出,太和殿上顿时鸦雀无声,刚才还在不断控诉歹人的几位大臣此时就像个鹌鹑一样,靠缩在一起,丝毫不见刚才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此事,朕已经派大理寺和刑部再查了,想来很快就会出结果。” 梁湛说完这话,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上前汇报了些查案的进展。 不过就是此事还没有定论,也没有抓到人就是了。 梁湛知道他们查不出什么东西来,除非崇月刻意叫人露出马脚,不然这些人查上半辈子也不会有更多进展了。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退下后,梁湛幽深的目光扫过殿下跪着的几个人。 “礼部尚书,侍郎......殿前失仪,杖三十,就这样,退朝。” 第583章 京城内因为着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梁崇月瞧着已经印好的卷纸,把玩着手中玉捻,何尚书前些日子被渣爹下令杖刑,已经打的下不来床了。 这出戏不在正主面前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殿下,高阳郡主送了一封信前来。” 梁崇月正在谋算着下面一步该怎么走才好看的时候,平安手上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梁崇月循声看去: “拿来给本宫看看,外祖母怎么会突然给本宫写信。” 梁崇月心中不解,信件拆开,看见里面还有一个信封,上面是平南王府的落款。 平南王府。 梁崇月呢喃出声,随即转头看向平安: “这信当真是外祖母身边的人送来的?” 平安侯在殿下身边,明白了此信不对,立刻回复道: “是,是高阳郡主身边的卞妈妈亲自送来的。” 梁崇月闻言这才将信件拆开,里面写得东西倒是不少,大致看完,梁崇月正欲将信件丢人火里烧了,火舌快要碰到信纸的时候,梁崇月又后悔了,将信纸收了回来。 “秘密送个消息给平南王妃,就说本宫愿意帮她这个忙,但这些不够。” 梁崇月在平安面前晃了晃手上的信纸,平安领命退下后,梁崇月一个人躺在贵妃榻上,再一次拜读了一下平南王妃的舐犊之情。 平南王也确实不是个东西,当年默许嫡子被换,如今东窗事发,还要哄着骗着不肯和离,装模作样的将世子和侧妃赶出王府,实则是在平南王妃母家赶来之前就将人保护起来了。 仗着平南王妃家中只有她一个嫡出,想将平南王妃家吃绝户。 还默许世子拿着平南王妃的性命做威胁,逼迫前来认亲的可怜虫在会试的时候帮其作弊。 梁崇月还真是好奇,到底是多厉害的作弊手段,能在春闱开始那日,逃过那么多道的检查安然进入贡院的。 也难怪世子都已经被踹飞出去那么远,走路都困难,还要参加会试。 旁人眼中证明自己,实则妄借他人之智,赢取功名加身,好算计,真险恶。 梁崇月沉默一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目光瞥向那一小堆还未批阅完成的卷纸,不知道那个可怜虫会不会被吓破胆,从此就范,若真是如此,哪怕他考了会试第一,往后的官场再无他的立身之处了。 这样想着,梁崇月起身开始继续批阅,最后一堆小山高的卷纸从日头刚升起,一直批到日落西山,梁崇月在一堆蜡烛下,终于和李彧安一起批阅完了。 “殿下,我这里有一份有些奇怪的卷纸,您看看。” 梁崇月伸手接过李彧安安递来的卷纸,名字是都封起来的,看不出来。 但这端庄大气的字体,能瞧得出来答卷者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李彧安伸手指向了策论最后的一番话,梁崇月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吾本是雨花村耕户子,双亲皆染病而逝,后乃知为平南王遗嗣,遂入京认亲,然未料遭生父所迫,为冒名顶替吾者于科试舞弊,吾宁弃仕宦之途,亦断不甘屈从妥协也。” 梁崇月看完之后,和李彧安对视一眼,李彧安将殿下手中卷纸翻到前面,眉头微挑,有些惋惜道: “若当年不被换掉,今年的会试第一就是他的了。” 梁崇月有些不明李彧安这是何意,开始从头看他的卷纸,前面写的都很好,确实有拿第一的本事。 但到了策论的时候,眼界的高低就开始显现了。 哪怕雨花村就在京郊,离繁华无比的京城只有一道城墙的距离,可他的眼界还是不能同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出来的男子们相比。 他的策论虽有理有据,但实在表面,她不喜欢这样的东西,渣爹肯定也不会喜欢的。 他的策论输了,一下子至少掉出前二十名了。 梁崇月从前看过他的资料,雨花村里不少有上进心的孩子都读书识字,家里人也全都指望他们能够一朝鱼跃龙门,带着全族兴旺。 不过他确实命苦,连凿壁偷光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有一日展现出了读书的本事,他那对爹娘也不会想着供养他读书识字。 “他是万里挑一的天之骄子,哪怕命途多舛也不曾遮掩住身上光芒,本宫相信,假以时日,他会超上来的。” 梁崇月见识过很多天才,她不是天才,她不过是比旁人幸运,多见识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多了一世的记忆,她现在所得到的都是她没日没夜读书得到的。 她的朝堂缺少这样从百姓中走出来的天才,既懂得百姓的疾苦,又对权势恨之入骨,梁崇月已经能想象到可怜虫以后一定会是个清廉的好官。 有他在的地方,不知会少多少可怜虫。 “不幸中尚有万幸,若不是碰到了殿下,这张卷纸若是出现在礼部,他啊,今夜就死了。” 平南王是没有杀害良民百姓的权利的,可这京城里的权贵才不在乎这些,弄死一个无权无势之人,于他们而言,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更不必说这样送上门来的了,他若是没有读书的本事,没有举子的身份,没有家世显赫的生母,早在出现在平南王府的第一日就已经死了。 第584章 还不到放榜的日子,卷纸已经批阅完了,梁崇月在长生天内不必早起上朝,不用批阅奏折,日子好不快哉。 “殿下,距离放榜的日子还有十日不到,何尚书的府邸都快修缮好了,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梁崇月躺在躺椅上,闻着风中的阵阵花香,任由李彧安为她捏肩捶腿,睁眼就是李彧安那张俊朗的脸。 “不急,还不到时候,井随泱亲手放火烧的府邸,哪能这么快就修好了。” 井随泱一把火将何尚书睡觉的院子都给烧毁了,木板壳子底下的机关暴露出来,床板碳化,底下就剩个空壳子了,何尚书现在还每日都沉浸在丢东西的恐惧中。 太早将游戏摊开来玩就没意思了,不知来期的死刑才有盼头。 李彧安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梁崇月把玩着手中的玉捻,虽然有些事情不方便言明,但暗地里给点提示还是可以的。 “殿下,高阳郡主的信到了。” 云苓拿着门房送来的信件上楼,将信件送到了殿下的手边。 梁崇月将其拆开看完后,随手丢到一旁烧了。 “卞妈妈可走了?” “还未。” 梁崇月眼底冷意尽显,丝毫不掩饰的不屑: “将先前平南王妃送给本宫的镯子取来送到卞妈妈手上,她知道该怎么做。” 早年间平南王妃想要攀附她时,送给过她一只很是华贵的镯子,说是传家的宝贝,梁崇月直接让人收进了库房。 如今一个在外求她办事,一个在贡院里写小作文,却都不愿意给点实际的,打发叫花子呢? 云苓领命退下,梁崇月又和李彧安闲聊了一番关于考生名次的事情。 “殿下若是已经定好,我就让书局去印了。” 梁崇月微微点头,李彧安离开后,打开面板算了算平南王妃和其母家的势力,相比之下,平南王妃给出来的条件实在一般。 她是未来天子,不痛不痒的这点东西就想求她帮忙,当初还不如不说,就算是不说,她也会保证春闱的公平。 说了之后,反而有种,她维持的公平是为了她平南王妃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自从贡院着火之后,京城就没有一日是平静的。 梁崇月让人安排了几个当年在何尚书暗箱操作下被换了卷纸,顶替了功名的举子进京控告何尚书和那些冒名顶替了他们的人。 如今的大理寺卿是她的人,不论何尚书和那些人送多少的礼都招收不误,事是一点都不给办的。 问就是放心,至于放的什么心,就不知道是安心,还是死心了。 梁崇月喜欢热闹一点的京城,遍地都是热闹,足不出户都听不完,斐禾不在,平安就接替了他传消息的任务,每天像是说相声一样的变着法的说给她听。 “殿下,何尚书已经被陛下摘了乌纱帽,打入大狱了,何尚书在大殿上一直喊冤枉,没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的。” “如今的礼部是秦断玉大人在代理,礼部最近也消停了不少。” 秦断玉这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来等到何尚书一事结束,渣爹属意他成为新的礼部尚书。 “秦大人亲自送了不少的名贵药材前来,祝愿殿下早日康复。” 平安说这个话,那秦断玉送来的那些东西,云苓一定已经检查过了。 “既是好意就收下吧。” 京城里连着整整一月都在笼罩在一股诡异的压迫下,叫人喘不上气来,越是靠近放榜的日子,曲安官道上朝着太女府张望的考生就越多。 负责此次监考的太女殿下中箭不知生死,礼部尚书因为收受贿赂被押入大牢,说是等到事情查明,可大理寺一直也没有进展。 饶是如此,到了放榜那日,榜前还是围得水泄不通,都是前来看榜的考生。 与往昔唯一不同的就是今年榜下捉婿的人少了不少,想来是因为卷纸丢失一事,加之何尚书贪污腐败,就连科举都能造假,那些商贾之家也怕捉到个假的回去,再毁了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 梁崇月站在望江楼的最高处,静静的瞧着榜前的热闹,李彧安代她下去主持此事,她只需在此时静等听考生们喜悦的欢呼声即可。 “东西都准备好了?” 梁崇月与李彧安对视上的那一眼,开口朝着平安问道。 “回殿下,都准备好了,李太师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放榜结束,便可真相大白。” 上一次何尚书出事,并没有完全将他背后那些人全都牵扯出来,梁崇月今日就要站在京城最热闹的酒楼,看着大夏政坛上新星升起的同时,瞧着那些人跌落云端。 “殿下,时间到了。” 云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写着考生成绩的杏榜上的红绸落下,刚才还相互攀谈的考生们顿时一同噤声,眼里只有那几张红艳艳的榜单。 若不是有官兵拦着,怕是都要冲上去,趴在上面看了。 “殿下,奴婢瞧着那边几个考生的神情有些不对。”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云苓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见几个神色不对劲的考生站在人群之中,却对杏榜上的名次并不感兴趣,只一味的窃窃私语。 “不必管他们,京城最近不太平,定然有人想趁机闹事,李侧君会处理好的。” 放榜前一日,梁崇月就和李彧安商量好了今日的一切事宜,就连今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设想了一遍。 贡院那把火定然不止有何尚书一人参与其中,毕竟何尚书这些年被权钱熏黑了双眼和胆量,哪有胆子派人射杀她。 何尚书现在在大牢里,外面的人比他还要着急,当年的事情每揭开一点就意味着有人要进去陪何尚书了。 贡院烧毁,卷纸丢失,这些人本来要解决的只有在大牢里管不住嘴的何尚书。 现在到了放榜日,杏榜的出现,就是在告诉这些人,只有贡院被烧是真的,卷纸没有丢,他们神通广大的太女殿下或许也没什么事。 所以涉事其中的官员家里被烧,就是殿下在报贡院被烧之仇。 第585章 “不可能,我的文章你们真的看了吗?怎么会没有我呢?这不可能。我写得那么好,为什么没有我!” 梁崇月正在看着,榜前忽然有人开始大声喧哗起来,这是每次春闱放榜的常态了,梁崇月也都已经习惯了。 总有人认为自己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 周围立马就有嫌弃他挡住看榜的举子将他挤到了一旁: “没有你就是没考上,有空在这叫,不如回家多读些书。” “就是,就是,这么多的考生参加科举,谁规定你一定能考上了?在家被你娘老子把脑子夸坏了吧。” 梁崇月的耳力惊人,再加上榜前确实热闹,这些考生没看到自己名字出现的时候,还想不到要控制言行,说话也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听着榜前的热闹,直接听乐了,这年头还是明事理的人多。 “前礼部尚书都暗中换掉考生卷纸,质疑两句怎么了?我什么实力我自然清楚,这上面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你们是谁阅卷,谁定成绩?” 那位考生还在榜前霸着位置,不愿意离开,放榜的时候,考生情绪激动是常态,只要不是影响到了旁的考生看榜,榜前的官兵都不会上前制止。 “这位兄台说的不错,礼部尚书都能为了一己私利换了吾等无权无势之人的卷纸,当初贡院被烧的时候,就说这些卷纸丢了,如今杏榜出现,谁又知道这是真的假的?” “话是这么说也没错,吾等只知道今年的卷纸不是礼部批阅,还真不知是谁批阅的。” ...... 榜前有一群人一直在煽风点火,想借着何尚书一事,将这杏榜也污蔑成假的,毕竟上榜者少数,没上榜者,为了自己的名声好听,也难免附和几句。 榜前一事众说纷纭,这好好的杏榜,硬生生要被这群人给攀诬脏了。 “少在这里废话了,那这杏榜还能全有假不成?你们自己考不上也别在这里丢读书人的脸,都挡着我出去了,你们不看,也给后面的人一点机会看看吧?” 梁崇月本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这热闹还不如她预想的好看,现在看这些人的战斗力还不是很够啊。 那个胆敢派死士射杀她的人今日会放过这么好攀诬她的机会?梁崇月不相信。 榜前众人一句话将刚才还在废话的考生都怼得哑口无言,就算是何尚书今日在此,也不敢将这杏榜全数造假。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一帮人,相互对视一眼,打量着刚才仗义执言,却还没挤出人群的少年。 身上的衣衫并不华贵,算得上朴素,应当不是什么世家少爷、公子,这样上下打量了几眼,几人的气焰立马又回来了。 “兄台这话说的可是考上了?” 少年被人群挤得没了脾气,一回头就看见几个眉眼间的郁气快要溢出来的男人。 “没考上,怎么了?” 少年这样直白,将几人刚想好的话术全都怼了回去。 人群人也有脑子快的,出言嘲讽道: “看兄台巧舌如簧,还以为兄台这是考上了,才为这贪污腐败之事与吾等争辩。” 少年人一个大大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你们若是不相信这科举是公平的,为何还要削尖脑袋来参加科举?就为了在这个时候质疑科考是否公平?” 从少年人开口起,梁崇月的目光就时不时的落在他身上。 算得上有些黑的皮肤,瞧着很是壮实,站在榜前,与周围的读书人们格格不入。 “有这个时间真的不如回去多读些书,父母供养我们读书不容易。” 说罢,少年人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书箱抱在身前,硬生生从人群中挤出了一条路来。 梁崇月转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对着平安开口道: “去留意一下这个人,查一查,可用就用。” 少年人的身上难得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暮气,看得出来平日里的日子过的并不是很好,不过眼睛很亮,有点像当初平安站在一群小太监里,等着她挑选的时候。 人生不是只有读书一条路,梁崇月今日只想看个热闹,若是少年人真的可堪大用,也不为是一番收获。 对立的人走了,一阵风过,刚歇了火的一群人又被点燃了,刚才从何尚书起头,攀诬春闱真假的效果并不好,这些人也不再执着于此举。 而是将众人的目光往杏榜上出现的女子名字上引。 “就是这些女人占了本该属于我们男人的位置,女人能读懂什么书,怕不是贡院里给她们分发的卷纸都和我们不一样吧。”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到杏榜上出现的两个女子名字上去,哪怕没有后面特意标注的(女)字,这样温婉的名字也绝用不到男人身上。 “鹿小婉、苏靖柔,这名字取得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才对,出来抛头露面,还想着入朝为官,简直丢人现眼,若是我家女子,就该打死沉塘才对。” “我家才不会出这样不懂规矩的女子,太女殿下自己有本事,还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如她一样是被陛下亲自教导长大的吗?那卷纸定然和我们考的不一样,不然吾等寒窗苦读几十载,怎么可能输给一介小小女子。” “说不准真是如此,太女殿下毕竟是女子,朝堂上全是男的,陛下若是真的将皇位传给她,也难以服众,这是想给自己培养心腹大臣啊。” ...... 自古没本事的男人就喜欢搞男女对立那一面,杏榜前有点自己思想的男子都默默摇头远离了这场闹剧,实在看不下去的还会出言提醒几句。 “女子并非绝对不如男子,几位兄台落榜,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可太女殿下一向忠君爱民,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不公之事?” 出言说话的人,刚说几句,对上那几个人面露凶相的脸后,就被人给拽走了。 毕竟没人想在这个时候,为了不相干的人再惹火上身。 第586章 “殿下,他们说的话未免也太难听了,科举之事本就是各凭本事,他们自己不行,却还要将前来参加春闱的女子也拖下水。” 明白云苓心头不爽,杏榜前的闹剧还在继续,梁崇月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李彧安身上,他还在隐忍不发,不过瞧着他愈发阴沉的眸色,想来是忍不了多久了。 “他们现在有多嚣张,一会儿就会有多惨,不必为这等人动气。” 平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梁崇月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殿下,奴才已经将那人的身份查明,是衢州一商贾人家的孩子,姓易,前来参加科举不过是为了应付家中,奴才打探的时候,正巧四舅爷路过,听闻此事将人带走了。” 小舅舅一门心思全都扑到了经商上,虽生意做得不如三舅舅大,但一笔写不出一个向字,京城之内的产业,已经全都交到了小舅舅手上。 “交给小舅舅也好,小舅舅人呢?” 这望江楼也是小舅舅的产业,梁崇月今日前来,小舅舅得了消息,不可能不来看她。 “草民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可好?” 小舅舅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由远及近,话落下时,梁崇月一回头就看见了小舅舅手上提着的两个食盒。 “小舅舅快起,本宫一切都好。” 云苓上手接过四舅爷手上拎着的两个食盒将其打开,开始布菜。 “干看着多没意思,舅舅准备了好酒好菜,也让舅舅陪着你一起欣赏一番你导的这出好戏。” “这样自然再好不过了,这出戏若是有哪里不精彩的,劳烦小舅舅为本宫点出来,好加以改进。” 食盒打开,香味瞬间就飘了出来,有梁崇月爱吃的各种鱼,还有些时令蔬菜。 “你许久不出门,这些都是望江楼的新菜,尝尝看。” 梁崇月除了牛乳茶还爱吃鱼,望江楼的鱼做得一绝,味道丝毫不比她府上的厨司差。 云苓将所有菜肴一一试毒过后,退到了一旁。 梁崇月净手之后落座,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放入口中,鱼香在空中迸发。 “食材新鲜,做得也好吃,若不是小舅舅今日前来,本宫就要错过这等美味了。” 梁崇月和小舅舅闲聊了几句,梁崇月耳力惊人,正听着小舅舅说话时,杏榜前出现了女子的声音。 “女子又如何,太女殿下率军不到半年就攻下了北境,谁说女子不如男? 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答的好,此番没考取功名是有人暗箱操作,在此喧哗已久,今年春闱前来的男子繁多,那你们的卷纸不好找,我们女子一共只有五张,定然比你们的好找。 你们质疑女子科举的题目与你们不同,那就请李太师将我们女子的卷纸抽出,给各位好好看看,以便证明吾等清白,殿下的公平。” 一道清亮的女声传到梁崇月的耳朵里,向家就没有不习武的男子,向华阳自然也听到了,眼中的兴趣正浓。 “看来今年春闱人才辈出啊。” 梁崇月本想起身去看一眼杏榜前的热闹,系统已经把热闹传到了面板上,并且留了通讯给她。 对于系统的贴心服务,梁崇月将面板打开,杏榜前的热闹出现在她眼前,不论什么角度,只要她心意微动,就都能看见。 向华阳本就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原本想着等殿下先起身,他跟在殿下身后站在窗边远远看一眼这场热闹,却不曾想殿下的眼里,杏榜前的热闹,好似还没有这一桌子的鱼好看。 向华阳忍了一会儿,再听到李太师询问完说话的女子是哪家的之后,在听到汝南周家那一刻就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梁崇月原本的注意力全都在面板上,也被小舅舅这动静给惊到了。 “汝南周家和小舅舅有故?” 梁崇月将面板移到了一旁,眉眼弯弯的瞧着小舅舅这副不淡定的模样。 她一共四位舅舅,只有大舅舅和三舅舅成婚生子,二舅舅常年陪着大舅舅征战四方,外祖母想催都催不了。 小舅舅常年陪在外祖父、外祖母身边,她都快二十了,小舅舅在家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外祖父、外祖母都看开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小舅舅对一女子的反应这么大。 向华阳越听越觉着这声音熟悉,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走到窗前,一眼就看到了那红艳艳的榜单前,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岁月匆匆,她却还像从前那般,就连对上那群无赖时的眼中也只有自信和笃定,丝毫不畏。 “她怎么会在这?殿下,她不是成婚了吗?” 小舅舅前面那句话,梁崇月听清楚了,不过最后那一句,梁崇月倒是不知情。 此番女子科举,她的一应规定都和男子的标准来的。 梁崇月并未让系统去查这件事,成不成婚和参不参加科举没多大关系。 “男子之中多的是成婚之后再考的,女子自然也能。” 梁崇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小舅舅的目光好似盯那女子身上了,梁崇月将头转了回来,继续看她的面板。 小舅舅的陈年往事,刚开始打趣一下就算了,说多了不过就是那点子事罢了,放在京城里,屡见不鲜。 面板上,汝南周家的那名女子名为周萱,简单大气,眉宇间世家女子的端庄贵重尽显。 “来人,将周萱的卷纸抽出,挂在杏榜上。” 往年的杏榜上挂着的都是第一名的卷纸,今日在第一名卷纸旁边,又出现了一张字迹娟秀的卷纸。 无数考生都围了上去,想要一观,周萱本就站在最前面,被众人这么一挤,险些摔倒,好在李彧安让周围的官兵空出一个口子,让她站到了官兵身后。 五名女考生的卷纸是梁崇月先批阅后,又给李彧安再审批了一遍,其中周萱的这一份尤为突出优秀,能排进前十之列。 绝不是今日这些闹事之人写得那些东西能比得了的,尤其是那份策论,眼界与文采并存,完全就是她要找的人才。 第587章 “不可能,她一女子,还梳着妇人头,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策论,这一定是假的。” 梁崇月刚吃下去一口鱼肉,饶是已经料到无耻的男人没有下限,也险些被这句话呛到。 她不限制前来科举女子的年纪就是为了告诉这天下所有人,女子出嫁后,并不是男人妃附属品,她有自己的人权。 “为何不能,我夫人出自汝南周家,世代簪缨,博学古今,太女殿下开创女子科举,是为了在女子中寻觅人才,诸位若是不信,又有几人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让季某见识一番?” 一道粗犷的男声响起,声音传来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梁崇月看着面板的眼睛微微放大,此人少说也有一米九几了,身形壮硕,一出现,居高临下很快就堵住了不少男人的嘴。 没想到周萱这样聪慧的女子会选了这样一位夫婿。 季风站在人群中如俯视了一圈刚才闹事险些撞倒他夫人的男子,面露不善,一个眼神过去,刚才那几个对比了一下身量的悬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萎缩起来。 “我夫人博学多闻,前来参加科举,我携全家进京陪考,诸位已经看过我夫人的卷纸了,还有什么要质疑的?可以同季某说,毕竟季某没参加过春闱,应当同诸位能说上几句。” 噗呲,梁崇月直接笑出了声。 会说话,会办事,难怪周萱看着他的眼神都拉丝了。 在场的众人也都不是傻瓜,季风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他们都是没考上的人,有什么颜面在这质问周萱。 还有想废话几句的,对上季风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都闭了嘴,转过头去,已经在想今日任务不成,回去之后受罚的事了。 眼瞧着杏榜前闹事的声音小了,刚才闹事的几个人放弃,准备想走,梁崇月眼前的面板忽然聚焦在了李彧安那张冷笑着的脸上。 微型摄像头对上了一张眼熟的脸,瞧着此人脸上不悦的表情,梁崇月吃的更香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出戏才刚刚开始。 闹事的几人刚想离开,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官兵围住。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们不过就事论事,可没说太女殿下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将脏水往殿下身上泼,李彧安笑着走上前,站在高台的最边缘的位置上,俯视这些人,一字一句道: “诸位既然觉得判卷不公,那就将名字和号舍报来,本太师亲自将你们的卷纸找出,让在场考生为你们评评理如何?” 李太师这句话一出,全场的焦点就集中在那几个人身上。 几人周围原本站着的人被从外面挤进来的人挤走,慢慢带着人群往后退去,将几人身边的位置空出,形成一个小型的圆圈,将这几个人围在中间。 杏榜上刚展示了周萱的卷纸,前十名之列的卷纸刚展示完,如今没上榜的人看到差距,也多半已经心服口服。 如今众人的目光皆落在这些男人的身上,期待着他们口中绝对判错的卷纸到底有多厉害。 被官兵围住的这些男人原本想要趁乱逃跑,但瞧着人群被带离的离他们越来越远,一抬头就是李太师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这些人中参加今年春闱的不过才几人,为的就是遇到现在这个场面的时候,不至于被突然问住,反而丢了时机。 可那女人的卷纸刚展示过,如今除非排在她前面的人的卷纸出现,不然谁的卷纸能比得上那女人的。 就算是真的写得不错,那高低立下也是一眼就能看出。 最后他们闹得这一出戏,反而像是场笑话,像是一群想春闱中榜想疯掉的,在没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杏榜上,彻底破防。 周围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这群人身上,不知是谁抬头喊了一句: “中间那个青色外衫的好像是令王爷的门客,写得肯定不凡,我记得好像是叫什么王禄来着。” 被点到名字的男人没有在杏榜上看见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想要找个地洞钻回去了,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直接点名说穿没有中榜之事,恨不得此时给他一把刀,他就能血溅当场。 “还真是王禄,跟在令王爷身边三年了,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才能入了令王爷的眼,没想到连会试都没过。” 众人的嘲讽声传来,被点到名字的王禄,双拳死死握紧,在自尊和性命的选择中,艰难的选择丢弃读书人的脸面与尊严,正准备站出来说他不是王禄,大家认错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令王爷的门客不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吗?怎么可能连会试都过不了,你们莫不是看错了。” 王禄这些年跟在令王爷身边,察言观色学的一流,他清楚的记得一开始认出他的那个人声音和刚才说话之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王禄刚攥紧的拳头一下子就泄气松开了,他们已经落入太女殿下和李太师做的局里了。 今日不论他承认与否都是徒劳,太女殿下和李太师早已算计好了一切,只等着他往坑里跳。 将他挤在中间的那些人多半还未明白过来此事不对,只知道王禄已经被人认出,回去之后令王爷一定会惩罚他们所有人。 索性对视一眼,下了决心,将王禄从人群中间直接挤了出去。 王禄还在谋算着此局解法,突然腿上被人踢了一脚,被踢了出去。 不用回头,他都明白这些人为了躲过王爷的责罚,想将他一人推出去顶罪。 不知道谁踢的他一脚,这一脚极重,他连站起来都费劲,双手撑在地上,王禄慢慢转过头去,对上这些人冷漠、无情的嘴脸。 直接冷笑出声,越笑越狰狞,这些人想将他推出来,哪怕今日他有命活着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索性不装了,他摊牌了,不想让他活,那就都别活了,反正他无儿无女,独身一人。 第588章 王禄上手撑地,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本就有些臃肿的身躯在入了一次贡院后,也没瘦下来多少。 直接朝着刚才将他推出来的几人冲了过去。 众人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官兵包围的人不少,就算有人想跑,多往外冲一步,对上的就是官兵手里的长剑,险些命丧当场。 “一群无用的蠢货,王爷养了你们,才真的是丢人现眼。” 王禄一边冲一边大声嘶吼着,所有来看榜的考生和百姓皆被这一嗓子吸引住了视线。 包围圈里一时间乱作一团,想逃的人逃不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禄直冲冲的冲过来将他们创飞出去。 幸运的不过被撞飞几米远,不幸的后背直接撞到了官兵的长剑上,鲜血瞬间就迸发出来了,周围看热闹的考生和百姓看见这一幕都吓了一跳。 “看来这还真是令王爷身边的王禄,没考上就没考上呗,科举一事能一次中榜的又有几人?” “当真是想不开啊,也难怪,平日里攀上了令王爷,出门在外,傲得不行,如今连个会试都过不了,令王爷又岂是好说话的主。” “听闻上回科举,令王爷的一位门客也是这般,先会试都没过,直接无言再见令王爷,跳江死了。” 李彧安听着底下一声声对令王爷的议论,嘴角不经意间上扬到一个不易察觉的高度,任由这议论声一声高过一声,并未出言制止。 直到看见不远处的望江楼上一方帕子掉落,李彧安这才轻咳了一声: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你们在此大吵大闹,成何体统,既然疑心这成绩的真伪,来人去查他们的名字和号舍,今日本官就证明给天下人看,这成绩到底是真是假。” 李彧安话音落下 ,就有人上前开口道: “这位王兄在贡院中就住在在下隔壁的号舍里,他既然不信太女殿下和李太师监察的结果,还请太师将他的卷纸拿出,也好让吾等开开眼界。” 说罢,那人就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和号舍,李彧安微微转头看后看去,立刻有人按照顺序将王禄的卷纸找出,将周萱的取下,换了上去。 “这写得也就一般般啊,还以为能跟在令王爷身边的人能有多厉害呢,答成这样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天天做着中榜的美梦,骗人把自己也骗进去了吧。” “你们瞧,这篇策论写的同刚才那女子写的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难怪人家能入前十,我什么时候能写出那样的策论,父亲、母亲就再也不用为我操心了。” “人比人气死人,天生我来没有用啊。” ...... 瞧见自己的卷纸被公布,王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杏榜,周围人点评议论的声音不绝于耳,顿时没中榜的羞耻感直接冲到了极致,就连四个官员都险些没按住他。 王禄还想再说什么,直接被人堵住嘴巴,压了下去,期间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此生的价值到这里就结束了,不论王禄看透了太女殿下和李太师的谋划,怎么朝着李太师使眼色都没用。 李彧安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紧接着将包围圈里的考生卷纸一一都找出展示出来,相比之下,王禄写的还算不错的了。 毕竟矮子里面拔高子,还能凑合看。 “你们的名字和号舍报给本官,若是真的觉得自己是被误判,这是你们唯一补救的机会了。” 展示完了有卷纸的,李彧安也没放过那些没卷纸的,声音落下的瞬间,梁崇月在面板前仿佛都能听见这些人喉咙因为紧张快速吞咽的声音。 包围圈里的人相互对视一眼,所有人 眼中无不是懊恼和后悔。 “不必了,吾等的卷纸不堪入目,今日不过是因为没中榜心怀不快,胡乱说的罢了,还请李太师勿怪。” 有一人上前来求饶,紧跟着后面的人也都跟着朝着李太师行礼请罪。 李太师原本并不准备放过他们,但想到殿下的交代,忍下心头怒气,漠然的将这些人的面孔全部记下后,转过头去看向周围看热闹的考生和百姓们。 “太女殿下遇刺中毒箭,还不忘挂心春闱,诸位还有什么不明?今日一块说了吧,本宫一一为你们解惑。” 李太师的声音虽然不算很大,但离得近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从前没中榜还能怪怪贡院里睡得不好,吃的不好,发挥不好,总而言之,绝不会是自己的问题。 今日如今若是将卷纸当众展示出来,让家里人知晓自己到底答得如何,科举这条路怕是就要彻底堵死了。 看热闹的考生无不摆了摆手,和同僚好友相互道别后,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杏榜前的热闹看完,梁崇月用心意调整隐藏摄像头对准了令王爷那张臭的不能再臭的脸,今日他丢了大人,手下的贪官也损失惨重。 这老小子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官场沉浮他早已如鱼得水,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她还真是好奇,令皇叔这么努力的搞乱春闱的事情,想要搅乱朝堂的安稳,是想做什么。 谋权篡位?他还不够格,唯一的可能或许就是单纯的看不上她女子的身份,想给她找点绊子。 瞧着面板上的令皇叔一口东西都没吃,黑着脸离开了望江楼,梁崇月关掉了面板,一转过头,小舅舅还趴在窗户上望杏榜前张望着。 “小舅舅这是怎么了?对周萱这样感兴趣?” 听到崇月的声音,向华阳才像是突然回神了一般,杏榜前那抹熟悉的身影被身旁的粗壮男人全部挡住,慢慢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殿下,你说......” “舅舅,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错过就是错过了。” 说罢,梁崇月接过云苓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巴,起身走到小舅舅身前: “多谢小舅舅今日盛宴,本宫很喜欢,也望小舅舅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说罢,梁崇月在小舅舅的肩头轻拍了两下,带着人从后门离开了望江楼。 第589章 马车停在了距离放榜地方的不远处,梁崇月坐在马车上,听着系统滔滔不绝的同她描述小舅舅和周萱的那些陈年往事。 “宿主,你从前说小舅舅最不像向家人,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 听见系统此言,梁崇月把玩着手中玉捻靠坐在软榻上,眼底是浅浅的笑意。 向家嫡支这一脉的男人皆深情,唯有小舅舅一人例外。 当年的两相情好,也敌不过小舅舅心里的盘算重要。 因为觉着汝南离京城太远,于他没多少助力,加之周家规矩繁多,多方权衡之下,小舅舅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周萱,回到了京城。 虽说这些年没娶,但风流雅事也没少做,如今这副情深不能自拔的样子,或许其中有真感情,那也是过去式了。 梁崇月这样想着,马车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我可以进来吗?” 李彧安的声音有刻意压低,梁崇月笑着起身: “当然可以。” 下一秒,马车的门从外面打开,李彧安像是踏着光走进来的。 “今日辛苦了,一会儿还要回宫复命,本宫还病着,不便陪你一起。” 说着,梁崇月还将帕子放到嘴边轻咳了两声,李彧安见状直接将殿下揽入怀中。 “我自己去就好,先送殿下回府。” 马车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周围百姓交谈的声音不绝于耳,今日瞧着甚是热闹。 “那些印好的东西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那些被何尚书藏在床板下的东西终于能得见天日了,梁崇月话音落下,马车靠在了一处角落的位置,云苓下了马车后,马车才继续前进起来。 “算算时间,你入宫后两炷香的时间满京城就会飘起一场名为真相的大雪,就是不知令皇叔准备好了没有。” 梁崇月缩在李彧安的怀里,坏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藏了蜜糖一样,叫人看上一眼此生难忘。 “殿下精心准备的礼物,令王爷自然会好好珍惜的。” 李彧安的声音清亮好听,说出口的话也极为动听。 马车直接进了太女府,在长生天外停下,李彧安将殿下扶下马车后,与殿下道别完,才回到马车上,马车慢悠悠的离开,梁崇月回到长生天,桌子上摆着姬家双生子的画像。 “殿下,姬家两位并非双胞胎,而是龙凤胎。” 梁崇月打开画像,两幅画像摆在一处,相比之下,很明显就能看出其中一幅实在美的特殊。 梁崇月抬眸看了眼平安,这画像不必多想,她都能猜到是母后派人送来的。 正巧这段时日她对外称病不出,是个怀孕的好时机。 “此话何意?” 平安也是在殿下回来前才知道的消息,对上殿下那双审视的眼神,平安默默咽了咽口水道: “回殿下,姬氏一族送来的这对双生子中有一人是女子,因为当年的有意为之,被当做男子养大,若不是姬氏要送男子入东宫,这件事怕是会瞒一辈子。” 平安几句话将当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没想到太原姬氏到底是世家大族,重男轻女如此严重,女子只能被充作男子养大,不然这辈子就是家族男人的附属品,牺牲品了。 不过这并不是他们欺君的理由。 梁崇月目光下移,回到那两张画像上,就连系统都没查出这些阴私,瞒得确实够深的。 梁崇月批阅过这两人的卷纸,众多佼佼者中,只能算是中等之姿。 “将这画像送到驿站,欺君之罪,本宫会追究到底的,让太原姬氏做好准备吧。” 梁崇月知道她这样追究,那女扮男装长大的女子日子会过得艰难,但她是未来的天子,今日忍下这欺君之罪,明日呢? 皇权是不可侵犯的。 “是,奴才明白。” 平安上前将殿下桌子上的东西收好后,离开了长生天,独留梁崇月一座坐在书案前。 渣爹和母后想要个孙儿,她也不是不愿意生,可这孩子的爹找谁呢? 梁崇月原本想从这届春闱中找个合适的,却不曾想入围她选项的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梁崇月不得不将目光打向她后院里的那些男人。 “系统,去将本宫后院里那些男人的详细资料和J子数据库发给本宫。” 梁崇月自从批阅完会试的卷纸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备孕的事情了。 外面的靠不住,那就选个靠得住的,希望这些人不会让她失望。 正看着面板上的资料,梁崇月眼前突然多出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洛玉衡。 在名字背后,还有系统的贴心留言: “宿主,我调查过了,这批参加春闱的考生里面就这个洛玉衡最优秀,身体也好,脑子也好,长得也好,咱们也可以考虑一下这个。” 梁崇月看完系统的留言,浅笑出声,在口中默念了一遍洛玉衡的名字。 好名字,今年的会试第一,那篇策论写得是真好,没想到才二十四岁,确实可以考虑一下。 其他那些熟人,梁崇月大致看了一遍,都是老熟人了,连他们身上哪里有痣,她都知道。 相比之下,年纪有些大了,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足,有些不够格做她孩子的父亲。 “人品如何,查清楚了?” 比起这些能一眼看出来的东西,入选之后,梁崇月更看重人品如何,在她这里,人品为贵。 “额,这个通过仪器对他生平的判定,人品值还是挺高的,就是不知道真实相处起来,人品值如何了。” “今日放榜过后,他看了眼榜单后就离开了,没有留下来看热闹,这算是好还是不好啊?” 系统有些不懂人类的弯弯绕绕,只能广义的明白人品的好坏怎么区分,但宿主总是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从前它以为数据绝对不会骗它,结果姬家那两个双胞胎是龙凤胎的事情,数据库里面居然没有显示,它实在是太失望了。 如今更是关乎到宿主未来宝宝的人生大事,它不好太果断的,谁知道这数据库是不是又骗它。 第590章 “再多留心观察一番,等到殿试结果出来再看。” 梁崇月自己看完了洛玉衡的资料,家世一般,父亲官居四品,已经年过半百,老来得子,想来家中多有娇惯,还是要先看看再说。 交代完这些,梁崇月面前的面板上内容变化,开始出现李彧安在养心殿里的情况。 很显然,面板上显示的,渣爹在看见李彧安一人孤身前来的时候,有过一丝沉默,估计是没想到这出戏都快演完了,她还不出现。 梁崇月将面板挂在一旁放着听,自己则开始继续学习起关于水利方面的内容。 李彧安参加过科举,明白其中一切的流程与艰辛,在渣爹面前汇报这些,于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梁崇月对此很是放心,很快一颗心就全都扑在了学习上面,时间过去的飞快,直到梁崇月学到不解处,恰巧听到皇嗣二字,一抬头就看见渣爹正在给李彧安传授经验。 系统一只小狗也在一旁听得一本正经,梁崇月直接关掉了面板,对上小狗一脸不解的眼神,梁崇月只是笑笑: “小孩子不能听、不能看,不然眼睛和耳朵里要长针眼的。” 梁崇月也没想到渣爹这样迫不及待想让她感觉有孕,梁崇月摩挲着手中狼毫,若不是斐禾他们年纪上大了些,她也不至于这样愁着要找旁人了。 系统刚才一直陪在宿主身边,瞧见宿主犹豫,破天荒的猜到宿主心中所想。 “宿主要不还是在两位侧君或者那几个暗卫里面选吧,他们如今的人生阅历和能力不是寻常男子能比的,就算是状元郎也比不过李太师博学。 斐禾和赤嵘算得上是全面开花的典范了。 赫言庭年纪最小,和宿主年纪上很是匹配,宿主觉着呢?” 系统的劝说不是没有道理,但梁崇月还有自己的顾虑。 李彧安的身体天生不好,他们之间是绝不会有孩子的,赫言庭和井随泱不如其他人聪明,也不行,剩下能选的只有斐禾和赤嵘了。 两人今年都三十上了,再挑挑吧,指不定会有合适的。 这样想着,梁崇月就将此事搁置在一旁,正继续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面板再次出现,是印好的卷纸像是大雪飘落的场面。 今日是会试放榜的日子,京城里热闹的不行,如今这天降卷纸,几乎所有百姓的注意全都被吸引了过去。 在京城的各处梁崇月已经安排好了人,只等到百姓拿起卷纸后满脸不解的时候,再为百姓们细细讲解起来。 今日飘落的卷纸里面还有几份是当年在榜上展出过的,那些精妙的策论,但凡是前来参加科举的考生就绝不可能不记得。 只要稍加提点,所有人都会明白三月飞雪飞得是天下读书人寒窗苦读的心血。 瞧着这壮观的一幕,听着她安排的人夸张的讲解,梁崇月已经能想象到渣爹知道后镇定处理,顺带再因为此事闹大,有损皇家颜面批评她两句的样子。 还有令皇叔强装镇定,实则内里已经虚到冷汗直流的场面了。 没办法,太贪了,知道渣爹将今年科举之事交由她负责,还冒着被发现风险贪污腐败,这不是往她手上送政绩吗? 要是这样都解决不了他们,她在渣爹的棋盘里都入不了决赛圈。 一出戏看完,梁崇月已经学了一下午了,直到天黑,没等到回来的李彧安倒是等到了回来传话的承钊。 “属下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李侧君人呢?” 承钊应声起来,站直垂眸,朝着殿下恭敬道: “回殿下的话,今日京城大街各处飘落不明卷纸,李侧君被陛下留下处理这些卷纸来源,并查明其中真相,今夜回不来了,让属下回来给殿下传信。” 梁崇月挥了挥手,让承钊退下,卷纸的事情确实棘手,天下不论是寒门还是贵族,都有精心培养十数年的孩子,无一不将科举视作振兴家族的大事。 在有权势的家族上面还有皇权,此事无人能独善其身。 如今科举之事闹出这样的丑闻,全天下的百姓们都在等着一个交代。 “趁着落钥之前送些吃食入宫,多准备些,今夜三省六部的人估计全都在,给他们当宵夜了。” 云苓领命退下,梁崇月沉默的晃动着手上的玉捻,渣爹要查的是背后之人,可令皇叔没有夺权的指望,出身皇家,他已经够富裕了,今年还不消停,其中或许还有别的谋划。 梁崇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系统去查查宫里有皇子的嫔妃,谁的母家和令王府走得近,若是查不到就将范围扩宽,连带着那几个犯事之人一起查了。” 宫里有皇子傍身的嫔妃就没有知足常乐的,渣爹能为了她打破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立她为皇太女,一下子就将这些人这些年的明争暗斗衬的像个笑话一样。 这些人彼此斗了半辈子,事到如今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贡院外面出现的死士、涂了毒药的箭和被火烧的贡院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些人不止想要她的命,还想毁了她的声誉。 若是让这些人得逞了,当日她不幸中箭身亡,想来很快就会传出她的本命星与帝星相冲,女子不易为储君的传闻。 到了那个时候,被毁掉的又何止她一人,还有天底下千千万万的女子。 那些无知愚蠢的男人想要打压女人只需一句:“就连从前的太女都没有这个命,女人绝无可能站到男人头上。” 一句话就能泯灭女人一生的希望,将女人驯化成只能靠依附男人生存。 梁崇月伸手撑着头,有些懊悔对于姬家那名女子的惩罚有些重了。 当日她只想到了她不可被侵犯的权利,站在高位久了,已然忘记天下女子的不易。 “来人!” 梁崇月朝着露台的方向高喊一声,立马就有人出现在了她的露台上。 “属下暗七参见殿下。” “传本宫之命给太原姬氏,欺君之罪不可轻饶,今年的成绩作废,十年不许参加科举,十年后,本宫在太和殿等着她,如若不来,后果太原姬氏自负。” 第591章 暗卫离开,一连三日过去,李彧安都不着家,四处奔波不知道在忙什么。 凌晨,外面的天还未亮,还没睡够就被两只毛茸茸的粗壮大手给推醒了。 “宿主,快醒醒,起来看热闹啦。” 梁崇月眉头微皱,起身就看见系统正在扒拉她,一旁的云苓听到动静想要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已经被系统给推醒了。 梁崇月一只手揪住系统Q弹的耳朵,毛茸茸的触感揪着倒也舒服: “小狗,你最好有什么大事要将本宫推醒,不然本宫今日就罚你不准吃早饭。” 听到这样重的惩罚,系统犹豫的咽了咽口水,将面板在宿主面前打开,里面赫然是被关在天牢里的令王爷。 平日里紫冠金带的儒雅气质不在,一身囚衣眼里还有不服和愤怒。 “宿主,李彧安将谋杀你的背后凶手全都揪出来了,今日一早上朝的时候就当着渣爹的面审问,你不去看看嘛?” 梁崇月已经彻底清醒了,挥手让候在一旁有些紧张云苓先退下: “让厨司准备早膳,今日本宫要早些用膳。” 云苓退下后,梁崇月凭借心意转动着那些隐藏摄像头,将天牢里面那些或多或少有些熟悉的面孔全都看了一遍。 难怪李彧安这几日都不回府了,原来是在忙着这些事。 “宿主还不止这些,你瞧,整个关雎宫都被官兵围住了,关雎宫里的景妃联合令王爷做局想要搞死你之后,再搞坏你的名声,李彧安全都给查出来了。 景妃已经被贬为庶人,她在入宫前就与令王多有暧昧,她所出的八皇子被连夜送往边关驻守,无召不得回。” 梁崇月瞧着面板上风华不再,坐在桌子旁默默哭泣的嫔妃,她对于这位八弟还有些印象,学习用功刻苦在渣爹那里都是出名的。 各个方面也都是皇子中的佼佼者,若是没有她的出现,或许在夺嫡之争中,还能有些惊人的表现。 不过这一切与她想比,都逊色了,落入渣爹眼中,他越是刻苦努力的学习,渣爹看见了只会回想起从前的她也是这般。 有些人刻苦学习只能是刻苦学习,将书本上的知识全都背进脑子里。 可她的刻苦学习是每一年全天下的百姓都能看见她学习的成果。 高低立下,有些东西像是一条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而她早已到达了对岸,并且还在日复一日的努力学习着。 系统还向她展示了还未及冠的八皇子在前往边关的路上,一双眼睛满是恨意,瞧着这是想要在边关养精蓄锐,再回来替母报仇。 梁崇月默默在那本记着渣爹所有皇嗣的名单上,在八弟的名字后面写了一句:病死边关。 少年人有这样的血气很正常,那就让他带着这样的血气到边关再死吧。 “宿主你今日去一定能将他们怼的片甲不留,这些卑鄙小人也要为他们做下的孽付出代价了。” 系统突然中二的在一旁发出狼嚎,梁崇月无奈的白了它一眼: “谁说本宫要去参加今日早朝了,本宫不过是被你吵醒睡不着,准备起来一边用膳,一边看热闹。” 这个时代能有这样的体验,梁崇月想想都觉得今天早晨一定会是个很不错的开始。 系统歪着头不解的看向殿下: “不去吗?那不就不能当面收拾那些人了?” 亏得它这段时间一直观察期盼着李彧安能早点收集完证据,痛打那群人。 昨夜里看见令王连夜被带出王府,披星戴月的奔向大牢,它激动的一宿没睡,只等着快到早朝的时候,将宿主喊醒,好当面去收拾这群人。 “不去,本宫中毒箭在身,已经下不来床了,怎么还能去参加早朝呢?” 更何况,没有她在,这早朝才能更加热闹。 李彧安病了这么多年,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不过是李彧安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就能诊断出来的。 到时候她不在场,令皇叔嘴里喊冤枉把喉咙都喊破了也没用,她中箭中毒,如今卧床不起就是铁定的事实。 不论谁来作证,争辩都无用。 厨司的速度很快,梁崇月刚洗漱好,早膳就端上桌了,各种美味色香味俱全。 云苓为殿下布菜后,就退下了。 梁崇月一边喝着肉糜粥一边在面板上看昨夜里令皇叔被带走时的场景,当真是披星戴月,瞧着好不狼狈。 系统已经在一旁吃的像是小猪进食,这些年梁崇月早已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已然吃的很香。 直到早朝的时辰到了,梁崇月立马换台,一路从大牢切到了太和殿,再从翊坤宫切到了渣爹脸上。 “宿主,渣爹怎么不着急上朝啊?这不是到点了吗?” 系统一盆开胃粥喝完,正在啃鸡腿的时候,看见渣爹还在漫不经心的用着早茶,有些不解的开口询问。 “令皇叔住在曲安官道,昨夜里的事情,早朝前肯定已经传遍百官之中,百官之中没几个是真的清白的,上朝前留点空出来,也是让所有人好好想想。” 想清楚往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今日不过是没查到这些人身上,要真的查到了,谁也逃不了。 系统半懂不懂,渣爹吃早茶的画面没有令王爷和他的一众小弟被压在太和殿上受尽耻辱的样子好看。 系统本想着切换一下摄像头的角度,但瞧着宿主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就自己打开自己的小面板,放在它眼前看了起来。 梁崇月慢悠悠的咀嚼着爽口的小菜,对于渣爹同母后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十分在意。 渣爹这个老滑头,平日里说的话都暗藏玄机,不到最后她都不一定能猜的透。 太和殿上的事情结局已定,梁崇月对于未知的东西更感兴趣。 第592章 渣爹上朝前,令皇叔的脸色已经因为李彧安几句话气成了菜色,一旁的百官听见了也只能假装没听到。 太女殿下在贡院外中毒箭一事,全京城皆知,如今还下不来床,李太师与殿下琴瑟和鸣,再生气都不为过。 太和殿上陷入一阵诡异的气氛中,直到渣爹上朝,百官跪拜,殿中气氛才算是好了一点。 “太女之事,诸位卿家应该都知道了,老九,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梁湛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语气威严中带着淡淡的肃杀之气,朝上百官皆以察觉到了陛下心中怒气,一个个恨不得能将脑袋低到地底去,若是能直接遁走最好不过。 “说什么?梁崇月想将所有事情一概推到臣弟身上,陛下也不信臣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要杀,还请陛下准许臣死后葬在江南,臣弟的母妃也在那里。” 令王爷满脸悲戚,一双眼睛中只有深深的绝望之色,和对渣爹的失望。 “戏真好,难怪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还能活得这么潇洒,有两把刷子在身上啊。” 梁崇月轻笑的揉了揉系统的脑袋: “你可知他本已经葬入皇陵,却选择江南是何意?” 系统不解摇头,它先前查过令王爷的资料,没查到这里面还有什么弯弯绕绕。 “他的母妃是为了救渣爹而死,当年先皇微服私访下江南,遭遇了一伙北境暗探,令皇叔的母妃为了救渣爹死在了暗探的剑下,正好令皇叔的母妃就出自江南,就原地葬下了。” 系统一脸像是在听故事一样盯着宿主看,没想到这里面还真的有它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这些事情有关渣爹,早在渣爹被立为太子的时候就被隐藏起来了,你没查到也正常。” 这些事情也是梁崇月无意间知道的,不过她看着面板上渣爹的脸色无异常,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看在当年恩情上放令皇叔一马。 “朕自然记得林母妃当年恩情,不然又怎么会纵容你至今,叫你犯下此等大错,还不知悔改。” 梁湛的声音说到最后忍不住升高,太和殿上除了他心疼沉重的声音再无一人敢多说一句。 “李太师读吧。” 梁湛无奈的摆手,目光直视前方,再也不愿意多看他这个不成器的皇弟一眼。 李彧安等着陛下这出戏演完,手上拿着的罪证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令王爷梁琦借为君分忧,为民谋福之由,然其结党营私,于朝堂之上暗植势力,以爵禄财货笼络官员,致使政令不通,朝纲紊乱。 十年间联合礼部前尚书,何尚书于贡院之内安插巡考,为凌熠等近百余人作弊,换取他人卷纸,顶替他人身份,混入朝堂,残害被换卷纸的考生于水火之中。 或打断手脚丢出京城,任其自生自灭,或百般折磨知道人死也不愿罢休,连带其家人,和所有知情之人一起残忍杀害,丢尸于荒野之中,任由野兽啃食......” 李彧安刻意拔高了音量,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年科举的不公,这些人在天子脚下,皇城根里,胆大包天,十恶不赦。 “更甚之,因太女殿下严格贡院内考场纪律,绝不准许有一切作弊的情况发生,让他们的盘算落空,令王爷竟然派死士隐秘在贡院外,想要用涂满毒药的箭直接射杀殿下,数罪并犯,令王爷怕只有以死谢罪,才能了百姓心中愤恨。” 李彧安将手上的罪证说完,朝堂上不知情的人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尤其是朝堂之上,大家都是靠着科举进来的。 若是科举都能随意造假,大夏的将来还有何希望可言? 寒窗苦读十数年最近竟然是为了替别人考的,考出成绩了,等来的不是金榜题名,而是全家死绝。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百姓定然惶恐不安,这样的蛀虫竟然在朝堂之上混得风生水起,若不是今年的科举交由太女殿下全权负责,不久的将来,朝堂之上,怕是已经要被蛀虫给蚕食个干净了。 所有人听完李太师的话,背后都映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那毒药没要了太女殿下的命,不然若是没有了太女殿下,这大夏的将来交给谁,才能制得住这样的蛀虫。 梁崇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还好她早膳用的少,喝了一碗粥和两块肉饼就吃饱了,不然这两个喷嚏打的不是时候,怕是能连嘴里的早膳一同喷出来。 “李彧安读的还挺有感情的,是不是昨夜里偷偷练过了?” 系统总是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胡乱说话,这哪里是偷偷练过,他当年科举遇知音,可知音被人害,若不是他父亲出手相助,现在已经是白骨一堆了。 她也险些被那一箭射中身亡,李彧安不气不悲就难怪了,但凡令皇叔不是出自皇家,早在她被刺杀的那个晚上,令王府就该挂起白色的挽幛了。 能有命活到今日,犯下这么多的错事,当真是命大。 留意到李彧安眼角微红,看向令皇叔的眼睛都带着杀气,梁崇月从手中拿出一个瓷瓶,这里面是那日她从箭上提取出来的。 还是令皇叔看得起她,专门用这种冷门的毒药来对付她,若是真的中了这毒箭,她一时还死不了,倒是很快就会被这毒箭折磨的不人不鬼,成为一个只有执念的疯子。 不过让令皇叔失望了,或许他这样的毒计从前都成功了,不过对上她梁崇月,这故事的结尾就不由他来书写了。 “李彧安,本王从前还当你是个才子,如今委身女人身下,和别的男人共用一个女人,你倒是也享受的不得了啊?” 瞧着令王爷已经有些疯疯癫癫,人死之前总是会有这样口嗨的时候,若是说旁的,李彧安倒是不会管,但是提到殿下,还胆敢侮辱殿下,那他绝对忍不了。 李彧安将手上刚念完的犯罪证明折吧折吧揉成一个团,就朝着令王爷走了过去,眼神阴沉的像是两块千年寒冰,随时都能将人冻住。 “梁湛,你的宝贝女儿马上就要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疯子了,你等着瞧吧,看是本王先死,还是你的女儿先疯,哈哈哈哈。” 第593章 堵住令皇叔这张臭嘴的不是李彧安已经揉好的犯罪书,而是从上首飞下来的一只长剑: “朕的崇月是大夏未来的君王,天下共主,纵然你死,崇月也不会有事,九弟,安心下去陪林母妃吧。” 梁湛站在龙椅前,看向梁琦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早就该死的人,还有对于梁琦机关算尽随后却算漏了一策的讥讽。 梁琦从前跟在陛下身边多年,虽一直不得陛下重用,但因着母妃的恩情,也算是与陛下有几分皇家亲情在,又岂会看不出陛下眼神中明晃晃的意思。 不过不等他问出口,剑柄已经死死的卡在了他的喉咙里,叫他连活着都是奢望,只能带着问不出口的遗憾和浓浓的恨意,死在这柄再寻常不过的剑下。 还是被刺穿喉咙这样不体面的死法,与他往日梦中那样轰轰烈烈的死完全不一样。 饶是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心有不甘,他不该就这样殒命才对。 长剑是梁湛从一旁侍卫身上抽出的,直直的穿过梁琦的喉咙,鲜血瞬间迸发出来,缓缓从梁琦身下流向朝中百官脚下。 所有人都低着头看着那血从脚下金砖的缝隙里流淌向外,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压抑的血腥味。 陛下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从今往后,在大夏,惹到陛下或许还能因着当年的 一些情分逃过一劫,可若是惹到太女殿下,那绝对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过听闻太女殿下无事的百官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好令王爷自己去死,没把太女殿下带走,不然他们都不敢想陛下和娘娘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整个京城都掀翻了。 “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梁琦犯下死罪,死不足惜,令王府查封,查抄所有家产,所有男丁于明日午时斩首,家眷发配岭南,永不得离开。” 听到渣爹下的旨意,梁崇月默默将刚拿出来的毒药又收回了背包里。 “宿主别收啊,这令王府所有男丁处死,那不是还有何尚书那些人呢嘛?他们还在大牢里,他们又不是什么令王府的男丁,给他们用用看吧,也叫他们尝尝那些被他们欺负过的人的痛苦。” 系统一边说着一边气愤的大喘气,看样子确实挺感性的。 “好,那就让他们也尝尝硬生生被打断手脚筋的痛苦,然后再服下这个毒药,先疼再疯,等到真的变成一个疯子了,也就到了该砍头的时候了。” 梁崇月很欣赏系统的这点小心思,她从不以德报怨,谁欺负她,她就欺负死谁。 接下来审问何尚书这些人的事情交给大理寺和刑部来就可以了,陛下退朝之后,从太和殿走出来的百官步伐都有些沉重。 像是被刚才地上流过的血吓到了一般,陛下还在他们离开之前,让他们面对面站着,命人将令王爷的尸体从所有人中间空出的那条道上拖出去。 冲鼻的鲜血加之令王爷死不瞑目的双眼,所有人心头微颤,回去之后,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了。 这就是惹到了太女殿下的下场,从今往后,怕是再也没人敢这样自寻死路了。 关掉了面板,梁崇月开始了一天的学习,等到天上的日头都爬到正空的位置了,梁崇月都没见到李彧安来找她。 “云苓,李侧君可回来了?” “回殿下,并未,想来是又留在宫中准备殿试了。” 云苓说的有理,梁崇月侧目看了眼系统,对上它肯定的眼神,梁崇月独自用了午膳,等云苓带着人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收下去后,梁崇月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入宫。 结果刚准备回去换身衣服,就看见了从露台进来,风尘仆仆的斐禾。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这货才走了多久,这就回来了,交给他的事情都解决了? 斐禾刚站稳,在看见殿下安然无恙的站在她面前时,心中的巨石瞬间落地,眼中第一次因为激动闪烁着泪花,几步上前,一把将殿下紧紧抱住,一颗心跳动的飞快。 梁崇月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还能听到斐禾疯狂跳动的心脏。 “你知道了?” 梁崇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确定,四方台有自己的一套传递信息的办法,消息这么快传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斐禾的声音有些颤抖,丝毫不像他平日对待一切都镇定从容的模样: “属下收到消息殿下中了毒箭,杀了云州守军一家和那几个孩子就赶了回来,还好殿下没事,还好...” 斐禾说这话的时候,庆幸的喘息声中微微颤抖的声线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梁崇月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怀抱越来越紧,斐禾像是想将他揉碎了融进身体里,仿佛只要他稍稍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小狗,避孕药什么时候到期?” 梁崇月再一次对比了一下斐禾的条件,除了年纪比洛玉衡大了之外,其他方面远不是洛玉衡能比的。 与其反复权衡,费些心思才能睡到,不如斐禾这样炽热的爱来的更叫她喜欢。 若是第一个孩子是她和斐禾的,她应该会更加喜欢一点吧。 “宿主,昨夜就到期了,不过我忙着看令皇叔热闹,把这个事给忘记了。” 系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抱歉的话,面板上出现她的背包,里面已经有了新的避孕药出现,是系统刚为她买来的。 “今日不用避孕药了,准备些助孕的吧。” 系统刚跟着云苓姐姐出了长生天,正准备去厨司找大师傅要些甜甜的糕点吃,听到宿主这话脚步都顿住了。 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若是梁崇月此时在此,一定会惊叹系统的眼睛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时候。 系统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脑袋顿住一秒钟,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喘息声中夹杂着一声急切的: “快些。” 不知道是喊它快些,还是喊那边的他快些。 李彧安一颗心早已飞回了长生天,奈何陛下一直留他商定殿试的题目,明明殿下已经有一套准备好了的,陛下仍是不放心,还要修改,不知何时才能回去。 第594章 李彧安被渣爹留在宫中连着留了七日,七日间,梁崇月和斐禾日日纠缠,不知天地为何物,直到系统播报她已经成功有孕,为了好好养胎,梁崇月这才停下了如此每日的荒唐。 “殿下可是累了,那属下自己来就行。” 斐禾像是不知疲倦一样的老黄牛一样,梁崇月伸手将他从身上推下去: “本宫有些饿了,洗漱传膳吧。” 殿下清冷中还夹杂着些许慵懒的声音传来,斐禾立马穿好衣物,下楼去让人传膳。 热水是一整日都候着的,梁崇月整个人泡在水桶里的时候,温热的水漫过肩膀,温暖又舒服。 云苓有些心疼的瞧着殿下身上的这些青青紫紫,忍不住开口问道: “殿下,奴婢为您涂上淡化的香膏吧,这样也能好受些。” 梁崇月闭着眼睛享受着花瓣浴,听闻此言,轻嗯了一声。 待云苓将香膏涂抹好、按摩完后,梁崇月走过的地方都带着淡淡的花香。 在去上二楼前,梁崇月忽然顿住脚步,转过头朝着候在身边的云苓道: “让平安送个消息进宫,就说本宫明日入宫看望父皇和母后。” 渣爹连着将李彧安拘在宫里这么多天,若一开始是巧合,现在总不是了吧。 斐禾原先就是渣爹的贴身暗卫,四方台的消息就算是没有斐禾,渣爹也一定能够知晓的一清二楚。 不过是看不上李彧安的身体,赫言庭又不在,姬家犯下大罪,如今能入渣爹眼的,怕是只有斐禾一人,想给斐禾创造机会罢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离开后,梁崇月和斐禾一起用过早膳后,平安就送来了李侧君回府的消息。 斐禾懂事自觉的为殿下倒了一杯漱口的清茶后就准备离开,还是梁崇月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没吃饱就再用些,李侧君还要洗漱一番才能来见本宫,不必着急走。” 斐禾的脖子上还有她咬出的牙印,不过现在换了身高领的衣服,全部都遮住了。 斐禾自然巴不得能永远都不离开殿下身边,这样一听,自然乐意,殿下已经吃饱,就在旁边一边用茶,一边静静的看着他用膳。 斐禾还是第一次被主子看着吃饭的,从前为了时刻保护陛下的安危,他每日吃饭的时间相加都不会超过一刻钟,如今能这样安安静静的好好用膳,全都借着殿下那日收留的光。 斐禾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的抬头偷看殿下,被殿下发现也不羞,为一味的看着殿下傻笑。 斐禾长得好看极了,看着美男用膳,梁崇月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等到这顿午膳结束,梁崇月算了算时间,李彧安也该来了,不用梁崇月请,斐禾自觉的起身离开了长生天,却在一只脚迈入露台的时候,忍不住转过头来正巧看见殿下低头沉思的模样。 又密又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明艳的侧脸上透着一抹娴静甜美,斐禾还是第一次看到殿下这样不显于外人见的一面,脚下的步子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此时长生天外传来了李侧君的声音,斐禾这才如梦初醒,转头离开了长生天。 李彧安进来的时候,梁崇月正在忙着学习,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宝宝,她刚在商城里给自己买了一堆的孕期补品。 李彧安瞧见殿下正在忙,饶是心中有无数多的话想和殿下说,也憋了回去,安静的走到殿下身边为殿下研墨。 “这几日辛苦,可累着了?” 梁崇月将自己刚看完学完的部分写下来后,放下笔,抬眼就见李彧安也在一旁的桌子上忙着自己的事情。 听到她说话,立马就将笔放下,一双眼睛亮的像是晚上天上最明亮的一颗星。 “不累,陛下对于殿下给出的殿试题目很是满意,并未改动多少。” 听完李彧安这话,梁崇月更加肯定渣爹留李彧安在宫里待着所为何事了,不过,看破不说破。 “你那日在朝堂上诵读令皇叔罪证,痛批令皇叔的事情,本宫直接知晓,李太师当真厉害,可惜本宫不能亲自去见识见识,不然一定在朝堂上为太师鼓掌助威。” 被殿下一夸,李彧安这些日子对殿下苦苦思念,瞬间就甜蜜了起来。 “令王爷犯下诸多死罪,能被陛下一剑穿喉而死实属便宜了他了。” 知道李彧安在为像楚穆这样的被埋没伤害的人才感到可悲,但他们能做的唯有控制好往后科举的公平,绝不准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本宫为他们在各自的家乡安排了工作,虽不及从前进京赶考时意气风发,也辜负了他们这些年寒窗苦读的心血,但养活一家老小,安度晚年不成问题。” 李彧安闻言,回想起那日与楚穆再次相见时的情景,虽当年一别,再不得见,但知己难寻,相约好一起金榜题名,报效朝廷,多年过去,一个被人硬生生打断手筋,苟且偷生,一个突发恶疾,险些病死。 李彧安实在为他们感到不公。 听完殿下此言,李彧安直接起身跪在了殿下身前: “殿下大意,臣代他们多谢殿下隆恩。” “快些起来吧,还要本宫来扶你不成?” 楚穆于李彧安是会试前结交的知己好友,于梁崇月是大夏的百姓,是她的子民,这些能改善他们一生的安排,她不过动动嘴说一声就够了。 和李彧安又闲聊了几句之后,梁崇月再一次投入了学习之中,两人之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他陪着她学的时候。 “宿主,你要不给肚子里的宝宝找的后爹?” 梁崇月一门心思全都扑到了面板上的书上,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些打乱她思索的头绪了。 “不必,本宫的孩子就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不论她的父亲是谁。” 第595章 系统没想到宿主这样坚定,不过宿主是女子,此生必然不会有太多的孩子,宿主自己愿意就好。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都到殿试的日子了。 梁崇月坐在太和殿上,唇瓣红润有光泽,丝毫没有中毒箭的迹象,不过犯事的人死了,现在谁还敢多说一句。 太和殿内,庄严肃穆,殿试的学子们身着统一的朝服,整齐的列于殿下,有神情紧张,难掩心头慌乱的,也有镇定自若,满怀期待的。 所有人的眼睛垂下,不敢视天子颜。 梁崇月侧目看了眼坐在龙椅之上的渣爹,坐的威严霸气,两侧是神情肃穆的监察考官。 因为她身体不适,所有这主监察官的位置就理所当然的给了李彧安,另一位则是刚上任没几天的礼部尚书。 随着司礼太监一声: “殿试开始。” 纤细尖锐的声音下,考题颁下,殿内瞬间安静,连大声喘息的声音都听不到。 唯有笔尖在卷纸上摩挲的沙沙声,梁崇月正瞧着这些学子们奋笔疾书的模样,这些学子穿着统一的着装,一眼过去,全是白色。 不少人看完考题后皆蹙眉凝思,欲将满腹才学全倾于卷纸之上,为求功名,也为发展胸中抱负,以报家国。 梁崇月正看得入迷,眼前突然也出现了卷纸,梁崇月抬头看去,齐德元正拿着卷纸,对着她笑的一脸慈祥,像个大胖子弥勒佛。 “齐公公这是?” 梁崇月话音刚落,身前的桌子就被小太监搬走了,换成了同殿下考生一样的桌子,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后,齐公公将手上拿着的卷纸放下,还不忘细心的整理工整了。 “崇月你同他们一起考,也让朕见识一番吾儿的能力。” 陛下此话一出,殿下的考生们皆笔下一顿,没想到今年太女殿下也会亲自参加殿试,早就听闻太女殿下这些年所学一切都是陛下亲自教导出来。 陛下突然让太女殿下也参加殿试,刚才还才思全涌的考生们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写了。 能参加殿试的,都是有真本事在身的,不如殿下写得好还好,可若是比殿下写得好了,那保不齐会惹火上身,在朝为官,学问是第二,第一是要会做人。 梁崇月看了眼渣爹,她眼前的卷纸和这些考生的卷纸可不是同一套啊。 干嘛呀,这个时候还要给她来个考验啊? “你这份卷纸是朕亲自出的,与他们的都不同,你答便是,朕十分期待。” 梁崇月尬笑一声: “是,儿臣遵命。” 说罢,梁崇月就开始了自己的考试,殿下的考生们在听到殿下的卷纸与他们的不同时,心里刚悬起的巨石平稳落地了,瞧着殿下还在看题目,一个个继续自己的答题。 毕竟太女殿下是他们未来的天子,可不是他们现在的对手。 梁崇月没有着急下笔,渣爹一个问,三个坑。 这个问题若是直接抛给系统,让它用数据给她解析答案的话,她但凡敢这样做,一定被渣爹一坑一个准。 梁崇月先花了些时间将渣爹题目里的坑全都找了出来,现在再看这些题目,与她第一眼看过去的意思完全不同。 问得是大夏律法和未来的发展,实则是让她写清楚自己的计划。 渣爹这是忍不住她每年一个小惊喜的往外面蹦,这是想提前透题了啊。 梁崇月也没惯着,画饼谁不会,她可是高手。 宏伟蓝图在她笔下,大夏的辉煌仿佛只需片刻便能成。 梁崇月这边写得不亦乐乎,真假参半,你好,我也好,大家都好。 那些苦思冥想的考生们愣神时看见太女殿下的笔几乎都没停过后,陷入了一种绝对亢奋的状态中。 太女殿下比他们优秀,还比他们努力,他们有什么资格不继续努力。 殿试的时间是一整天,梁崇月不到两个时辰就将她的宏伟蓝图写完了,还不忘检查仔细一遍后,再朝着正在批阅奏折的渣爹开口道: “父皇,儿臣答完了。” 几乎一瞬间,太和殿上的所有目光全都聚集于太女殿下一身,殿下的考生们震惊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眼睛恨不得能直接瞪出来,跳到殿下的桌子上去仔细一观殿下都写了些什么。 梁湛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若是崇月真的写满了一天,他还要怀疑他的女儿是不是被什么蠢货附身了。 “几个时辰了?” “回陛下,太女殿下花了两个时辰答完的。” 齐公公一直在一旁为殿下看时间,再确认殿下才花了两个时辰就答完了的时候,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 “传上来吧。” 齐德元诶了一声,迈着轻盈的小碎步朝着太女殿下走去。 梁崇月早已将墨水干透的卷纸拿起,等齐德元一来就交到她的手中。 齐德元在为陛下送卷纸的这短短几步路上,偷偷瞄了好几眼殿下的卷纸,字迹苍劲有力,像是挺拔的竹子一样,光是这样瞧着都觉得殿下写得很好。 齐德元将卷纸送到了陛下手边,梁湛伸手接过,还未批阅完的奏折被小太监们全都搬到了殿下的桌子上。 梁崇月瞧着这桌子上堆积的,怀疑渣爹在她奋笔疾书的这段时间里根本没批,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她看的罢了。 可惜她答题的时候太过专注认真了,没有看到渣爹装模作样的证据。 梁崇月再不愿意也还是认命般得拿起笔开始批阅起来,正想着她让系统做的那些方便她批阅奏折用的小印章还在养心殿里,就看见齐公公手上端着一排的小印章放到了她面前。 然后又迈动他轻盈的步伐回到了渣爹身边站着。 梁崇月这边批阅的认真,朝堂上少了不少白吃饭的,这奏折里写的内容都丰富起来了,再也不是那些空话了。 梁崇月一摞的奏折批阅完,有种现在的官员像是快过年了,年猪都杀完了,才发现指标还有一大半没完成,全都在疯狂的赶进度。 果真队友祭天,就是不一样了。 梁湛原本设计这张卷纸的初心是将李彧安拘在宫里,得给他找点事情做,却不曾想,正是因为这张卷纸,他才知道了崇月心中的抱负有多远大。 第596章 梁湛原本只想着将这份卷纸带回翊坤宫给皇后看看,如今看来这样恢弘的愿景应当与大夏的百姓一同鉴赏,叫天下人尽知,才不负崇月此心。 “来人取纸笔来。” 不知道渣爹这是要干嘛,梁崇月猜不透也没空去猜,眼里只有面前的这一堆奏折,不写废话之后,这奏折批得没有从前快了。 好在这些人尚不敢给渣爹画大饼,不然批阅完这些奏折,梁崇月的午膳都不用吃了。 殿试持续一整日,梁崇月面前的奏折刚批阅到一半,齐德元就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殿下,午膳已经准备好了,皇后娘娘也派人来请了,还请殿下移步翊坤宫。” 梁崇月的视线从奏折上抬起,对上齐公公那张有些苍老的脸,殿下的考生桌子上也已经上了简单的餐食,唯有渣爹还坐在龙椅上一边对着她的卷纸暗暗赞叹,一边手不停的誊抄。 “父皇不一起吗?” 听到太女殿下对陛下关心的话,齐德元脸上的褶皱都深了。 “殿试一经开始,陛下就离不得太和殿,殿下先请,别叫皇后娘娘等急了。” 听齐公公这样说,梁崇月也不再犹豫,放下手中狼毫,朝着渣爹无声的行了一礼后,从侧门离开太和殿。 一出去,梁崇月就看见了候在外面的云苓和李公公,两人见她出来,立马就笑着迎了上来。 “殿下,娘娘一早就让小厨房备好的各种新鲜的食材,活鱼都是从京郊长河里鲜捞上来的。” 梁崇月爱吃鱼,母后一直都记得,只要有她在,翊坤宫的餐桌上必少不了各种好吃的鱼。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迈步朝着翊坤宫而去。 到了翊坤宫,刚穿过长廊,梁崇月远远就看见了母后已经站在廊下等着她了,见她过来,一双眼睛瞬间亮起。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梁崇月快走两步上前给母后请安,双膝刚弯,就被母后搀扶起身。 “吾儿辛苦,快随母后进殿。” 梁崇月被母后拉着进到了殿内,上次来的时候,放满了画像的地方如今全都摆上了各种补品,刚一进殿,梁崇月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草药味道。 “这些都是百年以上的草药,都带回去,本宫让太医令准备了食补的方子,每日让厨司变着法的给你做,一定要将身体养好。” 殿中淡淡的中草药香味弥漫,将往日后院传来的香味覆盖,梁崇月笑着接受了母后的好意。 她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这个补药再多也不嫌多。 “儿臣多谢母后好意,儿臣有些饿了,母后我们去用膳吧。” 梁崇月牵着母后的手去了饭厅,在她们离开后,立刻就有人将摆满的补品端出了翊坤宫,送到午门处,太女殿下的马车上。 刚摆满了补品的桌子上开始用各种鲜花和新鲜瓜果熏香。 如梁崇月料想的一样,一桌子的珍馐美味最靠近她面前的全都是她最爱吃的菜。 只有她和母后两人时,好像从来就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梁崇月和母后将最近朝堂之上的事情,将贡院外发生的那些危险的事情换了种说法,讲给母后听。 “那死士被儿臣一箭穿心,若是当时能看到令皇叔的脸,一定不算好看。” 知道贡院外的事情吓到了母后,虽然第一时间就派人送信进宫给母后说明了真相,但她因为形势所迫,不得进宫,母后定然会担心她。 向华月怜爱的伸手轻抚崇月的长发,这是她一手养大的宝贝,早在知晓崇月心中抱负的时候,她每日都在给自己做准备。 她的崇月该是天地间最皎洁的月,不可能一辈子被她拘在身边。 “母后相信你,但此时大局未定,一切都要小心行事,不可为了一时痛快,将多年付出毁于一旦。” 这些年向华月虽被拘在这深红的红墙下,可这种事情到处都有,早已不算什么新鲜事了。 梁崇月明白,母后这是叫她不要半路开香槟。 没有顺利继位之前,她绝不会冒进行事。 “多谢母后教诲,儿臣明白了。” 梁崇月在翊坤宫陪了母后两个时辰,直到齐德元来请,梁崇月才想起太和殿里还有没批阅完的奏折。 “回皇后娘娘,太女殿下,陛下问殿下可吃好了?” 梁崇月和母后对视一眼,这是要喊她回去换班了。 “母后,儿臣先回太和殿了,晚些再来陪您。” 向华月一路送崇月出了翊坤宫的大门,才转过身去,对着春禅道: “陛下一会儿要来用膳,让小厨房准备起来吧。” 春禅领命退下,向华月目送着崇月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才转身回到了殿中。 齐德元小碎步走得飞快,一想到陛下饿着肚子那张有些阴沉的脸,他的小腿肚子都有些打颤。 梁崇月倒是没有太着急,她问的时候,渣爹说不急,她不过陪了母后两个时辰不到,渣爹就派齐德元来催。 要知道,这场殿试要考到落钥前一刻,接下来的时间里,渣爹有的是时间和母后说话闲聊,她只能坐在太和殿里看着考生们学习,忙活自己的事情。 梁崇月进到太和殿的时候,渣爹看见她来,直接起身,朝着殿外走去,路过她的时候,还不等她行礼问安,瞥了她一眼后,就离开了太和殿。 梁崇月好笑的瞧着渣爹远去的背影,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枯燥乏味的批阅奏折。 眼瞧着吗,面前的奏折一本比一本少,直到外头的天色缓缓暗淡下来,梁崇月才将奏折批阅完成,不知道渣爹这是攒了几天的量。 “殿下,还有一刻钟就到该交卷的时辰了。” 梁崇月这边刚将狼毫放下,李彧安就贴了过来,梁崇月抬头看了眼殿下的考生们,还在奋笔疾书。 “还有一刻钟,诸位,要抓紧了。” 梁崇月的声音用内力推远,在太和殿内回荡着,考生们闻言无一不紧张着加快了手下的速度,恨不能再多生出几只手来,将整张卷纸都写满才好。 梁崇月瞧着香炉上立着的那根快要燃尽的香,香断之时,平安一声令下: “停笔!再动笔者,论作弊处理!” 第597章 自有巡考官下场去收取卷纸,梁崇月坐在上方,默默观察着这些考生的神情如何。 有人长舒一口气,就有人闭眼祈祷,各式各样,唯一不变的就是渴望高中的心。 卷纸全都收了上来,梁崇月照例将卷纸摊开,当着所有考生的面将名字定住,不到放榜前,绝不开封。 “诸位,殿试结束了,回家去等着好消息吧,祝愿诸位前程似锦,心想事成,愿我们下次再见还在此处。” 梁崇月这一番话虽不算多优美,却是说到了所有考生的心里去了。 殿试终了,梁崇月坐在位置上一动未动,桌子上高高摞起的一侧是奏折,一侧是卷纸,往后的奏折里也少不了今日这些人的。 太和殿的大门大开,梁崇月目送着考生离开,有人神色匆匆,脚步急切,似急于将考场上的紧张宣泄于宫外的天地。 有人面色凝重,步履迟缓,或在心中反复咂磨方才的作答。 衣袂飘飘,人影幢幢,攒动间是多年的苦读的沉淀,亦是对仕途前程的满心期许。 待众人散尽,宫墙巍峨依旧,见证着这场才智与命运的交汇的不止有太和殿上的诸位,还有灰暗天空中无数闪烁的群星。 而远去的考生们,即将带着这场大考的余韵,奔赴各自未卜的前程,或春风得意马蹄急,或重整旗鼓待来时。 梁崇月缓缓抬头注视着这座高大巍峨的宫殿,一砖一瓦皆是金子所建,每回科举,比起人来,更有这厚重的历史承载着一切。 “殿下。” 李彧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梁崇月转头看去,就见李彧安手上捧着卷纸,正在询问她是否要先去养心殿。 齐德元也在一旁候着,和身后的小太监一样,手上都捧着刚批阅好的卷纸。 看出殿下没注意他刚才的传召,齐德元又重复了一遍: “陛下召殿下和李太师共同前往养心殿,已经备好了晚膳,还请殿下移步。” 梁崇月闻言起身,带着人朝着养心殿而去,养心殿内,渣爹正在安排人将他从前画的那幅花鸟图换下,换成了她今日刚答的卷纸。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亲万福金安。” “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湛侧头看了眼李彧安手上捧着的卷纸,开口道: “你们先去用膳吧,这些卷纸等用完膳了再批阅也来得及。” 梁崇月上手摸了摸才怀上几天,并未显怀的孕肚,不明白渣爹这么着急是要做何打算? 距离殿试放榜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点卷纸还不如会试的一半多,现在就这么着急,该不会有什么新的任务要交给她吧? 心中这样所想,梁崇月决心试探一番渣爹,故意等着李彧安先去净手的时候,轻咳一声,将渣爹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随后当着渣爹的面,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在看见渣爹的眼睛越来越亮的时候,梁崇月朝着渣爹展颜一笑。 瞧着渣爹有些不确信的朝着她露出质疑的眼神,梁崇月直接停下动作,转身用膳去了。 丝毫不顾渣爹跟在身后完全沉浸在自己马上就要当皇爷爷,即将带着皇后远走高飞的幸福畅享中。 梁崇月净完手坐下的时候,李彧安已经为她布好了菜,面前都是她喜欢吃的。 梁崇月坐下用膳,李彧安就在一旁时不时的为殿下夹菜盛汤。 梁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尤其是在看见崇月吃的比从前多的时候,什么喜怒不形于色已经不重要了。 就连一直跟在陛下身边多年的齐德元都察觉到陛下今日的心情很好,有种好到看到御花园的花修剪的不够美观都会夸上一句:别出心裁。 “等太女和侧君用完膳后,让御林军亲自护送他们回府,太女身体还未养好,入夏前就不必上朝了,每日的奏折直接送到太女府去即可。” 前半句听得梁崇月心里甚是满意,更显得最后那句没什么必要了。 果然渣爹不会让她真的闲下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过这样也好,入夏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她将胎像坐稳了。 “儿臣多谢父皇。” 梁崇月用清茶漱口后,带着李彧安离开养心殿的时候,渣爹破天荒的将她送到了养心殿外,要知道在她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已经走出十几步远的时候,梁崇月回头还能看见渣爹站在廊下目送着她离开,那目光不像是落在她身上,而像是落在她的小腹上的。 听说过隔代亲的,没听说过隔肚亲的。 李彧安也察觉到了陛下和殿下之间的不对劲,若是按照殿下往日里那勤奋架势,今夜少说也要批阅完一半的卷纸才会回东宫。 如今卷纸留在了养心殿,殿下除了一马车的补品什么都没带回府,这完全不像是殿下一贯的风格。 不过有些事情,殿下不说,他也不会多嘴去问,他愿意等到殿下想同他说的那一天。 梁崇月靠着软垫闭目养神,渣爹已经知道她有孕的事情了,想来母后那里也不会远了,或许明日一早就会有成吨的补品送到她府上来。 外人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她中的那支毒箭伤到了什么要害,不然为何会有这么多的补品送到她府上来。 这样想着,马车慢慢悠悠的到了太女府,她的马车是要直接进府邸的,一路护送的侍卫再目送着马车入府后,才转身回宫复命。 马车停在了长生天的门口,梁崇月刻意忽视了李彧安看过来的炽热眼神,笑着对承钊吩咐道: “护送侧君回院子,明日还有早朝,早些休息。” 后面的话是对着李彧安说的,梁崇月已经准备“戒荤”十个月了,从今日起,不论是哪个男人也不准留宿她的长生天。 第598章 入夏前,梁崇月一直待在太女府中养胎,胎像坐稳后,才递的消息进宫,当晚,梁崇月就见到了匆匆从宫里出来的母后。 梁崇月正在誊抄她的水利工程手册,忽然见到母后前来,手里的笔都顿住了。 “儿臣参见母后,更深露重,您怎么来了?” 虽已经入夏,但晚上的凉风还是有些冷的,好在母后伸过来的手还算暖和。 向华月一双眼睛落在崇月明显显怀的孕肚上,惊喜又心疼的小心翼翼的将崇月揽在怀里。 “怎么不早同母后说,这女子孕期最是辛苦,母后听闻你害口的厉害,便一刻也等不得了。” 梁崇月瞧了眼外头露台上洒下的月色,母后这是趁着落钥之前出的宫,想来是卡得最后一刻。 “孩子乖巧,除了两个月的时候害口了几日,如今一切都好。” 听闻崇月此言,向华月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你从小就乖巧懂事, 这孩子一定像她母亲一样。” 瞧着母后怜爱的伸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肚子,眼中的慈爱之情就宛若孕育她时一样。 “母后已经同你父皇商定好了,这段时日,母后称病不出,留在你这照顾你,直到你生产完,母后伺候你坐完月子再离开,可好?” 向华月说这话的时候,从一旁的纯春香姑姑手里拿出一道圣旨递给崇月,眼中暗暗期待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皇后私自出宫数月这本就是一项大罪,但这件事是陛下主动提出的,只要崇月同意,这便是件家事。 渣爹都同意了,梁崇月没有丝毫犹豫,她早就想将母后带出皇宫,困住她二十余年的红墙青瓦,见证了母后人生最美的时刻,如今母后带着旨意出宫,她求之不得。 梁崇月接过母后递来的圣旨,打开仔细看了一遍,没什么文字漏洞,想来渣爹也是真心想让母后出宫来陪着她的。 不过虽是这样想着,梁崇月还是让系统去查了一下渣爹最近的状态和渣爹的详细资料。 她和渣爹之间的亲情中掺杂着说不清的无上皇权,这是天下人谁都想要的权利,就绝无可能毫不防备。 系统的信息出来的很快,梁崇月刚看完了圣旨和渣爹写给她的关心信后,就看见眼前突然出现的面板上面渣爹写圣旨的时候,是在养心殿里,身旁没有一个人。 在这道圣旨旁边,还有一道空白的圣旨,渣爹写完了这道准予母后离宫前来照顾她的圣旨后,紧接着就拿起了旁边的圣旨写了起来。 不过写这封圣旨的时候,就没有给母后写离宫圣旨时那样的从容自然,写着写着就顿住了。 梁崇月不得不加速观看,一道圣旨写了半个时辰,靠近一个多小时,梁崇月就算是用系统自带的最快五十倍速也要花上些时间才能看完。 索性直接将进度条拉到了渣爹写好圣旨的时候,一道立储的圣旨,渣爹纠结了半天,黄色的圣旨上,几乎全都是赞扬她的话。 梁崇月原本不想多看,渣爹却有些自恋的在等待圣旨干透的时间内,时不时的将其拿起仔细欣赏起来,像是在看一幅完美的艺术品。 没办法,梁崇月一边和母后闲聊的时候,一边加快倍速,和渣爹一起看完了这封圣旨,梁崇月坚信要不是这圣旨不够长,以渣爹的文采,一定能写的更好。 直到圣旨上面的墨迹干透,梁崇月看见渣爹将那封圣旨折好后,运功将其藏在了正大光明牌匾的后面。 牌匾后面的东西有点多,渣爹费了些时间才将其完全塞好。 看到这里,梁崇月将面板合上,吩咐云苓去收拾母后住的院子,长生天附近有一间她专门空出来给母后居住的院子。 是在太女府建设前,梁崇月就已经规划好的。 两个院子之间就隔了一个人工湖,不过湖面上有长廊,过来也快。 梁崇月听着母后说着她小时候的趣事,虽然都有记忆,但从母后耳朵里听到的却是一个更加可爱有童趣的她。 “原来儿臣小时候这样可爱,难怪这样讨母后和父皇喜欢。” 梁崇月窝在母后怀里撒娇,只有到了母后这里她才是个孩子,可以肆无忌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有母后相伴的时间过得就是快,每日梁崇月陪着母后逛园子,一连逛了一个月,才将她太女府的所有地方全都逛完。 不知何时起,京城里掀起了一阵皇太女中毒已深,药石无医,皇后娘娘伤心至极,卧床不起的消息。 对于这样无脑的传闻,梁崇月一笑而过,只是让斐禾去查,她不过闭门养胎,他们的孩子就被人传成了这样,定是有人想知道她的近况到底如何,恶意散播。 她每日都呆在长生天里批阅奏折晒太阳,好久没给这些人好果子吃,记吃不记打的家伙,一个个的都想着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梁崇月只是不出门,却时刻关注着大夏的一切事情,包括京城里的一切大小事情。 不过她在母后面前装的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也不会让这种事情传到母后耳朵里,扰她清净。 “母后,儿臣带你去庄子上小住几日可好?” 这日头越来越热,梁崇月也已经满五个月了,或许是经常锻炼的缘故,肚子并没有很大。 不过有母后在,这长生天里的冰足足比往年少了一半的用度。 每回梁崇月喊热,母后都拿她小时候身体孱弱,直到五岁上连一块冰酪都吃不了一口的事情不准平安往长生天里摆太多冰,说是对她和胎儿都不好。 到了这个时候,梁崇月才开始懊悔小时候的戏演得太足,不曾想十年过后,回旋镖正中自己眉心。 再懊悔也来不及了,母后在这,她只能一切都听母后的,做母后的乖宝宝。 第599章 “母后自然愿意,母后在扬州有一处庄子,不大,但位置极佳,是你父皇送给我的,如今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母后带你去,那里还有母后从前和你父皇一起种下的果树。” 梁崇月从前在母后腹中待着无事的时候,翻看过母后和渣爹的这些事情,可如今母后眼中并没有对那时的怀念,有的只有对她的喜爱和怜惜。 “那我们明日就出发,儿臣现在就修书一封让平安送入宫中,叫父皇别再将奏折送来,儿臣要母后陪着一起出去好好转一转,领略一番大夏的好风景。” 说干就干,梁崇月直接开始研墨,给渣爹写信,一边写着她都能想得到渣爹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了。 不过,再生气又如何,是渣爹主动让母后出宫来陪她养胎的,一直在府上拘着也不是个事,出去走走玩玩有助于孩子发展,身心健康。 在这封信送到渣爹手上的时候,梁崇月已经和母后坐着马车离开了京城。 城门打开,在城门处值守的守卫看见马车过来,正准备上前查问,本不该出现在城门处的向将军出现,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番后,吩咐放行,守城的守卫们在看见马车过来的时候,纷纷低头,等着马车离开。 出了京城,梁崇月感觉空气里是自由的味道,有系统超级强悍的保胎技术,她根本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意外发生。 随母后去扬州转了一圈后,梁崇月又带着母后去了一趟她的封地之一,也是大夏最富庶的州城之一。 早些年,梁崇月就背着渣爹在这里开始搞些实验,八岁后她拿出来的一些政绩卓著的东西,都是在这里实验过无数次,确保不会出错后才展现在众人眼前的。 “母后可还记得这个?” 梁崇月带着母后进了她在此处的府邸,指着后院里的一座高大戏台。 向华月从前只知道崇月在她三十五岁寿辰前忙活了小半年,如今看见这熟悉的戏台,记忆再次回笼,她又看见了小时候的崇月站在戏台上祝她寿辰快乐的模样。 “母后当然记得,那出戏还是崇月自己写的本子,母后这辈子都不会忘。” 说话间,乐器声从两边响起,云苓和平安端着两张椅子出现在廊下,梁崇月拉着母后的手坐下,当年那出戏,时隔多年依旧好看。 “瑶池领了圣母训,回身取过酒一樽......饮一杯来增福命,饮一杯来延寿龄......愿年年如些日不老长生。” 一出戏唱的母后泪眼婆娑,虽然此后的每年都会唱一遍,向华月总是忍不住的感动落泪。 给渣爹的请假信上写的是一个月就归,梁崇月带着母后在外面游山玩水整整三月才归,若不是她肚子大了,母后不放心,执意要归,梁崇月还想带着母后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 回到京城,坐在马车上,梁崇月都能听到京城各处都在传八皇子天资聪颖,大有陛下当年风范的议论声。 察觉到母后牵着她的手紧了几分,梁崇月笑着轻轻拍了拍母后的手背,示意母后不必多思多虑,到了长生天,梁崇月才开口道: “母后不必担忧,八皇弟不举,一个不能有自己子嗣的皇子,此生注定与皇位无缘。” 向华月听得险些被茶水呛到,双眼震惊的望向崇月,眼底的意思明显,就是在问此事是否与她有关。 “母后放心,不过是八皇弟的母妃怀他时用了些药物,伤了自己的身子不说,还让八皇弟||||短小精悍,还不如儿臣一根小指。” 向华月震惊这样的事情,崇月是怎么知道的,这样私密的事情,怕是就连良妃宫里最贴心的宫女都不知此事。 “没什么难得,良妃不受父皇宠爱,八皇弟小小年纪就被送到了昭阳殿,每月都有太医前去把平安脉,阳脉细弱无力,儿臣有些怀疑,派人打探了一番,这才知晓此事。” 其实事情并非如此,梁崇月想知道这些小事,去问系统就行了。 确实是把平安脉的太医把出的问题,不过梁崇月知道后也只当做是不知道的,把柄要在关键时候拿出来才能给人沉痛一击。 “他既然有心,那就让他多费些心力吧,不到两月,儿臣就要分娩了,比起这些事情,儿臣更愿意看着母后为做衣裳。” 六个月的时候,梁崇月就让系统给她做了检查,确定了是个健康漂亮的女宝宝,路上无事的时候,就缠着母后给孩子做衣裳。 她小时候的衣裳一半都是外祖母做好派人送入宫的,一半就是母后亲手为她做的。 直到两岁上,才开始穿内务府送来的成衣。 她从小就没学过针织女工,这些事情也就只能是交给母后和外祖母还有几位舅母为她操心了。 当晚,梁崇月正在看书,门房送了一封书信进来,平安检查过后,趁着母后不在的时候,才送到了她手边。 梁崇月将信件拆开,瞧着里面写的东西后,直接看乐了。 “这是谁送来的?” 明晃晃的告诉她,渣爹开始器重八皇弟,这是怕她病的不够厉害,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吗? 想将她活活气死,再从她的府中搜出些什么意义不明的东西出来,一石二鸟。 前几年刚斗死两个大的,现在小的几个毛还没长齐,就开始想着和她抗衡了。 “回殿下,送信来的是个走路有些奇怪的太监,奴才不记得宫里有哪位太监腿脚不好的。” 腿脚不好的太监是会被赶出皇宫的,平安不记得也正常,不过梁崇月倒是有些印象,良妃从前宫里不就有个被柔妃下令打断双腿丢出宫去的小太监吗? 事情开始有点意思了,自导自演,还是借刀杀人? 梁崇月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看来她腹中胎儿自是不能顺风顺水的出生了,不过也好,多见识些牛鬼蛇神,胎教的好,往后的教育就不用愁了。 第600章 系统的速度很快,梁崇月还在陪着母后绣孩子的衣物,就收到了系统传来的消息。 面板打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梁崇月大致扫了一眼就合上了面板,和她想的几乎无二。 从那日后,不论京城里对于让时日无多的说法有多离谱,梁崇月一概不应理会,也传信给了外祖父,不必控制流言蜚语,她更想看这场热闹到了收不了场的时候,幕后的那人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她回到京城后,奏折如同往常一样每日都往她府上送,对外只说是各种补药。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不过是渣爹对于她这个苦命的女儿最后的留念。 梁崇月也有意将真相隐瞒,批阅奏折的时候,几乎不自己动笔,就算是迫不得已要写上些意见,也会仿照八皇弟的字迹落下痕迹。 京城里渣爹有意重立皇太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时间一晃又过去两月。 梁崇月这一胎已经快九个月了,按照系统给出的生产日期,不过就是二十天后。 太女府的大门一关,外界的纷纷扰扰与里面的人无关,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殿下隆起的孕肚上。 那里孕育着的是整座太女府未来的小主子,太女殿下第一个孩子。 “殿下,瑞王向陛下提议让镖旗将军率军前去镇守北境边城,被陛下拒绝了。” 八皇弟两月前被封为了瑞王,寓意极好,京城里的风向也因此有过一瞬的转动,但很快就在阴谋诡谲中淡了下去。 梁崇月正靠坐在软榻上,任由云苓为她做指甲,平安的声音传来时,梁崇月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北境除了有些冷以外,别的倒也不错,没有信得过的人值守,本宫也不放心,传信给大舅舅,让他去请命前往北境边城为大夏守城吧。” 平安不解,但平安不问,只一味的点头应下,带着殿下的吩咐离开了长生天。 “小狗,去将北境边城的底下矿脉图调出来,可以筹备开采了。” 梁崇月抬起手来看了眼刚做好的指甲,手指因为孕晚期有些发肿,但依旧修长如玉,在阳光下闪着莹莹光泽。 梁崇月在府里养胎的时候,京城里的时局一天一个样,八皇弟虽被渣爹拒绝了提议,但转天时间,镖旗将军就自请调去北境边城那等苦寒之地守城。 这一举动无不是在向瑞王投诚,京城里的墙头草这些时日里早就摇摆不定了,如今就连镖旗将军都要避瑞王锋芒,可见太女殿下当真是没有指望了。 指不定都活不过今年冬天。 去年年前刚查封了一批皇亲国戚,空出来的府邸有近十座,稍微修缮一番就成了瑞王府,这些日子里瑞王府和良妃母家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一时间风头无两,成了京城里人人追捧的对象,仿若只手便可拽下天上的太阳。 梁崇月正在描绘底下矿脉的地形图,快要分娩,她的肚子时不时会传来下坠的感觉。 “宿主,你的产期在三天后,不过我看你的检测报告看,估计也可能这两日就发动了,还是要小心些好。” 系统关切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梁崇月刚接过李彧安递来的牛乳茶,有孕之后,全府都默认这个孩子是李彧安的,李彧安也从未问过什么,满心满眼都是对这个孩子的期待。 梁崇月抿了一口牛乳茶,大舅舅即将率军前往北境,系统出品的地形图没有毛笔画出来的笔锋,难免会被看出端倪。 所以梁崇月要将这一切全都重新描绘一遍,眼看着孕期将近,她只能加快速度赶出图纸来,希望能在大舅舅离京前赶制出来。 太女府因为太女殿下这一胎快要足月,几乎是全府都陷入了一种紧张的戒备状态,入长生天的东西就算是检查三遍也不为过,小主子的衣物日日都要翻出来检查。 府中下人繁多,也要一一管理好了,绝不可走漏了一点消息出去。 两日后,梁崇月正在赶制图纸的最后一点,突然感觉下身羊水破了,梁崇月虽没有生产过孩子,可妇人生产的场面她也是见识过的。 “宿主,你羊水破了!快喊人啊!” 系统这段时间一直守在她身边,她羊水破了的第一时间,系统就收到了消息,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发出急切的狗叫声。 小狗平日里很乖,就算是被人拿走了食盆都不会哼唧,只会翻白眼,突然大叫,立马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向华月正在给崇月腹中胎儿做小衣,听到小狗的叫声,手下一抖,银针戳破了手指,也丝毫顾不上了,将还未做好的小衣放下,就在春香的搀扶下,急匆匆的往二楼上赶。 梁崇月一把钳制住还在狂叫的狗嘴: “给本宫安静些,本宫是要生孩子,不是要死了。” 长生天里的一切东西全都准备齐全了,这段时间就连热水都无时无刻不烧着,就怕赶不上她生产的日子。 梁崇月打开露台的窗户,一阵裹挟着花香的冷风吹了进来,梁崇月低头看了一眼守在外面的平安,朝着他微微点头,平安立马转身,口中还喊着: “快快,备热水。” 平安喊得声音极大,梁崇月放心的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面吹来的冷风,此时下身传来的疼痛已经让她站着都有些吃力了。 宫缩还没开始,等到宫缩开始了,她只会更加难捱。 她从小练武,背后被砍下那么长一道刀口,足见白骨都没落下过一滴泪,如今整条脊骨都疼的厉害,让她站着都困难。 从前还想着生两个,如今现在再看有一个就足够了。 梁崇月在系统身上借力,慢慢走到了床榻边,躺下后,往腰下塞了一个枕头,免得羊水流尽,对孩子不好。 梁崇月刚躺下,就看见母后急匆匆的冲了上来,见她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一双眼睛立马就红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她的床头,抓起已经满是汗水的手,目光坚定的鼓励着她: “崇月别怕,母后在这,春香给你看过,孩子胎位极正,绝不会有问题,母后就在这守着你,哪也不去,崇月先睡一会,生孩子的时辰还长着呢。” 第601章 母后的声音又温柔又好听,能给够她此时需要的所有安全感,若是平时,梁崇月一定很快就能在母后轻声安抚下睡着,可现在不是从前,下身不断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 内核再强大的女子面对生产时,都是脆弱的。 后腰传来的酸痛,因为高耸的孕肚只能侧躺,时间一长渐渐麻木的双腿,所有这一切的一切。 撕裂的痛,骨头移位的苦,可能会大出血的危险,自古以来,都是女子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苦楚。 无人理解,无人重视,时间一长,伤痛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完全长好,只会将女人的付出淡忘,自然也没人记得女子的痛。 渐渐地就变成身为女人就该忍受的痛苦,这是世人口中女人的命。 在母后轻声安抚下,梁崇月闭着眼睛想了很多的事情,不经过这一遭,她也不会明白原来生子真的那么痛,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几乎要将她吞没。 恨不得能直接摧毁她的意志,将她拖下地狱。 至此,宫缩还没开始。 “小狗,有没有药能暂时麻痹我的神经,缓解我的痛苦?” 她前段时间还看见系统商城里在出售类似麻药一样的东西,不过那个劲太大了,这个时代没有剖腹产的医生,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宿主,我对比了所有能买到的短暂麻醉剂,最短都是四个小时起步的,你现在宫缩还没开始,要不先来一颗?” 面板再次出现,上面是预计她宫缩开始的时间,在三个时辰后,但不能保证。 “可以,快点给本宫来一颗。” 她的背后从前受过重伤,还在寒冷的北境里走了那么久,伤口拖了许久才养好。 从前并不觉得有什么,还想着有系统出品的良药,她背后的伤口肯定能养得好。 如今她即将分娩,背后从前受过伤的地方,又开始隐隐约约的发痒,大有一种快要破裂开来的疼痛。 药吃下去后,梁崇月脑袋昏昏沉沉,很快就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比起先前还要疼上三倍不止的疼痛裹挟着她的全身,能感觉的到,她已经宫缩了有段时间了。 “宿主,你分娩的时间提前了,已经开到五指了,你缓一缓,要准备用力了。” 系统被平安拴在了长生天的一楼,只能通过脑电波和她进行交流。 梁崇月费力的睁开眼睛,瞧着面板上她的各种数据显示,还有母后那双明显哭过,猩红一片的双眼。 梁崇月给自己喂了一颗止疼药,就开始按照春香姑姑的指引用力,孕期她一直都有在运动,孩子的体型也不大,饶是如此,梁崇月费劲了一个时辰,外头的天都快要亮了,她的孩子也还没生出来。 “宿主,别怕,别怕,我给你调出了你用劲时宫腔里的情况,你注意看用劲的方式和对宝宝的挤压,你自己调整到最省劲有效的方式,加油!” 汗水和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泪水打湿了梁崇月的眼,整个人如同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若不是常年练武,此时早已经脱力难产了。 “崇月张嘴。” 梁崇月已经顾不上太多,母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完全是顺着母后的命令照做,在感觉到舌下被放了一块人参片后,梁崇月缓了一会儿后,等到力气回来了些。 慢慢看着面板上面的画面,用劲感受着怎么样才能快速将孩子生出来,直到半个时辰后,梁崇月才算是真的摸清楚了宫缩的频率和用劲时的技巧。 嘴里含着的参片又换了一片,她的手心全都是汗,母后抓着都有些吃力。 “崇月别怕,母后在这,母后陪着崇月,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崇月再加把劲。” 梁崇月此时就只能听到母后的声音了,紧闭的宫殿寝阁之内,气氛凝重的近乎窒息。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梁崇月一人身上,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的生产之痛,宛如一场没有硝烟却惊心动魄的鏖战。 床榻之上,梁崇月面色惨如白纸,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前滚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一缕缕的黏在了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上。 紧咬着的牙关,唇瓣都被咬出血来了,可那痛苦的闷哼声还是忍不住从她齿间溢出。 每一阵宫缩袭来,都像是有一双无形且有力的大手,狠狠的攥紧了她的五脏六腑,肆意的翻搅着。 疼的她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双手下意识的死死攥住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那原本精致华美的床单,此刻已经被她攥出了一道道的深痕,还有些地方已经被扯坏,仿佛无声的诉说着她此时承受的剧痛。 春香姑姑陪着皇后娘娘生过一次,如今看向殿下的神色紧张又专注,不停的忙碌着,一会儿用温热的毛巾为殿下擦拭额前的汗水,一会儿又在她耳边轻声催促道: “殿下再使把劲,小殿下马上就要出来了。” 梁崇月此时身上一点劲都没有了,回应她们的只能是愈发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甚至连和母后多说一句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只能透过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双眼,再多看母后几眼。 就在梁崇月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涣散,母后在耳边的哭声也快要听不清的时候,长生天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陛下驾到!” 齐德元的声音尖细又阴柔,梁崇月还在分辨时,就听到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后,是渣爹急切的声音: “崇月别怕,父皇在此,你向来坚毅,定能闯过此关,父皇还等着你与父皇共商国事,守护大夏的江山和百姓。” 渣爹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着,却又努力的带着几分沉稳和坚定,此时一缕阳光洒进殿中,梁崇月才发觉,外头不知何时,已经大亮。 第602章 阳光缓缓撒入殿内,落在母后身上像是披上了一件金色圣衣,梁崇月又想起了那日母后生她时的场景,眼中猛然燃起了一丝坚毅的光芒,牙关再度咬紧,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太女殿下决绝的呼喊声从二楼传出,所有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为殿下和小殿下担忧。 刹那间,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寝殿内压抑的死寂。 “生了生了!太女殿下和小殿下母女皆平安!” 春香姑姑快速的将小殿下用锦缎裹起,送到太女殿下眼前,给殿下看上一眼后,脚步轻快,有条不紊的抱着小殿下前去清洗。 再在看见孩子平安的那一刻,梁崇月紧绷的身子终于缓缓松弛了下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却又欣慰的笑容,随后,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场艰难的生产终于是落下了帷幕,长生天里新生命的诞生,意味着这座富贵无极的府邸迎来了新的小主人,大夏的王座也即将迎来它的新主人。 梁崇月刚生产完,力竭虚弱,躺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天才醒来。 一睁眼就看见母后双眼熬的猩红站在她床头,正在对春香姑姑吩咐着什么。 梁崇月意识恢复的第一时间就先给自己喂了止疼药,等药效上来之后,梁崇月才发出动静,吸引了母后的注意力。 “崇月,我的儿,你感觉怎么样?” 母后一下扑坐在床边,上手抓着她的手满脸的紧张,梁崇月的另一只手被春香姑姑抓在手上,仔细的把着脉象。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下面是肯定撕裂了,没有大出血就是好事,好在有系统在,产后康复的事情不用太过操心。 “殿下生育辛苦,要好好将养着,这一个月内切记不可碰生水,一切都有云苓操办即可。” 说着,云苓就端着一碗肉糜粥走了进来,刚一走近,香味就飘散了过来。 “殿下,你先用些粥,睡了一整天了,肯定饿了。” 梁崇月刚想伸手接碗,就被母后抢先了,吹到温热的肉粥送入口中,不一会儿,一整碗就吃完了。 “再来一碗。” 云苓听到殿下有胃口,云苓脸上的笑意更浓,接过皇后娘娘递来的碗连忙应下后,转身就朝着厨司小跑过去。 “孩子呢?母后,我的孩子呢?” 用完粥,梁崇月才想起来她生了个人,主要是用了止疼药,身上不疼,肚子饿的厉害,先顾着吃饭了。 “被你父皇抱着去书房了,说是给孩子取名字,刚让奶娘喂完奶就抱走了。” 说到这里,向华月想起那个和崇月小时候生的一模一样的孩子,眼底满是快要溢出来的笑意。 梁崇月有些不放心渣爹,调出面板仔细又看了一遍,正看见渣爹拿着刚写好的名字,将孩子抱在怀里,做比对,像是在想看看哪个能配得上她一般。 面板上的视频很清晰,梁崇月都能看见孩子脸上的小绒毛,倒是个不怕人的,直勾勾的看着渣爹,一和渣爹对视就笑,看的人心都化了。 第603章 【殿下只生这一胎了哈,喜欢多子多福的宝宝对不起了,女子生产不易,如果现在有怀孕的宝宝们正在看这本,祝福大家和宝宝平安顺遂,祝福所有宝宝们事事顺心、财源广进。】 瞧见孩子没事,梁崇月放心的关掉了面板,母后正轻柔的拿着一方热水烫过的帕子沾湿,为她擦洗。 还未完全入冬,长生天内的炭火烧的却比冬日里还要旺,唯有梁崇月只觉得刚刚好,旁人都觉得有些热的厉害。 又用了一碗肉糜粥后,梁崇月身上的汗水也擦洗的差不多了,这个时代洗澡容易受凉,梁崇月不会在最虚弱的时候,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身上酸痛的厉害,再睡觉之前,梁崇月点开面板查看了一番身体的情况,瞧见下身的撕裂十分严重,却并没有做过什么处理,她本也不指望这个时代的妇科医术,好在她睡前看了一眼,不然不知道这要养到什么时候去。 梁崇月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假寐,在商城里买了缝合用的针线,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长生天,只剩下小狗和云苓守在她床前时,梁崇月缓缓睁开眼睛,对着云苓道: “去守住上二楼的楼梯,没有本宫准许,谁也不许上来。” 云苓虽不明白殿下这是要做什么,乖乖应下后,见殿下要起身,还不忘拿了一件厚实的外衫为殿下披上。 梁崇月转过头去目送着云苓离开,系统一双绿豆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梁崇月朝着系统使了一个眼神,系统立马明白,起身躺在了上到二楼的必经之路上。 二楼露台上的窗户被全部钉死了,梁崇月也不必担心有人从哪里上来,调整好面板的位置和高度,梁崇月深吸一口气,掀开来了被子,顿时一阵有些冷的风钻了进来。 梁崇月已经将针线穿好,对照着面板上的角度开始为自己缝针,好在事先吃过止疼药了,缝补已经撕裂彻底,被撑大的地方还不算太疼,还在她可以忍受到程度之内。 终于缝补好了,梁崇月身上疼出了一身细密的汗,将染了血的声针线收拾好后,梁崇月用脑电波轻声呼喊了小狗,很快小狗就咬着云苓的衣角,将云苓带到了梁崇月身前。 “用帕子为本宫擦擦身子,身上都是汗,有些睡不着。” 梁崇月半靠在床榻上,背后是软枕,任由云苓为她擦拭身体,等到擦干净后,云苓抽出殿下背后的软枕,伺候殿下躺下。 梁崇月去年背后受伤的刀口有些裂开,平躺着入睡有些困难,好在有止疼药在,梁崇月微微侧过身子,让云苓为她上药。 原本冰凉的药膏,被云苓在掌心搓热后,轻轻涂抹在殿下红肿的伤口上。 梁崇月这才好受了些,能够躺下多睡一会儿。 等到一觉睡醒,孩子的轻声哼唧声在耳边响起,梁崇月惊喜侧头看去,那个同她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她笑。 唯独眼尾随了斐禾的狭长,但还是那双祖传的桃花眼。 梁崇月伸手轻轻在孩子的脸上拂过,滑嫩的小脸手感很好。 梁崇月的手还没收回,就看见孩子嘴角一咧,就笑出声来。 银铃般温馨可爱的笑声萦绕在梁崇月耳边,此时身上的痛都轻了许多。 “崇月醒了,你父皇已经为孩子取好了名字。” 渣爹不能在此时进她的寝殿,应该已经回宫里去了,母后将渣爹留下的圣旨在梁崇月面前摊开,梁明朗三个字写得很大,梁崇月一眼过去就看见了。 这一辈的孩子字辈聪明,不过这个“朗”字梁崇月倒是没想到。 “你父皇说,希望这个孩子此生晴朗、开阔、纯净自然。” 梁崇月职业病犯了,总觉着渣爹这话像是在点她,说她不晴朗。 “父皇取得自然是最好的,明朗,当真是寓意极好的。” 挂上职业假笑,梁湛的耳力惊人,站在长生天的一楼都能听清崇月这话里的牵强,明朗自然还有另一层深意,以崇月的聪明才智,定然能想得到。 “陛下,咱们该回宫了,再不回去,该赶不上早朝了。” 齐德元在一旁小声的劝,瞧着外头灰蓝色的天空,估摸着已经快要到早朝的时辰了。 梁湛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缩着,明朗那孩子小手小脚的触感好像还在,站在原地又听崇月夸了几句后,梁湛才带着齐德元出了长生天,上了回宫的马车。 梁崇月耳边只有孩子的笑声,虽然是听到了几声有些尖锐的声音,但也没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一个月,渣爹和母后将她产女的消息瞒得死死的,京城内依旧热热闹闹,停不下来的诗会、酒局,不过多半都是为着新太子的人选而站队。 梁崇月正抱着孩子小心把玩着她的小手,听着平安汇报着外面的情况,笑着说了一句: “痴心妄想。” “明朗三日后就瞒一个月了,崇月准备怎么办这个满月礼?” 向华月坐在床边,瞧着她的宝贝和小宝贝,慈爱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此时没有比她再幸福的人了。 “儿臣准备延后一个月再办,主要是儿臣身上还未养好,如今天冷的厉害,多养一个月,也无妨。” 世家贵族的女子也有坐双月子的,这在大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主要是梁崇月身上的伤确实没养好,现在是能自己下床了,但只是能下床还不够。 她只要一出月子对上的可就不只是各家各户前来祝贺的贵眷了,还有京城里那些日日烧香拜服求着她早日下地狱的好弟弟和大臣们。 外面危险,不如将这件事再往后延上一延,最好是在宫宴当日给所有人一个大惊喜才不枉费她怀胎十月,这些人一日不歇的香火钱。 “身子没养好,那就再养上一个月,我儿辛苦了,母后明日给你熬些补汤,你多喝些,生完孩子,脸上都瘦了,更不必说这身上不知该瘦成什么样了。” 瞧见母后眼底的担忧,梁崇月笑着伸手将被子往上拽了拽,好在母后没看见,不然现在就该哭了。 第604章 坐了个双月子,梁崇月身上的那些伤已经全部养好了,终于能躺在浴桶里好好泡泡澡了,梁崇月感觉全身都舒展开了。 瞧着云苓拿澡巾给她搓过的地方,留下的红痕上前是一条条的黑泥,两个月没洗澡了,每天喝补药的时候都出一身的汗,梁崇月早就感觉自己身上臭了。 浴桶里的水换了三次,梁崇月这才感觉自己洗干净了,刚从浴桶里起来就被春香姑姑带着云苓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头发也用长巾包裹起来,生怕她受一点风寒。 长生天里的炭火烧的烫人,梁崇月都有些热了,母后额前已经全都是汗水了,双颊透着红,还不忘给她擦干,将头发烤干。 洗漱完毕后,梁崇月躺在床上,殿内的炭火已经熄了一半,今晚的宫宴,梁崇月正和母后一起挑着她们晚上盛装出席的华服。 尤其是小明朗的,母后给她做了小十几件,前段日子外祖母也派人送了两大箱过来,看得出来都是家中长辈亲手所制,这挑起来,光是红色都有十几件,花色各不相同,眼睛都能挑花了。 梁崇月不太喜欢挑选这些东西,她大婚当天的喜服都是母后敲定的,这样需要高超审美的事情,自然是心安理得的交给母后去做就好了。 梁崇月抱着小明朗跟在母后身边,时不时的恩恩两声,以示对母后眼光的赞同。 最后梁崇月都已经梳妆完毕了,母后才挑好小明朗今晚出席宫宴时穿的衣服和相配的襁褓,这才前去洗漱上妆。 云苓将小殿下抱去换好了尿布后,交到了春香姑姑手上。 云苓搀扶着殿下上了马车,马车内壁都用布封住了,外头也都裹了牛皮,一丝风都吹不进来。 马车内虽然点了蜡烛,但烛火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摆动,梁崇月索性调出面板来查看现在太和殿上的情况。 “你父皇交代过了,一会儿你入宫之后直接就去养心殿,你父皇在那等着你,明朗就由母后先抱去翊坤宫,免得她哭闹,耽误你和父皇谈事。”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母后的话,春香姑姑怀里抱着的明朗发出不情愿的哼哼声,声音不大,但在这马车里倒是清楚的很。 母后刚才还说严肃的表情,听到这哼唧的声音,脸上的表情立马就转变了,笑着转头去逗弄小明朗。 “一会儿去皇奶奶宫里,那里有不少人等着见我们小明朗呢。” 梁崇月知道母后说的是外祖母和两位舅母,向筝应该也在,许久不见她了,倒是有些想念。 想起向筝,梁崇月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位故人的脸来,算算日子,也该去祭拜了。 太女府距离皇宫不算远,梁崇月刻意晚了些时候从府里出发,到午门处的时候,除了各府的马车停在此处,已经看不到什么大臣和贵眷了。 守城的侍卫看见太女府出来的马车,立马放行,让马车进皇宫。 如今所有人的都在宫宴上,不过入了后宫,渣爹后宫里那些不受宠的妃子们听着马车车轮走过的声音,也不免有惊讶的,再看见马车进了翊坤宫后,顿时猜忌声一片。 梁崇月不在意这些,随便她们猜想什么,很快他们就都知道了。 梁崇月也很好奇她一心取代她地位的好弟弟和她那蛇蝎一样的母妃在看见她出现的那一刻,脑子里会想什么,脸上又会是怎样的精彩纷呈。 马车在翊坤宫门外停下后,云苓先行下车,和一直守在殿门外的李瑾对视后,上前将皇后娘娘和小殿下接了下来。 梁崇月没有下马车,渣爹还在等着她。 驾车的是斐禾和平安,对于这皇宫,无人比他们更熟悉了。 到了养心殿门外,马车门帘掀开,梁崇月还未下马车就对上了,齐公公那张笑的满脸褶子的脸。 “奴才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公公的声音又尖又细,传播的也广,不知道良妃安插在养心殿外的奸细听到之后会不会着急去找良妃禀告。 梁崇月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下了马车后,出声命他起来。 “殿下和小殿下可好?” “都好,劳齐公公挂心了。” “不敢不敢,这都是奴才该做的,陛下已经在殿中等候你多时了,殿下咱们走吧。” 齐公公朝着养心殿的殿门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梁崇月大步向前,头上戴着的紫金冠在养心殿外的烛火照耀下熠熠生辉。 “陛下,太女殿下到了。” 齐公公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后,在殿下进入殿内,便退了出去,将殿门关上了。 梁崇月走进殿内就见渣爹正在圣旨上写着什么,渣爹的字迹疏狂,有些潦草,梁崇月要走近了才能看清。 《朕惟宗枝繁衍,皆赖祖德庇佑。太女之女,诞于皇家,自幼聪慧过人,性行温良,端庄恭谨之态,有逾常人。其于礼仪进退,皆中规矩,且心怀仁爱,宅心仁厚,甚得皇室之风范。 朕嘉其贤能,念其贵胄之身,为显皇家恩宠,昭示天下,特封其为宝郡王。望尔今后,益加勤勉,恪守王爵之责,忠君爱国,为国之栋梁,为宗室之表率 。 朕将视尔之行,常加眷顾。尔其钦哉,勿负朕望。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梁崇月现在是见识到隔代亲能亲成什么样了,她还以为这样神神秘秘喊她过来是要给她继位诏书,没想到是来拿她女儿的册封圣旨来了。 怎么还要她在太和殿上当众读出来,以示渣爹的重视吗? 梁湛丝毫没有注意到崇月脸上的表情,写完之后,还不忘拿起来吹吹后递到崇月手边: “瞧瞧,这是朕为明朗写得,那孩子同你小时候简直生的一模一样,就是眼角有些像斐禾,不如朕遗传的好看。” 瞧着渣爹这副自恋的样子,果然这世上没多少事能瞒得过渣爹,她什么没说,都猜出来了,说不是他一手策划的,梁崇月都不相信。 第605章 “父皇这样喜欢明朗,儿臣当年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梁崇月佯装不开心的朝着渣爹抱怨,本也没指望渣爹能给她什么,渣爹喜欢明朗,她自然也乐意看到。 却不曾想,她刚说完,就看见渣爹打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已经写好卷起的圣旨,放在她面前。 “看看吧,别说父皇偏心,明朗生的像你,父皇这叫爱屋及乌。” 梁崇月丝毫不相信,若是渣爹真的是因为爱屋及乌,他肯定不会说出口的,不过是用来安抚她的借口罢了。 不过对于渣爹手上的圣旨,梁崇月还是很好奇的,上手接过打开,里面当真如她所料是她的继位诏书。 “怎么样,父皇向来说话算话。” 梁崇月将手上的圣旨看完后,一抬眼就看见渣爹微微上扬的下巴,和骄傲的眼神。 “是,父皇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梁崇月捧着圣旨爱不释手,从前还以为这皇位之争不会这么容易,现在继位诏书就在她手上,从前和渣爹对弈时的场面恍若昨日。 “还有,你看中的那两个女官,父皇已经将人调到了礼部,接下来怎么用就看你自己了。” 礼部所管理的范围极广,与其他几部相比要更适合女官一些。 若不是梁崇月忙着生孩子,这两位女官,梁崇月绝不会将她们送到礼部,她们该去更凶险的地方厮杀一番,多见识一番朝堂的血雨腥风,以后才能更好的为她所用。 “多谢父皇,儿臣明白了,宫宴也快开始了,咱们出发吧。” 梁崇月手上拿着两道圣旨,跟在渣爹身后,明晃晃的出现在了热闹的太和殿中。 “陛下驾到、太女殿下驾到。” 齐德元尖细的声音响起,大殿之上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皆跪地臣服。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家起来吧,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礼。” 梁崇月一直跟在渣爹身边,第一个起身后,就感觉到背后有数道灼热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看,梁崇月转过头去,第一眼对上的就是良妃那双还没收住情绪的双眼。 这样狠辣的眼神明晃晃的展示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渣爹最近太过纵容了,连本分都忘了。 梁崇月一改往日常态,没有直接上手去收拾良妃,好戏刚刚开始,一会儿有的是她哭的时候。 至于她那位笑的满脸真诚的八皇弟瑞王,梁崇月对已回报微笑,像是完全不知情最京城里的风风雨雨。 “臣妾来迟了,陛下莫怪。” 母后的声音从偏门处传来,声音里带着爽朗的笑意,梁崇月侧目看去,就见母后怀中抱着明黄色的襁褓在几位姑姑的护送下,一路走到渣爹身边。 襁褓中的孩子一双黑葡萄一样大的眼睛,看向她的时候,比天上的星还要闪耀。 梁湛熟练的上手接过了皇后怀中抱着的孩子,轻声安抚起来,众人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明黄色襁褓之中,神色各异,一时却想不起宫中和向家何适又多出了个刚出生的婴儿。 “小明朗瞧见皇爷爷就笑啊。” 梁崇月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渣爹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里安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的太和殿上,就十分明显了。 婴孩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梁崇月注意到良妃和八皇弟眼中的警惕之色。 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梁崇月把玩着手上的圣旨,这出戏好像没有她想的那样有趣,大局已定,这样的跳梁小丑连上台的资格都没有。 梁湛逗弄着明朗的小脸,低头给了崇月一个眼神,下一秒,齐德元就伸手朝着殿下手上的圣旨而去。 梁崇月将圣旨放在齐公公手上,等着听齐公公宣旨。 齐德元先打开一份圣旨,正巧是小殿下的,齐德元得了陛下的吩咐,开始放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听到齐公公宣旨,刚起身的众人又跟着跪了下去。 “《朕惟宗枝繁衍,皆赖祖德庇佑。太女之女,诞于皇家,自幼聪慧过人,性行温良,端庄恭谨之态,有逾常人。其于礼仪进退,皆中规矩,且心怀仁爱,宅心仁厚,甚得皇室之风范。 朕嘉其贤能,念其贵胄之身,为显皇家恩宠,昭示天下,特封其为宝郡王。望尔今后,益加勤勉,恪守王爵之责,忠君爱国,为国之栋梁,为宗室之表率 。 朕将视尔之行,常加眷顾。尔其钦哉,勿负朕望。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已经看过一遍的圣旨,但在众人面前,由齐公公宣读出来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梁崇月站在渣爹身侧的位置上,俯视着太和殿上众人神情如何。 有惊有喜,更有甚者,在齐公公念完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圣旨,像是想将圣旨看穿,看清楚上面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儿臣代明朗多谢父皇隆恩。” 梁崇月收回视线,朝着渣爹缓缓跪下,齐德元将圣旨重新折好后放到了殿下手中时,还不忘补充一句: “殿下先别急着起身,咱家这里还有一道圣旨。” 齐德元清了清嗓子,将剩下的圣旨打开,环顾了一圈后,出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退位后,由皇太女梁崇月即登大宝,承继大统,以皇者之尊,统领万邦,望尔登基之后,敬天法祖,勤政爱民,秉承公正,任贤使能,广开言路,振兴朝纲,使我朝江山永固,国祚绵长,百姓安居乐业,共享太平盛世。” “朕之诸皇子皇孙,以及王公大臣等,皆当尽心辅佐新君,不得有违,如有心怀不轨者,妄图篡位者,必遭天谴,国法严惩。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前面没有那么多的赘述,开头第一句就是昭告天下,这大夏的王位只会是她梁崇月一人的,谁也抢不走,谁也夺不去。 “儿臣叩谢父皇隆恩,定不负父皇所望,以祖宗社稷为重,殚精竭虑,勤勉治国,不负天下臣民。” 第606章 【昨天那章已经补满四千字,辛苦宝宝们回去看了,对不起。】 等到春香姑姑按摩完后,梁崇月才坐着步辇慢悠悠的到了钟粹宫,早已有太医侯在里面救人了,梁崇月到的时候,太医令正好刚从主殿中出来。 太医令满手鲜血,不住的摇头,瞥见太女殿下后,立马站定朝着殿下行礼问安。 梁崇月生完明朗后,嗅觉更是发达,闻到了太医令身上手上难闻的气味后,用帕子遮住了鼻子。 太医令也明白,立马后退了三步,跪得远了些。 “微臣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太医令辛苦了,良妃和瑞王怎么样了?” 步辇停下,梁崇月被云苓搀扶着从步辇上下来,声音是带着关切的,面上却是不怒自威的严厉。 太医令不敢有一刻耽误,连忙出声对着殿下道: “回殿下,良妃娘娘中毒已深,刚吐出毒血,现下已经昏死过去,怕是过不了今晚了,瑞王殿下服毒不深,若能挺过今晚,想来好好将养一两年也能将身子养好。” 太医令说的都是最好的打算,良妃娘娘如今也快五十了,身体撑不住这样强的毒药,哪怕是他已经第一时间将毒药催吐出来,可渗入五脏六腑的毒性难除,怕就是这一两刻钟的事情了。 至于瑞王殿下,下毒之人手段狠辣,就算是养上一辈子,也养不到从前了。 梁崇月闻言,应付般得说了两句: “辛苦了,父皇有事耽搁了,本宫进去看看可方便?” 太医令本觉着那殿内到处都是吐出来的毒血,很是晦气,,不想冲撞了殿下,但殿下说完,抬脚就往里面进,他也只能让路,让殿下进去了。 跟在殿下身后,太医令识相的进到殿内第一件事就是将殿内所有太医都带了出去,殿内伺候的宫女们也想退下,却被云苓伸手拦住了。 这是殿下特意交代的,都是将死之人了,没必要空出这样的空子让人日后污蔑。 所有宫女对视一眼后,又默默退回了刚才站着的位置上。 梁崇月抬脚缓缓走到了良妃床前,瞧见良妃所出的十二皇弟正哭得伤心欲绝,就连这一众的太医、宫女朝着她跪拜的声音都没听见,她来,竟然跪也不跪。 梁崇月站在床边三步远的位置站定,平安上前将拉着良妃娘娘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十二皇子一把扯过,按着他跪在了殿下身前。 十二皇子突然被人按着磕头,奋力挣扎起来,平日里日日练武却挣脱不开一个太监的手。 梁崇月漠然的看完了这一切,等到三个响头磕完后,才让平安松手,放十二皇弟起身。 对上十二皇弟愤恨的目光,梁崇月冷冷一笑: “十二皇弟有耳疾,传本宫之命,从明日起每日三回针灸,直到十二皇弟耳疾康复为止。” 梁崇月一声令下,立马就有人出去,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太医令应下的声音。 瞧着十二皇弟脸色铁青,躺在床上的良妃眼中划过一滴泪,梁崇月脸上的笑更加满意了。 第607章 【上一章已经补齐。】 不论是李瑾那里,还是四方台,梁崇月最主要还是在等系统的结果。 所有人都可能背叛她,唯有系统不会,哪怕她要做再离经叛道的事情,系统也只会跟在她身后为她鼓掌助威。 时间一点点过去,翊坤宫里的烛火灭了又点,斐禾已经带着大理寺卿前去查案了,梁崇月坐在上首的位置上,一言不发,眼中依旧是无尽的冰冷。 “宿主,结果出来了,发你面板了。” 系统的声音响起,梁崇月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打开了面板,将李瑾那里的画面切小,眼里只有系统刚发过来的资料。 全部看完后,梁崇月直接冷笑出声,她当真是低估了他了,这么多年过去,还能有这本事,难怪上辈子是他坐上了皇位。 “统计一张名单出来,本宫明天一早就要看见刑部大牢里摆满这群人尸首的桌子。” 被囚禁在独孤氏老宅里,梁崇月给他下了这么多年的毒,开始怀疑她派出去的人是不是已经被梁崇祯都收买了,不然怎么她每个月都能收到他身体愈发不好的消息,手还能伸得这么长。 面板一直没关,分屏了好几个,梁崇月冷着一张脸看着系统打出的名单越来越长,没想到她这几年在外面忙,梁崇祯在里面忙。 收买了这么多人,好在渣爹现在还不知道,也难怪他要对明朗动手,以他的脑子怎么可能想不到渣爹为什么突然在宫宴上宣布继位诏书。 这是准备向她宣战了啊,想到此处,梁崇月还不等系统的名单出来,就直接起身,转身对着云苓道: “你留在此处,父皇和母后问起,你应当明白该怎么说。” 云苓朝着殿下郑重点头,目送殿下离开。 梁崇月出了翊坤宫,直接朝着午门处走去,面板上系统的名单还在继续,梁崇月越看脸色越沉,当年一时心软没找到机会直接将人杀了,如今倒是让他多了不少成长的时间。 还不必面对这些年京城里的风风雨雨,等她在外面将他的所有对手全都铲除掉后,他再美美现身,光是男子身份,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像是狗改不了吃屎一样扑上去,拥护他。 梁崇祯现在身边的这些人多半都是见不得她以女子身份继承大统的朝臣,这才转头了梁崇祯门下。 打了一辈子鸟了,梁崇月也做了回别人眼里的螳螂了。 背包里的神剑感受到主人的怒气和杀气,愈发躁动起来,自从在战场上给它们开过荤之后,这两柄神剑就像是有了些许自己的意识。 会在她情绪不定的时候变得躁动,有的时候,梁崇月都觉得若不是她的心性坚定,能控得住它们,它们早就飞出来毁天灭地了。 到了午门的时候,已经落钥,守城的将领在看见太女殿下阴沉着一张脸出现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吩咐手下人开门,却见太女殿下直接飞檐走壁。 在城墙上也如履平地一样飞身从城门上飞过,众人看见也只当是没看见的,太女殿下飞过去,还省的他们开城门了。 不过太女殿下那一身的郁气,哪怕是在黑夜中,他们这些守城门,天天看贵人的侍卫们还是察觉到了。 相互对视一眼后,都默默将头低下,只当是不知道的。 陛下已经昭告天下,太女殿下就是皇位的唯一继承者,他们有十条命也不敢胡乱猜测太女殿下的事情。 梁崇月出了午门后,太女府的马车还停在外面,井随泱见到殿下出现,立马掉转马头,朝着电殿下而去。 梁崇月一言不发,上手解下了一匹马身上的绳子,又从马车里拿出了马鞍和缰绳,井随泱见状,也没有多问,上前接过殿下手上的东西,熟练快速的将马鞍和缰绳套好。 “留在此处,本宫两个时辰后若是没有回来,就去向府找老侯爷来独孤氏的老宅救本宫。” 梁崇月并不担心梁崇祯能对她做什么,但有备无患,总是会让人更安心些。 井随泱明白斐禾入宫所为何事,自然也能猜到殿下这是要去做什么,听到殿下吩咐,应下声来,目送着殿下驾马离去。 独孤氏的老宅在京郊,梁崇月不能驾马出城门,只能将马儿骑到城门一角,然后运功飞出城,直奔独孤氏的老宅。 梁崇月在京城内外都有房产,独孤氏的老宅在京郊几里外,梁崇月去了最近的一处庄子取了一匹宝马,换了一身方便行事的夜行衣,驾马前往独孤氏的老宅。 “系统,你确定一下梁崇祯的位置,越精确越好。” 梁崇月一袭黑色夜行衣,驾着黑色宝马疾行在黑夜中,面罩将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眼神凶悍带着杀戮,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索命的鬼。 “宿主放心,梁崇祯的位置一直都在老宅里面,外面有渣爹的人把守着,他就算是已经进化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也出不了老宅。” 提到渣爹,梁崇月就想起了从前渣爹秘密安排人来给梁崇祯传授知识的事情。 梁崇祯是渣爹的第一个嫡子,哪怕独孤氏再混账,梁崇祯于渣爹来说都是意义不同的。 若不是这些年她的光芒足够闪耀,让渣爹渐渐淡忘了这个久居老宅,曾经被他给予厚望的嫡子,这继位诏书上的名字是谁的也未可知了。 一路上,梁崇月看完了系统出的名单,上面的名字一半在她的意料之中,一半却出乎她的意料。 她还以为这些人书读的多了,接受良好,却不曾都是装的,面上对她毕恭毕敬,背地里恨不得梁崇祯能立马上位,将她赶下高台,从此彻底绝了女子往后的路。 梁崇月看完后就划掉了名单,这些卑鄙小人看多了,晦气。 盯着梁崇祯定位的双愈发冷漠,像是已经看见了梁崇祯的尸体躺在她面前了一样。 眼看着距离定位的位置越来越近,独孤氏老宅外面有渣爹安排的高手在,梁崇月在三百米外就停了下来,将马儿拴在原地,徒步走了过去。 第608章 【上一章已经补齐】 梁崇月走到拴着马儿的地方时,再转头回看,独孤氏的老宅已经是一片火海了,梁崇月直接翻身上马,原路回到了京城,没有直接进宫,而是先回了她的太女府,洗漱一番,换回了出来时穿着的衣衫。 顺便做了伪证,敢悄悄站队梁崇祯,就要明白自己该付出怎样的代价,朝堂上是缺人,但不缺这样的墙头草。 梁崇月拿着刚做好的伪证去了一趟侯府,在门口的位置撞见了刚到的井随泱。 “殿下。” 井随泱脑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着殿下道: “我们到了,殿下先进去,属下去将马车停好。” 梁崇月微微颔首,翻身下马后,侯府内立马就有人出来将她的马儿牵了进去。 梁崇月去了外祖父的院子,外祖父也已经收到了消息,起身在书房里等着她。 “本宫杀了梁崇祯,这是伪证,劳烦外祖父帮我。” 梁崇祯上辈子做了帝王,梁崇月不知道他是凭借什么坐到的那个位置,所以她不能赌,自古帝王心最是难测,渣爹能将继位诏书昭告天下,就能撤回。 她要做两手准备。 向劲松翻开崇月递来的伪证全部看完后,心中已然有数。 “放心,此事不难,交给外祖父,殿下尽可放心。” 有外祖父这句话,梁崇月就放心了,所有事情她都做好准备,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渣爹那里。 估计等不到天亮渣爹就会知道梁崇祯死了的消息,不过两具烧成炭的尸体就算是再厉害的仵作也查不出什么来。 从侯府离开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微亮,马车停靠在午门外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梁崇月错过了今日的早朝。 不过她也许久没有参加早朝了,为了明朗的事情调查一夜也是情有可原。 梁崇月到达养心殿的时候,瞧见齐公公眼底一片乌青,想来是一夜未眠,见她出现,面上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过来。 “奴才参见太女殿下,陛下在里头等着殿下呢,陛下今日心情有些不好,殿下您当心些。” 这还是齐公公第一次这样直白的提醒梁崇月,想来渣爹是已经知道梁崇祯的死讯了。 “多谢齐公公,本宫知道了。” 梁崇月朝着养心殿的大门走去,在路上接收到了小李子偷偷比划的手势,是个三,看来她没猜错,就是不知道渣爹猜到了没有。 梁崇月走到养心殿门外的时候,小李子上前将大门打开,梁崇月前脚刚迈入养心殿,一个白玉茶盏就摔到了梁崇月身前。 梁崇月后退半步,躲开了砸过来的茶盏,一抬头就撞上了渣爹带着愠怒的脸。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可是在为三哥的事情生气?” 梁崇月快步走到渣爹面前跪下,抬头望向渣爹,毫不忌讳的提及梁崇祯的死。 斐禾是她的人了,四方台的一半都归她的,她若是还不知道梁崇祯的死,那才是真的戏过了。 果然梁崇月说完后,系统及时汇报了渣爹的数据,心跳明显比刚才平稳了些,看来她这一步是走对了。 “儿臣已经派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能出结果,父皇放心,儿臣一定查明真相,还三哥一个公道。”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喜怒不形于色,声音却在加重。 梁崇祯本来就是因为受到了废后的牵连,这才被囚禁在独孤氏的老宅里,这其中还有她的手笔,渣爹当年查不到,如今未免查不到。 将此事先揽过来,只要渣爹愿意放手,让她的人去查此事,梁崇祯的死就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若是渣爹不愿意放手,已经在暗中派人调查,梁崇月也已经留有后手,只不过梁崇祯的死收益就没有那么大了。 一着不慎,还有可能害了自己,梁崇月不喜欢赌,但她又无时无刻不在赌。 梁湛沉着脸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崇月,手边除了刚被她扔出去的茶盏还有四方台今早刚送来的消息。 说是此事可能与崇月有关,但还未查出明朗的事,是否是老三的手笔。 对于老三,他期待过,亏欠过,这么多年,常常回想起来,难免愧疚。 他看重崇月,也不惜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棋子给崇月练手,可老三,他也是真情实意培养多年的。 梁崇月没有什么读心的本事,但跟在渣爹身边这么多年,多少也看得懂渣爹心里所想。 看得出来是对她失望了,继位诏书已经人尽皆知,梁崇祯早已被渣爹踢出了夺嫡人选,如今死在她手上,渣爹未免会觉得她心狠手辣。 余光瞥见渣爹手边上是四方台密信,梁崇月心里有数,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往前推进。 光是继位诏书还不够,她要渣爹提前退休,一日不坐到那个位置,她就一日难以心安。 养心殿内的局势一瞬间僵持住了,梁崇月没有着急开口,此时在渣爹前面开口,难免让他觉着自己心虚。 梁湛如鹰般锐利的眼神在崇月脸上扫视,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时间缓缓而过,除了崇月眼下的乌青,梁湛什么都没看出。 “那好,朕就将此事交给你去查,三日之后,朕要知道结果。” 渣爹的声音从上首的位置响起,一切都在梁崇月的计划之中,但她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沉声应下此事。 “明朗的事情朕的人已经查明,你不必再管了。” 梁崇月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不明白渣爹这是何意,抬头看去,只见渣爹起身从龙椅上起来,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留下一句: “从明日起,不可再缺席早朝。” 梁崇月转身,只看见渣爹离开的背影,养心殿的大门打开又关上,齐公公跟在渣爹身后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手腕上的玉捻滑落,梁崇月将手背在身后把玩起来,养心殿里没了旁人,她沉默一瞬后,上前拿起了渣爹未曾带走的那封密信。 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坐到了渣爹刚坐热的椅子上,开始批阅起奏折来了,眉眼专注的样子,像是丝毫未受影响一般。 第609章 奏折批阅完后,梁崇月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李瑾公公站在廊下等着她,见她出来,立马迎了上来: “奴才参见太女殿下,皇后娘娘在翊坤宫等着殿下前去用膳呢。” 李瑾公公从未在这里等过她,就算是母后派人来喊她去用膳,也只是通传一声,就会离开,看来是有事了。 “那就走吧。” 渣爹留下的字条还在梁崇月的袖口里,手臂走动的时候还会摩擦到,时刻提醒着梁崇月眼前的事情有多棘手。 到了翊坤宫的时候,梁崇月没看见渣爹身边的人,不用她多说,和系统对视一眼,渣爹的位置立马就出现在了梁崇月的眼前。 居然去独孤氏的老宅看梁崇祯已经烧成炭的尸体去了,当真是雅兴啊。 关掉面板,梁崇月脸上挂起笑走进殿内,母后正在逗明朗笑,小小的人见到她来,一双眼睛就像是长在她身上了一样,不论母后如何逗弄,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明朗这是知道母亲来了?快来给母亲抱抱。” 只有到了明朗这里,梁崇月才会卸下常年戴着的面具,露出最真实慈爱的一面,将明朗抱在怀里,一颗心顿时就被填满了。 向华月坐在一旁看着,瞧着崇月的神情放松,这才松了一口气。 “崇月让春禅将明朗先抱下去喂奶吧,咱们先用膳。” 沉浸在小明朗的香香软软中的梁崇月,听到母后此言,思绪回笼,笑着将明朗交到了春禅姑姑手上,目送明朗离开自己的视线后,才转头陪着母后一起去了饭厅。 饭厅里早已摆满了吃食,都是她爱吃的,梁崇月净手后,先陪着母后用了些。 吃饭的时候,母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比起从前,母后今日的话明显少了,显然这件事还不算小。 梁崇月用完膳后,春香姑姑带着人将东西全都撤下去后,梁崇月对上母后关切的眼神,笑着开口道: “母后有什么事,直说便可,儿臣都能解决。” 最难的时候都已经走过了,梁崇月不相信梁崇祯的死难道就真的能将她从如今的位置上拉下来。 那她也就没必要再和渣爹好好说话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靠武力来解决一下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应该已经收到梁崇祯死的消息了,你父皇已经出宫去看,想来凶手很快就能抓到,崇月觉得会是谁?” 梁崇月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并不将此事多当回事: “自然是和梁崇祯有仇之人,父皇已经将此事交给儿臣查办,母后若是好奇,儿臣查到之后,可以先派人来告知母后。” 向华月瞧着崇月面色如常,回想起陛下今日早朝前发怒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但她更愿意相信就算是崇月杀了梁崇祯,也能好好解决此事。 “你父皇曾对梁崇祯抱有厚望,如今他死了,你父皇难免伤心,有些事情,你自己多加注意,小心为上。” 向华月能提醒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只能靠崇月自己了。 第610章 梁崇月在已经烧的残破不堪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才走到了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面前,烧了一晚上了,尸体看着像是一碰就能随风而去了,不知道渣爹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梁崇月缓缓靠近,通过这具尸体,依稀可辨梁崇祯生前英俊挺拔的外表,不过如今成了一具说不了话的炭尸,梁崇月也不觉得可惜,敢对明朗下手,这就是他自找的。 在这间快要倒塌的屋子里走了一圈,梁崇月这才离开,屋里烧的一干二净,就连两具尸体额头上的弹孔也看不清了。 “大理寺的结果呢?” 梁崇月从屋子里出来,身上带着淡淡的炭火味道,大理寺卿闻言,立刻上前,送上了今日一早刚出的结果,还有仵作的验尸报告。 梁崇月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翻看起了大理寺的结果,昨夜那场火来的突然,火势巨大,还借着风向,整个独孤氏老宅的北边半个几乎被烧的干干净净,一堆灰烬中,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大理寺倒是不简单。 梁崇月翻看着仵作的验尸报告,再瞧见上面写着浓烟呛入咽喉,昏迷后烧死的结果,默不作声的将所有东西全都放回了大理寺卿的怀里。 “一会儿刑部的人过来,三皇子虽是被囚禁于此处不假,但父皇从未限制过三皇子在宅子里走动的自由,宅子里所有侍奉的仆人全都押入刑部大牢问审。” 大理寺卿手上拿着今日一早刚出的结果和卷宗,候在殿下身边,听闻殿下此言,无奈的应下。 原以为年关将近,他们也能好好休息一下,过个好年,却不曾想年前遇到此等大事,想来这个年是过不舒坦了。 梁崇月在独孤氏的老宅里面转悠了一圈,大理寺也不是吃素的,任何有问题的东西已经全部被他们控制了起来,一圈转下来,梁崇月倒是没多少收获。 “殿下,快到午膳的时辰了,殿下可要留下用膳?” 大理寺卿刚将手头上的任务和刑部尚书交接了一番,肚子饿了,抬头看了时辰,这才惊觉已经到了刚用膳的时辰了。 独孤氏的老宅虽说离京城不算太远,但昨夜大火稀奇,现在还没有找到起火的原因,他们不能擅自离开,若是这期间出现了什么问题,陛下怪罪下来,他们就算是有八个脑袋也扛不住。 梁崇月看了眼不远处已经在搭锅洗菜的众人,算了算时间道: “本宫在这里你们也吃不痛快,你们吃吧。” 说罢,梁崇月转身正欲离开时,刑部尚书忽然出现,挡在了梁崇月身前: “臣参见太女殿下,臣有一重大发现,还请殿下移步。” 刑部尚书面色凝重,梁崇月的神情也跟着凝重了下来,大理寺卿一看情况不对,想要跟着一同前往,却被刑部尚书一个眼神给呵退了。 “此处交给臣来办即可,臣先告退。” 大理寺卿默默后退,离开了刚才站着的位置,梁崇月跟着刑部尚书朝着所谓的重大发现而去。 又回到了梁崇祯死前居住的院子里,不过刑部尚书并未带着梁崇月前往快要塌陷的屋子,而是转身前往了一旁种着的大树。 这棵树就是梁崇月昨夜里藏身的那棵树,也是在这棵树的背后开枪,射杀了梁崇祯身边的守军。 如今这棵树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树干轻轻一碰就碳化了,梁崇月不明白刑部尚书带着她来是何意。 “殿下您瞧,这树是从东南面烧起来的,而昨夜了刮得可是西北风。” 说罢,刑部尚书还上手指了指树干被烧的最狠的位置,梁崇月有印象,想来是她杀了人之后,子弹飞出带出的火药残渣落在了此处,这棵树未免是从东南面烧起来的,不过因为有那几粒火药在,所以烧的要比西北面烧的更快些。 没想到这点小细节都被刑部尚书发现了,做刑部尚书屈才了,应该再兼职大理寺卿才对。 “张尚书此言有理,所以张尚书有何高见?” 梁崇月并未多说什么,今日派来的人应该都受到了渣爹的旨意,是非要将杀了梁崇祯的凶手揪出来不可的。 但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渣爹的旨意下的再大,活着的人总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将自己的前程断送了。 张尚书后退三步,朝着殿下躬身行礼道: “臣已经调查清楚,昨夜之火是从柴房起,一路烧到了此地,应当是宅子里面有人不安分,当务之急还是要好好审问那些侥幸活着的仆人们。” 张尚书三句话转了个大弯子,能在京城里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没有谁是简单的。 宝郡王那刚传出被下毒的消息,大理寺和刑部还没开始调查,三皇子就被活活烧死在了独孤氏的老宅里,其中若是没有关联,他就把头拧下来给太女殿下当球踢。 陛下已经昭告天下,太女殿下就是大夏未来的新君,他可不能为了一个早就该死的人,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和孩子们未来的前途。 “那就有劳张尚书了,待查到是谁害死了本宫的三哥,本宫的规矩,张尚书应当懂得。” 梁崇月杀人的规矩和奖赏的规矩在京城里都是出了名的,前者人人避之,生怕沾染分毫。 后者人人艳羡,恨不得祖上三代都是向家的家仆,只为了今日能入太女殿下的太女府,只要殿下开心,赏赐那是大把大把的来。 “是,臣明白,臣定当竭尽全力。” 梁崇月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一半的独孤氏老宅。 翻身上马,疾行在京郊的竹林里,梁崇月感受着怀中小小瓷瓶,这是她在梁崇祯死得焦尸手里发现的。 瓷瓶是系统出品,只要稍微对比就能确认,不过因为梁崇祯死前攥的太紧,仵作到得时间也晚,竟然没有发现梁崇祯手里藏着的东西。 一个小小白玉瓷瓶,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渣爹现在本就认定了梁崇祯就是她杀得,再让渣爹看见这瓷瓶,不知要闹出怎样的纷争来。 第611章 回到京城后,梁崇月直接去了外祖父府上,哪怕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看,她也不在意了。 这些眼睛里或多或少都在等着她从云端坠落,可她偏要处处都出乎他们意料,谁也别想将她拽下来,活人不行,死人更是不配。 梁崇月进入侯府之后,无需旁人带路,直接就去了外祖父的书房,书房内,两位舅舅已经在那等着她了。 “草民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有看见外祖父的身影,梁崇月眉头不悦的微微皱起: “起来吧,外祖父在哪?本宫寻他有事。” 向华昌和向华阳对视一眼后,犹豫着开口道: “父亲病了,留下一份信,说让草民交给殿下。” 梁崇月伸手一把拽过三舅舅手上的信件,直接拆开查看起来。 信才刚看完,直接冷笑出声: “所以外祖父这是不愿本宫再登门了?” 向华昌和向华阳再次相互对视一眼道: “这是侯爷写给殿下的信件,侯爷年纪大了,还请殿下不要为难侯爷。” 梁崇月直接被气笑了,如今梁崇祯的死还没有定论,外祖父就这样着急的和她撇清关系,若是此事出了定论,这层所谓的血脉亲情怕是也无用了。 梁崇月不愿再看两位舅舅这两张冷脸,直接转身朝着外祖父所居住的翁巍居而去,一路上她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让不少侯府里侍奉的仆人们看见了。 他们在侯府里伺候了这么多年,也还是第一次看见太女殿下在侯府里动怒发火的,甚至两位爷看见了也只是远远的跟着,并未上前劝慰一句话。 无意看见这一幕的仆人们纷纷将头低下,恐惹火上身。 梁崇月对于侯府里的布局再熟悉不过了,很快就走到了外祖父的屋子前,却不曾想青天白日的,竟然被人用刀横在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还请太女殿下离开,侯爷重病在床,不宜见客。” 为首的暗卫手上的长剑都快要架在梁崇月的脖子上了,梁崇月从小到大何曾受过此等屈辱,直接上脚踹断了此人手上的长剑,下一秒就有更多的暗卫围了上来。 “还请太女殿下离开,侯爷重病在床,不宜见客。” 暗卫的声音传出去很远,想来靠近此处的仆人们都能听得到了,梁崇月正欲继续强闯,暗卫的声音里面夹杂了一道清脆又疏离的声音: “祖父病重,太女表姐当真要在祖父院子外面闹这一场吗?” 阿筝的声音从暗卫身后传来,暗卫们纷纷让开,梁崇月脚下还有被她踹断的长剑,站在长剑之上,与阿筝对视,梁崇月第一次在阿筝的眼中看见这样冷漠的疏离。 就连陌生人都不是,更像是看见了什么生死之仇一样。 见到阿筝出来,梁崇月沉默了一瞬,刚才暴动的火气压下来不少,耐心开口对着阿筝道: “本宫不知外祖父病了,本宫有话要同外祖父说,你让他们退下。” 这里是向侯府,也是母后的母家,梁崇月不想闹得太过难看,奈何阿筝听见不为所动: “太女表姐请回吧,外祖父特意交代了,闭门谢客,太女表姐往后还是不要登门的好。” “不然时日长了,说不清楚。” 听着向筝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说出来的话,梁崇月拳头都快要捏碎了,若不是顾及母后,今日谁也阻止不了她。 “来人,送太女殿下出去吧。” 向筝说完后,转身回了院子里,刚才让开的暗卫们又都围了上来,只不过这一次长剑全都收了回去,只对着梁崇月做出请的手势。 两位舅舅也走上前来,一改往日常见的笑脸,对着梁崇月就是不客气的一句: “送客。” “向侯府庙小,殿下往后还是不要再来的好。” ......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梁崇月正在吃着云苓剥好的水果,翻看着外祖父早早就命人放在她马车上的东西。 “宿主,咱们何苦演这一出啊?渣爹会相信吗?” 系统不确定的声音在梁崇月耳边响起,梁崇月只是笑着,并未多说。 就连系统这个看到了全程的人都觉着她演这一出戏是为了骗过渣爹,那想来渣爹再多疑,在这件事上也不会有太多的猜想了。 “殿下,您最近有些上火,回去之后,奴婢给您泡些菊花茶吧。” 云苓有些心疼的瞧着殿下嘴角因为上火长出来的水泡,梁崇月倒是不以为然。 “不必了,本宫不喜菊花茶,还是照着老样子来。” 云苓见殿下不愿,也不好多劝,只想着回去之后,多找些下火的食谱,让厨司照着给殿下做菜吃。 马车进了太女府,一直到长生天门外才停下,梁崇月收拾了一番心情才下的马车,刚下来就撞见了李彧安和赫言庭担忧的目光。 “本宫无事,最近无需你们伺候,回自己院子去吧。” 说罢,梁崇月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进了殿内。 系统跟在宿主身后,还要时不时的一心三用去观察消息散播的速度,和渣爹知道后的反应,还要仔细着下马车,差一点就险些从马车上翻了下来。 进到长生天后,梁崇月就不必再拘束自己,外面的披风脱下,整个长生天内暖和的很,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前进着,若不是明日还要上早朝,梁崇月都想今夜多喝两杯,助助兴才好。 “殿下,属下来吧。” 斐禾像是个男鬼一样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的,伸手接过了梁崇月刚脱下的披风,梁崇月转过头来盯着斐禾这张俊朗的脸,眉眼中难得一见的流露出些许脆弱,但很快就被她控制住了。 不过就算是梁崇月的情绪控制的再好,斐禾到底是跟在陛下身边多年,什么样的人和事没见识过,殿下的一颦一笑他都了如指掌,唯有今日瞥见殿下这样无助的一面。 他的一颗心像是被刀割一样,明知其中缘由,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宿主,这么骗斐禾啊?他会不会去找渣爹血拼?” 第612章 梁崇月伸手接过斐禾递来的牛乳茶,对于系统的话,只是笑笑,背对着斐禾时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系统还在回味宿主这话里的意思,就见宿主直接摆手让斐禾退下了。 瞧着斐禾离开时候,有些冷下来的脸,系统总觉着有些怪怪的,不知道宿主要干什么,也不知道渣爹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 梁崇月侧躺在贵妃榻上,此时没有旁人,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自幼就跟在渣爹身边,自然明白渣爹这是在做什么。 为了一个死人立威,不只是立给她看的,还是给天下人看的。 还以为渣爹将继位诏书昭告于天下,是真的愿意放手了将大夏的江山传位于她,看来不过是早些立下遗嘱,免得夺嫡之争惨烈,他死后,他的孩子也所剩无几罢了。 梁崇月默默把玩着手上的手捻,心思转动间,按下心里失落,开始继续筹备。 既然渣爹不愿意早早放手,那就她来主动接手吧,也好叫这天下都看看,也该顺应天命了。 一日一日过的飞快,大理寺和刑部已经将结果送到了渣爹案前,梁崇月被渣爹调离京城,去了关中,亲自查看国渠修建的进度。 她这一走,想必不久后,京城又会有些流言蜚语出现,梁崇月驾马走在前往关中的路上,再过七日就是新年,腰间系着的香囊里还有明朗的胎发。 系统走在宿主身边,回想起宿主离开京城那日,小明朗像是受到什么感应一般,一直哭着闹着,就是不愿意去睡觉,想想它都忍不住想落泪。 京城距离关中千里路,梁崇月没有带太多随行的将领,带着的都是身边的人。 除了两位侧君和斐禾留守太女府外,梁崇月身边只带了赤嵘和井随泱和几个暗卫,一路上轻装简行,想必入夏后就能到关中。 几人的新年倒是没亏待了过,大鱼大肉都有,不过就是味道比不上太女府里的厨司罢了。 新年时的夏王宫内,四处都挂着红绸子,入目全是喜庆的颜色,翊坤宫内多了一位小殿下,比起往日要更热闹些。 只不过小殿下离了母亲,还未适应,正是闹得凶的时候,就连陛下来哄也无用。 “臣妾今日带着明朗去偏殿就寝吧,崇月刚走,臣妾不放心明朗一人睡觉。” 这话听着像是在询问陛下的意见,但满殿内所有人都看见皇后娘娘话还没说完,就起身抱着小殿下,一只脚都已经迈出去了。 梁湛又岂会不明白皇后心中所想,他在年前将崇月调离京城,皇后已经同他置气多时,瞧着皇后决绝的背影,梁湛心头郁气难消,直接上手摔了手旁的茶盏。 “朕不过是将崇月调离京城,今日是新年,皇后是担心明朗,还是不愿与朕共寝?” 茶盏落地碎裂的声音不小,将快要睡着的明朗惊醒,偏这孩子最近常哭,已经哭没了力气,现下奶也没喝,被向华月抱在怀里抽抽噎噎的小声哭泣着,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向华月瞧着好不心疼,缓缓转身在陛下面前跪下,将明朗抱得高了些,轻声安抚了一会儿后,也只回了殿下一句: “臣妾担心明朗,这么大的孩子总是最金贵的,陛下若是不愿,臣妾留下就是。” 话说出口,垂下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留念,梁湛虽然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又何尝听不出她这是何意。 不过是还在同他置气将崇月调离京城一事罢了。 “你不愿就罢了,你且就这样守着明朗过吧。” 说罢,梁湛起身离开了翊坤宫,齐德元小跑着跟上,都没追上。 第二日,皇后娘娘失宠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自从皇后娘娘生下了太女殿下后,还从未有过失宠的时候,不过昨日新年,陛下从翊坤宫出来后,直接召见了符婕妤,这还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情。 虽说只有一夜,但皇宫里的风向到底还是有所改变了。 太女殿下如今不在京城,皇后娘娘守着宝郡王连翊坤宫的大门都不出。 新年一过,更是以身体不好为由,取消了请安之事。 自那之后,就连陛下也再未入过翊坤宫的大门,开春后,皇宫里百花齐放,唯独少了那一朵最艳丽不过的一株。 梁崇月远在前往关中的路上,对此倒是十分清楚,主要是系统每日没事干,就会去看看母后和明朗在干嘛。 没有渣爹在此,母后和明朗倒是玩的不亦乐乎,不论外头闹得多凶也丝毫不影响翊坤宫中的宁静。 “宿主,我们真的要去关中啊?渣爹连归期都没给定下,老毕登是不是不想咱们回去了?” 不知道系统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词,不过说的倒是贴切,梁崇月调出前往关中的地图,他们的速度够快,已经走了一半了,比原定的计划要早些。 “也是该去看看了,本宫不去,怕是该有人担心了。” 梁崇月没有指名道姓,系统却是很快就将所有嫌疑人名单都拉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朝中大臣们的名字,还有不少的皇亲国戚,这些人每日夜里做梦都在向祖先祈愿咒宿主。 都是些老不死的壁灯,等着宿主回来,一定收拾了他们。 系统走一路骂了一路,嘴巴就没停过,等到了休息的时候,走了这些天,宿主早就已经累得不行了,直接瘫倒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 梁崇月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从商城里买了系统爱吃的零食送到了系统爪子边上: “多吃点,最近你也辛苦了。” 系统有些惊讶的看着手边的零食,小眉头一皱,一把按住的同时,还去看了眼自己藏起来的小零食库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确认宿主不是在它的小零食库里拿的后,才放心大口的吃了起来。 系统的这点小九九,梁崇月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不过是没说罢了。 日夜兼程的赶路,她的马儿都累瘦了,这些都是每日训练的汗血宝马,都遭不住这样的长途跋涉,更不说系统了。 从前被她娇养在府里,走过最多的路就是在林子里迷路后,四处乱窜的路。 第613章 靠坐在路边的大树上,梁崇月目光远望,看似在思索着什么,实则在查看她走后京中的情况,比她想的要好些,就是渣爹年纪大了,更年期,毛病多。 这里不满意,那里也不满意,批阅奏折的时候都能给自己批上火了,齐德元连着送了三碗下火的茶水都灭不了渣爹心里的火。 最近受宠的妃子们闻言,纷纷找借口不去御前伺候,毕竟失宠可能是下一秒的事情,不去就不会这么快被遗忘于皇宫。 她在时躁动不安的好弟弟们,在她离开后反而乖巧下来了。 瞧着好像所有人都清醒了几分,唯有渣爹一人独醉的模样,梁崇月看了两眼后,就关掉了屏幕。 “宿主,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只生明朗一个了。” 系统这几日看了渣爹的发疯日常,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宿主生下明朗后,就直接服用绝嗣的药了。 或许生产时的艰难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多的是,人类真的做不到一碗水端平诶。 越是懂事优秀的孩子,身上的担子就越重,乖宝宝做久了,连报仇都会被人揣测,人类真是麻烦。 渣爹要是只有宿主一个孩子就好了,宿主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系统一边想着,看向宿主的眼神里都带着同情。 梁崇月并未太将系统的话放在心上,这一路它经常这样有感而发,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要找点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宿主,再走上三天三夜,咱们就到关中了,咱们就能好好睡上一觉了,困死我了。” 系统习惯这样自说自话,哪怕没有人理会,自己也能和自己玩上一整天。 梁崇月揉了揉它的脑袋,开口道: “走吧,咱们该出发了。” 系统脑子里回想起刚看过的地图,没好气的朝着宿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赶路什么的最讨厌了。 想一口咬死渣爹,大不了就将它绳之以法,它再换身皮回到宿主身边,它那么多好看的皮囊还没用过呢,想想都帅。 听到身后传来系统痴痴的笑声,梁崇月没有理会,倒是井随泱以为小狗赶路把脑子赶坏掉了,还上前查看了一番。 梁崇月到达关中的时候,段将军早已守在了关中的城门处等着他们了。 “属下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段将军出城迎接,身后跪了一片的将领。 梁崇月翻身下马,上前将人拉起: “段将军留守关中辛苦了,夫人孩子可都接来了?” 想到自家那个刚出生不到半年的胖小子,段将军笑的见牙不见眼: “都接来了,我家夫人刚来第二天就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八斤六两,嘿嘿嘿。” 听到孩子的事情,梁崇月总是会忍不住想起明朗,她这一路过来,走了一个多月,明朗也长大了不少,不知道等她回去,还能不能认出她来了。 段将军刚笑完,就被身后跟随的小弟同手肘捅了一下后腰,这才反应过来,太女殿下这是才生下小郡王没多久就来了关中。 关中虽然距离京城遥远,但他们在此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一无所知的,三皇子死了,陛下这是因为迁怒才将太女殿下调到了关中来。 他们在边关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太女殿下的本事,殿下若是真的杀了三皇子,此事定然是滴水不漏的,怎么可能叫人查出什么来。 想到此处,段将军连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都在替殿下觉着愤恨和惋惜。 太女殿下为了大夏的百姓在阵前奋勇杀敌的时候,三皇子还在宅子里赏花呢。 京城里的贵人就是没吃过苦头,送来挖两天水渠就都老实了,看他们谁还有废话要说。 直接一脚踹下去吃两口稀泥,保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殿下,咱们先进去吧,我家夫人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殿下前去尝尝吧。” 段将军殷勤的带着殿下回了他刚建好没多久的府邸,国渠的修建需要时间,他不会在一处常住,所谓刚建好的府邸也不过是从前某个大户的府邸稍微修缮了一番就拿来住了。 他本就是个粗人,只要夫人和孩子住的屋子尚可,他就是睡在茅草堆里也是一样睡得香。 系统已经将国渠修建的进度和资料发到了梁崇月的面板上,不过面对段将军的热情,梁崇月还是决定先用膳,等用完膳去现场勘察的时候,再结合系统给的资料对比查看。 刚迈入段将军的府邸,梁崇月远远就听到一声甜甜的: “父亲!” 一个长得清秀可爱的女孩小跑着朝着他们过来,还不到段将军的腰,一双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盯着梁崇月看的时候,里面仿佛盛满了水。 “殿下安好,珺文见过殿下。” 小女孩声音甜美,乖巧的朝着梁崇月行礼问安,梁崇月上手解下了腰间系着的玉佩拿在手上,弯腰俯身问道: “本宫从前并未见过你,你怎么认得本宫?” 有了明朗之后,面对这样纯真的孩子,梁崇月总是有很多的耐心。 “父亲说殿下今日回来,我虽没有见过殿下,可世人都说,殿下是这世间最最好看的女子,我便觉着殿下是殿下了。” 孩子的话总是这样童言无忌的,梁崇月笑着将手上拿着的玉佩送了过去: “珺文耳聪目明,这块玉佩陪了本宫十数年,在大相国寺开过光,今日就送给你了,保佑你此生平安顺遂。” 小孩子伸手接过梁崇月递过去的玉佩,还不忘甜甜道谢,挂在梁崇月身上大小正好的玉佩,到了孩子身上就略有些大了。 段将军怕文儿将殿下赏赐的玉佩摔了,赶紧将孩子抱起,笑着带着殿下去了饭厅。 “孩子不懂事,殿下勿怪。” 余光瞥见被段将军抱在怀里,还在忍不住偷看她的孩子,梁崇月笑着说了声: “无妨,珺文十分乖巧,段将军多虑了。” 第614章 今日这顿午膳用的极快,梁崇月吃完后就随着段将军前去正在修建的国渠处查看情况。 虽然已经在面板上看过无数次了,但亲眼所见现场还是要比在面板上看到的壮观百倍不止。 对照着原定的图纸,梁崇月花上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将已经修建完成的国渠全部检查了一遍。 确认与图纸上所展示的无误后,梁崇月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给渣爹写信,汇报情况。 “宿主,最近京城里的动静有些大了。” 梁崇月刚写完要传给渣爹的信,眼前的面板打开,正是现在京城里的情况,一抹熟悉的身影在蓝屏上出现又离开,正是良妃的好儿子,她那位命大的十二弟。 早知道他不简单,没想到这么不简单,这次多久就混到渣爹身边的位置上了,难怪良妃会把宝压在他身上。 扮猪吃老虎,倒是有一手。 “还不够大,等事态再大些再说。” 系统最近这段时间,一直盯着面板上看,这老十二对权力的渴望都快要写在脸上了,它都看出来了,不相信渣爹没看出来。 “宿主,关中距离京城千里路,现在不回去,怕是就来不及哦了。” 系统在一旁急得呜呜乱叫,梁崇月满不在意的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最近不行,我们还不能离开这里。” 系统不理解,这修建好的国渠不是已经看完了吗?渣爹那里的回信也已经写好了,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怎么就不能回去了。 梁崇月没有解释,只是这时间真的还不够,她要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空出足够多的时间来。 渣爹这位置既然后悔传给她了,那就让渣爹也长长见识,好好看看自己都生了一群什么货色。 梁崇月这里不急,京城之中的风向自从太女殿下离开三个月,归期未定,众多皇子开始上朝,就开始有所转动。 不过几乎半数都畏惧太女殿下雄威,殿下虽然人不在此,但名声还在,那杀伐果断的铁血手腕,怕是远在关中,都能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 自然也有不怕死得,家中本就有女儿入宫为陛下诞下皇嗣,心中不可能没有想法。 如今太女殿下离京,朝堂之上百花齐放,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陛下看见也只当是没看见的,这些人便越发大胆起来了。 梁崇月早早就料到了京城里的这些人,一直都如墙头草一般,风往那边吹,他们的头就往那边摇。 只是现下京城里的风吹得有些慢了,他们摇摆不定,比她预期的速度要晚得多。 也是时候该给他们添一把火了,不然这热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闹起来。 梁崇月将传给渣爹的信件先折好,塞进了信鹰脚上绑着的玉瓷瓶里,将其放飞后,将一条颜色暗淡的红绳绑在了另一只信鹰身上,过了一个时辰后,将其朝着同一方向放飞了。 京城的热闹还是小,真的闹大了才好看。 梁崇月忙活完这些,回到屋子里,净完手后,端起云苓刚送来的牛乳茶浅尝了一口,味道还是这样的好,就像是在京城里一样。 在关中的日子倒是没有系统说的那样难捱,除了有些思念母后和明朗外,这里的蓝天白云,高山流水,每一处都让人心旷神怡。 等到这条国渠建成之后,梁崇月定要带着母后一同过来,好好玩上一圈。 心中这样想着,梁崇月这一日正在屋顶上赏月,下面传来了系统汪汪犬吠声。 “宿主,十二那个笨蛋闯祸了,我发你面板了,记得查收!” 梁崇月随意的点开面板,上面赫然是养心殿内渣爹正在训斥梁崇坚的画面,不得不说,渣爹骂的真狠。 “蠢货,还不急崇月半分,给朕滚出去,再迈入养心殿一步,朕就即刻杖杀了你!” 梁崇坚的嘴角还有血,看样子是被渣爹踹了一脚,系统正好看到这里,不明不白的,梁崇月上手开始倒带,从梁崇坚犯错开始看。 原本只以为这个蠢货是做了什么错事,没想到是在给祖宗祭祀这样的大事上犯错了,瞧着面板上被打翻的香炉,梁崇月已经能看见梁崇坚惨白的脸色了。 今年母后深居翊坤宫,并未随着渣爹一同祭拜,就出现了这样的差错,看来这祭祀先祖的任务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某些人就不行。 梁崇月看完后,抿了一口酒水,烈酒入喉,梁崇月喉咙滚动时,正好瞥见了渣爹有些懊悔的神情,还将写给她的继位诏书拿出来看了又看。 梁崇月暗叹了一口气,还是药不够劲,是时候再加一剂猛药了,比起渣爹发怒,她更想看渣爹被局势所逼,无能为力的样子。 压迫了她这么久,也是时候让渣爹感受一下被一群乖孩子联合压迫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了。 “云苓,再放一只。” 云苓一直守在廊下,闻言立马上手从笼子里取出一只信鹰放飞了出去。 信鹰被放飞后,在空中振翅,梁崇月躺在屋顶上,正好看见这一幕。 看着信鹰朝着月亮越飞越远,梁崇月将酒壶里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望着不远处看不真切的群星,笑着抬手摸了摸。 关中的一半都在梁崇月的封地里,到了关中,梁崇月比在京城里还要潇洒。 常常都是听着京城的故事下酒,配着豪迈的歌喉吃肉。 此时的京城就远不如关中自由,自从太女殿下离开后,京城们不再殿下一家独大,几乎所有母家有权有势的皇子就全都站了出来。 陛下放纵,是个人都想趁着那女魔头回来之前分一杯羹,一个个蠢蠢欲动的同时,又在不断犯蠢。 叫那些想要站队的墙头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选择哪个保险一些。 十二皇子原本是京城内选择的大热门,因为祭祀大典上香炉坍塌,直接被陛下厌弃,现在连个封号都没有,已经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还住在昭阳殿里。 良妃娘娘也已经死了,无人为他做主,背后的母家也不敢擅自行动,免得福没享上,再被牵连,那当真是活到头了。 第615章 “娘娘,殿下的信送来了。” 向华月正在给明朗绣着肚兜,春禅脚步匆匆的走进殿内,从怀中拿出刚送来的信纸。 向华月急忙放下手上正绣着的肚兜,因为着急,指尖还被针戳了一下,也全然不在意。 接过春禅递来的信纸,急忙打开,在看见崇月一切都好后,向华月这颗心这才安定下来。 “好,都好就好。” 听着娘娘连着说了好几声好,春禅这一颗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娘娘,这信是过了陛下那里送来的,想来今晚还有一封。” 所有从宫外送来的重要信件都是要先过齐公公眼的,想必这封信也一定是陛下看过的。 向华月闻言,立马来了精神,拉着春禅的手,目光严肃谨慎道: “不要让李瑾去取,换个不起眼的去,一定小心,最近陛下的心情不定,切不可让陛下知道。” 向华月想起近日来陛下的暴脾气,就连宫里想要上位的嫔妃们在争宠前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 有没有那个本事在陛下一怒之下活着回来的本事。 “是,奴婢明白。” 春禅应下后退了出去,向华月恋恋不舍的将千里之外送来的信件看了又看,这才起身用火将其烧掉。 瞧着罐子里几乎瞬间就烧完的纸条,向华月忽然眼前一黑,靠在桌子上缓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等到眼前清明后,瞧着罐子里的纸灰,向华月连着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将盖子盖上,回到了榻上,继续刚才还未绣完的肚兜,只是一颗心早已随着崇月飞到了关中。 梁湛靠坐在养心殿内的龙椅上,正在批阅奏折,瞧着这些人奏折之下的嘴脸,梁湛便无名火起。 恨不能将这些人全都拖出去斩杀了才算舒心,齐德元瞧着陛下的脾气愈发暴躁起来,心中担忧,却不能说。 只能不停的上些下火的茶汤,好叫陛下消消火,不知道太女殿下何时能归,若是殿下回来,怕是一切都能好起来了。 小李子守在养心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陛下呵斥的声音,只当做是没听见的,弯着腰站在廊下,一张脸隐在阴影里,眼神晦暗不明,瞧不真切。 梁崇月虽远在关中,因着有系统在,对于京城的情况了如指掌,她不相信梁崇坚就这样放弃了。 最爱扮猪吃老虎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想必很快就能看见狗咬狗的画面了。 日子一天天过,梁崇月已经定下心来发展关中经济了,不论渣爹派了多少人来打探她的情况,最后收到的都是殿下每日都去国渠处巡查,还研究出来适合关中地区种植的稻谷,已经播种,想来再过半年就能收获。 相比于京城里处处勾心斗角,梁崇月给渣爹营造了一种与世无争美好幻象。 不论渣爹此时如何想,梁崇月对于种田这件事有了莫大的兴趣。 只要她研究出来成果来,一声令下,原本荒废的田地就种满了东西,难怪老祖宗都喜欢种地,这种感觉实在充实。 在关中待了八个月,梁崇月让人快马加鞭将刚成熟的稻谷送到了京城,送到了渣爹手上。 当年她凭着腹月香得到了渣爹长久的疼爱,她建功立业的伟大初期也从此刻开始。 如今京城里乌糟糟的一片,也是时候给渣爹上点眼药了。 免得他每日昏昏沉沉的,脑子不清醒,再让小人趁乱钻了空子。 稻谷送出去后,梁崇月就开始研究新东西了,关中这里让她赚了不少的气运值,看着日渐飞速上涨的气运值,就连系统都不着急回去了。 “宿主,我觉着这里挺好的,要不咱们多待几年,将气运值赚够了再回去也不迟嘛。” 梁崇月正在学习水利方面的知识,系统在一旁叼着一包小狗汪汪大礼包吃的正香,口水都快滴到毛上面了。 梁崇月没有理会小狗,这几年她四处打仗,将积攒的气运全都挥霍一空,小狗连零食都吃的少了,如今气运不断上涨,小狗吃的停不下来,自然不想回去。 系统也知道宿主懒得理会它,不过宿主已经给它发了不少气运值,够它吃吃喝喝许久了。 这八个月的时间,梁崇月将一本书水利方面的书籍看完,誊抄了出来,已经在关中地区推广开来,想必渣爹很快就能收到她新出的书了。 梁崇月已经能想象得到,渣爹翻看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她是靠着实力上位的,远不是那些仗着身上有一半皇家血脉,就随意发蠢风的好弟弟们可以比的。 “宿主,京城里好热闹哦,感觉再过不到半年,怎么就能回去了。” 系统虽然舍不得这里的气运,但一想到回去能见到母后还有小明朗,它还是十分想念的。 “发本宫面板,本宫晚些看。” 梁崇月正忙着学习,对于系统的话也只能是挑着选着回应两句。 系统乖乖照做,梁崇月听到面板上传来的叮得一声,继续刚才的学习。 知识使她进步,就在梁崇月已经将第二本书出完的时候,她的第一本书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以为太女殿下被陛下调离京城后就会一蹶不振,没想到短短八个月的时间,殿下出了一本水利方面的书,对于水利方面研究的比朝中水师还要专业。 这半年多以来,京城里各种流言蜚语,纷纷扬扬,说殿下触怒龙颜,让陛下不喜,这才被调离了京城。 当时多的是人猜测殿下何时能够回京,没想到八个月过去了,关中种起了新型稻谷,国渠的建造有殿下在,速度和效率更快更高。 再看这八个月来,京城里乱乱糟糟,陛下膝下皇子无数,乱作一团,京城许久没有太平日子了。 百姓们怀念太女殿下在的日子,朝中大臣站错队伍的在想尽办法自救,目前还没有崩盘的也开始怀念太女殿下在时,一家独大,他们只需安心报效朝廷即可。 何需像现在这样,每日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第616章 梁崇月学累了,靠坐在椅子上,闻着牛乳茶香,看着面板上显示的热闹。 果真一切都如她所料,京城里的这些热闹当真是有趣极了。 看完之后,面板上最后的内容停留在渣爹撑头懊悔的画面上,梁崇月眉眼平静的关掉了面板。 这些都是渣爹自找的,渣爹当初做出选择,就该明白他那些无用的儿子是不够格撑起她打下的庞大帝国的。 她打下的江山只有她拿的稳定,就连渣爹也不行。 “云苓。” 梁崇月出声将云苓喊来,系统听见云苓姐姐脚步声出现的时候,默默拿着小狗零食转过身去咔吃咔吃。 “殿下,您唤奴婢。” 梁崇月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到了桌面上。 “准备一下吧,这闹剧也该再大些了。” 云苓自然明白殿下这是在说何事,恭敬的上手接过殿下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应声退下。 云苓姐姐将东西带走后,系统默默将身体又转了回来。 “宿主,那药药效小,要不换个药性大的?” 系统现在比李彧安还要坏些,对于它的一些建议梁崇月都只当是没听见。 却又架不住系统一直喋喋不休的在一旁唠叨: “宿主,我说真的,对待那些墙头草咱们不能太心慈手软,直接要了他们的狗命才是真的。” 系统一边说着,嘴巴里面嚼的嘎吱作响,像是想把所有气都洒在嘴里的小零食上。 “京城里不只有那些墙头草,你说的那东西毒性太大,本宫不能拿京城里的百姓性命当做儿戏。” 系统被宿主一句话逼住,千言万语都憋在心里,它其实还有更好用的药,现在看来应当是都用不上了。 “知道啦,知道啦,宿主心里人民最大嘛。” 清楚的听到系统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声,没有说什么。 她自然是爱国爱民的,不然怎么能做一个好皇帝呢。 歇了一会儿,梁崇月又开始学习起来了,学了近一年,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名词,现在都能看的明白,无需查询翻译了。 关中距离京城千里远,关中的百姓们自从太女殿下来了之后,这大半年的时间比从前任何时候过得都要幸福。 恨不能殿下一直留在这里才好。 倒是京城里的百姓们日子就愈发苦不堪言了,陛下身体不适,太女殿下又不在京城,当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了。 偏偏诸位皇子在京城周边所做之事有意隐藏,只有百姓们深受其害,陛下那里却是一点不知。 朝中官员一心想着站队,想在这场闹剧之中保住家族众人。 京城之中一时间陷入一团乱麻之中,百姓们连连叫苦,陛下却丝毫不知。 “娘娘,陛下病倒了,刚刚符婕妤冲撞了陛下,已经被陛下贬为庶人,送入冷宫了,如今无人敢去侍疾。” 向华月正在逗明朗玩闹,小孩子对任何东西总是新奇的,崇月小时候爱玩的玉石手捻,这孩子也喜欢玩,睡觉的时候还要抓着才肯乖乖入眠。 春禅在一旁小声汇报着宫中情况,向华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本宫身体不适,还要照顾明朗,不便侍疾,陛下问起就这样回吧。” 如今因为梁崇祯的死,陛下竟然狠的下心让崇月与不到三个月大的明朗分开,她还有什么必要同陛下再虚以委蛇的,万一再将病体传给明朗,这才一岁大的孩子怎么扛得住。 【明天这章补齐四千。】 第617章 【上一章已经补齐】 系统的速度很快,梁崇月还在思索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系统发到面板上的消息。 听着面板上叮叮叮的声音一直作响,梁崇月将思绪抽回,开始仔细翻看起面板上的内容。 看着看着就给她看笑了。 “这就是渣爹的好儿子啊,真是孝顺。” 她说这面板上的消息怎么一条接着一条的往外弹,敢情好弟弟们没一个给渣爹省心的,除了已经死得伤的那几个,剩下来的几乎都给渣爹下过药。 若不是渣爹身边之人严谨,渣爹现在要不就已经死了,要不就已经练就百毒不侵之术了。 口水吐人身上都能直接当硫酸用,给人直接炼化了。 梁崇月看完啧啧出声,真是出生啊,生了一群畜生出来,不知道渣爹知道了之后,心里怎么想的。 梁崇月正想着,忽然脸色一变,有些笑不出来了。 渣爹手眼通天,这世上能有多少事情是瞒得住他的,这些人群起给渣爹下毒,还能活到今日,若是换做她来,叫渣爹发现了,怕是已经在满大夏发布悬赏她的告示了。 梁崇月从前并未觉着渣爹偏心男子,如今才发觉,若不是她的政绩真的是旁人难以超越的鸿沟,她的野心在渣爹面前毫不掩饰。 这什么太女之位,怕是从未在渣爹的选项里出现过。 她以为的一切都是她努力得到的成果,却不曾想,那些男人不论再蠢,就因为长了根东西,渣爹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此处,梁崇月心头憋着一股气,如今只想赶紧撒出来。 “回去收拾一番,本宫今夜启程回京。” 梁崇月的声音只有身旁的云苓能听得到,早在出发前往关中之前,殿下与她就商量好了一计,现在看来是到时候了。 云苓应声退下,梁崇月关掉面板后,抓紧时间开始完善她的修改计划书,大体上不必改动,不过毕竟每一处的地质和地貌都是不一样的。 不可能完全贴合系统商城里买来图纸,刚开始建造的时候,前一段都是她根据面板上展示的地貌修改过的。 但面板再高科技,也不如现场看上一眼的,这段时间内,梁崇月除了学习的时间外,旁的时间都用在了修改后面的图纸上面。 已经改到了后半程了,只要在挖掘过程中,没有什么意外,整个国渠的建造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段将军近日一直在学习她所出的那本水利方面的书籍,想来到时候也能解决这些问题,她就不必操心这么多了。 这样想着,梁崇月手下一刻不敢停歇,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出了整个图纸。 就连一些细微之处也都注明改动过了,还检查了两遍,确保无误后,梁崇月才将手中毛笔放下,等到图纸上面的墨迹干透后,才将图纸小心卷起,放入了卷轴之中。 “走吧,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 云苓回去了,这里的笔墨纸砚有赤嵘来收拾,梁崇月将卷轴背在背上,带着小狗先行回了关中的府邸。 第618章 【上一章已经补齐】 马儿进入京郊后,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疾驰了,京郊的官道上时不时就会有马车走过,本就是不准许驾马疾行的。 梁崇月并未着急回京,去了一处她在京郊的庄子上,先休整了一番,等到天黑之后,才带着井随泱去了京郊大营。 营帐内,秘密回京的大舅舅早已等候在了里面,见她过来,牛乳茶都备好了。 “末将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快步上前将大舅舅扶起,二舅舅正巧此时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刚出炉的糕点。 “殿下这一路辛苦,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吧。” 梁崇月闻言转过头去,瞧见二舅舅正对她笑的开怀,怔愣片刻,上手接过了二舅舅递来的糕点: “二舅舅不是在信上说要留守北境,不便回京吗?” 软糯香甜的糕点入口即化,味道甚是不错,关中不喜这样甜腻的糕点,她也许久没吃过了。 “如今京城局势变幻莫测,不回来总是不放心的,不过殿下放心,北境那里,已经全部安排好了,绝不会给殿下拖后腿。” “两位舅舅办事,本宫总是最放心不过得,父皇身体愈发差了,想来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 香甜软糯的糕点吃完,梁崇月坐下抿了口牛乳茶,已经从大舅舅口中得知他们也才秘密回到京郊没几日,对于京城里的情况并不太了解。 “如今无数双眼睛盯着侯府,父亲就算是已经知晓我们回来,也不会派人送消息出来,京城里闹着瘟疫,城门已经许久不开了了。” 这场瘟疫本是梁崇月原定用来打击一下好弟弟们的,却不曾想这群废物不仅没控制住瘟疫的蔓延,难得一次的团结,还让原本不算严重的瘟疫扩散到这般田地。 当真是不怕聪明人坏,就怕蠢蛋太勤快。 “瘟疫之事,本宫有办法,只是需要的时间有些漫长,父皇那里是等不到了的。” 说着,梁崇月从怀中拿出让系统仿造的圣旨放在了两位舅舅面前。 向华廷将其恭敬拿起一端,字迹确实是陛下的字迹,还有些凌乱,或许是病中所写,但陛下若是愿意让殿下回京,又怎么会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 “这应当不是陛下亲自所写吧。” 虽然上面有陛下的私印,但怎么看都觉着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二舅舅一眼便看出了其中问题,梁崇月没有多说什么,只伸手指了指圣旨上盖着的私印: “父皇病重在床,有些记不得事了,有了这章,便是真的。” 左右这上面写的东西也不涉及到什么兵权、皇位,无人会去质疑这份圣旨的真假。 向华焱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如今京城里乱作一团,百姓们每日都在家祈愿太女殿下早日归京,这样众望所归的事情,还有谁会质疑。 “那殿下准备何时现身?” 陛下病重,太医院里的太医们轮路值守在养心殿外,一步都不敢离开,连宫门都出不了,生怕再在外头感染上了瘟疫,带回宫中,便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自然是要等到父皇咽气之时了。” 梁崇月并不想过早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和那群蠢货唱大戏,浪费时间。 渣爹虽然现在不靠谱,但她也是渣爹昭告过天下的皇位唯一继承人,只要她在,好弟弟们这辈子永远都是弟弟。 向华焱同向华庭对视一眼,太女殿下的决定他们想来都是遵从的,殿下这样安排,自然有自己的用意。 “京城四周已经被向家军团团包围,只要殿下一声令下,便可入城,拿下乱臣贼子。” 梁崇月明白此处大舅舅说的乱臣贼子都是何人,不过如今京城里正是瘟疫大爆发的时候,向家军的命也是命。 她虽是有办法去解决掉这场瘟疫,但若是真的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死亡是必然的事情。 救命的药都是有限的,少一个人染上瘟疫,事后也能少些事情。 “今夜过后,便可安排人换掉宫里巡逻的侍卫了,还有这几家闹得凶得,预备着做掉吧。” 这一年不在京城,渣爹将她的东西分给了不少人,梁崇月从袖口拿出来的册子上面写的正是这段时日内她那几个闹得最凶的弟弟们。 母家有些实力,从渣爹手上瓜分了不少她辛苦打下来的东西,一堆人捧着,渐渐便飘起来了。 放任他们拿着她手底下的人和权四处造势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收回来了。 向华焱到了京郊后,便没离开过京郊大营,但殿下名录册子上写的者几位皇子的所作所为他来时有所听闻的。 “末将明白。” 向华焱将册子折好收进了衣袖里,梁崇月在营帐里和两位舅舅聊了许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梁崇月这才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下去。 这步棋她走得有些险,不过这都是渣爹逼出来的,日子好过了,渣爹就想将她踹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趁着天色还未完亮起,梁崇月回了给她准备好的营帐里休息。 京郊有两位舅舅在,京城内有外祖父坐镇,她这一路上悬着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了。 日夜兼程赶了一个半月的路,梁崇月刚躺下就睡着了,等到睡醒,脑袋里面板的提示音一直在叮叮作响。 梁崇月直接坐起身来,打开了面板,看完上面的内容后,梁崇月掐指算了算今日是什么日子,当真是赶巧了。 “宿主,渣爹要咽气了,你可以收拾一下闪亮登场了。” 这一路上她都赶着回来,就怕赶不上渣爹咽气,结果刚一回来,渣爹就要不行了。 梁崇月看了眼系统留言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不知道渣爹这会儿死了没有。 正想着,系统的连线就弹出来了。 “宿主,那太医令是有些医术在身上的,渣爹都已经一只脚踩进阎王殿了,结果没死成,让太医令给他救回来了。” 系统的声音听着不太高兴的样子,不过想来渣爹现在也是强弩之末,能救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明天这章再补两千,最近家里病号太多了,实在对不起。】 第619章 梁崇月这里正看着,面板上的警报又开始滴滴作响,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等梁崇月打开面板,系统已经在那一头先她一步将面板打开展示在她眼前了。 一连十几条都是渣爹生命垂危的紧急报告,梁崇月冷静的看着上面一秒钟一弹的报告,原本以为该有的难受并没有出现,反而平静的不像话。 “告诉二舅舅,就说本宫知道了,可以开始了。” 梁崇月将信件点燃烧毁了,面板上的提醒报告被她取消了,渣爹若是撑不到让她看最后一面,那也只能是她同渣爹之间父女情分该断了。 井随泱离开她的营帐后,梁崇月起身换了身显眼艳丽的劲装,这场夺嫡之争的大戏马上就要进入尾声了,她可不能缺席了。 换好衣服后,梁崇月出了营帐,先去了大舅舅的营帐之中,看见大舅舅正在对着一块令牌愣神,梁崇月一眼便认出这是许老将军的令牌。 “许老将军本可以明哲保身,安度晚年,这是也要掺和一脚了?” 向华焱闻言,起身给太女殿下行礼问安,梁崇月坐上了大舅舅身旁的位置,对着大舅舅摆手示意起身。 “这是昨夜里送来的,想要调动京郊大营十万大军包围皇宫,被按下了,今日一早,陛下的圣旨便到了,同样是十万大军,同样是包围皇宫,任凭许老将军调动。” 梁崇月伸手接过了大舅舅递来的圣旨,一眼便看出其中字迹不对,渣爹落笔的时候,喜欢顿一下再托起,一般人不是刻意学习根本不会发现,更不说这份圣旨上面连渣爹的私印都没有。 看样子大舅舅昨夜派人换了皇宫内巡逻的侍卫一事成功了,养心殿还未被奸细攻破,不然这圣旨上就该印着渣爹的私印再送来了。 “既然要就给他吧,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 梁崇月正在细细端详着手上这份圣旨,她当真是好奇是哪位好弟弟胆子这样大,伪造圣旨也不得再逼真些。 京郊大营一共就只有十五万的大军,梁崇月伸手将大舅舅手下的向家军令牌放到了许将军的腰牌上面: “他们想要就给吧,能不能用得上是他们的事了。” 向华焱很快明白了殿下这是何意,本来还愁着大军进不了皇宫,或许会耽误事,现在再看,许老将军这一手简直雪中送炭。 “末将明白,殿下稍坐,末将很快便归。” 大舅舅出去忙活大军围城的事情去了,梁崇月打开面板,本想着看一眼渣爹死了没有,结果画面刚跳转过去,就对上了渣爹那双暮气沉沉的双眼。 像是隔着面板在与她对视,梁崇月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平静的和渣爹对视了,心中的触感比方才听到警报声时还要大些。 面板上的渣爹没有动,放在被子下面的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梁崇月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确认渣爹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之后,关掉了面板。 正巧此时大舅舅进来,听着营帐外面大军整军的声音,梁崇月思绪也跟着抽离出来。 第620章 “殿下,大军已经准备就绪了。” 大舅舅将调令向家军的腰牌放在梁崇月面前,许老将军那块已经磨损严重,足见往日肖勇的令牌被大舅舅拿在手上。 梁崇月的目光在大舅舅手上的令牌上一闪而过,昔日为国征战沙场的老将,终究没有扛住权力的诱惑。 “许老将军也曾是一代枭雄,留个全尸吧。” 向华焱领命退出营帐,梁崇月独坐在书案前,眼前挥之不去是渣爹那张形容枯槁的脸。 虽然屏蔽了系统播报渣爹生命垂危的信息,但那一个个不断闪烁的红点还是会无意间瞥见。 在书案前坐了许久,梁崇月身上有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她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好,渣爹不是也很满意吗? 为什么?为什么梁崇祯对明朗下手,她将其反杀,渣爹就容不得。 京郊大营内,一袭红色劲装少女沉闷的独坐其中,周围是挥散不去的愁苦。 从京郊大营整装出发的军队包围了皇宫,齐德元正在给陛下擦洗,突然听到小李子急匆匆冲进来传来的消息。 手上的帕子直接掉进了水盆里。 “什么?他们怎敢!” “师父,许将军带着大军将皇城围了,陛下如今昏迷不醒,太女殿下又远在关中,大夏怕是要完了。” 小李子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在意陛下是否会听到,余光瞥见齐公公身后的陛下手指微微颤抖,小李子还将声音放大,刻意说给陛下再听一遍。 “师傅,许将军是十四皇子的外祖父,如今许将军带军队逼宫,十四皇子年幼,平日顽劣不堪,若是外戚干政,大夏,呜呜呜怕是要完了。” 齐德元到底也是在宫里活了几十年的老人精了,能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哪里听不出来小李子这是故意的? 刚想上手去拦,将他的嘴捂住,就听到身后传来陛下猛烈的咳嗽声。 “滚出去,给咱家滚出去。” 齐德元气的将水盆里沾满了水的帕子,拿起来朝着小夏子甩了过去,小夏子也不躲,只是一味的站在原地,哭着喊着,说是大夏完了。 陛下越是咳嗽的厉害,他就越是喊得起劲,直到陛下一口血吐了出来,血雾喷射,齐德元半张脸上都是。 小夏子知晓陛下如今时日不多了,怕是再气下去,他便是气死陛下的罪人,要给陛下陪葬了。 “师傅,我出去喊太医令,您先照顾着陛下。” 说罢,小夏子跌跌撞撞又冲出养心殿外,一整个失魂落魄的模样。 刚冲出养心殿外,小夏子扶着门槛站起身来,刚才的慌乱不在,养心殿外连个巡逻的侍卫都不见,他自然也没必要再演。 起身整理了一番身上衣物,养心殿内有些日子没好好打理了,刚跪在门槛上时袍子上居然沾了灰。 小夏子转头看了眼往日里最是威严不过的养心殿,他在这里从洒扫太监一步步爬上陛下左右。 若不是太女殿下当年相救,他早已成了人间一捧土。 殿下那样好的人,却叫人欺负的只能远离京城,冒死打下的江山,凭什么要便宜了那群伥鬼。 瞧着不远处朝着这里缓缓靠近的甲胄,小夏子颤着手,面上闪过一丝狰狞,随后控制好表情快步迎了上去。 养心殿内,齐德元着急忙慌的给陛下擦着口中鲜血,可陛下的内里早已亏空不堪,不是简单止血便可好的。 第621章 “陛下,奴才死罪,已经假传您的旨意去了关中,您撑住,咱们等到太女殿下回来就好了,殿下一定能解决那帮乱臣贼子,平定内乱的,陛下您撑住啊!” 齐德元一边压下心头快要崩溃的悲伤,还要一边安慰陛下的情绪。 梁湛嘴角的血抑制不住的往外涌,水盆里的水已经被染红了。 “殿下,您回来了!” 齐德元听着外面小李子的惊呼声,手上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去,却没看见一个人。 眼底的失落尽显,刚给陛下擦脸的手还未收回,就被一只枯木一样的手抓住。 齐德元猛地回头,却见竟是陛下,抓住了他的手。 陛下连回头的劲儿都没有了,抓着他的手却死死不放。 齐德元见状,泪都要落下来了,哭着将陛下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拿下,塞回了被子里。 “陛下,关中距离京城有千里远,奴才昨日才放出的消息,殿下,哪有这么快就回来,您将身子养好,殿下自然就回来了。” 齐德元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相信,太女殿下是何许人也? 怕是早已被陛下伤透了心,如今,就算是看到了召回的圣旨,想来不一把火烧掉就已经算是最后的体面了。 “朕…等她。” 听着陛下颤颤巍巍的这几句话,齐德元也只能默不作声的点头,视线就算是已经被泪水模糊,也只敢自己憋住。 “等本宫,父皇是准备等着本宫回来继续给您收拾烂摊子?” 一道熟悉又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德元惊喜回头,对上殿下那双再不见丝毫温情的双眼也不敢多言,只一味的心中庆幸,好在殿下回来了。 “奴才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德元高兴的忘乎所以,手上拿着个帕子水,还没有拧干,就着急起身向殿下行礼。 小李子跟在太女殿下身后,冷眼旁观这一幕,虽说跪下的是他的师傅,但若不是陛下放纵,如今的大厦,怕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哪有这么多祸事生非。 “齐公公先下去吧,本宫有事要同父皇说。” 齐德元就算是再关心陛下,也明白此时的局势已定,皇位更迭总是更有能力者胜出,陛下已是强弩之末,大夏未来的江山,终究是太女殿下的。 齐德元一步三回头,但悠悠不舍的瞧着躺在龙床上的那具病体,去年此时的陛下生龙活虎,如今却已病入膏肓。 “小李子,带齐公公下去吧。” 大局已定,梁崇月自然是没必要再瞒着小李子的身份,等着小李子将齐德元带下去后,随手搬来一张凳子,放在渣爹床头,椅子落地发出巨大的响声,对上渣爹内双暮气沉沉的眼睛,她忽然就释怀地笑了。 “父皇,您老了,老眼昏花,神志不清,本宫不同您置气,只是这大夏的江山,本宫绝不会假手他人的。” 坐在渣爹床头,看过那么多遍渣爹现在的身体监测报告,他的身体如何,梁崇月心中有数。 自然也不愿与他过多计较,将早就准备好的药丸塞入渣爹口中,许久不曾进食,渣爹瘦到骨瘦嶙峋,嘴巴张开时,一股恶臭便扑面而来。 “本宫不在,连个给你打理的人都没有吗?你养的那些个好儿子就是这样孝顺你的?” 梁崇月句句词词诛心,明明这一年来,每日夜里都曾设想过这一幕,想了无数回对他说的话,说出口的却是最知道怎么气死他的。 “不过这样也好,庸庸碌碌的人自然是难成大事的,等的时候本宫继承你的皇位,明朗会是本宫唯一的孩子,本宫绝不会让她这一生如本宫这样如履薄冰。” “父皇怕是还没见过如今的京城吧,一会儿儿臣推着您出去看看。” 梁崇月刚给渣爹喂了点恢复生机的药,能恢复一时半刻他的生命体征,出去吹吹冷风,脑子也能更清爽些。 “带您出去看看您的好儿子们,将您的江山折腾成什么样。” 今日梁崇月本不想来的,她同渣爹之间早就没有什么父女亲情了,不过是她心存幻想,还渴望一切回到从前。 到底是她天真了。 多年来的相处,让他忘记了渣爹本就是一个冷心无情的人,不然她该有一个很优秀的哥哥才是。 可如今的一切,亦如当年,渣爹防备着向家,防备着母后,防备着她。 瞧见渣爹脸上气色越来越好,梁崇月双手用帕子将渣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水擦去。 “父皇,您将我教养得很好,不是因为您有多好,而是我好,您从前给予厚望的儿子全都死在了我的手上,一切亦如父皇当初杀死自己兄弟上位时一样。” 梁崇月软声软语的在渣爹身旁陪着渣爹说话,一切就好像回到从前,可他们彼此都清楚,早已回不到从前。 “是父皇对不起你。” 渣爹一开口,梁崇月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您对不起,我的事多了,不过我与您之间倒也不必深究这些,终究这件事是我赢你输,别说话了,留点力气,本宫带您去看看现在的京城。” “那才当真是民不聊生,百姓们连活下去都难了。” 梁崇月抓起渣爹手上死死抓着的圣旨,粗暴的塞进渣爹嘴里,将他那张愧疚的嘴堵上。 这样的好话,她早就不想听了,也早就过了需要的年纪了。 小李子已经将步辇准备好了,此处无旁人,更是不拘什么礼节,直接将步辇抬进了养心殿内。 第622章 梁崇月将渣爹抱上步辇,这才发觉渣爹当真是轻了不少,感觉只有一把骨头的重量了。 “殿下,外面如今正是冷的时候,奴才再为陛下加件披风吧。” 齐德元哆嗦的将拿着披风的手伸了过来,梁崇月见状放下了拿着被子的手。 “随便。” 丢下一句话,梁崇月率先离开,将步辇上的渣爹留在上面,自有小李子将人抬到城楼上,剩下的事无需她操心。 梁崇月站在无人值守的城楼上往下眺望,重兵已经包围了皇城,站在最前面的是已经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许老将军。 梁崇月站的位置极妙,下面看不到她,她却能俯瞰下面一切。 “宿主,老九带着军队从西边过来了,看样子是想强攻西华门了。” 系统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西华门常年紧闭,为了皇家安危考虑才建造的。 “西华门没有守军,想来很快就能攻下,两军对武,小狗你猜,谁会赢?” 皇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唯有一袭红色身影在寒风中孤立于世。 “自然是宿主赢咯,他们…毫无胜算。” 系统说的是实话,它真的觉着这些人就算是有逆天改命的本事,重来一世也斗不过宿主。 宿主的本事都是自己一点点练就出来的,这些人但凡有宿主一点点勤奋,京城都不至于变成如今这个场面。 系统的吐槽完全不遮掩,直接张口就来,听得梁崇月心里开心,像是多了一份慰籍。 要是小狗此时在这里,她一定要好好揉捏一下小狗的脑袋瓜子。 “说的不错,本宫甚是欣慰,等你回来赏你五头猪,给你慢慢吃。” 梁崇月还记得小狗被烧毁了的那五条猪五花,斐禾应当是赔给小狗了,不然小狗定要一直闹得没完。 “嘻嘻嘻,我还要十五头羊,三十只鸡,都养着,嘿嘿嘿给我慢慢吃。” 吃喝这方面,只要是在京城内,梁崇月就没亏待过小狗,一切都是按照最高的标准来的。 “自然可以,等你回来,本宫封你为御前第一狗公公。” 系统闻言,声音里都透着难掩的激动和喜悦。 “不过宿主真的要放纵他们在皇宫里打起来嘛?到时候要是损坏了什么东西,修缮还要多花钱,他们人死了,这债找谁报销啊?” 系统话头一转,开始操心起这些事来了,梁崇月欣慰的笑了笑,知道给她省钱了。 “打不起来,如今的大夏哪里还由得他们说了算?” 梁崇月嘴角不屑一顾,能做她对手的已经死绝了,剩下的不过秋后蚂蚱,放任他们蹦哒两日罢了。 梁崇月的手扶上城墙,许久没有上来这里了,还记得第一次来是五岁时,渣爹带着她上来的,说往后要带着她和母后看遍京城每一处繁华。 她已经记不得当初听到这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只记得那日渣爹的表情认真又坚定,她看在眼里,不知不觉就记了这许多年。 不过好像,只有她记住了。 “殿下,陛下到了。” 梁崇月闻言转身回头看去,渣爹坐在步辇上,身体都坐不稳当了,唯有那双眼睛还算清明。 “父皇,您当年带着儿臣站在这城楼上看京城,如今儿臣带着你再看一次。” 说罢,梁崇月向着渣爹走去,见渣爹并未躲闪,梁崇月直接一把按在了步辇的架子上,用力气将渣爹托起,半边身子悬空,架在了城楼上。 正巧两边有空洞,可以将架子直接控住,确认渣爹不会摔下去后,梁崇月就松手了。 看着渣爹整个人悬在城楼外,梁崇月心中有数,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一直跟在后面,本就担心的不行的齐德元看到,魂都快要吓出来了。 “陛下!殿下!陛下可是大夏的王啊,怎么能将陛下就这样悬空挂在城楼上,不行的啊!” 齐德元急着就要上来将陛下接下来,可惜手都伸出去了还是不够长。 若是贸然拽动架子,陛下很有可能直接摔下去,齐德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梁崇月看了一会儿,就伸手示意小李子将齐公公带了下去。 “本宫不过是带着父皇看看京城的风景,齐公公不必这样慌乱。” 小李子毕竟是从太监堆里爬出来的,虽然平日里瞧着瘦,浑身的劲一把就将近日里没有休息好,临近崩溃边缘的齐德元一掌劈晕,硬生生将人拖了下去。 “父皇,好好瞧瞧吧,这便是您的江山,往那看,您的儿子来弑父了。” 梁崇月贴心的伸手指向不远处浩浩荡荡过来的军队,甲胄摩擦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就算是渣爹年纪上来了,老眼昏花也能听得出来。 梁湛此时一身的寝衣,只有外面一件披风避寒,好在齐德元给他穿的够紧,这呼啸的寒风还是将他的头发吹得四处纷乱,风声裹挟着甲胄声一声声一阵阵,风不停,纷乱不停。 梁崇月一直在渣爹耳边喋喋不休,像是要将这一年来憋在心里的所有话都和渣爹说完。 渣爹被圣旨堵住了嘴,连一声呜咽都没有,就那样平静的坐在她架好的高台上,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 梁崇月也不急,她用了药守住了渣爹的心脉,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这样好的光景也不是年年都有,回回都能见到的。 许老将军率军逼近城楼,已经有人看见城楼上那一抹黄色的身影了,黑狼披风下,明黄色的衣角十分显眼,满宫里能用这抹明黄色的人有且仅有那二位了。 “太女如今还在关中,城楼上挂着的那位莫不是…陛下?” 许老将军自己说完都有些失语,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城楼上的那道身影看着,越看越觉得像是陛下。 “此人就是父皇,可父皇不是应该在养心殿的龙床上躺着嘛?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悬挂在城楼之上?” 十四皇子刚问出声,就停下了脚步,在父皇身边出现了一道再显眼不过的红色身影。 与太女对视上的那一眼,他双腿发软,险些畏惧的跪下。 “怎么可能!她不是该在关中吗?怎么会在这?!” 第623章 梁崇月施施然的走到渣爹身边,眉眼间似画般迷人,眼神却犀利凌人。 “十四弟,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梁崇月的声音像是从天边飘下来的,本该是最动听不过的,落入耳中却比地府招魂的鬼乐还要骇人。 “带了这么多人来,是准备弑父?” 梁崇月目光瞥向十四弟身后的众将士们,其中不少她还有些印象,是随着她一同征战过边关的。 能出现在京郊大营,多半是受了伤留在京城周围值守的。 众将士们在看见太女殿下现身的那一刻,心中就已经开始动摇了。 一边是陛下亲自教导出来的太女殿下,大夏皇位的合法继承者,一边是谋权篡位的狼心贼子,该怎么选,他们心中都不自觉的偏向一边。 太女殿下的手段狠烈,就连许老将军都开始懊悔没有事先确定殿下是否还在关中,不然今日也,不会这样被动。 “殿下这是何意?你不在关中却出现在皇城,还将父皇架在城楼这等危险的地方,到底是何居心?” 听着梁崇坚倒打一耙,梁崇月倒是不恼火,只笑着上手轻轻将渣爹坐着的架子推了一下。 架子立马开始在城楼上摇晃起来,弧度虽然不大,却着实吓人。 “梁崇月,你要做什么!?” 梁崇坚此时也不想着什么皇位不皇位的了,梁崇月出现的着实吓了他一跳,光是连剑都提不动了。 “做什么?你瞎了看不见?” 连渣爹都不曾言语一句,梁崇月看着梁崇坚实在虚伪,想要弑父的是他,现在装好人的也是他。 梁崇月一脚踢开渣爹坐着的步撵下的暗格,本就只靠着两根架子架在城楼上的步撵遭此重创,左右摇摆的更加厉害了。 梁崇月离得近都能听到架子在城楼上摩擦发出的吱嘎声,无视渣爹那张惨白的脸,梁崇月上手将暗格里放着的弓弩取出。 借着城楼上凸起的石壁做遮掩,快速装填弓弩,朝着许老将军站着的地方就是一箭射了过去。 经过她精心改良过的弓弩射程更远,速度更快,等许老将军反应过来的时候,弩箭已经射穿了他的脑袋。 脑袋中的鲜血瞬间迸发,她在每一支弩箭的后面都绑了点好货,能在人脑子里面炸开,血浆瞬间糊了梁崇坚一脸。 “许将军假传圣旨调动士兵,挟持十四皇子意图谋反,来人将十四皇子压下去,待本宫稍后再审。” 梁崇月话音刚落,十四弟身后站着的众多将士立马就行动了起来,本就是向家军,看不见老侯爷,但只要太女殿下在,他们自然是要听令于太女殿下的。 什么圣旨、腰牌在向家军这里行不通,向家军只认向家人。 “你们做什么?你们快放开我,我可是父皇的十四子,这是在谋害皇子,梁崇月你好狠的心,你谋害亲弟弟,父皇若是此时无事,你便是死罪!” 梁崇坚被将士们捂住了嘴也不安分,呜呜咽咽的声音传了十几米远。 直到被将士们拖到午门外大街上,然后就被刑部的人给接手了。 听着十四皇子这一路上的挣扎、哭喊声,军队之中不属于向家军的队伍难免担心害怕。 他们今日前来并不是协助十四皇子弑父登基,不过是被拉来充数的。 他们本就常年待在京郊大营,自然是陛下,让他们去哪他们就去哪,今日一早,便有人带着陛下的圣旨前来调兵。 本来还以为只是为了保护陛下安危,却不曾想是跟着许将军和十四皇子前来弑君夺位。 若是早知如此,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只求太女殿下能放过他们。 如今许将军死了,十四皇子也被拖走,原本有些小心思,现在也全都歇了,一个个将头低下,生怕与太女殿下对视上,再小命不保,给许老将军陪葬了。 梁崇月这些年学了不少识人之术,一眼过去便知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父皇,您瞧,他们都听本宫的,本宫让他们往西,他们绝不向东移动半步,这大夏的江山您守不住,那就本宫来替你守吧。” 梁崇月伸手在渣爹的肩膀上重重落下,本就不稳固的架子摇晃的更加厉害,就连渣爹都变了脸色。 艰难伸手将他嘴里的圣旨取下,趁着架子没坏之前就扔到了崇月脚边。 “是父皇对不起你,放过这些无辜的将士们吧。” 渣爹说的话声音因为虚弱小的难以察觉,只有在他身边的梁崇月能听得清。 梁崇月闻言直接冷笑出声: “父皇可是差点就死在这些人手上了,当真要本宫饶他们不死?” 此时城楼下的向家军已经站到了一旁,队伍井然有序,剩下的那些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想要去融入,对向他们的只有无情的利刃。 “他们都是大夏的将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梁崇月第一次觉着渣爹是善良的,从前若是遇到这等事,就算是人少,没成功,渣爹也是一定要收拾了他们的。 “那本宫将你放下去,看看是你死,还是他们死?” 梁崇月说着就已经开始将架在城墙上的架子往外推了又推,吱嘎吱嘎的响声不断传来,那是架子被重力压弯的声音。 梁崇月不喜欢圣母,这样好说话的渣爹,她都没碰到过几回。 听着吱嘎吱嘎的声音不断放大,渣爹做的步辇已经完全向一侧倾斜,若不是梁崇月伸手一直抓着,怕是已经摔下去了。 梁崇月的目光在渣爹和地上站着的将士身上扫过,前者面色惨白如雪,却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说。 后者吓到脸色苍白,已经跪地忍不住的磕头道歉。 “大夏的将士没有骨气,大夏的君王没有识人的本事,当真是可悲呀。” 梁崇月此话说的已经十分明显,就是在当着渣爹的面痛斥他两眼昏花,错把鱼目当明珠。 这才酿就了如今这场祸事,父子不像父子了,君臣不像君臣了,一切都因着渣爹的默许乱了套。 第624章 听着架子不断碎裂开的声音,梁崇月漠然观察着渣爹的情绪,还是一如刚才的从容淡定,若不是看见了他越开越白的脸色,梁崇月当真以为他无畏无惧。 “崇月,不可!” 最后一根架子裂开前,身后响起母后急切的声音和孩子的啼哭声,梁崇月思绪被这声音惊到,下一秒,最后一根架子裂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梁崇月迅速伸手将其后面的架子按住,身形随着步撵的下滑移动,手上青筋暴起,已经逼近城楼边缘,步撵还在往下倾斜,站在城楼下面的军队已经在向着这里靠近,很快就在下面形成一个大大的圆圈。 张开双臂等着接住陛下。 “崇月千万别放手,快来人将陛下拉上来!” 向华月计算着这些人来的时间,千算万算没算到崇月会在他们之前就现身。 陛下像是被人夺舍了一般,说是调离,实则驱逐,就连陛下重病之时都未曾想过召崇月回来,又怎能让崇月不伤心。 但崇月不能弑父,她要做大夏的王,这些年辛苦学习,没日没夜的练武,征战四方,身上背上都是伤。 这些不可对外人道的艰辛只能她自己慢慢消化,若是沾上弑父的罪名,哪怕传位诏书已经昭告天下,后人难免会说崇月得位不正。 她的崇月要清清白白的,绝不能被陛下的一时糊涂,毁了未来清誉。 向华月是被齐德元偷偷喊来的,小李子或许是许久没动手,下手有些生疏。 再加上一路的拖拽,从城楼上下来时磕到了后腰上的伤势。 旧伤裂开,里面是鲜红的血肉,直接将他疼醒,好在醒来时身边无人,他才好撑着腰拼着最后一口气去翊坤宫寻求皇后娘娘相助。 见殿下一人按着步撵的样子十分吃力,齐德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上去了也只能是帮倒忙。 可还是忍不住焦急万分,恨不能以命换命。 梁崇月一只脚撑在城楼上,借力按着摇摇欲坠的步撵,见渣爹的身体都在往下坠,面上依旧不改颜色,梁崇月心中郁气难消。 直到渣爹快要滑落步撵,梁崇月这才猛地用力,将整个步撵连同渣爹一起摔在了城楼上,发出巨大响声的同时,内务府制造的步撵直接碎裂开来,在城楼上炸开。 渣爹摔在了一堆裂开了木头上面,手上和身上多处都被碎开的木头划伤,本就虚弱的身体撑不住这样的重击,瞬间昏死了过去。 “九皇弟携大军围城,斩杀无数宫人,气死父皇,罪不容诛,送去刑部,明日问斩。” 刚带着花了母家几代心血养出来的私兵达到西华门的九皇子,还没来得及攻城就被镖旗将军率军拿下了。 几十年养出来的私兵像是一场笑话,还没开战,看见镖旗将军的黑铁盔甲时便已经怂了。 九皇子还想挣扎,直接被人用破布堵着嘴巴,头套一蒙,眼前一黑就被人押送到了此处。 刚才只听到了一些乱码七糟的声音,并未想到这是到了哪里。 结果头套还未摘下,就听到了太女皇姐说的话。 头套下的眼睛瞪得溜圆,恨不能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不住的闷哼出声,直在心里哭自己可怜。 可惜无人在意。 梁崇月连渣爹的生死都能不在意了,这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又能在意几分? 梁崇月侧目看了眼渣爹,见他的胸口一动不动,连细微的起伏都没有。 梁崇月正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默默调转了方向,朝着渣爹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就听到了系统播报的提示音。 “您特别关注的对象已死亡,已没有生命体征,现特别关注对象剩余两人,若要重新添加,请宿主自行操作。” 提示音不是系统那样可爱的声音,而是冰冷的机械音,梁崇月听得心头一颤,刚走了几步的脚步顿住,渣爹的头已经完全垂下,就连往日里溜光水滑的头发都没了往日的光泽。 “陛下!” 齐德元颤抖着上前,在陛下鼻子下面没探到鼻息,身形一抖,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后不死心一般的抬手探上了陛下颈部的跳动。 直到发现陛下再也没有一点反应了,齐德元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就像是呆住了一般,一点魂都没有了。 梁崇月站在原地,脚步收了回来,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垂在了身侧的手,感受到熟悉的触觉,梁崇月并没有将手收回。 听着身后母后有些艰难的呼吸声,梁崇月冷着脸,第一次没有转过身立马安慰母后,留下一句: “父皇已死,儿臣一定不会放过杀害父皇之人,母后多节哀。” 说罢,梁崇月转过身从春禅姑姑怀里接过明朗,带着她走在冷风中,离开了城楼,离开了这一处悲伤的地方。 第625章 太和殿内,丹墀之上,一片庄严肃穆。 朱红的宫墙与金黄的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更衬出这大殿的威严与庄重。 殿外大雪纷飞,殿内肃穆庄重。 梁崇月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冕冠,步摇轻颤,缓缓拾级而上。 身姿挺拔,步履沉稳,每一步都踏在历史的节点上。 两旁的宫女太监们,皆身着华服,手持羽扇、宫灯,整齐排列,垂首恭迎。 大殿之中,文武百官早已按品阶站定,他们身着朝服,手捧笏板,神色恭敬。 当皇太女踏入殿内,众人纷纷跪地,高呼万岁,声音回荡在殿宇之间,久久不绝。 “吉时已到!今先帝龙御归天,社稷不可一日无主。新君乃先帝嫡嗣,天赋圣德,仁孝贤明。今承祖宗之基业,继大统之尊位。 奉天承运,新君诏曰:朕以眇身,托于兆民之上,兢兢焉,惟恐弗任。自今伊始,当勤修国政,敬天爱民,广施仁政,使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众臣工当同心协力,辅佐朕躬,共兴社稷。如有心怀不轨、扰乱朝纲者,必严惩不贷。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请新君登位!” 平安身着太监总管华服站在齐公公从前站着的位置上。 宣读登基诏书,声音清朗,字字句句宣告着新皇的即位,也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齐德元那日在城楼上死死护着先帝尸体不愿让任何人触碰,为了全了他的一片赤忱之心,已经被送去守皇陵了。 一直跟在齐公公身边的大内总管小李公公顶上了齐公公往昔职责,手捧传国玉玺候在殿上。 只待平安诵读完传位诏书,小李公公上前将传国玉玺送到了陛下面前。 梁崇月一身明黄色龙袍,站在大夏的权利之巅,伸手接过传国玉玺,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扫视着殿下众人,眼神中既有身为帝王的威严,又有对天下苍生的关怀。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中众人一齐跪下,朝着坐在龙椅上,从古至今第一位女皇俯首称臣。 这一刻,钟鼓齐鸣,乐声悠扬,香烟袅袅升腾。 梁崇月的登基,不仅是她这些年艰苦努力的转折,更是整个王朝命运的新起点,承载着万民的期许,也背负着社稷的重任 。 朝代更迭,朝堂之上新人换旧人,多了许多生面孔。 梁崇月新皇登基,并没有从前设想的那样快乐,坐在渣爹从前坐过的龙椅上,回望她从前站着的位置,那里如今空着,不出意外就是明朗往后的位置。 真正坐到这个位置上,她才方知底下人的那些心思哪怕遮掩的再好,也还是能一眼看见。 难怪这世上少有能瞒得过渣爹的事情。 “朕今日登基,本该是四海同庆的日子,然几位皇弟联合毒害先帝一事朕已有决断,借着今日昭告天下,也好慰籍父皇在天之灵。” 梁崇月此话一出,朝堂之上暗流涌动,那日先帝到底为何薨逝有十万大军为证,可如今龙椅之上坐着的才是赢家,再有人心中不平也不敢在今日多言。 “凡所有给先帝下毒,试图谋害先帝者割黄带子,及其子嗣废除宗室身份,贬为庶人,终身囚禁宗人府,永不得出。” 梁崇月并不着急弄死那些蠢货,这些人背后的弯弯绕绕还未完全挖出,留着他们一条命在,那些人才能继续安分着。 赶狗入穷巷,他们必然要跳起来反抗的。 “陛下登基之初,雷霆手段整肃朝堂,奸佞伏法,大快人心。然处置罪臣之际,又念及旧情,未兴株连,实乃宽厚仁慈,此等圣德,古之贤君亦难企及” 最先开口的是蒋老丞相,从前闹着要告老还乡的人,已经成了有从龙之功的两朝元老了。 有蒋老丞相开口,百官一呼百应,齐声赞扬陛下仁慈。 “往昔乱臣谋逆,按律当诛九族,陛下却心怀悲悯,仅惩处首恶,余者从轻发落。陛下之仁慈,如春风化雨,润泽万民,实乃我朝之幸,苍生之福。” “臣闻古之圣王,以仁为本。今陛下初掌乾坤,便施仁爱之政,对待罪臣不赶尽杀绝,恩威并施,实乃明君典范。愿陛下圣寿无疆,福泽天下。” 这些人一个个满面红光,说得好听,心中未必这样想,不过梁崇月要的就是这样。 阿谀奉承的话虽假,却悦耳,这些人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坐在上首,梁崇月冷漠的目光被垂下来的璎珞遮挡,底下的人无人能看到她心中所想。 他们在想什么,她却是一览无余。 她早就说过,她亲手打下来的江山,就算她不要,旁人也拿不稳当。 第626章 “陛下,太后请您过去。” 梁崇月登基之后,平安作为养心殿的总管太监,就连腰杆都比从前要直挺。 回到京城后的一切都过得太快了,渣爹病重后堆积如山的奏折还未批完,梁崇月抬起头来对上平安平静的眼眸,大抵猜到母后寻她何事了。 “召两位舅舅进宫,朕有事吩咐。” 平安应声告退,梁崇月又批了两本面前堆积的奏折,这才起身出了养心殿。 龙撵已经在外候着了,母后喜欢翊坤宫的摘星楼,梁崇月便将翊坤宫换了块牌匾,改翊坤宫为慈宁宫。 原先为太后准备的慈宁宫上锁,不准任何人进入。 “皇上到。” 平安不在,便是小李子跟在梁崇月身边,从前养心殿外守夜的小李公公如今也成了皇宫之内,人人尊敬的李公公了。 梁崇月身着明黄色便服,大步走进慈宁宫内,母后正坐在殿中等着她。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今日身子可好?” 梁崇月刚跪下就被母后伸手拉起来,拉着她的手,就像是回到了从前一般,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如今后宫人少,从未这样清净过,太后娘娘近日身体比起从前要好得多了。” 春禅姑姑端着一碗滋补的药膳走进来时,眼底眉梢是藏不住的笑意。 娘娘和陛下终于苦尽甘来,这一路走来的日子,她回想起来都觉着心颤。 梁崇月登基之后,为免事情太多,第一时间就给了后宫里的嫔妃们两条退路。 要不就各回各家,要不就去给渣爹守灵。 自她上位之后,大夏女子的地位有了质的飞跃,还是她亲自下旨送回去的,就算是有些个封建余孽也不敢造次。 向华月倒不是因着这宫里人少觉着清净才心情好的,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一时间后宫之中尽数全都空了,她反而有些不习惯。 不过是想着崇月苦尽甘来,终于坐上了那个位置,替崇月高兴罢了。 梁崇月上前接过春禅姑姑手上的药膳汤,亲自喂给母后吃。 这样慈爱孝顺的场面就连春禅姑姑在一旁站着看着都不免动容。 等到一碗鸡汤喝完,春禅姑姑拿着空碗退下,梁崇月才端起茶盏,等着听母后今日唤她前来所为何事。 “如今后位空悬,你已经有了明朗,母后便不催你再添子嗣,只是这君后之位,你可有人选?” 向华月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崇月的表情,这些事情本不该她来操心的。 只是崇月登基也有十日了,朝堂百官私下里多在议论此事,如今潜邸的两位侧君连位份都未曾定下,实在不妥。 梁崇月来时就猜到母后是因为此事才喊她过来的,她倒是不急,左右她有明朗一个孩子就够了,男人只是她生活无趣时的调味品。 “李彧安有官职在身,入后宫屈才了,赫言庭品行纯良,却过焦过躁,封德君吧。” 大夏从未有过女帝,梁崇月登基后,后宫的位份自然也要重新定下。 超一品:君后 正一品:皇贵君 正二品:君 正三品:贵卿 正四品:御卿 正五品:华卿 从五品:少君 正六品:儒君 儒君上为中位,可居一宫侧殿。 从六品:才子 正七品:选侍 “若是李彧安自愿放弃太师一职入儿臣后宫,儿臣自是愿意给他皇贵君之位。” 不过不论男女,梁崇月都不愿强人所难,寒窗苦读数十载,不是为了入宫做妃子的。 若是从前,向华月自然是不明白崇月此话何意的,能入宫做陛下的皇贵君乃至于&君后自然是无上荣耀之事。 崇月这样优秀,怎么还会有人推辞。 可在这宫里待过半生,什么阴私龌龊的事情都见识过了,向华月明白崇月不愿强人所难的本心,也略有些羡慕能被崇月放在心上考虑之人。 若是先帝曾这样为她为崇月考虑过,想来他和崇月之间也绝不会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那明朗这孩子总是要入族谱的,记在谁的名下?” 向华月从前一直以为明朗是崇月和李彧安的孩子,直到那孩子长大,越来越像斐禾,她这才突然察觉到此事好像有些不对。 “明朗是儿臣的孩子,自然是记在儿臣的名下,儿臣此生也只会有明朗一个孩子,往后整个天下都是她的,父君是谁有何重要?” 明朗上族谱这件事,梁崇月早就考虑过了。 “此事交给儿臣来办,母后不必忧心。” 梁崇月不喜欢后宫争风吃醋,她只会有明朗一个孩子,却不会只有那几个男人。 她不仅要将明朗记在她的名下,还要昭告天下,她此生只会有明朗一个孩子。 让那些人早些歇了心思,她只想每回入后宫的时候都能轻松一些,实在不想处理男人之间那些爹爹爸爸的小事。 崇月五岁起,就无人能做她的主了,此事虽然不妥,但向华月也没什么好说的,崇月高兴便好。 “你若是想好了,那就这样办吧。” 瞧见母后眼底的疲惫,最近这两年事多,就连母后也跟着她操劳,梁崇月调出面板上母后的身体监测报告,并不太好。 渣爹实在气人,死了还要让母后狠狠的伤心一场。 “那儿臣先行告退了,母后休息一会,今晚侯府家宴,儿臣带母后回家。” 向华月瞧着崇月笑眼盈盈的眉眼,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梁崇月瞧着母后颤动的眼眸,心情颇好的离开了慈宁宫。 回养心殿的路上,梁崇月坐在龙辇上,瞥见好几个容貌清丽的侍卫,梁崇月本不在意,直到穿过御花园时看见巡逻的侍卫正巧过来,一瞬间就明白在路上遇见的那几个是故意为之。 “陛下别恼,从前先帝在世时,这样的事常有,宫里头的人无人不想往上爬的。” 李公公瞧出陛下面色不快,赶紧上前劝慰。 梁崇月从小在宫里头长大,这样的事情也见过不少。 “严查一番,朕往后不想再看见他们。” 未曾听见陛下说惩戒的话,李公公轻快应下,陛下刚登基不久,宫里头见血到底晦气。 第627章 回到养心殿,两位舅舅也已经到了。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身吧,朕今日唤你们来是有要事吩咐。” 平安已经将茶水上齐,梁崇月这些年的习惯并未改变,轻抿了一口牛乳茶后,平安带着人退下后,才开口道: “如今大局已定,朕也希望两位舅舅能留在京城好好陪伴家人,可北境一日无人留守,朕便难以心安。” 北境才打下来不到一年,正是动乱的时候,当日混战之下四处逃窜的落魄皇族尚未尽数铲除,她便不能彻底放心。 北境皇室最是心狠手辣之徒,还关系到十几座地下矿脉,若没有可信之人看守,北境迟早要乱。 向华焱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陛下此话已经算是明示了。 “陛下放心,今晚家宴后,臣自请前往北境,定为陛下守好大夏江山。” 大舅舅不是个爱吹捧人的人,梁崇月能听得出来大舅舅话中都是真情实感。 “有舅舅此话,朕便放心了,朕已经写好圣旨恢复外祖父定国公爵位,阿筝也到了待嫁之年,喜欢什么样的郎君就由她自己做主吧。” 以往新君上位,为了平衡新旧臣子之间的关系,让母家年纪合适的孩子联姻是最稳妥也最常见的手段。 四个舅舅里面,只有两位成婚了,嫡支中适龄的孩子只有阿筝一人。 梁崇月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却也听说了大舅母因为此事着急上火,却也知道这是旧习,不敢进宫同她多言。 向华焱近日里常听夫人在耳边念叨阿筝婚事,向家世代效忠陛下,陛下有需,向家绝不推辞。 就连阿筝自己也想的开,直言道: “就算是陛下为她指婚,也绝不会随意乱指,定然是大夏顶顶好的儿郎才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如今有陛下此言,阿筝的婚事便可自己做主了。 “臣多谢陛下隆恩。” 说着向华焱便要跪下谢旨,被梁崇月抬手阻止。 哪怕阿筝同她并不相熟,她也做不出来逼迫旁人联姻之事,若真要联姻,倒不如直接收进后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的方便。 能当质子,还能爽,何乐而不为? “阿筝当下若是没有心仪的儿郎,过些时日母后给朕选秀的时候,让舅母带着阿筝进宫,向家的女郎三夫四侍也算不得什么。” 向华焱闻言面上有些尴尬,虽说如今陛下上位,未来大夏婚嫁之事会有所不同,却也不曾想竟会这样快。 向华廷坐在大哥身边,瞧着大哥尴尬应下的模样,笑出了声。 “陛下说的不错,向家的女郎三夫四侍倒也无妨。” 既然往后女子也同男子一样可以三夫四侍,向家的女郎自然不必再恪守成规。 二舅舅一切都看得开,梁崇月的目光落在二舅舅系着的藏蓝色香囊上,对着二舅舅挑眉一笑。 见二舅舅并未多说什么,笑得坦荡,看来铁树也开花了。 梁崇月又和两位舅舅聊了聊京城和关中的情况,送走两位舅舅后。 梁崇月一刻也不得歇的开始批阅奏折,渣爹病重半年,积攒下来的各种事情能铺满整个养心殿了。 直到天边渐暗,平安上前提醒,梁崇月这才合上面前奏折。 “陛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先去将母后接来,朕换身衣服。” 明黄色的便服无形中到底带着些许压迫感,这场夺嫡之战中,她能成功胜出,外祖父和四位舅舅功不可没。 向家不是那等不懂规矩的,一场家宴,不必太过拘谨。 梁崇月换了一身明艳的鎏金绣凤织锦袍,云苓手巧,就连最简单的发髻都能用几根金钗点缀的华贵大气。 梁崇月刚收拾好,母后就带着明朗来了。 一年未见,小小的人倒是对她不认生,梁崇月刚一伸手,便笑着在春禅姑姑怀里哼唧起来。 “外祖父、外祖母还未见过明朗,今日带着她去,家中定是热闹非凡的。” 向华月闻言回想起崇月远在关中,京城局势紧张,她将自己和明朗关在翊坤宫里,父亲、母亲也闭门不出。 整个向家都在尽可能的不与外界发生争执,避着所有人。 “是啊,今夜家中定是热闹非凡的。” 梁崇月逗弄明朗的时候,瞥见母后眼中怀念之情,入宫多年,母后唯一一次出宫便是去照顾她,就连让旁人知晓都是不能的。 想必比起明朗,外祖父、外祖母更想见到母后才是。 “马车已经备好,母后先请。” 梁崇月朝着母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母后的思绪从伤感中抽离,同母后说着笑着上了马车,明晃晃的带着母后出宫。 宫中的马车好认,都是特定的样式,梁崇月也并未准备藏着掖着,母后回家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往昔那些封建规矩从她继位开始就不复存在了。 马车停在刚换好牌匾的定国公府门口,刚下了马车,府门口就跪了一群人。 “臣等/臣妇/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伸手将母后搀扶下了马车,母后早已热泪盈眶,梁崇月没有多言,轻拍了了几下母后的手背,朝着跪在府门处的众人道: “平身吧,既是家宴就不必这样拘束了。” 陛下此话一出,定国公府外的紧张氛围一下子就散了许多,梁崇月被外祖父和几个舅舅簇拥着走进府内。 母后和明朗已经被外祖母和两位舅母团团围住,到了此处,自是不用她来操心了。 今日家宴男女同席,为了避免酒气传过去,让孩子们闻见不舒服,中间用了屏风做隔挡。 落座之后,梁崇月瞧着外祖父面色红润,唯有眼眶微红,时不时的看向屏风,像是想透过屏风多看几眼母后。 “用膳吧,朕也许久没尝过外祖母的手艺了。” 从前梁崇月每回来,外祖母总是要亲自下厨的,吃的多了,她一眼便能瞧出那些菜是出自外祖母和舅妈之手的。 平安用银针试毒确认无误后,梁崇月浅尝了几口,一切都还是从前的味道。 第628章 家宴之上阖家团圆,说不完的热闹,聊不完的闲篇。 家宴结束后,梁崇月同外祖父和几位舅舅在书房里又聊了一个多时辰。 “如今朕刚登基,朝堂不稳,劳烦外祖父和几位舅舅费心了。” 梁崇月此话刚一出口,身前坐着的人全都起身朝着她跪了下来。 “陛下言重,陛下乃真龙天子,向家永远效忠于陛下,效忠于大夏。” 向家的忠心,梁崇月从来都不曾疑心过,不过自从她登基之后,她与外祖父和几位舅舅之间好像更疏离了。 梁崇月也并未上前将外祖父和几位舅舅扶起,只轻声说了一句: “都起来吧,向家世代忠心,朕从不有疑。” 她的背包里还放着登基那日,外祖父亲自敬上的向家虎符,几位舅舅手下的私产也献上了大半,梁崇月钦点过后又还了回去。 有着最至亲的血脉相连,往后她和向家的关系只会更加紧密,如今朝堂之上还有些隐藏极深的老臣并未暴露,向家要一直维持现状的好。 梁崇月从外祖父的书房出来的时候,路过外祖母的翁蔚堂时听到里面传出的谈笑声。 “外祖母和母后许久未见,想是有说不完的话,朕自己回去即可,如今京城处处好光景,母后怕是还未好好逛过,待到十日后,朕再来接母后回宫。” 向家是母后的娘家,这一切虽说与理不合,但她梁崇月在此,便是大夏的礼法。 “是,臣代家眷多谢陛下圣意。” 梁崇月转身伸手抬起了外祖父行礼的手,拦下了,想要进去通传一声的下人。 “不必去打扰外祖母和母后,朕又不是不来了,来日方长,让她们好好叙叙旧吧。” 说罢,梁崇月转身离开了此处,等出了定国公府,上了马车,系统那闹人的声音就又传来了。 “宿主!我想吃城西的糖葫芦,说是刚出了裹橘子的,你回来给我带呀?” 如今局势已定,一切回归正轨,系统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声音夹起来像是个甜妹。 有的时候自己演上瘾了,还会去改变声道,第一次听的时候,梁崇月还以为她的系统换人了。 挂掉连线,梁崇月掀开帘子,对着外面驾车的井随泱道: “去买一把城西的糖葫芦,各种口味的都来些。” 明明这东西系统商城里也有,小狗系统就是舍不得花那两个气运买一串尝尝。 在面板上看见井随泱去买糖葫芦的背影,系统高兴的在皇宫里乱窜。 黑夜里,一身雪白的皮毛被养得极好,月光下散着银白色的光。 梁崇月坐着马车到达午门外的时候,井随泱扛着两把插满糖葫芦的棍子也到了。 午门处的守卫见状,早早就打开了城门,一只巨大的白色土松快赶上守卫高了,站在城门外面,在看见那两大把糖葫芦后,眼睛都在发光,根本移不开半点。 “小狗,回去再吃,别挡道。” 感觉到马车停下,梁崇月掀开帘子看着系统坐在午门正中间,将马车逼停,经过训练的战马胆子虽大,但对上系统总还是畏惧的。 一个个都瑟缩着不敢上前。 系统一双眼睛里只有糖葫芦,好在耳朵还能听见宿主的声音,听着宿主声音越发有些冷了,嘿嘿一笑,立马起身让开了位置。 瞧见那只大犬退到了很远的地方,走在最前面的战马被平安抽了一鞭子,这才走了起来。 有领头的马儿如此,后面的马儿就是不想走也不成了。 马车再次摇摇晃晃走了起来,到了养心殿外的时候,梁崇月刚下了马车就看见等在此处的李彧安。 “陛下,臣妾参见陛下。” 虽说已经过了年,现在的倒春寒却是厉害,李彧安本就身形单薄,穿得还少,大晚上出门连件披风都不知道披上。 瞧着他面色苍白的模样,梁崇月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起来吧,既来了就随朕进去坐会儿吧。” 梁崇月在路过井随泱身边的时候上手拿了两根糖葫芦,这个时代橘子味的糖葫芦,她也还没尝过。 还没走进养心殿内,梁崇月就听见了身后系统咔吃咔吃吃糖葫芦的声音。 “少吃些,把牙吃坏了朕可不会管你。” 系统一吃起东西来就什么都不顾了,所以这话是梁崇月说给井随泱听得。 让井随泱看着它些,别让它吃太多了。 系统本身只是一串数据,它的身体并不会因为它多吃了几串糖葫芦就发生什么改变,可一个正常的小狗,若是多吃了几串,脾胃怎么可能受得了。 此处不是在她从前的公主府,随它去也无所谓,此时的皇宫各处都是从前人留下的眼线,还是小心点的好,她不希望她刚登基,系统就背上妖孽的骂名。 井随泱闻言,默默将抓着糖葫芦的手紧了紧,刚准备递到小狗嘴边的糖葫芦,又收了回来。 对上小狗疑惑不解的眼神,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此时冰糖葫芦外面的糖衣在小狗嘴中裂开,略尖锐的几块细小糖衣戳得它嘴巴子疼,对于糖葫芦又爱又恨,倒也不像刚才那样想吃了。 梁崇月走进养心殿内,云苓已经将准备好的牛乳茶端了上来,为她斟好了茶。 “尝尝看,这是去年产的蛮红,味道不错。” 云苓细心,察觉到李彧安并不喜欢牛乳茶,李彧安身前的茶水便换成了蛮红。 浓郁的牛乳香味在两人之间飘散,仿若置身牛奶桶里,两人之间方才的紧张感随着茶香肆意淡了不少。 李彧安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对上陛下那双云淡风轻的眸子,千言万语都好像积在了心口。 只能木然的端起手边的茶水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口腔里四溢间,透过眼前飘起的热气,李彧安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茶盏放下。 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陛下开口道: “陛下,臣自请卸任,比起大夏的太师,臣更想做能陪在陛下身边的那个人。” 李彧安说话时,放在膝上的一双手死死的攥着,生怕听到陛下拒绝的话。 第629章 蛮红的香气浓烈,在两人之间飘散,李彧安在外人前始终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哪怕是已经病入膏肓也丝毫不见急色。 梁崇月只封了赫言庭一个君位,李彧安一世聪慧,不会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梁崇月并未着急给李彧安答复,他的身体监测报告一直都放在她的背包里,还在每日实时更新着。 李彧安的身体虽说已经养好了,但从前亏损的身体始终难以补全,他的寿数不长,若是封了君后,等他死了,她还要重新培养新人。 倘若李彧安的身体好些,她都不会这样纠结。 “臣妾自知寿数不长,待到桑榆暮景之时定为陛下栽培好新人,不叫陛下烦恼分毫。” 李彧安说的直白又坦率,身着金丝团纹蓝色长袍,举手投足间满是温文儒雅,却自己将这最完美的表象在她面前撕开,宁可用不堪破碎的一面换取她的一丝怜悯,此刻也顾不上往日里维持的风雅。 “陛下如今需要一个听话懂事的君后,臣妾可以,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李彧安从前爱看着她的眼睛和她说话,眼神中常年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和淡淡的忧伤,更像是想将她的一颦一笑都记在心里,一个人的时候回忆悠长。 现下低着头,双手乖巧的放在膝上,被抓起的衣袍已经皱了,因为双手用力,关节处泛着明显的青白色。 “有夫如此,朕还有什么可苦恼的?” 梁崇月浅笑出声,清冷的嗓音因着这几日酒水喝多的缘故,更加沙哑了些,听着倒是更有压迫感了。 哪怕已经算到陛下听了他的提议后会同意封他为君后,但这一个“夫”字从陛下口中说出,李彧安忍不住的惊喜抬头,与陛下对视。 “陛下此话可当真?” 梁崇月天生就是做皇帝的命,不影响她理解李彧安此时的惊喜和失态。 往昔渣爹后宫里的妃子快赶上天上的星星多了,没有谁不想坐上皇后宝座的,有得为了权势,有得为了爱情,都只想做渣爹名正言顺的妻。 “朕一言九鼎,君后还不跪下谢恩?” 梁崇月眉尾微挑,李彧安脸上是难掩的喜悦,起身时,险些踩到自己的袍子,摔在梁崇月面前。 好在梁崇月伸手扶了一下,才不至于在御前出丑。 “臣妾多谢陛下恩典,此乃臣妾毕生之幸,臣妾定当以贤德为范,以社稷为重,殚精竭虑,襄助陛下,祈愿我朝国泰民安,万事永昌。” 当晚,李太师自请革职,被封为君后的圣旨就传遍了京城。 不论是皇宫还是京城,议论最多的便是宝郡王是不是李太师的孩子。 这样的闲言碎语自然不会传到梁崇月的耳朵里,早在平安和小李子那一关就已经挡住了,另外那些碎嘴子的人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受到惩戒。 陛下的事,可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议论的。 “陛下,您的登基大典才结束没几日,短时间内再为君后举办册封大典,国库怕是要吃不消的。” 刚上位没多久的礼部尚书拿着登基大典所有登记在册的花销站在养心殿内,垂着头,连呼吸都尽量放低,陛下才刚登基,他也才爬上来没几日,还摸不清陛下是个什么性子,可不能触了陛下霉头。 “按照惯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朕又不是每年都封后,没钱就去找户部和刑部尚书,他们自会解决这些问题的。” 礼部尚书还想再说些什么,就便陛下已经挥手叫他退下了,也不敢再多言,只能捧着册子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 梁崇月等人走了,也没抬一下头,这奏折批得她头疼,就刚才和礼部尚书闲聊的那点点时间,她就挑出了两本明显敷衍的奏折。 随手就扔到了龙案下面: “送去户部,国库没钱就从这群有钱又闲的大臣头上敲,敲不出来就直接抄。” 平安几步上前将被陛下扔在地上的奏折一本本捡起,一个上午的时间,陛下已经扔了十本奏折了,想来君后的册封大典很快就能开始筹备起来了。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捧着手上的奏折出了养心殿,和一直守在外面的小李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小李子立马领悟,进到殿内,和平安换班值守。 殿内虽说有云苓姑姑在,但这些跑腿的活计还是得他们来干,陛下可舍不得云苓姑姑。 中午时分,李彧安带着慈宁宫刚做好的午膳前来求见,母后还在国公府了,小厨房就成了李彧安开小灶的地方。 梁崇月并未阻止,圣旨已下,只差一场册封大典,李彧安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君后了,母后也喜欢他,这点小事,她并未放在心上。 李彧安是个明事理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心里都有数。 “陛下的登基大典刚过,国库必然紧张,臣妾想着,封后大典一切从简即可,本来臣妾要的不过就是能一直陪在陛下身边就够了。” 不只是陛下的登基大典,还有先帝的宾天大典,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国库已经花费了许多。 饶是再富裕的国库,也禁不住一个月的时间内,接连三场的举国盛典。 李彧安那日前来求陛下恩典的时候就已经想的明白了,只要能有个身份陪在陛下身边,这些虚的他不在意。 梁崇月刚净完手,坐着看着李彧安给她布菜,好一副良家妇男,温顺贤良的模样。 “该给你的,朕都会给你,这些事情你无需操心,明日内务府就去给你量身制衣,打扮的帅气些就够了。” 自从渣爹将国库交到她手上,国库里到底有多少钱就只有她一人知晓,如今的国库明面上像是已经被两场盛世大典掏空了。 这些不过是她想给旁人看见的,不能让大臣知道国库有钱,不然各种天灾人祸就找上门来了。 不出一年,这国库就真的彻底被掏空了。 相比之下,给李彧安办个封后大典才花得了多少,她能给的,从不会委屈了身边人。 第630章 就算她真的要掏空国库, 给李彧安一个盛大的封后大典又如何,谁能说一个不字? 李彧安见陛下坚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说不感动是假的。 陛下身边之人何止他们二位,可如今他不只能光明正大的陪在陛下身边,还能得此殊荣,陛下心中定是有他的。 梁崇月低头用着膳食,一抬眼就看见李彧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看,像是能从她脸上看出花来。 “膳食冷了可就不好吃了,陪朕多用些。” 李彧安的身体还是太差了,她还想他多活几年,这样称心如意的君后难寻。 “陛下尝尝这道菜,说是小厨房新研究出来的。” 李彧安心下感动,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更加柔和起来。 梁崇月尝了一口李彧安夹到碗里的膳食,味道确实不错,看来母后小厨房的手艺又长进了不少。 用完膳后,梁崇月就将李彧安打发走了,历代皇后居住的坤宁宫还在打扫,许久没住人了,有些东西都需要重新置办。 李彧安和赫言庭如今都住在东宫里,左右宫里的嫔妃们都被她送出去了,还未成年的皇弟皇妹们也都送到皇宫别院养着了。 渣爹留下的皇嗣实在是多,但凡只有七八个,梁崇月都将人留下,留在宫里教养长大了。 梁崇月正准备起身出去转转,就听到一声婴儿的轻哼,云苓将刚喝完奶的明朗抱了出来。 “陛下,小殿下喝完了奶后一直盯着您的画像看,连眼睛都一眨不眨的,奴婢无法,只好将小殿下抱来找您了。” 瞧着云苓怀里可爱的小人,眉眼几乎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就连眼珠子转动的弧度都和她幼时一样古灵精怪。 “既然来了就给朕抱抱,一日不见明朗,朕甚是想念。” 娇软的孩子抱在怀中,还有淡淡的奶香味,再浮躁的心都能安定下来。 “明朗这是想朕了?” 梁崇月逗弄着怀中的孩子,刚打开的养心殿大门又吩咐人关上了。 现在晚上的倒春寒十分厉害,她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明朗毕竟还小,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的好。 梁崇月忽然想起幼时母后是怎么照顾她的,可以说是凡事能够力所能及,就绝不假以他手。 若不是母后生她的时候难产,母后都想着坚持亲自喂养她长大。 “往后明朗喝完奶就抱过来,朕陪着她玩一会,再带走哄睡。” 她是做不到母后那样无私奉献,她是大夏的新皇,天下万民都是她的责任。 明朗这样乖巧,长大之后,想来也是能想明白的。 “是,奴婢遵命。” 云苓瞧着在陛下怀中咯咯咯笑着的小殿下,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箩筐小殿下的玩具。 这些都是从前陛下远在关中之时,太后娘娘准备的。 只是后来,先帝重病,太后娘娘又称病不出,这一箩筐的玩具便再没人动过了。 梁崇月的视线落在那一箩筐玩具上,其中大半都是她让系统根据现代那些玩具所制造的,只是工艺比较粗糙了些。 但也绝对是这个时代见不到的。 梁崇月随手从那一箩筐玩具里面选了一个拨浪鼓出来,这小鼓放在最上面,与寻常街道上买到的拨浪鼓不一样,每个面都能发出不一样的声音,就连侧面的声音仔细听起来都像是鸟鸣声。 又好看又好玩,在明朗面前转动了几圈,小小的人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恨不能抢到手上自己玩才有意思。 “果真是血脉相连,心意相通,小殿下许久没见陛下,如今这才几日,被陛下抱在怀里便笑个不停。” 明朗这孩子被母后教养的极好,虽然年纪还小,但梁崇月相信在她和母后的细心栽培下,定能撑起大夏的一片天。 “明朗养的不错,传朕口谕,凡事照顾明朗的,赏半年俸禄。” 陛下经常大手一挥,便是各种赏赐,云苓早已习惯了,还是跪下代所有照顾小殿下的太监宫人多谢陛下赏。 梁崇月逗弄了明朗一会儿,瞧着小小的人儿越来越耷拉的眼皮子,像是快要在她怀里睡着了,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云苓立马领会,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小殿下抱起,抱回了内殿。 从明朗出生后,离开京城前,有母后在府上照顾,离开京城后,都是母后在照顾,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明朗这样待在一起。 孩子刚走,便觉着怀里空落落的。 一时间也不想着继续干活了,调出面板,开始查看起来关中和北境的情况。 她才刚从关中地区离开,那边的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都是她和向家信得过的亲信在那里看守着。 整个一圈检查下来,梁崇月并未发觉任何不对的地方,这一整年的时间,她在关中地区也发现了好几个善水利的能人巧匠,哪怕她不在那里,国渠的修建也在按照她的图纸和计划进行着。 关中地区看完后,梁崇月就调整面板,开始查看北境的情况,越看,梁崇月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北境到底离京城太远,两位舅舅如今都在京城,留守北境的将军和官员维持北境正常发展的同时,还要追查老皇帝的余孽,北境的情况比她想得要糟一些。 梁崇月面上看着,心中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走了,两位舅舅不日即将启程前往北境,想来到那时候,北境的情况就会有所改善。 北境原先就是靠着各种烧杀抢掠周边小国一步步壮大起来,重武的同时几乎没什么好的文化传承。 可以说北境发展到现在,只有北境皇室一直活在金字塔顶端,余下的不论大臣还是百姓都各有各的苦。 北境常年冰雪覆盖,很多的农作物基本上都种不了,北境皇室暴虐无度,就连城中百姓都不放过。 想要彻底将北境收复,第一件事便是要解决北境百姓的立身之本。 北境各个都城的情况,梁崇月都有所了解了,关掉面板,开始翻看起了《史书》,她一时间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史书》上或许会有答案。 第631章 十日之期已到,梁崇月前往定国公府接母后的时候,和两位舅舅在书房里聊了许久,等再出来之时,晚膳已经备好。 封后大典之事已经昭告天下,梁崇月今日将李彧安带来,也算是见过家里人了。 李彧安是男子,是未来君后,不便于母后她们同坐一桌,和梁崇月同席,倒是替梁崇月挡了不少的酒,与外祖父和几位舅舅推杯换盏间,不经意就喝多了。 最后还是井随泱将人搀扶了回去,两辆马车回宫,梁崇月和母后同坐一辆,井随泱从驾车的位置上下来,和承钊一起在后面的马车上照顾李彧安。 “彧安身子不好,下回让他少喝些吧。” 回母家住了这些日子,母后的气色看着都好了不少,眼尾的笑纹都深了些。 “外祖父和舅舅们心中有数,不过是今日高兴,多劝了几杯罢了。” 李彧安要做她的君后,就该早日适应的,回到宫里,东宫一直备着醒酒汤,用些,睡一觉就好了。 向华月见崇月这样说,便也不再执着,在母家住了十日,一切都像是从前,除了几位哥哥添丁进口外,只比从前更热闹了些。 “许久不见明朗,那孩子可乖?” 梁崇月靠着母后坐着,母后虽是询问的话语,眼中却是丝毫不担心的,反而暗暗期待着什么。 “母后将明朗教养的极好,怎会不乖?不过近日没见到母后,有些思念,今晚有些冷,儿臣就没将她带来。” 向华月今晚也喝了些果酿,出国公府大门之时,夜晚的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酒也醒了。 “不带的对,你外祖母和几位舅母一直念叨着明朗,等天再暖和些,母后再邀她们入宫来玩,届时彧安的封后大典也办完了,正好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母后的花园许久没人赏玩了。” 瞧见母后眼底的憧憬,梁崇月明白这一年时间,她在关中过得还算不错,就是累了母后在宫里,不仅要担心她,还要小心照顾明朗。 原本乌黑的发丝里都藏了好几根白发。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母后再回去的晚些,花园就要让明朗和小狗给玩毁了。” 从前母后最是珍惜后院花园里的一草一木,梁崇月从前不懂,只以为是花草珍贵难养,所以才那样珍惜。 后来才知道母后后院里的花草一半是母后在边关时见过的,一半是母后热烈美好爱情中出现的。 要说其中有多贵重的花草,倒也不见得,再难寻的,也被渣爹寻来换美人一笑了。 只可惜昔时执手言欢处,桃下相偎语不休,今日同席皆冷意,再看只觉满心愁。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满园的花草也早已过了最迷人的时候。 “小狗向来是个闲不住的,明朗性子有些静,多动动身体反而好。” “不若将后院扩建一番,花园还是有些小了,你从前玩过的那些秋千时间久了,难免不稳健,拆了叫内务府多做些有趣的送来。” 梁崇月坐在母后身边,听着母后一路的碎碎念,说的都是明朗,看来那孩子已经将母后的一颗心牢牢抓住了,想必在明朗长大之前,为母后做的那些出宫游玩的计划都要泡汤了。 母后哪里舍得离开她的宝贝乖孙女。 【今天再懒最后一天,明天开始日日更新!】 第632章 回到宫中,梁崇月吩咐人将李彧安送回东宫后,陪着母后去看了眼正在熟睡中的明朗,小小的人躺在摇篮里,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小手一抓一抓的可爱极了。 “母后今晚也喝了些酒,先回去休息吧。” 春禅姑姑候在一旁,闻言上前将太后娘娘搀扶回了慈宁宫。 梁崇月目送母后走远,回到养心殿内,云苓递上湿热的帕子擦手。 “陛下,热水已经备好,可以沐浴更衣了。” 察觉到头顶处明显的呼吸声,梁崇月抬手挥退了殿内侍奉的所有人,等云苓最后一个退下后,梁崇月嘴角微微上扬,朝着头顶处藏着的人开口道: “还不下来伺候朕沐浴?” 梁崇月话音还未落地,一道黑影闪过,炽热的眼神与梁崇月对上,无边眷恋。 “陛下。” 斐禾呢喃出声,声音眷恋缱绻,抬手想要像从前那般触碰陛下的脸,想到君臣有别,手停在半空,最后只勾起陛下肩上的一抹秀发,探头过去浅嗅,熟悉的馨香夹杂着淡淡的果酒香气,闻着醉人。 梁崇月与斐禾对视,没有多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直接伸手勾住斐禾的腰带,将人带到了水房,养心殿的水房造得不小,足以容纳几十人的浴池上面洒满了花瓣。 艳红色的花瓣被温泉水一泡,整个水房里都是迷人的淡香。 到了水房,梁崇月手下用劲,斐禾的腰带散开,可惜暗卫的袍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只有最外面一件外袍有些松散,并未脱落。 梁崇月有些不悦的撇嘴,斐禾见状,三两下便将自己扒了了干净,热气一蒸,胸膛上浮起一层薄汗,汗水下的各种伤疤更添野性。 “属下来侍奉陛下沐浴。” 水房之中热水沸腾,花瓣旋转,抛起又坠下,因着酒水的加持,今夜格外销魂。 这些日子养起来的生物钟,哪怕前一夜闹得再晚,梁崇月都能准时起床,洗漱后去上朝。 就是斐禾昨夜有些用力过猛,两人没有节制,她闪到了腰,白皙赛雪的脖颈上被他留下了印记。 系统昨夜被他们俩吵醒,看了眼面板就触发了马赛克警告,提前给宿主准备好了,可能用得上的遮盖的膏药后,就被强制退出了面板。 梁崇月用膏药遮盖脖颈上的红印时,在铜镜里看见系统幽怨的小眼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系统被那位主神马赛克警告了。 明知道是什么,还想看,这次强制退出,不知道能让它长多久教训。 “给小狗的早膳多准备些肉,它需要肉来缓解一下现在复杂的心情。”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接收到了小狗没好气的一个小白眼,也不恼,带着平安出了养心殿上朝去了。 早起逗逗狗,别有一番乐趣。 “上朝,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梁崇月坐下后,平安开口朝着底下的众大臣开口道。 做公公久了,平安的声音也开始和齐德元看齐了,声音里带着尖细,皮肤瞧着也比从前更白皙了些。 随着平安的声音结束,梁崇月收回了目光,开始等着这些大臣们开口。 今日还好,除了几个她早已知晓,也已经做出决断的事情拿到台面上还通知众人一声外,没有旁的不懂事的来给她提些刁钻的废话,打扰她心情。 梁崇月又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开口,便准备退朝了。 “众爱卿既无事,那便退朝吧。” 梁崇月已经准备起身,不料还未站起来就听到了一道不太熟悉的声音。 “陛下,臣有事启奏。” 听声音梁崇月想不起来是谁,声音还不算大,若不是梁崇月的耳力惊人,怕是都听不清他的话。 梁崇月重新坐好后,从众爱卿之中走出来一位身量不高的大臣。 瞧着肤色有些黑,站在大殿之上十分醒目。 “臣户部侍郎蔡恒,是陛下方才提到的大凉山人,臣出自大凉山,刻苦读书科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家乡建立的更好,还请陛下准予臣返乡加入陛下所定的扶农政策。” 梁崇月闻言,目光落在殿上人身上看了一会儿,系统因为偷看不该看的东西,被主神踢出了面板使用权,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只有梁崇月自己里查此人的身份背景如何了。 扶农政策是她在关中地区的时候就计划好了的,回到京城后,还和外祖父、几位舅舅和蒋老丞相聊过这件事。 将整个政策进一步落实下来,关中的百姓们在她去之前,过得连京郊百姓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哪怕她早早就研究出了腹月香,但并不适合在关中地区种植培育。 她在关中地区待了一整年的时间,深入百姓之中,也更明白了百姓生活的艰难和困苦。 她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改善了关中百姓的生活,可大夏地貌广阔,过得还不如关中地区的百姓们比比皆是,国家在发展,百姓们的生活是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若是百姓们的生活跟不上国家的发展,梁崇月很难不去沉思自己的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宏观的角度上,确实是做了件造福后世的大好事。 可若是百姓的生活和她预期之中的相差甚远,与大夏现在的国力完全不符,那宏观上的发展和拔苗助长又有何不同? 梁崇月沉思的那片刻间,蔡恒的身份背景和生平已经被她扫视了一遍,此人倒是能用,虽其貌不扬,光看生平,堪称一句文官清流。 有个得力的岳家,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此时愿意放弃现有的一切,回到贫瘠的家乡,哪怕是有所图谋,梁崇月也要称赞一句: “蔡侍郎有此回报家乡之心,堪称朝臣楷模,此事,朕准了。” 梁崇月原本就在愁扶农政策该找谁来负责,如今有人自愿加入,虽圆滑,却不失本心,是个适合的人选。 “有蔡侍郎领头,诸位爱卿若有想法者,明日上奏吧,今日就到这里,退朝吧。” 梁崇月的目光在众大臣身上扫过,瞧着这些人面上表情各异,心中有数,目光最后从蔡侍郎身上扫过,与他那坚定的眼神对视一瞬,见过了官场上的自私自利,难得一见这样的眼神,磐石一般的心都难免被震动了一瞬。 第633章 退朝回到养心殿,蔡恒坚定的眼神再一次在眼前浮现。 “小狗,等限制结束了再去查一遍蔡恒,若是没什么问题,将他安排进去扶农政策中去。” 梁崇月从前陪在渣爹身边上朝的时候,对于蔡恒这个人并不熟悉,看的出来是个鲜少出头冒进的。 扶农政策也是她今日才提出来的,直接在朝堂之上便提出愿意放弃京城一切建设家乡,这就不只是简单的想要更进一步了。 她还是愿意相信如今的朝堂之上有人初心依旧的。 “嘿嘿,好的宿主,不过可能要晚一点了,距离人家可以重新进入面板还有十八个小时。” 这还是系统被限制的最久的一次,不知道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看的,不过算算时间,这是限制了二十四个小时啊。 “放心上就好,顺便查一查蔡恒的交友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蔡恒若是人品不错,想来身边的人应该也能堪大用。 吩咐完系统,云苓就将今日早膳摆了上来,还是那些东西,梁崇月看了眼一旁计算时间的香炉: “明朗可醒了?” “回陛下,小殿下已经醒了,春禅姑姑在陛下上朝后,就来将小殿下接走了。” 梁崇月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开始用膳。 母后照顾明朗习惯了,养心殿里各种香料重,也不见得有母后照顾的好,还是春禅来接的,梁崇月并不担心。 今日阳光正好,用过早膳,外头洒进来的阳光铺满了养心殿的大半地方,梁崇月坐在龙案前,开始批阅奏折。 经过数轮洗礼的朝堂,奏折上的内容也从花团锦簇的词藻慢慢变得务实,从前爱介绍大夏各地风土人情的各州郡送来的奏折,如今说的最多的便是各地的发展与建设。 光是看这些奏折,都能感觉到大夏在日益进步着,这个在《史书》上没出现过的国家,一步步的朝着梁崇月预设的方向发展着,估计梁崇月百年后,虽赶不上大唐盛世,但一直这样稳步发展着,想来用不了百年,就能追上大唐的辉煌了。 梁崇月批阅奏折的时候,李彧安送来了刚做好的牛乳茶后,便安静的坐在一旁的书案前看书练字,互不打扰,一同进步,就是梁崇月最喜欢的相处方式。 等梁崇月奏折全部批阅完成,抬头便见李彧安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白衣玉冠、翩翩公子,手执墨笔,一手字宛若游龙,与他这副白子公子的形象反差极大。 梁崇月闲暇时间也爱看些美男,一只手撑着脑袋,靠在龙椅上,品香喝茶,等着她的君后写完这幅字。 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看,李彧安并未放下手中笔,而是继续将尚未写完的字完成。 等到写完,李彧安才将笔放下,暖黄色的阳光洒在其身上,每一处发丝都透着明黄色的光芒。 知道陛下正看着自己,李彧安回头的时候,都刻意调整了一下角度,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陛下看。 “陛下好了怎么不叫臣妾?” 李彧安起身走到陛下身边,身上带着淡淡的檀木香气,柔和中带着安心。 “许久没看你这样专注了,朕来看看你写了什么。” 梁崇月抓住李彧安伸过来的手,起身拉着李彧安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入目便是李彧安独创的草书,梁崇月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大夏境内所有大家的作品。 鲜少有值得她夸赞一句的。 “彧安这手字长进许多,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眼前莫名浮现出渣爹油腻的一面,不过瞧着李彧安娇羞的样子,看来很是吃这一套嘛。 难怪渣爹从前爱这样哄人,招数再旧,好用就行。 “多谢陛下夸赞,这是臣妾去年所做,今日终于有幸叫陛下看见了。” 梁崇月从小便饱读诗书,这幅词中暗含的情愫并不难看出,梁崇月又岂会不明白李彧安的心意。 “是朕之幸事,走吧,陪朕去慈宁宫瞧瞧母后和明朗。” 梁崇月牵着李彧安的手,现如今大夏国土辽阔,光是批阅奏折就要花费她半天时间,等走到慈宁宫,正好赶上用午膳的。 一路上,梁崇月并未乘坐轿辇,坐了一上午了,感觉下半身都要僵硬了,好容易有时间多走走,两人还从御花园里绕了一圈,现在没什么花开,不过移栽到御花园的梅花倒是开得正艳。 等真开了春,这满园的冷冽梅香就闻不到了。 “陛下,臣妾昨日去慈宁宫的时候瞧见慈宁宫里的红梅已经谢了大半,想攀折几支带去给母后,放在屋内,添些香气。” “也好,外头这样冷,母后也不便带着明朗出来赏玩,你先去折,平安,叫人从花房多送些寒梅去慈宁宫,母后这样爱花,慈宁宫里怎能少了花香。” 平安领命离开,李彧安听到君后二字,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笑意。 封后大典还未开始,陛下便在众人面前这样称他,想来是真的认可了他。 难怪那日陛下身边的暗一深夜前来提醒他,想要便去争取,或许就是陛下给的暗示。 梁崇月不知道这几个男人之间的弯弯绕,只感觉李彧安前去攀折梅花枝的时候,背后有道锐利的眼神从她身边穿过,直冲李彧安,在她回头后,那道眼神便消失了,她背后的位置上并未有人。 梁崇月的感觉从不会有错,她刚决定好的君后,可不能在封后大典前就出事,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她的盛誉也跟着受损。 梁崇月瞧着李彧安攀折梅花时单纯的模样,虽然平时一肚子坏水,但现在封后大典在即,想必这人满脑子里都是封后大典,根本没注意这种小事。 还是让斐禾去查查吧,光靠李彧安自己,被幸福冲昏头的人,等到人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了,估计才会察觉到不对。 梁崇月这样想着,眼神却在李彧安回头的一瞬,又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在看最爱的恋人。 “陛下您瞧这支开得真好,带回去母后和明朗一定喜欢。” 第634章 今日阳光极好,李彧安刚攀折了好几枝梅花,身上都是梅花冷香,沐浴在暖阳之下,芳香怡人。 刚带着李彧安到了慈宁宫,梁崇月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孩童嬉闹的声音。 外头值守的宫人瞧见陛下驾到,转头便要进去通传,被梁崇月抬手拦下。 小李公公明白了陛下这是何意,也没有唱礼。 梁崇月走进慈宁宫的大门,绕过长廊,看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在一众宫女的保护下,在早开的桃花下摇摇晃晃的走着路。 明朗还走不稳当,却也倔强的不肯让人搀扶,听到她这边传出的声响,一双大眼睛第一时间就看了过来,眼神刚一与她对视上,便咧嘴笑了起来,一双小短腿还控制的不是很灵活就下意识的朝着她站着的地方走来。 瞧着明朗一路跌跌撞撞的走着,梁崇月并未上前去接,相反在看见明朗腿下一软,趴到在地的时候,拦住了准备上前的李彧安。 “孩子多爬爬没事的。” 梁崇月从前虽说是被母后小心娇养长大,但在这些方面,母后还是遵从着向家的旧例,孩子还是要养的糙些好。 慈宁宫外殿的地上铺设的软垫,隔绝了地上传来的寒气,梁崇月不怕明朗会冻着。 一直护在小殿下身边的宫人们见状,也不敢上前搀扶,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时刻注意着小殿下的安危。 直到明朗快要爬到梁崇月面前的时候,才双手用劲,努力在梁崇月面前站了起来。 瞧着明朗微微颤抖的后腿,一次两次想要站起来都未成功,梁崇月也不急,母后就站在廊下看着,也未上前多说什么。 直到明朗站了起来,梁崇月这才蹲下身来,将明朗一把抱起,亲昵的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明朗真棒。” 梁崇月解下专门系在腰间,方便随时逗弄明朗的白玉玲珑,小小的一串垂下,像是真的花朵一样。 内务府的工匠手巧,里面的还刻意雕出了小铃铛,风过,发出清脆的银铃声。 明朗现在正是对万物新奇的时候,一点声音动静,她都要盯着看上一会儿,玉玲珑刚一出现,一双眼睛便被吸引住了。 “明朗瞧着很是喜欢,内务府做的不错,赏。” 瞧着明朗笑的开心,梁崇月便高兴,云苓在陛下身边,轻声应下,小殿下乖巧好哄,想来内务府的赏赐绝不会少了。 “还不快些过来,明朗爬了这么久,背后肯定出汗了,别把她冻着了。” 如今虽是早春,今日日头也大,孩子总是娇贵的。 母后站在廊下笑着同他们招呼着,梁崇月将明朗抱着,亲自为明朗净手后,才将明朗交到了母后怀中。 向华月接过明朗第一件事便是摸摸看后背一有没有出汗,摸着微微有些湿,一个眼神看过去: “将小殿下抱下去换身衣服再送来。” 明朗从小便住在这慈宁宫里,见春禅姑姑要来抱她,也不闹,大大方方的将手伸了过去。 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光是听着都叫人心都化了。 “你们来的巧了,小厨房刚做好的午膳,陪着母后一同用膳吧。” 梁崇月净手后,笑着搀扶起母后走向了饭厅,瞧着那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几乎都是她爱吃的,想来母后是猜到她今日会来了。 “那道春笋鸡丝汤,彧安爱喝,先给彧安盛上一碗。” 梁崇月刚一落座,小李子正在用银针试毒,母后便招呼起了春香姑姑给李彧安盛汤。 对于母后这明晃晃的“偏爱”,看着李彧安受宠若惊的脸,梁崇月只是笑笑,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母后宫中的小厨房做什么样的膳食都是一绝,现下正是春笋生长的时节,尝尝看。” 春香在等小李公公用银针试毒之后,先给太后娘娘盛了一碗汤后,再按照太后娘娘吩咐给君后盛了碗汤。 李彧安尝了一口面前的春笋鸡丝汤,从前他只是在东宫陪着先帝和太后娘娘用膳时,随口夸赞了一句,能被太后娘娘记住,他已经是感动不已,明明是味道一样的汤,总觉着比起那日的还要好喝。 “这鸡汤味道鲜甜不腻,春笋也是嫩极了,多谢母后。” “爱吃往后每日都来,母后这慈宁宫就要人多才热闹。” 如今局势已定,向华月对于现在这样简单平静的生活十分满意,李彧安虽然身体不好,但她也算是看着他一步步跟在先帝身边成长起来的。 又是崇月亲自挑选的君后,她自然是要爱屋及乌,这后宫安定了,崇月才能空出更多的时间去处理朝堂上的事情。 “多谢母后,那儿臣便打扰了。” 李彧安本就是个端方君子,母后邀请,哪怕他不好日日都来打搅,场面话也是说得动听的。 “那儿臣也日日都来,这小厨房做的菜,儿臣要吃上一辈子。” 梁崇月跟在李彧安后面接话,对上李彧安充满爱意的眼神,梁崇月笑着往他碗里多夹了一筷子肉: “多吃些肉,明朗长得快,小心再过几年就抱不动孩子了。” 梁崇月去年一年虽不在京城,但京城里的一切,她都知晓的清清楚楚。 先前只对母后袒露过她此生只会有明朗一个孩子的想法,旁人都不知晓。 她不在的这一年内,李彧安每日下朝都会送帖子进后宫,陪伴明朗许久,等陪着母后用完午膳才会离开。 母后回母家小住的那十日里,明朗晚上闹觉,有时就连春香姑姑都哄不好,李彧安却有办法,不出一刻钟就能将明朗哄睡了,也是在明朗身边陪伴的够久,明朗喜欢,信任他。 李彧安这样识大体,梁崇月自然愿意在这些小事上面多给他些脸面,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晓,她都尊重着李彧安才好。 用完膳后,AA和母后在内殿聊后宫里的事情,李彧安在外殿带着明朗玩闹,直到明朗困了,才让春禅姑姑将孩子抱回房里去睡。 梁崇月从内殿出来的时候,李彧安正捧着一本书在看,谦谦公子,瞧着人夫感十足。 第635章 “朕不在的这一年,彧安辛苦了。” 李彧安明白陛下说的是去年那多事之年,见陛下向他走来,立马将书本放下,起身迎了上去。 书本被放在桌子上,梁崇月余光一瞥看见《幼学琼林》,笑着拿起,翻到有明显折痕的那一页。 “这样的书,彧安不该张口就来了吗?怎么现在又看起来了。” 梁崇月仔细看一会儿里李彧安刚看过的那一章,正巧是人物典故,和一些有意思的部分。 “明朗喜欢听人读书入眠,臣妾许久没看这些书了,怕是会讲漏了,便又拿起来重新再看一遍,也好温故而知新。” 李彧安向来是个爱读书的,梁崇月将书本收好,放回了一旁的书柜中。 “养心殿内有许多藏书,你爱看,往后就常来陪着朕,朕瞧见你便心生愉悦。” 梁崇月很少对李彧安说这样直白的情话,从前总觉着是与他太过相熟,有些话一个眼神便可替代,现在身份不同,从前没给过的,如今她不会吝啬。 “好。” 李彧安只回了一个字,那双澄澈的眼睛亮的像是晚上最闪耀的那颗星。 今夜李彧安自然是要留宿养心殿的,不一样的人,带来的体验自然也不一样。 事后,梁崇月餍足的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便和李彧安聊起了扶农政策。 李彧安虽然离开了朝堂,但满腹才伦还在,该利用的时候不用,倒也浪费了。 梁崇月将她的扶农政策大致与李彧安描述了一遍,李彧安躺在陛下身边,呼吸间都是陛下身上迷人的香气,忍不住叫人想要靠近、靠近、再靠近。 李彧安虽离开了朝堂,但陛下所有的决策他都知晓,只是如今没了开口的身份,本想将心中所想全都憋住,却不曾想陛下主动开口和他谈论朝堂之事。 “此事,彧安怎么看?” “臣妾觉着此事利国利民,虽要耗费许多年,但于大夏却是一件实打实的好事。” 两人躺在还有些味道的床榻之上,也不急着叫水,就这样秉烛长谈到了卯时。 “陛下,还有一个时辰就该上朝了。” 云苓的声音在外间响起,这才将梁崇月的思绪抽回,一只手还搭在李彧安的肩头: “朝堂少了彧安,是朕的损失,亦是大夏的损失,是朕因着一己私欲耽误了你。” 说罢,梁崇月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等李彧安的回应,起身带着人去了水房。 水房里面是天然的温泉水,常年保持着适宜的温度,梁崇月沐浴更衣过后,便先去上朝了,瞧见躺在刚换好的床榻上,只着寝衣的李彧安道: “明朗已经让朕派人送到母后宫里去了,你多睡一会儿,等朕回来带你去母后宫里用午膳。” 李彧安躺在陛下的床上,甜蜜一笑,朝着陛下点了点头,瞧着像是刚新婚的小郎君一样。 梁崇月打着哈欠到了太和殿的时候,满朝文武已经到齐了,还是那套老流程: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平安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梁崇月昨日在朝堂之上给出的信息太多,这些大臣们光是消化梁崇月昨日提出的扶农政策都要绞尽脑汁,相互试探,思索一个晚上,想必今日是闹不出新鲜事了。 梁崇月正想着,忍了一个哈欠,端起手边的浓茶,抿了一口,才感觉好受了些。 “陛下,臣国子监祭酒常伍自请加入陛下的扶农政策,回乡建设。” 有一人带头,立马就有人跟着响应,很快太和殿内,文武百官的队列之间就走出来不少朝臣,一个个眼神坚定如磐石,像是已经想好不论前路有多艰难,都做好准备了一般。 “好,有诸位爱卿如此,朕心甚是安慰,凡是愿意回乡建设者,上表即可,再将你们各自的家乡描述一遍,也好叫朕有所对比。” 梁崇月原定的扶农政策是准备先在距离京城偏远的几个州选址试验的,到时候不止是要安排京中官员前去监察,还准备在去年高中的进士里面选些堪用的一并前往,也算是历练了。 “是,臣遵旨。” 太和殿上跪了一地的大臣,那些个不愿离开京城的,梁崇月也不恼,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是所有人都能毅然决然放弃现有的一切,去投入一个前途迷茫的未来的。 “好了,没什么事就退朝吧。” “恭送陛下。” 梁崇月坐在轿辇上,回到养心殿的路上,今日的日头明显没有昨日那样好,吹在身上的风还有冷,好在云苓有心,多给她带了一件披风。 回到养心殿,梁崇月正准备回去再睡一个回笼觉,隔着屏风,余光一瞥就看见了龙案上摆满的奏折。 立马将目光收回,更下定决心先去睡上一觉,再起来干活。 走入内殿,瞧着床榻上叠好的被子,一个眼神看向云苓,立马就又旁边侍奉的宫人上前回话: “回陛下,承钊来了之后,君后便回东宫了,走时急匆匆的,只留了一句叫陛下不必等他,他很快便回来。” “行了,朕再睡会儿,不打紧的事情,别来打搅朕。” 挥退了养心殿内侍奉的宫人,梁崇月将宫人的话原封不动的发送给了系统: “去查,李彧安那里怎么了。” 李彧安的父母都因病死了,李彧安从前那病算是家族遗传,九族内的血亲就没有活的长久的,京城内几乎没有什么亲人,朝堂上的事情也都交代给旁人了。 整个后宫明面上只有他和赫言庭两个人,赫言庭是个心思单纯的,禁不住他套路,平日还算听话。 梁崇月想了一圈,都没想到有什么事情能让李彧安这样着急,索性就不想了,等她一觉睡醒,系统那边应该就有结果了。 云苓伺候着陛下脱下了外面的龙袍,躺在床上,一宿未眠,梁崇月很快就睡着了。 此时的东宫内,李彧安死死盯着手里的信,沉默不语,承钊侯在一旁,也不敢出声打扰。 第636章 梁崇月一觉睡醒,系统就站在她床头,常年练武,梁崇月的五感敏锐,并没有理会系统,而是看向了隔绝内外殿的屏风,屏风后面有人跪着。 “谁在那里?” 刚睡醒,梁崇月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话音刚落,云苓就从屏风后面端着备好的热水上前,将浸过热水的帕子递到了陛下手边: “回陛下,君后已经在此处跪了三个时辰了。” 梁崇月闻言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瞧着阳光正好,应该刚到午时。 梁崇月接过云苓递来的帕子擦了下脸后,起身等着云苓给她穿戴好后,才出了内殿。 系统早早就已经将面板调出放在了梁崇月面前,不过被她关掉了。 比起面板上的真相,她更想听听李彧安要和她说些什么。 “彧安既然来了,为何不坐着?朕这里的规矩好似还没有这样严吧?” 梁崇月笑着出声坐到了龙椅上,并未像往日那般上前亲手将李彧安扶起。 这样微妙的细节间,养心殿内虽回荡着陛下的笑声,侍奉的宫人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 李彧安在陛下七八岁时就陪在陛下身边,岂会察觉不到陛下此时并没有表面看着的好心情。 “臣妾今日前来,想求陛下一个恩典,准臣妾在大典前归家祭祀祖庙,告知父母兄弟,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李彧安比自己想的直接,但说的不是真话。 若只是归家祭祖,如今远没有到钦天监选好的大典日子,他这点要求,无需这样跪着请求。 梁崇月没有即刻回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瞧着他像是并不想说的模样,梁崇月打开了系统的面板,将系统刚查到的东西看完了。 从前倒是不知道李家还能有这样的出息,难怪李彧安说不出口。 沉思一会儿,梁崇月深知李彧安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些事情搬到明面上来说,他的君后之位就要保不住了。 满朝文武就算是再忌惮着她,估计也要联名上书,求她为大夏换一个家世清白干净的君后。 “朕准了,你是朕钦定的君后,身边只有一个承钊不够,此行朕赐你一支暗卫,护送你归家,保护你的安危。” 李彧安不想此事泄露,若不是陛下已经称帝,他作为君后,不得擅自离开皇宫,他连陛下这里都想瞒着。 早知如此,当日就该料理了这些人,如今陛下虽没有追问,但一定起疑了,光是想到此处,李彧安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多谢陛下,臣妾祭拜完就父母双亲就归。” “好,彧安准备何时启程?” 面板已经让梁崇月收起来了,不过光是看着面板上的那些事,李彧安此时应该已经着急要走了。 “陛下不是让臣妾陪着您去和母后用膳嘛,用过午膳,将明朗哄睡了,臣妾再启程也来得及。” 李彧安沉得住气,梁崇月很欣赏他这样假装出来的镇定,那边都要火烧眉毛了,还能陪着朕好好坐着吃顿饭。 有这样的定力,才配留在朕身边的位置上陪着朕傲视群雄。 “好,走,母后那都该等急了。” 梁崇月走下龙椅,到李彧安身边停下,朝着李彧安伸手,等他的大手敷上来时,梁崇月将人牵起,朝着外面走去。 刚睡醒,今日日头没有昨日的大,若是坐在轿辇上前往慈宁宫,这一路上有些冷的春风都能将人喂饱了。 察觉到李彧安双膝发软,想来是刚才跪久了。 “给君后准备轿辇,朕先过去看看明朗,你等会再来也无妨。” 说罢,梁崇月拍了拍李彧安的手背,将人留在了原地,继续朝着慈宁宫走去。 梁崇月是出于怜惜李彧安的膝盖,不过也不悦他有所隐瞒,索性先走,吹吹小风,再找斐禾闲聊两句,缓解一下心情。 李彧安被陛下留下,站在风里,身边还有陛下身上的馨香,瞧着爱人走远的背影,一颗心像是沉入了谷底。 轿撵的速度有限,梁崇月先将身边的人打发走了,只留了平安守在身边后,走进了御花园中。 “你就留在此处,不许任何人进来。” 梁崇月吩咐完平安后,就走近了梅园,用内力探寻了一圈周围并无旁人后,直接抬头看向了斐禾藏身的位置。 “出来吧,朕寻你有事。” 梁崇月话音还未落下,满园冷香的梅园中,一道黑色的身影落下,快步朝着梁崇月走来。 “属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梁崇月随意攀折了一枝梅花后,坐在了园中的石凳上。 “君后今日离宫,你带着人随行相护,你不必在他面前现身,他若是处理不掉不懂事的人,等他离开,就全都杀了吧。” 李彧安的母族早年也是出了名的,嫡支一脉几乎每代都会出几个文武双全的,只可惜嫡支一脉有遗传的疾症,都难活过四十。 这样寿数不长的家族,哪怕世代文曲星下凡,也振兴不了多久,小的还没长成,老的已经去世,几乎好处都叫旁支的几脉占了去。 李彧安算是他们一族的奇迹了,不过正是因为李彧安不再受到急症缠身,李家嫡出一脉有他护着,旁支几脉再占不到便宜了。 从前只知道在嫡出一脉身上吸血,便能衣食无忧,到哪里都会被人恭维称赞,那旁支几脉,早已没了独自生存的本事。 这些年,李彧安虽然一直在外寻遍名医,却也将兄长家留下的一对侄儿安顿好了,如今封后大典在即,眼看着他就要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了。 旁支几脉深知李彧安的脾气秉性,生怕他封后之后,再不顾念旧情,不再给他们吸血。 再加上这几年间,旁支几脉中不懂事的子孙因为犯事被抓进去了好些个,都是李彧安暗中受命。 眼看着家族百年来依附生存的道路即将不复存在,这些人狗急跳墙,写信前来想要进京投靠李彧安。 从前花好月圆时,李家那些个蠢货做的恶事,自有想要巴结的人帮忙遮掩,如今大树旁移,他们犯下的恶事即将暴露在阳光下。 真要闹大,那些个人命官司,李彧安这君后的位置就坐不稳了。 第637章 陪着母后用完午膳后,梁崇月陪母后说话的时候,李彧安正在哄明朗午睡,他们今日来的晚了些,正好到了明朗该睡觉的时候。 坐在内殿,听着外面李彧安抱着明朗轻声背诵着书里的文章,明朗哼唧两声很快便安静下来了。 “彧安今日归家祭祖,这些日子后宫诸事要劳烦母后了。” 梁崇月只说了李彧安自己提出的理由,向华月在宫中多年,李家那令人惋惜的成年往事她岂会不知。 “是该回去告慰祖先,李家若不是……以李家世代的聪慧,朝堂之上又岂会不见李家身影。” 母后提及此事,梁崇月瞧着屏风外面,前不久李家在朝堂上留下的最后一道身影,倒是有些对不起李家的先祖们了。 好在李彧安几位哥哥都有留下子嗣,不然李家到了李彧安这就要绝后了。 可惜了这连上天都嫉妒的才学。 在听不到外殿李彧安默背的声音后,很快春禅姑姑就将明朗抱了回来。 “陛下、娘娘,小殿下睡着了。” 春禅姑姑声音压的极低,眼角余光瞥向明朗的时候又是止不住的慈爱。 “那母后也歇息吧,朕晚上再来。” 带着李彧安出了慈宁宫,两人走到宫道的拐角处,梁崇月先行站住。 “你们先回去吧。” “朕送你回东宫。” 承钊往日里都是陪在李彧安身边,今日不见他,想来是回去收拾东西了。 梁崇月本想直接回养心殿的,奈何母后宫里的小厨房越做越好吃,早膳没吃,午膳一不小心吃多了。 回到东宫就要坐着批阅奏折,那日日见的奏折快将她的龙案堆满了。 久坐不好,不利于血液循环,再走一会儿,正好助消化。 云苓带着人离开后,梁崇月抬头看了眼斐禾藏身的位置,下一秒,后者便消失在了原地。 “此番回去,朕不能陪你,待你归来,朝堂稳定后,朕带着你去圆明园避暑,住上个两个月再回来。” 自从及笄后,梁崇月就再没去过圆明园了,母后这几年也一直因着她深居简出的避着所有人。 想到此处,梁崇月不免觉着愧对母后。 “好,臣妾祭拜完祖先就归,愿陛下所愿皆顺遂,大夏一日更比一日好。” 这是梁崇月现在最想听的话。 “彧安深得朕心,朕等着你回来。” 梁崇月停下脚步,两人走得不慢,闲聊了几句,东宫便到了。 承钊已经将两人的东西收拾妥当,站在东宫门外等着了。 李彧安心中有预感,陛下定然是已经知晓他此次回去所为何事了,不过陛下不提,愿意留他颜面,他自是要好好珍惜的。 “臣妾在此拜别陛下,臣妾家乡有种好吃的米糖,用大米捶打制成,待臣妾归来,带给陛下尝尝。” “好,朕等你。” 梁崇月知道李彧安说得是什么,从前他们二人因为在一句话的理解上出现了分歧,闹出了矛盾。 一连十天,她都没再理会过李彧安,他叫人从家乡连夜送了那米糖过来,第二天一早便向她赔了罪。 她的嘴巴早就让母后的小厨房养叼了,竟也觉着那米糖好吃。 如今回想起来,已然有些忘了那米糖的滋味,只记着她原谅李彧安那日,一向阴郁的少年难得一见的笑脸,比身后的朝霞还要好看。 第638章 目送李彧安走远,梁崇月并未将人送到午门外,斐禾已经带人在那里等着了,有什么事,斐禾会处理干净的。 梁崇月回到养心殿的时候,系统怀里抱着鸢尾她们几个前些日子刚给它做好的玩偶,躺在整个养心殿内阳光最好的地方晒着太阳睡觉。 “它倒是惬意了。” 梁崇月路过系统身边的时候,还能听见它轻微的呼噜声,云苓将早就准备好的牛乳茶端了上来,放到了陛下手边。 按照惯例,梁崇月抿了口牛乳茶,就开始批阅奏折了。 今日的奏折,明显比从前的质量要高,若说从前那些个大臣们写的奏折空洞,不知所云,今日的明显不一样。 从前每日朝堂上争论的政事大都不是一般大臣敢随便掺和的,所以就连上表的奏折都避重就轻,说不到点上。 今日涉及家乡,不少饱读诗书的寒门学子,将从前读书时的抱负跃然纸上,好几份瞧着若不是奏折纸张有限,还能写得更多。 “去给朕拿个筐子过来。” 梁崇月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连头都没空抬的朝云苓吩咐道。 过了没一会儿,身边传来细微的动静,云苓已经将竹筐放到了她脚边。 梁崇月将批阅好的奏折,按照不同程度的分类,最有用的那一批全都放入了竹筐里。 堆满了整个龙案的奏折,梁崇月直到批到日落西山才批完,主要是朝臣们难得有这样舍己为国的精神,梁崇月也必须严肃对待。 “除了这一筐外,剩下来的就按平时一样处理了吧。” 有人真的舍己为国,就有人在里面滥竽充数,想要混个好名声的同时还想凭借此事更上一层楼。 梁崇月也不是傻子,只不过她如今稳坐钓鱼台,也就不必再像从前那样对这样行径之人赶尽杀绝。 只要是人总有恶的一面,人非完人,孰能无过。 现在朝堂之上可用之才太少,北境要送一批大臣过去,扶农也要有人,还算稳定的也就只有关中了。 梁崇月思索片刻,从柜子里拿出一卷还没开封的圣旨。 从前这些东西都是放在礼部的,自从她呆在养心殿久了,一讨渣爹高兴,渣爹就给她封官加爵,赏赐无数金银珠宝。 时日长了,这圣旨每次要用,还要去礼部取,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传扬出去那些多事的大臣,总要在早朝的时候对渣爹规劝几句。 渣爹嫌烦,柜子里面便时常备着空白圣旨。 懂事的大臣们明白了渣爹的意思,不懂事的那些要不了多久就成为别人的替罪羊了。 梁崇月将圣旨摊开,无需思索,在纸上写下: 《开科取士诏: 朕承天命,践祚登基,君临天下。自朕即位以来,夙兴夜寐,殚精竭虑,欲致邦国之盛,黎庶之安。然观朝堂之象,贤能之士未足充盈,诸多要务,施为维艰。 治世之道,首在得人。今之朝堂,虽不乏忠良,然面对四海之广、百事之繁,可用之才仍显匮乏。为广纳贤才,充实朝堂,朕特颁此诏,再开科举。 此次科举,不论出身贵贱,不分士农工商,凡有真才实学、怀报国之志者,皆可应考。朕将亲自甄选,量才授职,使能者在职,贤者在位。策论经史,以考学识之深浅;时务对策,以察谋略之优劣。朕唯才是举,不拘一格,务期网罗天下英才,共襄盛举。 望诸郡县,悉心访求,推举贤能。一应士子,当勤勉向学,踊跃赴考。若有真才实学,必能脱颖而出,荣登朝堂,一展宏图。朕亦将厚待贤才,使其无后顾之忧,得以全心报国。 此次开科,乃国之盛事,望天下臣民,咸知朕意,共助此事。》 这封诏书的前半段都是按照渣爹当日突然昭告天下第二年科举的诏书所写,只是后面梁崇月加了些内容。 她有意将男女平权之事拉倒朝堂之上,士农工商在科举之事上也该平等相待。 梁崇月写完后,盖上玉玺,等墨迹干透后,放到了手边,等到明日早朝时,再宣旨。 “陛下,李瑾公公前来传话,太后娘娘已经带着小殿下用过晚膳了,就不邀陛下前去慈宁宫了。” 平安从殿外走来,弓着身子站在殿中传话,梁崇月看了眼一旁记录时间的香炉,确实有些晚了。 “那就起驾东宫,朕许久没看过言庭了。” 赫言庭长得貌美,身材也好,不过最近梁崇月事多,眼前打转的美男实在是多,赫言庭那实在是顾不上他。 现下走了两个难缠的,她也终于空出时间来好好陪陪他了。 晚上天黑,不到万不得已,梁崇月不会乘坐轿辇,走到东宫的时候,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抚琴的声音。 梁崇月朝着里面走去,抚琴的声音越发的清楚,站在赫言庭居住的西殿门外,看着急匆匆进去通传的太监。 琴声刚到最动听的部分戛然而止,很快立马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梁崇月迈步走近,正好撞见着急出来的赫言庭。 一袭湖水蓝色的袍子显然是刚拢好的,领口处还有些松垮,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与扑面而来的男人身上的香气融合,闻着并不讨厌。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许久没见赫言庭,现下瞧着他垂眸时眼底揉不碎的红晕和不算清明的眼神,比起白日里看着更好看了。 “这是喝了多少?可用膳了?” 梁崇月见S起意,上前将人扶起。 此时外头天边的晚霞还未散去,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诱人的艳红色。 尚未入夜便酒醉,在宫里是嫔妃绝不该犯的错,赫言庭从前在云州野惯了,在殿下府上的时候,殿下身边时常有人围着。 他争不过那些个没脸没皮的,只好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殿下十日里能来瞧他三五回就不错了。 入了宫,殿下成了陛下,平日里更忙了。 他没有李君后的贤能,就算去了御前也只会耽误陛下时间,缩在东宫久了,只能靠望着陛下的画像相思。 本该是害怕陛下责罚的,赫言庭的酒醒了大半,可想着想着他也是真觉着委屈了,陛下一开口,没有责罚,他的泪不争气就落了下来。 第639章 将衣衫不整的赫言庭从地上拉起,梁崇月并未带着人走进殿殿内,而是转身去了主殿。 东宫本是她从前所居住的的地方,不过这主殿待的时间还没有两边侧殿的时日长。 好在日日都有宫人打扫,里面一切都干净如新。 “云苓去给德君上一碗醒酒汤。” 梁崇月从旁边的架子上随手拿下一本书在主位上坐下,翻看了起来,没有再理会赫言庭。 皇宫里侍奉的宫人大都生了颗玲珑心,云苓早在看见德君喝酒后,便吩咐底下的人去准备醒酒汤了。 陛下吩咐下来后,她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将煮好的醒酒汤端了上来。 赫言庭没有想到陛下今日会来,醒酒汤的热气飘散,挡在他的视线,朦胧间,只见陛下纤纤玉手落在书本上,时不时的翻动着,连往上多看一眼,看陛下的眼睛都不敢。 “趁热喝了,醒醒酒。” 不知赫言庭这是喝了多少,方才在偏殿,门一打开,酒气散出来的时候,梁崇月并未觉着有多重,如今人坐在面前,这酒味到底有些难闻。 “传膳吧,就在这吃了。” 梁崇月本想着直接就走,奈何赫言庭的眼神实在炽热,她也无视了人家太久,今日多陪上一会儿,还能换来几日清闲。 云苓应声退下,梁崇月已经将整个皇宫里的好书都翻了个遍,看过一遍的书,她脑中都有印象。 “往后少喝些,明朗时常会在宫里玩耍,叫孩子撞见了影响不好。” 小殿下不论去哪身边都有太后相伴,陛下这话说的是小殿下,实则是在提醒他白日在殿中饮酒,传到太后娘娘耳中对他的名声有碍。 赫言庭听明白陛下话中意思了,也知自己做错了事,将头低下,闷闷的应声: “臣妾知道了,再不会有下次了。” 梁崇月也是个爱喝酒的人,听着赫言庭这委屈可怜的语气,无奈的笑了一声,将手上的书放到一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等他终于察觉,亦或者是有胆量抬头与自己对视后,开口道: “等天再暖和些,朕带你去赛马,朕记得这是云州最常见的比赛,你已经是朕的德君,不能随意离开皇城,但有什么想要的,大可直接与朕提,朕的后宫现在就你们二人,从前拦朕马车的胆子哪里去了?” 梁崇月不想吃饭的时候面对一张委屈巴巴的脸,再帅也影响胃口。 还以为赫言庭会很容易就被哄好,不曾想他抬起头来,眼角还有一汪刚止住的泪,睁着大眼睛,盯着她道: “臣妾想与陛下有个孩子,可以吗?” 赫言庭虽然无脑,却实在貌美,还很懂得怎么利用自己这张绝世的皮囊。 同梁崇月说话的时候,动作刻意中带着纯真,说不是故意的,梁崇月都不相信。 “不可以,朕此生只会有明朗一个孩子。” 梁崇月的脸色倒是没有因为赫言庭一句话就冷下来,不过看向他的眼神倒是没了刚才的柔和。 “臣妾逾越,陛下恕罪。” 赫言庭像是被吓到,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了地上,身上本就不算牢固的外衫从肩头滑落,将里面纯白的里衣露出,添了些风尘味。 若是平时,梁崇月还会尚有怜惜,不过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大夏的镇国公主了,她是大夏的新皇。 她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想玩小倌,她可以直接去小舅舅开的妓院里点,向家的产业,就算她夜夜留宿花楼,也不会有外人知晓。 赫言庭还是不太合适这样刻意的做作,没有斐禾来得有韵味。 “陛下,晚膳好了,可以用膳了。” 德君跪在地上,低着头,瞧不见陛下脸色,云苓站在一旁看得真切,眼见陛下情绪不对,立马出声打断了此时的尴尬氛围。 梁崇月起身,走到赫言庭身边,伸手将滑落的外衫穿好。 “无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用膳吧。” 说完,梁崇月从赫言庭身边走过,净手后,坐下等平安用银针试毒。 一切无误后,赫言庭也净过手坐在了她身边。 一顿晚膳下来,梁崇月再未多说一句话,直到用完膳后,才转过头对着赫言庭道: “以后酒少喝些,朕先回去了。” 赫言庭没想到陛下今日会走,还以为陛下会留宿偏殿,已经早早安排人回去打扫了。 瞧着陛下离开的背影,赫言庭彻底死心,起身追了上去: “臣妾谨记陛下教诲,恭送陛下。” 从东宫出来,梁崇月远远就看见前面草丛里巨大的白色身影在乱窜,这皇宫对于系统来说,怎么玩也玩不够,总能发现些没去过的地方。 第640章 明日还要早朝,梁崇月将小狗喊着回了养心殿,白日里睡多了,夜里无眠,梁崇月带着系统在御花园里玩了一会儿。 刚走到养心殿外,系统的狗鼻子就一直嗅个不停。 “宿主,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是赤嵘回来了。” 系统闭着眼睛正在靠嗅觉探寻着位置,梁崇月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不用找了,人在那。” 系统不是真正的狗,嗅觉方面或许还没有梁崇月这从小养出来的五感灵敏。 系统闻言睁眼看见好久不见的人还是熟悉的劲装,三步并作两步,已经快要走到他们跟前了。 “属下参见陛下。” 梁崇月在赤嵘朝着她跪下的瞬间伸手,抓住了他行礼的手: “不必多礼,进来回话。” 梁崇月说完就松开了手,系统已经靠着宿主坐上了系统巅峰,对于宿主在事业上面的这些布局就不太感兴趣了。 最主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宿主给它选了小狗的皮肤,感觉脑子不是很大,经常跟不上宿主的思维,听久了,感觉自己笨笨的。 已经开春了,晚上草丛里时不时会有虫子出现,系统去和小虫子玩去了。 梁崇月回到殿中,身上的外袍脱下,里面是明黄色的夹袍,头戴紫金冠,只是坐着,压迫感就扑面而来。 “属下不负陛下所望,一切皆已处理妥当。” 云苓上了茶水点心带着侍奉左右的宫人退下后,赤嵘才从背上包袱里拿出了此次任务的成果。 梁崇月抿了口茶水,将赤嵘递来的轴捅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三封归降书,还有三块包裹严实的传国印玺。 “陛下边关各国自愿归降大夏,这是他们国君的归降书。” 自从梁崇月借着狼瓦之势打掉了大越后,其余边关几国便各自都有了心思。 有畏惧投诚的,也有看不清局势,想要趁乱使坏的。 那都是在渣爹在位时候的事情了,灭了北境之后,梁崇月一回来就是好弟弟起兵谋反,一连串的事情忙活下来。 要不是系统提醒,她翻遍养心殿都没找到渣爹有写下什么部署,也并未调兵遣将,前去压制边关。 梁崇月这才让赤嵘带着她的手谕去了边关,卞、齐两位将军还在边关,粮草兵马皆有,只是赤嵘回来的倒是比梁崇月想的要快些。 “做的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梁崇月将三份归降书打开,是用夏语书写,虽写得不算好,但能看得出来一笔一划写得还算有心。 “陛下高兴,就是属下最大的赏赐。” 梁崇月闻言没说什么,只是抬头打趣般的朝着赤嵘笑了笑。 “那朕封你为殿前司指挥使,负责统领侍卫亲军,保卫朕的安危,你意下如何?” 赤嵘从前就是以暗卫身份跟在陛下身边多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成为禁军统领,震惊的同时还不忘赶忙跪下领旨谢恩。 “臣多谢陛下赏赐,臣定当誓死守卫陛下安危。” 梁崇月满意赤嵘的忠诚,从前的禁军统领都是渣爹的人,好弟弟们带兵围城的时候,奋力反抗死了一个,剩下那个只对渣爹忠心不改。 正巧赤嵘回来了,梁崇月也不愿强人所难,殿前司指挥使的位置有赤嵘坐镇,剩下的人不想干的就通通告老还乡吧。 今宵苦短,梁崇月此时正是精神的时候,养心殿夜里叫了三遍水才熄了灯。 翌日一早,梁崇月上朝的时候,让平安将那一竹筐的奏折一齐带上了。 在梁崇月宣布完平身后,不等底下的大臣开始进言,梁崇月就先行一步,随手从竹筐里面取出一本奏折拿了起来,看了几眼,想起来写得是什么内容后,朝着底下的大臣开口道: “诸位爱卿手下人才济济,朕已经将呈上来的奏折批好,分出来了些朕看完都动容的。” “给事中迟驻,翰林院试读方知熠,太医院院使燕长平......”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将小半框的名字念完了,其中只有三位是现在朝堂上站着的人,其余都是还不够格上朝的大臣。 至于那些不配进入梁崇月这一筐的奏折,已经被平安处理掉了。 梁崇月两世加起来也活过半百了,就算是没有被渣爹教养过,也分得清楚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假意。 “方才朕念到名字的,等退朝后,朕有新的安排,诸位爱卿手底下空出的位置一时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就等到明年春闱后再定吧。” 梁崇月选出来的奏折虽然放满了小半竹筐,但也不过才二十人,其中一半都是在官场上还不那么重要的人。 就算是官职空下来一年也不妨事,不过是从前的同僚要多辛苦些了。 “劳烦诸位爱卿多分担了,想来爱卿们是能体会朕之不易,百姓劳苦的。” 梁崇月从前还只是皇太女的时候,为国为民的名声就已经响彻大夏了, 如今她做了皇帝,自然要一直贯穿落实她从前的想法和行动。 “陛下此举于百姓而言,如同天神降临,是大夏百姓之福,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事,是臣等毕生修来的福气。” 蒋老丞相永远是反应最快的一样,梁崇月刚说完没一会儿,他已经跪下磕头表态了。 朝堂上现在大臣不够,这些有点小心思的朝臣们,本就想着家族孩子能够抓住明年春闱的机会,如今陛下的扶农政策又要带走一批大臣,他们自然喜闻乐见,这样空出来的官职只会更多。 “陛下此举于百姓而言,如同天神降临,是大夏百姓之福,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事,是臣等毕生修来的福气。” 朝堂之上,跪了一片,所有人将蒋老丞相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声势浩大下,早朝就这样结束了,小太监抱着陛下放奏折的竹筐跟在陛下回养心殿的队伍里。 梁崇月走在前面,走的不快,每走一步都在深思。 “你们将东西送回养心殿,朕去慈宁宫。” 扶农政策听着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真正办起来并不容易,梁崇月想的有些烦闷,正好肚子也饿了,去陪母后用膳,还能逗会明朗解乏。 第641章 皇帝的日子过得舒心又费脑,李彧安回来前的日子里,梁崇月几乎每日都在重复一样的生活。 她原定的计划都是仿照先辈们走过的路,结合了先辈们的智慧再加以修改后,再适用于大夏。 其中虽小有曲折,但整体上一切都在按照梁崇月原定的计划和想法进行着。 “宿主,李彧安处理好了族中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封后大典在即,梁崇月没想到李彧安会拖到现在才处理完这些琐事。 “处理的怎么样?” 梁崇月问完后了,面板打开,李彧安处理的结果展现在梁崇月面前,梁崇月面无表情的看完了面板上的内容,轻飘飘的开口问道: “斐禾可动手了?” “已经全都死绝了,宿主放心,连刚出生和没出生的都一个没留。” 听闻此言,梁崇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面对这样的威逼,李彧安居然只想着稳住这些贪婪之辈,然后将这些人送走,远离京城。 仿佛只要这些人不回来,李家的那些过往就与他无关了一样,自欺欺人,愚蠢。 李彧安从前也不是这样软弱的性子,这件事的处理,梁崇月还是对他失望了。 此时远在李氏老宅的斐禾用洁白的帕子擦干净了剑上的血迹,一地的尸骸躺在血泊里,就连空气里都是腥甜的。 从高墙上落下一批黑衣人,看装扮与斐禾身上的穿着十分相似。 “收拾干净,往后李家只有嫡支一脉了。” 说完,斐禾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前去李家旁支这些年居住的地方,继续追杀李家旁支所有人。 在他离开后,原本跟着君后离开的承钊带着一队人手又折了回来,远远就闻到了极浓的血腥味,再探明情况后,承钊犹豫片刻后,将腰间藏着的软剑收好,带着人快马追上君后回宫的队伍。 梁崇月虽然对李彧安这件事的处理不太满意,却也理解心软是人之常情,在李彧安回来当日,早早批阅好了奏折,处理好了政务,等着他回来用午膳。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彧安一袭青绿色长衫,跪在养心殿内,朝着陛下叩首行礼。 “快起来吧,舟车劳顿,朕瞧着你的脸色不太好,小厨房刚送来的午膳,起来陪朕用膳吧。” 梁崇月亲自将李彧安扶起来,若是刻意忽略李彧安那不太妙的脸色,一顿午膳吃的倒是温馨十足。 “陛下,臣妾并非心软放纵族人犯错,臣妾已经决定......” 李彧安脸上是强扯出来的笑意,看样子是已经知道斐禾带着人屠杀了他旁支满门的事情了。 “此事也是朕的不对。” 梁崇月出声打断了李彧安接下来的话,有些话从李彧安嘴里说出来哪怕她再不在意,在他心里依旧是个结。 要想这件事彻底过去,往后的生活里过得舒畅,梁崇月并没有让李彧安继续往下说: “朕明白你的意思,彧安是朕钦定的君后,这点小事自然处理的好,只是封后大典在即,朕不能让任何事、任何人有损你的名誉,有损李家百年来的声望。” 梁崇月弑父一事满京城的人谁人不知,她也不必遮掩,事是她做的,但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 她说渣爹是谁杀的,就是谁杀的。 不过李彧安不行,大夏容不下一个亲手灭族的君后,朝臣知道肯定要吵翻天去。 索性这个恶人不如梁崇月来做,谁也不敢多说她一句。 梁崇月将其中利弊和李彧安说完后,李彧安不是蠢货,自然能明白的。 一件事被梁崇月调换了本质,该死的人都死了,李彧安听着心里的压力能减少一半,梁崇月最满意这样皆大欢喜的局面了。 “是臣妾无用,劳陛下费心了。” 梁崇月和李彧安相熟这么久,知道他这话里的无用并非真的觉得自己无用,不过是在这件事上的失策罢了。 “彧安是朕见过最聪慧的男子,不必妄自菲薄,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先回东宫休息吧。” 李彧安默默点头,起身朝着陛下行礼: “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李彧安离开后,梁崇月也起身离开了饭厅,刚准备出去散散步,消消食,一只脚迈出养心殿大门时,礼部尚书远远的就朝着这里走来了。 封后大典在即,礼部尚书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往她这里跑,瞧着那小腿都跑细了,快赶上他从前一个月的运动量了。 梁崇月本想将那只脚收回来,从偏门离开,那礼部尚书的腿脚练得利索也就罢了,眼睛也越发好使了。 她一只脚刚抬起来,眼看着礼部尚书的步伐就加快了,远远便喊道: “臣参见陛下,臣有事求见陛下。” 梁崇月无法,只好将脚放下,走出了养心殿。 御前不准奔跑,礼部尚书只能快走到梁崇月面前,直接跪下就道: “臣参见陛下,臣有事求见陛下。” “朕就站在你面前,有什么事,爱卿直接说吧。” 梁崇月刚用完午膳,不想回去坐着,坐着批奏折批了一上午,长久下去不运动,屁股都快要坐死了。 “回陛下,这是臣等完成的封后大典流程册,还请陛下过目。” 礼部尚书恭恭敬敬的从身后女官手上拿过厚厚的册子举过头顶,递向梁崇月。 第642章 梁崇月伸手接过,拿起来翻看了几页后,边将册子合上,边随口夸赞道: “瞧着是不错。” 说罢,梁崇月将册子合上,朝着云苓递了过去: “送去给君后,让他看着有什么要改的直接和礼部提,内务府准备的华服应该也制好了,一并送去给君后试试。” “是,奴婢告退。” 云苓离开后,梁崇月瞧着还跪在地上不动的礼部尚书,无奈开口询问道: “李尚书起来吧,还有旁的什么事?” 礼部尚书提到陛下询问,抬头嘿嘿一笑,站起身来,将身后的女官举荐到了陛下跟前。 “回陛下,此封后大典大半事宜都是这位周女官日夜不休,跟在后面监察完善的,若是君后殿下有哪里要修改的地方,还请陛下让周女官随云苓姑姑一同过去,以便更好的按照君后殿下的要求修改。” 梁崇月顺着李尚书的话,将目光落在了那张熟悉的脸上。 那日隔着几十米远,见她站在杏榜前为女子证明之时,梁崇月就想好好认识一下她的,不巧那日之后,就没了机会。 “礼部的职务自然李尚书更加熟悉了,李尚书去吧,这位周女官留下陪朕走走。” 李尚书听着陛下这话总觉着有些怪怪的,却碍于陛下威严,什么都不敢说,应下声后就随着云苓姑姑朝着东宫走去。 “微臣周萱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萱声音清亮,自带一身正气。 “起来吧,你是朕经手春闱后第一位科举出身的女官,朕记得你,那日杏榜前,一人战群雄,气势丝毫不输男子,朕看过你的文章,写得甚好。” 周萱跟在陛下身边,听闻陛下赞赏,想起从前听说过关于陛下的传闻,想来陛下就如传闻那般惊才绝艳,真乃天之骄子。 至于那些不好的传闻,夺嫡之争想来残忍,周萱出生汝南周氏,虽家族名扬天下,族中有才能本事的孩子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资源的分配上,哪怕族老们再想做到公平公正,也要顾及良多,更何况是皇族,除了陛下之外,先帝在世之时,她也只听说过几位已逝的皇子留有贤名。 若不是陛下上位,想来大夏也不会发展的如此迅速。 “陛下谬赞了。” 梁崇月正回忆那日周萱带给她的惊喜中,科举第一次不限制性别,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女子若是想要参加会试,还要先过童试和乡试,皆通过才可参加会试。 若不是从小饱读诗书,就算是个有想法的女子,也要苦读几年才能出现在会试的考场上。 “汝南周家百年清流,你让朕很惊喜。” 梁崇月带着周萱去御花园转了一圈,今日阳光不算太好,气温比起前些日子高了不少,池塘里的锦鲤都跟着活跃了些。 “陛下鱼食来了。” 梁崇月拿过托盘上装着的一碟子鱼食,悠闲的往池塘里撒,里面原本安静的游来游去的小鱼,在鱼食入水的那一刻像是收到了信号一般,一齐冲着鱼食落下的位置冲了过来。 “你也别闲着,那还有一碟子鱼食,拿来陪朕一起喂。” 周萱遵命照做,这御花园的池塘人人都能来,她记得从前渣爹后宫里的嫔妃们想要在御花园偶遇渣爹,又没事做的时候,就会叫人拿鱼食来。 那个时候,池塘里的鱼七八日就要换上一批,全都是撑死的,捞上来的时候,一个个肚子撑得快要爆开了。 后来还是母后下令将鱼食的分量缩减,也不点破此事,只希望这些嫔妃们都心中有数。 “在礼部可还习惯?朕看了册子,做的不错。” “回陛下的话,李尚书是位极好的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微臣这些都是跟着李尚书学的。” 李尚书是个什么样的人,梁崇月心里有数,以他的才能早就能将先前那个礼部尚书挤下来了,还愿意久居人下,一步步稳扎稳打,是个可用之人。 “不错,李尚书是朝中老人了,得此良师,对你往日的助力颇大。” 周萱是朝堂新人,又是女子,朝堂之上刚换了一批新鲜血液,他们这样的新人正是被各方党派争抢的时候。 梁崇月有意从去年春闱高中的朝臣中选几个好好培养,周萱的才能不必担忧,已经成婚还能有此魄力不顾流言蜚语参加科举,这样的人才难寻,遇到了,可就不能轻易放弃。 周萱从前喜欢读书习字,夫君在家族中排行靠后,是个生意人,对于朝廷局势十分敏感,从前也同她闲聊过朝廷的事情,周萱听出了陛下的言外之意。 震惊的同时,心中涌起淡淡的不安,恐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愣神思索片刻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将手中鱼食放下,跪下对着陛下道: “陛下放心,微臣定当跟随李尚书好好学习,定不辜负陛下所望。” 梁崇月满意的她的反应,正好一碟子鱼食喂完了,将周萱还未喂完的鱼食拿起,直接朝着嗷嗷待哺的锦鲤们撒了下去,对着她轻声道: “起来吧,往后跟着你师父好好学,他藏了一肚子的学问和本事正愁没人教呢。” 朝堂上留下的老臣里,凡是官职不低的,有多少本事,梁崇月都让系统调查的清清楚楚了,李尚书这些人藏得极深,奈何这些年藏拙将他从前的心气也藏淡了。 与其逼着李尚书重新发光发热,不如让周萱去将他的所有本事全都学来,一代代往下传,她的朝堂才能永远不缺可用之才。 “是,微臣深谢陛下恩典。” 周萱起身满脸感激的望着陛下的时候,平安接收到陛下的眼神,默默离开了带着空了的碟子离开了御花园。 周萱是个很健谈的人,梁崇月消完食带着她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坐下,闻香品茶,听着她渐渐敞开心扉,将书中学到的东西和自己的见解一一说给她听。 梁崇月半壶牛乳茶喝完,周萱才喝了两杯,大夏第一位高中进士的女子还会在讲到自己不解的地方,露出求知的眼神,等她为她解惑后,像是黑夜里撑船独行的旅人,一个人走了许久,终于窥见了天边皎洁的月亮一角。 求知若渴,又恐惊到明月。 第643章 和周萱聊完,让人将周萱送走后,梁崇月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继续修缮她的扶农政策,见云苓回来,不经意的一句: “过些日子将朕看重周员外郎的事情传扬出去,朕希望朝堂更多一些这样有才能的新人。” 云苓很快领悟陛下的意思,轻声应下后,开始为陛下研墨。 那日过后,封后大典上的一切大小细节,李彧安都看过了, 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前一日夜里,皇城内外便已经被布置的喜庆鲜红,此时的太女府内,李彧安身着大红色寝衣站在窗前,瞧着灯火通明的院子。 他从前居住的院子二楼能看见一片长生天内的湖面,自从陛下入宫后,长生天到了晚上,常常只点一排用来照明的蜡烛,倒映在湖面上也只是点点光亮。 今夜里彻夜燃烧的红烛将整座府邸都照亮了,就连陛下的长生天都不例外。 “殿下,从前陛下不在京城的时候,属下瞧着湖面都是暗的,今夜的湖面亮得快把天上星星都比下去了,红彤彤的,这都是陛下对殿下的心意。” “就是再过三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殿下要不去睡吧,明日大典流程繁琐,天刚亮就要起,殿下可得养好精神啊。” 承钊在人前是个话不多的,也就只有与殿下独处时话不知不觉就多了起来。 想起来今日离宫时,陛下身边的平安公公特意嘱咐的话,承钊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劝了,那燃烧的红烛就算是再好看,殿下已经看了一个多时辰了,还看不腻,想不明白。 “无妨,我再看会儿。” 承钊侧目看了眼计算时间的香炉,半个时辰前,殿下就对他说过这句话了,然后就又看了半个时辰。 “殿下,明日之后,您就是陛下名正言顺的君后了,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更该好好养护才是。” 承钊嘴比脑子快,话都说出口了,才惊觉此时说这话不妥,立马伸手捂嘴。 可惜话已经出口,只能小心查看殿下的脸色,见殿下并未有什么不高兴的,也不敢再说什么,怕多说多错。 李彧安知晓承钊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的身体,望向湖面上倒映出来的那座巍峨华丽的殿宇,恋恋不舍的多看了几眼,眼神中隐隐带着紧张和期待,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内殿走去。 “我要睡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承钊瞧着殿下说这话的时候,并无生气的模样,放心应声退下了。 天色微明,一切都还笼罩在暗灰色天空下,皇城便已被热闹的喧嚣声唤醒,曲安官道上,禁军林立,身着鲜亮铠甲,红缨在早春的风中轻轻晃动,一个个神情肃穆,宛如一座巍峨的人墙,护卫着即将到来的盛典。 太女府内,早春迎着露珠盛开鲜花比最鲜艳的锦缎还要漂亮,蝶舞翩翩,却无人有闲暇欣赏,府内所有下人们往来穿梭,脚步匆匆却又小心翼翼。 平安一早便带着人到了太女府,亲自为君后殿下更衣戴冠,以彰显陛下对君后殿下之重视。 李彧安端坐在内殿之中,面容沉静,眼神却难掩紧张和期许,在他身旁,宫里专门为贵人束发的宫女们正在细致的为他梳洗打扮,将那一头乌发梳理整齐,戴上象征着至高无上尊荣的凤冠。 君后的华服是内务府按照李彧安的尺寸彻夜赶工制成的,绣着繁复的凤凰图案,金丝银线交织,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着皇家的威严与奢华。 “殿下,您今日真帅。” 内务府将制好的凤袍送来给殿下试衣的时候,承钊守在外面,并未瞧见这身凤袍的精细。 殿下是男子,凤袍自然是与从前的规格不一样的,还是加紧赶工而成,承钊原本并不奢望殿下这身凤袍能有多好看了,却不曾想这样的华丽合身。 就连凤冠都改良的英气硬朗,若不是凤冠凤袍上的东珠太大太多,他都要恍惚殿下这是嫁人还是娶妻了。 承钊是习武之人,从小就被送到他身边,他看书时,他在熬药煲汤,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有文采的话,可就这一句,已然足够了。 瞧着菱花镜里面的人,虽看得不甚清晰,李彧安也能想得出他凤袍加身的模样。 承钊一句话缓解了殿内气氛中的紧张,平安低头浅笑,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随着吉时将近,悠扬的钟鼓之声从皇宫的方向传来,一声又一声,仿佛在向天下人宣告这一刻的到来。 “吉时已到。” “殿下,该上轿子了。” 平安话音落下,便有宫人端着盖头走了过来,平安拿下喜盘上的盖头,等着李彧安将头低下时,为君后盖上。 前些日子李家刚被灭族,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嫡支几位尚未成年的孩童,李彧安自然是无兄长送嫁的。 李彧安的视线被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挡住,只能靠人搀扶着上轿子,定好搀扶一事由平安来做,李彧安已经抬手准备将右手搭在平安手臂上的时候,身后传来少年人清脆的嗓音。 “我来扶小叔上轿。” 大夏之内,会称他一声小叔的就只有几位哥哥留下的血脉,李彧安震惊不确定的时候,想要回头看去,视线却被大红盖头遮住,一双黑色的云头靴闯进了他有限的视野里。 “轿子在殿外候着了,劳烦李大公子了。” 平安拱手退下,让出了殿下身边的位置,李彧安听出平安的意思,这是他大哥的长子,大哥不在,便由长子送嫁。 “多谢。” 两声多谢重叠,平安跟在陛下身边多年,听清楚后,并未多言。 “小叔放心,我定将小叔安稳送上轿子。” 清朗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手臂靠了过来,还特意往下靠了靠,方便李彧安能看得见。 李彧安这些年虽没有时间与这几个孩子相见,却常常关心他们的近况,这几个孩子都在长宁,今日会在此处,必然是陛下授意,李彧安心下感动不已,放心的将手搭了上去。 第644章 太和殿外,文武百官早已在一条由汉白玉铺就的御道,直通太和殿的丹陛下面整齐排列,身着朝服,手持笏板,神色庄重。 御道两旁,摆满了象征皇权的仪仗,龙旗飘扬,华盖如云。 华贵的凤辇随着鼓吹乐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太和殿外喜乐奏响的同时又极其庄严肃穆,反差对比之下,伴随鼓乐声的只有微风拂过旗帜的猎猎声。 凤辇在御道上落下,李彧安由平安搀扶沿着御道,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太和殿。 修长的身影坚定而从容,身姿挺拔,宛如一棵苍松,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终于,李彧安登上了丹陛,来到了太和殿的殿门前。 梁崇月早已端坐在龙椅之上,瞧着盖着红盖头的李彧安,这是她的大婚,先前还未见过李彧安身着凤袍时的装束,难免有些欣喜和好奇。 梁崇月从龙椅上起身,随手整理了一下龙袍,大步朝着李彧安站着的位置走去,伸手牵起李彧安的手,站在太和殿前,听着小李子清了清嗓子,摊开礼部早就准备好的贺词,扬声祝贺道: “恭贺陛下喜结良缘,今日花烛高照,龙凤呈祥。愿陛下与君后殿下琴瑟和鸣,百年好合,携手共谱皇家盛世华章,江山永固,福泽绵延。” “吉时已至,恭祝吾皇大婚之喜。今陛下与君后喜结连理,真乃天作之合。愿二位如比翼鸟,岁岁相伴;似连理枝,世世相依。祈愿国祚永昌,天下太平。” 小李子读到一半看见那句“祝愿陛下子嗣昌盛”,没想到李尚书那个顽固还是将这句话给加上了,他直接略过,只当是没看见,别在大好的日子里惹陛下不快。 小李子扬声祝贺后,底下跪着的大臣们也跟着道: “臣等祝愿陛下与君后琴瑟和鸣,百年好合,江山永固,福泽绵延。” 太和殿下的百官声音嘹亮,皇城外都能听得到。 午门外的百姓们听闻此声,接连跪下,齐声道: “臣等祝愿陛下与君后琴瑟和鸣,百年好合,江山永固,福泽绵延。” 百姓们祝福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梁崇月牵着李彧安的手拜了天地祖宗,给母后敬茶前,还在渣爹的牌位下磕了三个头。 终于等到一切流程走完,梁崇月感觉到被李彧安牵着的手温热下有细微的手汗,笑着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送君后回坤宁宫。” 李彧安该走的流程走完了,梁崇月的却还没有,祭祀祖宗之事,李彧安还不够格陪在她左右。 从前的她作为太女都不够资格踏入这片祖庙之地,如今她是大夏的新主,从前所有规矩都要依着她改变。 祖庙之地就连看守的太监都有极深的内力,只是站在他们各自的岗位上,并未有所移动,梁崇月都察觉到了,想必武功之高强。 祖庙之地守卫的宫人见到陛下到来一齐跪下,梁崇月上一次踏足此地还是在她的继位大典上。 前二十年都没踏足过的地方,现在一个月来两次。 好在渣爹有先见之明,在皇宫里修建了祖庙,虽不大,里面供奉着几位神仙老祖,祭祖之事,便不用再跑到大相国寺了。 祭台上香烟袅袅,梁崇月神色庄重,缓缓步行到祭案前,拿过早就准备好的香,点燃后瞧着顶端红色的火焰烧了一会儿后吹灭。 香烟飘散,梁崇月微微俯身,将香插入香炉,而后跪地,声音清越,字字叩击天地: “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儿臣大婚,得以与良人携手。往昔,儿臣承继大统,临朝理政,尝尽艰难险阻,不敢有丝毫懈怠。 幸得祖宗庇佑,臣一路披荆斩棘,守江山社稷,保百姓安康。今儿臣大婚,不仅是为儿女情长,更是为皇家绵延血脉,为江山添稳固基石 。” “儿臣定当与君同心,不负家国,让四海升平,万邦来朝。愿祖宗英灵,护佑我朝千秋万代,昌盛繁荣;护佑子民安居乐业,福泽深厚。儿臣定当殚精竭虑,以报祖宗恩泽,以彰我朝之威。” 梁崇月言罢,祖庙内一片寂静,只有还在不断向上飘散的香烟,回应着她刚说完的那一番誓言。 梁崇月朝着摆放着先祖牌位的祭台磕了三个头后,微微转动身体,朝着渣爹的牌位磕了三个头。 “父皇,您放心,儿臣定然不辜负父王期望,大夏只会越来越好。” 说罢,梁崇月起身离开了祖庙。 祖庙之地建在密林之中,闲杂人等概不能靠近,所以尤为清净。 “陛下,宫宴已经备好了,陛下该移步太和殿了。” 小李子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平安今日被梁崇月送到李彧安那了,满宫里头最了解和熟悉各种宫规流程的就只有小李子了。 “走吧。” 从祖庙之地出来,梁崇月身上还带着祭祖时所用的香的味道。 一路上,宫殿飞檐上的瑞兽在内务府的装点之下充满生机,像是要活过来了一样,它们默默注视着这盛大的队伍。 春日里早晨的阳光和空气都令人十分舒适。 红墙黄瓦在阳光的映照下愈发夺目,与梁崇月的盛装相互映衬,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荣耀。 梁崇月来到太和殿外,守在外面的宫人们立马打开殿门。 殿门缓缓打开,暖黄色的烛光从殿内溢出。满朝文武早已在殿内等候,见陛下到来,立刻整齐跪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响彻大殿,经久不息。 梁崇月跟在咱爹身边多年,早就养出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太和殿,坐在龙椅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对着下面道: “诸位爱卿都平身吧,今日是朕大婚之喜,与诸位爱卿同聚于此,实乃幸事,朕登基以来,承蒙列祖列宗庇佑,诸位爱卿也是殚精竭虑、辅佐朝堂。国之昌盛,离不开诸位的勤勉奉公。 今日朕缔结良缘,君后贤能,往后大夏江山稳固,四海升平,诸位继续各司其职、同心同德,与朕一同开创这太平盛世,让我朝子民皆享安乐,山河永固,万邦来朝 。” 梁崇月话音刚落,底下的朝臣便立马应和起来,太和殿上一时间热闹非凡。 第645章 等到热闹结束,梁崇月坐在摇摇晃晃的龙辇上朝着君后居住的坤宁宫而去,一路上时不时能闻到阵阵花香。 “陛下,坤宁宫到了。” 小李子的声音响起,梁崇月这才睁开困顿的双眼,今晚酒喝的多了些,那些老臣一个个瞧着弱不禁风的,喝起酒来像是不要命一样。 就连外祖父身边跟着的那些个武将都险些喝不过他们,还是京城的日子太安逸了。 “备水,朕要沐浴更衣。” 梁崇月从龙辇上下来,手撑在小李子手臂上借力,双脚平稳落地后, 将手背在身后,朝着大红绸缎高高挂的乾坤宫大门而去。 承钊一如既往的守在外面,左右侍奉的宫人见陛下到来,立马将殿门打开,早早就候在外面的贺喜嬷嬷跟在陛下身后走了进去。 红烛高照,梁崇月远远就瞧见屏风后面,坐着的一道修长身影,大红色的盖头遮住了脸,却遮不住他周身的气质。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殿的宫人们一齐跪下,梁崇月虽然喝了酒,五感却更加灵敏,眼尖的瞧见李彧安犹豫了一瞬,要不要跪下行礼,好在只是那一瞬,李彧安又很快坐好了。 还以为他经历过许多事,不会紧张的,没想到,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 梁崇月低头浅笑,微微抬手示意满殿的宫人起身。 宫人起身后,立马就有人端着掀起盖头专用的玉如意,呈到了陛下跟前。 梁崇月上手拿过,温凉的触感让她酒醒了几分。 梁崇月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走上前去绕过屏风,站到了李彧安跟前。 玉如意轻轻挑起盖头的一角,李彧安盯着那柄做工细致的玉如意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的紧张攥紧凤袍。 梁崇月看出了李彧安的紧张,玉如意刚将盖头挑下,李彧安今日那张精心梳妆过的脸,便露了出来。 红烛映照下,那一张俊俏的脸庞,像是被女娲精心雕琢过的一样,每一处都透着英俊之姿。 “朕的君后这样貌美贤能,是朕的福气,大夏的幸事。” 梁崇月一句话就缓解了李彧安心里头的紧张,他坐在床上,抬着眸,静静的望着他的陛下,从今日起,他便是陛下身边名正言顺的第一人了。 “陛下。” 李彧安喃喃出声,声音就只有梁崇月和他能听得清楚,恭候在一旁的贺喜嬷嬷,瞧见帝后相视一笑,情意绵长的一幕,立马开口祝贺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君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大婚之喜,举国同庆。老奴祝愿陛下和殿下夫妻同心,举案齐眉,往后岁月,不管风雨几何,都能相互扶持。愿皇家血脉昌盛,江山社稷繁荣昌盛,岁岁年年皆太平。” 这贺喜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人往,床上撒一些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大大小小的东西落在床上,祝福就像下雨一样。 “说的好,今日都有赏。” 梁崇月大手一挥,底下的人激动万分,小李子将两杯刚用银针探好的交杯酒送到了陛下和殿下跟前。 梁崇月率先拿起一杯递到了李彧安手上,同他喝完交杯酒后,今日这繁琐的仪式就到此结束了。 第646章 “陛下,臣妾侍奉您沐浴更衣。” 坤宁宫是历代皇后居所,为了保持皇后的端庄贤淑,原本是没有大浴池的,因着李彧安喜欢,梁崇月在坤宁宫修缮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将一侧偏殿扩建出一间浴池来。 梁崇月满身的酒气,靠近李彧安一下子就闻到了他身上男子那种令人舒心的香气。 “那就有劳君后了。” 梁崇月随着李彧安到了偏殿浴池,里面热气缭绕,身旁男子撩人,温热的水汽将她还未脱下的龙袍打湿,李彧安贴心上前为她更衣。 泡在热水里,梁崇月正闭目享受着,随着水面上花瓣散开的方向,李彧安从水里钻出,乌黑浓密的秀发被水打湿,一缕青丝站在精致的侧脸上。 “陛下。” 李彧安轻声唤着她,难得一见的狐媚模样,梁崇月本该甚是惊喜,却下意识的想到了某人。 直到热烈的唇吻了上来,梁崇月这才回神。 一吻结束,四目相对间,梁崇月对上了一双炽热的眸: “今宵苦短,君后还要看着朕多久?” 水声阵阵遮住了两人的喘息声,外头红绸在晚风里飘摇,只有远处房梁上一道黑衣身影听不下去,转身离开。 翌日一早,梁崇月醒来时,李彧安已经穿戴整齐,在床边候着了。 “你怎么也起的这样早?问后宫嫔妃只有你和言庭,大可多睡会儿。” 梁崇月说着便起来了,李彧安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抢了云苓的活,亲手伺候她洗漱。 “每日起习惯了,能侍奉陛下,是臣妾的荣幸。” 李彧安从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两个都要上朝,都是李彧安早早起床梳洗完毕后,在旁边候着。 这样伺候她的事情,好像是从他入太女府后养成的习惯。 “君后辛苦,一会儿再睡个回笼觉吧,等朕下朝带你去给母后请安。” 梁崇月说完,习惯性的在李彧安为她系好腰带的手背上拍了拍。 坐在梳妆台前,早已习惯的开始用化妆品遮盖她脖子上的痕迹。 李彧安昨夜还算克制,不算难遮。 坐在轿辇上朝时,梁崇月不经意间朝着侧边瞥了一眼,怎么感觉斐禾的精神有些萎靡,昨夜没睡好,做贼去了? 只思索了一瞬,梁崇月回想起昨日太忙,没批完的奏折,思绪很快便从斐禾身上转移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听着平安略带尖细的嗓音,梁崇月静静的等着底下大臣们前来上奏。 “臣恭贺陛下喜立中宫,君后殿下贤名远扬,定能辅佐陛下,使我朝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国运昌盛,福泽绵延。” 蒋老丞相第一个走了出来,刚说完,底下的大臣就跟着附和,恭喜起来。 “蒋老丞相有心了,诸位爱卿也有心了,都起来吧。” 梁崇月说罢,等了一会儿,再没见有朝臣上奏。 “既然诸位爱卿无事,那就退朝吧。” “谢陛下。” 梁崇月做皇帝后,第一次上朝结束的这么快,她才刚从龙椅上起来,满殿朝臣已经跪下恭送她了。 早朝结束的太早,梁崇月坐在轿辇上看了眼面板上慈宁宫的情况。 母后还没醒来,明朗睡得正香,挺好,那就晚些再过去。 “去给君后递一个话,就说朕晚些过去,先回养心殿吧。” 轿辇调转方向,到了养心殿,梁崇月一刻未歇就开始批阅奏折。 其中有几封送北境、关中、边关,送来的奏折,被特意放在了一边。 梁崇月坐下打开奏折,这三份奏折中的两份刚开始第一句话都是恭贺喜立中宫的,吉祥话说了几句后就开始转回重点了。 北境到底离京城太远,这封奏折是上个月初送出的,用的还是训练的最好最快的信鹰,好在北境的情况还算好。 从前老皇帝的部下,还有逃窜的皇室,已经抓获了大半,算算日子,两位舅舅下个月就该到北境了。 有两位舅舅坐镇,北境应该很快就能安定下来。 三封奏折都是梁崇月和外祖父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心腹部下所写,并没有报喜不报忧,邀功之嫌,也不曾将困难夸大,索要朝廷支援。 所有事情都说得客观,困难也有,但想来等到下一次奏折送到的时候,就该解决了。 三封奏折看完,梁崇月沉思片刻就开始提笔写回信,所有事情的解决之法,和利民之策,梁崇月想到的和查到的资料全都写了上去。 其余的奏折被她放在一旁,光是写这三封奏折的回信,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梁崇月刻意控制了笔墨,长话短说,用最精简的话讲最重要的东西,确保在信鹰可送范围内写完了一切。 回信写完后装进了她特有的标志,白玉小瓷瓶里,每个上面还做了标注。 “按照上面的标注,用信鹰将它们送出去。” 平安快步上前接过陛下龙案上的三个瓷片,恭敬退下。 梁崇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瞥见外面大好的天色,这才发觉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现在何时了?” “回陛下,已经辰时六刻了。” 再过两刻钟就到巳时了,想来母后已经梳妆好了,梁崇月放下桌子上还未批阅好的奏折起身。 “去坤宁宫。” 轿辇不够快,在龙椅上坐了半个时辰,梁崇月此时就想走走。 正好今日天气晴朗,空气清新,走一走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到了坤宁宫,梁崇月刚迈步进入院子里,就看见收拾好的李彧安朝着她走了过来。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李彧安一向是个懂规矩的,瞧着他的模样就知道看时间差不多了,坐不住了。 “快起来吧,朕带你去给母后请安,想来这个时候明朗也该醒了。” 李彧安本想走在陛下身后,瞧见陛下朝着他伸出的手,心下欣喜的抓住,跟了上去。 宫里头多的是见风使舵的人,如今,陛下的后宫只有两位嫔妃,还是从潜邸时就跟着的,尤其是看见陛下如此宠爱君后的架势,皇宫内所有人都有数了。 陛下宠爱君后之事,用不了几日就会传出皇宫,那些有心将自家孩子送入宫的朝臣们,心中也多了一杆秤。 第647章 两人刚迈步进入坤宁宫,就瞧见七八个传膳宫人从小厨房端着膳食走了过来。 “奴婢给陛下、君后殿下请安,早膳已经备好了,太后娘娘正在逗小殿下玩闹。” 春禅姑姑听到平安唱礼的声音,迈步从殿中走出给梁崇月和李彧安请安。 “春禅姑姑起来吧。” 梁崇月带着李彧安走进殿内,瞧见母后正拿着一方沾湿的帕子给明朗擦手。 小小的人头上梳着两个小辫,一双大大的眼睛听到声响,朝着她看来,对视间像是同小时候的她再次见面。 “儿臣参见母后,儿臣来迟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请用茶。” 梁崇月刚带着李彧安跪下,春禅姑姑就端着准备好的茶水走了过来。 向华月将帕子放到了一边,笑着伸手接过了李彧安递来的茶,抿了一口后,笑着夸赞了李彧安几句。 “彧安从小贤名在外,有你陪在皇帝身边,本宫甚是放心,本宫这里也没什么好的给你,听闻你喜爱前朝范御大师的画作,本宫这里正好有两幅珍藏,今日就当做是本宫的贺礼都送给你了。” 向华月说完,李瑾就从内殿屏风后面端出了两幅装裱好的画卷出来。 李彧安都不必打开,前朝用的墨块与现在不同,范御大师的画作经过乱世之争,大半都已经烧毁了。 留下的上面多半都有烟味残留,长久不散。 “范御大师真迹难寻,儿臣只在幼时有幸一观,便见之难忘,儿臣多谢母后赏。” 无需李彧安出手,饭厅的早膳已经摆好,承钊自觉上手接过李瑾公公手上的画作,默默退到了一边。 “用膳吧,朕批阅奏折已久,有些饿了。” 饭厅的桌子上,几乎全都是梁崇月爱吃的,虽只是早膳,也极其丰盛。 “多用些,这些日子你们都辛苦了。” 春禅上前为三位主子各盛了一碗汤,梁崇月尝了一口,味道鲜美,很是开胃。 “明朗过来,来奶奶这里。” 母后身边的宫人本想将明朗带出去,却见她还没走稳当的人已经一溜烟挪动到了梁崇月身边。 小小的人,抓住了梁崇月的衣角就不肯撒手,任由身边的宫人怎么用小玩具无声的逗弄,也丝毫不曾理会。 听到熟悉而慈爱的声音,明朗也只是转过头去望了一眼,随后伸出一只小手在奶奶的膝盖上轻轻拍了两下,好像是在安抚奶奶的情绪一般。 梁崇月瞧着可爱,小小的人,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将满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小殿下真不愧是陛下的孩子,陛下小时候也这样聪慧呢。” 春禅姑姑笑着说了一句夸赞的话,梁崇月脸上笑意不减,心里却有了些许微妙的想法。 慈爱的摸了摸明朗毛茸茸的脑袋: “朕的孩子,自然像朕。” 梁崇月正说着,上手将明朗抱到了怀里,软乎乎的奶团子十分可爱,也不闹人,只一味的躺在她怀中,静静的看着他们吃饭。 陛下怀里抱着明朗,用膳时多有不便,李彧安瞧见这一幕,想将明朗抱到自己怀里,好方便陛下用膳。 往日里见他就笑,一逗就要抱的明朗今日瞧见他张开怀抱,像是安抚母后一样,努力伸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哼唧两声后,又缩回了陛下怀中。 从前从未见到明朗有这样粘人的一面,梁崇月从关中回来就一直在忙,对于明朗的教育和陪伴是疏忽的。 见她这样粘人,梁崇月心中难免愧疚,只匆匆吃了几口,就漱口了。 将明朗抱在怀里逗弄着她的小手。 明朗抓住了她腰间系着的暖玉,温热油润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 拿着比她手还大的暖玉,当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银铃般的笑声从梁崇月怀中传出。 “明朗这个时候都在做什么?” 梁崇月见明朗喜欢,就任由她玩耍,抬头询问起了春禅姑姑明朗的每日行程安排。 “回陛下,今日阳光好,往常这个时候小殿下吃完了奶都会去后院花园里玩耍一番。” 梁崇月顺着春禅姑姑的话,瞧着照进殿内的阳光,确实看着不错。 春禅姑姑说完后,跟在后面补充了几句,若是天气不好,小殿下每日都做些什么。 梁崇月听着回想起自己这个时候每天都在忙活些什么。 好像也过了许久的米虫生活后才开始正式努力起来的。 不过明朗瞧着确实聪慧,很多事情都像她小的时候一样,这样看着,梁崇月更有一种在照镜子的感觉。 梁崇月心中有了怀疑,低头与明朗对视,想从她这双无辜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 明朗的眼神却是再可爱无辜得不行,与她对视时一笑,露出粉嫩牙床上长出的几颗小米牙。 梁崇月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怀疑与猜想,相比之下,她在渣爹的教导下,疑心病有些过于重了。 其实,不论明朗是不是重生或者穿越者,都是她的孩子,只要她刻苦努力,接过她肩上的担子,她就是大夏未来的主子。 瞧着母后和李彧安都用好了,梁崇月将明朗抱起,抱在怀里,朝着殿外走去。 “今日母后带着你去花园玩,瞧瞧母后的小明郎,每日都在玩些什么。” 从前虽然看过系统发来的视频,但都太短暂了,加上系统有意截取最可爱最温馨的画面,梁崇月更想看看明朗更加真实的一面。 坤宁宫的偏殿扩建了一处浴池后,地下有温泉水流淌,后院的鲜花开得都比往年早了些。 “啊啊。” 梁崇月刚抱着明朗走进后院,就见一只白嫩的小手竖起一根食指,朝着不远处那片开的正艳的花指去。 梁崇月已经熟悉了母后后院的每一种花束,一眼看去就看出那是一片经过特殊培育的众辦牡丹。 白的粉的连成一片,其中白妙、岛锦和皇冠最为惹眼。 梁崇月抱着明朗走了过去,刚一走近,明朗就伸手朝着花朵抓去。 母后花园的花朵都有专业的花匠打理, 明朗这样驾轻就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对母后的花下手了。 梁崇月将明朗抱在怀里,静静的看着她,拽着扯着,想要将一朵开的正好的白妙摘下,最后却只拽下了几片花瓣。 第648章 鲜花汁水沾到了明朗白嫩的小手上,十分明显,跟着过来的春香姑姑早已命人准备好了帕子,上前将小殿下的小手擦拭干净。 刚被明朗搓揉过的鲜花还站在枝头,瞧着有些残破的花瓣随风飘动着,可见平日里母后这后院养育的有多好。 “花啊啊。” 明朗抬起刚被春香姑姑擦拭干净的小手,又朝着另一朵花指了过去,瞧这样子是还没玩够。 “明朗在母后花园中一直这样胡闹吗?” 梁崇月记得自己小时候虽然爱在母后的后院里玩耍,也从未这样有意破坏过母后后院里的鲜花吧。 “明朗平日乖巧的很,今日这是怎么了?” 母后的声音从梁崇月身后响起,紧接着一双手朝着梁崇月伸了过来,将明朗抱了过去。 明朗此时眼里只有她刚看上的鲜花,换了个人抱着她也不在意,小嘴巴还在啊啊的念叨着: “奶奶,啊花啊。” 梁崇月站在母后身旁,瞧着母后将明朗抱着从她面前走过,径直朝着明朗刚手指的方向走去。 明朗还小,现在唯一能叫的明白的只有母后,梁崇月跟在母后身后,瞧着明朗一只手勾着母后的脖颈,一只手指着看上的鲜花,肉肉的侧颜十分可爱。 乖乖靠在母后怀中,等着人将花朵摘下,检查完没有虫子后,交到她手上。 明朗选的两朵都是各自枝头上开得最好、最艳的,前一朵毁了,她便没有再继续执着于同一品种,而是挑了另一棵树上的另一朵。 母后虽然宠爱明朗却不会在语言上袒护明朗,梁崇月还记得她拔了母后后院的鲜花种地的时候,母后只说了一句: 别浪费了,送去花鸟司搅和了做成肥料给崇月送来。 这满后院开了的、没开的在母后心里还不及明朗一缕秀发来得重要。 李瑾将检查过的鲜花递到了小殿下手上,梁崇月走近想看明朗要花是赏还是玩。 刚一靠近,一朵开得艳丽的鲜花就撞了上来,淡淡的芬芳夹杂着孩子身上的奶香味,闯进梁崇月周围的空气中。 “啊啊、嗯嗯。” 明朗一脸正经的举着快比她头都大的鲜花送到了梁崇月面前,见她伸手将花接过,才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是明朗送给母后的?” 梁崇月将鲜花送到鼻尖嗅闻,虽在闻花,眼睛却一刻也没从明朗身上离开过。 明朗被这慈爱又惊喜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了,扭捏的笑着直往皇奶奶的怀里钻,只给梁崇月留下一个小小的背影。 “多谢明朗,母后很是喜欢。” 被摘下的鲜花最多只能再艳丽几日,为了保留明朗幼时这样直白的感情,梁崇月回去后就命人用古方将鲜花制成了干花,放到了背包里,大大延长了干花的寿命。 从明朗出生后,梁崇月就没怎么陪伴过明朗,今日明朗的举动确实惊到了她,也提醒了她。 明朗已经在学说话了,孩子小时候一天一个样子,她已经错过了许多。 孩子幼时正是对万物好奇,最好学的时候,也是时候将明朗接到身边好好教养了。 陪着明朗在后院玩了一会儿,直到外面日头越来越大,明朗早上穿的厚实,背上已经出来一层细密的薄汗,梁崇月这让春香姑姑将明朗带了回去。 “母后,明朗年幼,这一年来辛苦母后精心照顾了。” 向华月本想跟在明朗身后回去,刚迈出的脚步听闻崇月此言,又退了回来,转过身去,瞧着崇月望向她时平和中自带威严的眉眼,像极了她的父皇。 崇月是向华月一手带大的孩子,又怎能听不懂她这句话中的含义,虽有不舍,但这一天总会到来,向华月早就做好了准备。 “明朗也大了,也该由你带到身边教养了。” 母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对明朗未来的畅想。 梁崇月浅笑着走上前去挽过母后的手,将母后从方才不舍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儿臣早就说过要为母后闯出一片广阔的天地,如今天下太平,边关安稳,母后在这深宫大院里度过了半生,也该出去走走,故地重游了。” 故人已逝,到底是曾经真心爱慕过的,母后虽然不说,但从那日后便再未在她面前提及过关于渣爹的事情,就像是渣爹从未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可曾经的点点滴滴只要有一人记着,就不会像过眼云烟一样被遗忘。 她手上有太多的血和人命,她从前仗着有系统的相助,以为夺嫡之战她一定会是赢家,却直到最后也没有得到渣爹的认可。 皇位是她争的抢的,躺在那张历代皇帝睡过的龙床上,午夜梦回间,她总是会回忆起那日城楼上渣爹看向她的最后一眼。 平静的像是一潭早就没了生机的死水,像是已经料到她会为了皇位弑父,又暗含-着失望,像是在说精心教养她一番,却不曾想将她教成了这样。 她都会被情绪左右,因为悔恨半夜醒来,失眠到天明前才昏昏睡去。 更不必说母后了,后宫里的妃子再多,母后也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些年,独孤氏手握后宫权势,渣爹却将大半的宠爱都给了母后。 这些日子,母后眼下乌青愈发严重,每每问起只说是明朗半夜醒来,她也跟着醒了。 若不是她在面板上看见母后拿着从前渣爹送给她的物件睹物思人,梁崇月都要被她精湛的演技骗过去了。 从前岁月里,母后靠着精湛的演技,骗了旁人,也骗了自己,真心爱过,才会生恨,恨有多深,爱只会更多。 梁崇月以为母后要拒绝,已经做好了劝说的准备,没想到母后看向她,沉默了一瞬,最后只说了一个“好”。 梁崇月挽着母后的手走回了主殿,梁崇月养心殿里还有一堆的奏折要批阅,将母后送到主殿外,梁崇月瞧着从下房出来准备去给明朗喂奶的奶娘,梁崇月看了两眼别开了目光。 第649章 “儿臣回去就命人将养心殿收拾出来,待到天气再暖和些时,母后便可放心将明朗交于儿臣,出宫赏春看景了。” 向华月站在廊下,侧目看着明朗被春香抱在怀里离开的背影,轻嗯了一声: “你还有政务未完,母后就不留你了。” 向华月说完,转身进了主殿,梁崇月带着李彧安朝外走去。 “陛下平日里政务繁忙,明朗还小,身边离不得人,臣妾命人将寝殿收拾出一间内室,明朗平日便由臣妾带着吧。” 李彧安若是明朗的生父,他便不用这样小心询问陛下的意见了,他们二人都不是傻子,只是不愿意将此事说破罢了。 李彧安从前跟在先帝身边之时,明白一国之君的辛苦,陛下刚登基不久,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继位的,朝堂之上还有不少蛀虫隐藏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实在难以分出时间来照顾明朗。 “明朗是臣妾的孩子,也理应由臣妾带在身边抚养。” 梁崇月走在前面,李彧安跟在身边,梁崇月回想起那日母后询问她要将明朗记在谁名下时说过的话,或许她不在意,但明朗需要一个名义上的父亲。 “朕也有此意,只是要辛苦彧安了。” 梁崇月确实没有时间时时刻刻陪在明朗身边,李彧安博学多才,会是个很好的老师。 “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明朗乖巧可爱,哪里谈得上辛苦。” 坤宁宫比养心殿距离母后所居住的慈宁宫近,梁崇月将李彧安送到了坤宁宫后,这才转身回了养心殿。 养心殿里堆积的奏折还未批完,梁崇月坐下后就一刻未歇的开始忙碌起来,直到天黑,才从龙椅上起来。 除了奏折,她还将那本誊抄的水利方面的书完本了,从头翻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的后,出声将外面候着的平安叫了进来。 “这是朕刚写完的《水利纪要》,送到书院先印个几百份,送到各州郡县,剩下的全都送到北境和边关,让驻守在那的几位将军和督军按照那里的文字,重新印好分发下去。”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再过不到两月就是夏季,夏季雨水多,地势低的地区每到这个时候都要爆发几次洪水,百姓回回遭殃,事后重建劳民伤财,梁崇月心中有千万个计划,却因着现实考虑,不得不一步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这些时日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时常看见陛下一有空闲就在写这本《水利纪要》,深知其中重要,一从陛下面前退下,还未出养心殿,平安就将书藏到了怀里,用衣服遮挡着,只要他不说,谁也看不见。 出了养心殿,平安与云苓一个眼神对视后,什么都没多说,就朝着午门走去。 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需得快些赶在午门落钥前出宫。 平安从养心殿里出来后,云苓算了算时间走了进去: “陛下,可要传膳?” 梁崇月一只手撑着头,轻嗯了一声后,待云苓准备退下时,开口补了一句道: “赤嵘在哪?叫他过来,再给朕上一壶酒。” 好些日子不喝酒,昨日刚喝了些酒,胃里的馋虫不知怎么的被勾了起来,也许久没和赤嵘一起喝过酒了。 梁崇月靠坐在龙椅上,难得放空自己,不一会儿,赤嵘就来了,身上还穿着禁军统帅的甲胄。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件一动就响的衣服给朕脱了,听着朕心烦。” 甲胄摩擦发出的声音只有在出征的时候听着好听,在这空旷的养心殿里,实在太过明显了。 “是。” 赤嵘将身上盔甲全都换下前,云苓就已经带着养心殿内侍奉的宫人全都退了下去,梁崇月这才起身带着他朝着饭厅走去。 “朕的一时兴起,你感觉如何?” 梁崇月净手后坐下,赤嵘一如从前那样为她试毒、布菜。 赤嵘为陛下盛了一碗鲜笋老鸭汤,端到陛下面前后,才落座,望着陛下,认真回答陛下方才的问话。 “回陛下,只要能待在陛下身边,为陛下所用,是臣之幸事,于臣都是神仙日子。” 赤嵘说话一向这样滴水不漏,梁崇月都习惯了,却也是第一次见他主动说这样柔情的话。 梁崇月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茬,低头尝了一口老鸭汤,味道香醇,刚才空着的肚子,一碗老鸭汤下去,舒服多了。 赤嵘跟在陛下身边多年,已经很了解陛下生活上的一些小细节了,见陛下的目光在酒壶上瞥了一眼,就立马放下手里的筷子,为陛下倒酒。 梁崇月端起酒杯尝了一口,味道清甜,入喉时有些辣,但有很快回甘。 “这不像是宫里的酒水,倒像是出自席玉的手。” 从关中回来之后,一桩桩事情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压过来,梁崇月只能全盘接受,一些小事上就交给了云苓和平安去处理,看样子,席玉也回宫了,许久不见他,倒是有些想念他这一手酿酒的手艺。 赤嵘听闻此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尝尝,陛下从前府上的酒水他陪着陛下喝的最多,一尝便能尝得出来。 “确实像是席玉公公的手艺。” 席玉专业酿酒十几年了,这手艺在梁崇月这比宫里的那些个老师傅要好的多。 “早知是他的手艺,就让云苓多上几壶酒了。” 关中的酒水实在是辣嗓子,梁崇月还是更爱喝这样清甜的。 “属下这就去告知云苓姑姑。” 梁崇月没有阻止便是默认,等赤嵘传消息回来的时候,一壶酒已经被她喝掉大半了。 梁崇月的酒量在关中练出来了,这样的小甜水再喝个几壶也无妨。 “陛下,酒喝多了伤身,先用些菜吧。” 赤嵘瞧着陛下面前几乎未动的菜,担心陛下喝多了伤了肠胃,开始为陛下夹菜。 “臣还未用过宫中膳食,今日有幸一尝,陛下也多用些吧。”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面前盘子上面满满当当的菜,伸手按住了赤嵘还想继续的手: “别怪朕没有提醒过你,真不如朕从前府上的好吃。” 第650章 太女府的厨司已经被送到御膳房有些日子了,前两日忙着准备宫宴病倒了,梁崇月已经吃了好几日御膳房送来的膳食了,不知道那两个厨司什么时候能病好了。 今日这膳食,梁崇月光是看卖相都看出不是她熟悉的厨司所做,比起这一桌子的菜,还不如这一壶酒来的更讨她喜欢。 赤嵘是个不挑的,陛下从前府上的膳食确实是他此生吃过最好吃的,旁的地方的吃食于他来说,填饱肚子都一样。 赤嵘夹了一块粉蒸肉放入口中,虽不及陛下从前府上的做的好吃,却也是极其美味的。 “臣嘴笨,尝不出好坏来。” 梁崇月瞧着赤嵘吃得香,也夹了块粉蒸肉,尝过后,便没再动一下,只能说味道还行吧。 “你爱吃,就多吃些,朕已经吃饱了。” 那道老鸭汤味道不错,梁崇月喝了两碗,再吃了些别的,能感觉的到胃里有东西后,就不再动筷了。 正巧此时云苓将酒水送了过来,还带了一个食盒。 “陛下,奴婢去取酒的时候,撞见了君后殿下身边的承钊,这是坤宁宫送来的下酒菜,说是君后殿下自己做的。” 云苓说话间,将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盘子酱牛肉和洗手蟹来。 在看见洗手蟹的时候,梁崇月面色如常,心中已经对李彧安有了些许起疑,梁崇月还是在关中时吃的这道下酒菜,酸辣爽口,确实好吃,配着酒水一起用更是一绝。 洗手蟹是用生蟹洗干净后切成小块,用酒、醋、盐各种调味料腌制而成,她离京前,京城里还没有这道菜,总不能是这一年里从关中传过来的? “陛下,君后殿下特意交代了,这洗手蟹是殿下照着食谱学来的,味道不敌关中风味,但食谱是太医看过的,不会有问题。” 宫中难得一见这样的生呛蟹,李彧安谨慎,梁崇月也不再多说什么,等着云苓试毒之后,挥手让她退下了。 梁崇月百毒不侵,对于这样的生食没有什么顾忌,夹了一块蟹肉放入口中,滑嫩紧实的口感伴随着酸辣的汁水,味道确实不错。 “你也尝尝,味道不错。” 用来下酒确实一绝。 梁崇月满意这两道菜,也不妨碍她将这件事传到了面板上,让系统去调查一番。 两道下酒菜,梁崇月又喝了两壶酒,可惜明日要早朝,不然她今晚定要好好放肆一番。 “云苓,备水,朕要沐浴更衣。” 云苓带着人进来收拾饭厅的时候,梁崇月靠坐在龙椅上,赤嵘在一旁为她研墨,有着屏风遮挡,宫人们就算想要窥视,也看不到什么。 梁崇月在作画上没什么天赋,很少会用到那样鲜艳的颜色,不过今日的画布不一样,激起了梁崇月作画的兴致。 “陛下,墨研好了。” 赤嵘将几盘子颜色不一的墨汁放到了陛下面前,梁崇月并未着急拿笔作画,微微抬头,因着酒劲半眯着的眼睛看向他: “脱了。” 赤嵘不明所以,乖乖照做,做了禁军头领后,这官袍穿着都比从前繁琐,梁崇月也不急,就等着赤嵘慢慢来。 直到满是疤痕的后背裸露在梁崇月面前,赤嵘半蹲着背对着陛下,感受到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背。 “这是那年在边关伤得?” 梁崇月记得在关中的时候,最后大战之时,赤嵘也受伤了,背上的伤口不小,一条直直的线,从后脖颈直到尾椎骨。 所以那时她才一个人带着表哥的尸体回京,没有带上赤嵘。 “嗯,已经长好了,好在不深,只是瞧着吓人。” 梁崇月的后背上也有一道这样长的伤口,北境人喜用大刀,一刀下来,刀伤总是开始浅,然后越来越深,赤嵘背上的这道疤比她的长,怎么可能不深。 梁崇月伸手将赤嵘身上的疤痕全都感受了一遍,他宽广的后背是一张有无数沟壑的画布,不平整,不好作画。 “去搬个凳子过来坐着,等着朕赐你丹青。” “是。” 席玉那小子的酒会骗人,刚喝下去的时候是甜的,唯有入喉的时候有些辣,回味都比其他酒水甘甜,三壶酒喝完了,梁崇月这才感觉到上劲了。 正好借着这种微醺的感觉作画,梁崇月也想看看自己能画出些什么来。 赤嵘乖乖坐好后,梁崇月眼前已经有些昏了,拿着笔的手,明明对准了她刚看着的地方,却沾到了另一种颜色上去。 直到笔尖在赤嵘的后背上落下一笔,她才瞪着眼睛察觉到不对。 “这笔废了,明日让云苓给朕全都换了。” 一定是笔不行了,梁崇月也不在意落笔沾墨的时候会沾错,只一味的追求艺术。 在赤嵘小麦色的后背上辛勤劳动着,直到酒劲彻底上头,梁崇月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这才作罢。 “小狗,给朕拍照留念。” 彻底醉过去之前,梁崇月还不忘让小狗拍张照片留着等她醒来再看。 翌日一早,梁崇月的生物钟响起,刚一睁眼,脑袋就晕晕沉沉的厉害,有些后悔昨晚喝多了。 不知道席玉那酒水多少度,只尝着味道不错,一时间没刹住车。 “云苓,给朕宽衣。” 梁崇月撑着床头,起身后,刚掀开纱幔,一个毛茸茸的狗头就出现了。 “宿主,人家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我一晚上没睡,就等着这一刻让你和我一起好好欣赏你昨晚的巨作。” 梁崇月一只手撑着床头,已经能听到云苓去给她端水的声音了,瞧着系统有些癫狂的状态,看样子这夜熬得不轻,狗眼都红了。 “你快些,别耽误朕上朝。” 梁崇月虽不想回忆醉酒后的场面,但瞧着系统急切的模样,还是在云苓端着水洗过脸后,让云苓先退下了,给系统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展示她昨晚的巨作。 梁崇月想过很多场面,有可爱、温馨、难堪的,在面板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尬住了。 这线条小狗是哪里来的? 怎么能丑的这样奇形怪状,鼻子歪到了嘴角,还是变色高低眼,正好赤嵘背上的伤疤从狗脸中间穿过,瞧着像是只刀疤狗。 要不是系统的眼神实在太过热烈,梁崇月第一时间还没看出来自己画的什么东西,她或许真的有点作画的天赋,这幅画若是流传下去,或许千年后,她也是抽象派画家。 第651章 瞧着系统因为期待闪烁着的大眼睛,梁崇月默默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后,将面板合上了。 “朕下回清醒的时候,再给你画个更好看的。” 说罢,看到系统开心点头后,梁崇月这才起身宽衣准备上朝。 “陛下,今日这茶水里加了醒神的薄荷,喝下去会有些透凉之感。” 云苓将漱口的茶水送到梁崇月面前的时候,刚打开茶盏盖子,梁崇月就闻到了淡淡的薄荷香气,处理过的,不算刺鼻。 梁崇月端起茶盏,漱口之后,口中的酒气被茶香冲淡了不少,说话间,只能闻到透凉的薄荷味道。 “去坤宁宫说一声,朕下了朝过去用膳。” 云苓闻言,带着茶盏退下,鸢尾几人顶上,为陛下梳洗妆发。 等到熏好龙涎香的龙袍披在身上后,梁崇月起身走出了养心殿,日子越发暖和了,外头的天色也一日比一日亮得早了。 到了太和殿,满朝文武已经到齐,一样的流程走了一遍,梁崇月坐在龙椅上等着听底下大臣们的上奏。 “陛下,臣礼部尚书李温有事启奏。” 老熟人了,梁崇月坐在龙椅上思索了一瞬,封后大典结束了,礼部最近应该没什么事情了才对。 “李爱卿有什么事?” 李温闻言从地上起来,手中拿着上奏的笏板站到殿中,对着陛下朗声道: “回陛下,陛下既决定明年春日再开科举,臣已经准备好了乡试的卷纸,放入了今日的奏折中,另此次科举的考官还请陛下早日决定,科举重要足以影响百姓一生,臣也好早日与主考官商量科举事宜。” 李温此言有理,梁崇月算算日子,再过两月就到了该乡试的时候了,自古以来,男子想要走科举这条路,都是早早便先过了乡试,再准备会试的。 李温这么着急催着她对于此次科举的决策,对于尚未参加过科举的女子来说,是一件有利之事。 “此事朕知道了,奏折朕今日回去就看,至于事关科举大事,众爱卿可还有什么意见要提?” 去年的科举一事,因着她要彻底的公平,死了不少人,不然今年也就不必着急连着再办科举了。 那几日的大街上,前来赶考的学子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生怕多说多错,还没等到会试结果,就将自己先搭进去了。 现在站在太和殿上的文武百官们,一大半都见识过去年春闱时的场面了,尤其是礼部和吏部的几位大臣,他们是早早就投诚于陛下了。 陛下被刺杀当日,他们就在现场,鲜血飞溅之时,他们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静静的看着底下大臣们的动静。 朝堂之上,朝臣们垂着头,相互对视着,没有人多发一言,都只静静的站着,科举的不正之风多年,不是没人不想整治,可唯有陛下成功了,还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将背后所有人全都挖了出来。 不在乎什么位高权重,也不在意是不是皇家血脉,但凡是参与搅和科举不正之风的人,那一晚上的时间,全都死了。 几位王爷家中,几百口人,除了无辜的仆妇家丁,剩下都死光了。 “臣等觉着只要继续延续陛下去年定下的公平、公正之风足以,此事说着简单,实施起来却难,但于天下学子来说,没什么比起公平更重要之事了。” 依旧是蒋老丞相走了出来,他刚说完,后面的大臣们就跟着应和起来。 “那就按照蒋老丞相说得办吧,至于今年的主考官,朕还要再考虑一下,诸位爱卿回去也可好好想想可有什么合适之选。” “今日若没别的什么事,就退朝吧。” 梁崇月每天的时间已经算得上紧凑了,上完早朝就要赶着处理奏折,大夏国土辽阔,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臣等恭送陛下。” 梁崇月从太和殿出来,外头太阳都出来了,早上最后一点寒意都被吹散了。 “陛下,可是直接去坤宁宫?” 梁崇月坐上轿辇,点了点头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等轿辇停下,梁崇月睁眼就对上了李彧安翘首以盼的目光。 “今日怎么出来等着了?” 梁崇月从轿辇上下来,牵过李彧安的手朝着殿中走去,李彧安的手心温热,他常年都是这个温度,牵着手感还不错。 “臣妾收到消息,陛下今日要来,臣妾想早些见到陛下。” 梁崇月满意李彧安的一片真情,到了饭厅净手后坐下,梁崇月瞧着李彧安站在一旁为她布菜的修长身姿,想起了今日早朝上,李温说的话。 去年科举是李彧安陪着她一起的,今年她诸事繁忙,自然不可能再亲力亲为,李彧安已经自愿放弃朝堂上的一切入宫做她的贤内助,自然不可能再出宫去监考科举。 至于其他人选是有,但梁崇月目前心中还没有定数,都非完人,选谁都要好好考虑一番。 “陛下可是上朝累着了,臣妾瞧着陛下有些疲惫。” 李彧安的声音刚在梁崇月身边响起,一碗肉糜粥就放到了梁崇月面前,味道闻着就不错。 梁崇月摇了摇头,沉默着慢慢搅动着面前的粥,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今日朝堂上,礼部尚书提醒朕科举之事既然决定要办,一些事宜也该提上日程了,旁的都好说,只是这主考官,朕还没有人选,彧安可有推荐?” 李彧安从前在朝堂之上混迹多年,太师之位一坐就是十年,朝堂之上谁人品堪用,谁颇有才华,他定然知道的比她要清楚些。 后宫不得干政,李彧安虽然已经不再过问朝堂上的事情,但陛下询问,他还是乖乖坐下,想了一会儿: “蒋老丞相算得上是位合适人选,人品贵重,博览群书,年轻时也是科举入仕,论起才华,也算得上是臣妾的师傅。” 至于旁的人,李彧安在陛下问完后,眼前浮现出了几个人选,但很快就被他给放弃了。 他也许久不再朝堂之上混迹,早些年相熟之人,如今又能有几人能做到不被局势改变,永远遵从本心的,少之又少。 没有把握的人和事,还是不要提的好,免得给陛下徒增烦恼。 第652章 梁崇月还在等着李彧安的下文,一碗粥喝掉一半,也没见他再说出个谁来。 “就蒋老丞相?” 李彧安明白陛下想从他这里听到什么,可他既然选择了放弃从前一切,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打破自己从前说过的话。 “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梁崇月看到李彧安在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今日或许是她太心急了,不只是明年科举监考的主考官人选,还有昨晚之事。 “好,朕心中有数,尝尝这个,做的不错。” 梁崇月上手给李彧安夹了一块肉后,便再也不提此事了。 从坤宁宫用完早膳后,梁崇月本想着参观一下李彧安特意安排人给明朗隔出的内室,只是尚未完工,梁崇月便直接走了。 回到养心殿,依旧是批阅奏折不得歇的一日,一本本批下去,梁崇月批到李温呈上来的那本,直接放到了一边,现在没空去看。 等到将其余所有奏折全都批阅完,梁崇月才将李温的那本拿了过来。 先将上面的大致内容看完后,翻看了李温呈上来的乡试的卷纸,梁崇月去年出卷纸的时候,将大夏历年来科举的所有卷纸都找出来看了一遍。 李温这卷纸写完的在水平之内,并无任何冒进之举,作为乡试的卷纸再合适不过了。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提笔在卷纸后面的留白处又添加了两道题,都是关于大夏近期发展的。 这两道题目是梁崇月早早就想好的,她这一年来为了关中的水利问题忙活了许久,光是誊抄出来的书本都写了两本了,但大夏还是缺乏水利方面的人才。 想要科举入仕的学子们要有紧跟政事的觉悟,先在乡试的时候放两题简单些的下去试试水,也让学子们多些准备来面对会试。 两道题目写完后,梁崇月将整张卷纸前后又看了一遍,加了些小题目在前面后,等墨水干透后,将卷纸折叠好先放入了抽屉里。 忙完这些,梁崇月正准备起来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进行一些光合作用,平安就进来了: “陛下,蕲州洛总督调任回京了,现下正在养心殿外求见陛下。” 梁崇月沉默思索了一瞬,想起来是谁了,她刚继位,就收到了他申请回京的奏折。 十年任期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洛玉维回来了,蕲州那里就要派新人过去,洛玉维也不能留在京城,京城里现在没有适合的官职空着。 梁崇月心中烦闷,面上却丝毫不显。 “召他进来吧。” 梁崇月刚离开龙椅不到一分钟的屁股又回到了龙椅上。 养心殿内,香烟袅袅,檀香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梁崇月坐在龙案前,手中朱红色的毛笔百无聊赖的转动着,笔尖还是干爽的,她特意选了一只没用过的毛笔。 洛玉维身着绛紫色官服从殿外走来,身姿挺拔高大,周身气场强大,自带压迫感。 “臣蕲州总督洛玉维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洛玉维跪在殿中,脊背挺得笔直,一双眼睛垂下,盯着养心殿的地面,等着听候陛下吩咐。 洛玉维也是朝中老人了,梁崇月已经在派人去查他在蕲州千丝万缕的关系了,现在看着是个懂规矩的,但有些事情还很难说。 “洛总督在蕲州辛苦,过几日还有两位总督和巡抚回京,到时朕在太和殿设宴,一同为你们接风洗尘。” “多谢陛下,这都是臣份内之事,臣愧不敢当。” 梁崇月闻言,手中转动的毛笔并未停下,只等着系统查询的结果。 “朕说你当得,你便当得。” “这几日,你先回家好好休整一番,十年未归,家中亲长必然多有思念。” 洛玉维是个说话做事都有分寸的人,梁崇月和他闲聊了几句后,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明显感觉的到洛玉维说话时十分谨慎,像是生怕一句话说错了,引得她不满。 “洛总督不必拘束,来人赐座,和朕说说蕲州的情况吧。” 蕲州距离京城不算远,梁崇月也有心多了解一番大夏各州郡县的情况。 “回陛下,这是臣这十年间在蕲州的所见所闻所感,全都记录在册,恐耽误陛下时间,只挑了其中重要的,做了总结呈上。” 洛玉维从身后带进来的箱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册子递上,平安上手接过,检查无误后,递到了陛下手边。 “宿主,洛玉维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他是洛玉恒的小舅,两人长的也挺像的,这是他的调查报告。” 正巧此时系统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面板打开,上面清楚描述了洛玉维这些年在蕲州都做了些什么,看着可比他准备的总结要清楚多了。 梁崇月一边对照面板上的结果,一边对比洛玉维自己呈上来的东西,两相对比之下,高低立下,只能说洛玉维在蕲州总督这个位置上做的还算可以。 不过身居高位,身边多得是巴结的豺狼,难得能有人坐怀不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洛玉维不是个干净人,只是手段还算干净,贪得不多,比起京城那些被梁崇月抄家的官员来说,还不足十分之一。 “洛总督应当明白朕最不喜贪赃枉法之人,朕瞧着你的这份总结呈辞写的不错,朝廷能有你这样的人才,朕甚是欣慰。” 梁崇月对比完后,翻动着手上的册子的同时,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以洛玉维坐在底下的角度,看得十分明显,一抬眼就能对上陛下嘴角那抹极淡的笑意。 洛玉维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在准备这些东西了,所有的一切他都检查了一遍,哪怕是陛下派人前去蕲州检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这样想着,洛玉维心中安定了些,都能笑着同陛下谦虚道: “在其位谋其政,这都是臣对蕲州百姓应尽的责任。” 第653章 梁崇月上辈子的时候就已经对男人这种就会说天生道貌岸然的话的行为能力免疫了,朝中不乏这样小贪小谋,以为自己一切都做得完美的。 真把他家抄了,他就要哭着跪地求饶,说自己不过是一时糊涂,求她开恩了。 梁崇月对此只是笑笑不再回应,将手上的“假账”放下,开始同他闲聊起别的来了。 “去年科举有一洛姓学子文采斐然,朕有些印象,记得是叫洛玉恒,同爱卿可有关系?” 洛玉维早就收到了侄儿中榜的消息,贺礼也早已先他一步到了京城,可陛下问起,他仍能装出一副震惊喜悦的表情: “回陛下,玉恒乃是臣的侄儿,臣离家十载,只记得玉恒幼时便发奋读书,是个极刻苦的孩子,能得陛下记住,是他之幸。” 梁崇月回想起刚才面板上系统缓慢滑动的时候,她瞥见的洛玉维在放榜后,派人送到京城的各种早已失传的名家巨作,其中有两本孤本,梁崇月都只在系统面板上看过,派人去寻都难以寻到。 “洛家不错,如今朝堂缺人,朕只盼着你们多培养些才能出众的孩子来,好撑起大夏的将来。” 洛玉维人虽然在蕲州,对于京城的局势却是了如指掌,陛下说朝堂缺人是真的,在陛下继位之前光是那次科举就死了几位王爷和不少大臣,更不必说陛下继位前的那几次抄家了,如今确实是朝堂上最容易晋升的时期。 玉恒若是能抓住这次机会,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陛下放心,臣和洛家为了陛下,为了大夏和黎明百姓定然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洛玉维跪在殿中,梁崇月坐在上首静静的瞧着,顿了顿才满意开口道: “朕也有些乏了,洛总督退下吧。” 洛玉维刚向陛下表明了决心,忽然听到陛下让自己退下,心中一时有些没底,猜不透陛下的心思,又担心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夸大,叫陛下不喜了。 “是,臣告退。” 在向后退的时候,洛玉维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陛下的脸色,见陛下正在忙着批阅奏折,看不真切脸色如何,只好先离开养心殿。 人刚一走,梁崇月手中把玩着的毛笔随手一甩,冷哼一声,打开了刚放到一旁的“假账”。 “满口谎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平安,将这东西送谏院,省得那些老臣每日无事可做,最好过两天就给朕出结果,直接在早朝上奏,不必写奏折再呈上来,浪费朕的时间。” 平安瞧着陛下动怒了,立马上前将那本册子收好,退了下去。 梁崇月靠坐在龙椅上,想着过些时日还要回京述职的几人,希望洛玉维的事情给他们提个醒,不只是手脚干净些,拿了多少,至少给朕吐出来大半,不然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正好她现在也没有合适的地位安置他们。 朝堂上留下来的大臣没有谁不想往上爬的,这些人的官职不低,上面空出的位置早就安排了合适的人选,要说实在空着的,也就只有北境那里需要大夏的朝臣过去稳住局面。 不将他们收拾一顿就送出去,届时真的山高皇帝远,这些人怕是要飘了。 梁崇月心里有了想法,心中烦躁少了不少,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该去看看孩子了。 到了慈宁宫,今日眼光好,一切如梁崇月所料,明朗正在院中玩耍,系统就守在旁边,嘴里啃着骨棒,见明朗跌跌撞撞走过去,就侧过头去,背对着明朗,凡事不影响它的食欲。 “儿臣给母后请安。” 梁崇月大步上前,从背后一把抱起明朗,上前去给母后请安。 明朗被人从身后突然抱起,紧张的叫了一声,转过头去看见是母皇,眼底的惊惶不见,顿时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下次不可这样冒失,再吓着明朗。” 梁崇月一抬眼就看见母后满心满眼里全都是明朗,一双手已经伸到了自己面前,将明朗从怀中抱了出去。 梁崇月无奈撇了撇嘴,自己小时候不是经常被渣爹这样突然袭击的吗?怎么那个时候没见母后这样紧张啊。 “是,儿臣知道了。”下次还敢。 梁崇月在慈宁宫里陪着母后和明朗玩了一会儿,用过膳后,见明朗犯困,回想起李彧安从前哄明朗睡觉时的模样,从明朗床边放着书的柜子上随手拿了一本,念了起来,将明朗哄睡后才从母后宫中离开。 在宫里做皇帝的日子总是枯燥的,时间就像是手里的水,很快就流走了。 直到谏院传来消息说是查到了,上奏的草稿都打好了,想送来给她一看,梁崇月批阅奏折的手一顿,直接摆手: “不必送来,朕随便他们发挥。” 从前种种,梁崇月对谏院的实力十分放心,虽然被她换了一批人,想来也不会有多大不同。 比起早就知道的热闹,她更喜欢看未知的现场。 翌日一早,梁崇月为了看热闹,昨夜里是在养心殿睡的,没有叫任何人陪着。 梳妆完毕后,梁崇月刚到太和殿,殿中就安静了下来。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吧。” 梁崇月坐好之后,很快便在跪着的人群中锁定了今日的当事人,洛玉维位居三品,不算难找。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平安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梁崇月目光在大殿上扫视一遍,同谏院的司谏对视一眼,后者立马正了神色,整理了一番仪容后朝着殿中走了出来。 站在司谏后面的大臣瞧见司谏走了出来,多数心里都慌了一瞬,从前谏院上奏都是谏院大夫的活,鲜少见到司谏亲自上奏的,不知道今日这个倒霉蛋会是谁。 朝堂上,大臣们相互猜忌的同时也不忘反思自己,这些年应该没做什么错事,就算是被谏院盯上,也不至于是劳动司谏这样的大事。 “臣谏院司谏诸葛元业有事启奏,臣要参蕲州总督洛玉维以权谋私,伤人性命,为保自己名声,不惜将人赶尽杀绝。” 第654章 诸葛元业话刚说完,满殿哗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洛玉维的身上。 “你胡说八道,我何时以权谋私,伤人性命了?诸葛司谏说话可要讲证据。” 听到自己被谏院弹劾,洛玉维心里瞬间就慌乱了,还没来得及将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上一遍。 嘴已经比脑子快,出口为自己开脱了。 “洛总督放心,我谏院说话,向来是证据先行的,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百姓的恶人。” 太和殿上的大臣们听闻此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谏院除了从前被陛下制裁过的那一次,还真的没有出过什么错。 洛总督才刚从蕲州回来就被谏院盯上了,想来所犯之事一定不小。 今日的倒霉蛋人选出来了满殿大臣们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有心思看热闹了。 洛玉维从位置上走了出来,走到了殿中,心中已经将这辈子的仇人全都想了一遍,他如今刚回来,正是要晋升的时候,还不能确定这是谁要在这个时候搞他一手,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陛下,这是谏院的证据。” 诸葛元业这次没有以自己的官职上奏,还是用的谏院的名字将证据呈了上去。 可见这件事非同小可了。 满朝文武还未有人与这位诸葛司谏对上过,只知晓这位司谏是陛下继位后重新任命的,想来也不会是个简单角色。 “来上来给朕看看。” 陛下发话了,平安从台阶上走下,走到了诸葛司谏面前,将名为证据的册子接过,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后递到了陛下手上。 洛玉维不知道那册子上写的是什么,但以他这些年对于谏院的了解,定然是对他不利的东西。 洛玉维这些年一直呆在蕲州,刚开始几年间还会抽出空闲回到京城看看,后面朝堂局面紧张,他再没回来过,也从未与这位新帝打过交道。 但光凭着这些年他被退回来的奏折,不难看出,如今的陛下是个说一不二之人。 若是他今日不能从这场局里脱身,不只是他,整个洛家都可能因为他受到牵连。 梁崇月在打开册子前,先看了洛玉维一眼,见他虽然表面装的淡定,但那一直飘忽的眼神和愈发惨白的脸色,将他出卖了个彻底,这是真的慌了。 梁崇月打开册子,里面的内容比她想的要丰富,和她在系统面板上看到的差不多,没想到谏院的速度居然这样快,这才几日就能收集到这么全面的证据。 梁崇月惊讶之余,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来这洛玉维是真的有人不想他成功晋升,这些东西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 只是从前洛玉维远离京城,洛家在京城里通着各种门路,这东西就算是准备好了,也送不到她跟前来。 这回是赶巧了,果然因果有轮回。 梁崇月将诸葛元业呈上来的证据从头到尾看完了,每一件事都写的很详细,看来洛玉维的这个仇人是真的恨透了他。 洛玉维从陛下接过那份册子后,眼睛就没离开过陛下手上的册子,陛下看得时间越长,他心里就越是慌乱,从前那些事情他都处理干净了,知道快到十年之期,他这两年一直在做善事,在蕲州百姓心中的名声也是十分的好。 慌乱的思索下,洛玉维还是没想起来会是谁这样恨他,恨不能毁了他, 太和殿上一片寂静,满朝文武的眼睛全都盯着陛下看,时刻观察着陛下的神情如何。 洛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有些根基的,朝堂之上几乎所有人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今日他们心中都有数,朝廷已经被陛下整治过了,如今不论是谁犯事,都难逃一劫,无人敢与陛下作对,也无人敢冒死求情。 正想着,洛玉维的思索飘远,一本册子朝着他的脑袋砸了过来,直接将他的思绪砸碎了。 “洛玉维,好好看看你这十年都做了什么!” 陛下问责的话像是从地府传来的催命符从头顶传来,洛玉维吓得双腿忍不住的发虚发软,就连直了一辈子都脊骨都弯了下来。 洛玉维跪在地上,还想强撑着表面的镇定,但一连三次都没捡的起来的册子,将他慌乱的心理暴露无遗。 终于将册子捡起,洛玉维快速的翻动着,哪怕没有看全,只是看到的内容就已经足以在他心里拼凑出那个想要害他之人的样貌。 想起是谁之后,洛玉维反倒不那么怕了,直接跪在殿中,将册子高举过头顶,朝着陛下道: “这些事情与臣无关,臣一心为民,绝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还请陛下明察。”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都有些震惊于洛玉维的镇定,有些脑子的人已经想到他这样镇定的原因是什么了。 梁崇月自然也料到了,无非就是将证据送到谏院的人无官无职,连个举子都没考上。 光凭借这本册子没有旁的证据,还说明不了太多。 “请问洛总督可还记得蕲州百年一品楼的箐娘?” 诸葛元业这些年见过太多嘴硬之人了,他如今身为谏院司谏,做的就是谏查百官的活,为的就是大夏的百姓被人以权胁迫之时,尚能有一线生机。 更不必说他背后还有陛下坐镇,他谁也不怕,谁也不能凭着手上那点权势,仗着远离京城,鱼肉百姓。 诸葛元业不给洛玉维狡辩的机会,清了清嗓子后,继续道: “一品楼已经是蕲州百年老字号了,却在洛总督到蕲州任职后,在短短三年间换了两任老板,皆是没多久后就做不下去了,在蕲州都城最繁华的地段上空着那么一座现成的酒楼,却至今没被人盘下来,已经空成一座废楼了,洛总督恐怕也都忘记酒楼里的招牌八宝鱼丸是什么滋味了吧。” 蕲州有七八个大湖,每年光是往京城送的各种活鱼、鱼干、鱼丸不计其数,味道确实与京城里的不太一样。 第655章 “不对,以人肉为辅料,那八宝鱼丸的味道应当十分鲜美,洛总督应该此生难忘才是。” 诸葛元业说着说着就开始有些瘆人了,梁崇月重新打开了面板,调出了前几日系统给她发的信息记录。 翻到底了都没找到有关吃人的部分,不过确实查到了蕲州一品楼的事情。 没想到洛玉维比她想的还要心狠手辣,倒是小瞧了他了。 “诸葛元业,你浑说什么东西?朝堂之上说这样荒诞之语,你这是证据不足,想用这等莫须有的事情毁了本官的名声?” 梁崇月这些年也算是识人无数了,洛玉维虽是对着诸葛元业说的话,眼睛却一直飘向她,明显心中有鬼的表现。 “朕要看证据,诸葛元业你身为谏院司谏,这样骇人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你知道会对百姓造成多大的恐慌吗?” 梁崇月一掌拍在龙椅上,用了些内力,发出巨大声响,太和殿上其他官员将头死死低着,只盼着这场骇人的闹剧早日结束。 “陛下说得是,别说食人肉了,本官为官这些年从来都是清清白白,从未做过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洛玉维跪在地上,突然伸手直指诸葛元业,方才的心虚不见,眼中只有被冤枉的愤恨,看样子是调整好状态,准备和诸葛元业好好掰扯掰扯了。 “回陛下,臣有人证。” 诸葛元业无视那根快要戳到他脸上来的手指,依旧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丝毫不受身旁之人影响。 两人的状态对比之下,此事真假已经明了。 “那就带上来吧。” 梁崇月伸手撑着头,朝着底下微微摆手,像是已经因为此事烦闷,有些动怒了。 “传人证。” 平安朝着太和殿的门口处喊了一声后,立马端了一杯养生茶递到了陛下手边。 梁崇月拿起来抿了一口后,就将茶盏放下了,这养生茶的味道实在是差,一点也不好喝。 只是抿了一口,梁崇月就感觉整个舌头都被苦涩包围了,真不知道渣爹从前怎么会爱喝这种茶的。 梁崇月眉头微皱,落入旁人眼中就是不悦的表情,跟在司谏身后的谏院众人见状,默默将昨日夜里刚收到的上奏书往袖子里塞了塞。 两名御前侍卫压着一头带面罩的男人走了进来,赤嵘身为大内禁军首领,先他们一步已经挡在了陛下前面,确保不会有任何人伤到陛下分毫。 御前觐见是不准带面罩遮挡容颜的,梁崇月已经没时间在这个时候重新去看系统发给她的资料了,只好奇短短几日时间,诸葛元业这是找到了什么样的人证。 “草民应丰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应丰的声音极其沙哑,不仔细听,梁崇月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像是声带受损了一样。 “诸葛元业,这就是你说的人证?” “将面罩摘了,让朕看看你的真容吧。” 梁崇月说话间,目光随意的向旁边瞥了一眼,看着洛玉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跪在殿中的蒙面男子,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因为用力攥紧一直在发抖,像是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是认出是谁来了? “草民。” 应丰刚一开口,就被诸葛元业打断: “陛下要看,你就摘了,不可忤逆陛下。” 应丰闻言,抬手伸向了脑后,在彻底解开脸上面罩前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将面罩解了下来。 站在百官之首的蒋老丞相就站在几人身边,眼睛余光一瞥就能看见那名叫应丰的男子脸上恐怖的疤痕,整张脸上几乎没有好皮,绕是蒋老丞相见多识广,也被吓得倒吸了口凉气。 大殿上本就安静非常,蒋老丞相这一口凉气吸得所有人在担惊受怕下,又难忍好奇之心。 梁崇月上辈子学习过人体的结构,见过很多大体老师,这辈子上阵杀敌,也看过无数死在战场上的残缺尸体,但现在跪在殿中的应丰确实让她眉头一紧,带来了些许震撼。 “这是烧伤?” 应丰从用黑布遮挡下的额头开始就没有一寸好皮,全都是烧伤的伤疤,眉毛和眼睫毛全都没了,右边眼睛眼球已经灰白,想必已经没有视力了。 下嘴唇少了一块肉,白色的牙齿裸露在外面,时不时有口水流出,应丰只能用刚解下的面罩擦拭。 “回陛下的话,草民就是人证,洛玉维到了蕲州之后,看上了草民阿姐,编了个名字就来欺骗草民阿姐,被草民阿姐拒绝后恼羞成怒,毁了草民阿姐名声还不肯放过她。 让蕲州无数达官贵人来冤枉草民家中酒楼吃食不干净,逼的无客人敢上门,连着亏损半年,草民父亲无法,四处打探后,只得带着阿姐求上门去,只望能让这个畜生高抬贵手,给条活路。” “可是这个畜生将草民父亲生生打死不说,还扣了个偷窃的罪名,阿姐被他关在府中,日日折磨,逼着阿姐在数九寒冬里做鱼丸,嫌弃鱼丸味道不够鲜甜,竟让阿姐剐肉做辅,为鱼丸增香。” “求陛下开恩,为草民一家百口人做主,求陛下开恩啊!” 应丰在大殿之上指着洛玉维的鼻子唾骂,若不是有侍卫拦着,以他的架势,已经要冲上前去与洛玉维血拼了。 “肃静,朝堂之上,可是任你喧哗的地方?” 诸葛元业出声呵斥着,将快要控制不住情绪的应丰拉了回来。 洛玉维来不及反应刚才的变故,脸上被应丰抓出了一道血痕,用眼角贯穿到下巴,脖颈上四道血糊糊的指甲印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洛玉维一只手捂着脖子,不让血往外流,一只手撑在地上不断往后退去。 他是蕲州总督,武功虽不及赤嵘,但也是有真材实料的,不过现在是在朝堂之上,如今就算是大难临头,他也绝不能在朝堂上动武,不然整件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诸葛元业那个老东西,居然能找到应丰,想来是不准备让他安然回去了。 洛家新的一辈已经长成,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犯错,连累了洛家。 第656章 好好一场早朝,变成现在这个吵杂的场面,梁崇月察觉到诸葛元业看过来的目光,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够了,洛总督还有什么要说的?” 梁崇月目光直直的看向洛玉维,后者此时心里和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时间猜不透陛下心中所想,害怕说错了话,更怕错过脱罪的良机。 “回陛下,臣、这等天理难容的事情,臣听之生畏,又怎么敢。” 洛玉维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在了殿中,不过这次离那个疯子远了些,他的性命可比那个不人不鬼的疯子要高贵的多,绝不能被这样的人拖入地狱。 “诸葛司谏也是刚升为司谏没多久吧,一心为民,本官心里理解,不过也不可轻信他人之言,恶意诋毁本官,为官不易,诸葛司谏应当明白的。” 洛玉维就那样跪在殿中,脊背挺直,不再用手捂着的伤口不断的渗血,瞧着倒是行得端、坐得正的样子。 “那这件事就交给大理寺和刑部来查吧,朕的朝堂也不是给你们审案子的地方。” 瞥见洛玉维听闻她此言后,眼底闪过的片刻镇定,梁崇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此事到底骇人听闻,洛爱卿辛苦这些日子先在京中大牢里住着,等到真相大白,朕亲自放你出来。” 洛玉维闻言,表面的镇定险些破功,眼神慌乱的朝着她求救,梁崇月也只回了一个放心的目光后就移开了视线。 “应丰。” “草民在。” 梁崇月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事若查出来真的如你所说,朕立马下旨,撤了洛玉维的官职,派人押他回蕲州问斩,你觉得怎么样?” 陛下的话听不出来情绪,应丰此时的情绪也稳定了,他靠着命大,和父亲身前好友的救济才活到了今天,他背后无人,他也别无选择,他只能相信大夏的天子真的能还他全家一个公道。 “草民所说句句属实,若有一句作假,就叫草民和全家永世不得超生。” 梁崇月眉头微挑,人啊,没有牵挂就是豁得出去。 “押下去吧。” 梁崇月靠坐在龙椅上,疲惫摆手,立马就侍卫和刑部的人上前,将两人押了下去。 “诸葛司谏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些新的证据吧,朕不希望你误会了洛爱卿,洛爱卿在蕲州的政绩朕还是满意的,若是错了,可要好好向洛爱卿赔礼道歉啊。” 陛下此言一语双关,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两种意思,却拿不准到底哪种意思才是陛下内心的真实想法。 刑部的人押着应丰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将脸上面罩戴好,顶着那张恐怖的脸从大殿中间穿过,只要是个人往中间瞥一眼,定能看到他那张被毁得不能再毁的脸。 “是,陛下放心,臣从入谏院起那日便坚定绝不冤枉好人,也绝不放过恶人,臣定当竭尽全力为朝廷除祸害。” 诸葛元业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洛玉维也正好两只脚都迈出了太和殿,只是不想听到的声音还是顺着风声传进了耳朵里。 梁崇月闻言朝着他摆手,诸葛元业识趣的退回了他本该站着的位置。 “诸位爱卿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今日一早,因为洛玉维的事情,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满朝大臣们相互对视一眼,尤其是从洛玉维回京后,与他私交甚密的几位大臣,恨不能将头低到地底去。 深怕被此事波及,已经想好了,不论此事结果如何,今日早朝结束,回去就称病告假,关门谢客,等到这阵风声过去了,京城再次回归平静,他们在出门也不迟。 “那就退朝吧。” 梁崇月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人再站出来说话,左手撑在龙椅上起身,在朝臣们的叩拜声中离开的太和殿。 “臣等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太和殿出来,梁崇月已经许久没在太和殿里和朝臣们待上这么长的时间了。 “传膳吧,朕一会儿直接回养心殿。” 梁崇月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去陪任何人了,好在今日的阳光正好,在太和殿里多待了一会儿,出来微风里都带着阵阵花香。 吹的梁崇月的心情都好了些。 平安跟在陛下身后,听闻此话,一个眼神过去,身后跟着的小太监立马明白,躬身退下,从小道去了御膳房。 梁崇月到了养心殿的时候,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净手后,等着平安用银针试毒后,梁崇月终于在忙了一个早上喝上一口热粥了。 粥里有淡淡的奶香,梁崇月才尝了一口,就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朕从府里带回来的那几个病终于好了?” 御膳房送来的膳食永远中规中矩,就算是有所创新,也是要提前招呼的,宫里的人循规蹈矩习惯了,创新改进意味着可能会有不确定的风险,往给她送的粥里面加入牛乳,也就只有那几个她从府里带来的才会这样懂她口味。 “是,几位厨司的病都好了,可要吩咐下去,让他们以后专门负责陛下膳食?” “嗯,就这样办。” 御膳房其他厨司做出来的膳食,梁崇月吃多了,真的没什么胃口,反正她百毒不侵,肠胃金刚不坏,根本不担心有人在她的吃食里面下毒。 这世上能毒死她的人,已经被她毒死了。 平安领命退下,梁崇月正吃着早膳,系统闻着味就来了。 “宿主,你的早膳好香啊,好久违的味道了。” 系统站在梁崇月桌子旁边,口水直流三千尺,光是瞧着,梁崇月都能闻到它口水的臭味了。 “分一半给小狗,别让它的口水将朕的早膳给毁了。” 平安离开后,便是云苓寸步不离的守在陛下身边侍奉着,听闻陛下此言,系统立马起身将自己的饭盆叼了过来,云苓瞧见这一幕,笑了出来。 梁崇月瞧着系统那傻样,无奈别过脸去,都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她这么聪明,系统怎么是这样的? 第657章 用过了早膳,梁崇月挥退了殿中旁的人,靠坐在龙椅上,等着人来。 “陛下,您唤属下。” 斐禾一身熟悉的黑色长袍,精致的银边面具,跪在殿中,那双眼睛直直的看向龙椅上坐着的天下至尊。 “起来吧,洛家新秀未起,还不到放弃洛玉维的时候,这几日必然四处走动、求救,你去给洛家施加点压力,朕要他们将洛玉维这些年在蕲州贪污的所有东西翻倍交到国库,不然洛玉维在牢中为了活命,什么都会往外说的。” “陛下,以洛家目前的能力,短时间内应该拿不出这么多银两来。” 斐禾有些担心洛家拿不出钱来,只能放弃救洛玉维,最后的结果,怕是不会如陛下所预想的那样。 “没事,洛家没有,京城里还有那么多和洛家私交密切的大臣,多凑凑总能凑齐的。” 梁崇月要的不只是洛家,还有朝堂之上和洛家有所牵连的大臣,这些大臣官官相互勾结,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对方的把柄。 洛玉维十年间贪下来的赃款够养活蕲州百姓三年的了,不过这些钱都上不了台面,洛 维定然是有多少就花多少去结交各处人脉的。 洛家本家在京城还算收敛,短时间内定然拿不出这么多的银两来,与洛家有关的各路官员,为了保住自己的那些私密事,就不得不自掏腰包拿钱给洛家平事了。 “那等洛家将银两交到国库,陛下要放洛玉维归家吗?” 人已经进了刑部大牢,哪怕有官职在身,是被陛下下旨,从早朝上拖下去的,就算洛家多加打点,不死也要掉层皮的。 可若是洛家懂事,将银两交到陛下满意的数字后,陛下愿意放洛玉维回家,那刑部的那些朝臣们严刑拷打之下,便要收些力气了。 各自都有看家的本事,能叫人看着没事,实则内力筋脉全断,从此废人一个。 “朕说过了,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他洛玉维有何特别,还要特别对待?” 梁崇月这一招一石三鸟,第一鸟借用应丰之事收拾了洛玉维,第二鸟借着洛玉维之事提醒那些外任之期没满的官员们心中有数、早做准备,第三就是为了得民心,充盈国库。 “洛家送的钱财是为了保住洛家,其他人自然也有自己的心思,百姓要的是朕对待此事绝不姑息的态度,洛玉维死不死的,有谁在意?” 梁崇月相信在诸葛元业的宣扬之下,这件事已经传遍京城了,洛家家主是个聪明人,现在能保住洛家,就已经是此事最好的结果了。 等到洛家下一辈长起来后,十几年过去了,洛玉维早就变成族谱上苍白的文字了。 “是,属下明白了。” 斐禾领命退下,梁崇月虽然没有给斐禾任何实权,只保留了斐禾从前跟在渣爹身边时的职位,但该给的权利,梁崇月一样都没少给。 那明晃晃的黑衣黑袍,精致的银边面具,四方台的掌令,一出去就是代表着她的旨意,已经是足够的体面和荣耀了。 瞧着斐禾离开的背影,梁崇月坐直了身体开始批阅起了奏折。 一日重复一日的枯燥日常,梁崇月批阅奏折的时候看见了一封申请回京的奏折,又是一个十年之期已满,准备回京述职的。 不知等到洛玉维的下场传出京城,这些人会不会后悔这么着急递回京的奏折。 “小狗吃完了就来干活,将此人查干净些,尤其是那些贪污腐败,伤天害理的事情,朕都要知道。” 系统正在一旁舔着饭盆,宿主殿中的伙食终于正常了,它再也不用大早上跑到母后宫里去蹭饭了,还是在家里吃饭来的香。 “知道啦,这就来。” 系统恋恋不舍的将饭盆里最后一粒米舔干净了,任由鸢尾姐姐给它的嘴巴擦干净了,这才摇晃着尾巴朝着宿主走去。 “叫本系统来瞧瞧这次又是哪个倒霉蛋呀。” 梁崇月被系统搞怪的声音逗笑,将手上的奏折递了过去。 瞧着系统用粗苯的爪子一点点翻看着奏折上的内容,梁崇月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继续批阅奏折了。 等她的奏折批阅完,系统那里也忙完了。 “宿主,这是那人的资料,比洛玉维还要贪,就是胆子小,没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授意别人去做的。” 听系统一句话,胜听一句话。 梁崇月眼前面板打开,这回系统准备的时间足够,还将那些畜生事情都用红色底色标了出来,凡是涉及到被贪污的钱财,都被系统改成了明晃晃的金色。 梁崇月翻看着,其中多数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打印出来,一会儿一并交给斐禾让他去办。” 这些事情,梁崇月不想去烦了,斐禾能解决的很好。 批阅完奏折,梁崇月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准备去看看明朗,瞧瞧那孩子在做些什么。 “陛下,可要准备轿辇?” “不必,朕走过去。” 坐了太久,梁崇月的腰都酸了,这一路上,因着春天到了,时不时就能闻到各种花香。 “陛下,太后娘娘带着小殿下去了御花园。” 梁崇月还没走到慈宁宫,李瑾公公瞧见她来,快步迎了出来。 梁崇月回头望向御花园的位置,现在虽然不少花都开了,母后的后院不比御花园来的有意思吗? “母后带着明朗去了多久了?” “回陛下,不到两刻钟。” 梁崇月闻言,转身朝着御花园走去,离开时还不忘提醒李瑾: “朕今日留在慈宁宫用膳。” 李瑾公公笑意盈盈的应下,梁崇月没回头,没看见他脸上的褶子。 到了御花园,远远的,梁崇月就听到了明朗的笑声,还有赫言庭的声音。 梁崇月站在一个矮树后面,明朗没有发现她来,正跌跌撞撞的朝着赫言庭走过去,脚下的铺着垫子,身旁多得是护着她的宫女。 梁崇月从前并未怎么听说赫言庭陪伴过明朗,这孩子倒是不认生。 梁崇月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远远的瞧见明朗额间全都汗水,这才从矮树后面走了出来,径直走向明朗。 “明朗,瞧瞧是谁来了?” 梁崇月刚走到明朗身后,母后的声音就从身旁响起了,梁崇月笑着与母后对视一眼,明白母后这是担心她像上次那样,突然从身后将明朗抱起,再吓到她。 第658章 明朗一转头看见母皇,也顾不上额头上的汗水,直直的扑进母皇的怀中。 娇小的身躯抱在怀里,梁崇月还能闻到明朗身上特属于孩子那股乳臭未干的味道,暖暖的,很安心。 “母、母皇。” 怀中明朗磕磕绊绊的终于喊了她一声,梁崇月顿时喜笑颜开,将明朗抱得更紧了。 “母皇在这,明朗真棒。” 将明朗抱在怀里,梁崇月坐在御花园的石凳上,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水,将手伸进明朗的后颈处,感觉到明朗后颈处汗湿的衣服,梁崇月抱起明朗就准备先回慈宁宫。 “母后,明朗背上都是汗,儿臣先带她回去换件衣裳。” 向华月对上这一幕,瞧见崇月眼底略带担忧的柔情,三世同堂的这温馨的一幕,将她的心都暖化了。 “日头也大了,母后陪你们一起回去,言庭也一起吧。” 向华月注意到被崇月忽视的德君,见他一人站在一旁,神色落寞,看得她于心不忍,出声提醒。 梁崇月抱着明朗转过头去,正好对上赫言应期待的目光: “言庭也累了,先回去吧,朕晚上去陪你用膳。” 听闻此言,赫言庭刚才还落寞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连忙应声道: “臣妾这就回去准备,臣妾先行告退,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向华月站在两人中间,瞧见赫言庭这惊喜慌乱的模样,无声的笑了笑,当真孩子气。 梁崇月一路抱着明朗,走在母后身边,回到了慈宁宫。 明朗一路上搂着她的脖子,脑袋靠在她心口的位置上,很乖,等到了慈宁宫,瞧着人都快要睡着了。 “明朗醒醒,换身衣裳再睡,母皇给你换好不好?” 梁崇月带着明朗进到内殿,一旁伺候的春香姑姑早就端着净手用的水盆候在了一旁。 后面跟着的宫女手上端着给小殿下擦身用的水盆和帕子,梁崇月亲自上手为明朗更衣。 在外面晒了两刻钟太阳,回来的路上,明朗就已经昏昏沉沉快要睡过去了,一睁开眼睛看见母皇就在身边,更是彻底放松下来,不论梁崇月怎么哄,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梁崇月将明朗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明朗已经枕在她的手心里睡着了。 “小殿下睡了,那就先换件轻薄些的寝衣,其他的,等小殿下睡醒了再给她穿上。” “是,奴婢们明白。” 自从明朗出生后,母后就派了春香姑姑贴身照顾着,有她在一旁看着,梁崇月十分放心。 梁崇月坐在床边,等着明朗睡熟后,又陪了她一会儿,才起身从内殿出去。 “明朗睡了,崇月来陪母后说说话。” 明朗从小就是向华月在待,她十分清楚那孩子的生活习惯。 梁崇月坐到母后身边,桌上已经备好了牛乳茶,香浓的牛乳,光是闻着都能让人的心情变好。 “明朗也大了,如今朝堂局势也渐渐平稳,你的后宫可要再添些人?” 梁崇月刚抿了一口茶水,听闻此言,抬头看向母后,瞧见母后目光直白,大抵猜到母后意思了。 “母后这话是已经有人选了?可儿臣已久在祖庙起誓,此生只会有明朗一个孩子,要那么多的嫔妃入宫难免聒噪。” 主要是,梁崇月并未觉着现在的朝堂有多稳固,她还有一堆的事情还没解决,北境那里还有老皇帝的余党未除。 朝中缺人,她连监考春闱的考官都没有人选,不知道那些个男子为什么不趁着这大好的机会参加科举,金榜题名,回报父母双亲,尽想着入宫享福了。 不求上进。 “是有几个人选了,自古新皇登基,都是要尽早选秀充盈后宫的,母后不逼你生孩子,你的身体是自己的,但后宫里总要多些贴心人好让你疲惫时松快松快的。” 母后这话实在太一语双关了,梁崇月听着想笑。 “母后才该来做这天下之主,困在后宫,实属委屈了。” 这样开放的思想,前半辈子都困在一个男人身上实属委屈了。 “儿臣已经安排好了母后出宫后的行程,路上若是遇到合适的,母后也可留用,只要不再给儿臣生下个弟弟妹妹,儿臣只希望母后开心最重要。”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再坚定不过了,她是真的不在意母后出宫后再寻新欢。 从前男子正妻没死,家中都能有无数妾室,渣爹活着的时候,后宫都要住不下了。 如今渣爹死了,她继位,这天下自然是她们大女人的,找个男人寻欢作乐有何不可。 “不可拿这等事来打趣母后,你同母后不同,母后此生,生是你父皇的人,死是你父皇的鬼,若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父皇的事情,向家便要蒙羞了。” “你能继位是你应得的,母后虽不希望你同你父皇一样沉迷后宫,但后宫也要多些人才好。” 梁崇月坐在母后身边,静静的听着母后的话,瞧着母后面色如常的从一旁拿出几封画卷,放到小桌上。 “这都是母后为你寻觅来的,瞧瞧可有喜欢的?” 梁崇月看着这熟悉的画卷,母后从前给她安排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画卷。 “母后看着合适就好,只是明年春闱在即,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妨等到春闱结束再选秀也不迟。” 比起后宫里多几个,梁崇月更喜欢朝堂上多几个人,如今朝堂是真的缺人。 向华月准备打开画卷的手一顿,已经料到崇月会是这个反应,但还是将画卷打开了。 “母后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年纪轻轻就科举中榜的到底少之又少,不妨先看看,这些也都是饱学之士,虽不及君后,与你也能聊上几句。” 梁崇月侧目看着母后,见她对着这几幅画卷上的人都十分满意,看来是挑选过的,看样子明年春闱是难考取的。 第659章 “母后觉着好的人,自然都不错,儿臣近日没什么空闲的时间,要不等到天气暖和起来再说?” 梁崇月并不想要过早选秀,宫里只有明朗一个孩子,后宫的嫔妃太多,保证不了难免会有人为了私心,对明朗动手,她不可能时时刻刻将孩子带在身边一刻不离。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都三月底了,母后选的这几个,家中都有从龙之功,你也该选几个合适的入宫才是。” 梁崇月闻言,很想对着母后说,朝堂缺人,凡是有功的朝臣,她该封赏的都封赏了,当真不必在这个时候选人进宫伴驾了。 “你身边有贴心之人伺候着,母后才能放心出宫去,母后就为你选这一回,再没有下次了。” 对上母后看着画像时满意的神情,梁崇月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那这件事儿臣就劳烦母后了,也不必选秀了,挑两个懂事的入宫伴驾即可。” 她后宫明里暗里那几个人还没到人老珠黄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能干,都贴心,梁崇月只希望母后选的这两个人能明事理,乖乖待在她的后宫里,不要给她惹事就行。 “那母后好好挑挑,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梁崇月坐在母后身边,闻言哭笑不得,刚想说母后几句,瞧着她正在对比画像,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了母后跟前: “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 母后连头都没抬一下,梁崇月路过春禅姑姑身边的时候,轻声嘱咐道: “照顾好母后。” “是,陛下放心。” 梁崇月从母后宫里离开的时候,刚出慈宁宫就撞见了候在外面的斐禾,身为四方台最神秘的掌令,平日里他向来都是神龙见头不见尾的,她早上才给他安排了新的任务,斐禾一向是不完成任务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陛下,属下有事禀告。” 斐禾跪在梁崇月面前,梁崇月脚下步伐未曾有一刻停歇: “走吧,回养心殿再说。” 若论宫中哪里最安全,必然是养心殿了,内外三层全都是梁崇月自己的人。 养心殿内,梁崇月坐在龙椅上,抬手挥退了殿中侍奉的宫人,只留下了斐禾。 “说吧,什么事?” “禀陛下,属下刚接到四方台传来的信鹰急报,北境发现了金矿,消息已经封锁,那几座山已经派兵驻守了,如今北境还有老皇帝余党未抓到,可要即刻开采,还请陛下示下。” 梁崇月斜靠在龙椅上,不疾不徐的捧着茶盏抿了一口,闭上眼睛慢慢品味这香浓的牛乳茶香。 在斐禾眼中,陛下这是在闭目思索,实际上梁崇月已经将这件事发送给了系统,让它好好查一查,这座金矿有多大,至于什么时候开采,她是不急的,朝廷现在还不缺银子,有的是人给她充盈国库。 现在想来,那些朝臣应该比她还要担心国库空虚,每到国库空虚的时候,总有朝臣要倒霉。 “先不急,朕明日派钦天监和少府卿启程前往北境,待到摸清了整座矿脉之后,再开采也来得及。” 整个天下都是她的,这金矿没有长腿,也跑不了,早一日、晚一日的没差多少。 “是,属下明白了。” 正好斐禾来了,梁崇月脑中金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什么。 “朕要是记得没错,四方台应该有女暗卫的,召集一支十人小队,守护在明朗身边,若是有人对明朗下手,可先斩后奏。” 梁崇月回绝不了母后的提议,只能学着渣爹从前的办法,安排暗卫暗中保护明朗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明朗是斐禾的孩子,斐禾应声的时候,梁崇月看见他眼底的重视,想来这支十人小队旁的不说,必然是十项全能的。 斐禾离开后,梁崇月现在没什么事,终于有了点自己空闲的时间,宫里她实在是待腻了,思索片刻,还是准备出宫走走,天天闷在这宫里头一点意思都没有。 说干就干,梁崇月可是行动派,将云苓叫了回来,给她换了身衣裳后,一个人也不带,出宫去了望江楼。 如今正是三月,望江楼的顶楼能一览京城江水最美的景色,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烦恼,梁崇月用面纱将脸给遮上了。 “这位小姐,楼上雅间都满了,只有大堂还有位置,那个窗边的位置清静,景色也好,您觉着如何?” 梁崇月刚迈入望江楼,立马就有伙计迎了上来。 “不必,我找你们掌柜。” 梁崇月此话一出,刚还笑脸盈盈的伙计一顿,京城各处都是他得罪不起的贵人,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应声去柜台找掌柜了。 梁崇月站在大堂上,四处打量了一番,望江楼看着比她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华贵了些,这是重新装修了? “让开,别挡了我家公子的道。” 梁崇月正看着,身后传来一道傲慢的声音,梁崇月本不想理会,说话的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察觉到一群人即将走到身后,梁崇月侧目转身走了一旁,正想看看是谁这么狂。 “算你识相,也不看看我家少爷是谁,耽误了我家少爷的大事,你可担待不起。” 咄咄逼人的小厮狗仗人势,梁崇月抬眸看向他身后的所谓高贵少爷,只见一张还算是清秀帅气的脸被头大这一醒目的缺点硬生生拉回了平均线。 昂着头满脸高傲的模样,瞧着原本还有三分清秀的脸,也丑陋了起来。 此人并不眼熟,梁崇月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大半的时间都在宫里头呆着,不过凭借她惊人的记忆,就算是只见过一面,也该多少有些印象才是。 能这么傲,她还一点印象都没有,想来家族兴盛,自己却是个无能之辈。 “此地是望江楼,不论是谁,只要是大夏百姓都能站在此处,你家少爷头大就要比旁人多些地方来展示自己?” 梁崇月还在打量了此人,还未出声,身旁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梁崇月侧目看去,正好对上女子看向那小厮时轻蔑,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纷纷低头笑了起来。 望江楼是京城第一大酒楼,能来此处消费的,自然都颇有家资,当朝陛下是个讲理之人,他们也不担心会因为笑两下得罪人。 “你又是谁?可知我家少爷身份,满京城可没有几个人敢这样和我家少爷讲话,传到陛下耳朵里,你这女子怕是要被杖责的。” 梁崇月站在原地,眉头微微皱起,满京城一片瓦掉下去最少都能砸出一片四品大臣,这人谁啊,比她当年都要狂,简直没边了。 第660章 “小狗你怎么在这?你是偷溜出来玩,还是表姐也在这?” 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梁崇月朝着望江楼的门口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系统着急躲闪的肥硕身躯,向筝顺着小狗躲闪的方向朝着里面看了一眼,一眼就看见了皇帝表姐。 见表姐戴着面纱,立马明白表姐这是不想被人认出来,一把揪住想要逃跑小狗的后颈,抬手招呼来随行的丫鬟: “将小狗从后门带进去,带上天子一号等着我,先给小狗多点些吃的。” 后面那句是向筝后加。 跟在向筝小姐身后的丫鬟从前也在府上见到过这只小狗,以往陛下走到哪里都带着它,小狗对上谁都是笑吟吟的,她也不怕,上前牵着小狗安抚了一会儿,就带着往后门走了过去。 系统跟着向筝姐姐身边的漂亮姐姐走的时候还不忘打量一眼宿主的神情,见宿主并未生气,立马笑嘻嘻的跟着走了。 “向小小姐,好久不见。” 向筝自从看见表姐之后,眼里就只有表姐一人了,正朝着表姐走过去的时候,一个大头挡在了身前。 “你是谁?我们并未相识,公子你冒昧了。” 向筝出生定国公府,父亲是下一任定国公,上面三个哥哥,又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从前是除了公主之外,满京城最尊贵的女子了,现在陛下登基之后,向筝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受封郡主,比起公主也是不差多少了。 向筝如今的地位在京城里横着走也无人敢说什么,加上她已经及笄两年,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对上那些不知礼数的男子恶意凑上来,向筝自然不会给他好脸。 本以为冷冷脸就能将人呵退,却不想那人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不仅不退,还像是听不懂话一样,自顾自的朝着向筝靠了过去。 “向小小姐何出此言,我是羌王府的梁二哥哥,筝儿不记得了吗?” 狂徒油腻的声音响起,梁崇月再也听不下去了,敢当着她的面骚扰女子,不论此人是不是阿筝,梁崇月都忍不了。 梁崇月眼神一冷,抬脚朝着那狂徒走了过去,眼中已经渐渐涌起了怒意。 “臣女参见永乐郡主,梁二公子你无官职在身,也不曾考取功名,见到郡主不行礼,都说羌王府的规矩森严,臣女今日一见,实则不然。” 梁崇月身后的女子出声之时,阿筝已经一脚将那狂徒踹飞到了梁崇月脚边,眼看那狂徒捂着被踹痛了胸口还要说些什么,梁崇月直接一脚踩在了他的心口上,连同他的手掌一起踩的凹了进去。 “啊——” 听着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声,梁崇月一个眼神震住了想要上前的小厮。 正巧此时望江楼的掌柜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被眼前的景象吓到的同时,与大堂之中戴着面纱的高贵女子对视了一眼,只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是谁。 强忍着想要下跪的双膝,也顾不上去管地上躺着快要吐血身亡的梁二公子了,连忙朝着陛下鞠躬行了大礼: “我就是望江楼的掌柜,见过贵人。” 大堂之中本来还在看戏,揣测那一袭白衣,脸上带着面纱的女子敢这样对待羌王府的公子,到底是何等身份,看见望江楼的掌柜行如此大礼,还称呼那女子为贵人。 望江楼能开到今日,背后的主人是谁,大家虽然不算清楚,但向家那位小爷常来,顶楼的天子号雅间也只对向家开放,就算是再蠢笨的人也看出来背后之人定然与向家小爷关系密切。 向家现在如日中天,就算是那位小爷过来,掌柜的也只称呼一声“爷”,这声贵人,脚下还踩着羌王府的公子,众人难免不往那位天子身上想。 “将这人倒吊着挂到门口去,再贴块牌子,上面就写,再骚扰女子者,就如此人一样,若是羌王府找上门来,就让他们去刑部找严仁正。” 梁崇月瞧着脚下的男子脸色涨红如猪肝,已经快要喘不上气了,在他濒死之际才抬腿给了他喘息之机,不然人要是就这样死了,当真是便宜了这狂徒。 “是,草民这就去办。” 掌柜的应声后,立马挥手喊来了望江楼养的大手,从这人开始闹事起,这些人就已经聚集了过来,看见掌柜招呼,一句话也不多问,利落上前将还在吐血,艰难呼吸的梁二公子抬了出去。 “天字号雅间已经准备好了,陛、您几位请。” 掌柜的险些脱口而出“陛下”,及时住口后,还吓了自己一跳。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自己被血染红的裙角,有些不爽,但看见阿筝急匆匆的朝着她跑过来,刚才的不爽很快就消散了。 “我们上去吧。” 在外面,表姐有意隐瞒身份,她不可再称呼表姐,只能上前走到表姐身边,在从莲儿身边路过的时候,微微一笑,以示感谢。 等上到三楼,底下的人都瞧不见了,她这才长舒一口浊气,亲昵的拉过表姐的衣袖,若不是表姐已经成了皇帝,她恨不能像从前那样直接牵着表姐的手粘在表姐身上才好。 “表姐我好想你,不过祖母说你很忙,不准我入宫找你,明朗可好?我也好想她,听说她都会走会喊了,不知道会不会喊我,从前她可喜欢我了,常抓着我的手不松开呢。” 望江楼的三楼便全都是雅间里,特意做的隔音,外面候着的除了望江楼的伙计就是各家的丫鬟和小厮。 她们并未在三楼停留,直接上了四楼,表姐没抽回被她抓着的衣袖,向筝不怕被人听到。 第661章 有些日子没见到阿筝了,梁崇月一边走了,一边惊奇她何时这样能说了,从前同她独处时也不曾这样乖张粘人,这一幕若是叫大舅母看见了,定是要被说的。 “朕不知明朗想不想你,你若是想她就递帖子入宫去看她好了,你进宫,母后定会高兴的。” 向家与阿筝同辈的女孩没几个,她幼时,阿筝常随外祖母进宫陪她玩耍,与母后最是熟悉。 “嘿嘿,那我过两日就递帖子进宫,前些日子舅舅来京城送来了好些特产,味道好极了,我回去整理一番,一并带进宫去。” 梁崇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见她一直同从前那样天真开朗,瞧着都叫人心情愉悦。 “一切就照从前规矩上即可,外面不用人伺候,有事自会叫你们。” 走到天字一号雅间,梁崇月看着早就到了的小狗站在外面等着它,嘴角的油还没擦掉,沉默的没有拆穿。 “是,小小姐有事吩咐。” 外面候着的望江楼的小厮们全都退下了,梁崇月在路过小狗身边的时候瞧着它刻意露出的讨好的笑,无奈的伸手在它的狗头上好好揉捏了一番,心情好了之后才罢手。 小狗顶着一头糟乱的毛发笑嘻嘻的跟在宿主身后走了进去,走在阿筝姐姐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用刚被宿主揉乱的脑袋蹭蹭阿筝姐姐。 向筝跟在表姐身后,学着表姐刚才的样子上手也狠狠揉捏了一番小狗的脑袋。 心满意足后,这才松手跟在表姐身后走了进去。 系统顶着被两人揉乱的毛发,一脸傲娇的走了进去,直奔它还没吃完的狗盆,里面还有不少菜,虽不及那几位大厨的手艺,但偶尔跟着宿主下回馆子,吃起来的感觉都不一样。 “表姐,你瞧这望江楼的生意多好,小叔问我想不想做生意,开一间专供女子的酒楼,我想试试,他给我出银子和地方。” 梁崇月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没想到小舅舅现在已经在带着阿筝做生意了。 “可以一试,如今京城所有酒楼之中,只有后厨有厨娘,朕虽然继位,可寻常女子想要出来做生意还是艰难,或是干活也没人会要,你的酒楼若是成了,能解决和帮助很多女子不易的生活。” 向筝本是和表姐随口一提,虽然小叔和她说过几次,但她还是想要考取功名进宫去陪着表姐,但现在听表姐这样一说,她沉默思索片刻,就连眼神都越发坚定了。 “好,那就办,办大夏第一间专供女子喝酒享乐的酒楼,不止厨娘,就连掌柜和账房我也要找女子来做。” 听着向筝的豪言壮志,梁崇月放下茶盏,低头浅笑: “掌柜和账房不急,这些人找大舅母,大舅母定然有合适的人选,京城生意场上的事情没人比小舅舅还要懂了。” “不过,你若要开始做,就只需成功,不准失败,你若是败了,便是断了大夏无数女子一条挣扎向上之路。” 满京城,梁崇月能看得到的地方全都是小舅舅的产业,黑白之间的那点灰产也都被小舅舅抓在手里,向筝此事有小舅舅相助,定然能做的很好。 梁崇月出于慎重,还是要提醒向筝一句,此事可大可小,可以只是小女儿家一时兴起的玩闹,有向家托底,只要不通敌叛国,伤害百姓,阿筝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若是往大了说,只要阿筝这件事成功,就能给很多女子提供长期且稳定的职位,一家能起,便会有百家效仿。 她幼时在大夏各地开办女子学堂,继位后为女子开恩科,走仕途,现在便要从最底层解决一些已经无法靠读书改变命运的女子眼下的困难。 自古以来,封建陋习根深蒂固,她不可能改变所有人的思想,她只能尽全力为了大夏和大夏的百姓越来越好。 “表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为那些生活不易的女子多开出一条路来。” 向筝从前跟随父亲和哥哥出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京城前往荒芜的边关,看遍了这世间的苦难,现在只要一想起,都不用闭上眼睛,那一张张无辜、可怜、木然的、灰败的脸就会浮现在她眼前。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承受这无边的战火。 “你有这份心,表姐相信你,有什么需要的,随时递帖子进宫,表姐都会助你。” 这件事,梁崇月不好亲自出面,想来小舅舅也不是一时兴起和阿筝说起此事,自然也是心中有了想法。 梁崇月已经想明白小舅舅此举的意图了,阿筝确实是做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 她来做,京城里的那些贵女们知道后,必然要来捧她的场,这专为女子而建的酒楼自然生意不会差。 “表姐,我现在就有事求你,你可一定帮我啊。” 向筝皱着眉头,带着愁容的看向表姐,一双大眼睛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都泪花欲落不落,瞧着好不可怜。 “说吧,谁还敢欺负向家的小小姐啊?” 梁崇月是不相信有谁敢在京城欺负阿筝的,真有此事,等到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就不是阿筝来和她说,而是云苓前来汇报京城情况,欺负阿筝的人已经被小舅舅解决掉了。 “就是从我及笄开始,每日都有人登门提亲,我都不认得那些人家的公子,母亲刚开始还不好意思拒绝,为我相看了几个,后来见我态度坚决就全都回绝了,可那些人家的公子少爷像是看不懂母亲意思一样,我今日出门若不是和莲儿约好,我连门都不想出了,表姐方才也看见了,他们真的烦死了。” 想起刚才那个登徒子,向筝反胃的连饭都吃不下了,那还不算是最过分的,那些个家中官职不高,自己还只考取了个进士的,觉着自己有几分容貌,在街上遇到她的马车都要追上来攀谈一番,实在烦人。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懂这些人不过是觉着她家世显赫,想要当向家的乘龙快婿,后日的前程就不用愁了。 可她凭什么要无故给这些人做跳板,她自小被家中娇养长大,父亲、母亲疼她,爱她,可不是为了被这些男人骗去,相夫教子,困在男人后院里操持家务的。 表姐早就和她说过了,女子也能为自己挣出一番天地来。 第662章 听着阿筝的抱怨,梁崇月眉头微皱,大舅舅被她送到了北境,京城这些男子的道德礼法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梁崇月正想着,身后小狗突然打了个饱嗝,从前从未听他打过嗝,梁崇月惊讶之余,余光看去的时候,系统已经又埋头苦吃起来了。 果真在系统那里,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 “朕知道了,回去等着吧,明日就有新的律法来制衡他们了。” 科举中榜的代表不了他们的人品,为官都贪,京城更是权力的中心,梁崇月心中想了想阿筝的年纪,换句话说,若不是她继位,将女子的地位提高,阿筝此时至少也已经定亲了。 “多谢表姐,有表姐在,我做什么都不怕了。” 阿筝说完,正好所有菜都上桌了,梁崇月将阿筝这句话听进了心里,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大夏的女子都能因为有她在,勇敢站起来。 “我来为表姐试毒。” 阿筝从头上取下银钗,起身用茶水烫了几遍后,将满桌的美食佳肴都试了一遍。 “好了,表姐,我们开饭吧。” 向筝为表姐布菜,将她觉着好吃的菜都放到了表姐面前。 自从表姐做了皇帝之后,就鲜少能有时间出宫了,还好今日她们碰见了,不然都不知道下次再想见到表姐要到什么时候了。 “好。” 有阿筝在,梁崇月身边总是少不了欢笑声,听着她讲京城和边关的趣事,光是听着,梁崇月都感觉经历了一遍,有些人就是有让人身临其境的本事。 梁崇月正听着,身旁突然窜出来一个巨大的狗头,小狗已经擦干净嘴巴走了过来,头放在桌子上,静静的听着阿筝讲故事,听到精彩的地方,绿豆小眼都放大了。 “所以方才楼下那位姑娘就是你口中的莲儿?” 梁崇月说话的时候,空着的左手已经摸上了系统的头,这些年的默契,系统立马就知道宿主这是又要让它去查人的意思了。 “正是,莲儿姓曲,是禁军副统领曲家的幼女,虽是庶出,曲家后宅安宁,莲儿是个有才华又聪慧的女子,我与她很小就相识了,一见如故的那种。” 梁崇月回忆从前,好像听说过阿筝在宫外有一好友,就叫莲儿。 “那朕今日耽误你们相聚了。” 梁崇月虽笑着和阿筝开玩笑,脑子里想的却是禁军副统领曲统领那人,已经五十岁的人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沟壑,可周身的气势却不减当年。 从前她在练武场练功的时候,曲副统领那时还不是副统领,率队巡逻过练武场的时候,见她一个人练的哪里有所不对,还会直接上前细心教导。 她的武功不是一蹴而就的,那个靠吃药顶多补充点气血,旁的就只能靠她自己。 “曲副统领是个谦逊之人,想来他的女儿能与阿筝一见如故,必然是好的,既有才华,不妨劝她参加明年春闱,朕如今广纳贤人,是个不错的机会。” 京城之中,嫡庶分明,鲜少有不在意的。 庶出的姑娘若是能靠自己挣到功名,传扬出去,肯定很鼓舞斗志。 听闻春闱一事,向筝眼底的神色微微有些落寞,她想来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梁崇月只一眼就察觉到了,不过阿筝不说,她也不会主动询问的。 向筝犹豫了很久,期间岔开话题和表姐说了许多旁的事情,雅间内的氛围又再一次欢快了起来。 梁崇月快要吃完的时候,看出阿筝眼底的犹豫,是从她提到春闱开始的,阿筝的未来有她和向家为她托底,她从来都是不需要去操心这些的。 从前最让她烦闷的婚事都由她做主,随她心意了,梁崇月大概知道她因为谁发愁了,不过阿筝不说,梁崇月也不会主动询问。 她不是救世主,向来不会去主动干涉旁人的因果,人各有命,她只能给出选择,却插手不了太多。 看着外头漂亮的晚霞,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红色,梁崇月用清茶漱口后,站起身来,对着阿筝道: “朕今日出来的也有些时辰了,还要去刑部找严仁正一趟,朕就先走了。” “我送表姐。” 梁崇月依旧用面纱将脸蒙住,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阿筝将她送到望江楼的楼下,系统已经先一步被阿筝身边的丫鬟从后门带了出去,梁崇月出了望江楼,向家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系统巨大的狗头从里面钻了出来。 “表姐要去的地方距离望江楼有些远,坐马车去吧,还省时间。” 系统已经在马车上坐好了,时不时露出一次毛茸茸的耳朵出来,风一吹,还会跟着风动一动。 “阿筝有心了。” 梁崇月上了马车,驾车的是向家的小厮,已经提前吩咐过去哪里,不必梁崇月开口,等梁崇月坐稳后,马车就动了起来。 “宿主,你让我查的我查完了,你看看。” 面板被打开,梁崇月看着上面的资料,自从上次之事过去后,系统查资料都更加仔细了,凡是有问题的地方都会用其他颜色标出来,梁崇月坐在马车上也无事,静静的看完了有关于曲莲儿的资料。 难怪阿筝犹豫半天,最后也没说。 曲莲儿自小有一桩娃娃亲,对方与她年纪相仿,去年刚中了进士,不论是家世、能力都算得上是良配了,可只一点,她那娃娃亲的对象家中是后母当家,规矩森严,想来等她嫁过去,别说参加春闱了,怕是要先受那后母刁难上好几年。 “宿主,古代的女子真可怜,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若是父亲和丈夫其中一个不当人,这辈子就完蛋了,只能数着日子苦熬了。” 系统咂吧着嘴巴,像是还在回味刚才那顿的味道,梁崇月关掉了面板,靠在马车壁上沉思。 第663章 梁崇月正闭目沉思着,一旁的小狗回味完了之后,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宿主要不你出手帮一下?反正你回去也要立新法,不妨再加上一条,帮助那些困在死灰一样婚姻里的女子走出牢笼?” 系统略带天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崇月依旧不发一言的靠坐在马车内壁,静静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系统看着宿主不理会自己,算了算现在到刑部还要些路程,仗着在马车里不会有旁人察觉,从宿主背包里拿出了自己存的小零食吃了起来。 梁崇月听到咔吃咔吃的声音,微微抬起眼皮,看见系统正在吃薯片,一片接着一片,根本停不下来。 “给朕来一包。” 系统正吃着,头上突然传来声音,宿主及笄之后都很少吃这些小零食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原味的?” 系统一边问,一边已经把原味的掏了出来,递到了宿主手边。 梁崇月直接撕开包装就吃了起来,等到一包都吃完了,马车也正好到了刑部。 系统低头看着宿主下马车前塞到它爪子里已经空了的薯片袋子,宿主刚才是没吃饱吗? 梁崇月站在刑部大门外,还没上前敲门,一身官服的严仁正就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仁正从收到望江楼掌柜送来的消息后,就一直待在刑部等着陛下到来。 没想到陛下今日会出宫微服私访,还正巧撞见了羌王府那样不堪的一幕,他刚将羌王劝走,好在他速度够快,不然若是叫陛下看见他同羌王呆在一处,他都不知该怎么说。 想到此处,严仁正暗自吐出一口浊气,逃过一劫,但在陛下面前,却一刻也不敢懈怠。 “起来吧,朕有事找你。” 望江楼会开到半夜宵禁时分,羌王府那个不混账还挂在望江楼的门外面,梁崇月从望江楼出来的时候,那混账已经没声音了,只有还在微弱起伏的胸口还能看出一点活着的痕迹。 “陛下您上座。” 梁崇月不是第一次来刑部了,不过这些年刑部尚书一直都未曾换人,她与严仁正也算是相识多年了。 “朕今日所来何事,严仁正你应该清楚。” “是,微臣明白,微臣保证京城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还请陛下宽心。” 严仁正是个懂规矩的老狐狸了,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明白她现在想听到什么。 “你一会儿派人去望江楼将那小子带回来,一切按照律法来办。” 梁崇月几年前就在律法上增加了骚扰女子者该处理什么样的惩罚,此事虽说不算大,但那小子身份特殊,严格执法之下,能约束住不少人。 “是,微臣知道。” 严仁正的屋子里摆着大夏律法,梁崇月亲自上手将她后加的那几条找了出来,指给了严仁正看。 “将这几条誊抄下来,就贴在你刑部的大门口,让那小子没事就在牢里给朕抄,什么时候抄够了一万份,给朕送去,朕满意了,什么时候再放出去。” 严仁正的目光从陛下手指过的地方看完后,跟在陛下身边默默点头。 按照陛下从前定下的律法来看,羌王府的梁二公子当街骚扰女子,本就要杖责二十,陛下亲自下令要办的事情,那梁二公子在刑部至少要待上半年才能离开了。 “本该如此,律法早已严明,陛下圣明。” 梁崇月已经免疫了这些恭维的话,她更喜欢做实事的人。 抬头看了严仁正一眼,后者立马收敛了脸上谄媚的笑,更加恭敬起来。 “好了,你看着办吧,若是朕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和京兆府一干人等就跟着一起杖责二十吧。” “是,微臣明白。” 将陛下送走后,严仁正站在刑部大门处,看着远去的马车,马车消失在拐角处,他脸上恭敬谄媚的笑才消失不见。 从大门内走出一小官在他身边低语了两句,严仁正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回去。 此时刑部东南处一间另辟出来的书房内,梁崇月刚提到的京兆府和大理寺一干人等已经等在了里面,个个虽还在闲谈喝茶,眼底的表情都不算好看。 见到严仁正走了进来,立马上前迎了上去。 “严兄怎么样?陛下可说了什么?” 严仁正在主位坐下,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等到一杯茶喝完,这才缓缓开口: “陛下有言,京城内若是再发现此等事情,咱们就跟着犯事之人一同杖责二十,若是犯事之人所犯刑法更大,咱们怕是更要受其牵连。” 坐在屋内的众人是收到消息就来了刑部,一直等到天边晚霞将整片天空都染红,才等到陛下离开望江楼的消息。 “羌王爷最是喜爱他家二公子了,说是同羌王爷年轻时极像,现在看来,是只有外表瞧着有几分相似,内里还不足羌王爷年轻时的一半。” “羌老王爷年轻时是何等风采,可惜啊,算了不提也罢,诸位不妨先想想羌王爷家的二公子该如何办吧。” 严仁正坐在主位静静的听着,他们之中一半都是陛下登基后换上的新人,朝中的老人凡是被陛下查出什么贪污腐败,草菅人命,结党营私的,全都被陛下撤了。 死的早的,坟头的草都长起来了。 他们之中,他也有私交密切的好友,但现在人多口杂,太多话他不便直说。 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算了算时间,严仁正才开口道: “诸位是为了躲羌王爷才来了我这,我一会儿还要去接人,就不留诸位了,等到人到了牢里,羌王爷也就没时间再去找诸位了。” 众人听出了严尚书的意思,接连起身告辞,严仁正并未将人送出门去,这一幕若是传到陛下耳中,再被有心之人利用,他同陛下解释,天子多疑,陛下未必会信他。 他也不愿意将陛下的信任消耗在这点小事上面。 第664章 众人都走了之后,严仁正并未着急起身,只是将外面候着的人喊了进来。 “去望江楼将人带回来,押入大牢,叫今夜值班的都清醒点,别让人死在牢里了。” 严仁正吩咐完后,靠在椅背上,默默沉思着。 “那大人,要不要找郎中来给瞧瞧?” “不必,会有人来给他治病的,你们去将人带回来即可。” “是,属下即刻去办。” 等人走后,严仁正拿出一个干净的茶盏放到了桌子上,等了一会儿,才开始斟茶。 茶香飘散,在有些昏暗的屋子里十分明显,很快屋外就传来了动静,大门从外面被打开。 “大人请。” 严仁正侧头看去,正是去而复返的大理寺卿樊江。 “今日事发突然,只有茶水相待。” 樊江坐下后,严仁正将刚倒好的茶水往他面前推了推。 “有你这里一口好茶,能解我千万愁绪,足以,足以啊。” 樊江低头品茶,方才人多,他一句话都没说,只等着这些人都走了,才又回来。 “严兄,自从陛下继位后,先是立法保护女子,又是开女子恩科,今日又为了永乐郡主,险些杀了羌王府梁二公子。 陛下现在又只有宝郡王一个孩子,这样长期以往,大夏从今往后不会都是女帝继位,百年之后,男子地位怕是还不如现在的女子了。” 樊江紧皱着眉头坐在桌前,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中都带着怨恨。 “你今日这话在我这说说也就罢了,从这离开,我只当你什么都没说过,你我谁能活到百年之后?” 严仁正伸手按在了樊江的手上,倾身过去,仔细叮嘱道: “我同你说一句交心的话,陛下小小年纪就政绩卓著,换了谁来,都不如陛下好,若不是有陛下在,北境不知何时才能攻下,如今四海太平,你我都是陛下有用之臣,可别在这个时候发傻,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你不想干,有的是人干。 再说了,你家女儿各个饱读诗书,你都放出去,让她们去参加科举,走仕途,百年之后,你家未必会比现在差。” 严仁正算是看明白了,陛下今日的态度和对待去年春闱入仕的女子的看重,陛下是能亲手弑父之人,谁能比陛下心狠,与其在这埋怨这些,不妨趁着陛下刚开女子恩科,让家中女儿都去试试。 若能中榜,儿子、女儿不都流着他严仁正的血,趁着他还能干,一家子托举帮衬,陛下一向赏罚分明,他的孩子若是能抓住这次机会,不见得会比他差。 严家或许还能更上一层楼。 樊江被严仁正按着手,刚才的那点子郁闷和愤恨在严仁正的开解下豁然开朗,想清楚之后,心中难免后怕。 “今日多谢你提醒我,若换做旁人,我都不知我还有没有明日了。” 陛下刚登基不久,朝堂上大换血,空出来的位置多,机会也多。 “严兄说得对,是我狭隘了,你家两个姑娘都不错,陛下当年开办的女子书塾,你我两家的姑娘还是同窗,就像从前你我一样。” 想清楚之后,樊江一扫方才阴郁,瞧着桌上看着都干巴的茶点有些饿了,反手回按住严仁正的手: “我下午就来了你这,他们不管饭,你连我的饭也不管啊?” 严仁正同樊江从小相熟,他真是越长大越不讲理了。 “今日真不行,你信不信羌王府梁二公子刚进大牢,羌王爷就到,我今晚留在刑部等着,羌王府日渐落寞了,如今还能守着王府的招牌在,全靠羌王爷年轻时战场上的英勇,可自从战场受伤后,羌王府这一辈的孩子中,还没有一人能撑的起羌王府。” 那梁二公子已经算是矮子里面拔高子了,去年科举入仕,虽成绩不算多高,如今朝中武将多为向家所用,羌王府能出一个科举入仕的孩子不容易。 羌王爷怕是早就带着郎中等在他刑部大门外了。 樊江想起他离开的时候,刑部大门外还停着几驾马车,若不是天黑看不清楚,他心中有事,没有多注意,现在想来,还真可能是羌王府的马车。 “那你今夜可有的忙了,不知陛下那一脚踢的多狠,陛下是战场上的天神,要不是收着力,那梁二公子现在已经去地府报道了。” 樊江无力的吐槽着,看向严仁正的眼神里都带着同情的意味。 “既然你没空,那我就回去了,我家夫人肯定已经做好饭菜等着我了,等此事了了,我再请你吃饭喝酒。” 樊江起身,拍了拍严仁正的肩膀: “有什么事,尽管派人去我府上寻我,只要是你的事,不论多大,我都在所不辞。” 对上樊江严肃的眼神,严仁正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快走吧,再不走,一会儿就要和羌王爷撞上了。” 严仁正算着时间,望江楼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到刑部还要些时间,再加上梁二公子身受重伤,马车根本走不快。 “那我要不从后门走吧,免得和羌王爷撞上。” “就走前门,撞不上。” 严仁正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樊江往外走。 樊江正在思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正走着的脚步一下子顿住,回过头来对着严仁正十分笃定的开口道: “你说梁二刚科举入仕,就胆敢在大街上对永乐郡主纠缠不清,不会是羌王爷的授意吧?” 樊江说完,自己都确信了,一定是这样,满京城谁不知道陛下疼爱永乐郡主,定国公府有着从龙之功,封无可封了,几乎所有赏赐都到了永乐郡主身上。 大夏内,永乐郡主就是比上公主也是不让分毫的。 “才想明白?梁二才刚高中一年,羌王爷如今只有一个空职,在朝堂上给不了他太多助力,只能找这种办法,若是此事能成,羌王府就是再也生不出一个能撑起门面的孩子,有向家在,有永乐郡主的荫封在,也能世代享乐了。” 所以哪怕办法激进,还有丢官的风险,梁二也会在羌王爷的授意下,不断尝试,直到彻底失败。 如今看来,经此一遭,京城里那些有想法的都得收收心思了。 第665章 樊江从刑部出来之后,被春夜里带着花香的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不少,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思绪也比起从前清晰多了。 “严兄说的不错,与其怨天尤人,不如紧跟陛下决策,陛下一向赏罚分明,只要他们对陛下永远忠诚,往后的日子谁也说不准。” 樊江在马车上暗自嘀咕着,马车行走了一阵,外面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大人,前面是一家甜品铺子,今日回去晚了,可要买些夫人喜欢的甜水回去?” 经过小厮这么一提醒,樊江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朝着外面看去,看见还开着门的甜品铺子,吩咐道: “去买三份蜜芙酥奈花,还有...算了,我亲去吧,你们笨手笨脚的,别给我买错了。” 话还没说完,樊江就掀开了门帘,跳下了马车,亲自去为夫人和两个女儿挑选糖水。 瞧着那各种奶白色的糖水,樊江打断了掌柜的介绍: “就我刚才说的那几样,别的我都不要,包起来吧。” 真不知道这白乎乎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夫人还那么喜欢,府上不是也能做吗? 虽然嘴上多有抱怨,樊江还是提着买好的糖水上了马车。 此时已经回到皇宫的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系统递来的消息,她是猜到羌王会带着郎中连夜去刑部去救治他那“不懂事”的儿子,倒是没想到那几个家伙会聚到一起。 “先关了吧,剩下的你多留意,朕还有事要忙。” 梁二的事情,正好作为她重新立法的引线,她早就有想法了,还以为要等些日子,这枕头送来的倒是及时。 系统瞧着宿主开始忙了,云苓姐姐正在为宿主研墨,自觉的推到了一旁的垫子上趴着,开始监督起严仁正,顺便看看宿主那一脚的威力。 梁崇月大唐的史书翻看了好几遍,其中虽有糟粕,但更多的都是她要学习的经验。 有时候书籍更像是一本无声的老师,同一本书,每一次看,她都有不一样的感悟。 戌时三刻,刑部大牢内刚抬进来一具进气多出气多的半死之人,因着上面的要求,特意抬到了里面空出来的牢房里。 严仁正将水壶里的茶水喝完后,伸手拦住了要上前来为他添茶的下属。 “喝多了误事,这样就够了。” 被严大人拦住的属下,手里拎着水壶,不明白的看了一眼,还是退下了。 严仁正一直在计算着时间,坐在位置上等了一会儿,感觉到下腹有些酸胀,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走到门外,不经意间对着守在外面的下属问道: “这水喝多了,肠胃不适,邱郎中可回家了?” “回大人的话,邱郎中已经回家了,可要属下去将他请回来?” 严仁正捂着有些不适的小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必了,这么晚就不打扰邱郎中了,我去解决一下,你们好好看着。” 说罢,严仁正捂着肚子朝着茅房走去。 此时的刑部后门处,早就候在此处的羌王收到前门停靠的马车全都走了的消息,立马亲自下马车前去叩门。 值守后门的门卒听到外面叩门的声音,将门打开一条缝,在瞧见门外站着之人后,立马将后门打开一半。 “我要见你们大人。” “小的见过王爷,王爷请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大人。” 羌王站在后门口,春夜里的冷风有些大了,肆意的刮着,羌王站在冷风中显得无尽落寞,曾几何时,他连进皇宫都无需这样通报。 想着想着,羌王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愤恨,带着无能狂怒。 “大人,羌王爷此时正在后门处想要见大人,不知所谓何事。” 严仁正正蹲在茅房里,外面传来了身边小厮的声音。 “快请羌王爷进来喝茶,本官一会儿就到。” 严仁正说完后,外面小厮应了一声后,就快步离开了此处。 严仁正蹲在茅房里,两个鼻孔都用草纸堵住,虽然效果甚微,也比没有要强。 羌王被迎进来后,没等到严仁正,无法只能先坐着喝茶,但心中焦躁,又喝不下什么,等到茶水都凉透了也不见抿上几口。 “你家大人是故意躲着本王不成?” 羌王这些年对外向来都是和蔼的,也为羌王府挣下了一个好名声,忽然被王爷质问的小厮一怔,只好陪着笑脸: “大人他身体不适,还请王爷多多见谅。” 这样的话在羌王耳朵里不过是不愿意见面的推脱之词,奈何他现在对人有事相求,不好发作,只能无奈忍着满腔怒火。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羌王再也坐不住了,满脑子都是今日隔着一条街看到的儿子的惨状,坐在椅子上,拳头不自觉的攥紧。 “我今日身体不适,劳烦王爷久等了。” 严仁正腿都蹲麻了,可惜为了真实,又不得不在茅房里一直待着。 羌王手边是新换的茶水,热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实在难忍心中怒火,坐在原位,对着姗姗来迟的严尚书开口道: “哼,严大人事情繁忙,劳烦愧不敢当。” 听着羌王不太友善的语气,严仁正也不慌,陪着笑脸走近了羌王身边。 “你身边这是什么味道?” 羌王心头怒气未消,在严仁正靠近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恶臭,抬手用宽袖捂住鼻子,眉头比刚才皱的还要狠。 严仁正闻言,一脸惊讶,侧头看了眼低着头站在旁边,连呼吸都极力克制的小厮。 “我这小厮没和王爷说啊,我今日不知吃了什么,肚子疼的厉害,已经去了茅房好几趟了,脚都虚了。” 羌王瞧着严仁正来时脚下确实不太稳健,脸上还有些惨白,再加上他身上的这股味道,就是有再大的火也不好发作了。 “罢了,本王今日前来,也是有事相求严大人的,不想严大人身体不适,本王正好带了郎中,先为严大人诊治吧。” 羌王说罢,抬手间,一个背着巨大药箱的郎中走上前来。 严仁正见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拍大腿,看向羌王的眼神中愈发为难起来。 “王爷言重了,我倒是无碍,我明白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只是......算了,王爷随我来吧。” 第666章 瞧着严仁正一脸的为难神色,羌王一颗心如坠冰窟,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一只手撑在旁边的桌子上,才能稳住身形。 “有劳严大人 ,日后本王必当重谢。” “王爷言重了,二公子前年中榜入仕,是光耀门楣之事,我也明白二公子于王爷之重要,只是王爷也知道,陛下有旨,我今日也只能是让王爷带着郎中去给二公子诊治一番,人,王爷却是带不走了。” 丑话先说在前面,免得羌王到时候再生事。 在天子脚下,严仁正觉着羌王应该不敢,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羌王府虽然落寞了,但羌王的功勋还在,他被夹在羌王和陛下之间,若是此事处理不慎,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了。 羌王闻言,却不回应,只当是没听到此事,严仁正看出他的想法,侧头对着一路跟随的小厮吩咐道: “你先去大牢,叫底下的人都准备着,有贵客来。” 贵客是刑部大牢里的黑话,一般指代两种人,一种就是触犯刑法的贵人,另一种就是指像羌王这样前来看望家眷的贵人。 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到了刑部的大牢里,都差不多,对上狱卒也要客气、小心说话,毕竟这大牢里的水又浑又深,就算是有银子打点,也不能保证一点罪都不受。 “是,小的这就去办。” 羌王想要装傻充愣,严仁正也懒得揭穿,还没有人能从刑部大牢里抢人的,不必同羌王争这一时意气。 到了刑部大牢,若是换做旁的贵人,严仁正还会多提醒一句,羌王在战场上什么样的血腥场面没有见识过,比他还要见多识广,想到此处,他便住了嘴。 “这下面就是刑部的大牢了,王爷请。” 羌王走在前面,下面有狱卒带路,刚才被严仁正派来提前通知的小厮站在大牢之中,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严仁正的身边。 “二公子在最里面,王爷请。” 羌王从前并未来过刑部大牢,也许久未上战场,过习惯了京城里安稳太平的生活,突然闻到熟悉的血腥味,那些年在战场上的记忆回笼,被他砍死的断肢残腿又出现在眼前。 他已经不敢再想,脚下的步子加快,急匆匆的朝着大牢的里面走去。 严仁正不疾不徐的跟在羌王身后,瞧着他已经看出年纪的背影,虽然极力克制着,但还能看出脚下因为着急有些磕绊。 “前面就是了,我就不过去了,王爷带着郎中前去吧。” 严仁正站在距离最里面的牢房只有一墙之隔的拐角处,对着羌王的背影出声道。 羌王脑中本一心想着儿子,听闻此声,再急切的心都要先放一放,转过身来,对着严仁正感谢道: “多谢严大人。” 严仁正只微微一笑,并未多言,等着羌王带着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后,脸上的笑才冷了下来。 方才的小厮端来一张椅子放在了大人身后,严仁正坐在满是血腥味和求饶声的大牢里静静的等着。 很快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羌王心疼呼唤的声音,梁二公子送来的时候,他并未看过,不过陛下亲自下脚,绝不会真的要了他的性命,就是不知到底伤得有多重。 “大人。” 身后小厮的声音传来,严仁正连头都没回,伸手接过了递来的东西。 上面正是方才邱郎中看过梁二公子身体后做的记录,邱郎中是太医院前来轮值的太医,不过在刑部大牢里,为了方便,和不让里面的人知道各位太医的真实身份,来到这里的太医从进到刑部就要带着面罩,永远只会有一个名字,那就是邱郎中。 这次的邱郎中擅长手绘人体构造图,一张图纸就能清晰展示出身体各处的伤势有多严重,也算是太医院里独一份了。 正看着图纸,良久没听到里面有声音出来,严仁正心中疑惑,正准备起身朝着里面走进去,就听到了梁二公子低声呜咽哭嚎声。 听到声音,严仁正这才坐回了椅子上,此时正在看面板上视频的系统已经急的跳起来了。 “我靠宿主,羌王那个老登在谋杀亲儿子啊。” 梁崇月听到声音,手下一顿,墨水滴到了刚写好的圣旨上。 还来不及去看一眼沾着了墨水的圣旨,系统已经将面板打开,放在了梁崇月面前,面板上羌王站在刑部大牢内,一只脚死死的朝着她今日在梁二身上踩出的伤口上狠狠踩了下去。 不顾梁二痛苦的挣扎和无助的眼泪,此时的羌王不像是一位父亲,更像是在战场上已经杀红眼了将士。 将儿子当作敌人,梁崇月只看了一眼就猜出这个老货想干什么了,这是要弃卒保车了。 梁二虽然是羌王府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但与整个羌王府的脸面和未来相比,并不重要。 想到此处,梁崇月心中有过一丝波动,不过比起已经上蹿下跳的系统来说,镇定极了。 “死了就死了吧,死人有死人的用处。” 梁崇月将面板转向严仁正,严仁正是个聪明人,比起羌王这样无能的手段,她更好奇这样的事情出在刑部,严仁正会怎么破局。 将面板抬高,推远后,梁崇月开始处理刚才滴上墨水的圣旨,还好只递上去两滴,不算严重,梁崇月看了一会儿,将已经快要写好的圣旨拿起来,走到烛架旁点燃,扔进了火箱里,亲眼看着圣旨烧完后,才回到龙椅上。 从龙案下面的抽屉里又取出一份新的圣旨,按照刚才写过的新法稍作修改后,重新写了一遍。 “宿主,真的不管啊?不管就真的踩死了?到时候那些无知之人可是会如墙头草随风倒的。” 系统看着面板上脸色如菜色的梁二,一边惊讶于羌王的心狠,一边又担心梁二真的死了,一定会对宿主的圣明有损害的。 第667章 系统在一旁焦急的要死,梁崇月已经在开始重新立法,将在脑中重新修缮过的新法写在了圣旨上。 面板上系统担心的情况还在继续发生,系统绿豆大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睁睁的看着羌王踩死了自己最有出息的儿子。 直到面板上提示梁二已经断气,失去生命特征,梁崇月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 果真能在这浑水一样的朝堂上笑到现在的,没有一个心不狠的,或许这还真是皇室血脉的特性。 梁崇月眼底平静非常,看不出一点情绪,人已经死了,系统也不再惊讶,渐渐安静了下来。 梁崇月将新的圣旨写完,等到墨迹干透后,卷起收好,直接关掉了面板,并不关心接下来的事情。 她是天子,百年之后定然是会被后人议论的,她连弑父之事都做得出来,死一个皇室子,她又怎么可能在意。 这一觉梁崇月睡得很安详,翌日一早的朝堂上,梁崇月坐在龙椅上,瞧着底下眼睛又红又肿的羌王,当真演得一出好戏。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平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起昨夜里面板上的内容,梁崇月更加好奇今日羌王会有什么新的举动。 放弃了最有出息的儿子,他想换的应该不是一时的安稳。 平安话音在太和殿上飘远,梁崇月静静坐在龙椅上,底下接连有几个大臣关于抚农政策和明年春闱提出了些想法,却无人提及昨日里京城大街上发生的事情。 所有人心里都有数,羌王在朝堂上不过一记虚职,这些年来家中唯一一个出息的孩子,当街骚扰永乐郡主,被陛下撞见,没被牵连就不错了,现在谁还敢替羌王说话。 梁崇月的视线也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在羌王身上扫过,见他却是毫无反应后就不再关注于他。 比起这一家的破事,她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国家大事都没处理完,哪里有心情操心这些。 该回答的问题都回答完了,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平安拿起上朝前就准备好的圣旨,对着满朝文武读了起来。 “顺天承运,皇帝诏曰......” 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了昨日京城里的热闹,陛下本就有意提升女子地位,羌王的二公子将这个机会送到了陛下面前,他们也不好多说。 各家都是有妻子和女儿的人,既然阻止不了陛下,那就顺其自然,陛下幼年就开办的女子书塾,京城各家的闺秀都跟随陛下读书时的风潮好好念过几年书的,哪怕现在还够不上参加春闱的资格,但他们孩子还会有孩子,陛下此举也未免是坏事。 “陛下圣明。” 满朝文武在听完平安念完的圣旨后,齐齐跪下,梁崇月坐在高位,俯视着这一切,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情。 “诸位爱卿没有别的事情,今日就到这里吧,退朝。” 梁崇月说罢,底下的大臣跟着开口: “恭送陛下。” 梁崇月起身离开了太和殿,刚回到养心殿,今日该批阅的奏折还没打开,小李子就迈着小碎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羌王求见。” 料到今日他会来,梁崇月将手上的奏折打开,连头都没抬,淡淡道: “让他进来吧。” 梁崇月批阅着奏折,云苓在一旁研墨,羌王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幕,走到陛下龙案前面恭敬跪下: “臣参见陛下,小儿无礼是臣教导无方,还请陛下降罪。” 羌王是个聪明人,梁崇月批着奏折的手连停顿都没有,一点反应都没给羌王。 直到梁崇月面前的奏折批阅的差不多了,正好批阅到严仁正今早递上来的一封,全部看完后,并未着急给予回复,而是这才抬头看了眼跪下殿中的羌王。 “起来吧,孩子不服管教,朕已经派人去帮你管教了,羌王家中孩子不少,想来也不缺这一个吧?” 羌王顶着两个哭得通红的眼睛,没想到今日见到陛下,陛下会是这个反应。 羌王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又红又肿的眼睛直视着陛下时愣在当场,眼中满是震惊与恐慌。 “陛下,是臣管教不力,陛下若有责罚还请陛下降罪于臣,小儿已经受罚,到底还是个孩子,还请陛下看在臣为了大夏废了一只胳膊的份上,饶过我儿吧。” 羌王跪在养心殿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加上那双肿的像核桃一样大的眼睛,让人不忍怀疑,昨夜里羌王是不是就是这样哭了一整夜。 哭得倒是令人为之动容,梁崇月低头看了眼严仁正递上来的奏折,上面十分清楚的描述了羌王昨夜里在刑部大牢里干得那些事。 他口中的可怜稚子现在尸体都凉透了,就死在他的脚下,梁崇月瞧着他哭得这样凄惨,若不是知道他做的事情,还真以为他是心疼儿子呢。 梁崇月沉默着没有说话,脑中却在飞快运转着,羌王是个有脑子的人,他现在此举已经算是拿政绩胁迫皇权了,一个能杀了自己儿子的人,现在绝不会是这个反应。 除非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局,他料定她不会轻易放过梁二,现在将他能拿得出来的所有全都一股脑的掏出来,想来是有另一件事在等着她呢。 梁崇月思索了一会儿,羌王府想要重新站起来,后代子孙要不从文要不从武,从武之事已经从根源上行不通了,现在大夏的兵权在她一人手中。 四海太平,没有什么仗可打的,自然也就没有建功立业的大机会了。 那就只能是从文了,想来羌王府已经有可以替代梁二的孩子了,梁二犯错,便借用梁二的死为家族中旁的孩子谋出路。 梁崇月低头看向严仁正的奏折,眸中神情越发的冷了: “哭哭哭,朕的福气都让你哭散了,要哭回家哭去,朕难道冤枉你儿子了?” 梁崇月拿起镇纸重重的拍在了龙案上,巨大的声音响起,吓得养心殿里众人皆是一怔,羌王的哭声戛然而止,显然也是被这一突然到来的声音吓到了。 “来人,送羌王回府,既然你说子不教父之过,要朕降罪,那朕就满足你,什么时候你儿子从大牢里出来,你再出门,左右你现在也任虚职,朕给你放假,俸禄照发,你回家好好哭去吧。” 第668章 梁崇月一声令下,赤嵘立马带着人从殿外走了进来,也未上手,只是一身禁军衣服往那一站,便是梁崇月的态度。 “羌王爷,请吧。” 羌王认得眼前之人是谁,从前在陛下身边看到过,没成想朝堂职位空缺,陛下竟会让他任禁军头领。 “陛下。” 羌王跪在地上,还想求求陛下,刚一出声,就被赤嵘上手捂住了嘴巴,拖了出去。 羌王虽然从前是武将出身,在边关也立下战功,但这些年受伤的地方一直没好,对上赤嵘根本就不够看的了。 赤嵘将人带出了养心殿后,才松开捂着羌王的手: “羌王爷得罪了。” 赤嵘朝着羌王行了一礼,羌王这些年虽然只在朝中任一虚职,也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心中怒火中烧,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定要此人好看。 “我亲自送王爷回府,王爷请吧。” 赤嵘语气恭敬,但那张脸却一直冷着,羌王站在他面前像是个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鸡公。 从前风光不再,还敢算计陛下,心中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若不是陛下已经有旨,羌王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瞧着羌王不肯走,赤嵘上前挡在了他和养心殿的大门之间,彻底绝了他心中的想法。 “王爷,违背陛下旨意可是死罪,王爷请吧。” 赤嵘一向公事公办,让人挑不出错处,刚才捂着羌王嘴巴的手放在身前,是准备,也是警示。 羌王尚不死心,昨夜里他亲手杀了他曾经抱有希望的儿子,今日一早就在养心殿里哭这一场就是为了能得陛下一点同情。 但陛下现在在气头上,羌王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现在的局势,如今眼下也只能是顺着陛下意思办事,等到陛下收到刑部传来的消息,死者为大,陛下必然会网开一面,往后家中其他孩子的路就好走了。 想到此处,羌王面对着被赤嵘挡的严严实实的养心殿大门,后退三步后,朝着大门处跪下,磕了三个头后才起身,并未理会赤嵘,而是转身佝偻着身躯离开了养心殿。 那背影瞧着真像是一个慈爱的老父亲,家中出了个不孝的孩子,只能顶着压力来为孩子求饶,却灰心离场。 梁崇月已经能料到这一幕了,但系统爱看,还特意将面板靠近她面前,让她不想看都难。 “宿主,这老登演技真好,你说能关他多久?” 系统瞧着赤嵘跟在羌王身后,亲自将他送上了回府的马车,随后拿着封条骑马跟在后面。 直到看见羌王府各处大门都贴上了封条,系统才关掉了面板。 梁崇月将刑部送来的奏折放到了一边,继续批阅着剩下的,本不想理会系统这个略显愚蠢的问题,但瞧着系统一点点朝着她这里挪动到步伐,没好气的开口道: “你高估了羌王的本事,也低估了古代皇帝的权势。” 说完这句话,梁崇月就继续批阅起了奏折来。 在她眼里,羌王今日演这一出无非是羌王在朝堂上被边缘化太久,日子过的太过于舒坦,朝堂几次洗牌都没洗到他,有着皇室血脉在身,又没有通敌叛国,结党营私,他觉得就算是梁二当街骚扰阿筝也罪不至死。 但现在梁二死了,他闹这么一出,若是刑部将梁二死亡的消息送来的及时,他这老父亲的形象就刻画的极其成功与顺利,往后羌王府随着后世子孙越来越有出息,羌王府就能从朝堂的边缘缓慢的朝着中心的方向移动。 所以在他心里,梁二死的很有价值,他是武将出身,从前在边关也还要听外祖父调令,脑子虽然有,但是不多,他现在只能想到梁二死的价值,却想不到她根本不在意这样。 她可是天子诶,真正的万人之上,俯视众生的存在,死一个没用的皇室和死一个百姓于梁崇月来说是一样的。 人活着的时候足够有价值,死了才会有附加价值。 这就是梁崇月为什么不阻止太常寺的那些太史令将她弑父之事写到史书上的原因,有什么能比一个弑父的帝王更有威慑力的? 她不对朝臣和百姓残暴,但朝臣和百姓们永远都记得她残暴的一面,凡事都会有所顾及。 君子论迹不论心,没有人能引导舆论刺向她,她不在乎,但是谁敢,谁死。 全部的奏折都批阅完了,梁崇月重新打开了刑部递上来的奏折,回了一句一切照旧后,让平安将这封奏折退了回去。 写完回复后,梁崇月去母后那里陪明朗玩去了,严仁正是个聪明人,他明白该怎么做。 第二日,被陛下禁足在府里的羌王就收到了他的宝贝儿子在刑部大牢里被打了十大棍的消息,还是梁崇月亲自派人来给他送的消息,问他还想不想替梁二受罚,梁二身体撑不住,还有十大棍还没打完,要等他养好伤后再打。 若是羌王愿意替梁二受刑,那梁二在大牢里就能免掉剩下的十大棍了。 如梁崇月所料,羌王在明知梁二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替梁二受这剩下的十大棍的刑罚。 好一个慈爱的场面,羌王想将这场面传扬出去,被梁崇月先一步按死在了摇篮里。 羌王府众人不论是奴仆还是谁,都一律不准出府,出府者便是抗旨,死罪一条。 梁二的死没有效果,羌王原本的计划扑了个空,府上还有孩子等着科举入仕,绝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困死在府上。 羌王本想着不白受这十大棍,想借这十大棍在百姓中谋个好名声,再一步步想办法解了这禁足后,出府,计划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只是羌王还不知道,还在忍着下身疼痛,等着预想的消息。 第669章 “陛下,太后娘娘请您早朝后过去陪着用膳。” 羌王府的事情过去了好些日子,梁崇月刚下了早朝,就看见等在外头的李瑾。 “那就去慈宁宫吧。” 梁崇月坐在轿辇上,轿辇转了个弯,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梁崇月在轿撵上撑着头,不远处等着的小狗看到轿撵调转了方向,立马摇着尾巴朝着慈宁宫先走一步了。 看着它好像又有些胖了的背影,梁崇月没好气的笑了。 “宿主,我先去看看今天早上吃什么,你赶快哦。” 系统跑得飞快,梁崇月到的时候,母后抱着明朗站在院子里,系统已经趴在地上啃着糕点了,旁边还有一碗羊奶。 “儿臣参见母后,给母后请安。” “快些起来,抱抱明朗,这孩子可想你了。” 梁崇月站起身来,明朗眨巴着大眼睛,朝着她伸出手来: “母皇,抱我。” 明明是一张再可爱不过的小脸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 “好,母皇抱着明朗。” 从母后怀里接过明朗,刚抱稳当,小小的唇印落在了侧脸上。 “明朗喜欢母皇。” 明朗现在说话还不算太流畅,这一句话,梁崇月最近时常听到。 “母皇爱明朗,明朗是母皇最大的宝贝。” 抱着明朗进到饭厅,饭厅里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膳,明朗已经开始吃一日三餐了,都是些好消化的,梁崇月抱着明朗将她喂饱后,才让春香姑姑将她带下去,自己才开始用膳。 “喂饭这样的事情,自有奶娘来做,母后再给你重新盛一碗,你这碗都冷了。” 梁崇月面前的还是刚落座后,春禅姑姑布菜的时候盛好的,开春后,天气日渐暖和起来了,但喂饱明朗后,面前的肉糜粥还是冷了。 “儿臣多谢母后。” 梁崇月也不同母后客气,云苓上前将她面前冷了的换下,很快一碗新的就放到了梁崇月面前。 早膳用完,梁崇月准备起身去再陪明朗一会儿就回养心殿,将今日的奏折批完。 刚一起身,就被母后拉住了手。 “不急,明朗那里有小狗陪着玩耍,母后今日唤你前来是有事找你。” 梁崇月对上母后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里已经有数了,母后上一次这样对她笑,就是准备往她后宫里送人的时候,现在看来人选是已经定好了。 “那儿臣就留下来好好陪陪母后吧。” 向华月满意崇月的反应,笑着拉着她的手,朝着内殿走去。 梁崇月已经有些日子没进母后的内殿了,今日一瞧,看着比之前多了不少明朗的玩具。 “来人,将画像拿上来。” 梁崇月坐在罗汉床上,静静的瞧着母后欣喜的打开一张张画像,她点了一下数量,好像没比上次看得时候少多少。 “这画像别看没少几张,都是母后仔细挑选剩下的,还添了几个人,都是懂事又贴心了,定能将你照顾好。” 梁崇月对于母后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笑笑,没有多言。 “你瞧这张画像上的人怎么样?嘴边还有梨涡,应该是个爱笑的。” ...... 梁崇月对于母后向她介绍的这些人不太感兴趣,她身边美男环绕,对画像上一半真一半假的人没多少兴趣。 “母后既然觉着不错的话,这事应该找君后商定,儿臣都随母后做主。” 距离梁崇月继位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不过母后着急,梁崇月也不好多说什么。 向华月瞧着崇月兴致缺缺的样子,叹了口气,将刚打开的画卷又收了起来。 “那母后就找君后来商定吧,你养心殿里还有事,母后就不留你了。” 梁崇月靠坐在罗汉床上,没想到今日会这么快就结束,她手边的茶水也才抿了一口。 “多谢母后,人定好后,再过几月再送进宫吧,明朗还太小了,宫里突然来新人,别冲撞了她。” 正被春禅姑姑抱在怀里摸狗头的明朗突然打了个喷嚏,眼睛眨巴眨巴,还没摸够就被春禅姑姑给抱了起来。 “小狗日日都和小殿下待在一起玩耍,天气越来越好了,小狗洗澡也该洗澡了。” 系统站在地上,对于洗澡它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正它能屏蔽感官,还能光明正大的玩水,于它而言,再好不过了。 “是,奴婢们这就带小狗下去洗澡。” 鸢尾朝着小殿下和春禅姑姑行了个礼后,将小狗哄着带着下去。 系统脑子里已经在畅想鸢尾姐姐会在它洗完澡后准备什么好吃的给它了,一定有它爱啃的棒骨。 梁崇月从母后宫里离开前去陪着明朗玩耍了一会儿,被云苓告知小狗被带下去洗澡后,梁崇月直接走回了养心殿。 刚吃饱不想坐轿辇。 回到养心殿,梁崇月奏折都批阅完了,系统才被送回来,瞧着它嘴边一圈因为常吃各种油水大的食物而染黄了的毛发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油渍。 “下次把嘴巴擦干净了再回来,别弄脏了朕的养心殿。” 系统对于宿主的话只当时没听到,它从前也这样,宿主也没说过它什么,反正鸢尾姐姐已经给它洗过澡了,它今天晚上要上床陪睡,谁来了都得给它滚蛋。 这样想着,系统头都不回的,走向了内殿,朝着宿主干净整齐的龙床就扑了上去。 龙床上的床单在它巨大的冲击下,险些崩坏了,一旁侍奉的宫人看见了也不敢多说什么。 陛下一直惯着小狗,就算是小狗将陛下的龙床都压塌了,陛下都不见得会把小狗怎么样。 梁崇月听到内殿传出来的巨大声响,双眼无奈的闭上,等到内殿安静后,只能听到系统的呼声,梁崇月才将眼睛睁开,朝着云苓道: “准备一套新的,等小狗睡醒之后换上去。” 云苓默默应声退下,跟在陛下身边多年,陛下这样娇惯小狗的场面她已经习惯了,从前在太女府上,长生天的二楼还有小狗专属的“小床”,只是可惜那小床撑不住小狗日日的压迫,一个月换了三个后,陛下才决定直接在地上给小狗铺被褥,将床给省去。 第670章 系统一觉睡醒,迷迷瞪瞪的从宿主的龙床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宿主要吃的,消化的太快,有些时候也是问题啊。 梁崇月此时刚将拿着画卷过来的李彧安送走,瞧着他强颜欢笑的脸,梁崇月连留他下来用膳的话都说不出口,不想哄男人。 “宿主,你面前放的这一堆东西好眼熟哦。” 系统身上一半的毛发都压塌了,不知道它怎么睡的。 梁崇月不想理会系统,却见它好奇的用爪子将刚卷好的画卷又扒拉开了,梁崇月无语的看着它。 “宿主,需要我将这些人的身份全都探查一遍吗?保管事无巨细哦。” 系统说到此处,梁崇月想起了什么,应该能刷掉这里面的绝大多数男人。 “去查查他们是不是处,这个应该难不倒你,想必很快就能出结果了。” 系统咂吧着嘴巴,将所有画卷全都扒拉开,回想着前些日子刚看得关于面相的书籍。 “我瞧着这小子面相不行,眼睛有点小,精神萎靡,应该是画像前连夜释放了。” 梁崇月不想听系统这些污言秽语,拿起手边的糕点就丢了过去。 “快些去查,朕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朕就要知道结果。” 系统嘴巴比脑子快,一口叼住了糕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靠坐在宿主身边,时不时来一口甜甜的牛乳茶,再吃几块肉干,系统的生活已经快要幸福的没边了。 机器正在运转查询着,系统一口气将这里所有的画卷全都投入了进去,机器要统一出结果,它只能等着了。 无聊之中,瞧见宿主还在看书,它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宿主疑惑开口道: “宿主,那日梁二送来了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趁着那次机会顺便多加一条新法,救曲莲儿于即将到来的水火啊?” 梁崇月知道系统这就是无聊了,在和她没话找话说,若是今日不将它心里疑惑彻底解开,怕是时不时的就要被它提起来问一问。 “朕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立新法?” 系统被宿主问的愣住: “可是大夏里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女子,曲莲儿只是一个缩影,宿主你在新法里多加一条,解了曲莲儿的燃眉之急,大夏千千万万的女子或许也会因为这条新法而摆脱看不清的未来。” 系统关键时刻还是有想法的,梁崇月回忆起系统刚和她绑定的时候,知道她是女子后的失望,系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女子改观的? 是知道无法消除绑定,只能认命?;还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女子的韧性和力量? 或许两种都有吧。 梁崇月本想随意敷衍一下系统,但余光对上它渴求的目光,梁崇月还是将手上的书放下,神情郑重的对着它开口道: “因为朕当登基不久,天高皇帝远,唯有京城因为有朕坐镇,女子的地位在缓缓提升,大夏其他地界的女子还生活在从前的男权社会下,朕也想这天下从此之后以女子为尊,可路要一步步走。 朕对于女子的重视已经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了,明年的春闱对于曲莲儿就是一次机会,她若是考上,不想嫁人自然会有所行动,届时朕自然会帮她。” “到时候就会有无数想要冲破牢笼的女子学习,可朕不能为了她不愿意成婚就颁布新法,婚嫁之事,朕若是插手,救了她一个人,却是间接断送了无数女子未来可走之路。” 梁崇月没有将其中道理像从前那样掰碎了讲给系统听,她也不知道她要花上多少年的时间才能将女子的地位提上来。 系统说的不错,这天下有千千万万个婚事不由自己做主的曲莲儿,可她幼时便花钱在大夏各地举办女子学堂,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她站在最高的位置上,亲自打开女子上升的道路时,女子能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攀登从未有前人攀登过的天梯。 和系统聊了几句后,梁崇月再一次拿起书本看了起来,系统到没有之前的雅兴了,开始郑重思考宿主话中含义。 一个时辰过的飞快,梁崇月要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瞧着系统将面板打开,一切都如梁崇月所料,里面果真没有几个处男,母后给她挑选了二十个,最后干净的只有三个。 不过正好合梁崇月心意,她本就担心宫里男人太多,会对明朗不利,梁崇月将那三个男人的画像找出,重新卷好后,将云苓叫了进来。 “将这三幅画卷给太后送去,说朕选好了,其他人朕一律不要,剩下这些画卷拿出去烧了吧。” 男人没有什么检验处的方式,但不代表梁崇月就要烂黄瓜。 云苓抱着那三幅画卷退下,慈宁宫和坤宁宫收到消息时的反应各不相同。 慈宁宫内向华月听着云苓的复述,已经能想象到崇月选择时的模样了,好在还剩下了三个,她先前还担心崇月会一个都不要呢。 “既然皇帝已经做出了选择,那这三幅画卷就拿去给君后吧,新人入宫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他该操办的。” 云苓领命退下,坤宁宫内李彧安脑中还不断浮现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二十幅画卷,陛下才刚登基不久,明朗还那样小,他从前还以为陛下至少也要等到一年后才会有新人。 正想着,云苓带着陛下和太后娘娘的口谕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君后殿下,这是陛下挑好的人选,陛下和太后娘娘口谕,这三个人先派教习姑姑过去学好了规矩再进宫,其他一切事宜都听殿下安排。” 云苓来了之后,李彧安收了脸上的表情,看向云苓手上的画卷,与先前母后派人送到他宫里来的那一堆相比竟只有三幅,李彧安瞧着,心情也并未好上多少。 三幅比起那一堆已经是少上不少了,可若是可以,谁不想与心爱之人永远一生一世一双人呢,他从前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实际上这件事真到了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会难受。 “是,臣妾遵旨。” 第671章 羌王被禁足之后,严仁正收到她退回去的奏折后,一切照着原定的计划进行着,京城之中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梁二已经死了的消息,至于他的尸体,梁崇月已经交给严仁正处理了。 羌王府此次闹剧只有刚开始那一日闹的沸沸扬扬,众人看到陛下的态度后,都默契的再也没有提及此事。 不到七日,羌王府就好像被京城众人淡忘了,无人提及,就连路过羌王府的路人都不会抬头多看一眼羌王府的牌匾。 从赤嵘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梁崇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后,重新投入了批阅奏折中。 “催促一下大理寺,洛家的事情也该出结果了,再过两月就有‘新人’该回京述职了。” 梁崇月批阅奏折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此事,回京述职的官员里有洛玉维一个不懂事的杀鸡儆猴就够了,这些日子她已经从系统那里收到了不少外任官员正在收尾的消息。 “给朕召礼部尚书过来。” 赤嵘领命退下,梁崇月靠坐在龙椅上,批阅着奏折,礼部尚书来之前,梁崇月先等到了走路跌跌撞撞前来寻她的明朗。 “母皇。” 养心殿的门槛快赶上明朗的腰高了,梁崇月听到明朗奶声奶气的声音,放下手上拿着的毛笔,走了出去,正巧看见明朗趴在门槛上,艰难翻过门槛的模样。 身后跟着的母后瞧着明朗过门槛时的艰难,却不准任何人上手搀扶一下。 明朗也不娇气,翻过门槛的时候,脚下没有站稳,摔了个屁股蹲,也不哭,两只手抓着门槛借力起身,站稳之后,还不忘将手上的灰拍一拍,才转过身来将头抬的高高的,四处搜寻她的身影。 “母皇抱我。” 明朗还是一贯的傲娇,就连吩咐起她来时都毫不客气,梁崇月却很满意她这样,她的女儿本该这样。 “好,母皇抱着。” 梁崇月蹲下身来将明朗抱起,任由明朗脏了的小手扒着她的脖颈,像只小猫一样蹭着她的脖颈。 “我想母皇,母皇不来,我来。” 说这话的时候明朗将头埋在了梁崇月的脖颈处,语气依旧傲娇,却能听出有些闷闷的。 “是母皇不好,母皇光顾着忙政务忽略明朗了,母皇向明朗赔不是了,明朗不是喜欢母皇腰间的玉佩吗?母皇让内务府打了一块小一些的一会儿就送来,母皇亲自给你带上。” 明朗闻言将头从母皇脖颈上抬起,对上母皇满是慈爱的双眸,两双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对视间,浓烈的爱意碰撞,一旁的人都能感觉的到。 “好,我也有东西送给母皇。” 瞧着明朗脸上闪过的羞涩和眼中的期待,梁崇月顺着明朗的目光看向母后。 “香姑姑。” 向华月同崇月对视一眼,一旁的春香姑姑捧着托盘上前,将小殿下准备好的礼物呈上。 春香姑姑将托盘举得高高的,方便小殿下伸手就能将上面盖着的红布掀开。 “母皇看。”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木制托盘上,随着明朗的小手将上面盖着的红布扯开,里面摆放的竟是一个小狗模样的木雕。 梁崇月一只手托着明朗,一只手拿起那小狗木雕,木雕雕刻的并不精细,比起内务府的工匠来说,手艺只能算是一般,但就是这一般的手艺也是明朗这个快两岁的孩子完不成的。 “这小狗木雕真是可爱极了,可是明朗一起雕刻的?” 梁崇月没有去问是谁雕刻的,明朗身边的都是她和母后派过去的人,或许是哪次讨明朗开心的时候露了一手,便叫明朗记住了。 “自然是我和李公公一起做的,是小狗的跳起来的样子,母皇喜欢吗?” 明朗一双眼睛亮的像是夜晚天上的星星,梁崇月还是第一次听她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中间虽然有停顿,但对于孩子的这种成长,梁崇月作为母亲总是会感到惊喜。 “汪汪汪。”我喜欢,呜呜呜,宝宝真好。 梁崇月还没开口,系统已经在旁边叫起来了,绿豆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上的木雕看,梁崇月侧目看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感觉小狗眼底含着热泪,都快要哭出来了。 “母皇喜欢,母皇要好好珍藏起来,写进史书,好叫世人永远都记住明朗对母皇的孝心。” “汪汪汪。”放背包里,我也要看! 系统在旁边又蹦又跳,就想好好看看梁崇月手上拿着的木雕,看的人都着急起来了。 李瑾原本是候在太后娘娘身边的,瞧着小狗这想要挤上前去的架势,默默上前,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更大一号的木雕,放在了小狗眼前晃了晃,小狗立马就被吸引了目光。 小狗是陛下从小养到大的,有小狗在后,慈宁宫就连只不该出现的鸟都不敢来了,无形之中不知给他们省下了多少事。 李瑾对于小狗也是宠爱的。 小狗安静下来了,将那木雕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呵护着,都不舍得用爪子碰到,生怕留下痕迹来。 在场众人早就习惯了陛下养在身边的小狗在陛下身上龙气得滋养下愈发通人性一事,因此小狗做出再不符合一只狗该干的事,也不会有人怀疑。 明朗被小狗这副样子逗笑了,母皇拿着小狗木雕靠近她面前逗弄她时,被逗得咯咯的笑个不停。 奏折可以放着晚些时候再批,梁崇月将明朗抱在怀中便不忍放手,明朗几乎一天一个样子,两日不见都要惊叹她又长大了的程度。 “陛下,内务府将玉佩送来了。” 这是梁崇月在边关送来一整块和田玉的时候,下令让内务府为明朗打造的,按照她平日里挂在身上的玉佩样式打了一整套,差不多有小三十个。 内务府前来送玉佩的太监都有八个,上面的红布掀开,一个个精细小巧的玉佩躺在红绸子上,只是瞧那光泽都十分油润,只是可惜玉的品质还不算好,只能平日里佩戴着玩玩,等到哪里再送好玉进京,若是品质更好,梁崇月定要给明朗重新打一套。 第672章 明朗在养心殿里量待到用过午膳后才随着母后回去,在这期间,梁崇月陪着她将所有玉佩都戴了个遍。 等明朗走后,梁崇月将木雕收到了背包里,对着吃饭的时候都抱着木雕不撒手的系统道: “给朕打个完全一样的出来,朕要摆在龙案上。” 系统刚吃完饭就收到了宿主的命令,像是突然被人点醒了一样,低着头看了眼已经被它粗糙的爪子磨出痕迹来的木雕,有些心疼的吹了吹。 “早知道我也打个仿版抱着了,这个好的就该藏在零食堆里。” 梁崇月不是没有听到系统的碎碎念,默默翻开了奏折,等着系统将仿版打好后送到她面前来。 系统受到宿主的启发,平时吃完饭都要出门趁着天气好扑蝴蝶的系统,现在就趴在养心殿里,静静的等着机器将仿版的木雕打造好,它还多留了个心眼子,将明朗给宿主的木雕也打了几个,反正是仿版,玩起来不心疼。 梁崇月将奏折全都批阅完成,赤嵘才带着户部尚书从外面进来。 “微臣范珲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已经收到消息户部尚书下了早朝后就去京郊看望老母亲去了,正好今个上午明朗在,明朗刚走,他就来了,时间上倒是刚刚好。 “起来吧,今日朕找你来有事。” 梁崇月将手边的一本奏折批阅完后,才抬起头来对着范珲开口道: “洛家之事不日将会出结果,洛家这些年积攒的家当怕是已经空了一半了吧?” 范珲是陛下提拔上来的人,从父辈开始就一直跟随向家,对于洛家这些日子做的事情,他都有在每日奏折上一一叙述,就连收到多少银子都一个子不差的写在奏折上面告诉陛下。 “回陛下,具微臣观察,应当还没有,洛家这几日虽一直在四处打点着,但并无撒出去多少银两,像是已经放弃洛大人了,只不过凡事也不好做的太多,这才四处走动打点。” 朝堂上虽然空了不少职位出来,但梁崇月手下从不养闲人,几位尚书都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要能力有能力,要忠心有忠心。 “朕在关中修建的国渠正是劳民伤财之举,关中无数百姓愿意为国效力,只是这国库空虚,还需有人填补,既然洛家不懂事,那就看看旁人吧。” 范珲混迹朝堂多年,虽然才跟着陛下不久,但这些年也见识过陛下的雷霆手段了,垂着头,眼神转动间就大概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朕记得下个月兰州也有一外任的官员回京述职,也去查查吧,看看这个会不会比洛家懂点事。” 现在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洛玉维就是杀鸡儆猴的鸡崽子,洛家不愿意为了一个已经无用的人再浪费人力、财力,也能理解,却不是梁崇月想看见的。 洛家不愿意花钱陪着她唱完这出好戏,往后的京城里,洛家只能期盼着能出几个读书好的孩子吧,不然短期内,洛家的后代子孙绝不会受梁崇月重用。 “是,微臣明白了。” 梁崇月又和范珲聊了一会儿,范珲将洛家这几日在京城里的操作一一说给陛下听,梁崇月根据范珲奏折上写明的钱财估算了一下洛家这回撒出去了多少,确实比她预想的要少。 “行了,你退下吧,朕相信你能办好此事。” “是,微臣告退。” 范珲退下后,梁崇月没有着急提笔,而是靠坐在龙椅上静静的想事情,洛家放弃了洛玉维,此事也该让洛玉维知道才行。 “平安,去将洛家放弃洛玉维的消息传到刑部大牢里去,洛玉维不是个好东西,或许能在濒死之际吐出些什么来。” 朝堂上与洛家和洛玉维关系好的朝臣也不少,他们之间的秘密系统都查出来给她看过,梁崇月还是好奇这件事在京城里闹起来,她的国库会不会再充盈一次。 银钱就像是海绵里的水,多压迫压迫总还是有的。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退下后,梁崇月开始将剩下的奏折批阅完。 这一个月光忙着春闱之事就已经占据了梁崇月一天之内的大半时间,晚上几乎都是养心殿、李彧安和赫言庭那里轮着歇息。 除开她来月事的时间,几乎每晚都要交差。 斐禾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不知道赤嵘从看到的,也学着斐禾那无耻的模样缠人。 若论里面最乖巧的还得是井随泱,这些年跟在她身边也成长了不少,从前那股粘人的劲只有在最情动的时候才会再出现,平日里能得她一次召见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有时候梁崇月瞧着他那张完全对她胃口的脸,再加上他性格沉稳之后不争不抢的乖巧模样,梁崇月忍不住会多多怜爱他。 至于梁崇月怜爱人的方式也仅限于一连召井随泱侍寝了七日罢了。 一个月后,梁崇月翻开了范珲的奏折,上面清楚的表明了洛家在大夏各地的所有资产,这些东西户部一直都是有记录的,想要查到却是件繁琐事,还查的这么全乎,看来洛家是惹到范珲了。 “小狗去查查洛家这些日子里都干了什么?” 吩咐完小狗,梁崇月合上了奏折,放到了一边,下一本就是刑部的,羌王府事情后,严仁正就没前来养心殿汇报过任何事情,不过所有事情都写在奏折里面了。 梁崇月将严仁正的奏折打开,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与往日的不同,这不是严仁正的口吻,是洛玉维的,果然啊,洛玉维是有为洛家赴死的决心的,却受不了洛家直接将他放弃的狠心,不知道严仁正派人添油加醋了多少东西,洛玉维这次吐露出来的东西可不少。 就连这奏折都比平常奏折要厚上一倍不止。 其中最让梁崇月惊喜的就是其中不只有京城官员的,还有大夏各地官员的,洛玉维在蕲州待了十年,与当地和附近几个州的官员十分熟悉。 这些事情全都交代了,这是对洛家失望了,不知道他说的时候爽快,事后有没有后悔。 第673章 梁崇月摇晃着毛尖上还沾着墨水的毛笔,已经想好了洛玉维此生结束时的画面了。 洛玉维是典型的出身京城名门,自己幼时也刻苦学习,一生都被家族托举,也会习惯性的反哺家族。 或许会因为在牢中待的时间久了,精神恍惚之下,再被严仁正拿着这些日子里京城发生的事情一激,情绪上头说了本不该说的话。 想必说完之后,便会后悔无言再见洛家族老,若是不派人仔细看着,自裁在牢中都有可能。 梁崇月提笔在奏折上简单回复后,就将奏折放到了一旁。 完成了今日份的任务,梁崇月从养心殿出来,正好看见了巡逻的禁军中有些印象的身影。 “召曲统领。” 梁崇月站在养心殿大门前,春日里的阳光洒下,将她整个沐浴在金光之下,宛若神仙真人。 “末将曲遵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曲遵义跪在陛下身前,第一次被陛下召见,他心中难免有些惶恐。 “不必慌张,朕前些日子出宫撞见了你女儿,是个通透之人,听阿筝说学识不凡,朕如今开女子恩科,你怎么不让她去试试?” 曲遵义闻言微微愣神,有些不知该怎么回陛下的话,思索片刻后才道: “陛下说的可是莲儿?” “难不成你还有好些个学识不凡的女儿?朕的朝堂正缺这样的人才,曲统领若是有,藏着掖着可不好。” 梁崇月话语听着像是在闲谈,曲遵义虽然不似刚才那样紧张,也渐渐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他知道莲儿与向家永乐郡主相识,却不知在永乐郡主那里对莲儿的评价竟然这样高。 “回陛下的话,末将家中只莲儿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了,也已经许配了人家......” 曲遵义刚想说作为女子,人生最重要的便是婚嫁之事,现在应该在家中乖乖绣喜服才是,可话还没说出口,低着头视线对上了眼前的明黄色的长靴,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如今正是国丧期间,曲遵义是准备在国丧期间嫁女儿吗?” 遇到国丧,宫中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迎新人来,更不必说京城里的官员人家了。 “不敢不敢,末将不敢。” 曲遵义一张嘴笨的很,梁崇月有些怀疑她今日多此一举,曲莲儿能不能考得上还是一回事。 “既然不敢,不妨让孩子一试,别耽误了朕求贤纳士。” 陛下亲自开口了,曲遵义就算是已经有了打算也只能是先搁置一旁,跪在陛下面前恭敬遵旨。 “是,末将遵旨,回去就收了莲儿的针线,让她读书。” 梁崇月闻言这才稍许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将他挥退。 瞧着曲遵义走远后慢慢挺直的背脊,她能做的全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路能走成怎么样只能靠曲莲儿自己来了。 “宿主被我逮住了,还以为你真的忍心不帮呢。” 系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崇月连头都没回,准确的在它走到身边的时候朝着白花花、毛茸茸的脑袋狠狠揉虐了一番。 “若她这些年真的勤学苦读了,那朕今日之举就是她应得的。” 相反,若是曲莲儿只是空会吟诗作赋,连乡试都过不了,那她就只能认命嫁人,也会和阿筝渐行渐远,到时候,她失去的远比今日得到的要多得多。 后面的话,梁崇月没和系统说,说了系统也不会理解的,去慈宁宫陪了陪明朗后,梁崇月想了想这几日有些冷落赫言庭了,出了慈宁宫,便吩咐平安前去传话,今夜召赫言庭侍寝。 梁崇月习惯性的雨露均沾,今个去了那,明个就去另一处,左右这宫里头现在只有两位后妃,她还顾得过来。 当晚的养心殿内,梁崇月刚用过晚膳,赫言庭就坐着步辇过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春日夜里,赫言庭穿着少见的嫩绿色,衬得人别有一番风采,像是今日早晨刚盛开的鲜花,晚上就被送到了梁崇月床榻上。 “起来吧,这样鲜嫩的颜色衬你,瞧着像是刚刚及冠。” 梁崇月上前去将赫言庭扶起,养心殿内殿的宫人们皆以退下,不过时间尚早,现在就安寝未免有些浪费了。 “臣妾前些日子学了个酒方,已经酿成,陛下可要陪着臣妾一起用些?” 那次赫言庭喝酒被梁崇月撞见之后,老实了一阵子,见她没放在心上,便大着胆子邀她一起了。 梁崇月从前喝酒只有赤嵘相陪,连下酒菜都没有,两个人就干喝。 喝多了之后胡闹一通,将前些日子里积攒的不痛快全都发泄出来后,心情就好多了。 可赫言庭喝酒不是这样,他纯粹是在云州的时候喝习惯了,想喝,馋酒了。 那日陪着他一起喝酒的时候,光是下酒菜都摆了满满一桌子,听着赫言庭描述云州肆意潇洒的日子,光是听他的声音里都带着怀念。 “今日朕已经用过晚膳了,只能陪你小酌几杯。” 赫言庭知道陛下政务繁忙,能得陛下赏脸和他一起喝酒就已经是对他的恩赏了。 “臣妾多谢陛下,臣妾今日还准备了不少下酒菜,臣妾这就给陛下布菜。”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赫言庭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一样的在她的养心殿里忙活着。 将准备好的下酒菜摆满了一小桌的,看这架势,梁崇月都怀疑今日她若是不召赫言庭侍寝,他是不是就准备在自己宫里不醉不睡了。 赫言庭摆好一切,等着平安公公全都试毒完毕后,瞧着陛下还坐在原处,殷勤的接过云苓手上的水盆,捧到陛下手边: “臣妾侍奉陛下净手。” 梁崇月好笑的看着这一幕,自己折起袖子,将手放在水盆里洗了洗。 今日若是换做旁人来做,梁崇月只会觉着他们心急,可是赫言庭这样。 梁崇月只会觉着这酒可能今日才到日子,赫言庭已经等不及想喝酒了。 有趣的事情是讲不完的,赫言庭刚开始的时候,只聊些云州城里有意思的事情,酒过三巡之后,嘴里的肉也不香了,开始盯着梁崇月傻笑,那架势像是酒里有毒,将他毒得神志不清了。 梁崇月不和醉鬼欢好,见赫言庭这样,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来人,送德君回宫。” 第674章 赫言庭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各种下酒菜的油香味被人抬了回去。 梁崇月正准备沐浴更衣后直接睡觉,刚迈入水房,就看见里面热气缭绕间某人纱衣近白,什么都遮掩不住,却比什么都没有更有视觉冲击。 梁崇月笑着走近: “若是言庭知道你早就等在此处,想要截胡,他怕是又要闹了。” 斐禾上前为陛下更衣,嘴角扬起一个毫不在意的笑: “那属下明日去给德君赔罪好了,今夜先让属下侍奉陛下沐浴吧。” 斐禾说着已经上手将梁崇月身上满是酒气的衣物褪下,泡在热水里,整个人像是要化在里面了一样,水流拍击声从里面不断响起,候在外面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样白日正经,晚上欢好的日子过的飞快,眨眼就入了夏,原本计划送母后出宫游玩,只因为前些日子明朗玩水着凉,母后一时担心,无限期推长了出宫游玩的时间。 寸步不离的守在明朗床边连着守了三日,直到明朗身体完全养好,母后这才放明朗离开慈宁宫的主殿,可以在院子里玩一会儿。 梁崇月本想着入夏之后,带着母后和明朗去圆明园避暑,现在听着李彧安前来汇报母后和明朗的近况,梁崇月叹了口气道: “那就再往后推一推的,等明朗再养上一个月,再去圆明园也不迟。” “是,陛下,先前母后为陛下挑选的良人都已经学完规矩了,可要在去圆明园前让他们入宫?” 李彧安不提,梁崇月都快要把那几个人给忘记了。 “不必,等朕回宫再接。” 此次去圆明园,梁崇月本意就是为了带母后和明朗他们去散心避暑的,那几个就再说吧。 “是,臣妾明白了。” 新进贡的提子味道不错,梁崇月斜靠在罗汉床上,等着李彧安一边汇报每个月后宫的情况,一边给她剥皮。 “陛下,永乐郡主递了帖子进宫,说想小殿下了,想来拜见。” 那日望江楼一别,阿筝说好第二日就递帖子进宫来看明朗,第二日光顾着忙活新酒楼的事情,还特意写了封信送进宫来说明情况。 梁崇月还记得信上说的是她的豪言壮志,说下一次再递帖子进宫的时候,必然要做出一番成果来。 此事有小舅舅在,应该问题不大,不过梁崇月还是好奇在小舅舅的带领下,阿筝能将此事做的多大。 “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不打扰陛下和郡主殿下了。” 李彧安一向是最有分寸的,梁崇月满意的朝着他点了点头,等他走后,一个眼神过去,平安就躬身出了养心殿前去午门处接人去了。 “去准备些阿筝爱吃的甜食,多做些来,她好有灵感。” 云苓不明陛下后面那句灵感所为何意,还是领命退下了。 阿筝到的比甜点要早些,她一进殿,梁崇月就感觉一股夏日里难得一见的活力扑面而来。 “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本就在等着她,她话刚一说完,梁崇月就已经抬手命云苓将人扶起了。 “朕怎么瞧着你好像瘦了?” 梁崇月本想说的是怎么瞧着好像健康,更瘦了些。 阿筝小时候就像极了小舅舅,每日里没个安静的时候,最爱的就是四处玩耍,夏日里顶着个大太阳也要在花园里玩耍,给自己晒了一身健康的小麦色。 直到长大些,开始读书习字后,阿筝才慢慢白了起来,那日一别后,今日一见,梁崇月总觉着像是见到了小时候的阿筝。 “小叔叔教我做生意,直接将望江楼的账本给我看了,我还跟在小叔叔身边去看了京城其他酒楼的生意,什么最赚钱,哪个地段最好,我都跑遍了,自然就瘦了,母亲还说我黑了,想我同莲儿一起读书参加明年春闱,我没听,依旧跟着小叔叔到处看生意是怎么做的。” 梁崇月想到阿筝做什么事情,一旦决定便会争取做到最好,却也有些惊讶她的恒心和毅力。 如今入夏已经有一阵子了,宫里头早就用上了冰,瞧着阿筝这样,这几日真是辛苦她了。 “那可有结果了?” 梁崇月心中满意阿筝这样蓬勃向上的进取心,现在比起关心她的身体,阿筝现在最想做的便是展示她的成果。 听到陛下表姐终于问出了她期待一路的问题,向筝轻咳了一声,从罗汉床上起来,郑重的跪在了陛下表姐面前。 “臣女不负所望,大夏第一间只招待女子,从掌柜到伙计只用女子的酒楼七日后开张,就在望江楼对面,隔着一道江水,选址是小叔叔亲自带着去看了好些酒楼后定下的,风景绝不比望江楼差。” 梁崇月坐在上首,系统就趴在阿筝跪着的地方旁边一点,天热之后就逐渐净化成一滩狗饼了。 阿筝话才刚说完,都无需梁崇月眼神示意,系统已经懂了,将面板打开,上面赫然就是阿筝口中那栋大夏第一座只接待女子的酒楼。 梁崇月看着有些眼熟,这块地原本好像是一间茶馆,就是因为风景好,规模不亚于隔江对望的望江楼,每逢春闱,比起消费昂贵的望江楼,这里的茶馆才是无数前来奔赴未来的学子的上上选。 梁崇月没想到小舅舅将这间茶馆改了,给阿筝做酒楼,那往后再来京城的学子们又该如何? 茶馆不是别的地方,只要你自己能掏出二两茶叶来,茶馆就会给你提供免费的热水,往来学子都能在那歇歇脚,赏赏京城的繁华景色。 “可是那座茶楼?” 向筝还在同陛下表姐描述着新酒楼的建设,突然听到表姐开口,此时才发觉陛下表姐好似有些不悦。 立马收敛了脸上表情,恭敬站好,回应道: 第675章 向筝站在表姐面前,脑中回忆起那日定下酒楼位置后小叔叔特意嘱咐的话,照着小叔叔的嘱咐,一句句转述给表姐听: “酒楼的位置定下之前,小叔叔就已经先定好了新茶馆的位置,小叔叔说那间茶馆的风景虽好,可那地段却不够亲民,盘缠足够的学子会去望江楼早早定下客房,盘缠不多的,春闱之后从贡院出来在哪都能看那一江春水,只是茶馆实在浪费了那么好的地方。 至于那茶馆,小叔叔移到了城西的位置,那边也有好风景,地段便宜,更适合那些盘缠不多的学子。” 向筝将小叔叔的话一个字都没改的转述给了表姐听,此时站在表姐面前,感受着表姐周身与身俱来的帝王之气,向筝完全收敛了方才同表姐撒娇时的胡闹劲。 梁崇月坐在罗汉床上,静静的思索了片刻阿筝的话,京城大半的商铺都是皇家的,不过三舅舅和小舅舅作为皇商,持有使用权,茶馆改酒楼,收益是 一定会大大增加的,阿筝说的那些话也有理。 “既然已经做了,那朕就等着看你的成果了。” 听见表姐不再提及茶馆,向筝感觉身上无形的压力都松懈了许多。 “臣女今日来还有一事求表姐帮忙,酒楼还没有名字,求表姐提字,等到开业那日由宫里送出,挂在酒楼上,一定能吸引全京城的女子前来。” 向筝脑中开始想象那日的场面,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自己做一件事,感觉人生都有意义起来了。 梁崇月闻言,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既然开在京城,还是阿筝的酒楼,那名字自然是要奢华无边的。 又是专供女子肆意享乐的地方,清静优雅的意境也不可少。 “好,朕好好想想,开业那日,朕派人将牌匾给你送去。” 听到表姐肯定的回应,阿筝感觉这些日子来的辛苦都不算什么了,若是真的能做到表姐同她说的那样,一步步提高大夏女子的地位,那她也不算枉来人间一趟。 “那表姐先忙,我好想姑母和明朗,我先退下了。” 阿筝在她这里一向这样洒脱,没个正形,梁崇月也不在意,瞧着她脸上想要离开的表情已经快要克制不住,朝着她挥了挥手: “去吧,明朗前些日子病了,你去陪母后多说说话,带着明朗出去晒晒太阳。” 成日关在慈宁宫里也不是个事,孩子还是不要养的太精贵的好。 梁崇月瞧着阿筝离开时潇洒的背影,她心中就希望明朗长大后能在继承她皇位前好好的,肆意的享受一遍她的人生,再来过这几十年枯燥的生活。 “平安。” 梁崇月朝着外殿喊了一声,平安立马抱着内务府刚送来的绢昂进来了。 等着平安将一切都备好后,梁崇月站在龙案前,提笔落下方才想好的名字:兰叙阁。 御笔落下,墨水在绢昂上微微洇开,似山川氤氲,气象万千。 梁崇月已经很久没有写大字了,但从前苦学的技艺还在,这一手字完全继承了渣爹当年的神韵。 “送去内务府,让他们动作快点,做的精细点,七日后送到望江楼对面新开的酒楼。” 平安方才候在外殿,哪怕不是故意偷听,也已经将陛下和永乐郡主的话都听到了耳朵里,明白这块牌匾的重要。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派人将梁崇月刚写好的大字抬走,梁崇月没有着急去慈宁宫,她不在,母后和阿筝能聊的更多。 梁崇月将今日的政务处理的差不多后,打开面板,对照着关中送来的奏折查看了一番关中国渠的修建进展,她人不在,只能通过这样远程的方式查看,确保修建过程过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这条国渠关系到整个关中地区百姓们未来的农业情况,一点也马虎不得。 整个查看完毕后,梁崇月对照奏折写了回复,不似往常回复那些朝臣的话,怎么简便怎么来,梁崇月足足写了四张纸,全都在交代国渠上可能发生的问题。 写完之后,等到墨水干透,梁崇月才将这四张纸收好,交给了云苓。 “用信鹰送去关中。” 云苓领命退下,梁崇月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她在养心殿里也待久了,该出去走走了。 梁崇月起身前往慈宁宫,刚到慈宁宫里就看见阿筝正在带着明朗练武,被母后拘在慈宁宫里有些日子的明朗正活动着小胳膊小腿跟着阿筝练的有鼻子有眼的。 从前她来,明朗一定是立马就会朝着她扑过来,要抱抱的,现在有人陪着玩,还教她练武,一时间的新奇劲,叫她完全进去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圣贤境界,眼里就只有阿筝了。 慈宁宫里的宫人们早已习惯见到陛下,凡是外面没有唱礼,只需行礼即可,避免耽误小殿下同陛下亲近。 梁崇月从两人身边绕过走到母后身边坐下,期间明朗看见她来,眼睛惊喜的亮起,很快又严肃起来了。 跟在阿筝身后努力看懂阿筝的每一步,每一下,想要表现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不过今日的日头实在是大,明朗粉雕玉琢的小脸在太阳下才晒了一会儿,两颊就红起来了。 红扑扑的瞧着倒是喜庆,梁崇月看着她,像是在看从前的自己,小时候也是这般跟在渣爹身边学武功,一笔一划,明明身量还不到渣爹膝盖高,总是想要做到最好。 梁崇月坐在母后身边,正看着,听到身旁传来的抽泣声,一转头正好看见母后用帕子正在擦拭眼泪,梁崇月连忙转移目光,佯装没看见这一幕。 母后隔辈亲,将明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瞧着明朗额前被汗湿透的秀发,这是心疼坏了,此时若是和母后四目相对,梁崇月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母后放宽心。 毕竟她小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的,也没见到有什么不妥当的。 第676章 明朗到底还是个刚会走路没多久的孩子,等到跟在阿筝身后打完一套拳后,整个人就连掌心里都是汗水。 一把扑进梁崇月怀里的时候,梁崇月感觉像是抱着一条穿了衣服的鱼。 “母皇,我刚才打的怎么样?” 梁崇月抬手从母后手里接过茶盏递到明朗手边,看着她捧着茶盏一口气将一整盏水都喝下去了,还觉着不够的样子,又为她拿了一杯过来。 “明朗打得很是不错,很有母皇当年的风采。” 明朗将两盏水都喝完了,梁崇月才出声夸赞。 “那我也要学着母皇小时候一样读书、习武,长大了保护大夏,保护百姓。” 小小的人连抓带爬的钻进了梁崇月的怀里,手舞足蹈的诉说着自己的豪言壮志。 梁崇月笑着用帕子将她脸上、手上的汗水擦干净,对上她转过头来那双亮如繁星的眸,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声: “好,母皇支持你。” 梁崇月不在明朗做出决定的时候说这件事有多辛苦,在烈日下打了这套并不标准的拳,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这个年纪孩子刚有的毅力。 她不说这条路的辛苦,因为这是明朗此生应当承担的责任,她相信明朗有这个坚持下来的恒心。 “母皇明日就着手给你找教你习武的师傅,你现在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练个半个时辰就够了,不然勤勉伤身,练武之前,你要先学会保护自己的身体。” 明朗还是个孩子,梁崇月不指望这些话她能听懂多少,将她脸上和身上的汗水全都擦完后,两盏茶水下去,明朗脸上的红都淡下去了。 “明朗才不到两岁就开始练武未免太早了些,崇月你也是从五岁起才开始跟在你父皇身后习武的。” 梁崇月柔声哄着明朗,将她从身上放了下去: “去跟着春香姑姑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别着凉了。” 等到明朗走后,梁崇月将明朗刚用过的茶盏收好后,才对着母后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母后放心,明朗这个年纪就算是要练也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基础,从小开始,她的基础越好,往后习武之路才会越容易。” 梁崇月五岁才开始得到机会跟在渣爹身边习武,那些基础的东西就练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期间吃的苦太多,她只是从来不与母后说。 她能练到今日这样,还是在系统商城里那些补药的帮助和加持下的成果。 皇位不是谁都能坐的,欲坐其位,必承其重。 向华月见崇月神色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心疼明朗小小年纪就要受练武的苦。 “表姐,不妨让我来教吧,左右京城里也难找会武的女子,我的基础是祖父亲自带出来的,我的武功也是祖父教的,旁的不敢夸大,只是教明朗基础,我还是可以的。” 阿筝说的确实不错,京城就算是翻遍了,除了那些个武将世家或许能找到几个会些功夫的女子,但武将世家出来的女子身上都有一种拼命的冲劲,不适合一张白纸的明朗。 “那你的酒楼怎么办?” “表姐放心,酒楼的生意固然重要,但抽出时间每日入宫陪着明朗练武还是能做到的,我每日辰时起床,不如我随着那些入宫上朝的大臣们一起,等他们都进宫了,我再从午门进来?”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不论是做什么事效果都是好的。 “你若是不怕辛苦,朕自然是求之不得,能得此等良师,是明朗之幸。” 阿筝的人品、才能,都是有目共睹的,长这么大唯一一次叛逆就是执意跟着大舅舅去边关,上战场,还在战场上立下了不菲的战功。 与其说是叛逆,更像是学有所成,想要一展身手罢了。 “不怕不怕,能够日日入宫吃上姑母宫里的饭菜,还能见到姑母和明朗,我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阿筝说这话的时候,大大的眼睛里,眸子转动间,已经思索起该从哪里入手开始教导明朗既不会伤身,还能够打好基础。 “你这丫头,比小时候还要调皮,难怪你母亲信里同本宫抱怨。” 向筝正想着,准备回去之后就去找祖父好好研究一下,正好祖父现在每日也没事干,除了去京郊巡营外,想要去北境,别说祖母不会同意,就连表姐也不会批准的。 脑中思绪翻飞的时候,听到姑母的调侃,向筝及笄后这样的话都听习惯了,不必深思,她都猜得到母亲在信里会和姑母说些什么。 “姑母放心,我现在已经改了许多了,不会将明朗带坏的。” 梁崇月闻言,侧目时余光与阿筝对视上,后者刚才还一本正经的样子,下一秒差点没憋住笑。 改没改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梁崇月倒是不担心阿筝会将明朗带坏。 明朗虽然还小,但梁崇月能看的出来她的性格如何,绝不是随意谁教导几句就能改变的。 “你这孩子,你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只比崇月小上半岁,本宫又怎么会这样想你,只不过你也已经及笄两年了,婚事上你母亲总是发愁的,你可有心悦之人?与你母亲说不得,可以同本宫说,本宫替你做主。” 向筝听到婚事两个字,刚憋不住的笑,一下子就憋住了,现在是想乐都乐不出来了。 “表姐已经赐我婚事自由了,我现在还不想成婚,不过姑母放心,我若是有了意中人了,定然第一个让姑母知晓,求姑母为我长眼、把关。” 向华月又怎么会听不出阿筝这是推脱之词,可随着阿筝的荫封一同送到定国宫公府的还有崇月准许阿筝婚事自由的诏书,她总不能在众人面前说崇月此番不好。 想了想,向华月叹了口气,无奈笑道: “那就一切随你,本宫还是希望你能早日成婚,寻觅到此生的幸福。” 说罢,向华月站起身来,准备将这块地方留给她们,自己去看看明朗。 “本宫去瞧瞧明朗,你们年轻人聊吧。” “儿臣|臣女恭送母后|姑母。” 梁崇月目送母后离开后,转过头来对着阿筝郑重开口道: “你若是不愿嫁,就娶个回来,在京城分府别住,也是自在。” 第677章 向筝明白表姐在此事上的开明,绝不会逼迫她,她心领了表姐的好意: “等酒楼多多赚钱了,我就在京城买一栋小院子,我一个人住,再养些猫儿狗儿的,至于旁的往后再说吧,我若是成婚了,哪有时间来教明朗习武啊,是吧,表姐?” 向筝亲昵的挽住表姐的手,将头靠在表姐的肩头。 她从小就知道表姐思想远超出别的女子,若不是有表姐在,她现在应该已经嫁入高门,做起高门大户的管家来了。 “朕和母后都希望你能遇到自己心悦之人,相守一生。” 梁崇月自己对于这些情情爱爱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的,男人是她无趣生活的调剂品,但这世上不乏有真心相爱之人,她自是希望阿筝也能寻觅到属于自己的感情。 “好,表姐放心,我努力争取,不过缘分天定,我且慢慢等着。” 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坐在慈宁宫的院子里,上头有廊檐遮挡着烈日,梁崇月倒是不太热,就是阿筝手心的汗越来越多了。 “好了,回去吧,再待下去,朕怕你在这热化了。” 向筝闻言,笑嘻嘻的拉着表姐起身,朝着主殿走去。 里头早已摆好了冰,刚迈步进来,就能感觉到殿内外的温差,带着凉意的微风拂面,整个人都舒展了。 “母皇、姨母快来吃果子。” 明朗沐浴更衣后,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坐在母后身边,面前的小蝶子里面摆着母后刚为她准备好的水果。 明朗手上拿着叉子,叉起一块削好的苹果送入口中,刚说完话,嘴巴里面就嚼的咔吃咔吃作响。 系统趴在地板上,整个狗入夏之后,已经进入一种离开冰块就活不了的境界了,面前盆中的水果因为太多,它一下子吃不完,里面还放了冰块保鲜。 向筝从前见识过表姐宠爱小狗的程度,虽然这几年表姐不常在京城,她和表姐也不常见,但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来人,带阿筝下去换身衣裳,刚在外面出了汗,别进来再凉着了。” “是,阿筝多谢姑母。” 向筝跟随春禅姑姑下去更衣,梁崇月走到明朗坐着的位置,将还在叉果子的明朗抱起来放在腿上,上手亲自喂她吃果子。 “母皇,我能自己来。” 明朗很多时候都很自立,不喜欢在吃果子的时候有人喂,会打破她自己吃果子的顺序。 梁崇月从前并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她,可见她嘟着嘴巴的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逗弄了两下。 还以为明朗会生气,梁崇月原本只想着叉两颗提子之后,就将叉子还给明朗,没想到两口提子下去之后,明朗瞧见即将再次伸向碟子的叉子时,无奈叹了口气,沉默的咀嚼着嘴里的果子没再说话。 梁崇月看着好笑,将叉子还给了她之后,就见明朗在碟子里拨弄了两下后,自己挑起了一块蜜瓜送入口中。 这个时节的蜜瓜有股子清甜香气,明朗最是喜欢。 将下巴靠在明朗的头上,听着她咔吃咔吃吃个不停,梁崇月整颗心都安定下来了。 云苓此时捧着一碟子提子和葡萄送了上来,是没剥皮的,刚放好后,明朗就上手拿了一颗抓在手心里,递到母皇嘴边: “母皇爱吃,多吃。” 提子已经送到了嘴边,梁崇月一张嘴就塞了进来,梁崇月笑着亲了亲明朗的小脸: “明朗还记得母皇爱吃什么,怎么这么贴心啊。” 明朗从小就是在身边人的夸赞下长大的,但是对于母皇的夸奖,还是忍不住扬起了下巴,嘴角弧度傲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块蜜瓜后,便将叉子放下,专注的为母皇拿葡萄和提子了。 所有水果中,梁崇月爱吃的水果几乎都产自夏季,现在荔枝还没送到京城,提子和葡萄几乎是养心殿入夏之后每日常备的水果。 梁崇月在明朗的投喂下,一连吃了十几个,就连籽都吐了一小摞了。 “母皇够了,明朗也少吃些,一会儿该用膳了。” 梁崇月口中已经被葡萄和提子的清甜香气填满了,示意云苓端杯清茶来清清嘴里的甜。 向筝换了衣裳出来的时候,饭厅已经上了菜,有向筝在,就不会有冷场的时候,梁崇月瞧着母后笑弯了的眼角眉梢,愈发满意让向筝做明朗师傅的决定。 七日一晃而过,这七日里,阿筝每日都入宫来教导明朗,那孩子的毅力倒是惊人,醒来后,喝一遍奶就开始跟着阿筝练武,练完武,洗漱过后,再回去补觉,等梁崇月下朝后,就来慈宁宫同她们一起用膳。 “表姐,明日就是酒楼开业了,我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是怎么回事?” 梁崇月正在批阅奏折,往日里用过早膳后,阿筝便出宫去忙活酒楼的事情了,今日却说什么都要跟着她,粘在她身边,不想那么早回去。 “朕记得这不是阿筝第一次独自做一件事了吧?应该是此事背后意义重大,阿筝紧张也是常态。” 至于期待嘛,阿筝也还是个大孩子,谁都希望自己筹备已久的事情能有个完美的开始。 “表姐你相信我可以吗?” “朕自然相信阿筝,这件事换了旁人来做,绝没有你做的好。” 梁崇月心中相信阿筝,更何况阿筝这间酒楼的背后还有小舅舅帮着,就算是梁崇月只和小舅舅提了一嘴这件事,小舅舅也一定会做好的。 阿筝这间酒楼的招牌已经打出去了,母后在宫里都知道了,此事关乎太多,已经不是阿筝和向家的颜面,小舅舅绝不会让酒楼开业出现一点差错的。 有了表姐的肯定,向筝心里安定多了,其实她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只是她需要有人给予她绝对肯定的信任,这句话没有谁比表姐和她说更能让她安心了。 “表姐放心,我已经在顶楼给你们留好了雅间,表姐随时过来,我明日一直都在。” 酒楼开业的时候估计太和殿刚退朝,那个时候人太多,梁崇月本就计划着带着明朗一同前去,想了想对着阿筝道: “朕晚些时候过去,到时候提前让人通知于你。” 第678章 七月初七这日一早,京城内热闹非凡,梁崇月下了朝刚回到养心殿,就看见了系统端坐在它的毯子上,正在看面板上兰叙阁开业的画面。 平安一大早,赶着开业之时带着人将牌匾送到了位置,兰叙阁外早就围满了人。 虽是茶馆改的酒楼,但梁崇月从前去过那茶馆,面板上的高楼与那茶馆完全不一样,近乎是在原有的基础上,重建了一座酒楼。 朱红色的雕花大门气派非凡,门前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别出心裁的雕成了雌狮的模样,威武间透着几分灵动。 不用问,梁崇月都能想到这一定是阿筝的想法,只有她会费心留意这些小细节上的东西。 梁崇月一眼就扫到的雌狮,此刻正在被围在酒楼外面的人议论着。 兰叙阁比江对面的望江楼还要高出一头来,因着是新建,整体瞧着也比望江楼华贵端方,看来小舅舅没少掏银子。 兰叙阁是旧址新建,严格算下来估计比望江楼花的还要多。 楼上垂下的红绸随风轻摆,“兰叙阁”三个大字挂在正中的位置,梁崇月这一手字潇洒肆意,也预示着往后大夏女子的人生。 “诸位,今日是我兰叙阁开业的日子,承蒙诸位赏光!” 梁崇月将奏折放在一旁,品着茶,让殿内众人退下,和系统一起看着面板上兰叙阁开业仪式。 向筝从兰叙阁内走出,站定后,外面围着的众人安静了不少,随着她此话一出,兰叙阁前又热闹了起来。 向筝站在兰叙阁的屋檐下,那张同陛下有着三分相近的面容清丽华贵,眉眼间却透着洒脱不羁,与京城内的那些端庄拘束的世家贵女大有不同。 就连前来看热闹讨喜糖的孩童们见到眼前巍峨屋檐下站着的高贵女子,都忍不住心生向往。 兰叙阁在刚建立之初,幕后老板是永乐郡主之事就已经传的满京城人人皆知,向筝本也没想瞒着,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直接对外放话,新酒楼专供女子前来消遣,前来消费男子一概不许入内。 兰叙阁没有这个服务。 如今围在兰叙阁外面的大都是各家各府的马车,里面坐着的都是前来捧场的女眷。 永乐郡主是陛下的表妹,从小就得陛下疼爱,今日兰叙阁开业第一天,光是永乐郡主的招牌在,兰叙阁定是座无虚席的。 为了能同永乐郡主走得亲近些,更有甚者,家中大人上朝后,就起床梳洗装扮,早早的就过来,站了个好位置。 “今日兰叙阁开业,只为给诸位姐妹寻一处自在逍遥之所,抛开世俗束缚,尽情享受快意人生!” 向筝话音刚落,就响起了一阵喝彩声。 大门缓缓打开,众人鱼贯而入,外面围着的男子忍不住想要上前透过打开的大门一观其中稀奇,却被一座巨大屏风遮住了所有。 兰叙阁外早早就备好了一众定国公府亲卫,就算有人敢闹事,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斤两重的骨头。 见到今日开业开始一切顺利,梁崇月将面前的面板移开,转到了系统面前: “你自己看吧,朕还有事要忙。” 系统知道宿主忙的不得了,也不强迫,自己一个人也看得开心。 从一楼宽敞明亮的大堂看到了上面几层的雅间,它能操控宿主的微型摄像头,京城里还没有它去不到的地方,看不到的内容。 一楼大堂四周墙壁上挂着的不是常见的山水字画,而是一幅幅英姿飒爽的女子骑马射箭图。 一楼大堂正中间有一巨大的舞台,上面琴棋书画样样俱全,中间已有一曼妙身姿正在翩翩起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看得系统都移不开眼了,就是怎么瞧着那跳舞的姑娘,虽然戴着面纱,眉眼怎么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好眼熟,但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系统每日脑子里要记着的地方太多,宿主的任务也多,苦想了一会儿,想不起来后就放弃了。 应该是从哪里请来的舞姬,跳的真不错,和宫宴上那些舞姬相比也不差分毫。 系统调动着面板上摄像头的位置,缓缓上升,将上面的雅间全都看了一遍。 二楼、三楼是喝酒吃饭的地方,再往上面的雅间都配了休息的床榻,阿筝姐姐真是贴心诶。 系统看着面板上的内容时不时发出一阵感叹,梁崇月正在批阅奏折,看到了好几封弹劾阿筝,说阿筝标新立异,各种咬文嚼字,变着法的说阿筝这件事在带头挑起京城内宅不合。 梁崇月看见只当是没看见的,这些男人寻花问柳的时候,觉着一切都是正常的,今日不过是阿筝在京城开了一家专供女子享乐的酒楼,不准这些男人进去,这些人的话就多起来了。 他们日日流连青楼的时候,她也没看有人相互参对方一本的。 几个神经病,拎不清的老东西。 梁崇月也不指望这些老人在男女平权之事上能想的多开,毕竟大夏的未来不属于他们,他们只是历史的见证者,他们只能选择顺从,他们的想法不重要。 梁崇月将这几本参阿筝的奏折全都放到了一处,留存一下,万一往后此事闹起来了,她也好找是谁先有想法的。 等到奏折全都批阅完成后,梁崇月才有空抬头转动一下脖子,一眼就看见了看得正入迷的系统,不知道看到什么了,一直在那嘿嘿嘿的笑。 “你在看什么?” 上一次系统这么猥琐,梁崇月还记得是因为什么事情,这一次? 梁崇月心中有些猜想,但系统一看黄色就会被主神的设定封禁,已经许久不敢偷看了。 梁崇月想着,将面板调转朝向了自己,方才系统盯着看得嘿嘿笑的画面钻入她的眼睛里。 梁崇月刚看了两眼就乐了,知道阿筝有主意,没想到花点子这么多,难怪系统一直盯着嘿嘿笑。 第679章 一楼大堂的舞台上,一群身材健硕的男子脸戴面纱,身着玄色劲装,手持长剑,挥舞间气势澎湃,丝毫不显风尘。 今日到场的还有年纪尚小的女眷,今日这场舞剑并不轻浮,虽比不上你京郊大营里的将士们更有杀气,但作为表演已经足够了。 “跳的不错,想必以后会是兰叙阁的常驻节目了。” 梁崇月对于这样的表演没有什么更多的想法,青楼楚馆里面有的是比这露骨的,坐在大堂里的女子们看表演的眼神可比那些男人要清白多了,更多的是欣赏。 “等一会儿朕带你去看现场,先去找鸢尾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系统吃起来就没完了,今日兰叙阁最主要的还是招待好客人,给这座从上至下几乎全是女子打理的酒楼开个好头。 系统离开后,梁崇月起身也走出了养心殿,外面的日头还是那样晒,只在廊下多站了一会儿,梁崇月都能感觉到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比起前些日子要热多了。 “为朕重新梳妆吧,简单些就好。” 今日前去兰叙阁,难免会被旁人看见,梁崇月不想张扬,云苓也知道陛下意思,特意选了一件米白色,裙边绣着繁龙纹花样的长裙,至于配饰,陛下钟爱各种玉石,将头发束起,再戴一顶玉冠再清爽明媚不过的。 梁崇月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褪去几分柔和,几月帝王生活叫她增添了不少不怒自威的威严,高高束起的发髻衬得她面庞愈发张扬大气,眉眼间的神态越来越像渣爹。 “陛下是这天底下最貌美的陛下。” 云苓从前都是夸赞她是这天下最貌美的公主、太女,一路夸到她坐上皇位,成为这天下第一女帝。 “小嘴真甜,走吧,随朕去接母后和明朗。” 梁崇月到慈宁宫的时候,明朗早就已经装扮好了,两个可爱的花苞头上戴着轻便的玉石装饰,整个人看着灵动十足。 “儿臣参见母后。” “儿臣参见母皇。” 自从阿筝前来教明朗习武之后,明朗在规矩上就越发注重了,梁崇月知道这是母后教得好。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早膳已经备好,用过膳再去也不迟。” 想来现在正是兰叙阁开门迎宾的时候,向华月也不想在这么忙的时候前去打扰阿筝。 “那儿臣陪着母后和明朗一起用膳吧。” 梁崇月早上批阅奏折,只用了几块糕点和一盏牛乳茶就打发了早膳,此时饭厅摆满了吃食,香气早就飘了过来。 用过早膳后,梁崇月带着母后和明朗坐着马车出宫,一路直奔兰叙阁。 宫里出来的马车华贵非常,十分鲜艳,路上行人只需看上一眼就能认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此时的兰叙阁,阿筝瞧着里面的生意已经稳定,算了算时间,走出店门准备迎接表姐和姑母的到来。 云苓先行一步来给永乐郡主通报的时候,在兰叙阁外,两人的视线一交汇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云苓姑姑。” “奴婢见过永乐郡主,陛下和娘娘还有小殿下一会儿就到,还请郡主殿下早做准备。”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明朗许久没有出宫了,对外面的一切都好奇的厉害,时不时就要掀开帘子朝着外面张望一番,梁崇月便将一侧的帘子挂起来一半,好让她看得开心。 等马车缓缓停下后,梁崇月并没有带着两人着急下车,在她意料之中,马车很快又再次动了起来。 这次停下后,外面传来了阿筝的声音: “永乐参见陛下、太和娘娘,宝亲王殿下。” 门帘也被云苓从外面掀开,梁崇月先行下了马车,随后转身将明朗抱了下来。 “阿筝起来吧,这是你那酒楼的后院?” 此处还能听到前头传来的谈笑声,却又布置的清静雅致,品味倒是不俗。 “回姑母的话,正是兰叙阁的后院,前门大门处人太多了,恐惊着明朗,只好委屈表姐和姑母从后院走暗门上顶楼雅间了。” 这不算是什么委屈,望江楼也有这样的后院和暗门,都是自己人才能进的地方,梁崇月并不觉着有什么。 “那就走吧,朕倒要好好看看你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酒楼到底怎么样。” 梁崇月抱着明朗走在阿筝身后,从暗门上了顶楼,说是暗门,进去之后空间并不小,足够四个彪形大汉并排前行了。 “表姐,这就是兰叙阁的天字一号间了。” 阿筝打开一道雕着繁花的木门,里面别有洞天,刚一进去,比双眼先感觉到阿筝用心的是梁崇月的嗅觉。 屋子里面装点着各种鲜花,香味扑鼻的同时,却不呛人。 “哇,这里真好看。” 明朗从小就是在花园里混玩长大的,看见各种鲜花便要上前去看个清楚。 春禅习惯性的上手从陛下怀中将小殿下抱到了一旁去逗弄花朵,梁崇月则拉着母后坐下,阿筝准备了这么久,不会只有这些鲜花这么简单的。 “每日去宫里都是尝的姑母宫里的吃食,今日也劳烦姑母替我评鉴一番我这酒楼里的吃食如何。” 阿筝说完,朝着外面拍了拍,雕着繁花的大门从外面打开,一众容貌清丽的女子捧着吃食送了进来。 梁崇月坐在原位,目光在那一道道精美的点心上扫过,有几样瞧着倒是眼熟,却又不大一样。 等到整张桌子都被摆满之后,送点心前来的女子才离开,大门被重新关上。 阿筝知道宫里的规矩,哪怕再着急想让表姐和姑母尝尝,也等着平安公公先试毒之后才放心开口。 “这道蟹粉小酥是学着宫里头的蟹粉酥做的,表姐和姑母尝尝。” 阿筝端着一盘子精致的糕点送到了梁崇月面前,梁崇月瞧着那缩小一号的蟹粉酥,也不推辞,用筷子夹起一筷子送到了嘴里。 蟹粉小酥外皮酥脆,轻咬一口,就能听到“咔擦”一声,酥皮层层脱落,干脆的口感下的内陷是浓郁的蟹粉味道,带着蟹肉特有的鲜美,还有蟹黄的咸香。 “味道学了个十乘十,做的不错,想来你也废了不少心思了。” “嘿嘿,蟹粉酥大,想要保证外面的酥皮火候刚好,又要确保里面的内陷口感,一朝一夕学不出来,时间紧,只有将这蟹粉酥做的小一些,才好控制火候。” 第680章 梁崇月一连尝了几个,味道比起宫里的都差不多,若要仔细琢磨,最多不过是在一些细节上差了一点。 “做的不错,比起宫中御厨也不差多少了。” 听到表姐这句话,向筝高兴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此时外头传来一阵喝彩声,听着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梁崇月侧耳倾听,正好听到传来曼妙的琴声。 向华月也听到了底下传来的琴音,侧耳听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竟沉浸在了这曼妙的琴声里。 等到一曲毕,梁崇月才出声感叹道: “阿筝这里真是卧虎藏龙,这琴音可与宫内乐师媲美了,甚至远高于宫中乐师。” 一曲毕,梁崇月才刚夸了一句,下一曲又起,琵琶声音缭绕,久久不散。 “方才的琴音想必是段家二娘所作,这琵琶弹的这么好,京城里头也只有几位,不知底下表演的是何人。” 向筝正要派人下去查看,被梁崇月抬手止住了。 “既然大家都这样有兴致,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好听的音乐听着便好,梁崇月闭目听音养神,没想到阿筝在大堂空出那么大的舞台,能让京城的各家贵女上台来表演,是有真本事的。 不知不觉,梁崇月闻着花香,听着楼下时不时传来的不算嘈杂的声音睡着了,等到一觉睡醒,感觉身上沉沉的,低头一看,明朗不知何时趴在了她身上也睡着了。 “陛下您醒啦。” 梁崇月伸手接过云苓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将怀中睡的正香的明朗慢慢抱起,抱在怀里,好让她睡的更舒服些。 “母后呢?怎么让明朗就这样睡在朕身上了?” 听到母皇的声音,明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眼母皇后,又将眼睛闭上继续睡着了。 “回陛下,高阳郡主带着几位夫人来了,正在隔壁,太后娘娘见您和小殿下睡的正香,外面有宫里带出来的守卫在,就没叫您和小殿下,自己过去了。” 云苓没说明朗为何会趴在她身上睡着了,梁崇月也知道定然是这孩子到点该睡觉了,又不肯在旁的地方睡,折腾到最后,竟爬到了她怀里来了。 “可要奴婢去告知太后娘娘?” “不必了,让母后好好玩吧,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午时三刻了。” 梁崇月抬手捏了捏眉心,对着云苓道: “传菜吧,糕点味道不错,朕也尝尝兰叙阁的膳食。” 明朗在怀中睡着了,梁崇月就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直到桌子上的菜都上齐了,闻到饭菜香,明朗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母皇,开饭了吗?” 明朗睡的眼神迷离,哪怕醒了也不愿离开母皇怀里,脑袋靠在母皇胸口,眼睛看着饭桌上的菜,不知在看哪一道。 “陛下,让奴婢来伺候小殿下吧。” 春禅姑姑被母后留下了此处,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伺候明朗的。 梁崇月知道明朗刚睡醒开机需要时间,她也不急,这些菜多放一会儿又不会冷掉,等会儿再用膳也是一样。 “不必,朕抱着就好。” 躺在母皇的怀里,明朗舒服的拿脑袋蹭了蹭母皇的下巴,彻底清醒后,看着这一桌子的菜立马就有了食欲。 “这里面有哪些是明朗能吃的?” 明朗现在年纪小,还不能吃太油太咸的东西,阿筝在宫里陪着母后吃过好几次早膳,睡前的糕点都做了区分,为明朗做了少糖的糕点,这菜里面定然也有区分。 “回陛下,这小一些碟子里的都是为小殿下准备的。” 明朗顺着春禅姑姑说话的方向看过去,桌子上确实分大小盘子,她自己也明白现在吃不了母皇他们吃的东西,便将目光只放在那些小蝶子上面。 “母皇,我要吃肉。” 明朗抬手指向那碟子里放着的鸡腿,梁崇月将她抱着,等着云苓给明朗净手后,才将明朗放到了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春禅姑姑立马坐到了小殿下身边,开始侍奉小殿下用膳。 梁崇月和明朗用过午膳后,这间屋子用了当下最好的隔音装置,所以听不到隔壁传来的声音。 “陛下,太后娘娘派人来问陛下和小殿下可用过膳了,若是陛下用好了,隔壁的高阳郡主和几位夫人便过来请安。” 梁崇月是吃好了,正在给明朗擦手: “去传消息吧,就说朕用好了。” 明朗吃饱之后,就开始在屋子里走动,被她盯上的花朵没一个好下场的,梁崇月都见怪不怪了。 母后后院里那些鲜花都难逃一劫,更不必说这里这些剪断了之后插在一起的了。 梁崇月用清茶漱口后,大门从外面被打开,梁崇月侧目看去,外祖母带着人来了。 “臣妇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外祖母身边跟着的几位女眷身边都带着孩子,有梁崇月眼熟的,也有眼生的。 “都起来吧,朕许久不见外祖母了,甚是思念。” 梁崇月笑着起身走到后面上首的位置坐下,母后和外祖母分别坐在她的两边。 方才前来请安的,除了大舅母以外,旁的贵妇、贵女们全都自觉退下了。 云苓上茶后,便带着人将饭桌上的菜肴扯下,交代外面等着的伙计手上。 “外祖母近日身体可好?” 梁崇月和外祖母有些日子没见了,从她登基之后,便和向家像是隔着一层了,阿筝这个开心果不在,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尬。 “承蒙陛下关心,老身好多了。” “外祖姥姥看,这是我新摘的花。” 明朗将靠窗一侧的鲜花选了几朵开得最艳的摘下后,自己又重新搭配成了一束新花,借花献佛的送到了外祖母面前,梁崇月抬眸看了眼被明朗挑选过后的花束,还好,明朗在这方面审美不错,被挑选后剩下的还看的下去。 第681章 小小的人儿手上拿着极艳丽的花,脚下跌跌撞撞的朝着一众人走来,高阳郡主第一个舍不得,上前将明朗一把抱起,搂在怀里,稀罕个不行。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这花真漂亮,真漂亮。” 梁崇月坐在一旁,见明朗老道的游走在众人之间,一会儿亲亲这个,一会儿抱抱那个,好不亲热。 “外祖姥姥也有东西要给明朗,来人,将东西拿进来。” 门外的听到吩咐,不一会儿就抬着一个大箱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外祖姥姥为明朗准备的,外面还有九个,不便一同抬进来,一会儿都随明朗带进宫里去。” 高阳郡主抱着明朗靠近那个大箱子,平安已经提前上前将箱子打开,检查过了,确认无误后,才让二人靠近。 梁崇月侧目朝着那箱子里看了一眼,在平安让开的时候,看见里面金光闪闪的物件后,用茶盏挡住嘴边,无声的笑了笑。 她从小就收这样的礼物,外祖家每年从各地寻来的珠宝不管多么罕见,全都打成首饰、坠子,一半送进宫里,给了她和母后,一半都分给了家族中的孩子。 如今明朗长大,也到了能收礼物的年纪了。 明朗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皇宫里,如今到了外面是见什么都稀罕得不行。 一只手搂着外祖姥姥的脖子,一只手直直的指向打开的箱子。 靠近箱子,高阳郡主从里面拿出一对小小的金镯子,上面镶嵌了难得一见的红宝石,塞到了明朗手中。 “陛下当年也有这样一对金镯,明朗自然也要有,我们戴上。” 春香一直都候在一旁,听闻此话,上前帮着一起将金镯戴在了小殿下手上。 明朗笑着晃动着手腕上的金镯,如今天热,她穿的也轻薄,手腕上的金镯子方便露出来,上面的红宝石闪着红光,小孩子家就是喜欢这样瞧着打眼的首饰。 “谢外祖姥姥。” 明朗用戴着金镯子的手挽住外祖姥姥的脖子,在脸上落下一个湿哒哒的吻。 若是换做旁人,必然不敢这样黏着这位老祖宗,可今日这位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子嗣,整个大夏皇室心尖尖上的宝贝。 梁崇月瞧着这热闹的场面,今日明朗这礼物收到手软,外祖母将那箱子里所有珠宝全都拿出来一一问过明朗喜欢哪种,她也不拦着,她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 年前向家就将她和母后的那份送到了宫里来,当时也有明朗的,不过并不太多,看这架势,知道明朗的喜好后,往后这礼物就多到数不过来了。 梁崇月撑着头眉眼温柔的瞧着这一幕,此时雅间大门打开,赤嵘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梁崇月耳边低语了几句。 梁崇月瞧着窗外已经不早的天色,她也该带着母后和明朗回宫了,再晚些,兰叙阁门口的人就要多起来了。 “明朗,随母皇回宫吧,好玩,下次母皇再带你出来玩。” 明朗正站在一众女眷中间挑选着她们的心意,听见这话有些不情愿,但对上母皇等待的目光,再不情愿也缓缓迈动步伐朝着母皇走去。 众人见状纷纷将珠宝首饰放回了箱子里,一齐送陛下和太后娘娘,还有小殿下到了雅间门口。 “祖母和几位舅母就不必再送了,等过些日子,朕带着母后和明朗再登门。” 定国公府是母后的母家,也是大夏兵权最集中之所在,除非定国公府出了通敌叛国之辈,不然,梁崇月绝不会有疏远定国公府那一日。 坐上了回宫的马车,明朗玩了一日也玩累了,靠躺在母皇怀中还没说两句话就睡着了。 梁崇月抓起她的小手,仔细检查了她手上戴着的红宝石手镯,向华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认同的点了点头。 “等到回宫之后,让春香带着人去将那些个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清点、检查后再入库。” 明朗是崇月此生唯一的孩子,就是再谨慎也不为过。 “是,奴婢明白。” 春禅姑姑说完话后,明朗像是听到了什么,哼哼唧唧的应了一声后,继续沉沉睡去。 梁崇月将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马车过了午门也没停下,一路送到了养心殿外头,因着有石阶再不能行,才停下。 “将明朗交给母后吧,你也回去早些歇息。” 梁崇月侧身挡住了母后想要上手抱过明朗的手,明朗越来越大了,每日里吃的好,睡的香,体重也涨了不少,怕母后累着,也担心明朗突然醒了之后哭闹,梁崇月决定将亲自将明朗送回母后那里。 “时辰还早,儿臣抱着吧。” 见她这般,向华月收回了手,原先还担心着明朗出生后就没同亲生母亲相处过,会有隔阂,不亲近,现在看来她当初实在杞人忧天。 将明朗送到母后宫里后,梁崇月还抱着明朗轻声哄了一会儿后,才将明朗放下,慢慢为她换下外面脏了的衣物,擦拭了手脚后,瞧着明朗熟睡的笑颜,梁崇月越看越舍不得离开,直到明朗睡熟后,才起身与母后告辞。 出了慈宁宫,梁崇月站在宫道上,一旁的云苓适时的询问道: “此处离君后所居住的坤宁宫不远,陛下可要过去看看君后。” 此时天边还远没到晚霞漫天的时候,梁崇月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 “回养心殿,去告知君后,朕今晚过去。” “是,奴婢这就去。” 云苓离开后,梁崇月带着人回到了养心殿,赤嵘先一步回到了养心殿,茶水点心已经准备好了,她一回来便都摆了上来。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平安带着一众宫人退下后,赤嵘从外面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陛下,靠近蕲州的各个州县外任的官员,直到洛玉维在刑部大牢里什么都说了之后,便想买通刑部大牢里的狱卒,寻个时间弄死洛玉维,这件事是安排在大夏各处的青玉卫传回的消息。” 梁崇月接过赤嵘递来的纸条,上面清楚表明了其中有想法的官员名字和官职,梁崇月看完之后便将纸条扔到了龙案上,手指没有规律的在扶手上敲击着,一下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682章 “先下去吧,朕心中有数了。” 赤嵘领命退下,梁崇月将那张写了名字的纸条收进了龙案上专门用来放名字的匣子里,匣子上头有个空洞,纸条从空洞里塞进去,落入匣子里,不日里面被放了名字的人就会因为各种原因丧命。 “宿主,需要我给你查查吗?” 系统头上顶着一个花环,脖子上还挂了一个,颠颠的走到梁崇月身边来。 “不必了,青玉卫从微末时跟着我,信得过,这些人能想出让洛玉维死的方法才捂嘴,显然他们犯下的事情,已经触犯律法良多,遮掩都难以遮掩了。” 系统闻言默默离开了宿主身边,感觉宿主现在全身都冒着黑色的怒气,这些人要是在宿主面前,早就死上千万遍了。 大夏地大物博,很多州县距离京城很远,这样的贪官多到抓不完,朝堂上还缺人,梁崇月恨不能将春闱提前,将这些人全都斩杀了才满意。 系统退下后,梁崇月自己打开了面板,开始查阅起了户部的账户和这两年来的进账与支出,瞧着上面多半都下发给了各地上报天灾的州县,梁崇月根据时间去查阅了当时的天灾情况,凡是夸张上报,若是克扣这救灾救命的银两的,资料一拉,所有信息就全都出来了。 梁崇月沉着一张脸瞧着上面的内容,开始提笔往那黑匣子里面写名字,扔名字,直到黑匣子装满了为止。 “平安,给朕召范珲来。” 平安侯在外面听到陛下传话,应下声后,急忙派人出去寻人。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等着范珲到了之后,梁崇月合上册子,将她刚写好的计划扔到了范珲面前: “照着这上面说的去办,若是办不好,朕拿你是问。” 范珲迷茫的从地上捡起册子看了起来,飞快的看了个大概,瞬间明白了陛下意思,没想到陛下出此计策,看来户部这下要充盈起来了。 想到户部账册上那醒目的赤字,范珲心里都难受。 “是,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做成此事。” 梁崇月挥手让范珲退下,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梁崇月起身朝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外面,承钊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看到陛下的龙撵过来,一个闪身走进殿内。 梁崇月到的时候,刚走进坤宁宫内,没看见李彧安上前来迎接,还有些不习惯,但也没说什么。 “奴才参见陛下,君后殿下为陛下准备了惊喜,请陛下一人前往。” 梁崇月忽然忆起今日是七月初七,七夕节。 本是想起好久没来陪他,却不曾想遇上这样精心的准备,倒是叫梁崇月有些愧疚了。 “你们候在此处,朕一人进去。” 梁崇月说完,迈步朝着坤宁宫主殿走了进去,里面只点了几盏灯,灯光微弱,有些影响视线,梁崇月随手从门口处拿了一盏蜡烛走了进去。 “彧安,朕进来了。” 梁崇月朝着黑暗处喊了一声,话音刚落下,屏风后面的烛火突然被点亮,隐约照出一个人影来。 梁崇月侧目看去,下一秒,琴音响起,梁崇月拿着蜡烛缓缓靠近。 坐在了屏风前面早就为她准备好的位置上,一首《凤求凰》她已是许久没听了,上一次还是母后弹给渣爹听得时候听到了一耳朵。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样直白的话,若是叫李彧安当着她的面和她说,怕是有些难为他了。 琴声悠扬,弹的梁崇月有些心痒难耐,隔着屏风什么都看不清,终于等到一曲结束,梁崇月才等待她今日前来相见之人。 琴音落下,李彧安身着纯白色绣金织长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梁崇月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瞧着他今日刻意露出的锁骨,往日的文人风骨被他自己扯开,像是迫不及待等着求着她来宠爱。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梁崇月连忙起身,一只手拿着蜡烛,一只手牵起李彧安的手,随着烛光靠近,两人之间的温度缓缓升温,借着烛光,梁崇月瞧见了李彧安今日身上的特别之作。 本以为他今日穿着这身衣裳弹奏这首《凤求凰》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直到蜡烛靠近,梁崇月才看清他额间装点的那颗珍珠。 额间出了细密的汗水,衬得那颗透亮的珍珠像是刚长出来的似的,想叫人亲手将它摘下,又恐伤了眼前人的巧思。 “彧安今日很美,朕许久没听到这样好的琴音了,很是喜欢。” 梁崇月一双祖传的勾人眼盯着李彧安瞧着,瞧见他的局促,还不肯就这样轻易放过他,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情话。 “彧安也是,朕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一旁饭厅里早就备好的饭菜已经冷了,云苓守在外头,从主殿叫了第一次水后,便叫人将那些饭菜全都撤下了,等陛下什么时候叫传膳了再让御膳房上新的。 此时的坤宁宫正殿内,两人浑闹了一通后,清洗过后,躺在换过的床单上,梁崇月靠在李彧安的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淡淡松木味,十分安心。 果真当初选择李彧安为君后是个正确的决定,今日若是换做在别处,她未必能这样放松自己。 此时事后贤者时间,梁崇月头枕在李彧安的腹肌上,隔着一层单薄的寝衣,依旧觉得硌得慌。 翻了个身,梁崇月仍然觉着不舒服,便坐起身来。 “陛下可是饿了?” 梁崇月对上李彧安关切的目光,想起自己刚才干的事情,轻咳了一声,对着李彧安道: “今日乞巧节,想来京城大街上一定十分热闹,起来穿衣,朕带你出去吃,也过一回寻常百姓的乞巧节。” 梁崇月说完,瞧着李彧安看向自己的眼睛都在发光,想来是这皇宫里的日子将他困住,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向往从前宫外的生活的。 第683章 暮色已经完全笼罩大地,华灯绽放在京城的每一处角落,将京城最热闹的街道装点得如梦似幻。 “陛下,臣妾想吃望江楼的乳鸽,还想去河边放灯。” 李彧安在皇宫里待了有段时日,如今出了皇宫是看什么都怀念。 “好,都依你。” 现在河边放灯的人太多,梁崇月带着李彧安站在桥上看了一会儿后,就将他带去了望江楼。 两人并未刻意用面纱遮掩妆容,望江楼的掌柜莫有钱见到陛下那一瞬间,原本挺直的背脊瞬间弯了下去,放下手上正盘着的账目,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 “奴才参见陛下,君后殿下,奴才这就让人去简单清扫天字一号雅间。” 天字一号雅间一直都是留给梁崇月和向家人的,每日里都打扫,不会有多脏,梁崇月朝着掌柜默默点头后,带着李彧安从后面暗门上了顶楼。 今日乞巧节,满大街都是人,望江楼里满满当当的,梁崇月只想和李彧安好好过节,不愿今日再被旁人打搅。 “陛下,这是菜单,第一页是近日新提出的,陛下可要都尝尝?” 两本菜单落入梁崇月和李彧安的手上,梁崇月随意翻看时,李彧安已经将菜都点好了。 将手上的菜单递向陛下手边: “陛下,臣妾都点好了,陛下看看还要再加些什么?” 梁崇月闻言合上了菜单,将两本菜单一同放到了餐桌上: “彧安一向是最了解朕的,按照君后的喜好上菜即可。” “是,奴才这就去传菜。” 莫有钱快速收了两本菜单,带着人退了下去。 梁崇月拉着李彧安的手走向了窗边: “望江楼此处的景色最好,夏日里的夜景比起白日瞧着更甚。” 尤其是今夜,江面上满是各色的花灯,带着赤忱之人的寄托与心愿飘向江水下游,站在望江楼顶楼的窗边往下看去,整片江面都被这花灯给照亮了,延绵不尽。 “星河遥映水迢迢,花灯照影意悠悠,祝愿放灯之人皆能如愿吧。” 李彧安突然感慨起来,梁崇月已经习惯了,读书人总是这样。 “百姓们求的是佛祖、菩萨,朕的君后何苦替百姓感慨良多?” 所求之事能不能成,多半在许愿的时候就已经有结果了,放花灯是惯例,也是图心安。 “是,陛下说的极是,是臣妾多思了。” 梁崇月主动牵起李彧安的手,站在整个京城除了母后的摘星楼外最高的地方,抬头是漫天星河,低头是花灯满江。 “彧安有什么心愿不妨写下来,一会儿朕帮你放花灯祈福,朕是天子,朕诚心祈愿,佛祖、菩萨定会为彧安完成心愿。” 梁崇月说完后,等了一会儿不见李彧安说话,这才将目光从江水上的绚烂转移到身旁那双璀璨的明珠上。 “怎得不愿?换做旁人可没此殊荣,彧安若是不愿,那便......” 梁崇月“罢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李彧安着急上手拦在了嘴巴前: “我愿意,臣妾愿意的,只是臣妾所求是臣妾私心,让陛下来放祈福花灯,恐浪费了陛下的龙气。” 梁崇月不以为意的在距离自己嘴巴不到两指宽的掌心上轻轻落下一吻: “是人都有私心,朕的江山、百姓自有朕来守护,彧安只需求自己想要之物即可。” 什么祈福在梁崇月心中不过是寻求安慰的方式,她更相信人定胜天。 李彧安将手收回,掌心向上,也落上自己一吻,目光缱绻,满是思慕之情。 “好,那臣妾在此就多谢陛下了。” 雅间里一直备着上好的笔墨纸砚,梁崇月斜靠在书案上,看着李彧安自己动手研墨,润笔,对着一旁候着的云苓道: “叫人去买足数的花灯,既然出来的,就一齐放一回儿。” 从前梁崇月也带着云苓和平安出来放过花灯,那个时候,她脸戴面纱,带着两人穿行在人群之中,好不自在。 如今想来,再想这样玩闹一场,如同奢望。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到底也还是二十几岁的姑娘家,听到放花灯总是难掩脸上笑意的。 云苓刚离开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轻声敲门的声音: “奴才来给贵人送菜了。” 是莫有钱的声音,平安从里面打开了雅间房门,放了前来送菜的小厮进来。 莫有钱带着小厮将陛下和殿下点的菜铺了满桌后,正想和陛下报告一声,却见陛下正盯着殿下习字看得出神,立马带着人放慢脚步退了下去。 平安将所有菜式一一用银针试毒,验过一遍之后,确认无误后,将银针收好,退到了一旁。 梁崇月原本站在一旁,正静静的欣赏着李彧安这一手好字,前面写的都是为国为民祈愿的,不是他心底深处真正想求的,梁崇月看了一会儿,见他将所有能写之词都快要写完了。 再写下去,一张纸都恐怕不够用的,那花灯怕是要承不住重量飘不远就沉水。 梁崇月默默转了个身,前去一边净手: “你先写,写完过来净手。” 李彧安抬眼看见陛下走远,轻声应下,开始将心中想法简洁明了几句话写在了纸张剩下的地方上。 其实他所求十分简单,只是却不容易达成。 梁崇月净手之后,透过屏风看见李彧安起身,没想到他自己的心愿写的这么快就结束了。 “写好了?” 见李彧安点头,梁崇月浅笑着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那就净手过来吃饭吧。” 李彧安净手后,走到饭桌前,便开始为陛下布菜,岂料一双手刚碰上筷子,就被陛下按住了。 “坐下好好陪朕用膳,今夜不在宫里,就不必讲究这么多了,就似从前在府里那样就好。” 说完,梁崇月还上手为李彧安夹了一筷子乳鸽,知道他喜欢吃,那盘子乳鸽就放在他前面。 “多谢陛下,臣妾今夜心中十分欢喜。” 第684章 两人用膳之时,云苓已经带着花灯回来了,做工精细的各种花色的花灯摆在桌面上,一眼过去,十分夺目。 梁崇月用过膳后,一眼过去,先瞧见了花灯旁的两个面具,一大一小,大的是个灰狼的,小的是个老虎的,做的不算精细,但十分有趣。 “奴婢瞧着这两个面具可爱便买回来了。” 云苓是个心细如发的,从小便在宫中什么好看的、可爱的没见到过,梁崇月明白她心意。 “朕瞧着这老虎的就不错,十分有趣,朕一会儿带着这老虎面具,彧安就戴狼的吧。” 虽是云苓带回来的面具,平安还是上前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放心让陛下和君后殿下戴上。 梁崇月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瞧见河边的人少了大半,现在下去正合适。 “彧安,我们走吧。” 梁崇月将面具戴上,大小正好,一双深邃的眼睛露出,瞧着比真老虎还要冷漠威严。 梁崇月回头时,李彧安已经将面具戴上了,闻名天下的李太师就算是戴上狼面具,也依旧风度翩翩。 “彧安真好看,叫朕都舍不得移开眼睛了。” 戴上这狼面具,一种反差感袭来,梁崇月上手捏了捏他光滑的下巴,手感很好。 “陛下喜欢,是臣妾福气。” 李彧安依旧温声软语,两人一同走出望江楼,郎才女貌,哪怕戴上了面具也依旧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你们都不必跟着了,留下两盏花灯,自行玩去吧。” 梁崇月今日放他们短暂的自由,入宫之后这样的自由难寻。 如今是在外面,众人也不便朝着陛下行礼谢恩,随着梁崇月大手一挥,众人行礼之后,纷纷朝着各个方向走开了。 “彧安,走吧,朕带着你去放花灯。” 梁崇月抬手,等着李彧安将手放到了她手上,紧紧握住后,带着李彧安朝着河边走去。 梁崇月和李彧安虽然身着便装,但周身气度不是寻常贵人能比的,河边众人瞧见他们二人走来,借着河边灯光,瞧见两人身上不凡的金绣,纷纷让开了河边最好的位置。 梁崇月手上提着两盏花灯,她自己什么都没写。 “彧安喜欢哪个?” 梁崇月晃了晃手上的花灯,一朵是莲花样式,一朵是牡丹样式的,做的都不错。 李彧安上手接过陛下手上的莲花样式的花灯。 “臣妾喜欢莲花。” 说罢,李彧安从袖口拿出他写好的纸条塞进了花灯里。 “好了?” 梁崇月拿出火折子,在李彧安面前晃了晃。 李彧安乖巧的递上花灯,梁崇月用火折子将花灯中间的燃点点上,将火折子装好后,手捧花灯,虔诚的放在身前祈祷。 她虽然不知李彧安这里面都写了什么,但梁崇月依旧诚心祈愿,她的君后能够心愿达成。 一盏花灯放完,梁崇月站在河边,瞧着花灯远去,慢慢融入一片花灯之中。 “陛下没有写任何心愿,那这一盏花灯该如何办?” 梁崇月将手上另一盏花灯拿起,牡丹花瓣做的逼真,瞧着倒像朵真花似的。 “朕是天子,真心祈愿,写与不写都能直达天听。” 说罢,梁崇月点燃了牡丹花灯中间的燃点,同方才一样放在心口的位置闭上眼睛默默祈愿。 她的愿望十分简单,她希望天下太平,百姓诸事顺遂便是最好。 至于旁的,她想要的,会自己去抢,就不劳烦天上神仙了。 “好了,朕已经诚心祈愿,彧安的心愿很快便能实现了。” 李彧安脸上戴着面具,藏在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像是有火在燃烧,光是被注视着,都能感觉到他的炽热。 “好,有陛下在,臣妾相信臣妾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 与李彧安这双满含深情的眼睛对上,梁崇月心中平白生出些许愧疚来,宫中嫔妃不多,她也不曾给过李彧安什么殊荣,李彧安放弃太师身份,放弃宫外自由的生活,为了所谓爱情入宫,甘愿一世困在宫里陪伴她左右。 “往后朕每年七月七都带你来放花灯,只带你一人可好?” 李彧安闻言,眼睛都在放光,刚才许下的心愿不过才过了片刻便能达成,他从前身体不好,家中父母双亲不知拜过多少神仙真人。 他从前也是不信,若是此间真有神仙,又岂会听不到他幼时日日哭求父亲病好,母亲不要离开。 想到此处,不知是高兴还是为从前诸事感到悲伤,李彧安眼角一滴泪落下,很快就落入了面具里面。 “好,陛下说话可算话?” 梁崇月听乐了,这还是李彧安第一次问她说话可算话,想来是真的在意了。 “你是朕的君后,自然只你一人有此殊荣,若是哪年不得空了,也绝不会带旁人放花灯。” 梁崇月话音刚落下,薄唇便吻了上来,温热的唇角还带着咸涩,梁崇月不是没尝过眼泪的滋味,没想到李彧安这么容易感动。 “好,臣妾信您。” 梁崇月带着李彧安在京城大街上逛到夜会结束,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才带着李彧安回宫。 已经很晚了,这天上的星星愈发明亮,晚上的风吹的人身上都带着股寒凉。 “今晚早些休息吧,朕也有些乏了,将你送回,朕便回养心殿了,过会儿就要上朝了。” 第685章 回到养心殿,梁崇月简单洗漱了一番,沾床就睡,等到睡醒之后,云苓已经捧着浓茶送到了跟前。 “陛下,昨夜休息的晚,早起用浓茶提提神吧。” 浓烈的茶香直冲梁崇月鼻腔,光是闻着就知道这劲有多大了。 就着两块糕点喝了半杯茶水后,梁崇月起身准备上朝去了。 朝堂之上,表面和平有序,众人谈论最多的便是和关中国渠和扶农政策相关的政务。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一只手撑着,眉眼间都松散了。 看来前段时间派人放出去的消息有用,朝堂之上众人都是读书的好手,但朝堂之上追风逐影的人不在少数,她严打贪污腐败,凡是有违法者都处以极刑,逼着这些朝臣们做忠君爱国的纯臣。 还有那想不通的,在百官之间流通的风声下全都倒戈顺从起来。 “诸位爱卿说得都有道理,眼下这两件事虽难办,或要花费几十年的光景,但只要做成,于大夏,于百姓都是千秋万代的益处。” 或许在她百年之后的数代再无龙韵传承,大夏终有一日败落,但这些年她做下的事,会随着史书传下去,历史长河滚滚而下,永没有停歇的时候,她只要最后的最后受益的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就好。 大好的阳光从太和殿的雕花长窗斜射进来,将整座殿宇都照的暖堂堂的,梁崇月听着百官争论着该如何做才能对百姓最有利,还能为百姓节省开支。 目光追随着洒进太和殿的阳光,早朝结束,暖黄色的朝阳像是大夏新的开始,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着。 “去坤宁宫,朕接上君后一道去给母后请安。” 坤宁宫外,梁崇月刚下步辇就撞上了刚练完武前来给君后请安的赫言庭。 “臣妾参见陛下,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正巧你今日也在,一会儿随朕一道去给母后请安。” “是。” 赫言庭默默走到了陛下身后,跟着陛下朝着坤宁宫内走了进去。 梁崇月在他身上闻到了清烈的皂角香味,转头看去,这才发觉赫言庭的发尾还带着水汽。 “虽已是夏日里,出门还是要将头发擦干的好。” “多谢陛下关心,臣妾一定照做。” 后宫里就两位嫔妃,虽说养心殿里时常钻出男人来,但梁崇月总是尽量将后妃的两碗水端平的,赫言庭听到陛下的关心,心中总还是感动的。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才刚绕过石壁,就见李彧安已经收拾妥当从殿内走出来了。 “起来吧,朕今日本想顺路接你去和母后一道请安,正巧在你宫门外与言庭撞见,今日朕就带着你们二人一道去给母后请安。” “臣妾给君后请安。” “快些起来吧,母后想来也已经起了,明朗该喝第一遍奶了,咱们现在过去,时间正好。” 梁崇月笑着看他们二人兄弟和睦的场景,她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安定的后宫。 对于明朗,李彧安很多时候比她这个做母皇的要上心的多,梁崇月带着他们二人到达慈宁宫的时候,小厨房正好在往饭厅送早膳。 宫人见到陛下前来,立马捧着手上食盒跪下行礼。 梁崇月直接朝着主殿走了进去,两位后妃则站在门外候着,母后毕竟是女子,母后不叫,他们是不好直接进去的。 “母后,儿臣参见母后,给母后请安了。” “快些起来,今个只你一人来了?” 向华月方才在殿内就听到德君在外面和李瑾闲聊的声音,想来是正在外面候着呢。 “他们二人都来了,在外面等着给母后请安呢。” 梁崇月上前接过春禅姑姑手上的发梳,亲自上手给母后梳头。 “外面的日头过不了一会儿就热起来了,让他们去饭厅等着吧。” 春禅姑姑领命退下,梁崇月能为母后做的只有梳梳头,剩下的她顶多能将头发盘起来,用冠子束住,再高难度一些的,便不行了。 “好了,母后知道崇月孝顺了,这梳头还是让春禅来吧,你去看看明朗,那孩子现在应该正在喝奶。” 梁崇月将梳子放到春禅姑姑手上,带着云苓朝着内殿走去,正巧明朗喝完奶了,正在用水漱口,见她过来,刚睡醒还有些迷离的双眼正看着她笑。 “明朗过来,母皇抱。” 梁崇月净手后,走到明朗睡的小床边,等着明朗站起身来,还带着被窝里的温度一把钻进她怀里。 “母皇好。” 刚睡醒的声音里还带着沙哑,梁崇月将人抱在怀里,接过一旁奶娘送来的衣物,为明朗穿戴起来。 “母皇好,明朗也好,一会儿母皇带着明朗去饭厅用膳。” 明朗已经开始吃一日三餐了,早上的奶水不过是她刚睡醒吃几口便不吃了。 明朗被母皇抱在怀里穿衣服,手上还抓着被子的一角,乖巧可爱极了。 将明朗穿戴整齐后,梁崇月便将人抱了出去,母后此时也已经装扮好了,三人一同朝着饭厅而去。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好好好,都坐下吧,本宫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你们爱吃的菜,早上还需多用些的好。” 明朗的早膳十分简单,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本也吃不了太多东西,需得少油少盐,清淡健康的。 梁崇月靠着母后身边坐下,将明朗放在特制的椅子上面,春香姑姑已经端着她早上的吃食候在一旁了。 “人都齐了,用膳吧。” 梁崇月面前的是一道清蒸鱼,清淡又不失鱼肉鲜味。 “还是母后的小厨房更得朕的心意,这鱼肉一吃,像是回到了从前。” 十几年没变过的老味道了,每日吃起来,时不时都能想起幼时的事情来。 “崇月爱吃就多吃些,君后和德君也是,在母后这里不必拘谨。” 母后疼人,梁崇月一顿早膳用得极饱,明朗早早吃完,下去换了身干净外袍后,就等着阿筝前来教她习武了。 兰叙阁刚开业没多久,阿筝每日要忙的事情多,梁崇月便命她每日用过早膳再来,也好多休息一会儿。 第686章 夏日里的时间总在一声声蝉鸣声中溜走,梁崇月也在决定前往圆明园的前两日收到了洛家一事最后的结果。 “陛下,户部尚书范珲大人在外求见。” 梁崇月正在批阅奏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对着平安开口道: “让他进来。” 梁崇月正在批阅关中国渠相关的汇报奏折,这封奏折说是奏折,更像是一封短信,全部看完后,梁崇月还要打开面板,一一对照,确认无误后才能放心,确定回信内容。 “臣范珲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找朕什么事?” 梁崇月眉头微微皱起,眼睛却一刻不离龙案上的奏折。 “回陛下,洛家一事已有结果。” 梁崇月闻言,只是标注的笔停顿了一瞬,又继续写了起来: “说给朕听听。” “距离陛下吩咐臣做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至今为止,臣已经收到六千万两白银,如今国库充盈,还有进账,臣算过了,估计最后国库能收到近一亿两白银。” 梁崇月听到这个数字才彻底将手上的笔放下。 “这么多,他们将这些年下发下去的所有银两全都贪了不成?” 一亿两白银,遥想当年慈禧太后也不过才赔出去两亿两白银,怎么她大夏朝养的官员比起慈禧太后也不遑多让了? 梁崇月这些年掌管国库,不是不知国库为了百姓救灾撒下去多少银两,有着十几个大皇商每年进贡,这一亿两白银全都投给扶农政策都够她扶十年了。 梁崇月手上上好的狼毫拍在龙案上发出不小的声响,范珲也被惊到,立马跪下,从怀中掏出账本奉上。 “臣原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但这不是只有蕲州附近州县的,这一个月的时间,臣将消息放出去,凡是有官员在外任的州县全都送了银两前来,臣也已经查过,在陛下扶农政策内的州县送来的银两,臣都派人送回了......” 范珲跪在地上,他这一个月每日睁眼都能收到户部进账的消息,往年他最是期待这些消息的,现在这样的消息多了,他连如何向陛下禀报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只现在的六千万白银他都不敢在等下去了,不论是送钱的还是没送钱的,都知道陛下这是收的什么钱,如今这钱越滚越多,再过一个月怕是要多上一亿之数。 到时陛下听闻肯定更加动怒,不如他现在就将账本送来的好。 平安将账本检查过后,才递到陛下的手上,梁崇月将刚还没看完的奏折收好放到了一旁,打开这账本翻看了起来。 刚开始每日的收账只有几十万两白银,梁崇月还能看的下去,到了后面,什么古玩字画都有了,梁崇月看着看着,冷笑出声。 这些人知道她要开始严查,在亲眼看到洛家现在的惨状后,在她愿意开个口子让这些人寻到一条活路的时候,不要命的往里面砸银子买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堂堂一国之君开始公开受贿了。 “陛下,其实诸位大臣上交的不算太多,只是大夏地大物博,每位大臣多上交些,合在一起便多了。” 梁崇月抬眼看了眼正在尽力说好话找补的范珲,眼神对视的那一秒,范珲就住口,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 听着账本哗哗翻页的声音,范珲感觉自己的小命都要被这些贪官给害死了。 陛下当年在京城严查贪官污吏的时候,这些人在远离京城的各州郡县捞的盆满钵满,恨不能将朝廷每年分发下去的银钱一层层搜刮了个干净。 现在陛下要严查,他们不死,反倒害死他了。 范珲跪在养心殿内,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现在说些什么能让陛下消气的好。 正苦心思索的时候,范珲突然摸到了袖口下放着的册子,脑子顿时通透了。 抬头看着陛下愈发难看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将袖口内的册子拿了出来。 “陛下,其实不止这些,臣还收到了各州郡县送来的证明册,大夏各处还有无数忠君爱民的纯臣。” 范珲一直在小心观察着陛下的脸色,见陛下抬眸看向自己,立马将册子递上,跟着解释道: “陛下吩咐臣做此事,臣刚放出去消息没几日,随着那银两送来之时的,不少外任的官员们只送来了证明册,臣只带了几封前来,陛下请看。” 对比户部的记账簿,看得梁崇月杀心四溢,梁崇月将目光放在了平安手上的那几封册子上,只希望这天底下真的能有忠君爱民的纯臣。 为官鲜少有人不贪,只是这六千万两白银数字庞大,户部预估最后近一亿两白银,这笔数目已经够她将大夏大半百姓过上脱贫的生活了。 这还只是那些贪官自己交出来的,若不是她让范珲放出消息,准许这些人拿钱买命,还不知道这些人加起来快赶上国库富裕了。 这还只是他们拿出来的,这些年他们肆意挥霍的不算,他们定然还有更多已经让他们藏到了自认为安全可靠的地方去了。 他们一边拿钱买命,一边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善后,当真是好决心,好手段。 户部账本簿被梁崇月推到一旁,是多看一眼都想杀人,这六千万两白银之内,那些真正贪污的大头或许还没有表示,他们还在观望。 这里面定然是有人要死的,只看她能不能抓住那几条大鱼了。 平安将证明册递到陛下手边,梁崇月打开才看了两行,心头的怒火就消下去了大半。 随手拿起一本,其中言辞恳切,只有寥寥几句是为自己证明,其中更多的还是汇报了自己外任州县百姓的生活情况。 梁崇月看完一本,一言不发的将剩下的全都看完了,两相对比之下,心中情绪难以平复。 她现在一心渴求忠君爱国的纯臣,但真的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免震惊真的有人在这泥潭一样的朝廷里还能初心不改,一心为民。 若是大夏都是这样的官员,她还需愁什么。 第687章 “将所有送了证明册的官员重新记录在册,至于这些,待到此事彻底结束之时,朕希望范爱卿能给朕一个令朕满意的乐捐名录。” 范珲跪在养心殿的大殿上,思绪随着陛下此言疯狂运转着,陛下杀伐果决,这份乐捐名录自然不是简单的记录册。 一亿两白银,这样庞大的数额,不死上几个人难以平陛下心头愤恨,这哪里是什么乐捐名录,简直是活阎王的生死簿啊。 洛家事了,最迟不过明年春闱之后就是这些人的死期,他是户部尚书,这份名录出自他手之事是绝瞒不住的。 范珲想到此处,心头一凉,陛下这是除了誓死追随,旁的一点活路也不给他留啊。 “是,陛下放心,臣明白该如何做。” 范珲跪在地上,朝着陛下深深叩拜。 “那就有劳范爱卿了,你是朕深信之人,此事唯有交给你来做,朕才能放心。” “好了,最近你也辛苦了,回去吧。” “是,陛下,臣告退。” 范珲面上是在恭顺不过的感恩之情,却在转身后,脸上尽显疲态。 “你们都退下吧。” 平安带着养心殿内侍奉的宫人全部退下,梁崇月拿起一旁记着那六千万两的账本,拿起来看了几眼之后,就扔了回去。 “斐禾。” 听着陛下唤,一道黑影从梁上落下,身形高大轻盈似梁上燕。 “陛下唤我。” 梁崇月无力的靠躺在龙椅上,眼神示意斐禾靠近。 “你方才不是都听到了?拿起来看看吧,瞧瞧这些人加起来快赶上朕的国库富裕了。” 斐禾一连两朝替陛下掌管四方台,知晓陛下这说的不过是气话,但六千万两的数额确实庞大惊人。 斐禾将被陛下扔到一旁的账本拿了起来,仔细翻看着。 “你将这东西带回去给朕好好的查,这些个混账到底贪污了朝廷多少银两,又从百姓身上搜刮了多少,明年春闱之前,朕要收到结果。” 梁崇月这是已经决心要收拾这帮人了,明年春闱她扩宽录取人数,就不信还顶不上这些将人之人的职位。 “是,属下一定将此事查明。” 贪官污吏自己贪了多少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不好查,就算是将此事交给范珲,他也不过是从所谓乐捐的名册上挑出几个名声不好,贪财好色之徒交上来送死罢了。 这些人多半还是那背后大鱼主动送上门来等着范珲的。 梁崇月朝着斐禾摆了摆手,示意他拿着东西退下,等着他离开后,整个养心殿的内殿之中只剩下梁崇月一人,不论明里暗里。 梁崇月脸上的疲惫消失,缓缓坐直了身体,将那几份证明册放到了一旁,继续开始她今日还未批阅完的奏折。 贪官污吏自然可恶,可她不能因着这种混账就耽误了正事。 等到梁崇月将今日的政务处理完了之后,外面的日头大的,照进养心殿的阳光看着都晒人。 “陛下,可要传膳?” 云苓已经进来问了两次了,不过陛下每次都在忙,只好退下,叫候在外面的御膳房总管再等等。 “嗯。” 云苓听到陛下应声,立马福身退下了下去。 梁崇月将处理好的东西亲自收好,走到养心殿的殿门处,平安立马迎了上来。 “这一份送到关中,这一份送往北境。” 平安从陛下手上接过玉瓷瓶,躬身退下,梁崇月用过膳后,挥退了左右侍奉之人,带着云苓骑马出了皇宫。 “陛下这是要去何处?” 京城大街上是不准驾马疾行的,梁崇月出了皇宫便放缓了马儿的速度。 “去礼部。” 梁崇月用膳的时候算过时间,各州郡县的乡试已经开始了,礼部应该已经在准备会试试卷了。 梁崇月驾马到礼部的时候,门外看守的门房看见一袭明黄色龙袍驾马前来,一人迎上前来,一人转头进去告知各位大人。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一步都未曾停留,径直走进礼部,跟在后面的云苓将两匹马儿交到门房手上,吩咐了一句: “好生看护着,陛下晚间回宫还要骑。” 门房连忙应下,牵着两匹马儿去了旁边的马厩。 梁崇月刚走进礼部还没有十步,礼部尚书就带着人出来迎接了。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李温、周萱随朕进来。” 跟在礼部尚书身边的众人还跪在地下,直到陛下将人带走才缓缓起身。 无人知晓陛下怎么今日突然来了礼部,一时间被留在外面的人心中所想连篇,又惶恐不断。 外面实在是热,梁崇月是个不怕热的人,这一路骑马过来,本想着吃饱后消消食,却不曾想今年夏日里会这么热。 “臣不知陛下起来,茶水清淡,还请陛下勿怪。” 李温在京城为官多年,养出了个胆小谨慎的性子,就连平时喝茶都只喝与俸禄相匹的茶水。 旁的尚书家中的那些好茶叶,在他这里是一概看不到的,梁崇月从前也赏赐过,后来听闻一罐好茶放在他的书房里直直放到发霉都没被打开过,梁崇月就不再赏赐他这些东西,平日里就算是赏赐,也都是真金白银来的多。 “今日天热,这样的茶水正好。” 梁崇月已经喝了一天的浓茶了,正需要这样清淡的冲淡一下口中茶味。 梁崇月接过李温递来的凉茶喝了半杯后,感觉身上的暑气都下去了些,不知是凉茶的好处还是屋内比外头凉快,人也不燥了。 “都坐下吧,不必紧张,朕今日前来是为了科举之事。” 李温这些年谨慎惯了,自己一生活的如履薄冰,唯一怕的就是身边人犯事,牵连到自己。 听闻陛下是为了科举之事前来,原本还不安定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臣已经将乡试的试题都送到了各州郡县,想来再过两日就该考完了。” 乡试的试题是梁崇月过目确认过的,出的难度和高度都合适,接下来就是会试的卷纸了,这可不是个能简单决定的,另外明年春闱之后,她还要扩招,这卷纸的难度和高度不经过千百次的改进是出不来的。 第688章 “明年春闱会试的试卷可以开始准备了,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朕要看见卷纸送到朕的龙案上来。” 一个月的时间出一张会试的卷纸,实在是赶的厉害。 “最后一道大题可以先不出,前面的,李爱卿在礼部待了这么多年,也是出过十几次会试卷纸的人了,应该不是难事。” 李温刚才放松下来的一颗心,听到陛下此言,又提了上来。 户部前段时间派人往大夏各州郡县传消息,他也听闻了此事,如今乐捐箱里的钱财虽不清楚到底有几数,但绝不少不了。 李温也算是经历过两朝的朝堂元老了,只这两年接连不断春闱,往昔都是四年一次,这最后会试的卷纸从准备到定下至少也要半年,陛下这么着急要他出会试卷纸的初稿,想来也是与户部此番乐捐有关系。 想到京城数一数二的富户洛家,从洛玉维风光回京到现在将全家资产全都上交,沦为空壳子也不过才几月光景。 李温心中有数后,很快便镇定了下来,陛下处置朝堂上的贪官污吏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京城被陛下整治过几回,已经无人敢犯了,便又将目光盯到了远离京城的各州郡县上。 此事上最好贪污的便是那些外任的官员,如今他们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是,陛下放心,臣一定在一个月之内将会试卷纸的初稿交于陛下面前。” 梁崇月坐在上首的位置,同两人交代了半个时辰,将明年会试卷纸出题的方向同两人商议了一番。 李温和周萱都是聪明的人,会试一事交于他们二人,梁崇月十分放心。 更主要的便是李温是个胆小的,他这么多年墨守成规久了,也见识了太多官场沉浮,知道多少人前不久还受众人追捧,没多久就不复往昔。 他只想着能给家族子孙铺好路后,到了年纪便平安退下去,离开这吃人的朝堂。 “周侍郎先退下吧,朕要同李爱卿再多聊些旁的事情。” 周萱闻言起身朝着陛下行了一礼后,退出了屋子。 此时整间屋子里就只有梁崇月和李温二人,梁崇月从袖口掏出一样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原本坐在旁边的李温,立马起身走到了陛下跟前,将陛下拿出来的东西接过,好好看了起来。 梁崇月离开礼部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和李温聊了些有的没的,没注意这时间过的真快。 “陛下可要回宫?” 云苓牵着两匹马候在礼部外头,此时回宫就到晚膳时分了,梁崇月不着急回去,带着云苓回了趟太女府。 太女府内一切照旧,里面侍奉的仆人原本一半是从宫里出来的,一半是向家送来的,现在陛下有了小殿下,往后这太女府定然是要传给小殿下的,现在虽没有主人家住在里面,一切也依旧保持着原本的状态。 太女府的门房见到陛下来了,立马迎了上去。 “小的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翻身下马,一路上太女府内侍奉的下人们见到陛下虽惊讶,到底是宫里和向家送来的,规矩上都学的很好,只躬身跪了一片,没有一个人慢上半拍。 云苓将马儿交给门房后,就跟了上来,一直跟着陛下进了长生天。 梁崇月已经有些日子没回长生天了,一只脚刚迈入长生天,就感觉到了一股无人居住的孤寂感。 “陛下,您虽不在此处住着,长生天里也是日日打扫的,都是从前用惯了的。” 云苓随着陛下进来长生天的第一眼,就先将其中的摆设和卫生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出声。 “你在门外候着,谁也不许放进来。” 这里是太女府,是梁崇月从前的住所,不论从前还是现在,就算是她被渣爹送去边关的时候,外人都道陛下和太女不似从前,太女府也一直风平浪静,无人敢来叨扰。 更不必说当年的太女已经继位,成了这天下之主,就算是没有云苓在此看着,也无人敢闯陛下的殿宇。 云苓乖顺的退回门槛后面,将门从外面关上,将长生天内的空间留给陛下。 梁崇月站在长生天里面,外放内力检查了一番里面确实无人后,直奔她从前特意修建的地下室。 她继位后,长生天内重要的东西,不能放到养心殿里的,梁崇月全都收进了背包里,如今的长生天只有明面上瞧着还维持着从前的模样,实则近数都换了一遍。 从前进入地下室的机关也被梁崇月改过了,从前只需要转动机关就能打开地下室的入口,为了防止洒扫的仆人碰了不该碰的地方,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梁崇月毁了原本的机关,一切从简,在地下室的入口处上了个特殊的锁,只有配套的钥匙才能打开,这套东西出自系统商城,以这个时代的工匠能力还无法复刻。 用钥匙将地下室的大门打开后,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地下室的大门已经许久没有被打开了。 因为笃定除了她,不会有人能进入这里,所有这里面的东西,梁崇月没有动过。 各种金属的部件和一整套简单的化学研究装置全在这里,梁崇月走了过去,将刚摆放好的东西全都收进了背包里。 她没空日日都出来,今日不将这些东西带走,下次再回来拿就是要用的时候了,免得浪费时间,梁崇月一次性一点点将整个地下室里放着的大小东西全都收进了背包里。 连个弹簧都没留下,此时正在皇宫里和明朗玩闹的系统,玩累了,刚想喝口荔枝膏甜甜嘴,就收到了背包不断有东西进入的声音。 刚一打开,看见背包面板上每一格的介绍,居然分门别类的,好在背包有自动分类的能力,不然宿主这样一通乱塞,等到下回想要找的时候就难了。 系统默默将自己放零食的格子远离了那堆破铜烂铁,别将铁锈味传给它的好吃的。 第689章 夏日里日头一日晒过一日,梁崇月收拾好东西从长生天离开,出太女府的时候,绕过长生天外的湖边时感觉夜晚的蝉鸣声都弱了不少。 “朕记得去年此刻在关中也不曾这样热过,多留意一下京郊百姓的生活吧。” 今年这天热得厉害,梁崇月有些担心百姓的生活会不会受到影响。 夏日里,正是‘腹月香’成长的时候,水是不可少的,若是大旱,百姓们今年的收成就要锐减了。 “是,奴婢明白了。” 骑马回到宫里时,正好赶上午门落钥前一刻,午门处看守的官兵待陛下回宫之后,很快便关上了城门。 “传膳吧,朕也饿了。” 梁崇月回到养心殿,先去沐浴更衣,将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换下后,再用膳。 “陛下,君后殿下求见。” 梁崇月刚用完膳,平安就进来禀报了。 “请君后进来吧。” 梁崇月将手上正在翻看的书本合上,放到一旁,斜靠在罗汉床上,没一会儿便见李彧安拿着一精美食盒走了进来。 “臣妾给陛下请安了。” “快些起来吧,朕已经用过晚膳了,你这食盒里装的什么?” 李彧安笑着起身走向陛下,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 “这是酒坊新出的酸梅酒,臣妾尝过了,酒味极淡,味道更像是荔枝酸梅饮,陛下近日辛劳,臣妾觉着味道不错,陛下应当会喜欢,便带来给陛下尝尝。”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李彧安的话落在这酸梅饮上,玫红色的酒水倒入酒杯中,刚拿起来一闻,淡淡的酸甜味就飘了过来,丝毫闻不见一点酒香。 “彧安说好,那自是不错的,朕尝尝。” 说完,梁崇月轻抿了一口酸梅酒,和闻着时一样,不见丝毫酒味,只有回甘的时候,舌尖带了一点辛辣的酒香。 “酒坊还是第一次出这样的软酒,味道确实不错,彧安有心了。” 见陛下喜欢,李彧安又给陛下倒了一杯,这没什么酒味的酒水味道酸甜,两人一边下棋博弈,一不小心梁崇月喝多了。 直到眼角眉梢染上了红晕,梁崇月才察觉到了不对,这尝不出酒味来的酒水,酒劲却这样大。 “彧安这颗棋若是下在这里,就要输给朕了,朕给你一次悔棋的机会。” 梁崇月晃动着手上的黑子,对着李彧安刚落下的白子比划了一下,脸上带着必胜的笑容,漫不经心的对着李彧安道: 李彧安今日没喝几杯,一壶酒没喝够,陛下又让酒坊送了两壶过来,现下已经喝了两壶了,两人周身散发着甜腻的酸梅香味,瞧着陛下眼底的醉意,李彧安已知自己今日犯错。 竟然没搞清楚这酒水的度数就拿来同陛下分享,陛下是个爱饮酒的,只不过平日克制,这酸梅饮酸酸甜甜像是甜水,一下子便容易喝多了。 “既已落子,此局已成定局,陛下棋艺高超,彧安技不如人,又有何脸悔棋。” 李彧安按下心里的担忧,将手边白子拿起来,此时若是劝陛下别喝了,必然扫兴,陛下也不见得愿意,不如叫陛下玩的开心,一会儿再喝碗醒酒茶再睡吧。 “好,那一会儿输了可别怪朕不手下留情。” 梁崇月一子落下,胜局已定,李彧安手执白子思索良久,几处对比之下,还是放弃了,将棋子放了回去。 “陛下厉害,臣妾输了。” 棋局之上,黑子已经占了大半,像是一条盘踞的卧龙,却在潜移默化间将所有白子都吞噬殆尽。 梁崇月已经好久没下棋了,从前没有这样闲暇的时间,如今朝堂上的事情急不得,她只能徐徐图之,不如将这空闲的时间留出来给自己松快松快。 “朕今日高兴,彧安功不可没,来人。” 梁崇月随意喊了一声,平安就候在陛下身边,立马出声应道: “陛下,奴才在。” “去朕的库房取一套和田玉棋盘给君后。” 梁崇月说完,话头一转,对着李彧安开口道: “等你何时赢了朕,朕就将与之配套的和田玉棋子给你送去。” 陛下出手赏赐一向大气,一副和田玉的棋盘和棋子不算多么难得,只是陛下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李彧安已经许久不曾见到了。 “臣妾多谢陛下赏赐,回去之后一定每日苦练,终有一日从陛下手中赢下剩下的棋子。” “好,朕等着再和彧安一决高下。” 平安瞧着两人之间情意渐浓,默默带着所有侍奉的宫人退了下去,出了养心殿的大门,前去给君后取礼物的时候,还不忘记招呼云苓姐姐给陛下送一碗醒酒汤。 “朕今日喝的有些多了,彧安可知罪?” 养心殿内再无旁人,梁崇月一张笑脸忽得冷了下来,唯有那双眼睛不似往日清明。 “是臣妾的错,不知陛下想要如何惩戒,臣妾都听陛下吩咐,无有不从。” 李彧安今夜也喝了酒水,虽没有陛下喝的多,但他从前不常饮酒,只这些就已经够他晕眩了。 “自然是要君后替朕宽衣解带,侍奉朕上床安寝了。” 梁崇月拿起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甜腻的酒水顺着喉咙向下,刚清醒了几分的身体很快又飘忽了起来。 “陛下,醒酒茶已经准备好了,您同君后殿下一起用些再安寝吧。” 云苓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传到了梁崇月的耳朵里,带来了片刻清醒。 “进来吧。” 云苓一人端着醒酒茶走了进来,将东西放下后,便转身离开了此处,将养心殿重新留给二人。 “陛下,明日还要早朝,先喝醒酒茶吧。” 李彧安从罗汉床上起来,正准备去为陛下取醒酒茶,却不想脚下虚浮,险些一脚踩空,从罗汉床上摔下,好在梁崇月眼疾手快,虽喝了酒,但这点反应还是有的。 “朕去给彧安拿吧,彧安明日还要给母后请安,彧安合该多喝两杯醒酒茶才是。” 梁崇月将人扶着按在罗汉床上,自己抬脚迈步朝着云苓放在桌子上的醒酒茶走去。 醒酒茶的味道不算好,梁崇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后,便将剩下的茶水全都拿来放到了李彧安面前,亲手给李彧安倒了两杯。 随后便也不坐下了,只站在旁边看着李彧安皱着眉头将那两杯醒酒茶喝完。 第690章 “这样才乖,全都喝完,朕等着你。” 一壶醒酒茶的份量不算多,梁崇月不过三杯罢了,只是那甜酒喝多了确实头疼,梁崇月一是担心李彧安平时鲜少饮酒,明日酒醒之后头疼。 二则要想他长些教训,下回再来寻她喝酒,先确定好酒水度数,再掂量掂量自己的酒量,不是谁都是赫言庭那个烂酒篓子。 日日泡在酒缸子里,满京城也难找出一个喝的过他的人。 今夜喝的实在是多,梁崇月瞧着李彧安喝下两杯醒酒茶后,又忍下了一个酒嗝,方才是将巫山云雨挂在嘴边,不过现在也没了那心思。 “今夜早些休息吧,下回想喝酒了,朕让人送些软酒到你宫里去。” 说罢,梁崇月转身便自顾自的将身上的衣物褪去,只剩下了一层明黄色寝衣,躺在床上睡下。 李彧安靠坐在罗汉床上,等到醒酒茶开始起效果后,脑袋清洗之后,才爬上了陛下的龙床。 躺在陛下身边,侧身注视着陛下,一双眼睛泛着微红,满是爱慕之情。 夏日一日热过一日,各个宫里都用上了冰块,但出了养心殿,走在路上,穿的再清凉,梁崇月也还是觉着热得厉害。 下了早朝后,和李彧安一起用早膳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前去圆明园的日子提前。 “宫里这样热,母后年纪大了,每日困在慈宁宫里用冰也不好,明朗也还小,还未去过圆明园,彧安可以开始准备一番,再过十日,朕带着你们去圆明园避暑,左右后宫只有你和赫言庭,都带上,宫里有母后身边的人照看着即可。” 现在已经八月中了,至多不过一个月,待到九月天气凉快下来,她就带着人回宫。 渣爹从前六月还未至就前往圆明园,直到九月底才回宫,后宫里都乱做一锅粥了,待到渣爹回宫,一切也都好了。 没什么需要操心的。 “是,臣妾回去便通知下去,开始准备起来。” 这样的小事交给李彧安,梁崇月便不必再过问了,开始专心用膳。 “宫里这样热,臣妾想将宫里每日一次的绿豆汤改成每日两次,中午和晚上各一次,天热宫人们都没什么胃口,晚饭前用一碗绿豆汤解解暑晚饭也能多用些。” “这种事情,彧安看着办就好,再给每间下房里晚上多添一盆冰吧,让宫人们晚上睡个好觉。” “是,臣妾替宫人们感恩陛下此举,这样热的时候,没有什么比起一碗绿豆汤、一盆冰更叫宫人们欣喜的了。” 这两样东西都能用到实处,不似银子那样还需担心会被某些人暗中贪掉大半。 李彧安在养心殿用过早膳后,就离开了养心殿,梁崇月正在批阅奏折,平安突然急匆匆的从外面小碎步跑了进来。 “陛下,陛下,华北地区急报。” 梁崇月皱着眉头将手上狼毫笔放下,接过平安手上的信件,快速拆开阅览起来。 “大旱。” 梁崇月看完了信件,嘴里默默呢喃出了那两个字。 这么热的天,她早已料到今年可能会有大旱,却不想发生在华北地区,那里距离京城遥远,更是大夏农业发达地区,这份信件是六月底的,现在才送到,想来华北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不容乐观了。 “召户部尚书,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前来见朕。” 平安急匆匆的进来,又带着陛下吩咐,急匆匆的离开,梁崇月将整个信件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面板打开,直接搜索起了华北地区现在的情况。 面板上刚一跳出画面,梁崇月的眉头直接就皱起来了,情形比她想的还要糟糕的多,华北地区大旱最严重的地方,原本此时应该一望无际的麦田,现在全都青黄不接,原本该开始抽穗的小麦,现在全都趴在了田地里。 梁崇月将整个华北地区的农田全都查看了一遍,除了最严重的地方,其他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面板上的画面转动时,梁崇月还能看见跪在农田里哭泣的百姓们,正在祈求老天降雨。 梁崇月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去批阅奏折了,看华北地区今年大旱的情况,已经不是她减少赋税,或是不收赋税能解决的了。 梁崇月全都查看了一遍后,将几处最严重的地方全都标了出来,剩下的就交给系统去一一做好标记。 “按照大旱的严重程度给朕一一标注好,时刻观察华北地区情况。” 系统还在慈宁宫里陪孩子玩耍,平日里它都是在宿主上朝,天还不算太热的时候就出门去找明朗玩,顺便陪着明朗练武,等到天色暗淡,不那么热的时候再回到养心殿里来睡觉。 整日里就是避着太阳走,太阳在哪,它绝不会出现在那里,连爱滚的水边泥潭都不去了。 正玩的开心的时候,脑海里传来了宿主的声音,系统立马回神清醒起来,站在原地将宿主刚才看过的内容全都看了一遍。 跟在宿主身边这么多年,它立马就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也没心情陪着明朗玩耍了,叼着明朗的后脖颈处的衣物,将其放到了一旁看着的母后面前后,系统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跑去。 暖白色的毛发在炽热的阳光下,毛尖散发着金光,地面被太阳晒的烫脚,系统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吹气,虽然吹不到脚上,但能多少有些心理安慰。 系统赶到养心殿的时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宿主有些忧愁的眉眼,趴在水盆上赶紧喝了几口水后,就开始一边观察华北地区情况,一边查询史书上解决大旱的方法。 见小狗这样用心、细心,梁崇月长舒一口浊气后,开始继续批阅奏折,先将眼前事解决掉,再去烦心旁的。 第691章 三位尚书一起到了午门外,下了轿子相互对视一眼,范珲近日常来宫里向陛下汇报乐捐之事,本以为陛下今日召见还是为了此事,他已经在心中纠结了十几日那名录的人选,赶在出发前终于是赶出来了一份,还不知能不能过陛下法眼。 这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将此事抛之脑后,只为能在面圣之前再得片刻安宁。 李温近日将自己困在礼部,日日都在研究会试卷纸的内容,累到废寝忘食,也不敢耽误进度。 眼下熬得乌青,双目都失了往日的神采。 三人之中唯有工部尚书近日来不曾被陛下召见,但关中水利之事他也时常上心,也是三人中状态看着最佳的。 与其他两人对视时,不由得为自己捏了把汗,默默在心中为自己祈祷,希望今日陛下召见不会是什么大事。 “奴才见过诸位大人,陛下已经在养心殿等候多时了,诸位大人这边请。” 平安侯在午门外,只等着几人过来,将人赶紧带到陛下面前。 三人相互谦让了一番,最后还是让在朝堂上资历最深的李温走在了最前面。 李温手上还抓着一卷轴,里面正是陛下要他一个月出的卷纸,抓着卷轴的手都在用力攥紧。 三人到达养心殿的时候,进去便看见熟悉的一幕,陛下正在埋头批阅奏折,一旁的小狗正趴在垫子上面小憩,画面看着倒是岁月静好,若是忽略掉陛下微微皱起的眉头,那他们便能更加放松些。 “臣礼部尚书李温/户部尚书范珲/工部尚书胡荆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一齐跪地,梁崇月将手边奏折批阅完成后,就将毛笔放下,对着地上的三人道: “都起来吧,朕今日召你们三人前来,是有关华北大旱之事,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解决之策?” 众人来的路上将能想到的情况都想了一遍,能做的应对之策都预备上了,尤其是范珲和李温手上拿着的东西,在陛下提到华北大旱之事后,显得有些可笑。 梁崇月也看见了他们二人手上拿着的东西,一个眼神过去,平安自觉上去接过,两人心中不愿将这还不完善的半成品交给陛下,但事已至此,已经到了不可拒绝的地步。 只得将手上东西上交陛下,开始快速运转大脑,开始想华北大旱的解决之法。 遇到大旱、洪灾这样的天灾,工部永远都是要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如今关中地区的国渠建设如火如荼,他平日里只需要看看从关中的地区送来的消息,旁的也无需太过操心。 可华北大旱不同,挖井、开渠,解决灌溉和饮水问题都是工部的事情,胡荆一改方才进来时的沉默,将往昔应对大旱的解决之法尽数说了一遍。 古代解决大旱之事也无非就是那样几种办法,祈雨、水利,更深得就是在大旱之后将农业生产方面再加以改进,多种些耐旱作物,减少大旱对百姓生活的影响。 “臣不知华北大旱究竟严重到了何种程度,臣愿意亲去华北,还请陛下先开仓放粮,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胡荆说完此话之后,跪地朝着陛下磕了三个头,梁崇月一张脸上的神情并未有多少改善,胡荆愿意亲去华北,是爱民之举,她自然是愿意成全。 只是开仓放粮,送到京城来的急报上面并未讲述清楚华北地区各处情况,光她从面板上看到的那些,还不到要开仓放粮的地步。 这场大旱不知会持续多久,若是华北一直不降雨,她今日准许开仓放粮,可华北的粮食又能顶到何时。 大旱之后难说没有大灾,华北这件事上不可着急。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沉默片刻后,再抬起眼眸的时候,对上胡荆身边的两人: “两位爱卿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范珲和李温对视一眼,工部本就是管理此事的,他们现下手边都有要务,不可能像胡荆那样放下一切,前往华北救灾,他们能做的只有份内之事。 “回陛下,臣回去后便着手准备祈雨祭祀大典,再请钦天监选一好日子,请陛下为国祈雨,保华北百姓太平。” 李温作为礼部尚书,这样的祈雨大典虽不曾亲手操办过,但也见识过几回,着手起来也不是难事。 “陛下大可宽心,华北地区百姓有着陛下庇护,必然会无碍的。” 范珲作为户部尚书,如今京城谁不知道乐捐之事,只是他不便当着旁人的面多加谈及国库里的银两,免得招到心术不正之人的觊觎。 梁崇月与范珲对视一眼,知道这老小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继位之后,几次大典,加上修建国渠,将国库剩下的银两掏掉了大半,这老小子现在已经绝口不在外人面前提及国库有关的事情了。 三人心思各异,但为国为民之心犹在,梁崇月也不想再徒增口舌,眼下也不过这几个方法,只能按照胡荆说得去办。 “好,朕准许你两日内启程前往华北救灾,另外,朕再赐你一道圣旨,准许你决定何时开仓放粮,华北今年大旱非同小可,放粮是为了救助百姓,可也要从长远去看,不可只顾眼前。” 梁崇月已经将话说的十分清楚了,开仓放粮不是小事,她人不在华北,就算是能通过面板查看情况,有什么决策也不好立马送到。 希望胡荆不是个蠢人,能将华北这样棘手的事情处理妥当。 “陛下放心,臣明白陛下顾虑,臣定当小心谨慎,华北一事不解决,臣也无言回京。” 梁崇月闻言,脸上神情微松,此时她心中愿意相信胡荆能够说到做到。 “朕再让太医院派遣太医随你一同出发,还有什么需要的,尽可同朕说。” 梁崇月说完,就发送了消息给系统,让它查阅一下古代大旱大灾时可能爆发的疫病都有哪些,将解决之法全都写下来,明日她连同圣旨一道给胡荆送过去,再让太医院将草药准备好了,一起带上前往华北。 第692章 “多谢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救华北百姓于危难之中。” 胡荆朝着陛下再次行了跪拜大礼,华北之事交于他来解决,目前看来是不用她太过操心了。 “胡爱卿先退下回去整装吧,朕还有事同两位爱卿说。” 胡荆知晓除了他之外,另外两人这些日子没少进宫,起身退下后,离开养心殿便在脑中思索起了关于华北地区赈灾之事。 留下的二人站在养心殿的大堂上,梁崇月拿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将茶杯放下后,翻看起了范珲今日带来的生死簿。 上面的名字其中一半是她有所预料的,这些日子里,系统的速度比斐禾还要快,早早的就将此事处理好,将表格一拉,贪污状况眼睛一扫就能看完。 生死簿上剩下来的一半人,近乎都是拉来充数的,梁崇月沉默的看完了这份范珲准备了许久都生死簿,到底是她高估了他。 以为他在京城为官,这些年见识过一些事情,有些时候做事心中有数,没想到有她这样大的靠山在,范珲还是不敢啊。 “范珲这就是你准备给朕看得名录?” 梁崇月将那张纸扔向范珲的时候,用了些内力,原本轻薄的纸张,像是一记飞刀一样刺向了范珲,将他右手下方垂下的袖子削掉了一半。 范珲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陛下惊人的内力,正巧摆着冰块的缸子就在他的右手边,扇子一扇,没有了袖子做遮挡,寒气立马就将他的右手吹的冰凉。 “陛下恕罪,臣以为陛下今日便要,便带了尚未完全准备好的,臣回去便改,再无下次了。” 梁崇月坐在龙椅之上,眼神冷漠的注视着一切,听着范珲求饶的声音,有些明白为何大夏的国库与皇帝的国库是分开的了。 她以为堪用的,确实个不成气候的,她将路铺平了给他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连说真话的勇气都没有,空会算账,她要的不是个账房! “朕现在还记得范爱卿殿试上所作的文章,用词果敢,字字珠玑,朕当年还在感慨范爱卿不像是想入朝为官的,寒窗苦读二十载,倒像是只为了说句心里话的。” “怎么,是朝堂这摊浑水将范爱卿一颗赤子之心也搅乱了?” 梁崇月语气里难掩对范珲的失望,户部尚书这个位置绝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她当初选他来做,就是想起了他当年的那篇文章。 终究岁月蹉跎,几年过去,人不再年轻,也少了当初的少年志气和胆气。 李温在礼部待了多年,入朝为官的年岁都快赶上范珲年纪大了,经陛下提醒,也想起了范珲当年之作。 当年凭借他的文采和那篇文章原本是不够格进入前三甲的,只是那篇文章正巧入了贵人的眼,当时他还以为是范珲运气好,文章口气那么大,却能入陛下的眼,如今想来,当初看上他那篇文章之人,不是那时的陛下,而是现在堂上坐着的这位陛下。 “陛下,臣知罪了,臣定痛改前非,重新写了名录给陛下送来,还请陛下恕罪。” 范珲跪在养心殿的地板上,阵阵寒气从地上钻入他的膝盖,冷得他全身发颤,却不敢动一下。 “罢了,岁月磨人,丢失的志气和胆气是任凭怎么努力都找不回来的,是朕对你期望太深了。” 梁崇月将放着生死簿的信封一同丢下,朝着范珲摆了摆手,对着他直言道: “户部不适合你,乐捐一事结束后,朕会再给你寻一个好去处,好好做,别叫朕再对你失望了。” 范珲听闻陛下此言,瞬间双目赤红,颤抖着双手将丢在面前的信封和那份名录收拾好,跌跌撞撞的直起身来,将心里的无数话都憋了回去,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苦笑,对着陛下行叩拜大礼。 “臣一时糊涂,不止丢了志气和胆气,也丢了陛下的信任,臣有罪,臣一定将乐捐之事处理完善,还请陛下息怒,别为了臣这样胆小怕事之人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范珲离开养心殿后,养心殿陷入了长久的沉寂,李温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他在官场待了多年,没什么比亲手断送自己前程,还亲眼瞧着更叫人落寞的了。 “陛下,范大人到底还年轻,年轻人在官场似无根的浮萍,做事有所顾忌也是常态。” 李温沉默了良久,最后也只说了这样一句,梁崇月抬眸看他,对上他比起刚进来时要清明些的眼睛,不知他在说范珲,还是在说自己。 “他和你不同,朕为他撑着,他却失了朕最想要的东西,户部缺得是个敢直言不讳的尚书,不是账房。” 见陛下这样说了,李温立马收起了自己那颗同情心,方才是他多思多虑了。 这两人的事情都解决了,他还站在此处,范珲将陛下得罪了,走了,接下来的怒火便是他来承受了。 李温想到此处,不仅后悔方才为范珲多嘴,还是脑中疯狂回忆卷纸上的题目可有什么不足不好的地方。 他也是礼部的老人了,会试卷纸这样大的事情上面,若是再做不好,叫陛下抓住了错处,他说不准也坐不稳这礼部尚书的位置了。 李老头脑子里一想事情,面上的表情就控不住了,心里想什么,脸上都能看得出来。 梁崇月在他脸上扫了一眼后,取出卷轴里面的卷纸看了起来。 这份卷纸出的时候,除了原本的出题范围,梁崇月还加了几本书进去,都与她近年来重水利有些关系。 这一两年的光景,梁崇月政绩的着重点已经十分明显了,想必定然有不少学子去研读过她出的那两本书,不将其加入会试题目中,岂不亏了她彻夜苦读,誊抄书籍。 李温站在养心殿的殿中,与陛下之间除了那张龙案之外,只有几步之隔,一直小心谨慎的观察着陛下的神情,生怕自己出的卷纸哪里不好,再惹得陛下不快。 第693章 李温是礼部的老人了,这份卷纸出的循规蹈矩,是他一贯的风格,梁崇月全部看完后,还将李温一同夹在其中的答案也看了一遍,再有些古板的答案上面又添了几笔。 考场上总不乏有思维活泛的考生,若是只一味的跟随着古板的答案批卷,岂不损失了那些考生的灵气。 “还不错,只这最后三题先空下,等朕好好想想,春闱前再定。” 李温一直候在陛下跟前,听到陛下一句还不错,瞬间如释重负,感觉压在身上的担子都松快了。 “这份卷纸就放在朕这里吧,李爱卿回去好好准备祈雨大典,朕要为华北百姓祈福求雨。” 李温闻言立马应下,会试的卷纸上面最后三题往往都是重中之重,多半都是为了挑选陛下想要之人才时,按照陛下当时的意思定下的。 如今陛下将这三题揽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臣遵旨。” 梁崇月将刚看完的卷纸重新折好,收起来,放回了卷轴之内,就放在了尚未批阅完的奏折旁边。 “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 李温眼角余光瞥见陛下还未处理完的奏折摞起来快赶上笔架高,立马躬身行礼退下。 众人都离开了养心殿,梁崇月挥手示意侍奉的宫人也全都退下后,将卷纸和答案一同收进了背包里。 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等梁崇月处理完今日的政务,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抬头看着恨不能将人烤熟的太阳时,心中不禁担忧起了华北的百姓们。 在母后那里陪着用过午膳后,梁崇月回到养心殿,刚吃了一碗冰粉,面板提示的声音就一直响个不停。 梁崇月看了眼还趴在垫子上装睡干活的系统,打开面板,先顺着系统的提醒检查了一遍华北的情况。 虽说情况不容乐观,但好在没有比她早上看得时候要更加严重些,华北的官员此事上面上心,人力能控制住的地方已经都控制到了,剩下的便要看天命了。 “宿主,你让我找的所有药方都找齐了,我现在就发给你。”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声滴滴滴的声音,面板的信息栏上出现了小红点。 梁崇月将其一一点开,系统做事一向是细致的,所有方子全都标好了能治疗的范围和用量标准。 “朕有系统在手,还有什么可烦心的。” 云苓见陛下面色不好,挥手间带着陛下用过的冰粉和所有侍奉的宫人退了下去,梁崇月正好将系统准备好的药方全都取出来。 字迹是仿照她的,纸张用的也是她殿中常见的。 全都检查了一遍后,梁崇月对于药理并无十分精通,只觉着差不多后,便出声喊平安召太医院院令过来。 将系统准备好的药方交到他手上。 “这是治疗时疫的方子,如今出现过的时疫都有,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若是没有,就这几日将所有药材准备好,随工部尚书一同前去华北赈灾。” 太医令也收到了上面传下来的消息,知晓了华北地区大旱的事情,原本已经指派好了,随行的太医前往,今日陛下吩咐了,他只得遵命前往华北,同工部尚书一起担下这救死扶伤的使命。 太医令将那些药方全都看完后,心中不禁感慨陛下为国为民当真神速,这些方子太医院里多有记载,如今太医院里还在整理药方,一时间为了带哪些草药为重起了争执,不想陛下连这些都已经准备好了。 “凡是这上面写的药材,不拘要用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一律给朕带着去华北,越多越好,你也是要随行前往华北的,你应当明白这其中紧要。” 自古以来,凡是大旱之后多半都有大灾,不论是天灾还是人祸,百姓的生活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些药材带上为的也不过是先预防,梁崇月将能想到、做到的事情全都准备好了,剩下的,哪怕她不想,也只能顺应天命了。 “是,陛下放心,微臣回去后便整理库房,这些之中只有十几味不常见的药材,库房中都有存货,两日内定能收拾妥当,随工部尚书大人一同前往华北,救百姓于危难之中。” 太医令是陛下的御用太医,陛下愿意放他出去,想必对他给予厚望,他绝不能辜负陛下的期望。 梁崇月对上太医令那双皱纹深邃的双眼,瞧着他上了年纪之后依旧清明的眼神,对着他默默颔首,等到人退下后,梁崇月翻看了她登基之后常看的史书。 将史书上相关的部分全都找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恐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直到外面夜幕低垂,云苓端着茶水进来时,梁崇月才将史书上面与天灾有关的部分大致看完了。 其中多半能用上的处理之策她都已经想到了,且准备好了,剩下的一些还等得到华北大旱结束,老天开始落雨才能开始实施。 将史书合上,面板关上后,梁崇月才喝了今日下午的第一口茶水。 “陛下,小狗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奴婢瞧着十分罕见,可要寻太医过来瞧瞧?” 云苓知道陛下忧心华北大旱之事,正想着寻些个理由转移一下陛下的心神,却不想小狗今日饭盆里的菜肴竟然一口未动,从早上那一顿早膳过后,就一直在趴着睡觉。 这一幕瞧着云苓都觉着惊心,立马紧张了起来。 另一边正趴在当宿主的小狗牌监控仪的系统,听到云苓姐姐叫到自己的名字,睁开闭了一整天的眼睛朝着云苓姐姐看了过去,在它心中这是告知云苓姐姐自己没事。 却不曾想这一幕落在云苓眼中便是小狗快要不行了,平日里走路都要蹦三蹦的小狗,现在躺在地上,只有睁开眼睛的力气了。 “它无碍,你不必担心,过两日就好了。” 系统正忙着干活呢,见宿主为自己解释过了,又将眼睛闭上,开始忙活起来宿主交代的任务。 “那陛下可要传膳?” 听到陛下轻应了一声后,云苓半信半疑的将手上茶水放下,在退出养心殿的时候,还不忘关切的看了小狗一眼。 可惜小狗正忙活着用眼睛感受人间疾苦,心里正难受着,没有察觉到云苓姐姐看过来的目光。 第694章 梁崇月倒是看见了这一幕,不过小狗此时正在忙着,云苓再担心,也只得等到此事结束之后,另给小狗多多补补罢了。 晚膳时,梁崇月看了一下午的书,在放足了冰块的殿内待了许久,丝毫胃口没有,稍许用过之后,便趁着晚上不热,出去走了走。 外面的温度哪怕到了晚上也没好到哪去,还有些燥热,但也好过一直待在养心殿内,那冰块上吹来的凉风,吹得梁崇月骨头都寒了。 走在御花园内,梁崇月挥退了左右之人,本只想独个走走,一道黑影从身旁落下,梁崇月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知道身旁人是谁了。 “夜晚蚊虫多,陛下带上这驱虫的香囊吧。” 斐禾从袖口取下一月白色的香囊用请示的眼神望着她。 梁崇月闻出了那香囊里面的香草确实都是做驱虫之用的,便默默点头应允了。 斐禾单膝跪地,开始为陛下系上驱虫的香囊。 月白色的香囊极衬她今日的衣衫,洁白的无边月色下,她美得像是月里嫦娥。 “陪朕走走吧。” 斐禾被她安排出去做事,不出结果是不会突然出现的,如今现身,定然是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但她现在有些烦闷,不想去看那些东西,也不想理会。 “属下荣幸。” 梁崇月刚迈出去两步,总觉着像是少了些什么,转过头来朝着斐禾道: “将面具摘了,戴着面具委实亏了你那张脸。” 斐禾生得极俊美,将面具摘下,乌青顺着面具上的带子划过脸颊,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总有种勾人犯罪的感觉。 “今夜月色宜人,属下陪着陛下去前面秋千架子那坐坐吧。” 梁崇月还以为斐禾会问她要不要喝酒,却不曾想他开口便是那孩子才玩的秋千架子。 “好,那就走吧。” 梁崇月知道那秋千架子扎在何处,宫里的美人少了之后,秋千架子虽日日都有人打扫,却也看得出来已经许久没人在上面玩耍过了。 梁崇月选了一处干净些的坐了上去,无需旁人在后面推她,自己便慢悠悠的荡了起来。 方才还有些燥热的晚风此时也温和了起来,秋千荡得越快,从耳边擦过的风声便愈发凉快,将那些梁崇月不愿意听得事情,都一律吹走了。 “陛下,御花园的梨树结果了,前夜里暗九尝了一个,说汁水很足,陛下可要尝尝?” 斐禾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一个梨子出来,夜晚的光线不好,御花园里也不曾掌灯,梁崇月借着月光看了一眼,那梨子确实不是御前常供着的。 瞧着斐禾手上那皮子有些丑陋,不如御前供着的那些好看的梨子,梁崇月回忆起了去年在关中时的生活,关中的夏日里也是这样燥热难耐,她屋子里供着冰块,却因着数量不多,不能像在宫里这样摆上几缸子。 那晚上的一盆子冰,作用聊胜于无,用了几日后,梁崇月便将冰块给停下了。 京城里用冰会分吃用和降温之分,可出了京城,旁的地方却少有这样的分别。 她是被渣爹突然赶去关中的,在关中的夏日里,冰块是稀罕物件,关中的守军将领家中的存冰也不多,她便做主让人将送来的冰块冰了果子后,化的冰水掺进每日送去渠上的绿豆汤里。 绿豆汤是送到渠上给那些修建国渠的百姓降暑用的,冰过的果子也放在一旁,随百姓们拿取。 她每日去到渠上转悠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拿上一个梨子吃着,冰过的梨子解暑,比起宫里吃过的还要甜。 “拿给朕尝尝。” 回忆往昔,到手的梨子却不是冰过的,梁崇月将秋千的速度降下来后,咬了一口梨子,汁水确实足,清甜的味道冲淡了夏日里的苦闷,叫人心中舒畅。 “梨子不错,还是暗九会吃。” 瞧见被陛下啃过的梨子在月色的映照下闪着水光,斐禾低头浅笑,拿了一个梨子站在一旁陪着陛下一起啃。 梁崇月坐在秋千架子上,将斐禾递来的梨子吃了个干净。 感受到饱意后,心情也跟着好多了。 “月下赏景吃梨,也只有你陪着朕的时候才有这样的惬意。” 陛下吃完后,斐禾自觉伸手接过陛下吃剩下的梨核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等到天亮之后,会有洒扫宫人前来洒扫干净。 “好了,该回去了,走吧,今日朕准你侍奉。” 斐禾一身黑衣黑袍站在月色下也不显眼,与陛下今夜这身明黄色的龙袍相比之下要暗淡的多。 瞧见陛下眼底的疲惫,他知陛下是在为国忧心,心疼的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 “谢陛下隆恩!” 斐禾单膝跪地,朝着陛下行礼,本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被他这样一闹,倒像是她应允了他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 “还不扶朕回去。” 梁崇月娇气的抬起一只手,斐禾人还未起来,就已经抬起手臂搭在了她的手掌下面。 扶稳当了之后,再快速起身,往日里一向冷心冷面的四方台掌令到了陛下这里,也许得用心讨好,才能得陛下一展笑颜。 回到养心殿,系统还趴在外殿的垫子上面,梁崇月一眼便看出了它面前新换的吃食,看来云苓是真的担心了。 “先别看了,左右再坏也就是那样了,快些睁眼将面前的吃食用了,不然一会儿要连同云苓的心一道凉了。” 系统正看得聚精会神,突然一道声音从头顶响起,下一瞬,面板上的内容就消失了,还是被宿主亲手关掉的。 系统这才缓缓起来,晃动了一下一整日都没怎么动过的身躯,比眼睛先有反应的是它的鼻子,为了更好干活,它将五感屏蔽了,根本闻不到云苓姐姐为它准备的好吃的,一睁眼看见油乎乎的大肘子,系统口水都下来了,瞬间什么都顾不上,埋头就是一通乱啃。 第695章 一盘东坡肘子啃完,下面还有椒盐排条,都是系统爱吃的。 梁崇月余光瞥见系统啃着排条咯吱作响,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云苓竟心疼它到这份上。 什么都准备好了,只恐系统不愿意吃饭。 “带着小狗下去吃吧,朕要安寝了。” 云苓也觉着小狗啃骨头的声音有些大了,立马应声带着还在埋头苦吃的小狗连狗带盆一起带了下去。 少了系统这个小插曲,养心殿内红烛青账闹了近一个时辰才恢复平静,等梁崇月一觉睡醒,准备起床上朝的时候,枕边人已经走了。 “换杯参茶来。” 昨夜闹的有些凶了,梁崇月因着朝政太多,已经半年不曾练武,为国为民忧思太久,有些精神不济,用过参茶后,才感觉身体缓过来了些。 “陛下近日来太过劳累,奴婢瞧着都心疼,陛下是天下之主,可要好好爱惜身体才是。” 昨夜里云苓带着小狗守在养心殿外面说了许久的话,人狗有别,虽然小狗不会说话,但云苓总觉着小狗聪明,听懂了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狗来到陛下身边也有十六年了,小狗也会有食欲不济的时候,更不要说陛下日日操心,还在边关和北境受了那许多的苦,身体已经不如从前了。 昨夜里和小狗就着养心殿撒下来的烛火聊了许久的云苓决定要好好注重陛下的身体,绝不能让陛下因着琐事伤了自己的身体。 “知道了,朕心里有数。” 系统每个月都会传她的身体检测报告到面板上,一旦她的身体有什么不好,系统一定会立马提醒的。 她只是最近太累了,这万人之上的皇帝果真不那么好当。 大夏刚开辟了新的疆土,所有的事情都要她来做决策,梁崇月捏了捏眉心,坐在床上缓了缓身上的疲惫后,才从床上下来。 梁崇月刚洗漱完毕,换了一身龙袍,云苓就捧着早膳过来了。 “陛下,往后上朝前陛下先用些早膳再去也来得及,陛下的龙体康健,才能庇护大夏百年。” 早起,梁崇月本没什么胃口,刚才还喝了一碗参茶,可见云苓手上捧着热粥跪在她跟前,梁崇月无奈叹了口气,在桌子前坐下。 云苓见状立马将准备好的早膳摆好后,开始为陛下布菜。 梁崇月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虾饺后,便示意一旁侍奉的宫人端茶漱口。 “下回早膳准备的再清淡些。” 说罢,梁崇月转身出了养心殿,朝着太和殿走去,云苓转头看了眼陛下吃完的早膳,这是每回陛下在太后娘娘那里用得最多的吃食了。 想来是陛下早起没胃口,这些也觉着油腻了。 云苓在心里默默记下后,带着人将饭桌上的东西都给收拾了。 早朝上百官争论的事情不过那几件,梁崇月心中早有成算,梁崇月下了早朝回到养心殿后不久就见平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工部尚书胡荆求见。” “进来吧。” 梁崇月刚翻开一本奏折,才看了几眼就又合上了,胡荆身上还穿着朝服,瞧着那架势是已经准备好出发华北了。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爱卿起来吧,今日这么着急找朕所为何事?” 梁崇月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听着底下跪着的胡荆如她所料般的开口道: “回陛下,臣已经做好万全准备,随时可以出发华北,还请陛下应允,臣即可出发。” 胡荆是爱民如子的好官,梁崇月没有即刻回答他,而是在心里算了算。 “你先不急,朕已经派太医院院令随你一同出发,随行的军队也已经在京郊整装了,等到太医院将药材清点装车后,朕立刻派人护送你们前往华北,救那里百姓于水火之中。” 胡荆闻言,脸上的焦急之色淡了许多,一时间站在养心殿内,对上陛下的目光,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看出他的尴尬,梁崇月将刚合上没一会儿的奏折重新打开,头也不抬的对着胡荆道: “回家去吧,回去同你夫人孩子好好道别,赈灾一事少则半年,多则难说,你是个爱民如子的,也不可舍小家为大家。” 经过陛下提点,胡荆躬身行礼退下,梁崇月见人离开,开始继续批阅奏折。 时间一晃便是三日,本来计划着至多不过两日便让他们出发前往华北,不料那药方上的药材光是收集装车就花费了三日的光景。 前往华北赈灾的队伍之中,除了胡荆就是太医令最为重要,无法,梁崇月也只等到药材全部装车之后,再命他们启程。 众人跪在养心殿的殿内,朝着陛下齐声道: “陛下放心,臣等绝不辜负陛下期望,若不能解决华北旱灾,臣等绝不回京。” 胡荆的声音最大,在他的大声映衬下,太医令做事小心谨慎惯了也还是被带着高声下了赌咒。 虽然话刚说出口,太医令就后悔了,这旱灾迟早都会结束,老天爷也不可能真的不往华北落一滴雨水,可将这天灾的因果背在身上,太医令光是想想都觉着自己冲动了。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待你们回来,朕亲去城楼上迎接你们。” 自从那件事之后,梁崇月就再也没上过城楼了,如今他们出发,梁崇月也只是在养心殿内多加关心了几句后,就命小段将军率军护送他们前往华北。 虽不曾站在城楼上亲自目送,梁崇月还是打开面板目送了他们离开。 瞧着他们离开时面上的轻松,只希望他们能解决完华北的旱灾后,也能这样笑着回来。 “陛下,君后那边传话来请陛下前去用午膳。” 平安送了几位大臣离开后,刚从午门处回到养心殿就在外面撞见了君后殿下身边的承钊,领了殿下的旨意到了陛下跟前。 “那就去吧。” 梁崇月不平不淡的应了一声后,平安便转身出去给承钊回话了。 “陛下说了今日去陪君后殿下用膳,还望君后殿下早早准备起来。” 第696章 梁崇月处理完政务到达坤宁宫的时候,正巧看见挽起袖子从小厨房出来的李彧安。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梁崇月笑着伸手用帕子擦去了李彧安额间的汗水。 “这么热的天,怎么从小厨房出来了?” 李彧安抓住陛下的手,将额间的汗水擦干净后,才道: “回陛下,臣妾新学了一道菜,简单易做,夏日里吃最是爽口,陛下今日前来,便想着做给陛下尝尝。” “往后这样的事情交给厨司去就行了,你实在要做给朕吃,等到天凉快些的也不迟。” 这样热得天,梁崇月从养心殿到坤宁宫,路上都出了一身汗,更不必说现在的小厨房会有多热了。 “送去给陛下的吃食都是殿下亲手做的,能为陛下洗手作羹汤,殿下才不在意热与不热。” “承钊住口,你何时也这样话多。” 梁崇月回忆起从前坤宁宫送来的吃食,没想到竟然都是出自李彧安之手。 “不妨事,若是承钊不说,朕不知何时才会知道君后对朕的一片痴心,朕甚是感动。” 外头的天实在是热,他们站着的地方还没有遮挡,梁崇月说完,就拉着李彧安的手朝着饭厅走去。 “今日朕一定好好尝尝彧安的手艺,不过朕也说真的,近日天热,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厨司去做吧,若是将你累坏了,朕不知要怎么心疼了。” 李彧安闻言,难得在他脸上看到男子的羞涩,一双眼睛里都是快要装不下的爱意。 “臣妾明白了,陛下放心,不会的。” 李彧安是犟种,梁崇月劝了两句见他不在意,就不再劝了。 他若是执意如此,她也就只好享受了。 “只是华北大旱,太医院院令今日刚朕被派去华北了,你若是为了给朕做吃食中暑了,太医院旁的太医来给你看诊,你若是放心,朕不拦着你。” 李彧安人在深宫,前朝的消息虽瞒不过他,他也已经收了那些心思,只一味的侍奉陛下,教养孩子,听闻陛下向他提起朝堂之事,李彧安也只是低头浅笑: “陛下放心,臣妾心中有数,只一道菜还累不着。” 他这样坚持,梁崇月该说的也都说了,沉默的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此时传膳的宫人将膳食端了上来,李彧安起身为陛下布菜,梁崇月在众多菜肴里面猜测着究竟哪一道菜出自李彧安之手。 “陛下,可看出哪一道是臣妾所做了吗?” 梁崇月的目光在这些菜肴上面扫过,每一道从外表上看着都不错,按照承钊说的话看,先前她尝过不少次李彧安亲手做的吃食,想来出自他手,能被呈到她面前来的定然是色香味俱全的。 现在只能从那句简单易做,最是爽口下手了,梁崇月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碗槐叶冷淘上面。 这是这一桌里面最简单的了,不过今日饭桌上多数都是类似浇头一样的菜式,为这碗槐叶冷淘作配,想来便是因为这是李彧安所作。 “可是这碗槐叶冷淘?” 梁崇月笑着转头问李彧安,李彧安立马接着陛下的话称赞道: “陛下果真厉害,一眼便看出来了,这可是臣妾亲手所作,陛下快尝尝。” 夏日里再多的吃食也难比得上这一碗槐叶冷淘,梁崇月笑着接过了李彧安亲手拌好的凉面,尝了一口,味道果真不错。 “面条爽滑又有嚼劲,用冷水镇过之后,比起旁的膳食吃的都要爽口,彧安有心了。” 一碗凉面被李彧安换着法的拌了六种浇头,梁崇月一顿尝了六种口味的凉面,直到吃饱后,便不再动筷子了。 “这槐叶冷淘去了圆明园避暑时也可以做来吃,想必母后和明朗也都会喜欢。” 母后和明朗一个上了年纪,一个年纪太小,小厨房都不太敢在夏日里做这样用水镇过的凉面,恐让母后和明朗吃坏了肚子。 可这夏日里,人最是没有胃口的时候,吃再多的山珍海味也不如这碗凉面来的爽口。 “是,陛下提到去圆明园避暑,既然华北有旱灾,陛下可要为华北的百姓祈福祈雨?” 李彧安从前身为太师,也见识过先帝为百姓祈福祈雨的场面,陛下才刚登基不久,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多半还是要开祭坛祈雨的。 “这件事朕已经让礼部去办了,去圆明园的日子往后推一推吧,等到祈雨过后再去也不迟。” 李彧安在陛下提到华北大旱的时候就猜到会是这样了,陛下的决定他照做就是了,比起他们在宫里有冰块用着,华北的百姓更需要陛下。 “是,那母后那里臣妾明日去告知。” 梁崇月闻言点了点头,索幸今年她要带着去圆明园的只有他们几人,晚上几日也无妨。 在坤宁宫内待了一会儿后,梁崇月看了眼外头炽热的阳光,忍下了想要离开的冲动,索性今日的政务都已经处理完了,干脆在李彧安这里待到日头下去些再离开也无妨。 看见坤宁宫内殿罗汉床上放着的正是她誊抄的那两本书,梁崇月想起前年同李彧安一起出会试考题之时的场面,别看李彧安任太师多年,他们二人都是出卷纸的新手,初出茅庐的两人大晚上不睡觉翻遍了往届的会试卷纸,才摸到了一点门路。 现下她空出了明年会试卷纸上的三道大题,她心中只有大致想法和题型,至于具体的题目,她还没想那么远。 “这两本书彧安都看过了?” 李彧安正在为陛下剥莲子,瞧见陛下拿起那两本书,正巧反倒他做过批注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道: “才看了一遍,很多地方,臣妾都不是太通,不比陛下学识渊博。” 梁崇月看了李彧安在书上的批注,比她才看第一遍的时候理解的要透彻的多,不愧是十几岁就能凭借满腔学识入了渣爹眼的男人。 “彧安谦虚了,若是以这两本书来出明年会试的考题,彧安觉得从哪里起笔的好?” 梁崇月一边翻看着李彧安在上面都标注,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 第697章 这两本书李彧安一共也才看了两遍不到,不过现在陛下问了,他也不好推脱,只得从陛下手中接过那两本书,翻找起他第一遍看时疑惑之处。 “陛下,臣妾第一回看到此处并不能理解其中道理,后翻阅了好几本相关古籍后,才慢慢领略到了陛下这样书写时的深意。” 梁崇月顺着李彧安的话看向了他手指的地方,上面写得正是修建河渠时最容易犯得错误,她第一次看得时候也不能理解,还是让系统给查阅了资料后,才慢慢领悟到其中缘由。 “陛下若是从此处落手,出题,想来会有意外的收获。” 从前的科举也都顺应局势,在最后几题的时候加入当今国家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李彧安花了好些时间,毫不遮掩的将他不懂的地方全都找了出来,一一翻给陛下看过。 两人从正午时分一直聊到了夕阳西下,外头的天空都变成了橘红色,李彧安原本只想同陛下交谈一番他的不解之处,却不想听着陛下讲解,时间像是无声的风,快速的从他们之间溜走了。 “这些问题臣妾第一遍看得时候都不明白,想要彻底弄懂,需得费些功夫,这点不过是臣妾愚见,叫陛下见笑了。” 听着李彧安这样自谦,梁崇月接过他手上书本的动作一顿,笑着轻轻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尚未及冠就能连中三甲,稳坐太师之位,彧安当真谦逊。” 李彧安是何许人也,大夏再也没出过第二个这样的天选读书人。 梁崇月习惯了李彧安的谦虚,将他方才提到的地方记在了心里,她不好让李彧安直接出题,但有了方才的几番交谈,她心中也有数了。 “陛下,外头的太阳也西垂了,陛下留下一起用膳吧。” 梁崇月坐在坤宁宫的书案前,正在思考,对于李彧安的询问,也只是摆摆手,随他看着办。 等到晚膳上桌之后,系统已经将方才他们讨论过的争议全都做好了记录发到了她的面板上。 瞧着那简略完整的记录,梁崇月又发现了系统一个过人之处。 “陛下先用膳吧,这些东西晚点再看也来得及。” 聪明如李彧安,他已经猜到陛下这是要为明年春闱选题了,不过后宫不可干政,哪怕他从前是太子太师也不行。 “今日听彧安一席话,朕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夫如此,朕此生不知要少多少忧愁。” 李彧安闻言,挂在脸上的笑容幸福又隐隐带着几分荡漾,像是陷入情网中寻到乐趣,连挣扎都不愿意的小兽。 “这都是臣妾该做的,陛下快来用膳吧。” 今个梁崇月一直在变着法的夸赞李彧安,能感觉得到今日晚膳时,李彧安为她布菜都比从前殷勤了些。 用过晚膳,交代完任务后,梁崇月坐着龙辇从坤宁宫离开,感觉后腰有些不舒服,李彧安前半辈子不是身残志坚吗? 怎么治好了之后,像个牛犊子一样,累得她腰疼。 回到养心殿后,梁崇月将从坤宁宫带回来的一堆手稿放到了龙案上后,直接洗漱入寝了,待到第二日早上,早睡早起后,梁崇月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早朝上,平安刚喊完: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李温就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头上戴着的玉冠垂下的玉帘遮住了那双深邃的眼睛,也挡住了不少锐利的眼神。 “李爱卿有话便说吧。” 李温眼下的乌青好像更加严重了,不知这次又是熬了几个通宵没睡觉。 “回陛下,臣已经找钦天监选好了陛下为华北百姓祈雨的日期,十日后是两月内最好的日子,钦天监还算过了位置,大相国寺是再合适不过的祭祀地点。” 李温说罢,请了病假,许久不上朝,一直神神秘秘的钦天监也从一旁走了出来,朝着梁崇月行礼,什么都没说,往那一站就已经是给予李温这一句话最大的肯定。 “那就按照爱卿的意思办吧,朕也许久没去相国寺了,那里的香火最旺,想来是最快能上达天听的地方了。” 梁崇月说完后,下面的大臣们纷纷点头以表认同,李温身为礼部尚书,这样的事情本该由他亲手操办,不过梁崇月瞧着原本合身的朝服在他身上穿着有些松垮,那脸色也不算健康,为了他能更加长久的为她,为大夏效力,梁崇月还是出声劝慰道: “政务繁重,不是一人、一日就能做成的,李爱卿还是要爱惜身体,朕的朝堂不可缺了爱卿。” 李温要是死在任上,梁崇月一时间还真寻不到谁能顶上他的位置。 周萱虽是不错的人选,但到底资历尚浅,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不像李温,拿起来就能用。 “臣多谢陛下关怀,臣定当保护好身体,为陛下、为大夏效忠百年。” 李温虽是这样说,梁崇月还是有点不放心,对着一旁的平安道: “退朝之后,派太医去给他好好看看。” 平安躬身应下,底下站着的百官看见这一幕,相互对视一眼,不禁在心中感叹,李大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至少目前看来,当真是朝中无人能敌了。 几位尚书之位都换了人来做,李大人能得陛下这样青睐,总有人将目光放到另外几位尚书身上,都是尚书,还都是陛下亲自提拔上来的,这重视程度高低立下,嘴巴碎的忍不住议论几句。 “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在早朝上这样关心过谁呢,都是尚书,李大人这份隆恩当真是朝堂第一了。” “可不是,户部范尚书当初不过是一小小四品官,就因着一篇文章被陛下记住,一夜之间平步青云,成了户部尚书,还以为他会是陛下最看中之人,到底是鱼跃龙门,资历尚浅啊。” 梁崇月耳力惊人,说这话的是几位皇亲国戚,在朝中领了一份虚职,都有荫封在身,本也不靠着这点微薄俸禄傍身,在朝堂上便有些口无遮拦。 梁崇月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扫过,眼尖的感受到上面的注视后,立马就住口了,余下的也不敢再多言。 第698章 这些个皇叔们说话毫不客气,但到底也不是什么大错,说得也是实话,及时止住后,梁崇月便收回了目光,余光在范珲身上扫过后,梁崇月没看清他眼底的神情,只瞧见了他抿紧的嘴巴,看来是听到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情,突然被眷顾后,到达了一个不匹配的位置后,人总是会看不清自己的,若是这两句话能点醒范珲,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小小的插曲一过,朝堂上又回到了方才的状态,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两句话本来听到的人就不多,但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范珲已经不记得后来朝堂之上都在议论何事了,他站在队伍的前列,一直低垂着的头,无言面对陛下。 这突然降临的天大喜事冲昏了他的脑袋,就连旁人都能看透的本质,他竟然只不过才做了几个月的户部尚书就忘记了来时路,忘记了陛下之所以选他,是因为看中他当初冒着未知风险在殿试卷纸上直言不讳。 是他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是他无能,他德不配位。 “好了,无事便退朝吧。” 梁崇月起身离开了太和殿,她前脚刚迈出太和殿的门槛,身后就传来了不少大臣对着李温嘘寒问暖的声音。 梁崇月听着那些话,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意,不知范珲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此时的李温被众人围在其中,他本就不喜欢这样被人吹捧迎合的场面,下意识就想找借口溜走。 “我有些头晕,我便先走了,回头再聚、回头再聚啊。” 李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扶着脑袋,满脸疲态的朝着太和殿外面走去,围在他周围的大臣们见状又岂能看不出他言语中的推脱之意,也不肯就此放了他。 梁崇月已经走到养心殿外面了,突然停住脚步对着身后跟着的平安道: “回去看看李温走了没有,若是还没来得及走掉,就帮他一把,别叫那些人将他困死了。” 平安领命退下,梁崇月迈步进了养心殿,她不是不相信李温的圆滑,可比起他的圆滑,朝中那些滑不溜手的更加难缠,李温若是自己一人对上四五个,今日怕是难以脱身了。 左右她已经派了平安过去,就不再细想了,梁崇月坐在龙案前,瞧着今日刚送来的奏折,将眼睛闭上,不想多看一样。 等到朝堂稳定后,她一定要将每日早朝减少到三日一次,也要过上睡懒觉的生活。 这样想着,梁崇月仿佛能多些动力,将奏折翻开,开始批阅起来。 一摞奏折批到一半,平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回陛下,奴才到的时候,李大人已经被范大人救走了,奴才请了太医院御医前去李府,想来两队人会在李府门外碰见。” “范珲?” 虽是疑问,梁崇月心中已经有数了。 “陛下圣明,正是户部尚书,范珲范大人。” 梁崇月批阅奏折的手一刻未停,她希望范珲早日想明白了,但这种事情急不得。 “行了,叫御膳房给朕上碗酥酪来。” 早上起的太早,虽然用过早膳了,梁崇月还是感觉嘴里缺了点味道,酥酪的奶香味和甜味正好能给她枯燥的生活添点滋味。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退下后,等到酥酪送上来后,梁崇月已经将奏折批阅完了。 练了这么久,她批阅奏折的速度都有所提升了。 酥酪送上来后,平安还不忘给小狗也带了一份,将养心殿的宫人挥退后,梁崇月一人一狗开始查看起了华北地区的情况。 看着看着,梁崇月吃酥酪的心情都淡了,将只吃了几口的酥酪倒进了系统的碗里,等到将华北地区的所有州县全都看完后,梁崇月连用午膳的心情都没有了。 现在正是夏日里,天气一日热过一日,梁崇月还看了一眼前往华北的队伍,马儿受不了热,他们便改了赶路的时间,白天里最热的时候用来休息,早上和晚上赶路,在大夏地界里,就算是再猖獗的匪徒也不敢拦截军队的车队。 看着胡荆坐在马车里因为高温和颠簸吐得昏天黑地,还在关心还需几日才能赶到华北,梁崇月心中对于华北大旱的灾情有了一丝宽慰。 等胡荆到了华北,有他坐镇,想来华北大旱也持续不了多久,定然能解决的。 关掉面板后,华北百姓了无生机的模样还在梁崇月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梁崇月本就不太好的胃口直接没了。 喝了两杯茶水后,还是觉着心中压抑难受,方才吃下去的酥酪,此时觉着有些腻得慌,甜味堵在嗓子眼一直下不去。 “宿主,你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我已经用仪器算过了,上面显示这场大旱持续半年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五十,说不定很快就能结束了。” 系统的话梁崇月听着没宽慰多少,百分之五十,那就是还有一半的概率会持续很久,甚至超过半年。 她远在京城去不了华北,山高路远,消息也不能及时送到,她从前不相信鬼神之说,如今只希望十日后的祈雨能有用,希望华北能早日结束这场大旱。 “好了,你也退下吧,不必日日看着了,别将你也整郁闷了。” 系统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对于这样的场面虽然同情,但不会有更多的情绪,这些丝毫不影响它的胃口。 或许只有它在意的人深陷其中,它才会有更大的情绪波动。 “好嘟吧,那我走了,宿主你想开点,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哪个皇帝没经历过几次天灾,国库里都是银子,没什么过不去的。” 系统宽慰完后,一口吃掉了碗里最后一块酥酪,朝着养心殿大门走去,准备去找明朗玩,好几天不见那个小坏蛋了,不知道想它了没有。 系统从里面一掌推开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养心殿,平安习惯性的上前将门重新合上。 第699章 梁崇月心中忧心华北情况,好在李温办事的速度和效率极快,十日之期已到,梁崇月起的比平日里上朝还要早,天还没亮,空气中还是湿漉漉的,梁崇月已经一袭龙袍坐上了前往大相国寺的马车。 昨夜便已经入宫,在宫中设下祭坛的莲池此时正跟在陛下坐着的马车外面,站着平安的位置,换回了袈裟,眉目舒展,眼神清澈明亮,眼尾微微低垂,目光收敛,只一味的跟在陛下的马车旁边,周身内敛沉稳的气场,已经完全是一副主持做派了。 这一路上口中诵念着为华北百姓祈福的经文,梁崇月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的同时,听着这经文和路边上的蝉鸣,心情平静了不少。 “陛下,一会儿咱们就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崇月突然惊醒才发觉自己竟然睡了过去,掀开帘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日头已经出来,这路上的水汽都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 “祭祀祈福的时候需保持腹中饥饿才能见诚心,辛苦陛下,连茶水也不可用。” 梁崇月正准备伸手让云苓给递一杯茶来,就被云苓温声拒绝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上大相国寺祭祀祈福,但从前都是渣爹来的,她只跟着忙活自己的事情,一时间将这件小事都给忘记了。 梁崇月收回了手,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马车内,外面莲池诵念经文的声音时不时的传进马车内,等到外面伴随着的蝉鸣声越来越小,梁崇月便知快到地方了。 莲池在大相国寺底下养的小兽将这周围的虫子吃的干干净净,到了夏日里,连个敢吱声的蝉都不见。 她已经叫莲池将小兽都移到了旁的地方,但这些小兽留下的痕迹一日不散,大相国寺周围便一日难有蝉鸣鸟叫。 “陛下,咱们到了,马车只能停到此处,剩下的便要陛下亲自来了。” 平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梁崇月睁开眼睛后,云苓才将帘子从里面掀开,下了马车,梁崇月深吸了一口气,许久不曾闻到这样清冽的空气了。 “陛下,请随贫僧来。” 梁崇月认得上山祭祀的路,祭祀的地点不在大相国寺内,而是在更高处的山峰上,有莲池这个老毒物带路,想必这一路上的小兽连贴过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梁崇月对上莲池看过来的目光,微微颔首,整理了一番身上衣衫后,将身后一众人留下,除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云苓和平安,赤嵘还带着一只精兵随行。 夏日里天热,京城也许久不曾落雨了,上山的路不难走,跟在莲池身后,梁崇月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祭祀的山峰处,李温早就候在了那里,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祈雨用的祭台搭在山峰处中央的开阔地带,祭祀的天坛上雕刻的龙纹和云纹在愈发炎热的日头下暴晒着,栩栩如生的画面像是下一秒就能活过来一般。 天坛周围站了一圈大相国寺的高僧,每人手中都拿着一物,有晒干的树干和枯草,没有精神蛇兽...每人手中都不一样。 天坛的中央,祈雨用的炉鼎四周放着十一生肖的动物,全都呈割喉状,摆放的位置也极为考究,确保它们身上的血能流向天坛的中央,在祭坛上形成一个血做的阵法。 第700章 十二生肖缺了一位,梁崇月身着龙袍,明黄色的袍子上面绣满了龙纹,刺眼的日头下,随着梁崇月的走动而动起来时栩栩如生,花纹样式与祭坛上雕刻的龙纹十分相似。 梁崇月还未上祭坛就已经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只是腥,却不臭,想来并没有放太久,都是算好的时间。 “陛下,开始吧,再晚上一刻就要错过向上天祈愿的最好时机了。” 钦天监从后面走了上来,在陛下耳边小声低语。 梁崇月闻言,面色凝重的看向祭坛中央的炉鼎,迈步走了过去,在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周围便响起了诵念经文的声音,每个动物的身后都有一位高僧正低着头,像是一座座雕塑,只有嘴巴在小声的动着。 梁崇月没有亲眼见到过渣爹从前祭祀的场景,除了钦天监向她描述的那些以外,所有东西都是昨天夜里看面板上的视频学的。 听着周围经文的诵念声,梁崇月走到了炉鼎前,里面已经铺满了香灰,梁崇月先是朝着炉鼎躬身行礼后,随后从袖口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划开了两只手的掌心,任由鲜血滴落。 梁崇月将带着她鲜血的匕首插进炉鼎之中,鲜血滴在炉鼎上,不知日头太大还是她的错觉,竟看见鲜血滴落的地方闪过一瞬金光,只那一瞬便又恢复了平静。 从一旁拿过香点燃后,回到炉鼎前跪下,此时身边高僧诵念经文的声音陡然增大,梁崇月跪在地上,膝盖下面是凹凸不平的龙纹雕刻,闭上眼睛,回忆着昨天晚上在面板上看见的一切,开始学着渣爹的样子,诵念起祈雨的经文。 等到梁崇月将整篇祈雨的经文全都诵念三遍之后,再睁眼,手上的香已经燃了大半,尾端已经被她的鲜血染红,梁崇月起身将尚未燃尽的香插入炉鼎中。 掌心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她的脚下已经被鲜血染红,其中除了她的血之外,还有另外十一生肖动物的鲜血,将祭祀的天坛上的龙纹都染成了血红色。 梁崇月已经看不清自己流了多少血了,下身因为方才跪地,龙袍上沾满了鲜血。 烈日高悬,梁崇月抬头望天,周围高僧诵念经文的声音还在继续,插在祭坛四周的大夏战旗被烈日暴晒着,梁崇月面上是失血过多的惨白,对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又有力: “华北大旱,大地干裂,田中庄稼全都旱死,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朕今日站在这里,代万民祈雨! 朕知天道无常,却也信民心可感上苍。这万里河山,皆是我大夏子民的根基,华北遍地枯槁,朕虽不曾亲见,却闻之心痛。 天若有灵,就该看到我大夏子民的苦难,听到他们的哭号!他们于烈日下劳作,为了糊口拼命,却遭旱灾肆虐,颗粒无收。 朕身为天子,承天命而治天下,在此向天地神灵恳请,求降下甘霖,润泽华北干涸的大地,拯救我受苦的百姓! 朕以大夏国运为誓,以自身帝尊之位起念,愿担这苍生苦难。若能换来这场雨,朕愿付出一切代价! 今日,朕要让这天,听到朕的决心,让这地,见证朕的意志!让这风雨,听从朕的号令!大雨倾盆,拯救苍生!” 第701章 站在远处的众人瞧着祭台上满地的鲜红,听着陛下用自身起誓只为华北降雨,无一为之动容。 梁崇月最后从祭坛上下来的时候,背后已经在冒冷汗了,她现在才知为何渣爹从前祭祀之后,总会虚上一段时间,这样放血,要是换个命不够硬的来,怕是都难从祭台上下来。 “陛下今日辛苦,余下的就交给臣等来办吧。” 方才梁崇月站在祭台上得时候,抬头望天时,见到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多出了大片大片的白云,将原本炽热的阳光遮住了大半,不知华北何时能够降雨。 梁崇月一只手撑在云苓的手上借力,对着开口的李温微微颔首: “你办事,朕是最放心的。” 说罢,梁崇月便带着人离开了祭坛,朝着山下走去。 上山的路需要她自己走,下山也得她自己来。 只有方才站着的时候,梁崇月在云苓的手上撑了一下,其余的路,梁崇月一人走完了全程,直到下到最后一节石阶,梁崇月才立马用药洒在了掌心的伤口上止血。 “陛下先去寺内休息片刻再回宫吧。” 云苓瞧着陛下下半身被血浸湿的龙袍和还在不断滴血的双手,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陛下请留步,主持特意交代打扫好了庭院,陛下可进寺庙内休息好了再离开。” 莲池留在了山峰上完成最后的仪式,梁崇月此时已经失血过多,眼前时不时的飘过白色的飞虫,没有想太多,便点头同意了。 下了山峰,剩下的便无需她再做什么了,方才说话的和尚叫人抬来了一顶小轿,平安检查过后,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坐了进去,一路上小轿摇晃,她身上的血滴了一路。 为了养养精神,梁崇月将头靠在了小轿上,赤嵘默默带着精兵上前了几步,与陛下靠的更近,以便随时保护陛下的安危。 “陛下,咱们到了。” 梁崇月睁开眼睛,第一眼入目的不是清雅的庭院,而是朦胧视野下乱飞的白色小虫,梁崇月强忍了不适,在云苓的搀扶下,进入了庭院了。 平安已经带着人将庭院以外全都检查过了,梁崇月进入屋子里后,周围都是她用惯了,信得过的人,便也不再强撑,坐在床上,下一秒直接闭眼睡了过去。 云苓也不含糊,和平安两人一人出去吩咐赤嵘带着精兵守住此地,另一人拿出早就备好的药箱,开始给陛下处理起伤口来。 平安嘱咐完赤嵘回来后,见云苓正小心翼翼的在给陛下上药,陛下掌心的两处伤口不浅,想来是为了华北百姓已经伤神了许久。 “先止血吧,伤口慢慢再处理。” 平安见陛下面色惨白,心头焦急,上手拿起止血的药粉,便想往陛下的掌心撒去。 左右陛下也已经睡着,现在快快的止血才是最重要的。 平安正准备撒药粉,就被云苓伸手拦住了。 “陛下已经给自己止过血了,只不过血流的太多,将药粉也染红了,你仔细瞧清楚了,陛下的掌心已经不再出血了。” 平安闻言,低头仔细看着云苓姐姐给陛下处理伤口,看了许久,见那伤口真的不再出血,这才长舒一口气,放心了大半。 “还好陛下留有一手,不然从那么高的山峰上走下来,再多流一路的血,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平安在一旁庆幸陛下的圣明,话才刚说完,就被腾不出手来的云苓一脚踹在的小腿上: “你个蠢才,看不见这一路上的血?” 云苓一直跟在陛下身边,瞧见陛下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路的血脚印,在那祭坛上就算是龙袍上都吸满了血,也不至于那么高的山路下来,还能有那么清楚的血脚印,陛下分明是下了山之后才止的血。 陛下为了华北大旱之事,这几日夜里都没睡好,在祭台上放了这么多的血,不等下来,恐被天人觉着用心不诚,又怎么可能放心止血。 平安被云苓踢了一脚,不重,但也有数了。 噤声后站到了一片候着,只时不时的帮着云苓姐姐递个什么东西前去。 “去打盆温水来,陛下这手上全都是血,可要好好擦擦。” 云苓说这话的时候,回想起陛下站在那满是红色的祭台上,说的话字字沁血,她听得泪都要下来了。 老天无眼,陛下这一路走来已是极其不易的,为何还要降下这样的天灾叫陛下操劳一场。 平安瞧见云苓泛红的双眼,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默默出去打了盆温水来,送到陛下的床头,两方帕子不断交错的递到云苓手上,为陛下擦干净手背上的血污。 “这么多血,回去让太后娘娘看见,不知又要怎么心疼了。” 云苓一边为陛下擦拭血污的时候,一边小声伤心道,平安将这些话听了进去,脑中已经有了画面。 就像是从前那样,不论是陛下想要做些什么,太后娘娘总是默默支持,在陛下受伤之后,总是最伤心的那个人了。 “陛下是天之骄子,有上苍庇护,想来这伤口很快便能痊愈的。” 平安现在也只能说些这些宽慰的话,来叫云苓宽心,只是他也担心今年夏日里这样热,陛下这伤口又碰不得水,养伤期间,陛下少不了要吃苦受罪的。 现在只盼着陛下能早些恢复,太医院里圣手无数,旁的总是能养好的。 第702章 梁崇月苏醒后,睁眼便是云苓和平安焦急的两张脸,还有两人微红的眼睛。 “朕......” 梁崇月刚想安慰这两人一句,想起身后再开口,刚抬起头来,便感觉到眼前一片眩晕,没想到祭祀放血会带来这么大的后遗症。 “陛下已经昏睡三个时辰了,奴婢连口水都喂不进去,叫奴婢好生担心。” 云苓说话间,平安已经递来水杯过来,感觉到后脑勺被人托起,送到嘴边的水杯还带着热气。 梁崇月强忍下头疼的不适,睁眼喝了整杯水才感觉身体的不适感好了些。 “陛下的伤口已经止住,莲池大师来过,说祭祀仪式十分成功,陛下诚心定能感动上苍,想来不需多久华北就能落雨。” 梁崇月如今放在心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华北大旱,云苓真不愧是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人,她都不必说什么,有时候一个眼神过去,云苓就知道她什么意思。 “好,朕有些饿了,端些斋饭来。” 佛门重地,梁崇月现在的身体虚的不行,也不能坏了佛门规矩。 “是,奴才这就去办,云苓就陪在陛下身边吧,陛下还需要什么,一并同奴才说了,奴才都给陛下带来。” 梁崇月现下没什么需要的,只是早膳没吃,又早就过了用午膳的时间,腹中饥饿,要省着力气,连摆手都不愿意。 “陛下不说便是没有,还不快去。” 云苓说完后,平安还试探性的朝着她望了一眼,确认没有旁的之后,应声离开了屋子。 “陛下就好好歇息吧,等平安将斋饭端过来之后,奴婢再喊醒陛下。” 梁崇月现在身上确实虚的厉害,有云苓在,她自是放心的,缓缓闭上眼睛后,才睡了一会儿不到的功夫,就听到屋门被打开的声音,云苓在小声质问平安 “不是叫你去端斋饭吗?你怎么这么快就自己回来了?” 平安先是朝着陛下睡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压低声音小声道: “我一出去就撞到了跟在莲池大师身边的小和尚,他看见我后,只说了一句若是要斋饭他即刻便送来,我点了点头后,他转身便走了,想来一会儿莲池大师就将斋饭送来了。” 平安和云苓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了,莲池大师与陛下是什么关系,他们心中都再清楚不过了,陛下今日前往大相国寺祭祀并不是什么秘密,陛下这么久还没离开大相国寺,平安去端斋饭,不见得有莲池大师亲自送来的干净、安全。 梁崇月的耳力惊人,听到他们二人的声音后,困意少了三分,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只能操控意志打开面板,系统十分贴心,每隔十分钟就汇报一次她的身体状态。 瞧着最近的三份资料上显示,基本上所有的都处于均值以下,但好在已经慢慢平稳,只需要好好养着,将流掉的血全都养回来就好了。 在所有资料底下还夹着一颗回血丹药,后面还有备注,是这丹药的名字和用处。 梁崇月默默看完了这两样后,是补血益气的好东西,云苓和平安此时并未回头,梁崇月将药丸吃下,药丸很快便在口中化开。 泉水般清冽的味道到过的地方都像是被重新滋养过一般,开始慢慢恢复生机。 梁崇月没想到这回血丹的效果竟然这么好,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手脚就有了力气,刚才的疲惫感也在以一种能感觉得到的速度在慢慢消退。 当真是好东西,想来不便宜。 梁崇月并没有去查看那颗丹药要多少气运,只默默往系统的小金库里又充了一点。 下一秒,梁崇月眼前的面板上就蹦出了系统的脸: “宿主,宿主,你感觉怎么样啊?我知道你醒了都不敢打扰你。” 硕大的狗头将面板上的画面全部占据,黑棕色的鼻头感觉快要怼到梁崇月脸上了。 “朕无碍,朕要看华北情况。” 梁崇月话音刚落下,狗头就从面板上消失不见了,转而出现的是华北的情况。 愈发严重干裂的土地,百姓们裂开的嘴角,土地里晒死的庄稼...... 面板上的画面转动的不慢,梁崇月还是觉着不够,亲自用意志操控起来面板,将画面转动的速度增加,几乎每一帧都是一块新的地方,看得系统在另一边眼睛都要花了。 “宿主,这么快的速度会对你的眼睛和大脑造成损伤的,你才刚从祭坛上下来不到半天,这就算是要往天上传消息,也需要时间不是?咱们先不急哈。” 系统担忧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梁崇月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快速的转动着面板上的画面将所有华北地区能看到的一切全都看了一遍。 从前不忍多看一眼的,现在一遍遍的看过去,感觉心肠都随着硬了三分。 直到将华北地区的所有画面全都看了一遍,梁崇月都没有看见有一处的天空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华北此时连一阵风都难得看见,不知道百姓该怎么熬过这难熬的时节。 所有画面全都看完后,梁崇月有些无力的靠在枕头上,虽然知道系统说的有理,但还是觉着身心俱疲。 “将胡荆那的情况放给朕看。” 梁崇月说完后,面板上的画面随之转动,随即出现的便是胡荆的情况,现在是一日之中最炎热的时候,一众人马将队伍停在密林之中,树荫下的马儿也受不了现在的高温,靠在大树上闭上眼睛休息。 “宿主,就算是天降甘霖,华北现在的情况也要等到胡荆到了才能慢慢解决,你别着急,自古这样的天灾每隔几年便会发生,如今大夏国土广阔,有这样的事情你该先宽心才是。” 梁崇月耳边听着系统宽慰的声音,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昨夜里她睡不着觉,看完了视频教学后,又看了一会儿华北的情况。 听着里面百姓对着水面不断下降的湖水埋怨天道不公,让她一女子上位,女子之身压不住大夏的滚滚龙脉,这才使得他们造此天灾。 这样子虚乌有的话,难保不是有恶人从中挑拨,梁崇月听着心中虽不甚在意,可又担心天下女子的以后,昨夜连夜送了飞鹰去找胡荆,命他务必好好解决此事,再将好事之人全都抓起来,处死。 第703章 面板合上后,梁崇月正闭目养神的时候,屋门从外面被人轻轻叩响。 平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悄悄贴近屋门。 “谁?” “是我,莲池。” 莲池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平安确认过后将门打开,梁崇月闻到了一股肉香味,不知是不是她失血过多,心里馋肉了。 “莲池大师,交给我吧。” 云苓上前接过莲池手上的两个食盒,并不准许他靠近陛下。 陛下如今这副病体不便被外人看。 莲池将两个食盒递上,转头看了眼并未关上的屋门,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食盒后,便转身退了下去。 云苓不解的将被莲池大师指过的食盒抬起,靠近鼻尖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肉香味,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陛下。” “送过来吧。” 云苓有些不知佛门重地,陛下方才才为了祈雨放血,现在就吃肉会不会冒犯了佛祖。 犹豫间,听到了陛下的话,只得将食盒拿了过去。 吃过回血丹后,梁崇月的身体好多了,自行起身后,平安在她身后垫了两个垫子,好叫她靠的舒服些。 “陛下,莲池大师送来的斋饭有些不同。” 梁崇月已经闻到了,莲池在大相国寺底下豢养毒物,这座面上佛光普照的大相国寺,白日里香火不断,到了晚上就是毒窟。 “他既然敢送来,便无需去管这些忌讳。” 听了陛下的话,云苓将两个食盒打开,入目的第一格里面还算正常,是三碗素面,将素面拿起来后,底下竟然是一大碗的鸡汤,还是用菌菇熬出来的,瞧着那鸡汤的色泽便知是用了心思的,这没有个一两个时辰熬不出这样的浓汤来。 有莲池大师早做提示,莲池震惊了一瞬后,默默将另一个食盒打开,里面是些家常小炒,最是下饭不过的,就连最清淡的西红柿炒蛋都坏了佛家斋饭的规矩。 “陛下,这还吃吗?” 云苓将食盒里面的吃食全都拿了出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陛下。 “吃吧,从这开始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坏了规矩了,可又何止一件。” 最后一句话梁崇月说的声音不大,大相国寺的事情多半都是交给平安与莲池对接的,平安回忆起那一夜从大相国寺接出来的几马车的毒物,明白了陛下这是何意。 云苓下意识的不多问,将所有吃食全都检查了一遍后,才将筷子递到陛下手边。 素面有些坨了,但好在味道清淡,梁崇月默默吃完了一整碗后,还喝了两碗鸡汤和一整只鸡腿。 吃饱后,云苓将这些东西处理干净送到了外面,交到了一直候在外面的莲池大师手上。 “陛下一切可好?” 莲池从前便看过先帝祭祀,所以早早就下山准备好了这些食材,却还是在看见陛下全身是血的站在祭坛上诵念经文的场面怔住了。 在佛寺杀生是坏规矩的事情,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真的和尚,在他这里,没什么比陛下的安危更加重要了。 他本不该问的,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陛下是真龙之子,有上苍庇佑,大师请放心。” 莲池闻言接过云苓手上的食盒感受到明显减轻的份量,脸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那就好,贫僧就先退下了。” 知道陛下现在用不上自己,莲池手上拿着两个食盒,转身离开前,还不忘朝着紧闭的窗户看上一眼。 虽什么都看不见,可他知道陛下就在里面,只希望陛下能早日养好身体。 云苓回去后,见陛下又躺了回去,端着茶盏送到陛下手边,等着陛下漱口。 “告诉赤嵘,一个时辰后,启程回宫。” 梁崇月不能一直待在大相国寺,朝堂上的事情能搁置几日,可她不能一直不出现在人前。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出去后,梁崇月躺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回宫的马车上可没有这样平坦又舒服的床。 此时的大相国寺一处后院的水井旁,莲池正在清洗着送出来的食盒,这里的位置清幽,本是给香客歇脚休息的地方。 今日陛下祭祀祈雨,大相国寺便不准任何香客进入,这里便也不会有人来。 莲池一双手浸在井水里,仔细清洗着陛下用过的碗筷,用皂角搓出泡沫将其中的油水全部清洗干净。 莲池正沉浸其中时,身后突然传来声响,饶是莲池反应再快,起身躲避时,还是晚了一步。 一道巨大的红棕色物体朝着他砸了过来,莲池将还未洗干净的碗筷藏于身后时,那巨大的物体砸在了莲池脚边,发出巨大声音落地的时候,还伴随着痛苦的闷哼。 莲池一眼便认出了那物体外围裹着的是大相国寺的袈裟,这不是个东西,是个被人用袈裟包裹成球的人。 “看好你的人,身边出了奸细都发现不了,还怎么为陛下效力?” 物体砸向脚边的时候,在莲池身后不远处有一黑影从树上落下,黑衣黑袍,莲池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是谁。 陛下身边的影子,四方台的掌令,陛下最器重的暗卫、亲兵。 斐禾出现是为了亮明身份,被面具遮掩下的眼睛与莲池对视上后,留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了此处。 见人离开,莲池这才让开了背后藏着的还未洗干净的碗筷,走到那团物体旁边,一把撕开袈裟,将里面之人的脸露了出来。 在看清是谁之后,连池眼中神情一冷,没想到当真是自己身边的人。 “人到底是不如动物来的忠诚,怪我当初一时心软救了你。” 一直跟在莲池身边,今日还为陛下传话的小和尚口中塞着布条,双眼已经被人挖掉,无助的呜咽哭泣。 “你定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不然那人不会无故挖了你的眼睛。” 莲池说完后,从他怀中钻出了一条小蛇,吐着黑红色的蛇信子钻进了裹着那人的袈裟里。 方才还在挣扎的那团,几声痛苦呜咽之后就没了动静。 第704章 “陛下,时辰到了,咱们该回宫了。” 梁崇月睡得正香时听到了云苓的呼唤,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头疼缓解了不少,起身后眼前不再出现乱飞的小虫子了。 “陛下披件披风吧。” 云苓手上拿着一件玄色披风,梁崇月身上染了血的龙袍是不便在大相国寺换下的,只得披件披风将其遮住。 从大相国寺出来之后,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马车里面铺了柔软的垫子,还准备好了补气血的参汤。 云苓将陛下扶到位置后,等马车走起来之后,打开了参汤的盖子闻了闻。 “陛下,这参汤还喝吗?” 云苓闻了闻味道不像是宫里出来的,想必是赤嵘准备的了。 “先放着吧。” 梁崇月现在不饿,那两碗鸡汤喝饱了,现在什么都喝不下了。 梁崇月头靠在马车内壁上,因为身上发虚,很快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之后,马车才进了京城。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未时三刻了,陛下在休息,故而马车不敢走快。” 听着马车外面传来的声音,梁崇月缓缓掀开帘子的一角,看见京城内的景色,闭上眼睛,再次昏睡了过去。 向华月虽不曾见识过皇帝祭祀时的场面,但从前先帝在世时,每回祭祀过后,掌心都有伤口,要虚弱许久,她担心崇月,早早就带着人等在了午门后面。 “本宫要你们准备的补汤可都准备好了?” 向华月手中执扇轻摇的速度越来越快,心中焦急之态也愈发明显。 “回娘娘,奴婢们一早便交代了御膳房,都准备好了。” “也不知皇帝何时归来,等得人心急。” 春禅站在娘娘的步辇旁边,心中也替陛下揪心,陛下第一次祭祀,无人教导,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正想着,午门打开,向华月一双眼睛直直的朝着午门处看去,在看见是陛下离开时坐着的马车后,立马从步辇上起身迎了上去。 马车停下,梁崇月缓缓睁开眼睛,在云苓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刚一下来就与母后关切的目光对视上了。 向华月看着崇月在玄色披风下隐约暴露出来的血红,手上的扇子掉在了地上都不曾察觉,泪水顿时溢满了眼眶,却不可在人前落下。 “快,上步辇,回养心殿。” 向华月第一时间吩咐了身后抬着步辇的宫人,到了宫里,梁崇月忍下身上的不适,坐到了步辇上面,正闭眼缓解眼前晕眩时,感觉到腿上多出了什么东西。 等她缓过来后,步辇已经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了起来,她腿上盖着的是母后方才穿在身上的披风。 午门处停了两驾步辇,母后走在她的前面,时不时的回头望她,微微泛红的眼中满是关切。 梁崇月回以微笑,想让母后不再担忧,却不知她脸色惨白时强撑出来的笑容比不笑还要虚弱三分。 向华月内心悲伤的转过头去,不忍在看崇月此时的表情,一颗心像是被人揪着一样疼。 步辇停在了养心殿门口,向华月先一步下来,转身回去再看崇月的时候,云苓已经扶着她走了过来。 “祭祀十分成功,儿臣没什么事,母后不必忧心,儿臣还有政务未处理,母后要不先回去吧,过些日子,儿臣再去给母后请安。” 崇月在说话的时候,向华月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那惨白的嘴唇,崇月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她如何不知崇月只是不想让她担忧,才故意想将她支走。 “好,母后等着你进去之后便走,一会儿派人给你送晚膳过来,好好用些,崇月今日辛苦了,母后就先回去了。” 向华月说着说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光是瞧着都叫人心疼不已。 向华月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泪,挤出一抹笑,从身后春禅手中拿过药王谷最好的止血疗伤的药交到了平安手上,随后便站在原地等着云苓走进去。 知道不看着自己回宫,母后是不会离开的,梁崇月将背脊挺直,转身朝着养心殿走了进去。 直到走进养心殿,梁崇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手臂撑在云苓的手上,走到椅子边上,直接坐了下去,做着深呼吸,稳定心率。 “备水,朕要沐浴更衣。” 现在沐浴,梁崇月有昏死在水房的风险,但这身实在是太难受了,身上的血腥味被她用香粉盖住了,但这腥臭的血粘在她身上已经大半天的时间了,短暂的遮盖并没有多大用处。 “是,奴才这就去。” 云苓正侍奉在陛下左右,平安听到陛下吩咐,立马应声退了出去。 刚一出去就撞见了还未离开了太后娘娘。 “奴才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万岁千千岁。” “起来回话吧。” 崇月不在此处,向华月眼底的泪也忍了回去,看着平安这张质朴恭顺的脸,知道他衷心于崇月什么都不会说的,向华月还是不死心的开口问了句: “陛下她手上的伤势可深?” 向华月从前见识过先帝手掌心上的伤口,无数血管经脉汇聚之地,稍微偏了分毫都会损伤严重,她心中实在担心。 “回娘娘,陛下她武力超群,没什么大碍的。” 陛下那手掌心上的伤口,平安自己都不忍直视,若是同太后娘娘说真话,叫太后娘娘伤心了,他是要被陛下扒皮抽筋的。 向华月探究的目光在平安脸上扫视了一圈,看着平安眼神清澈坚定,她心中信了三分。 “你们定要好好照顾陛下,若是陛下有任何闪失,本宫绝饶不了你们。” “是,奴才谨遵娘娘教诲,一定侍奉好陛下。” 平安原本就躬着的上半身,在说这话的时候,躬的更厉害了,等到太后娘娘盯着养心殿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恋恋不舍的带着人离开后,平安并未将躬着的上半身直起来多少,只是对着太后娘娘离开的仪仗行礼道: “奴才恭送太后娘娘。” 第705章 热水备好后,梁崇月任由云苓小心翼翼的拆掉她手上包着的纱布,将里面血糊糊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你也下去处理一番吧,朕自己来。” 云苓身上也因为她沾到了不少血迹,闻言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陛下的伤口,犹豫着开口道: “陛下到底是伤在手心里,处处都不便,奴婢还是先侍奉陛下沐浴后,再去处理自身吧。” “不必,你下去吧。” 说罢,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云苓就算是再想说什么也不敢了,默默关上了水房的门,离开了此处。 梁崇月从商城里拿出了系统早就为她准备好的防水手套,小心戴好之后,将身上快速清洗一遍后,躺在了浴桶里,任由热水漫过身体,整个人浸泡在热水里,几秒钟后再从热水里钻出,除了头有些晕以外,感觉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陛下,奴婢已经处理好了,可要奴婢进来为陛下更衣?” 云苓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梁崇月刚才将头从水里伸出来,听到声音,从水桶里起身,将手上的手套摘掉,将伤口处理了一番后,才对着外面道: “进来。” 云苓闻言,小心推开水房的门,走了进去,见陛下已经沐浴好了,重新净手后,开始为陛下更衣。 梁崇月出了水房后,正巧看见天边火红的晚霞,风景无限好,看得她都沉浸其中,驻地久留了一会儿。 “陛下,君后殿下和德君来了,带了晚膳,说是想要拜见陛下。” 平安从外面走了进来,梁崇月没有丝毫犹豫就开口道: “今日朕谁也不见,让他们回去吧。” 梁崇月现在这个状态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同这两个人闲聊什么,平安听命退下,梁崇月回到主殿时,母后送来的晚膳已经摆好了。 远远看着都叫人忍不住胃口大开。 “陛下可要先用膳?” 梁崇月的手掌心的伤口已经简单处理了,止住了血,只是动的时候还是会有抽痛,梁崇月坐在饭桌上,右手拿着勺子,看上什么菜说一声,等着云苓将菜夹好放到她的勺子上,连同饭一起送入口中。 就这样梁崇月吃完了晚膳,还喝了两碗补汤。 味道是鲜美的,就是药材放的有点多了,梁崇月第二碗喝的有些勉强,但为了能早些养好伤,还是喝了两碗。 她从前练武受伤的时候,母后就变着法的给她做食补、药膳,将她的身体养好。 用过晚膳后,梁崇月躺在美人榻上,任由云苓为她擦拭干头发。 “小狗,将今天的奏折投到面板上去。” 奏折一日不批倒是没什么,不过梁崇月担心会漏掉些重要的。 好在将所有奏折全都看完后,只有刑部的有些重要,旁的无需回复。 梁崇月躺在榻上,斟酌片刻后,对着候在一旁的平安吩咐道: “将今日的奏折全都撤下。” 陛下从前都是最勤勉的一个,猛得叫他将还没看过的奏折拿下去,这是不准备再看的意思? 平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顺便通知下去,明后两天免朝,诸臣可各安其职,有事待日后再议。” 见到陛下的疲态,平安连忙抬脚朝着陛下龙案走去,将上面堆积的奏折全都捧下去,送去与陛下批阅过的奏折为伴。 云苓擦拭头发的手法实在不错,梁崇月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等到一觉睡醒,她已经躺到龙床上了,床边坐着的黑衣人将外面的袍子脱下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梁崇月同摘了面具的斐禾对视了一眼后,什么都没说,又闭眼睡了过去。 斐禾守在陛下床前,守了一整夜,每隔半个时辰便要检查一下陛下双手的伤势如何了。 确认没有恶化的风险后,才放心退到一旁。 梁崇月登基之后,难得能睡个懒觉,一觉睡到了辰时四刻,往日这个时候早朝都结束了。 一觉睡醒,昨日守夜的人不见了,梁崇月抬头看了眼养心殿的房梁,隐约能见到上面一小块黑影,见她看过来,那一小块黑影又很快不见了。 斐禾这躲藏的功夫倒是难得,比四方台其他暗卫要强得多。 “云苓。” 梁崇月出声朝着外面喊了一声,进来的除了云苓之外,还有母后。 见母后过来,梁崇月立马起身坐直了身体,昨日一天吃的补药,还有回血丹,梁崇月的身体已经不像昨日那样虚弱了。 就连唇瓣都有了颜色。 “快些躺下,今日不必上朝,等早膳送来了再起也不迟。” 梁崇月刚坐起来的身体又被母后按了回去,躺在母后往她身后塞的两个垫子上,梁崇月有些无奈的瞧着母后眼下的乌青。 看得出来母后昨夜一晚上都没睡好,今日一早算好了时间过来的,却不曾想她睡了个懒觉。 “母后来了儿臣这里,明朗醒了不见母后怕是要着急了。” 梁崇月简单洗漱过后,坐在床上看着母后帮她上药处理伤口,见母后心疼的又要落泪,连忙打趣道。 “明朗那里有春香看着,不会有什么事,母后来时已经派人去请君后了,想必这个时候君后已经将明朗带到坤宁宫了,你是母后的孩子,母后来瞧瞧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可的?” 明朗那里,向华月是爱屋及乌,在她心中无人能比崇月更为重要的了。 听着母后的话,梁崇月也不再说什么,静静的坐着,任由母后为她处理伤口,哪怕是疼了,也忍下,一声不吭,在母后试探抬头看向她时,总是报以微笑回望,再小声说句: “母后放心,我不疼。” 触目惊心的伤口将沾了药粉的棉花染红,向华月怎么都不相信崇月这句不疼。 怕是已经疼到钻心了,她总还是报喜不报忧。 “疼就说,母后再轻些便是,别这样压抑着自己,母后看着心疼。” 向华月说这句话的时候,快速将头低下,唯恐让崇月看见她眼底闪烁着的泪花。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伤口了,先帝都会忍不住这钻心的痛,小声抽气,让她轻些,只有这个小傻子一味硬撑着。 第706章 看着被母后重新包扎过的伤口,梁崇月对上母后关切的眼神依旧只是微微一笑,重复着不同的话。 这点伤口比起在战场上留下的那些简直小巫见大巫,不过是伤得位置不好,影响了她平日的生活。 “云苓照顾好陛下,陛下这双手不便,你要时刻留心。” 梁崇月看了眼被包成粽子一样的手,确实不便,原本还能忍痛批阅奏折呢,现在看来,母后像是故意的,就是不想她再费力工作。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陛下。” 云苓躬身行礼后,默默退了下去,等她再回来时,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你这伤口,母后问过太医了,有许多要忌口,在你这手好之前,一切膳食都由慈宁宫送来,母后亲自监督着他们做好给你送来。” 面对母后的关心,梁崇月只能微笑点头,表示明白。 云苓将早膳端过来之后,掀开盖子,是在熟悉不过都肉糜粥,还有几盘下饭菜。 “儿臣这伤在手上,也不在腿上,儿臣还是起来用膳吧。” 肉糜粥内带着淡淡的药香,母后搅动肉粥的时候随着香味一齐散发出来,光是闻着,梁崇月都能闻到其中药材都有哪些。 “母后喂你吃,吃完再起身收拾也不迟。” 母后言罢,还不等梁崇月再说什么,一勺子吹凉下来的肉糜粥就送到了嘴边,梁崇月只得张嘴咽下。 “味道不错,就是药材放的有些多了,下次少放些吧。” 梁崇月一口接着一口,很快便将两碗粥都喝完了,所有配菜也都吃了大半,母后才将碗放下。 “母后知道了,今后让他们注意。” 云苓将用过的早膳拿了下去,梁崇月起身之后,先在内殿服了回血丹和止疼药后,才走了出去。 见母后还坐在外殿,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架势,奏折早已送了过来,堆在了龙案上,平安将奏折整理好后,朝着坐在一旁的太后娘娘看了一眼后,便默默退到了一边。 “母后可用过早膳了?” 梁崇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走到了母后身边,宽袖放下,将受伤的两只手藏在袖子底下,瞧着一点不像是受伤人的模样。 “在你醒之前用过了,怎么样,方才更衣可有扯到伤口。” 向华月小心翼翼的靠近崇月,抬手想要拉过她的手查看一番,手刚伸出去,又放了回去。 “母后放心,云苓做事严谨,没有扯到。” 梁崇月将手往后抽了抽,避开了母后伸过来的手。 察觉到崇月这细微的小动作后,向华月也瞥见了崇月身后龙案上堆积的奏折,明白崇月这是何意,她一向是个勤政,不是她说什么就能劝得住的。 “罢了,母后回去看看明朗,你忙完之后,午膳时母后就不来了,免得明朗闹你,再伤到你。” 梁崇月朝着母后微微躬身: “儿臣恭送母后,今日劳母后费心了,待到儿臣好些了,再上门去给母后请安。” 向华月将崇月扶起了身子,一双明眸将养心殿内侍奉的一众宫人扫视了一圈后,才转身在春禅的搀扶下离开了养心殿。 梁崇月站在原地看着母后远去的背影,云苓贴心走到陛下身边: “陛下,您的手确实不便书写,奴婢去将您那些小印章找来了。” 梁崇月闻言回神,轻嗯了一声后,转身坐到了龙案前。 “朕自己看,你们都退下吧。” 云苓同平安对视一眼,觉着陛下自小就坚强,定然是不想让他们看见陛下受困于伤势的一面,便带着人躬身退了下去。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梁崇月也没有再批阅奏折,她头顶上还挂着一个呢。 梁崇月直接起身朝着贵妃塌走去,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实则已经让系统将奏折全都投到了面板上,一片片全都看完之后,梁崇月才睁眼对上房梁上,斐禾关切的目光,梁崇月会心一笑,朝着他招了招手。 斐禾像是怕她动手会痛似的,在她招手的第一下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她的身旁。 “陛下,您寻属下。” 梁崇月现在两只手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吃了止疼药是感觉不到多少痛楚了,但还是多有不便的。 “用过早膳了?” 梁崇月幼时是暗九暗十挂在她殿中的房梁上,方便和用膳的时候,都是轮着一个一个去的,现在只有斐禾一人,他除非要出任务的时候,才会将此事假手于赤嵘,平日里她每回抬头都会看见斐禾故意露出破绽告诉她,他一直都在。 “回陛下,属下用过了。”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他的腹部,有些不相信斐禾的话,关心提醒道: “朕从小锦衣玉食长大,身体比旁人都要好上三分,你本就比朕年长几岁,平日里再不注重保养身体,小心陪不了朕几年。” 梁崇月话糙理不糙,她是中意斐禾,不然也不会选了他来做明朗的父亲。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被仔细包裹起来的双手伸出,像是刻意想叫斐禾心疼一般,露给斐禾看。 “陛下受苦了,陛下放心,一日三餐,属下都有按时吃的,只是不曾叫陛下看见罢了。”毕竟属下可是要陪陛下终老的。 最后一句大不敬的话,斐禾没有说出来,陛下是天子,这世上能说这话的时候,唯有陛下的丈夫,那位进了皇家族谱的大夏第一位君后。 “记住你说的,你若能陪着朕终老,朕就准许你入皇陵,死了棺椁也要放在朕身边,护朕千年、万年。” 按照礼法规矩来说,这件事是绝不允许的,但死后哪管那些事,只要她留下诏书,明朗那孩子想必不敢反对。 梁崇月说完后,再等着斐禾的回应,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后,抬头对上他闪烁着泪光的双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斐禾这样激动,没想到啊,从前心比脸还冷的四方台掌令也有这样的一面。 “陛下是天子,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放心吧,朕一向说到做到。” 这种小事她再做不了主,就白做这半辈子的皇帝了。 她的前半生不拘礼法束缚,做下了太多这个时代不容的事情,但她都成功了,死后谁还能左右她的决定。 第707章 殿内旁的人都被她打发出去了,梁崇月被斐禾抱到了罗汉床上,一边吃着斐禾送到嘴边的葡萄,一边听着他讲从前在四方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训练时的日子。 “朕还没去过四方台,等朕好了,朕倒要去亲自看上一看。” 四方台训练手段狠厉,能活着出来的都是一人能敌百军的能人,梁崇月从前只见识过视频上的四方台,那等血腥残暴的场面,也好奇斐禾当年都经历了什么才能造就现在的他。 “那等污秽之地,别脏了陛下的龙袍。” 斐禾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出生,他就是从那等污秽之地里出来的,却能有幸攀上天上明月,已是何其有幸了。 “那就先不聊这些了,去将那些奏折拿来念给朕听,朕手不便,你拿着那些印章帮着朕处理了。” 梁崇月说完后,瞧着斐禾还坐在原地,轻轻一脚踢在了他的靴子上。 “顺便将你脸上的面具给朕摘了,看着就碍事。” 斐禾对上陛下确定的眼神,这才起身朝着外殿的龙案走去,他从前也看过不少奏折,但那都是先帝烦闷时扔到地上的,他为先帝拾起时不经意间瞥见的。 奏折上面写的都是朝堂要事,在四方台的记载之中,唯有陛下在身为太女的时候,小小年纪便能翻阅奏折,就连先帝也是登基之后才可批阅奏折的。 梁崇月看着斐禾绕过屏风时不确定的脚步,轻笑了一声,那些奏折她已经全都看过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多半都是朝臣们汇报些她早就知道,四方台那里估计也已经有所记录的事情外,剩下的便是关心她的身体如何的。 这些没什么营养的奏折,交给斐禾盖盖章子,没什么问题,也影响不了什么。 斐禾将奏折连同陛下的小印章全都拿到了罗汉床上的矮桌上,先将陛下的小印章全都放好后,深吸了一口气,在陛下默认的目光下,打开了最上面的一本: “丞相蒋笠奏上......” 梁崇月整个人靠坐在罗汉床上,一边吃着斐禾喂到嘴边的果子,一边静静欣赏着斐禾那张女娲精心制作的神颜,还有他每翻下一本奏折时,额前冒出的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汗珠。 就喜欢看从前什么都不怕的人,在自己面前露出惶恐不安的一面。 斐禾读的内容是什么,梁崇月只是每本奏折都简短的听了一耳朵,都是她看过的内容了,只在开头时候听上一耳朵知道是谁写得就行了,等到斐禾念完之后,她给个结果,原本高高摞起的奏折,批的很快。 梁崇月刚听着斐禾的声音正舒心着,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梁崇月连眼睛都没睁开,只轻声问道: “怎么不继续念了?” 斐禾将最后一本奏折合上,贴心的将最后一颗提子剥皮后送到陛下嘴边: “回陛下,已经全都读完,批阅好了。” 梁崇月闻言,这才微微睁开眼睛: “那就送回原位吧,一会儿等平安进来拿走。” 这些个奏折里面并没有太过重要的事情,斐禾全部念完后,一颗心才放了回去。 他还想一辈子陪在陛下身边,若是读到了什么不该读的地方,叫陛下恼了,圣心难测,他不愿去赌。 “是。” 梁崇月躺在罗汉床上,吃果子吃饱了,原本口中残留的那点子药膳的药味也被这果子香气也遮盖了过去。 梁崇月从床上起来,今日外面的阳光看着就好,窗户全都关上了,坐在罗汉床上,她都能感觉到背后窗户缝隙中时不时涌进来的热气。 没办法,时代如此,想要完全不透气的也不可能。 梁崇月正感慨着,斐禾将一切都收拾好,走了回来。 “今日这些奏折当真是辛苦你了,记得自己倒水润润嗓子,朕手不方便,不然朕就亲自给你倒水了。” 天下能得陛下亲自倒水这样殊荣的人没有几个,陛下就算这样说了,斐禾也不敢,听话照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下后,将杯子放回了原位。 “好了,今日外头热的厉害,也该让他们进来凉快凉快了。” 斐禾知道陛下说的是谁,养心殿外面虽有小屋,里面也放有冰块,但陛下用惯了的平安和云苓定然是轮流守在养心殿外面,时刻留心陛下传召的。 “是,那属下先退下了。” 斐禾上前拿起自己的面具,绕过屏风走到外殿,一个飞身又隐藏在了养心殿的高处。 梁崇月抬头看去,依旧只能看见那“破绽”的一角黑色衣袍,不仔细看并不容易发觉。 “云苓。” 斐禾回去之后,梁崇月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外面立刻有人应声,听那声音除了云苓外,平安也在外面。 “陛下,奴婢在这。” 养心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点,云苓进来后,又将大门给重新关好,免得养心殿里积攒的冷气跑走,再惹得陛下闷热。 “让他们都进来吧,再叫平安将朕批阅好的奏折全都放回去。” 云苓侧目看了眼放在龙案上的奏折,有些心疼的看向陛下的双手,却也无法说些什么,应声之后,出去将平安和养心殿内一众侍奉的宫人全都唤了回来,各司其职。 第708章 “臣妾问过母后,准备了些好消化的糕点给陛下送来。” 李彧安将手上拿着的食盒抬高了些,梁崇月已经闻到了里面飘出来的香甜气息。 “彧安有心了。” 李彧安目光落在陛下受伤的手上,眸中心疼尽显,却又不能说什么,陛下这是为了天下苍生受的伤,哪怕流血都是福气,他不可以随意置喙的。 “来给朕看看,彧安都给朕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梁崇月将受伤的双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她自己倒是不在意这些,却也不愿意一抬头就撞见李彧安眼底的担忧。 李彧安顺从的走到陛下身边坐下,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白嫩的糕点。 “这是软酪,与酥酪不同,不论是外皮还是内陷都是香甜软糯的,御膳房新研究出来的,臣妾看见便拿来借花献佛了。” 李彧安说完后,惯性的先送到了平安那里,用银针试过之后,再呈上来送到陛下面前。 梁崇月用过早膳还没有多久,又吃了不少果子,现在腹中已经饱得不能再饱了,不过那软酪瞧着确实不错,李彧安一双眼睛期待满满的盯着她看,梁崇月笑着拿起叉子尝了半块后又才将叉子放下。 “确实软糯香甜,彧安有心了。” 梁崇月大手一挥,平安上前将陛下吃剩下的东西撤下,连同陛下吃剩下的果子也一起撤下了。 “陛下,臣妾来给陛下念书吧。” 云苓方才念过的书合上放在了一边,李彧安将其拿起,很快就通过来时听到的那几句,翻到了云苓刚念到的地方。 “罢了,这些书都翻烂了,来与朕对弈一局。” 云苓闻言,默默退下将白玉棋盘取来。 “云苓来为朕落子,就是速度要慢些,彧安可别急哦。” 云苓闻言,将白玉棋子拿出来,摆好之后,默默站到了一旁。 “陛下有此雅兴,臣妾定当奉陪到底。” 棋局开始,落子无悔,梁崇月一边研究李彧安的下法,这小子上次之后好像长进了不少,从前有用的阵法如今倒是不好用了。 “彧安棋艺长进不少,朕若是不好好应对,怕是要输了。” 李彧安心中还在担忧着陛下手上的伤势,一心二用,还想着能多陪陛下下一会儿,转移陛下的注意力,好缓解伤势痛楚。 “陛下答应过臣妾,臣妾定然要为之努力。” 一局棋交战了许久,直到午膳时分都过了,平安已经来问过两次了,还没有出来个结果,若不是两只手被母后裹得像个粽子一样,梁崇月都想自己上手落子了。 “陛下,君后殿下,已经午时四刻了,传膳吗?” 平安来问第三次的时候,李彧安准备落子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眼陛下的神情,见陛下目光如炬的盯着棋盘,丝毫没有理会平安的意思,心下一动,落子的手往旁边微微偏了分毫。 “彧安可要想好,朕现在下得正开心。” 忽得被陛下这样一提醒,李彧安执棋的手一顿,刚偏转的角度又默默重新转了回来。 “是,平安先退下吧,上些果子糕点,再来一壶陛下爱喝的牛乳茶。” 平安闻言,见陛下丝毫没有要传膳的意思,只得退下,出去应付太后娘娘身边派来的李瑾公公。 一局棋又过了两刻钟才彻底下完,最后的结果以李彧安一时想左,导致前功尽弃。 不过梁崇月看着眼前的棋盘,觉着李彧安有些故意输掉棋局的成分在里面,这小子那最后几颗棋子像是故意的。 “陛下,臣妾输了,到底是臣妾技不如人,待臣妾回去再练上些时日,再来找陛下再战。” 李彧安那架势看着又不像是假的,这一局棋赢了,梁崇月也下爽了,干脆起身。 “罢了,还是朕棋高一筹,彧安还得再练。” “平安传膳。” 梁崇月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平安在外面立马应声,声音欢快,听着像是中奖了一样。 “今日这午膳是母后宫里送来的,彧安多吃些,有喜欢的,御膳房里也有母后小厨房里出来的,朕明日送两个厨司去你宫里。” 从太女府带回来的厨司不少,在御膳房里也占了位置,所幸给李彧安送去几个,到底侍奉了她一场,也算是个好去处。 “臣妾多谢陛下,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梁崇月就喜欢李彧安这不推脱的劲,她愿意给的,接着就是了,她不愿意给的,就算是跪下来,求到她跟前来也无用。 平安将膳食备好后,还是在熟悉不过的饭菜香里夹杂着药香味,不过比起今日的早膳要淡的多了。 “陛下,臣妾为您布菜。” 梁崇月手伤了,连手都不用净了,干脆坐下,等着李彧安给她喂饭。 李彧安是个心细的,每一口里面都有肉有菜,一碗饭都喂完后,还不忘再盛上一碗汤来,一勺一勺给她喂下。 “行了,朕吃饱了,你也用些吧。” 梁崇月吃完后,坐在一旁陪着、等着李彧安吃饭,人长的好看,看他吃饭都是一种享受。 “臣妾吃饱了。” 梁崇月看了眼李彧安碗里只空了一半的精白米,想起他平日的胃口: “朕愿意看着你吃饭,多吃些吧,若是叫你饿着肚子照顾朕,朕于心不安,也不舍得。” 李彧安被陛下盯着本就有些别扭,还叫陛下等着,原本还有些饿的肚子,便也没有感觉了。 “不用了,臣妾来时也吃了不少糕点,现下真的饱了。” 梁崇月看着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李彧安都这样说了,她也不愿强人所难,吩咐云苓将这些都收了。 “彧安陪朕出去走走,消消食。” 现在外面的日头不小,刚一出了养心殿,梁崇月就感觉到一阵热潮扑面而来,将她身上的寒气都吹散了大半。 “去御花园里转转,这个时候的蝴蝶最漂亮了。” 系统日日都在那里面扑蝴蝶,好看的都叫它扑死大半了,好在御花园里百花争艳,总有那不知情的彩蝶振翅而来,倒是叫系统开心了一个又一个夏季。 第709章 “是,现在御花园里人少,再带壶茶点吧,陛下渴了好用。” 云苓刚收拾完饭厅,接收到君后的意思,又默默退下,前去为陛下和君后殿下准备凉水和点心。 “这些云苓都会准备的,走吧。” 梁崇月一早上只有在批阅奏折的时候看了系统,奏折一批阅完,系统就跑没影了,不是在御花园里扑蝴蝶就是在陪着明朗。 梁崇月身着浅蓝色绣龙云纹长袍走在前面,没带几个人,今日天是真的热,梁崇月到了御花园,走进阴凉地里才感觉好受些。 “这样热的天气,华北的百姓不知该怎么过。” 梁崇月心中始终挂念着华北的百姓,现在家家户户家中过年前的屯粮一半种下地去,颗粒无收,一半只能每日煮上一些,苟且度日。 “陛下不是已经为华北的百姓祈雨了吗?等到老天感受到陛下诚心,定会让华北降雨,陛下不必太过忧心。” 李彧安从前因为家族遗传的短命病从小就看着父母亲求神拜佛,心中早已对这些神佛死心了,他这身子还是在遇到陛下之后才彻底好起来的,在他心中陛下才是大夏的守护神。 是比起那庙宇之中受人祭拜的如来佛祖还要强上百倍的人。 他心中不信神佛,但信陛下。 “但愿吧。” 梁崇月口中说着但愿,心中还在思索如何预防和解决此类灾难的计策,在养心殿里待久了,身上都被冰吹得有些僵了,出来晒晒太阳虽然热,但感觉人都活过来了。 梁崇月选了一处石桌旁边坐下,无意间发现石桌上面竟然还有系统留下的狗爪印。 想来是扑蝴蝶的时候,用力过猛留下的。 看见陛下突然笑了,李彧安顺着陛下的视线看去,也看见了那几道爪印,没想到小狗在陛下看不到的地方这样顽皮。 见陛下心情好了,李彧安瞥见了陛下额前细密的汗珠,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方帕,给陛下擦汗。 “京城里炎热,陛下每日长时间的用冰块倒也不好,是不是将前往圆明园之事提上日程?” “是该提上日程了,再拖下去,夏日里最热的时候都该过去了,也苦了你们陪着朕在京城里苦等。” 李彧安刚想否认说没有,就被陛下下面的话给止住了话头: “后日早朝,朕将京城诸事处理好,安排蒋老丞相和定国公监国后,退朝之后就出发,时间上可会仓促?” “陛下放心,臣妾早就叫下面人准备好了,陛下一声令下,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说罢,李彧安还给陛下倒了一杯清茶,比起今天吃了一整天的药膳,这茶香四溢,还带着淡淡水果的清甜,梁崇月拿起来尝了尝,一喝就知道是云苓的手艺。 “是朕被朝堂之事绊住了,也叫你们一拖再拖,这清茶不错,彧安也尝尝。” 龙脑香做底,白茶注水,还加了些薄荷在里面,一口下去,这透凉的感觉比冰块还要上劲。 李彧安端起茶水尝了一口,也有些惊喜,这不是茶艺高超之人,不敢这样搭配,还是在陛下面前。 “陛下身边人才济济,臣妾今日也是长见识了。” 云苓若不是内务府一众小宫女中的翘楚,也不会被送到她跟前来,她一并选用了六个,除了云苓年长些,自然还有旁的原因,才让云苓比其他几个宫女更得她心,一直将人带在身边。 “再喜欢,云苓也不能给你,朕用惯了的。” 说完,梁崇月自己先笑了起来,云苓也不是第一次听到陛下夸赞自己了,候在一旁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 “陛下不愿意忍痛割爱,臣妾若是想这一口茶,可就要来叨扰陛下了。” 李彧安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喝完后还不忘先给梁崇月添上。 “只要你来,还能少了你一口茶水不成。” 梁崇月坐在御花园里看着花团锦簇,蜜蜂和彩蝶在争奇斗艳的鲜花中穿梭,比闷在养心殿里时的心情好多了。 “臣妾多谢陛下。” 听着李彧安乖顺的声音,梁崇月突然想听他念书了。 “朕记得彧安过目不忘,朕养心殿内的书彧安已经看过大半了,随意给朕说上几章,朕有些怀念听彧安说书时的日子了。” 李彧安闻言也想起了从前的日子,心念一动,便开始诵背起陛下从前爱听的那些宫墙外的闲书来。 李彧安才说了两句,梁崇月看着他,轻笑出声,这是李彧安从前输给她时做的惩罚,这样的闲书原本是不准出现在宫中的,更不必说让他在养心殿里诵读给她听了。 可偏偏李彧安小小年纪又是个不经逗的,输了一次,说好下一次不玩的人,总是忍不住想要扳回一城,十有七输。 每回诵读的时候都要小心观察四周,声音没比蚊子大上多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她耳朵好使,还是讲故事的人比故事本身精彩,她竟也就这样哄着骗着李彧安诵读完了好几本这样的闲书。 渣爹想必早就发现了,却也不曾惩戒,想来也是觉着李彧安那样死板的一个人也有那样生动的一面,觉着新奇。 梁崇月笑着笑着,也听完了好几个怪力乱神的故事,直到看见李彧安的额前落下汗珠,她的背后也被汗水打湿了,梁崇月才出声喊停。 “这样有趣的故事,留着下回再听,好了,陪朕回去吧。” 梁崇月说罢,起身,眼前忽然晕眩,下意识的将手撑在桌子上,手上传来的疼痛叫她没忍住到吸了一口热气。 “陛下!” 下一秒梁崇月就感觉到自己被人从后面抱住,重新坐回了石凳上。 等到眼前晕眩好些了之后,梁崇月才看清李彧安半跪在她身侧,一只手撑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抓着她方才不小心又受伤了的手。 “陛下,您可好些了?” 前日里放了那么多的血,刚晒了太阳,一下子起身,梁崇月身体有些撑不住也是正常。 “无碍,朕没事。” 第710章 三日后一早,梁崇月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被重新包裹后的双手,露出十根纤细的手指,掌心处依旧裹得严实。 梁崇月一只手撑着额头,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时不时敲击几下。 底下官员也已经听到了陛下要前往圆明园避暑养身的消息,今日早朝之上十分热闹,一件事连着一件事,梁崇月听着底下官员之间的争论,等到争无可争的时候,梁崇月再出声定夺。 今日早朝是一个月来开得最久的一次,终于等到目前所有问题都解决了的时候,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对着底下的百官道: “朕今日启程前去圆明园避暑,由蒋老丞相和定国公协理监国,诸位爱卿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今日就到这里吧,退朝。” 梁崇月话音落下,太和殿内跪了一片: “臣等恭送陛下。” 梁崇月从太和殿离开,回到养心殿的时候,云苓立马端来了一碗清茶送到陛下跟前: “陛下,奴婢已经将所有东西全都装车了,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梁崇月回来的时候,日头还没有完全起来,现在出发,等到圆明园的时候,正巧是一日之中最热的时候。 “派人去看看母后和君后那里可准备好了,若是好了,即刻出发吧。” “是,奴婢现在就派人去。” 云苓转身出去后,梁崇月就着清茶,又吃了一颗回血丹,丹药服下后,感觉身上力气都恢复了大半。 这样血气两亏的状态实在熬人,批阅完奏折感觉整个人都累了。 梁崇月目光落在龙案上摆着的奏折上,摞得倒是没有从前高了,想起今日在朝堂上那些百官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像是将所有话都留到了朝堂上来给她当面处理了。 这样倒是也省下她不少心力。 还是老规矩,系统将奏折上的内容全都投屏到面板上,梁崇月现在的双手被包裹得虽然比起从前要方便的多,但时不时扯到伤口还是会又痛感传来。 在面板上将所有奏折全都批阅完成后,梁崇月命平安将奏折全都拿了下去。 “陛下,太后娘娘那里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君后殿下也在慈宁宫。” 云苓从外面走了进来,梁崇月随意拨弄了一下笔架上挂着的各种毛笔,站起身来: “那就出发吧,小李子留下,每日派人将奏折送去圆明园,若宫中有什么变动,即可来禀报朕。” “是,奴才遵旨。” 母后那里留了李瑾公公,她这里留了小李子,两人私交甚好,又是多少次共同战斗过的革命友谊,有他们二人留守皇宫,梁崇月便可放心在圆明园好好养养身体了。 梁崇月到慈宁宫的时候,见母后抱着明朗坐在廊下,李彧安和赫言庭在一旁静静的候着。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梁崇月大步流星走到母后跟前,跪下请安,话刚说完,就被母后身边的春禅姑姑给扶起来了。 “好了,人都齐了,咱们出发吧。” 向华月将怀中看见崇月到了之后就闹腾个不休的明朗交到了李彧安怀中。 “明朗要乖,忘记皇奶奶同你怎么说得了?” 梁崇月好几日没见到明朗,见她委屈的模样,也想将这孩子抱在怀中好好哄哄,但她的双手不允许。 “母皇,儿臣见过母皇。” 明朗被君父抱在怀里,委屈的嘴巴微微撅起,还不忘该行的规矩。 “等母皇养好伤之后,母皇再抱着明朗四处玩耍可好?” “这些日子明朗就由君父抱着到处玩耍吧。” 李彧安见陛下说完话后,明朗一时没什么反应,便将人抱着颠了颠。 忽然被抱着飞起来的明朗吓得抱紧了君父的脖子,声音里还带着傲娇,看那双眼睛落在母皇裹着纱布的双手,还是忍不住心里有些难受: “母皇要早早好起来,日日带着我玩耍。” 瞧见明朗这副乖张的小模样,同她幼时简直一模一样,梁崇月笑着抬手,在她的鼻尖上点了点。 “好,母皇答应明朗。” 上了前往圆明园的马车,梁崇月身体不适,身旁只留了云苓,平安坐在马夫的身旁,时刻竖起耳朵听着陛下突然的吩咐。 为了方便照顾明朗,李彧安将明朗带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他是个细心的人,梁崇月心中也放心。 等着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到了圆明园的时候,因着路上休息的两次,到达圆明园的时候,太阳都跑到西边挂着了。 “母皇、母皇。” 梁崇月刚下马车,才看了一眼天边橙红色的天际,身后就传来了明朗活力四射的声音。 梁崇月转过头看去的时候,明朗已经从李彧安的怀中挣脱出来,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小野花朝着她小跑过来了。 梁崇月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她,见她笑颜如花,一颗心都快要被她萌化了。 明朗却在冲进她怀中的前一刻停下了脚步,在她面前站定: “母皇,这是德君摘给我的,好不好看?” 明朗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下意识的在母皇的手上看了一眼,确认没有血出来,这才将鲜花举到了母皇面前。 “好看,明朗喜欢这些花?母皇让人移植一些回宫里可好?” 明朗手中抓着两捧鲜花,没有丝毫犹豫,就摇了摇头: “不好,这些花开在这里沿路的人都能欣赏,可若是到了宫里,它们不必那些艳丽的颜色好,还是不要了。” 梁崇月没想到明朗小小年纪就会有这种想法,心中欣喜,从明朗手中挑选了一朵白色花瓣,明黄色花蕊的鲜花拿在手上: “母皇喜欢这一朵,剩下的明朗自己拿着吧。” 明朗闻言,没觉着有什么不好的,将两只手上的鲜花并到一只手上去一起抓着,空出来的那只手,想要和母皇牵手,但在看见母皇包着纱布的双手后,刚伸出去的小手顿在半空,缓缓又往回缩了回去。 梁崇月眼疾手快,用手指牵起了明朗想要缩回去的小手,同她展颜一笑。 “这样碰不到伤口,就这样牵着吧。” 第711章 向华月跟在两人身后看着这温馨的背影,光是瞧着便觉着心中无限温暖。 等到了圆明园的时候,梁崇月自然住在九州清晏,后宫总共就只有两位嫔妃,李彧安和赫言庭被等到了九州清晏的东、西两处暖阁,上面建有仙楼,夏日里十分凉快。 母后带着明朗住在天地一家春,里面已经重新修缮过一次,原本不算大的寝宫被梁崇月命人扩大了两倍,母后带着明朗住在里面,屋子太小,冰块放多了,伤身,明朗也跑不开。 “陛下,臣妾先去收拾东西了。” 所有物件只有一部分是提前两日送到的圆明园,剩下都随着他们今日一起来的,虽说圆明园内什么都有,但还是需要收拾一番的。 “去吧,今晚家宴,彧安别忘了,朕去看看母后和明朗。” 说罢,梁崇月抬腿朝着外面走去,九州清晏上面的风景一绝,梁崇月已经好几年不曾来过这里了,如今再看这样的场景,倒是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了。 “臣妾恭送陛下。” 此时殿内,李彧安和赫言庭相互对视一眼,早在潜邸的时候,赫言庭就已经领教过李彧安的本事了,本来想从他手上抢走陛下,还不等到第二日就被李彧安设计收拾了。 从那之后,赫言庭知道陛下身边藏龙卧虎,再也不敢造次了。 “哥哥先忙,我先回去收拾了。” 说罢,赫言庭转身就想要走,却被李彧安一声“好弟弟”给硬生生叫停了脚步。 “怎、怎么了?” 赫言庭已经乖了许久,入宫之后也从不曾去李彧安面前找不痛快,忽然被他叫住,赫言庭心里发虚,一时间脑子里将自己这些日子做的所有事情全都想了一遍。 “没什么,只是先前听陛下提过爱吃你做的酱牛肉,收拾好之后若是不忙,今日还要劳烦好弟弟露一手。” 赫言庭闻言,没想到是这件事,长舒一口气,朝着李彧安摆了摆手: “我当是什么事,哥哥放心,我去将东西放下就去。” 说罢,赫言庭还不忘问了一句: “哥哥还有旁的什么事吗?” 见到李彧安摇了摇头,赫言庭立马转身离开了此处。 一直跟在君后殿下身边的承钊瞧着德君逃似得背影,有些不明白的挠了挠头: “殿下这样好说话的一个人,不过一次小惩大诫就能让德君记到现在,胆子这样小,从前是怎么做云城第一少将军的?” 面对承钊有些冒犯的不解,李彧安立刻冷下脸来朝着他训斥道: “这样的话以后不可再说,德君是个懂规矩的,不可妄加揣测。” 说完这话,李彧安转过头去看着空荡荡的长廊,脑子里响起承钊说他是好说话,忽而自嘲一笑: “不好说话的人从不用自己露面就能将事情解决了,到底得陛下重视就是不一样。” 承钊有些不明白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整个后宫之中只有您和德君二人,就算是从圆明园回去进宫的新人里,也难能有人可以越到殿下跟前去,殿下自然是陛下心中第一人了,还能有谁比殿下更受陛下重视。” 听着承钊这样直白的话,李彧安低头时,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真正得陛下青睐之人一直都跟在陛下身边,形影不离。 这样后宅女人做的事情,他从不用做的,他是陛下的影子,也是陛下钳制朝堂的工具,却也能靠这些日日陪在陛下身边。 想到此处,李彧安早已想明白那日为何暗一要来劝他想要什么便自己去争取,他还以为是陛下的提示,其实不过是看中他比赫言庭守规矩,能守住后宫太平。 他的一切都被那人算得精准,他却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罢了,回去收拾东西吧,一会儿还要去看看家宴准备的如何了。” 李彧安转身朝着东暖阁走去,东、西暖阁虽说只有名字上都微差,但里面布局大不相同。 东暖阁多以大气典雅为主,一切都是用的最大气端庄的颜色和物件,相比之下,西暖阁在布局和颜色上就要温馨得多。 赫言庭躺在西暖阁的床榻上,感觉整个人都缓过来了,歇了一会后,留人下来收拾,自己则去了厨司,前去给陛下做酱牛肉。 梁崇月到了天地一家春的时候,没有听到明朗爽朗的笑声,算算时辰,那孩子这一路上颠簸,下车时候能有那样的活力也是见到的新奇事物惊喜罢了。 等到惊喜褪去,困意上头,怕是还不等放到床上就睡着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梁崇月刚走进天地一家春主殿的内殿,就见母后正在给明朗扇风,小小的人脱下了身上穿着的外袍,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快来,看看这小猢狲,方才还闹得不休,没一会儿就困了,和你小时候一样。” 梁崇月小时候刚来圆明园的时候看什么都新奇,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还要一处处看,恨不能一日之内就将整个圆明园全都转一遍才高兴。 “儿臣生的女儿,自然是像儿臣多一些的。” 梁崇月看着明朗熟睡的小脸,脸上的小绒毛都清清楚楚,见她手掌心里还有一点花草染上的颜色,梁崇月对着云苓吩咐道: “去打盆温水来。” 云苓领命退下,向华月也看见了明朗手掌心里的颜色: “你别将明朗给擦醒了,这孩子困得时候若是醒了会闹,到时候你自己去哄。” 梁崇月见母后给自己提醒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想要阻止的意思,看来母后是被明朗闹过的。 “好,若是明朗醒了,儿臣来哄她睡觉。” 说话间,云苓已经端着打好的温水走了进来,将帕子挤干后,递到了陛下手上。 梁崇月小心翼翼的将明朗的手张开,轻轻擦拭着她掌心里染上的颜色,好在那颜色好擦,没擦一会儿,明朗的两只小手就干净了。 第712章 圆明园内绿树成荫,遮天蔽日,十分凉爽,一日中最炎热的时候,只需在殿内摆上一盆冰就够用了。 一连十日,梁崇月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脓出血,慢慢结痂,想来等到回去那日,就差不多能养好了。 “母皇,我有些想阿筝姨姨了。” 手上的伤好了大半后,梁崇月将明朗抱在怀中,一齐看书,在她怀中的小人明显有些不安分,看书也看不进去,时不时的扭动身体,抬起头来看着她,好似这书还不如她好看。 “阿筝在京城有生意要忙,不能来此处陪伴你,等到明年,兰叙阁的生意渐渐稳定,无需她时不时前去盯着后,母皇邀她一起来圆明园避暑。” 明朗知道母皇说得在理,她还是忍不住想念阿筝姨姨,从前每日都有阿筝姨姨和小狗陪着她一起练武,来了这里,虽然比京城凉快,可少了熟悉的人,日子久了也没什么意思。 “好吧。” 见明朗兴趣缺缺,梁崇月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阳光不算毒辣,可以带着明朗出去转转。 “母皇带着你去圆明园林子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小兽,带回来陪着你。” 圆明园的林子里养了不少可爱的小兽,几乎都是还没养成的幼兽,没什么攻击性,等到养成之后再抓去围猎场。 减少攻击人的危险。 “就像母皇从小养到大的小狗一样吗?” 明朗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璀璨如星辰,盯着今早出去扑蝴蝶扑累了,躺在垫子上一边睡觉一边打鼾的小狗。 小狗虽然长的不聪明,却极其通人性,若不是母皇舍不得,她一定要过来,日日陪在自己身边养着。 “差不多吧,不知道明朗会遇到一个什么样的。” “那母皇也是在圆明园里遇到小狗的吗?” 梁崇月抱着明朗走在绿荫下,明朗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揽着她的脖子问。 “不是,这个小笨蛋是自己走路撞上来的。” “汪!” 梁崇月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系统的狗叫声,那声音听着像是控诉,梁崇月听到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母皇,小狗跟过来了。” “母皇听到了。” 梁崇月眼眸垂下与系统对视一眼,对上小狗的绿豆小眼,微微挑眉,系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摇着尾巴朝着前面走去。 “母皇,你说会不会有个笨蛋小狗也主动撞到我怀里来啊?” 明朗将小狗这副极通人性的模样看见眼底,抬眼看向母皇的眼中满是崇拜。 她从小就听皇奶奶讲母皇的故事,天下的小狗那么多,唯有母皇身边的最聪明。 若是她也能遇到一个就好了。 “难说,小狗确实举世无双。”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看见走在前面的小狗一双耳朵竖的高高的,听到她的夸奖后,头都抬高了三分。 两人到了圆明园东边的林子的时候,已经有一队暗卫等在那里了,为首之人虽然带着四方台最普通的面具,只那眼睛,梁崇月都在熟悉不过了。 “陛下,圆明园东边林子不小,宫人们虽只饲养小兽,也有那还未成长起来的大虫,要不奴才再去调一支护卫过来。” 平安大致看了一眼等在林子外的暗卫数量,有十来人了,可还是觉着有些不够,陛下现在手伤了,遇到野兽不可随意动武,免得刚养好的伤口崩开。 “不必了。” 梁崇月从前能一人单杀猛虎,手上虽有伤口,也是不惧的。 “走吧,若遇野兽,第一时间保护好明朗。” 说罢,梁崇月抱着明朗抬脚朝着林子里走去,候在一旁的暗卫立马随之行动起来,将陛下和小殿下围在中间,朝着林子里走去。 斐禾一袭黑衣黑袍跟在陛下身后,两人之间仅有两步之差,以便随时保护陛下。 明朗被母皇抱在怀中,她早已习惯了身边时常有暗卫出现,有时晚上睁眼,头顶上还挂着两个人。 看着十分吓人。 可今日被母皇抱在怀中,她第一次进圆明园的林子,在看花赏景的时候,总觉着身边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等她察觉到,看过去的时候,那道视线又消失不见了。 平安跟在陛下身后,见小殿下时不时的回头,还以为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殿下,每每想要询问的时候,小殿下就将目光收回了。 林子外围的小兽多半都是白兔、小鹿之类的,这些在宫里的兽司里面也有,明朗早就看过了,没什么新奇的。 “这个也不喜欢?” 梁崇月一只手抱着明朗,一只手指向方才逃窜的一只兔子,那毛发的颜色与寻常白兔不同,灰黄交接,还是个长毛兔,黑褐色的眼睛,看着比寻常兔子要更加可爱。 “不喜欢,我不喜欢这样可爱的,我要像小狗那样威武的。” 梁崇月看着走在众人前面开路的小狗,在听到这话之后,尾巴摇的更欢了。 不过实话实说,系统这张皮囊确实霸气好看,平时趴着像是只大白狼,站起来比男子都要高大。 云苓和平安与系统已经生活多年,云苓一向是最惯着系统的,偶尔见到系统半站着的样子,还是有些发怵。 系统长得着实太大了。 “好,那母皇陪着明朗慢慢找。” 身边有四方台的暗卫在,梁崇月也放心带着人朝着林子深处走去,所到之处常惊起一群鸟儿振翅而起。 “看这鸟儿的状态,这林子里应该没什么猛兽才是。” 明朗听了母后的话,看向系统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她也好想有一只和小狗一样高大威猛的小兽陪着她长大,想想都觉着帅。 梁崇月大概猜到了明朗心中所想,只是系统到底不是真的小兽,它的本质是一串数据,所以它才会有超出意料之中的通人性。 “母皇,咱们也出来许久了,找不到就算了吧,咱们回去吧。” 明朗心疼的拿帕子将母皇额前的汗水擦干净,出来的时辰也确实久了,一会儿走回去也要花时间,再往里面走,回去的路就更远,母皇只会更累。 第713章 “母皇,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知道明朗懂事,这点路与梁崇月还说不算什么,带着明朗朝着林子更深处多走了一会儿,梁崇月的惊人耳力很快便听到了林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看过去时还看见了一抹土黄色的毛发。 正巧明朗也发现了那里,梁崇月将明朗抱过去之前,斐禾已经先一步过去查看了情况。 查看完情况的斐禾,转头与陛下对视了一瞬。 只一眼,梁崇月就明白斐禾眼底的意思,那里的小兽应该不一般。 “母皇,我想过去看看。” 梁崇月心中已经对那处的小兽有了猜想,抱着明朗走近一看,果真是一窝看着还不到两个月大的“大虫”。 说是一窝,其实也不过才两只罢了。 看见小老虎,明朗激动的想要下来,梁崇月将人放下,用双手拘住了她的行动,让她只可远远看着,不能上手去碰。 “母皇,它们身上有血。” 明朗伸手指向两只小老虎艰难站起身来时底下草堆上的一片红。 “拿起来看看。” 系统一个巨大的狗头也凑了过来,原本是和明朗一样低着头在看,在云苓将两只小老虎拿起来后,明朗和系统一人一狗一起同步将目光落在了云苓手上。 “陛下,它们的腹部有伤口,已经化脓了,再不治疗,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梁崇月也看见了那两只小老虎身上的血,没想到圆明园的这片林子里还有老虎散养,梁崇月方才就释放内力查看了一番,在周围没有发现有老虎的气息,明白这两只小老虎命不久矣,被母虎抛弃了。 听着两只小老虎有气无力的呼喊母虎的虚弱叫声,梁崇月感觉到袖口被人抓住: “母皇,它们就和小狗一样是主动撞上来的,是我的缘分,我想将它们带回去养着。” 两只小虎现在看着虚弱无力,可这样的小兽长得很快,系统当年从小小一只,不出三个月就Duang大一个了,云苓都抱不动了,还时不时的缠着云苓要抱抱。 但到底梁崇月还是没抗住明朗充满希望的眼神,笑着叹了口气: “罢了,那就带回去了,若是大了,管束不住,母皇再同你一起将它们放到狩猎场内的林子里去,到时候也不准舍不得。” 狩猎场内的林子一般多做观赏用,梁崇月当初让平安从边关带回来的豹子也在里面,到底是伙食太好,胖得像猪一样的事情, 梁崇月在宫里都听说了。 “多谢母皇,真的到了那一日,我一定舍得。” 明朗还没经历过分开是什么感受,到时候也不失为一个小小历练。 “带回去,找太医好好医治,等到伤口不化脓了再送来天地一家春。” 梁崇月这话是看着那两只小老虎说的,随即从身旁的暗卫里面走出两人来,接过云苓手上的小老虎,装进早就准备好的竹筐内,退下后,朝着来时的方向施展轻功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有了小老虎,明朗心中满足了,对于这片密林再也没有了探索的兴趣。 转过身来朝着母皇伸手要抱,梁崇月将她一把抱起: “走吧,回去了。” 在林子里找到一窝小老虎之后,回去的路上,明朗的情绪高涨,心里嘴里一直都念着想着,等回到天地一家春了看见了皇奶奶,从母皇怀中下来后,便直接扑进了皇奶奶的怀中,将两只小老虎的故事讲给皇奶奶听。 梁崇月已经走了一路了,回来的路上晒了一路太阳,现在有些乏了,同母后寒暄了几句后,就先离开了。 在回到九州清晏后,梁崇月沐浴更衣后,外面穿了一件轻薄的锦衣,随便拿了一本书坐在罗汉床上翻看起来。 “小狗,系统商城里面有没有能给动物开灵智的丹药?” 回家的路上,梁崇月见明朗实在喜欢那两只小老虎,但这种猛兽一旦长大,便是难以驯服的,时刻都有暴动的风险存在,若是能开了灵智,留下明朗身边,还能做个保镖,若是不行,她便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宿主,咱们这不是玄幻大陆,怎么可能有改变动物灵智的丹药。” 系统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梁崇月将书放下放了放,正好看见系统嘴巴里面念念有词,像是十分不满她方才的问题。 “吃醋了?那朕将你送到明朗身边去吧,有你在,想必她就不会再去想那两只小老虎了。” “才不要,我又不是真的狗,厂长都说我是宇宙第一系统,明朗不懂,淹没本统才华。” 系统心中是有些吃那两只小老虎的醋,但那两只毕竟是畜生,怎么能和它比,若是以后伤到明朗,它也是要心疼的。 “算了算了,改变灵智的丹药是没有的,我去看看有没有驯虎的方法,本统亲自去教,教不好就将它们烤了给本统加餐。” 听着系统孩子气的话,梁崇月有些恶趣味的打开面板,趁着系统不注意的时候,将武松打虎的书册放到了它正在预览的页面,然后就退了出去。 将手上的书举到原本的位置上,没一会儿,梁崇月一页还没看完,就听到系统那里叫了起来。 “我找到了,让本统来瞧瞧看怎么个事......” 系统咂吧着嘴巴,用心翻看起了面板上的内容,梁崇月看它看得入迷,一直没有声音,还以为它真的这么快就找到了。 正准备询问,就听到系统那里传来了系统嫌弃的吐槽: “算了,这本不太行,本统要的是驯服小虎,不是驯服死小虎,这脑袋都打掉一半了,还怎么陪明朗玩耍。” 梁崇月听完,没想到系统真的用心去看了,脑袋打掉一半,这至少也是那本书册靠后的剧情了。 梁崇月已经能想象到系统是抱着怎样好学的心理去看得那本书册了,是真的想从书里找到驯服老虎的办法,好叫明朗如愿。 这么乖的系统,梁崇月刚捉弄完,默默将书本举高,假装此事没有发生过。 第714章 圆明园里的日子过得飞快,两只小虎到底是野兽,不到半月就养好了伤,清洗干净送到了天地一家春。 “陛下,小狗每日天不亮就去看那两只小虎,午膳还要准备吗?” 云苓将清茶放到陛下手边,梁崇月抬眸看了一眼系统空空如也的饭盆。 “往后午膳就省了,早晚两顿就够了。” “是,陛下可要传膳?” 梁崇月正在批阅奏折,闻言轻嗯了一声。 等到午膳时分,梁崇月到饭厅的时候,赫言庭已经布好了菜,一桌子珍馐美味,还有他拿手的酱牛肉。 “彧安没来吗?” 赫言庭闻言,手下的动作一顿,面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哥哥说去陪明朗了,今日臣妾侍奉陛下用膳吧。” 从前梁崇月都是共同和他们两人一起用午膳的,这一桌膳食都是梁崇月爱吃的。 “不必麻烦了,你也坐下吃。” 一顿午膳下来,赫言庭殷勤地夹菜,梁崇月面前碗里堆的满满当当,一半都是赫言庭亲手做的酱牛肉。 “朕用好了,一会儿你若是没事陪朕一起去看看明朗。” 那两只小老虎养好身体送到明朗身边的时候,正巧是胡荆到达华北的日子,梁崇月这几日躺在寝殿里光是留意华北地区的情况就花费了她一天中的大半时间。 “好,臣妾从前在家乡养过几只花豹,还能帮着明朗一起驯服小虎。” 梁崇月闻言点了点头,等到两人进入母后所居住的宫殿时,院子内,系统瘫在树荫下睡得正香,两只小虎就靠在它身旁睡熟了,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两只小虎抬头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眼神逐渐从迷离到清醒,后来像是发觉他们没有恶意,用两只爪子在系统的肚皮上按了按后,才又躺下重新睡着了。 梁崇月看着一直睡得像是昏死过去一般的系统,无奈叹了口气,带着赫言庭朝着主殿走去。 午膳过后,明朗已经睡着,梁崇月给母后请安后,在母后身边坐下。 “母后和彧安这是在做什么?”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桌子上摊开的一张张花样上,画工不错,比起宫里的画师也不输分毫。 “彧安将明朗喜欢的鲜花全都画了花样,这孩子一天一个样,等到咱们从圆明园回去,从前的衣裳怕是就小了,母后准备选上几个花样先送回宫里,让绣娘们加大尺寸,先给明朗做上几件秋装。” 母后在说这话的时候,梁崇月已经拿起花样看了起来。 “正巧你也来了,母后和彧安挑了七八张了,你再看看挑几张,凑十张,十全十美也是美意。” 梁崇月看得仔细,将所有画作全都看了一遍,然后从里面选出了自己中意的几张。 “这两张是给明朗挑的,儿臣喜欢这几张花样,一同送回去,日日都穿龙袍,儿臣也想穿些新鲜的。” 向华月被崇月一句话说得哑然,日日都穿龙袍是天子才有的至高无上的权利,怎么到了崇月这里还嫌弃起来了。 “好,那就一道送回去,母后也许久没看你穿那些鲜亮的颜色了。” 说着说着,向华月就回想起了从前给崇月选布料做衣裙的日子,就连花样都要是独一份的她才满意。 李瑾上前接过太后娘娘手上的那一叠花样,躬身退下,出去找人将花样送回,抓紧赶制。 梁崇月陪着母后说了一会儿话,看母后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今日天热,不知和明朗在院子里玩了多久。 “儿臣先带着彧安和言庭回去了,晚膳时再来陪母后用膳。” 听到崇月要走,向华月也不多留,她也确实是困倦了。 “好,晚膳时母后备好你们好吃的,早些过来,还能陪明朗多玩一会儿。” “是,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梁崇月带着人离开了天地一家春,日头不小,梁崇月默默加快了脚步,这时节若是坐着步辇回宫,怕是路上光是晒太阳就要热化了。 晚上再来时,天边的太阳还没落山,梁崇月看着系统站在明朗身边,静静的看着两只小虎胡闹。 不说话的时候,系统看着确实威武霸气,等这两只小虎长大,光是气势上,系统也不输分毫。 “宿主,你来啦~快来看人家的训练成果。” 梁崇月刚在心里夸完系统,脑海里就传来了系统矫揉造作的声音。 ...... 梁崇月想要假装没听见,下一秒,系统那硕大的身躯就朝着她这里跑来了,梁崇月眼尖,看见了它身后跟着的两只小虎。 “宿主,它们俩可听话了,我叫它们往东,它们绝对不敢往西。” 傍晚,空气里还带着些许闷热感,梁崇月站在系统跟前,看着它指挥两只小虎跑东跑西,两只小虎每成功一次,明朗比系统还要激动。 “真不错,明朗和小狗都用心了,小虎也聪明。” 这两只小虎不知是不是因为伙食太好了,长得飞快,中午躺在绿荫下,旁边还有系统承托看不出来长得这么大,现在看来已经超过系统脚大了。 虽然跑得不算顺畅,还有些磕磕绊绊,但到底确实如系统所说,叫它们往东不敢往西。 “宿主,我突破了动物语言交流的屏障,我能听懂它们两个说话,就是它们两个说得不利索,磕磕巴巴的,听着不太聪明。” “汪呜,汪汪汪。” 系统的话音刚落下,梁崇月就听到了两声微弱的小狗叫声。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声音发出来的方向,两只小老虎正学着系统的样子端坐在系统脚边,眼巴巴的盯着她看。 “看来突破语言交流的不止你一个哦。” 系统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感受到宿主在它的头顶上揉了揉,系统立刻不知天地为何物,也忘记了这些日子来这里的目的为何,宿主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梁崇月牵着明朗的手朝着殿内走去,身后跟出了一路小尾巴。 第715章 在圆明园住了两月有余,天气微微转凉后,梁崇月带着所有人回了京城。 第二日,梁崇月就收到了胡荆从华北送来的第一封密信。 刚退朝回来,梁崇月斜坐在龙椅上,打开了胡荆送来的密信,里面将他到达华北后看见的所有人和事情全都写了上去,内容和梁崇月在面板上看见的几乎无二。 这份密信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了,现在华北还没有下雨,梁崇月心中总是惦记此事,不知华北之事何时才能了。 “云苓,来给朕研墨。” 梁崇月提笔写了回信,虽然知道华北的现状,梁崇月还是给了胡荆最大的权利,让他放开手去做。 天灾面前,她只要百姓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写好回信之后,梁崇月让云苓将其送出去后,打开了面板,调出了面板上华北地区所有粮仓的存粮量。 胡荆已经在开仓放粮了,梁崇月算了算粮仓里面剩下的粮食,从底下柜子里取出了空白圣旨,大手一挥,开始命靠近华北地区的所有州县往华北运送粮食。 这封圣旨至少需要两个月才能送到华北周围的州县,等到那个时候,若是华北还没有下雨,所有存粮也差不多吃完了。 好在早些年,大夏各州郡县就一直在屯粮,梁崇月虽然不清楚华北何时能下雨,但只要大夏的粮仓里还有一粒米,梁崇月都不会放弃华北的百姓。 光是有粮食往那里送还不够,华北的百姓现在一定是能离开华北的已经在往外面逃命了,出逃的百姓一多,难免生乱,梁崇月坐在龙椅上默默沉思着,随后又在后面添上了些内容。 “平安。” “奴才在。” “送去给庆阳的王仕奕,让他即刻按照朕圣旨上的意思办。”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退下后,梁崇月慢慢将头向后靠去,靠在龙椅上,闭上眼睛,养神的同时,脑子里在不断思索着。 等到睁眼后,一杯凉茶下腹,又开始批阅起奏折来了。 政务忙完后,已经过午时一刻钟了。 有些堆积的问题,送到圆明园去,不如梁崇月回来亲自处理。 “将朕处理好的这些全都送到各部,让他们还有事情,明日退朝后,直接随朕来养心殿里说。” 平安抱着陛下放写好的所有回折退下后,云苓站在一旁,今日第二次开口询问道: “陛下,可要传膳?” 梁崇月现在不饿,看着云苓想了一会儿: “不必了,将内务府新给朕做好的衣裳取来,朕今日带你出宫去吃。” 宫里头的这些膳食里面,被母后下令全都放了补药,吃了两个月了,梁崇月的手都快要养好了,光是闻着,都饱了,更别说往下咽了。 “是。” 云苓退下后,梁崇月起身给自己来了一套拉伸,舒展了一下筋骨。 系统日日都在慈宁宫里呆着,梁崇月不禁有些感慨,若是明朗能一日过后就长大就好了,这样她吃腻了宫里都膳食,就能带着明朗出宫去。 去京郊打些野味,晚上再回来也不迟。 这样想着,梁崇月长叹了一口气,可惜明朗还小,等到了那一日,怕是还要五年。云苓将所有做好 衣裳取回来后,梁崇月选了一件湖蓝色绣绣球花的衣裙换上,云苓也换了一身颜色相近的。 坐上出宫的马车,梁崇月心中已经有了去处。 “去兰叙阁。” 好些日子没见到阿筝,自从明朗回来后,阿筝再忙都要日日早起来教明朗武功,当真是辛苦了。 马车朝着兰叙阁前进,梁崇月用叉子戳了两颗蜜饯送入口中,味道酸甜,很是开胃,比起那些个药膳好多了。 “陛下,咱们到了。” 梁崇月今日坐着的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不想招摇,更不想让这件事传到母后耳朵里去。 此时的慈宁宫内,向华月正在哄明朗睡觉,突然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 “娘娘可是昨夜里着凉了?” 接过春禅递来的帕子,向华月在鼻子下面轻轻拭过,摇了摇头。 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着已经睡熟的明朗,带着春禅走到了外殿。 “叫李瑾进来,本宫有话要问。” 向华月坐在外殿上首的位置,李瑾进来后,刚行完礼,向华月就出声询问道: “陛下可用膳了?” 李瑾想起刚收到的消息,沉默一瞬,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回娘娘,陛下今日政务繁忙,还未用午膳。” 向华月知道自己身体好坏,想起刚才的那个喷嚏,心中有些担心。 崇月虽已经是皇帝了,可还是改不掉不愿意吃药的毛病,不然慈宁宫的小厨房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药膳方子。 “叫小厨房准备些可口下饭的,带着随本宫一起去看看陛下。” 李瑾嘴角微微僵住,没想到陛下竟然这样不巧,他本不想说的,可若是娘娘去了,再发现陛下不在,怕是又要一个人担心。 向华月看着李瑾站在原地,脚步连一寸都没移动过,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陛下出宫了?” 李瑾还在想着怎么说,太后娘娘已经猜到了,李瑾立马跪下认错。 “娘娘恕罪,陛下忙完了政务,已经过了午时了,换了身衣裳带着云苓出宫去了,想来是去永乐郡主的兰叙阁了。” 宫里宫外大小事情,鲜少能有瞒的过向华月的,她也知道崇月吃腻了那些药膳,她是个闲不住了,手上的伤势也快要好了,她也不能太拘着孩子。 “罢了,若是陛下晚上回来,记得送一碗滋补的鸡汤过去,今日之事只当本宫并不知情。” 说罢,向华月起身回内殿陪着明朗小憩去了。 梁崇月进到兰叙阁的天字一号雅间,刚摘下脸上的面纱,就连打了三个喷嚏,给她眼泪都打出来了。 “表姐您没事吧?可是这屋子里打扫的不干净?我现在就去叫她们上来重新打扫。” 梁崇月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一把按住了已经站起身的阿筝。 “无事,有人念着朕,打打喷嚏也是正常。” 第716章 京城的四季更迭的好似要比旁的地方要快上许多,转眼便是十一月底了。 先前做的那些秋装梁崇月还没穿过几次。 这两个多月来,梁崇月时而烦闷时便在傍晚时分带着云苓出宫,不时去兰叙阁呆上一会儿,听听女子们聚在一起爽朗的笑声。 或是去京郊的庄子上住上一晚,从蝉鸣蛙声听到虫鸣鸟叫,心情会好上许多。 “宿主,华北下雨了!” 梁崇月正在批阅奏折,脑海里系统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梁崇月批阅奏折的手一顿,最后一笔落得有些重了。 不用梁崇月吩咐,系统就打开了面板,看着面板上骨瘦如柴的华北百姓们站在暴雨里哭着笑着,梁崇月的心情随着传入耳中的滂沱大雨声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 “好好好,下雨了就好。”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梁崇月等得煎熬,如今终于等到了这场雨。 庆阳的粮仓已经空了,若是这场雨再不来,等到天彻底冷下来,华北的百姓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秋季已过,麦子该下来了。”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百姓们欢喜的场景,不禁呢喃出声。 “陛下,您在说什么?奴婢没有听清。” 云苓正巧前来奉茶,听到陛下开口,却不曾听到陛下说了什么。 “没什么,朕想到了些事情。” 梁崇月将面板关掉,在挂断系统连线之前,最后嘱咐了系统一句: “小虎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了,你保护明朗安全的时候,记得时刻关注华北情况。” 梁崇月还是有些担心持续了这样久的旱灾过后,可能会有疫病出现,若是此事真的发生,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太医令从京城带去的草药够用。 华北距离京城还是太远了,梁崇月拿起云苓端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坐在龙案前沉思着,方才还没批阅完的奏折也放在了一边,没空理会。 想了一会儿,梁崇月从底下抽屉里拿了一个空白圣旨出来。 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她上个月送来一份圣旨到华北周围的州县,让他们运送粮草去解华北之急。 现在已经十一月,华北地区的田地因着这场大旱早就干裂了,想要重新播种,也要等到明年开春后了。 梁崇月大笔一挥,开始写下新的圣旨。 凡是华北地区周边的州县,押送粮食援助华北的,全部减三年税收。 华北的百姓不仅要平安度过这个年,开春之后田地要还要重新播种。 光是等到华北灾后的第一批粮食成熟前,百姓们活着,就是一个大问题,华北地脉广阔,周边几个州县的粮仓怕是都送到华北,也不知能撑上几个月。 梁崇月沉思之时,就是在计算这一点,面板重新打开,梁崇月查看了华北周边的除了庆阳外其他两个州县粮仓情况,预估了一下,不算要播种下去的粮食,也只够华北百姓日日喝稀粥喝上两个月。 范围继续扩大,梁崇月将华北周边的六个州县全都画了进去,才差不多能够华北百姓们等到第一次收获的时候。 将面板上画了圈的州县全都写进了圣旨里,梁崇月确认了一眼后,等着墨水干掉的时间内,梁崇月想好这件事交给谁去办了。 胡荆在华北,若是华北突发疫病,他必然要坐镇华北,一刻不离,那这件事还需再找一个人连同圣旨一道前往华北。 梁崇月眼前出现了好几个人的脸,最后还是决定让他去。 刑部侍郎严聂,此人最是克己守礼,眼中只有政绩,若不是为人处事太过死板,梁崇月也不会等到所有尚书皆定之后,才发现还有这么个人。 本来想将人调到大理寺去,严仁正那段时间丧眉耷眼的,没几日,严聂就来找她自请留在刑部了。 不知道严仁正用了什么高招将人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不过这样的人才在哪里都是用,等严仁正退下来之后,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严聂基本上就是梁崇月心中的下一任刑部尚书了。 “平安,将圣旨送到刑部,交到刑部侍郎严聂手上,叫他回去收拾一番,最迟明日城门关上前给朕出发。” 严聂是个没家室的,虽说是叫他那个点之前走,不过梁崇月相信,严聂手上政务交接完,回家收拾一下之后,立马就会出发。 在这样古板爱国的人眼里,没有什么比百姓的生死更为重要的了。 “是,奴才这就去。” 平安拿着梁崇月刚写好的圣旨离开后,梁崇月打开左手边的抽屉,在一堆令牌里面,一摸就摸出了一块军令。 “小李子,拿着朕的令牌去京郊,传朕口谕,调两队人马护送刑部侍郎前往华北。” 小李子上前接过陛下手中的军令,躬身退下后,梁崇月看了眼龙案上堆积的奏折,脑中又过了一遍,想了想自己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实在想不到后,梁崇月才重新拿起笔来,继续批阅奏折。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严聂带着圣旨到达华北前,华北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疫病,不过好在梁崇月有先见之明,派去了太医院医术最高超的太医,还带了无数的药材一同前往华北。 疫病虽死了人,但好在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等严聂到达华北的时候,华北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疫病爆发了。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饱经风霜,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胡荆在看见带着圣旨到达的严聂,布满细纹的眼角落下了激动的泪。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胡荆还有这样感性的一面,在严聂读完圣旨之后,将圣旨拿在手上,直接毫不掩饰的开始掩面痛哭。 梁崇月这段时间,还忙着礼部会试的事情,对于华北的情况,只在每天晚上看一眼系统的汇报,确认情况在一点点变好之后,就不再像先前那样,日日都要亲自查看一番了。 如今瞧着面板上胡荆哭得伤心,梁崇月心中也不好受,她能明白胡荆如今压力多大,京城距离华北太远,没有她的圣旨前来,等到现在的粮食吃完,华北的百姓下一顿饭在哪里都不知道。 第717章 自从严聂带着圣旨到了华北之后,将梁崇月原定的部署全都安排了下去,透过面板,梁崇月能看见华北的百姓脸上多了许久未见的笑颜。 “宿主,华北的情况已经进入可控范围内了。” 随着系统声音落下,面板上出现了新的结论报告,梁崇月点开看完后,将面板关上,躺在龙床上,感受着冬日里的温暖,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梁崇月刚下了早朝,回到养心殿就看见了等在外头的李瑾。 “李公公这么早等在这里,可是母后有事唤朕?” 李瑾躬身给陛下行礼: “回陛下,娘娘请陛下去慈宁宫用早膳。” 从梁崇月的手养好伤之后,便回绝了母后每日派小厨房送膳来的好意,已经有半个月没吃过母后宫中的膳食了。 “好,朕晚些时候过去。” 现在过去,怕是明朗还在练武,还是不去打扰她们了。 梁崇月坐在养心殿内,正在批阅奏折,对于母后唤她何事,她不愿多花心思去猜想,母后总是最爱她的那一个,总不会害她。 奏折批阅了大半,梁崇月算了算时间,将毛笔放下,起身带着云苓前往慈宁宫。 “陛下驾到。” 慈宁宫外小太监唱礼的声音响起,梁崇月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看见不远处的明朗已经穿着一身清亮的水蓝色衣裙,朝着她小跑过来。 梁崇月张开双臂,将明朗一把抱起,闻着她更沐浴过身上的鲜花皂角香气,十分安心。 “母皇,阿筝姨姨走了,我好饿,咱们用膳去吧。” 明朗的手指向饭厅的方向,梁崇月顺着她手的方向看过去,在看见白嫩的小手上多出了一道新添的伤疤,梁崇月心下一紧张,伸手抓住明朗的小手问到: “这是练武的时候受的伤?” 明朗倒是不以为意: “不疼的,小伤,练武的人哪有不受伤的。” 明朗坚强,梁崇月当初身上也有不少拼命练武留下的伤疤。 “回去将朕药箱里的膏药整理一番,送到慈宁宫来。” 云苓跟在陛下身后,轻声应下。 梁崇月抱着明朗进了慈宁宫,本以为只有母后在这,没想到李彧安也在此,正在布菜。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安。” 梁崇月朝着李彧安轻轻摆手,抱着明朗坐下后,接过李彧安递来的白粥。 等母后来了之后,正巧李彧安已经布好了菜。 “都落座吧,用膳。” 一顿早膳用完,梁崇月还想陪明朗在玩一会儿。 “春香将明朗先抱回去换身衣裳吧,用膳都将身上用脏了。” “是。小殿下咱们回去换衣裳吧。” 梁崇月见明朗被春香抱走,梁崇月看得出来母后有事要说,命人撤走了饭厅的所有膳食。 清茶端到手边,梁崇月漱口后,开始等着母后出声。 “还记得母后春日里给你选的那几个可心的人吗?眼看没几日就要过年了,这人都训练好了,也该接进宫里来伴驾了。” 这件事全都交给了李彧安在办,梁崇月余光明显察觉到李彧安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有些事情她也不好插手。 “那就这段时间选个好日子抬进宫里来吧,这点小事交给彧安就够了,哪还用母后亲自操劳。” 李彧安是君后, 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往后新人进宫,就交给彧安管教吧,这本也是他的责任。” 梁崇月一句话就定下了后面即将入宫新人的后半生,除非十分得宠,不然轻易跃不过君后去。 “那是自然,彧安心思细腻,做事妥当,母后是最放心的,那就这样说好了。” 梁崇月同母后说定后,等着陪明朗玩了一会儿后,便回了养心殿。 “将朕私库了那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给君后送去,朕只一句话,在朕的后宫,永远是他李彧安为重。” 平安领命退下后,梁崇月开始批阅今日还未批阅完的奏折,将所有的奏折全都批阅完成后,平安回来了,还带回了新人进宫的日期。 “陛下,这是君后殿下定下的新人入宫后所居住的住所,请陛下过目。” 平安将册子放到梁崇月手边,梁崇月将其拿起来看完后,上面好些个没听过的名字,她一个也不认得。 “就照君后的安排办吧。” “往后这些小事就不必送到朕面前来了。” 梁崇月相信李彧安能解决掉这些,若是遇到不安分的,冷落之后还不长记性,那就处理掉吧。 梁崇月从小到大见多了被渣爹厌弃的妃子,从前还想着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受到冷遇之后,就会明白在这宫里糟贱人的方法有千万种,哪怕是出生名门望族,进了宫里也是皇帝的妃子。 比起母家的地位,更重要的便是皇帝的宠爱。 距离平安将她的口谕连同册子一起送到坤宁宫后,没几日的功夫,梁崇月下了早朝,就在前往后宫陪母后用膳的时候,在慈宁宫外看见了不少候在外面的宫人。 “陛下,今日新人入宫了,此时正在给太后娘娘请安。” 梁崇月最近事务繁忙,有些无暇顾及这些东西。 “那就进去看看吧。” 梁崇月迈步走近慈宁宫,院子里平日里常见在打闹的系统和小虎不见了,明朗也不知去了哪里。 见到陛下到来,主殿外的李瑾立马迎了上来。 “奴才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母后和明朗在里面?” 听着主殿里热闹的声音,梁崇月已经能想到里面是一番什么场景了。 “回殿下的话,小殿下在后院玩耍,并不在里面,君后殿下倒是在里面陪着太后娘娘。” 梁崇月闻言,抬脚朝着里面走了进去,一只脚迈入温暖的殿内,还不忘提醒一句: “现在已经入冬,明朗在后院玩耍小心着凉,一会儿接到偏殿去待着吧。” 李瑾躬身行礼后,梁崇月进到殿内,大门便从外面关上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梁崇月从一众坐着的少年郎中走了过去,朝着坐在上首的母后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吧,这都是彧安为你挑选的,你来的正巧,叫他们都向你介绍一番自己。” 第718章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慈宁宫殿中跪着的一众少年人身上。 “这人数好像比先前定下的要多。” 梁崇月记得当初才定了几个人,现在殿中跪了五位。 梁崇月本是侧头和母后说话,见母后面色有些尴尬,转过头去看向了君后。 “除了原本定下的,还有两位是两位亲王妃送来侍奉陛下的。” 梁崇月没想到有人上赶子往她身边送些不清不楚的人,李彧安竟然能忍下。 梁崇月虽对此事不上心,但她看过画像,知道哪两位是新来的。 “陛下也别恼,那两人是舒王妃和厉王妃今早刚送来的,本宫先前同她们闲聊过此事,不曾想竟这样巧。” 梁崇月目光向着母后那边看了一眼后,就收了回来。 到底是不是巧合还难说的很。 不过两位亲王妃送来的人确实长相标致,是五人之中的翘楚。 “既然已经入宫,陛下不如先看了再说。” 梁崇月知道母后打的是什么主意,自古以来,大夏皇室的后宫宫殿从来都是住的满满当当的。 她已经登基一年,这后宫还是只有两人,母后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人也送到面前来了。 “那就听母后的吧。” 梁崇月接过春禅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等着听这五人自我介绍。 那三人的画像和家世背景,梁崇月早就看过了,听完名字之后,心中就有数了。 前面三人说完后,梁崇月斜靠在椅子上,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审视着最后两人。 右手边第一位身着月白长衫,长揖及地,声音清朗: “草民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君后殿下,草民谢砚,江南人士,幼承庭训,饱读诗书,于经史子集颇有心得。 家父乃扬州三品府尹,舒王妃是草民姨母。” 舒王妃是个实诚人,梁崇月幼时见过几次,同母后的关系也不错。 梁崇月听完第一个人的介绍后,轻嗯了一声,待人坐下,将目光落在身后那人身上。 “草民兰诀,父亲是西北将军兰烁,草民自幼学习武艺,弓马娴熟,曾随父亲征战边关,杀敌百人之数。” 第二位玄衣劲装,身上的衣服被肌肉撑开,能看得出来这些年没少练武。 “厉王妃是草民已故生母的姐姐,是草民的姨母。” 梁崇月记得这位西北将军兰烁,虽说大夏的将军不少,但这位西北将军不过才四十多岁,后宅里已经换了四位女主人了,边关苦寒,除非迫不得已,将领不会带着家眷随军。 可这位西北将军偏不,每年回来任职的时候,留在京城半年,便娶上一位新妇,回到边关任职的是,哪怕新妇怀有身孕,路途遥远,也要带上。 当初渣爹知道此事后,不满他这一举动,还在他回京述职的时候,当面斥责过他,梁崇月这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离不开夫人”的将军。 “厉王妃的姐妹,你母亲可是西北将军的第一位夫人?” 梁崇月算了算兰诀的年纪,和厉王妃的家世,西北将军在战场上十分肖勇,不然也娶不到出身高贵的夫人。 但也只有前面两任夫人家世高贵,后来人在知道他是何等作为后,除非那等想要攀附的人家除外,再无家世相当的人家愿意将女儿许配。 “回陛下,正是。” 梁崇月记忆里的这位厉王妃可不是个简单人,做事八面玲珑,绝不与任何人为敌,明知将人送来可能会叫她心生不满,但她别无他法了。 “是个可怜人,坐下吧。” 梁崇月将两个人的身份送到了系统那里去查,后宫多两个后妃只不过是她翻牌子的时候要纠结一番,人也送来了,母后也看过了,梁崇月也没什么可多说的了。 “皇后凤印在彧安手中,这件事彧安看着办吧。” 这些人都是过了母后那关,母后满意了的,在那三人入宫前,李彧安就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的住所和位份,现在多了两个人,再重新打扫出两间宫殿来也不是多大的事。 “是,臣妾瞧着这几位弟弟都好,姚嵊和匡奕住永寿宫,周闫棋住景阳宫,主位是德君,是个再好相处不过的人,他喜欢热闹。” 李彧安说完后,顿了顿,微微转头,将目光落在今日新被送来的两人身上: “两位弟弟就住在咸福宫吧,不过本宫今日不知还有两位弟弟要来,咸福宫还要派人好好打扫一番,两位弟弟若不嫌弃,今夜就先住到本宫的坤宁宫偏殿吧。” 坤宁宫的偏殿是一直都有打扫的,却不是谁都能住进去的。 “不必了,宫里宫人多,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洒扫干净,不过是要添些新东西,叫内务府过去看着添置就行了。” 梁崇月赶在谢砚和兰诀开口之前,先将话头堵了回去。 不论是谁开口说什么,说什么话,入宫之后,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办。 “是,那臣妾回去就办。” 梁崇月抬手,对着云苓开口: “现在就安排宫人去洒扫,该添置的都添置一番。” “至于位份,全都封少卿吧,入宫之后,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该做的,该有的绝不会亏待你们。” “若是心怀歹念,朕不是君后那样好说话的人,朕眼中不揉沙子,不劳君后出手,朕先解决了你们。” 梁崇月从前在宫里做公主的时候就已经威名远扬,成为皇太女之后,就算是再得宠的贵妃她都杀过,被谏院连着弹劾了整整一个月。 现在回想起来,梁崇月都不知道谏院那个时候怎么能这么闲,明明朝堂贪官那么多,就能只盯着她弹劾。 慈宁宫内坐着的众人,早在进宫前就已经从教习嬷嬷和两位亲王妃那里听闻了陛下当年的威武霸气,现在听到这话,全都从椅子上起来,重新跪好,朝着陛下保证道: “臣妾谨遵陛下教诲,入宫只一心侍奉陛下,绝无旁的心思。” 五人齐声,梁崇月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过,瞧着都是极其出众的好面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梁崇月没有喊人起来,转过身去,牵起李彧安的手拍了拍,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开口道: “彧安辛苦了。” 第719章 人前,梁崇月给足了李彧安脸面,从慈宁宫主殿出来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转道去了后院,今日阳光不错,风吹在身上还是冷的。 人到后院,远远就瞧见明朗穿着正红色织金连帽斗篷,白色的狐毛下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来,见她出现,立马就奔了过来。 “母皇。” 这样简短的话语,明朗说起来已经很流畅了。 见她笑颜如花,比这深冬里的红梅还要娇艳,等人跑近,梁崇月一把将人抱起,像是抱起了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苗,有无限旺盛的生命力。 “冷不冷?要不跟母皇回寝殿暖和一下?” 梁崇月额头贴着明朗的小脸,感受到她脸颊上的冰冷,将斗篷往下拉了拉。 “母皇,宫里要添新人了吗?” “母皇要给我生弟弟妹妹了吗?” 察觉到明朗语气里带着委屈的情绪,梁崇月第一时间一个眼神甩到了一旁站着的系统身上。 系统跟在宿主身边多年,连一个眼神的回应都没有,直接打开面板,开始检查,到底是谁嘴巴这么碎,等它查到就把他的嘴巴打烂。 “是,母皇的后宫是添新人了,但母皇这辈子只会有明朗一个孩子,明朗才是母皇的唯一。” 梁崇月依旧将头靠在明朗的脸颊上,感觉到明朗的小脸温度上升,鼻尖是孩子身上特有的馨香。 正沉浸在其中的梁崇月,突然感觉到温暖的小脸移开,一双小手从后面托起她的脸来。 梁崇月对上明朗郑重坚定的目光。 “母皇要说话算话,此生只能有明朗一个孩子。” 对上那双同她生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明朗长得像是缩小版的她。 梁崇月忽然就想起了明朗刚出生的那一年,她整整一年的时间不曾陪在她身边,每日思念了,也只能透过面板看着她哭、笑,玩耍、吃饭、闹脾气...... 想抱一抱她,却相隔千里。 “母皇一向说话算话,母皇此生只有明朗一个孩子。” 母皇未来还会赋予你最高的权利,亲手将大夏交到你手上。 后面的话,梁崇月没有说,明朗现在还小,还有几年光景可以好好玩耍,不必要过早的承担起国家重任。 听到母皇的保证,明朗脸上严肃的表情不见,立刻又换上了甜甜的笑,搂着母皇的脖子撒娇。 “外面好冷,母皇,咱们回去吧。” 梁崇月享受着明朗的需要,将人抱回了偏殿,正殿里方才有外人待过,等里面的熏香散了散,再回去。 “通传下去,往后来慈宁宫请安,所有人都不准熏浓烈的香料。” 方才在母后宫里的时候,梁崇月闻到了一股浓烈但不刺鼻的香味,初闻有些上头,但明朗还小,一定不会喜欢。 “是,奴才这就去通传。” 梁崇月将明朗抱回了偏殿,这孩子也不肯从她怀里出来,连身上的斗篷都不愿意脱。 “明朗乖,这宫里暖和,母皇将你身上的斗篷脱了,一会儿出去再穿上。” 梁崇月在偏殿哄了明朗许久,等母后派人来寻,才将明朗抱着去了母后那里。 等明朗睡熟后,梁崇月才有时间处理说闲话的人。 “母后,明朗身边有些嘴碎之人,儿臣就先处理了。” 向华月还端着茶水准备喝,闻言,拿着茶盏的手一顿,同崇月对视了一眼,很快便明白了崇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自然,跟在明朗身边的人不仅做事要有章法,说话也要懂分寸。” 有母后此言,梁崇月抬眸看了眼云苓,云苓立马躬身将耳朵凑到了陛下嘴边。 “将郡王殿下身边那两个无用的奶娘处理了,郡王也过了喝奶了年纪了。” 那两个奶娘是早就配好的,后来还换过一次,是定国公府出来的家生子,到底是没在宫里训练过,又在宫里仗着是郡王奶娘,日子过的好了,人都跟着飘起来了。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忘了,若是就这样放出宫去,还不知道会如何攀附明朗。 陛下很少在人多的时候说处理两个字,云苓很快会意,应声退下了。 “今晚给小殿下准备好牛乳,晚上入睡前若是闹,以后就喝牛乳吧。” 明朗是向华月一手带大的,是比崇月当年获封太女后,还要乖张的性子。 明朗和崇月一样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几次觉着明朗性子乖张,想要改正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好在崇月早已立誓此生只会有明朗一个孩子,她再乖张些也无妨,只要在大事上收敛性子就好。 “好了,我瞧着明朗这样子,晚膳也不会吃多少,你就先回去吧,今日新人入宫,去陪陪彧安。” 向华月经历过苦等一人的日子近十年,知道明明不想大度,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大度有理的模样,心中有多难受。 “是,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梁崇月出了慈宁宫,直接去了坤宁宫,刚进坤宁宫,就看见侍奉的宫人端着一盘盘看着像是根本没动的膳食出来。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钊的声音不小,未免有些刻意了。 “君后可用过膳了?” “膳食上桌了,不过殿下胃口不好,只吃了两口,就让撤了。” 梁崇月闻言,看向了坤宁宫的主殿。 “传膳,朕正好饿了。” 说罢,梁崇月抬脚朝着主殿走去。 进到主殿,却不曾见李彧安迎上来,从前这个时候他都该到主殿门口了。 “陛下,殿下他睡着了。” 梁崇月抬手挥退了殿内侍奉的宫人,抬脚朝着内殿走去,见床幔下,李彧安已经换了寝衣睡下了。 现在还不到戌时,李彧安不会这么早睡下才对,梁崇月上前掀开床幔,一眼便看到了李彧安微红的眼尾和有些发白的唇瓣。 梁崇月伸手探了他额头的温度,比她预想的还要高。 “来人,传太医。” 这几日一日赛一日的冷,梁崇月原本担心明朗在后院吹风吹久了会着凉,不曾想李彧安先没抗住。 第720章 “陛下,奴才去太医院传太医的时候,瞧见李瑾公公也在,说是小殿下也病了,高热不退。” 梁崇月正坐在李彧安的床前,看着太医在给李彧安诊脉,李彧安额前的碎发汗湿在额头。 闻言,眸光一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承钊,照顾好你家主子,有什么需要直接去慈宁宫找朕。” 梁崇月说罢,带着人急匆匆的出了坤宁宫,朝着母后的宫殿而去。 慈宁宫内,向华月还未来得及将身上的衣裳换下就寝,就收到了明朗发热的消息,一直守在明朗床前,用热帕子给她敷额头。 梁崇月到的时候,从寝殿内所有侍奉的宫人中间走过去,看着白日里还笑颜如花的孩子,现在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嘴里还在念叨着喊她。 “明朗不怕,母皇在这陪着你。” 向华月见崇月来了,也听到了明朗方才口中唤得是谁,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梁明朗迷糊间听到了母皇的声音,睁开眼睛就看见一直想着的人就在身边,顿时落下了委屈的泪。 “母皇,我身上冷,母皇抱我。” 明朗平日里是个骄纵的性子,梁崇月都已经习惯了,可忽然见她这样脆弱的一面,梁崇月顿时便心疼了。 将人抱在怀里,感受着明朗额头滚烫的温度,梁崇月用被子将人裹好,轻声安抚着明朗的情绪。 用眼神示意太医尽快给明朗诊脉。 “宿主,要不用商城里的药吧?” 系统那里也收到了提示音,在赶到慈宁宫后,就看见宿主已经到了。 梁崇月抱着明朗,回绝了系统的好意。 “朕不能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她的身体不能过早适应商城里的药。” 系统商城里的药虽然没有什么副作用,但人的身体是会有记录的。 “回陛下,小殿下应当是下午时分吹了冷风,有些受寒,微臣开两副药吃下去就好了,只是良药苦口,小殿下一定要吃完。” 明朗长到现在,快要三岁了,还没有吃过一次药,梁崇月回想起自己幼时吃药时的场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幼小身体的影响,连一点苦药都觉着难以下咽。 “朕知道了,云苓跟着去。” 云苓领命离开后,梁崇月挥退了殿内侍奉的宫人,抱着明朗轻声哄着。 “母后也去休息吧,这里有儿臣在就够了。” 向华月站在一旁看着被崇月抱在怀中已经睡着的明朗,心中不舍,想要留下,却被崇月再次出声劝阻。 “母后今日也累了,怕是晚膳还没用吧,用完膳后就去休息吧,养精蓄锐,明日一早来换朕。” 梁崇月明日是要上早朝的,明朗这里也不能离人。 向华月知道崇月勤政,现在年关将近,正是朝中最忙的时候,她再怎么劝也没用,对此也只能是叹了口气,看了睡熟的明朗一眼后,转身将春香留下,回了主殿。 梁崇月抱着明朗讲了好几个故事,明朗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药还没喝下,她身上难受,睡一会儿便会醒来,闹上一会儿后,又听着她的故事睡熟。 “陛下,药来了。” 等到云苓将煎好的药端上来的时候,明朗已经睡醒好几回了。 “蜜饯也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压制苦味的糕点,一应全都准备妥当了。” 说完,云苓就当着陛下的面开始试毒,将所有东西全都试毒之后,才将温热的汤药端到陛下面前。 梁崇月轻轻将明朗摇醒。 “明朗,药煎好了,该起来吃药了,吃完药病就好了。” 梁明朗头昏昏的,若不是母皇的声音实在轻柔温暖,她是真的不想理会。 终于迷迷瞪瞪的醒来后,空气里突然多了一道怪异的味道,闻得直叫她想吐。 只是这样想着,梁明朗嘴巴一张,眼前是何物还没看清,就吐了出来。 梁崇月眼疾手快,用一旁候着的端盘接住了明朗吐出来的东西。 明朗今日没吃什么,吐也只是吐了些水出来,好在没有吐在身上,不然全是味道,她睡都睡不好。 “乖把药吃了,吃了就好了。” 梁崇月依旧耐心哄着,拿起汤药旁边摆着的汤匙舀了一口,送到自己口中,味道比闻起来要好接受些,但也没好到哪去。 “呜呜呜,我不要。” 这还是明朗第一次对着梁崇月闹脾气,梁崇月将人连同被子抱在怀里,情绪稳定的听着明朗哭闹,慢慢抚顺她的情绪。 “不吃药就好不了了,一直烧下去,可能会烧成个傻子。” 梁崇月不是危言耸听,尤其是明朗这样小的孩子,若是发热不医治,任由病情发展下去,说不定哪天就会烧出脑膜炎和其他一些这个时代根本治不好的病。 梁明朗躺在母皇怀中,正哭闹着,突然迷糊间听到自己会烧成一个傻子,顿时止住了快要落下的眼泪,可怜兮兮的看向母皇。 梁崇月对上她这双委屈巴巴的双眼,还以为明朗被吓到,准备吃药了,不曾想她下一句便是: “我要是烧成傻子,母皇还会爱我吗?” 梁崇月没想到明朗会这样问,很快便明白过来,到底是在她小时候陪伴的少了,这孩子平时不会暴露内心脆弱的想法,只有在病了的时候才会将这一面展露出来。 “明朗放心,不论明朗变成什么样子,母皇也一辈子爱你,只会有你一个孩子。” 梁崇月用额头试了一下明朗的温度,还是很高,默默将汤药端高,递到了明朗嘴边。 梁明朗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复,虽然对上那一碗臭烘烘的东西,还是不想喝,但母皇爱她,她要好好活着。 听着咕咚咕咚下咽的声音,梁崇月本以为明朗喝几口就要忍不住闹起来了,一旁的蜜饯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曾想她这样坚强,一整碗的汤药,硬是断断续续的喝完了,中途一点哭闹声都听不到,只有在憋不住苦的时候,稍微停顿一下,缓了缓之后,继续喝完了一整碗。 等到最后一口汤药喝完,梁明朗立马推开了药碗,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怕下一秒就忍不住吐了出来,那样刚才的辛苦和坚强就白费了,连送到嘴边的蜜饯都不要了。 梁崇月对上明朗依旧迷离的眼神,将人搂得更紧了。 “明朗真棒,比母皇当年厉害。” 第721章 瞧着小殿下不算安稳的睡颜,云苓将劝陛下回宫休息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给朕拿条毯子来,朕今晚就在这休息了。” 云苓将毯子披在陛下身上,守在外面。 晚上的体温不用梁崇月来测,系统那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报告。 梁崇月守了一个晚上,等到明朗的体温降下来些,才睡得稍微安稳些。 “陛下,快到上朝的时辰了。” 云苓的声音在耳边小声响起,梁崇月睁眼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明朗的体温如何。 梁崇月晚上给明朗用了退烧贴,还有些发烫,但比起先前好多了。 “奴婢已经派人将药煎上了,等陛下退朝后,小殿下的药就应该煎好了。” 梁崇月轻柔的将明朗放到床上,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倒是没闹。 梁崇月简单洗漱之后,就去了太和殿。 今日早朝的内容也不过就是那几件事,大臣们争议一番后,梁崇月再做最后的定夺。 从太和殿出来,天也才刚微微亮,空气中都带着凌冽的寒意。 梁崇月难得一次从太和殿退朝之后没有直接回养心殿,而是去了慈宁宫。 回慈宁宫之后,梁崇月看着守在明朗床边的母后,两人对视一眼,母后将明朗盖着的被子往下掖了掖后,起身拉着她朝着外面走去。 “你走后,明朗便醒了,自己乖乖将药喝完,吃了两个奶包子后又睡着了。” 梁崇月被母后直接牵着去了饭厅。 “你也跟着熬了一宿了,明朗这个年纪是娇弱,但有母后在这守着,你用完膳就回去处理政务吧,别误了正事。” 饭厅里面早膳已经上桌,隔着屏风的时候,梁崇月就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梁崇月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母后按着坐下,接着一碗肉糜粥就端到了她面前。 “多用些,你昨夜辛苦了,等你忙完再来陪明朗也不迟。” 向华月说完,便在崇月身边的位置坐下,盯着她用膳。 梁崇月被母后盯着用完了两碗粥,才被放走。 出了慈宁宫,就看见了正在交谈的两人。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钊你不守着你家主子,怎么来这了?君后的身体可好些了?” 梁崇月整个人被黑狼毛皮的大氅包裹着站在宫门外,头发只用了一根玉簪挽起,看向承钊的眉眼间却尽显端方威严。 “回陛下,殿下的身体好些了,只是听闻小殿下也病了,心急如焚,遣奴才前来询问小殿下的身体如何了。” 李瑾站在一旁,跟着附和。 “回去同你家主子说,明朗快要好了,叫他保重自己,朕晚些时候去看他。” “是,奴才告退。” 承钊躬身退下,梁崇月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着一旁的李瑾吩咐道: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起去年要冷些,各宫的宫人被褥里多添些棉花,过冬的冬衣多做一件。” “是,陛下圣明,奴才代大家深谢陛下大恩。” 梁崇月抬脚离开了此处,回到养心殿后,看了眼面板上记录的温度,和后面一段时间的温度预报。 “派人去京郊搭棚子,施粥铺,每日早晚各一次,直到开春再撤。” 今年的冬天果真比往年要冷些,面板上也早早出现了预警。 “是,奴才这就去办。” 批阅奏折的时候,梁崇月心中一直记挂着明朗的情况,等到奏折批完后,便直接起身前往慈宁宫。 黑狼皮大氅将梁崇月整个人包裹其中,走到慈宁宫外的时候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梁崇月眉头微微皱起,走向前去。 “不是叫你好好养病,怎么出来了?” 梁崇月语气里是训责之意,声音却是温柔的。 李瑾站在一旁看见陛下来了,立马躬身后撤了一步,低头挡住了脸上的神情。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眼前穿着白狐皮大氅的男子转身,朝着梁崇月行礼问安,梁崇月这才发觉是自己看错了。 梁崇月虽然昨夜里守了明朗一整晚,如今有些疲乏,但还不至于看不出来眼前人这点小心思。 这样的白狐皮大氅虽不是李彧安独有,但李彧安素爱朴实风雅,又为了与她相配,平日里来陪明朗的时候,头上最多只簪一支玉簪。 昨日在殿上这几人穿戴同李彧安绝不是一种风格。 “何故做这种打扮?” 姚嵊本以为陛下会先问他为何会在此,不曾想陛下开口便是问他何故这样打扮,看来传闻陛下与君后殿下伉俪情深之事表面上看着是真的。 “臣妾听闻君后殿下和小殿下都病了,家中祖母出自太医贺家,臣妾自小体弱,容易着凉伤风,身边常备着药丸,着急给君后和小殿下送来,一时来不及梳妆,为求方便,就只簪了一支玉簪。” 说着,姚嵊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玉簪,顺势将手上拿着的瓷瓶露了出来。 “可是臣妾这样装扮不妥?失了皇家尊贵,那臣妾往后不做这样的装扮了。” 梁崇月的目光在他的手上扫了一眼,便抬起头看注视着他。 李彧安这么久一直常常都是这样的装扮,梁崇月自然不能说这样的装扮失了皇家尊贵。 这小子好计谋啊,可惜,梁崇月不吃这一套。 “不是,你生的不如君后清冷矜贵,往后这样的装扮还是不要做了。” 姚嵊同李彧安完全是两种极端相反的长相,李彧安因为前半辈子一直病了,现在哪怕病好了,眉眼也带着三分病态和娇弱。 姚嵊生的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身姿卓越,瞧着便让人觉着眼前一亮,生的实在漂亮。 像是他就该带着满身珠翠才配得上他这副人间富贵花的长相。 刻意装扮的清冷,反而失了那份感觉,两边都没抓住。 “是,臣妾知道了。” 姚嵊声音落寞,让人听着感觉眉眼都跟着垂下来了,失了生气。 “那陛下可否将这药收下,这里面真的是专治着凉发热症状的药丸,是我、不,是臣妾祖母研制了许久才做出来的......臣妾入宫也没带多少,真的很有效的。” 第722章 姚嵊的眉头因着焦急不自觉的皱起,眼神中透露着担忧。 “你的心意,朕知道了,拿回去吧。” 说完,梁崇月略过姚嵊,抬脚朝着偏殿走去。 李瑾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待陛下离开后,默默上前两步,挡住了姚少卿望向陛下的目光。 “小殿下身体尚未痊愈,太后娘娘口谕,十日内各宫不必请安,奴才这正要去传旨,不想姚少卿这么早就来了。” 姚嵊闻言,低头看了眼手上拿着的药瓶,将心一横塞到了李瑾公公手上。 “劳烦公公了,这真的是上好的良药,太后娘娘今日不得闲,那臣妾就改日再来拜见。” 说罢,姚嵊转身带着宫人朝着慈宁宫的大门处快速走去。 李瑾眼看着人走得极快,眨眼间的功夫,人就绕过了石壁,想来已经出了慈宁宫了。 李瑾将手上的瓷瓶塞进了袖口,带着太后娘娘的口谕前往各宫。 “殿下,那药不易得,陛下都拒绝了,就算是给了李瑾公公,也不见得能传到太后娘娘那里去啊。” 姚嵊身边的宫人小福子自小就跟在姚嵊身边做书童,这次进宫也一并跟随殿下入宫做宫人了。 “不管给了谁,只要给出去了,便有它的用处。” 姚嵊走在宫道上,方才刚入宫的懵懂无知消失不见,狐狸大氅遮掩下的是看不真切的眸子。 回到自己宫殿,姚嵊第一件事就是将身上的白狐狸皮换下,里面这身再素净不过的衣裳也被换下。 “殿下偏爱赤橙、紫浦、石榴红这样鲜亮的颜色,方才那身衣裳当真不配殿下的绝世容颜。” 小福子为殿下更衣后,不禁感叹。 “可惜了,陛下爱的是那个人,不是那样的装扮,不然再多穿几日也无妨。” 小福子想起族中老泰山过世的时候,殿下都要命绣娘往系在腰上的黑带上绣上织金云纹。 是一点素都不爱穿。 “殿下前二十几年加起来都没有今日穿的素净,若是让老夫人看见,定然一时间认不出殿下来。” 小福子正在收拾殿下换下来的衣裳,紧接着就被人从背后一脚踹倒了。 “我说过了,以后不准再提我娘。” 小福子闻声立马跪下认错。 “是,是奴才的错,奴才绝不再提,绝不再提。” 姚嵊收了刚才的好脾气,对着小福子冷声道: “还不给我出去。” 等到小福子连滚带爬出去之后,姚嵊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气,出手便摔了殿中的名贵茶具。 他这边刚摔,梁崇月那边就收到了系统的消息。 “宿主,那个姚嵊好装哦。” 梁崇月正在陪着明朗吃早膳,脑子里突然蹦出了系统的话,虽没有反应过来,却不妨碍她挂断了系统的电话连线。 正在一旁一边吃瓜一边吃饭的系统,看见面板上通话中断的四个红色大字后,偷偷朝着宿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以后有热闹再也不分享给她了,哼,讨厌。 梁崇月将明朗哄着用完膳后,明朗吃过药就又睡下了。 慈宁宫里有地龙,待的时间久了,梁崇月都有些犯困了。 “本宫去午睡一会儿,偏殿的大床一直都有人洒扫,你若是困了,就在那休息吧。” 梁崇月起身恭送母后离开,挥退了身边侍奉的人,去看了眼明朗乖巧的睡颜后,刚躺下,系统就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走了过来。 梁崇月还以为系统要说什么,这小子就站在她床头盯着她看,一言不发,时不时用眼睛斜视她。 梁崇月刚一闭眼,系统就上前一步,梁崇月都能感觉到系统呼出的温热气息洒在她的脸上。 “好了,好了,朕来看。” 梁崇月打开面板,叮叮叮三声过后,不用梁崇月去找,面板上就已经自动跳出链接来了。 梁崇月无奈笑了笑,打开第一个视频,直接快进,短短两分钟就将系统准备好的视频看完了。 “人都是想要向上攀登的,他有小心思不奇怪。” 说罢,梁崇月就想要将视频关掉,面板合上,不曾想,系统不知道去哪里晋级了一下,现在视频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姚嵊的资料,其中重点说明了姚嵊这么装是因为什么。 梁崇月一目十行将上面的内容看完了,视频上他先前指着小福子的鼻子斥责的时候,梁崇月还以为他娘死了,是他的逆鳞才不准人提。 没想到不仅没死,还是亲自给他报名,将他送入皇宫之人。 “姚家败落了,家中出不来有才能的孩子,他也不是个争气的,再受宠又如何?他该庆幸自己生了一张那样张扬明媚的脸。” 不然以他的家世和能力,等到长兄袭爵后,哪怕家中安排了一个小官做做,也撑不住他这样大的消费。 “他的母亲为他选了一条于家族最好的路,他承家族滋养,理应为家族贡献自己。” 看完之后,梁崇月倒是没看出来姚嵊有多能装,不过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却因着生了副好皮囊,处处被人注意,却因着没什么真材实料,只能夸大自己最明显的优点。 “好了,朕也看完了,你继续吃瓜,朕要去午休了。” 说罢,梁崇月就合上了面板,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系统看着很快就睡熟的宿主,没好气的撇了撇嘴,继续去吃自己的瓜去了。 这新入宫的嫔妃里面随便挑了一个都这么有意思,那想必其他几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大宅院子里头的热闹最多了,系统本来只想随便选一个人看看资料,没想到下一个就让它看上头了。 等梁崇月一觉睡醒,听着身旁的大喘气声,闻声看去,见系统一个狗趴在地上,气的不行,连它鼻孔呼出的气,梁崇月都能看得到。 “谁将你气成这样?” 梁崇月随口一问后便起身,朝着明朗睡觉的小床走去,见明朗睡得香,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梁崇月又测了一遍她的体温,三十七度五,还是有些高,不知道今晚能不能退下来。 第723章 系统一口气将宿主睡着这段时间吃到的瓜全都讲了一遍。 梁崇月坐到窗边,忽然发现外头下雪了,赏雪喝茶,顺便听着系统抱怨这世间不公。 “这世上吃绝户的岂止普通百姓?同样的套路,在公爵家中也不少见,已经发生的事情,既然改变不了,就少往心里去。” “可是兰诀的父亲战死沙场,他和妹妹是忠烈之后,本不应该受这样的对待。” 系统越想越觉着难受,自从随宿主征战过边关之后,见识到太多奋战沙场,不死不休的将士,它当着宿主的面,将那占了兰家家业,还苛待兰诀兄妹二人的叔婶狠狠咒骂了一通,也不觉着有多解气。 梁崇月随手拿过一本放在旁边架子上的书,一边翻看,一边默默承受系统的语言骚扰。 梁崇月很快便沉浸到了书本里,系统的声音什么时候停下的,一时间都没发觉。 “宿主。” 系统的狗头突然凑了过来,梁崇月一把将其推开。 “这件事,朕知道了。” 听到宿主这样说,系统心里就有数了。 “我就说宿主宅心仁厚,最是记挂百姓,更不必说兰家满门忠烈,最后却没得个好结果,连我都看不下去,宿主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系统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似是想将兰诀叔婶做下的所有错事全都说出来,好叫她狠狠责罚。 梁崇月默默将它的声音调小,她留在此处是为了等明朗睡醒,不然她早就离开了。 “小狗别叫了。” 一道翁声传来,梁崇月和系统同时朝着明朗睡觉的小床看去,果真在遮挡的床幔后面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系统一把捂住嘴巴,方才说到激动的地方好像没忍住低吼了两声,没想到竟将明朗吵醒了。 梁崇月将书放下,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床前,将明朗抱在怀里,看了眼她现在的体温。 已经恢复正常了。 “母皇,小狗好吵。” 梁明朗将头靠在母皇怀里,大病一场后,眼睛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是小狗不好,母皇回去罚它晚上不准吃饭。” 系统自知自己不对,挪动着小碎步一步步靠近明朗,将脑袋往她手边蹭。 明朗被手边传来的毛茸茸的手感逗笑。 “母皇还是被罚小狗了,一顿不吃,它能叫上一整夜。” 虽然保住了晚饭,但系统总觉着自己在明朗心里的形象好像不太对劲,怎么和它想的不一样。 系统呆呆的站在原地,梁崇月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它心里在想什么。 梁崇月在慈宁宫内又陪了明朗一下午加一晚上,好在明朗已经退烧,只是比较粘人,不愿意自己睡小床,闹着要同她睡在一张床来。 梁崇月沐浴更衣出来后,明朗也收拾妥当,已经躺在了她从小睡到大的床上了。 “母皇快来,我想听故事。” 梁崇月上床前,从春香姑姑那里接过了明朗每晚上都要听得书,将殿内侍奉的人全都挥退之后,梁崇月将明朗搂在怀里,翻到她上一次听到的地方,开始讲起。 再将明朗哄睡之后,梁崇月侧头看着她恬静的笑颜,往事从新忆起,二十年恍如昨日,母后也是在这张床上搂着她,哄着她入睡。 如今她有了明朗,也到她哄着明朗入睡的时候了。 这一觉,梁崇月一夜好眠,第二日上朝的时候,为了不将明朗吵醒,小心翼翼的下床更衣,连早膳都是去饭厅用的。 太和殿内,平安站在龙椅的下方,对着满殿的文武百官高声喊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平安话音刚落下,就从两边队伍里走出来了两人。 “臣有事启奏。”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站在最前面的礼部尚书闻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忠武将军。 后者见他开口,对视之后,将头低下,先行退让。 “李爱卿先说吧。” 李温闻言转头,微微躬身,开口道: “今年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年,陛下政绩斐然,战功无数,理应万国来朝,只是......” 梁崇月知道李温要说什么,大夏周边叫的上名字的大国或是民族已经被梁崇月灭了,现在都已经融进了大夏版图,万国来朝,旁的小民族连送的年供都入不了大夏国库,以往自然是连进太和殿都没资格的。 “朝贺那日,办国宴,凡是前来朝拜者,都请进来,与朕同庆天下太平,大夏国富力强。” 梁崇月这话何其嚣张,天下太平,是唯有大夏太平,国富力强,也只有大夏而已。 “陛下圣明。” 太和殿上跪了一片,梁崇月唇角勾起,满意眼前的这一幕。 至于被梁崇月领兵灭了的北境,两位舅舅在信里说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北境局势,凡是不顺从者,坟头的雪都有一尺高了。 “陛下,那北境、大越、还有狼瓦?” 国宴一事本就是礼部的责任,这一年的时间,李温几乎忙的脚不沾地,他也知道陛下政务繁忙,只想着一次问清楚了,省得再去烦扰陛下。 “谁来,便请谁上座。” 这三个地方,梁崇月已经能猜到会是谁来了。 李温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躬身退下。 梁崇月将目光落到了方才同李温一起站出来的忠武将军身上。 “爱卿有什么事?” 忠武将军抬头,对上陛下掩盖在珠帘后面威严的双眼,迈步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陛下,末将幼时曾随母亲久住沧州乡下祖宅,陛下抚农政策已经到了沧州边上,可见其高效,如今河清海晏、年岁丰收,边关太平,末将也才从边关述职回京,想回沧州,为陛下的抚农政策献绵薄之力。” 梁崇月那么多的物力财力流水一样的撒下去了,扶农政策又怎么会搞不好。 不过一处地方搞好,就要有人留下来守着,至少要守上几年,等到百姓的生活稳定了,才能高升回京。 她也确实需要有新的人出来,顶上缺得那部分。 “好,朕准了,沧州如今正需要爱卿这样的人才,爱卿此举解了朕的燃眉之急,待到年后再出发吧,留京再过个年。” 第724章 连着一月的时间,京城内外银装素裹,像是套上一层雪白的外壳。 转眼就到了年底,为了不耽误每日上朝,梁崇月将国宴的地点改到了宣德殿。 “陛下,各国使团已经入住驿站了,骠骑将军和军师也回京了,正在外面等着见驾。” 梁崇月正在陪着明朗剥栗子玩,外壳冷了的栗子里面还是温热的,口感绵密,明朗很是喜欢。 “传进来吧。” 梁崇月将刚剥好的送到明朗嘴里,手中剩下的栗子放到了一边的碟子里。 “母皇,是向家的舅公来了吗?” 梁明朗嘴里的栗子吃完后,自己端茶漱了漱口。 “是,明朗还记得两位舅公吗?” 上一次见的时候,明朗才刚满两个月,后来两位舅舅就率兵前往北境了,应当没什么影响才是。 “记得,我宫里有好多两位舅公送的东西,皇奶奶还带我看过舅公送给母皇的珠宝、首饰。” 向华焱、向华廷两兄弟走进太和殿内听到的第一句就是从内殿传来的明朗的小奶音。 “末将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宝亲王殿下。” 梁崇月抱着明朗从内殿走了出来,朝着地上跪着的两人看去。 北境风霜大,两位舅舅看着比先前憔悴了。 “两位舅舅快起,这一路风雪兼程,当真辛苦了。” 梁崇月抱着明朗坐到龙椅上,瞧着明朗盯着两位舅舅看得入迷,不知道那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来人,赐座。” 一旁侍奉的小太监端上来两张椅子,摆到了大殿中央的位置。 “回京述职,一是向陛下汇报北境的情况,书信难免说不清楚,不如末将同陛下当面汇报;二则能回京城过年,末将不觉辛苦。” 北境的情况,梁崇月每隔几日就能收到系统的报告,都是机器自动生成的,十分准确。 “北境的情况不急,有两位舅舅在,朕很是放心。” “云苓,去慈宁宫通传一声,让小厨房多做几道合两位舅舅胃口的佳肴。” 云苓笑着应下,骠骑将军和军师回京,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定会很高兴的。 “末将多谢陛下赏。” 云苓刚离开,两位舅舅就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朝着梁崇月行礼谢恩。 “两位舅舅客气了,我们是一家人,这样倒显得疏离了。” 平安将茶水奉上,梁崇月抬手示意两位舅舅尝尝的举动正好阻止了大舅舅还想说些什么。 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彼此心里有数才是最重要的。 半盏茶下肚,明朗已经坐在梁崇月怀里用小工具剥了半碟子栗子了。 “母皇,你尝尝。”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明朗,却见她这话虽然是对着她说的,眼神却丝毫没往她身上去。 显然这碟子栗子也不见得是给她剥的。 “明朗刚剥好的栗子,两位舅舅也尝尝。” 梁崇月拿了一颗送入口中,剩下都叫平安送到了两位舅舅身侧的桌子上。 向华廷拿起一颗送入口中,味道绵密香甜。 “末将多谢宝亲王殿下赏。” 一小碟子剥好的栗子叫殿中的氛围更加温馨了些。 梁崇月看着两位舅舅看向明朗的眼神慈爱,像是在看家中的小辈,亦像是从前看她一般。 “禀陛下,北境的地貌广阔,大半的北境百姓都居住在北境南部、中部、中北部地区,北境的北部有好几座常年不化的雪山,天气寒冷,无法住人。” “北境的百姓主要是靠游牧为生,大夏的稻谷和麦子去了北境很难存活,哪怕存活,产量也极低。” “这是末将在北境看到有百姓种植的粮食,那里的人叫这个做粟。” 说着,向华焱从腰间拿下一个锦囊,从里面掏出一把还未脱谷的粟。 平安上前将其接过,等到梁崇月手上之后,梁崇月抓起一小把搓了起来,等到外面的谷皮搓掉之后,里面的小米就出来了。 北境寒冷,粟和黍又都是耐贫瘠、耐旱的作物,北境昼夜温差大,长出来的粟和黍味道和营养价值应该不错。 “舅舅应该不止带了这点回京吧?” 梁崇月将刚搓下来的小米放到了一旁空了的茶盏里,锦囊里剩下的还在里面,并没有动。 “末将还带了不少回京,只是还没过检,都在驿站放着。” 梁崇月闻言朝着平安招了招手。 “去带人去驿站将骠骑将军带回来的岁贡检查一番,没什么问题可以登记入册,朕准备尝尝这北境的粮食什么滋味。” 之前攻打北境的时候,梁崇月只吃过北境的牛羊肉,这小米还没尝过,不知道味道和她从前吃过的有多大不同。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领命退下。 “陛下,末将这次回京还带了两个北境的亲王前来为陛下贺新年,人也在驿站。” 平安闻言,刚走到门槛处的步子微微顿住,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陛下出声,继续朝着外面走去,前去完成陛下吩咐的任务。 “来了就是客,安排人看着,国宴前不准他们离开驿站,免得伤了朕的百姓。” 北境皇室没一个好东西,骨子里就带着残暴血腥的基因,只不过他们的老皇帝死了,现在他们要在国宴,万邦来朝的场面下对着她俯首称臣。 那场面在这些北境皇室眼里,估计不输老皇帝死的那日来的耻辱。 “陛下放心,末将已经派人严加看管起来了,只等他们为陛下、为大夏贺岁之后就押送回北境。” 梁崇月闻言,对上二舅舅沉稳镇定的双眸,默认的展颜一笑。 带着北境皇室入京来给她贺岁一定是二舅舅的主意,大舅舅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了。 凡是有风险的事情,他都要考虑再三。 看样子是被二舅舅给说动了。 不过这确实个涨百姓士气的好主意。 大夏的将士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不就是今日吗? 没有什么比往日的敌人带着本国最盛大的礼物,一改嚣张气焰,如蝼蚁一般跪地祈求更能安抚那些战死的亡魂。 第725章 “陛下,慈宁宫已经准备好了午膳,太后娘娘派人来请了。” 梁崇月与两位舅舅相谈甚欢,忘记了时辰,低头看着明朗也听得上头,丝毫没有喊饿的迹象。 “那就先到这里吧,不好叫母后久等。” 梁崇月抱着明朗,两位舅舅跟在身后,梁崇月人还未到慈宁宫,就看见母后已经等在慈宁宫外头了。 雪还未停,虽有春禅姑姑撑着伞,但母后的脚边还是落了一小圈的雪,不知站在此处站了多久。 “儿臣给母后请安。” “给皇奶奶请安。” “末将参见太后娘娘。” 向华月站在慈宁宫的门外,外面满天大雪,她却丝毫不觉着冷。 “都起来,外面风雪大,先进去再说。” 梁崇月一路抱着明朗进了主殿,主殿内烧着地龙,与外面的温度相差近十几度。 脱下沾了雪的大氅,梁崇月带着明朗先去了内殿,罗汉床上摆了小厨房新做好的糕点,说是新研究出来的,还未尝过。 明朗像她,从小就爱吃带奶味、甜味的糕点,慈宁宫的小厨房为了讨她开心,从她断奶后,研究出了不少。 外殿,母后正在同两位舅舅叙旧,她不在,可以少很多拘束。 “这个好吃,母皇也尝尝。” 梁崇月接过明朗送过来的糕点,入口一抿就化了,然后便是满口的奶香。 “一会儿就用午膳了,好吃也少吃些。” 明朗闻言,低头看了眼旁边矮桌上的两碟子糕点,默默用小叉子叉了几个没尝过的,剩下的便放在那里不再动了。 糕点再好吃,也不如小厨房做的肉好吃。 “崇月,明朗,饭厅已经准备好了席面,去用膳吧。” 母后的声音透过屏风传了过来,梁崇月用帕子擦了擦明朗的嘴角,抱着她朝着饭厅走去。 一桌子的珍馐美味,看着比平时要多了不少的肉菜,看来是收到两位舅舅进宫的消息,后加上去的。 “用膳吧。” 梁崇月说完,自己先夹了一筷子,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这里坐着的也不是旁人。 “两位舅舅尝尝这道烧鹅,北境尝不到的。” 北境多是游牧民族,以牛羊肉为主。 这道烧鹅是明朗最近的心头喜,小厨房知道后,还特意重新改了配方,将调料减淡了些。 “味道甜而不腻,是许久没吃了,想来小殿下应该十分喜欢吧。” 向华廷从明朗出生,也只在满月宴的那天站在母亲身后看过一眼,对于这个在母亲信中,同陛下像极了的小殿下十分好奇。 陛下的早慧怕是还无人能及。 但今日见到这个坐在一旁,还不满三岁,乖乖吃饭的孩子,光是看着,他便打心底喜欢了起来。 还真是同陛下像极了,一言一行,就连那盯着人看时笑起来的眼尾都很像。 “舅公怎么知道我喜欢?” 梁崇月见明朗吃饭不积极了,开始找人闲聊,就知道她这是吃饱了。 “直觉吧,或许是因为殿下面前碟子里烧鹅肉占了大半,被末将看见了。” 明朗低头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碟子,里面还有一块完整的烧鹅肉在里面。 梁崇月用着汤,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明朗的回应,侧头看去,见明朗正看着碟子里的烧鹅肉沉思着,小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见二舅舅想说什么,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打断了,明朗正在思考,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一顿午膳用完,梁崇月陪着明朗玩了一会儿后,准备哄她午睡一会儿。 “母皇,我以后用膳遇到再好吃的,也绝不吃超过三口。” 梁崇月正在翻找着上一次读到的故事,一听明朗此言,就知道她心里还想着午膳时候的事情。 “你还小,不必这样克制自己。” “不行,万一被人看出我爱吃什么,对我下药怎么办?母皇和皇奶奶不得伤心死了。” 梁崇月翻到一半的书被明朗伸手压住,对上她严肃的眼神,梁崇月也沉默了下来,心中有了思索。 “好,你有此成算,母皇心里高兴,那以后就这么办,母皇让春香姑姑每日提醒你。” 梁明朗闻言乖顺的点了点头,丝毫不觉着要克制自己喜欢是件痛苦的事情。 梁崇月将明朗哄睡之后,出了内殿,两位舅舅已经出宫去了。 梁崇月同母后告辞后,回了养心殿。 “宿主,新的百毒不侵已经准备好了,还是升级版哦,没有任何副作用,就在背包里躺着,需要自取哦。”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他们相处了二十几年,彼此了解。 “你也有心了。” 梁崇月冒雪回到了养心殿,换下外面大氅,开始处理今日的政务。 两位舅舅回京,带回来的消息和梁崇月在面板上看见的几乎无二,遇到的问题,她也早就有所准备了。 “宿主。” 梁崇月心里正想着事情,系统抖了抖身上的雪,等着人将它身上和脚上的雪擦干净后,一只脚刚迈进来,就开始打扰她干活。 “有事说。” 梁崇月手下的笔不停,只抽空理会了一下系统。 “驿站里那两个北境亲王长得不错,一个年纪大一点,看着挺成熟的,二十八岁了,另一个才十九岁,那眉眼就像是刀刻出来的一样,嘴巴像血一样红,头发像乌木一样黑,就是不白,小麦色,看着血气方刚的......” “朕在忙,你打扰朕也要分情况吧。” 梁崇月与系统太熟了,对于它总是有超出旁人的耐心。 “我其实想说,那小子不像是来给你贺岁的,像是北境送来侍奉你的,现在还在驿站练舞呢。” “练武?” “对啊,双刀舞,看着还挺好看的,蛮有力量感的。” 系统刚才用膳前看了一会儿,那肌肉线条和赤裸的背肌,堪称完美了,是京城里没有的另一种绝色。 就是可惜出身北境,不知道宿主会不会要他。 梁崇月闻言,只轻嗯了一声,就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系统趴在一旁的地上,吃着新鲜果子,继续到处窥视,突然咔吃咔吃的声音一停,缓缓转头看向宿主: “宿主,你说北境皇室打这种主意,那两位舅舅知道吗?” 第726章 系统一只狗在那里自言自语,梁崇月没有理会,等到忙完了政务,抽空找了一日将早就准备好的百毒不侵给明朗吃下。 “母皇,这糖果不太好吃,才一会儿就没味道了。” 梁明朗站在母皇面前,还在感受着嘴巴里面的糖果甜丝丝的感觉,结果才吃下去没一会儿,那甜味就消失不见了。 就连糖果也没了,好奇怪,比她先前吃过的都要奇怪。 “那以后这种糖果就不让他们做了,多做些你爱吃的送来。” “好,多谢母皇。” 梁崇月又端了一碟子糕点给明朗,让她坐到一边去吃。 过了一会儿,李彧安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抬着一张小书案的宫人。 “儿臣见过父君。” 梁明朗起身给父君请安,眼睛却往父君身后的书案上瞧。 “朕这里有现成的,你还重新做了一张?” 明朗现在已经不满足只听故事了,她还想自己识字看书。 养心殿的内殿有梁崇月从前幼时用过的小书案,再给明朗用,也算是传承了。 “陛下用那张书案的时候已经五岁上了,到底还是大了些。” “再则这书案也不是臣妾做的,是言庭,他知道明朗喜欢读书之后,就自己动手做了一张,前些日子一直下雪,这书案上漆后便一直放在景阳宫里,等散了味道,他却冻着了,只能托臣妾带来了。” 李彧安命人将书案放下,平安先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才退下。 “他有心了,朕今日去瞧瞧他。” 赫言庭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对明朗也十分疼爱,这些梁崇月都看在眼里。 “母皇,我喜欢这个书案。” 明朗坐在为她特制的小凳子上,双手往书案上一放,倒真像是个读书的样子。 “那就让人给你摆到偏殿去,读书事苦,你准备好了,可就不准轻言放弃了。” 梁明朗坐在小小书案后,抬头与坐在龙案前的母皇对视。 她每每来到养心殿,母皇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写字。 春香姑姑说母皇虽是女儿身,三岁识千字,五岁便能看到百姓生活辛苦,研究出“腹月香”,解百姓生活之苦。 母皇是大夏的守护神,她是母皇唯一的孩子,以后自然是要承接母皇身上重担的,怎能轻言放弃。 “母皇放心,儿臣绝不。” 梁崇月闻言一笑,眼神里满是欣慰和赞赏。 “那就从现在开始吧,书案也已经准备好了,随你父君去偏殿读书去吧。” 李彧安是太子太师,虽然没教过太子,但也算是半个太女伴读,由他来教明朗读书再合适不过了。 距离她第一次说要读书到现在也才不过十日光景,梁明朗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好,父君,我们走吧。” 看着明朗利落的起身,走到李彧安身边,牵起李彧安的手,还不忘招呼平安将她的书案抬到偏殿去。 李彧安同陛下相视一笑,在陛下的摆手示意下,带着明朗去了偏殿。 “小殿下同陛下小时候真像。” 小殿下跟着君后去读书学习,春香姑姑不便跟着,只感慨了一声,就退下了。 梁崇月坐在龙案前处理政务,明朗读书的偏殿说是偏殿,其实不过是主殿的一角,当初渣爹为了方便教导她,特意隔开来的。 明朗和李彧安的声音时不时的飘入耳中,梁崇月处理完政务,听着里面正聊的起劲,便起身带着云苓出了养心殿。 “不坐龙辇了,走着去。” 雪才刚停一日,这化雪比下雪还冷,不如走一走,身上还能暖和些。 梁崇月手上拿着手炉,等走到景阳宫后,身上也都暖和起来了。 景阳宫外的宫人见到陛下到来,连忙跪下。 梁崇月已经许久不曾踏入景阳宫了,赫言庭居住的主殿大门紧闭着,梁崇月刚走上前去,大门打开,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 “殿下这局怕是要输给我了,一会儿药来了可不能不喝了。” 梁崇月迈步走近,笑声戛然而止,坐在罗汉床上的两人见状连忙起身,向她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都起来吧,朕听说你受了风寒,特来看看你。”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赫言庭身上,到底是天冷了,冻着了,穿的比平日厚实多了,领口也不敞着了。 见陛下落座,周闫棋身边侍奉的宫人搬了凳子放到了贴着陛下手边的位置,周闫棋顺势坐下。 “多谢陛下挂怀,臣妾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有些发高热,吃两贴药就好了,只是不好去给小殿下过了病气去。” 赫言庭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梁崇月看。 接收到他求反馈、求表扬的小动作,梁崇月嘴角微微扬起: “那书案大小正合适,明朗很是喜欢,说等你病好,便带着礼物前来看你。” 做书案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那张书案远没有内务府匠人们做的好,但被陛下这么一说,赫言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也没有那么好啦,不过明朗喜欢就好。” 梁崇月和赫言庭闲聊了几句,低头看了眼矮桌上的棋局,她虽没有和赫言庭下过棋,但这一眼过去便知他棋艺如何。 “陛下别看了,臣妾不像君后,对这些东西不甚精通。” 赫言庭恨不能将这局棋给毁了,有些懊悔自己为何非要在今日答应和周闫棋下棋。 若是拒绝,陛下就不会看见他这不堪入目的棋艺了。 赫言庭在心中懊悔之时,一只手伸出,将棋局上的黑子一颗颗拾起。 赫言庭瞧着陛下这副认真的架势,犹豫着将白子收回时,忍不住开口问道: “陛下是要同臣妾对弈一局吗?” 梁崇月被赫言庭问笑了,抬头看他眼底忐忑,又将笑意收了回去。 “朕教你一个简单些的玩法,你养病期间也能消遣一二。” 棋局空了下来,梁崇月准备同赫言庭讲解五子棋规则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一旁插了进来。 “臣妾也想跟着学一学,学会了也好陪德君哥哥解闷。” 第727章 这棋一个人下着无趣,也不是她原创的,梁崇月自然是无所谓周闫棋学与不学的。 见陛下没有拒绝,周闫棋起身站到了陛下身边的位置,衣服的下摆贴上陛下的龙袍,光是看着,两人容貌出众,周闫棋目光缱绻,不知情的还会感慨一句:才子佳人。 前提是忽略掉陛下身上穿着的龙袍。 赫言庭虽不像李彧安那样聪明,但也在他们几人手下历练了一年,岂能看不出周闫棋心里的想法。 心中难免醋意横生,看向周闫棋的双眼里冷漠中带着不悦。 “发什么愣?朕方才说的你可学会儿了?” 赫言庭被陛下一句话惊醒,低头看着棋盘上不知何时落下的黑子,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臣妾愚笨都学会了,德君哥哥肯定也学会了。” 梁崇月侧目看了眼周闫棋,这一批进来的,他和姚嵊同是明媚张扬的长相,却都收敛着性子,倒叫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失去该有的生动与活力。 “朕再说一遍,好生听着,别想旁的。” 梁崇月耐着性子又将刚才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赫言庭集中注意力,不去管一旁对着陛下眉目传情的周闫棋,很快就学会了新玩法。 “陛下,臣妾学会了。” 赫言庭手上拿着白子,跃跃欲试的想要和陛下对弈一盘。 梁崇月抬头看了眼他烧的眼角微红,默默把刚拿起来的棋子又放了回去。 “朕还有事,你先自己琢磨几日,等你学透彻了,再来找朕对弈。” 梁崇月说罢,先准备从罗汉床上下来,一旁的周闫棋见状,立刻跪下为陛下穿鞋。 梁崇月坐在罗汉床上,静静的看着跪下的周闫棋,想起了系统给她看的资料里面,也是个家族娇惯的小少爷,不好真的一点脸面不给。 穿好了鞋,梁崇月从罗汉床上下来,将手上拿着的玉捻重新盘回手腕处,从平安手上接过手炉,对着周闫棋随意赞扬了一句: “朕记得你,有心了。” 说罢,梁崇月就抬脚往外面走去,正好迎面看到了端着汤药进来的宫人。 梁崇月脚步顿住,转过头对着赫言庭嘱咐道: “千鲤池上的冰够厚了,你不是想看冰嬉吗?若是到了那日,你的病还没好,朕就不准你去看了。” “陛下放心,臣妾身体康健,不出两日这病就能养好的。” 听到赫言庭的保证,梁崇月轻嗯了一声,朝着外面走去。 赫言庭的身体确实不错,那回放了那么多的血才养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养好了,可见底子不错。 梁崇月带着人朝着景阳宫外面走去,身后传来了周闫棋的呼喊声: “陛下,陛下。” 梁崇月脚步顿住,周闫棋很快便追了上来。 “何事?” 周闫棋将手上早就准备好,精心包装过的锦盒拿了出来,见陛下正看着自己,立马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尊漂亮的砚台,旁边还备好了墨块。 锦盒一打开,梁崇月就闻到了淡淡的墨香味,看得出来是上等的好物。 不过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好东西。 “臣妾知道小殿下什么都不缺,只是这墨是臣妾家乡特产,听闻小殿下要开始识字读书,便准备了这些,聊表心意。” 送给明朗的东西,只要东西合理,梁崇月都不会拒绝他们讨好明朗的手段。 她的后宫人事简单,只有明朗这一个孩子,却也不必将她刻意保护起来,免得养出个天真的性子来。 “平安。” 平安听命上前将周少卿送的东西收下。 “朕知你用心,想来明朗会喜欢的。” 有陛下此言,周闫棋这些日子心中的惦记也有了托付: “小殿下喜欢就好,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 周闫棋默默退开,将路让开,目送陛下离开此处。 出了景阳宫,直到走远后,梁崇月才开口道: “送去检查,没什么问题就送到明朗那去,随她处置。” 平安应下离开后,梁崇月没有着急回养心殿,李彧安一讲起课来至少两个时辰打底,她还是先不回去打搅的好。 梁崇月在宫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梅园。 里头梅花开得正艳,空气里都是梅花的香味。 一片片红的、粉的将这银装素裹的皇宫都染上了生机。 梁崇月还在一棵梅树下看见了系统和两只小虎打闹留下的脚印,脚印不小,算算时间,两只小虎也有半岁了。 只是性格乖顺,不然也是时候该送到京郊圈养了。 梅园中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闻够了梅花香,梁崇月折了一支梅花带上,回了养心殿。 “陛下。” 梁崇月迈步进入养心殿,听着偏殿时不时传来的声音,任由云苓为她脱下身上披着的大氅。 “明朗可有一直乖乖学习?” 明朗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现在还不满三岁,里面传来的声音听着问题不大,但梁崇月还是要问上一问。 “回陛下,小殿下随君后殿下进去之后,便没出来过,只要过一回点心和一壶奶,旁的再没有,这才第一次读书就这样刻苦,当真同陛下幼时一模一样。” 梁崇月听着里面稚童的读书声,轻笑出声,忽又想起,当年自己在偏殿读书时,渣爹是否也像她现在这般。 梁崇月坐到龙案前,伴随偏殿时不时传来的读书声,开始敲定开春后科举会试的最后三道大题。 原本想以水利为中心出这三题,但这一年来,大夏的发展迅速,她提出的抚农政策效果显著。 殿试卷纸的含金量不容小觑,从不同的方向出题,她也许能从殿试的卷纸上得到更多她想看见的角度。 想到此处,梁崇月便开始着手出题。 水利、扶农、还有北境方面的治理问题,高处不胜寒,坐在此位,梁崇月鲜少能听到几句从心的话。 这三道题,梁崇月一直想到明朗都上完课了,才将三题确定。 “母皇,父君教了我许多字,我都认得了,你快考考我。” 梁崇月从前也上过李彧安的课,偶尔争执时,总是针尖对麦芒,没想到明朗从偏殿出来还能保持情绪高涨,将刚讲过的课本送到她手边,求考验。 第728章 从明朗手上接过书,梁崇月一下便翻到了李彧安做过标记的地方,看样子是已经教到那里了。 “明朗这么快就学到这里啦,真棒,那母皇来考考你。” 梁崇月翻看书本的时候,看到李彧安在一旁坐下的批注,顺势向明朗提了三个问题。 等明朗全部回答出来后,梁崇月笑着将书本放到一旁的书案前。 “不错,看来今日学得很好,晚膳想吃什么?母皇让御膳房加几个你爱吃的菜。” “儿臣想吃父君做的奶糕,可以吗?” 话是对着梁崇月说的,可人已经扑进了李彧安的怀里。 “这有何难?只要明朗想要,就是要父君上九天揽月也不是不行。” 梁崇月静静的看着这对父女,只是笑笑没说话。 试问这天底下谁能上到九天揽月? “那今日就要继续辛苦彧安了。” “怎会。” 明朗留下养心殿里吃果子,和梁崇月闲聊,李彧安回了坤宁宫开始给明朗做奶糕。 从前只做过一次,是为了讨陛下开心,却叫明朗给记住了,没想到那孩子记性这样好,能记到今日。 李彧安笑着心中感慨,手上动作却一点没停。 梁崇月倒是不记得那奶糕是什么滋味了,能叫明朗记到现在,见明朗果子吃的开心,打趣道: “吃这么多果子,一会儿奶糕做好了,你若是吃不下了,岂不白费你父君一番心意?” 明朗闻言,继续咀嚼着嘴里的果子,悠悠开口道: “母皇您不知道,父君做奶糕的手艺一般,不算特别好吃,我只是许久不吃了,有些想念那一口,等吃上两口,解解馋就够了。” 说完,明朗就继续一边啃着果子,一边翻看她刚学过的知识,看到觉着有意思的地方,还会拿起来同梁崇月分享。 梁崇月靠坐在龙案上,静静低着头看着明朗,心中有些矛盾,却又不知从何而来,也无处发泄,只好继续深埋心底,她相信明朗聪慧过人,等到瞒不住的那天,她也会明白她的用意的。 自从明朗的小书案搬到了养心殿的偏殿,梁崇月处理政务的时候便时常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这种感觉十分美好,虽未到春日,梁崇月却能感觉到无边的春意在身边蔓延。 因着万国来朝,原本该是过年那日看得冰嬉被梁崇月提前了,太液池上的冰冻得不如北海的结实,场地也改到了北海湖面上。 前一日梁崇月就宣布了明日罢朝,让忙碌了一整年的百官能好好休息一日,上午时分带着家人一道前往北海,一观八旗兵士的风采。 “母皇,我进来啦。” 养心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只开了一道小缝,明朗顺势钻进来后,便让人将门重新关上了。 梁崇月的手刚伸出被子,就摸到了一张有些发冷的小脸。 “春香姑姑没给你裹好大氅就放你出门了?” 孩子都闹上门来了,梁崇月自然不好再赖床,起身到屏风后面更衣。 说起来都怪斐禾,没有节制,说是明日不上朝,缠了她一整晚。 他倒好,天一亮就起来爬房梁上补觉去了,留下她一个人睡不够。 “春香姑姑给我将大氅裹好了,我还从未看过冰嬉,一时激动,跑来的,春香姑姑没追上我。” “许是跑起来风大,没事,母皇宫里头暖和,一会儿就不冷了。” 明朗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用手搓搓脸,那模样正好被更衣之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梁崇月看见,好不可爱。 听到殿门外多出几道大喘气的声音,想来是春香姑姑他们追上来了。 “陛下可要传膳?” 梁崇月看了眼一旁计算时间的香炉,她这也没睡上几个时辰啊。 “传膳吧。” 梁崇月一把抱起明朗,摸了摸她的小脸,确认温度上来后,才放心。 “用过膳了吗?” 以往只要明朗来她这里,母后那里总是会将早膳推迟,等她一道过去再吃。 只是今日她起得晚了,不知母后和明朗用过了没有。 “我用过了,皇奶奶说母皇不必去了,来回来也折腾,母皇收拾好了,派人去通传一声便好。” 梁崇月默默点头,抱着明朗去了饭厅,御膳房一早便准备好了早膳,梁崇月的早膳一个人吃的简单,很快便呈了上来,还有两份明朗爱吃的糕点。 “早上的牛奶可喝了?” 梁崇月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和明朗闲聊,虽见她点头,还是给她又倒了半杯。 等到梁崇月早膳用完,明朗一碟子糕点也吃完了。 “母皇,咱们可以出发了吗?” 前几年时局动荡不安,母后带着明朗躲在慈宁宫内,连门都不出,明朗对于这些没见过的东西都十分好奇。 “可以,走吧。” 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平安立马明白,默默退下后,前去通传各宫。 梁崇月给明朗穿好大氅,牵着她出了养心殿。 深冬的温度极低,空气里都像是抱着碎冰碴,呼吸间感觉鼻子都要被冷空气给杀死了。 “将鼻子捂住,缓一缓再放开。” 梁崇月都难以忍受这样的寒冷,明朗自然更不用说。 只是京城的冬日里一直都冷的厉害,今日日头还算大的,赏冰嬉的时候,应当不会太冷。 马车直接停到了养心殿外的宫道上,梁崇月抱着明朗上了马车,里面烧着炭火,温度与外头天差地别。 “母皇,我们去接皇奶奶吗?” 一进来,身上暖和起来后,明朗就将头上的帽子摘下了,梁崇月见她暖和起来了也没再说什么。 第729章 接上母后,马车到达午门处的时候,那里已经停了好几辆了。 掀开帘子,李彧安裹着狐狸皮大氅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宫中其他人。 “陛下,后妃都到齐了。” “快上马车吧,别冻着了。” 说完,梁崇月就放下了帘子,马车很快便动了起来。 今日高兴的不止明朗一人,后宫内有几位从未来过京城的,自然也没看过冰嬉。 马车从这些人身旁过的时候,梁崇月还能听到他们小声议论。 “母皇,听闻那冰上起舞的八旗兵士操练一整年,就只为了年节前的这段时日,是真的吗?” 梁崇月将明朗搂在怀里,笑着温柔道: “人需各司其职,这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年节前后是北海冰面最厚的时候,他们会一连舞上半月,直到年节过后,温度慢慢上升,冰面融化才结束。” 原本的冰嬉是选在太液池旁的,但今年的北海冰层更厚,太液池的规模与北海也是不能比的,正好带着明朗出宫玩一趟。 “我看过掌上舞、鼓面舞,还从未见过冰嬉,有母皇和皇奶奶陪着我,我好开心啊。” 明朗撒娇钻进梁崇月怀中,梁崇月将人紧紧搂住,等到了地方,将大氅穿好后,才放明朗离开。 下了马车,北海外围已经停满了马车,所有还未停进来的马车见到宫里的马车纷纷让道,将中央的道路空了出来。 梁崇月牵着明朗走在最前面,这北海的冰嬉,她幼时看过多回了。 北海的外围所有人见到陛下驾到,纷纷跪地叩拜,北海是皇家的产业,由内务府负责,每年到冰嬉大典的时候,都是皇帝与民同乐的盛大场面。 “奴才参见陛下、太后娘娘、小殿下...观礼台已经备好,还请陛下、太后娘娘、小殿下移步。” 銮驾已备,赤嵘为首的禁军在前面开道,梁崇月明黄色的龙撵缀着珍珠帘幕。 日头渐渐高升,远远望去,北海冰面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 梁崇月坐在龙辇上进去后,左右是跪地叩首的文武百官,两侧为首的分别是蒋老丞相和定国公。 龙撵在从两人面前过去的时候,梁崇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只一瞬,便移开了。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首朝拜的声音在北海冰面上飘远,北海畔是早已列阵等待的禁军,冰面被打磨的干净,倒映着四周悬挂的彩旗。 龙撵在观礼台前停下,梁崇月下了龙撵,在原地等了片刻后,一只温热的小手从她垂下的袖口里穿过,牵住了她的手。 “走吧。” 梁崇月牵着明朗上了观礼台,赤嵘和井随泱一人守着一侧,目光森严,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梁崇月耳力惊人,百姓们被拦在了百步开外的地方,不时还有孩童欢呼雀跃的声音传来。 “回陛下,今日冰嬉大典,奴才们为陛下和各位大人准备了些新鲜节目,已经操练了一整年了,定叫陛下和诸位大人看得开心。” 百官调整了位置,跪到了观礼台下。 “众卿平身。” 梁崇月的声音用内力推远,以便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岁末严寒,朕与众卿同赏冰嬉,共庆丰年。” 梁崇月的话音落下,百官一呼百应,说着各种吉祥话。 “好了,都落座吧,冰嬉也好早些开始。” 梁崇月出声打断了这些听够了的话,带着明朗坐在貂皮的龙椅上。 母后和李彧安、赫言庭坐在她们两侧的位置上,其他的少卿全都坐在梁崇月右手边的第一个营帐内。 等到百官回到自己的帐子下,号角声吹响,冰嬉开始了。 北海两岸的鼓声震天响,就连冰面都跟着颤了颤,靠近观礼台这边的地面上的石头被击鼓的将士们踏得在地上微微颤抖。 这与梁明朗想象中的场面不一样,声音有些大加上风也不小,一直不动的坐着还是有些冷,她下意识的往母皇身边靠了靠。 察觉到明朗的小情绪,梁崇月敞开大氅,像是展翅的老鹰,将孩子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别怕,母皇在这,不会有事的。” 此时观礼台左侧的营帐下坐着的蒋老丞相,将小殿下被鼓声吓到“畏缩”的模样看在眼里,不由想起陛下当年小小年纪站在先帝身边的模样。 心中不免感慨,陛下当真天之骄子,世间再难寻一位,不知小殿下能不能撑起大夏的这片天来。 向劲松许久没见到女儿和明朗,这冰嬉在他眼中不过是热闹的把戏,还不如明朗一半好瞧。 见明朗看着冷了,立马派人将早就准备好的取暖的毯子送了过去。 毯子送到的时候,梁崇月一眼便注意到了毯子一角有向家军的标识,这是军中用的毯子,御寒保暖是一级的。 想来还是外祖父自己准备的,梁崇月接过毯子,将明朗裹好后,带着明朗侧头同外祖父打了声招呼。 一共五条毯子,外祖父每个人都考虑到了。 赫言庭从前冬日里与人打过冰上蹴鞠,现在看着手上拿着红旗,在冰面上排成雁阵滑过冰面的十二名禁军,满心期待,身上丝毫不冷,这点寒风像是根本伤不了他一般。 “多谢定国公好意了,只是臣妾是练家子,这冷风于臣妾来说不算什么,这毯子还是给明朗用吧,今日日头虽大,风也不小,千万别冻着了。” 说罢,赫言庭将自己手上的毯子摊开盖在了明朗的腿上,还是盖上还不够,还跪下将毯子底端裹好塞到里面去了,确保不透一点风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看表演。 梁崇月侧目看了眼赫言庭,见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冰面,恨不能自己上去试试看,默默将目光收回,又将明朗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些。 观礼台上有营帐,可为了看表演,营帐不能完全封闭,四周都燃起了炭火,梁崇月倒是不觉着很冷,只怕明朗年纪小,吃不消时不时刮进来的寒风。 第730章 北海冰面上表演的八旗卫士就位后,忽得鼓声一变,众人瞬间朝着外面散开,冰刀在冰面上划出复杂繁琐的轨迹,最后组成了百朵鲜花的图案,在鲜花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福字。 “母皇这冰画真好看。” 明朗一双眼睛盯着冰面上的冰画十分新奇。 方才划出福字的卫士在冰画边缘停住,为首者带着所有人朝着观礼台,整齐划一的跪拜行礼: “冰作琼田玉作尘, 天工剪出岁寒新。 愿以此福呈圣主, 万里山河四时春。” “愿陛下福泽绵长如北海之水,圣体康泰如南山之松;愿我大夏国运永昌,如这冰上福字——方正永固,福满乾坤。” 八旗卫士朝贺的声音响彻整个北海,原本只是有些新奇的冰画被赋予上满满的祝福之语后,感觉便不一样了。 梁崇月高坐观礼台上,今日与民同乐,她简单高束起的头发随风而动,唇角微扬,说不出的肆意潇洒。 “赏。” 梁崇月抬手示意一旁候着的平安,叫他记下。 今日是北海冰嬉大典,平安出来时就做好了陛下赏人的准备,收到陛下示意,转过身在一旁小太监手上捧着的册子上留下记录。 陛下未言明的赏赐都是有定数的,只有陛下特意交代的,才需记下赏赐何数。 平安做好记录后,冰面上又发生了变化,卫士们绕着那巨大的福字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几名卫士突然加速,在即将相撞的瞬间同时跃起,在空中交错开来,而后又稳稳落地。 这在平地上不算是什么难事,可在这并不十分平整的冰面上,一点小小的失误,先前高涨的气氛就会毁于一旦。 这些卫士们苦练一整年,也只有在入冬之后才有机会上到冰面上练习。 今年因着万国来朝,北海的冰嬉大典还提前了,但看着这些高难度的动作一一展现,绝非一日之功,可见平日里的刻苦。 梁崇月见明朗看得开心,看向冰面的眼神里浮现一层淡淡的满意之色。 冰面上的表演一变再变,高呼的喝彩声从北海两岸的营帐中不断传出。 表演进入高潮,一队身披银色盔甲的卫士滑到了冰面中央的位置,突然同时脱去外袍,露出满背的金色龙纹,这些金色龙纹是用特殊技艺纹上去的,阳光下反光的冰面将这些人照的犹如神兵天降一般。 “我知道,这是龙腾九霄。” 明朗激动的在龙椅上蹦跶了一下,险些打翻一旁桌子上的糕点,梁崇月只能无奈一笑,将人按在位置上。 “好生坐着看表演。” 梁崇月不拘束孩子释放自我,但北海两岸还是有些冷,明朗一时激动玩出汗来,一会儿吹了冷风怕还是会冷。 明朗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激动了,但这龙腾九霄是皇奶奶同她讲的趣事里面她记得最清楚的,皇奶奶还说,这些卫士身后的满背龙纹在先祖爷爷时期是要用烙铁印上去的,直到皇爷爷时期才会在冰嬉大典时期前派宫中画师去给他们画上,省得他们受烙铁的皮肉之苦。 明朗乖乖坐好,等着看龙腾九霄,一声脆响惊到了两岸的所有人。 冰面上出现一条贯穿其中的裂缝,随着两岸百官们的惊呼声一同响起的是不断向两边蔓延的裂缝。 “安排禁军疏散所有人。” 梁崇月交代完后,第一时间将明朗交到了母后怀里。 “辛苦母后先带着明朗离开此处。” 说罢,梁崇月转头看向李彧安。 “带着他们走。” 正好此时外祖父也从旁边的营帐过来了,梁崇月放心的将人托付给了外祖父,由外祖父带着禁军一路护送离开了此地。 方才还热闹的观礼台上,一下子冷清了下来,耳边不绝于耳的是官眷们害怕的惊呼声。 梁崇月看着裂开的冰面,上面表演的卫士已经全部逃向了两岸,所有人都忙着跑路的时候,唯有她注意到了冰层下面隐约浮现出来的人影。 还不止一具。 “陛下,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 斐禾的声音传来,梁崇月回头看了一眼,云苓和平安护着明朗和母后离开了此处,现在整个观礼台就只剩下了她和斐禾。 “小狗,去查查是谁在捣鬼。” “收到。” 北海的冰嬉大典是每年这个时候的必备节目,在刚入冬的时候就已经封园了,将水面下一些杂质打捞干净,确保冰面的纯净。 所以这冰下的脏东西又是什么时候被送进去的,梁崇月眼底晦暗不明,转身坐回了龙椅上,拿起方才明朗爱吃的那碟子糕点慢慢吃了起来。 坐等前来观看冰嬉的所有人离开,等着北海重新归于平静。 斐禾见陛下这样镇定自若,默默走到了陛下身边站着,同陛下一起等着这件事的结果。 站在底下疏散众人的赤嵘看见这一幕,顺着陛下的目光朝着那冰面看了一眼,瞬间明白此事的严重。 加快了疏散官员的速度,将所有人都疏散走了之后,将北海的管理者押着送到了陛下跟前。 人在冰面完全裂开之前被疏散了干净,北海园外面还有一圈的禁军把守,也无人敢往里面再窥视分毫。 “陛下,奴才失职,没有测量好这冰层的厚度,还请陛下责罚。” 被赤嵘押着跪在梁崇月面前的内务府副总管脸色比那冰面裂开的地方看着还要白,梁崇月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便让赤嵘将人带了下去。 “这冰裂不是偶然,好好想想是谁干的,朕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听闻此言的内务府副总管抬头时眼睛一亮,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这北海的冰面每日前来打磨的工人都有几十,他也不可能随便污蔑一个人来蒙骗陛下,无人能在陛下眼前作假。 他要是真的这么干了,就不止是死罪,怕是九族都不保了。 “是,奴才一定努力回想,为陛下找到真凶。” 人被赤嵘带下去审问的时候,说话时的底气都不足。 第731章 尸体被打捞起来放到了梁崇月面前,早已肿胀不堪的躯体被还能看出华丽的衣物包裹。 衣物的布料和袖口处时兴的金银丝团龙云纹都透露着眼前这具尸体生前家世应当不错。 梁崇月站起身来,忽略掉这刺鼻的恶臭,慢慢走上前去,观察起这具尸体来。 “看这模样已经泡在水里多时了。” 斐禾站在陛下身前半步距离的位置蹲下身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这具泡水尸体,将能证明身份的玉佩拿下,递给四方台的人送去检查此人是谁。 “陛下,这具尸体不是在北海里被泡成这样的。” 梁崇月的目光已经从尸体上移开,注视着从福字中间裂开的冰面。 “朕知道,这人早就死了。” 北海的温度低,泡不成这副样子,这人是在别的地方泡好之后,被人移到北海来的。 为的什么,梁崇月还没想明白,或许等知道此人的身份后,就能知道这背后之人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了。 “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最迟今晚就能知道结果,陛下不如先回宫去,这里交给属下来处理。” 泡水的尸体从冰面下浮起的时候,身上还是硬的,观礼台上有炭火,温度比外头高上许多,这尸体上的冰块渐渐化开了,恶臭愈发明显。 “也好,该处理的人就一并处理了,拿不准再来请示朕。” 敢在她面前耍把戏,梁崇月当真是好奇是谁这么不想活命了。 “是,属下明白。” 梁崇月转身离开前,低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具尸体,将尸体上面的大致细节都记下后,才离开了观礼台。 却并未从原路离开北海,而是绕着北海岸边走了一圈,目睹方才还在冰裂的冰面慢慢回归平静,裂开的冰层一半浮在冰面上,一半沉在冰下,走到一半,梁崇月突然站定,身后跟着的井随泱也跟着站定。 顺着陛下的目光看去,距离陛下最近的那块浮冰上,有一个男人大小的冰洞,看来那人就是被冻在了这块冰里的。 “派人去将这块冰给朕拖上来,好好查查。” “是,属下这就去办。” 跟在身边的最后一个人离开,梁崇月释放内力检查了一圈北海周围。 因着她今日要带明朗和母后出宫看冰嬉,北海周围的高手太多了,再加上还有没有散去的人群。 复杂的因素太多,梁崇月并未检查出什么不妥的地方来。 “罢了,这个时代还无人能做到毫无破绽,朕迟早能查的到。” 出了北海园,外面聚集的马车还未完全离开,梁崇月看了眼堵在原地的马车,转身回到北海园,从马厩里挑了一匹马儿,连马鞍都没装,直接驾马离开了此地。 回到宫内,梁崇月直接去了慈宁宫,到的时候,明朗正在给母后讲故事。 “母皇。” “儿臣给母后请安,今日之事是儿臣失职,扰了母后兴致。” 梁崇月大步走到母后跟前,跪下请罪。 “快些起来,冰裂不是你的错。” 向华月从罗汉床上下来,将崇月扶起,给了一旁候着的春香一个眼神。 “殿下,姜汤熬好了,奴婢带您去用了姜汤再来。” 梁明朗一只手扶着母皇起来,听到春香姑姑的话,目光在母皇和皇奶奶之间打转,看了一圈后,乖巧的跟着春香姑姑离开。 “母后,明朗可有被吓到?” 梁崇月着急驾马赶回,心中一直担心着明朗。 这是她第二次出宫,就撞见了这险峻的一幕,难免在她幼小的心灵留下影响。 “你放心吧,你将她往我怀里塞的时候,她看着冰裂的眼睛都在发亮,这孩子胆子可不小。” 向华月回忆的时候,眼底满是无奈的笑,到底是还不知事,不知道害怕。 “朕今夜留下来陪着明朗,不然朕不放心。” 梁崇月接过母后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语气里都是对明朗的担忧。 “随你,那就让小厨房多做几个菜,将彧安也叫来,若是明朗一直念叨着北海之事,就让彧安给她上一课,转移她的注意力。” 梁崇月刚放下茶盏,听到母后此言,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是个好法子。 明朗是个爱读书的性子,说不准让李彧安给她上一节课,晚上还能睡得更好些。 “去派人请君后来。” 平安应声退下后,云苓见状放下茶水后,也跟着退了下去。 “同我说说吧,今日北海可是有人作祟?” 梁崇月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后,将发生的一切都和母后说了。 向华月一边听崇月讲,一边在脑中思索。 “崇月觉得会是何人作祟?” 现在系统和斐禾那里都还没有结果,梁崇月想了一圈,也没想到京城里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北海冰嬉上作祟,只能对着母后摇了摇头。 “母后不必忧心此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母后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和明朗就够了。” 梁崇月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她的雷霆手段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响彻京城了,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找晦气,这些人一旦查出来,就离死不远了,无需过多在意。 “你是一国之君,这点小事在你这里不算什么,别忘了控制舆情。” 向华月入宫这么多年,人性早已琢磨透彻,这件事的手段不算有多高明,但背后之人选择的时间和地点十分巧妙。 京城内五品及以上的官员和家眷都在现场观北海冰嬉,她若是没看错的话,那冰是正巧从福字中间裂开的,正逢新年,万国来朝,此事十分不吉利。 背后之人若是用此来大做文章,就算明面上无人敢对陛下不敬,可也难堵百姓的悠悠众口。 “朕知道,母后放心。” 梁崇月这个皇帝也不是个吃素的,她这一路踩着尸山血海上来的,都坐上这个位置了,这些人也未免把她这个皇帝想的太简单了些。 悠悠众口难平,那就不平,她也想看看这些人最多能做到哪一步,最好有本事将京城搅的天翻地覆,她好一网打尽。 第732章 李彧安得到传召前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明朗正在学习的书本。 “儿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今日本该休沐的,要辛苦你了。” 李彧安顺着陛下的目光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书,无声浅笑: “明朗爱读书,臣妾是她的父君,哪有什么辛苦之说。” 见他这样说,梁崇月也不再多言,大手一挥,让他去教女儿读书去了。 片刻之后,听着偏殿传来的读书声,梁崇月放心的与母后对视一眼,继续悠哉喝茶。 当晚纵情过后,梁崇月看着李彧安离开的背影,香炉里又添新香,很快便盖住了空气里的味道。 “陛下,人查到了。” 斐禾从暗处出来,手上拿着一沓资料递到了梁崇月的手边。 梁崇月接过翻看起来,死的那个果真是个京城贵公子,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游子,不爱读书,醉心游历四方,所以死了这么久了,家中连个寻觅的人都没有。 “陛下,此人父亲原本是桂州守军将领,冷门宗室,陛下登基后,才有幸回到京城述职。” 大夏皇室几百年,这样的冷门宗室不少,梁崇月登基前,能杀的都杀干净了,这才从各处州县选了些皇室宗亲来京述职。 梁崇月翻看完了此人的所有资料,四方台的消息还算快的,连这人生平与谁有仇怨都查到了。 “朕知道了,你觉着会是谁杀了他?” 系统那边还没有结果,想来还在一点点排查凶手身份。 “北海的冰嬉大典还是先祖皇帝定下的,若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杀人,应当不敢将尸体抛之北海,一旦查到就是极刑之罪,再过不久就到了万国来朝,为陛下贺岁的日子,人死的这样巧,属下觉着其中有蹊跷,该是有人刻意为之。” 四方台现在还没查到杀人者是谁,但不妨碍斐禾心中对此事有自己的判断。 “如今的驿站里只住了北境、大越和狼瓦的使团,你觉着会是他们中间的哪一个?” 陛下突然这样问,斐禾心中思绪转动,对上陛下平静的眸子,不知陛下心中想的是谁,只能模糊回答。 “属下愚笨,陛下觉着凶手出自三个使团之中?” 若是大夏和这三处的私交密切,今日的冰嬉大典也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北海园外站满了想要一观的百姓,这件事也一定早早就传到了驿站去。 只是梁崇月对这些人并不放心,北海园内都是大夏的文武百官以及家眷命妇,生了乱子,影响她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 “单看那具尸体的泡发状态至少已经在水下泡了有一个多月了,这三个使团才来京城不到半个月,除非这尸体是早就泡好的,只是在北海湖面彻底冰封之前才放下去的,不然北海的奴才打捞的时候,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大一具尸体。” 斐禾站在梁崇月身边的位置上一通分析,梁崇月却是不急,她有系统在手,不论是谁做下这件事,就算是手段再干净,也逃不过系统的眼睛。 “宿主,结果出来了。” 斐禾在一旁分析的时候,系统的声音突然在梁崇月脑海里响起,此时梁崇月一直的镇定才有了些许松动,她心中也有猜想,只是她一直在等系统给她一个明确的结果。 “和你猜想的差不多,只是杀人的不是北境皇室,而是大越使团,人是大越使团在来的路上撞见,套出身份后弄死的,大越还有北境留下的探子,这一年内他们从未联系,只是万国来朝,这些人的心思又开始躁动起来了,想要在万国来朝的时候谋划些事情出来,再来京城的路上,这两波人就联系上了,只是他们的联系方式有些诡异,还未完全突破。” 系统的声音里带着查阅资料的疲惫和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急切。 “辛苦你了,继续查吧,北境那个死了的老皇帝喜欢用毒,能在明面上躲过随行的大夏将士,还这么难查的联系方式,说不准就是用的毒虫、毒蛇之类的,这一套东西,没人比他们更熟了。” 不是梁崇月看不上北境和大越的皇室,这两波人只有更毒,没有最毒的。 先前北境一路南下支援大越,最后梁崇月尚未出手,只是因为粮食问题,就几乎闹掰瓦解。 她完全相信,如若不是这些人怕错过此次之后再无任何希望,也不会这样轻易联手。 当年他们暗中密谋已久的联盟都能轻易破碎,如今这种临时决定的事情又能有多坚固。 系统那边没声音了,想必是又去查去了。 现在天色已晚,梁崇月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的位置。 “将这个案子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去继续查吧,不论查不查得到,万国朝贺前将尸体送回去安葬。” 死者为大,至于那些作恶之人,自有她来收。 “是,属下办事不力,没能给陛下分忧。” 斐禾忽得跪下,梁崇月继续揉着眉心没有喊他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你派人去盯紧了驿站,严格控制这些人的吃喝用度,将驿站里的人全都换了,多在驿站周围养几只鸡和猫。” 京郊的驿站不小,住了好几个使团,其中北境和大越的使团被刻意分开,平日里就连上恭都有人看着,一丝联系的机会都不给,这些人还能在京城里不声不响的干出这么件大事来,只可能是他们之间的联系一直就没断过。 想着想着,梁崇月就想到了一个人。 “去给朕把莲池带来。” 梁崇月心中有了猜测,自然不会允许这些人再这样肆无忌惮下去,今日死了一个宗室子,若是不管,下一次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是,属下这就去。” 斐禾起身离开,梁崇月一时间也睡不着,打开面板,查看了一番这段时间来,入夜后的驿站可有什么不该出现的出现了。 两方使团进京半个月了,梁崇月都不曾召见,只让他们待在驿站里,平日里连门都不轻易给出,可到了晚上。 梁崇月看着夜视仪屏幕下出现的小兽,从北境使团房间的一角钻出,像是有什么东西指引一样直奔大越使团的住所,路上遇到有士兵巡逻还知道躲开,当真是成精了。 第733章 尸体是从北海冰面下浮上来的,看那样子已经泡了多时,陛下登基这一年来各种案件堆积着,在册,大理寺和刑部所有人这些日子都忙的脚不沾地,这任务到手上的时候,大理寺和刑部也只能分派人手,前去北海园调查情况。 这桩案子不好办,大理寺和刑部的人私下里不知道骂了那作案之人多少遍。 选什么时候犯事不好,非要在年前,地址还选在北海园,像是恨不能将尸体甩到陛下眼前似的。 “大人,刑部只留下了两个人在北海园调查此事,剩下的人全都撤了,说是刑部事多,等大人这边出了结果,他们一定配合。” “这些人说的是什么废话,年底哪里不忙?难道这一年里只有他们刑部为陛下做事了?” 樊江坐在公案前,公案上是堆积起来的案宗,唯有中间还剩下一寸长的空隙。 樊江听着底下人的抱怨,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情更甚,抬眼本想斥责他们,却在抬眼的那一刻透过空隙看见从门外走进的黑色衣袍。 脸上的不悦立刻收敛,起身迎了上去。 “下官见过掌令大人。” 方才还在争执的两个人见到四方台的掌令大人到了,瞬间噤声,低头默默退下。 “樊大人近日辛苦了,北海园一案本就是悬案,所有涉案人员都在四方台,这是他们的口供,或许能解樊大人忧愁。” 来人将一沓口供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离开时与樊江对视了片刻,确认樊江不是个傻子后,才离开了刑部。 无人不知四方台的几位掌令都是陛下的心腹人,虽不知来者是不是每日跟随陛下身边的那人,但四方台内就没有等闲之辈,本想追上去相送,樊江刚追出去,人已经消失在了院墙外,他想要相送,也找不到人了。 樊江这些日子里久坐,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见人离开,也顾不上酸痛的腰了,大步赶回屋子里,将掌令大人放下的那份口供收好。 公案前的那一堆案宗都不重要了,眼下陛下最想知道的就是北海园抛尸的凶手是谁,口供有十几张,在看完前,谁来,樊江都不见。 此时养心殿的屋顶上,斐禾拿下信鸽上的纸条,将信鸽放飞,看完纸条上的内容随手将纸条点燃,看着纸条迅速烧成几缕青烟,飘散白茫茫的宫墙上。 斐禾回来的时候,梁崇月明显感觉到养心殿内进来了一个冰人,外头那么冷,也不知这人出去干什么。 年底本该是相聚的日子,梁崇月却忙如鬼,龙案上大夏的各州郡县送来的奏章已经堆不下了。 梁崇月已经看了一整日了,也不见少上多少。 “陛下,新的奏章到了,这是最后一批了,全都看完便没有了。” 平安的声音传来,梁崇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平安身后跟着的八个太监,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堆的奏章,梁崇月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睛。 看向在一旁自己温书的明朗,脑中忍不住开始幻想明朗长大后的模样。 原来她从前那么孝顺,还以为是渣爹信任她,才在她批阅完那么多的奏章后不再多检查一遍,现在她在其位,方才知晓,不是不想,而是不愿。 平安看到陛下眼底的沉默,赶紧指挥人将奏章放下后,就出去,免得笨手笨脚,再惹得陛下不快。 “陛下要不先用膳吧,陛下励精图治也该注意身体才是。” 云苓将陛下的疲惫看在眼底,只是今年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年,陛下大刀阔斧的下达了那么多利国利民的政策,到了年底正是各州郡县上交结果的时候,等再过几年,这些政策全都落实到位各个地方后,想来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的奏章了。 “将明朗送回慈宁宫用午膳,朕现在还不饿。” 奏章堆积如山,梁崇月连眼皮子都不想抬,多看一眼那些奏章,她就忍不住质疑自己昨日到今天一上午都忙什么了,怎么还有那么多。 云苓闻言,不忍陛下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可看了一眼养心殿里堆积的奏章,默默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是,奴婢这就将小殿下送回慈宁宫。” 明朗一只手抓着还没看完的书,抬眼看向母皇。 感受到一道炽热的视线,梁崇月放下还未处理完毕的奏章抬头对上明朗的视线,这才发觉自己今日太忙,连明朗都没顾上。 “母皇。” 梁崇月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明朗松开了抓着书本的小手,朝着自己小跑过来,绕过龙案,从地上的奏章中间穿过,走到了她跟前,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 “母皇好辛苦,我要快快长大,好帮母皇分担,再不让母皇这样辛苦了。” 小姑娘的脸埋进梁崇月的怀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闷,却听得出是心里话。 梁崇月轻柔的抚摸着明朗的脑袋: “这话也就只有你能说、敢说了。” 全天下都知道明朗是她的继人,是这天下未来的国君,明朗说这话,她耳朵里听着,已经甜到了心里去了。 “乖,去皇奶奶那,等母皇忙完这阵才能陪明朗过个轻松年。” 梁明朗从母皇怀里出来时,头发因着她刚才的动作有些凌乱了,站在母皇身边,等着母皇为她重新挽发后,才带着心疼和不舍离开了养心殿。 明朗离开后,梁崇月继续低头看奏章,直到云苓送完明朗回来,闻到熟悉的香味,梁崇月才有点饿的感觉。 “陛下,太后娘娘让奴婢带了几份小厨房做的菜,说是让陛下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母后宫里的小厨房做菜实在是香。 “那朕就先用膳吧。” 云苓在饭厅布菜,梁崇月将眼前这份奏章看完后,才将笔放下,起身朝着饭厅走去。 净手后坐下,虽只有六道菜,但都是梁崇月爱吃的,看来云苓将明朗送回去的正是时候,不然母后就该带着这些膳食前来养心殿看着她用膳了。 “陛下,奴婢将小殿下送回慈宁宫后,小殿下同太后娘娘说用过午膳就要去找君后殿下,说是下午再加一门课,要刻苦学习为陛下分担呢。” 第734章 明朗一向是最贴心的,梁崇月一边用膳,一边听着云苓描述明朗的好学上进,没有出声打断,算是给她这两日疲惫中的放松了。 用过膳后,梁崇月继续批阅奏章,一刻也没有停歇,冬日里头天黑的早,暮色早早就降临在了窗边。 “陛下,您已经累了一整日了,要不休息一会儿?” 云苓端茶出现后,梁崇月抬手拒绝,房梁上的某人消失不久后,再次出现,依旧带着一身的寒气。 “罢了,都先下去吧,准备传膳。” 养心殿内侍奉的宫人全都退下,梁崇月在手边的奏章上落下最后一笔后将毛笔随手放到了一旁。 “今日天寒,来回进出养心殿,也不怕冻着?” 话是对着斐禾说的,梁崇月却连头都没抬,殿中无人,斐禾应声从房梁下来,站到了她面前。 “参见陛下,属下耐寒,这点寒气不算什么,大理寺已经在筹备将尸体送回家中了,想必明日早朝过后便会来向陛下汇报调查的结果。” 梁崇月闻言,没说什么,这件事本就难查,又牵涉太多,大理寺能这么快结案,想必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梁崇月审视的目光在斐禾身上扫过,斐禾对上陛下的目光,虽已经参透了陛下对待此事的想法,但还是下意识的低头,不敢站着平视陛下。 “朕知道你好意,大理寺和刑部最近确实忙,驿站那里你多上心,他们不会干坐着等结果的。” 更何况是,梁崇月原本就没打算给他们什么结果,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了,时间一长等不到想看到的场面,这些人肯定会坐不住,到了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盘上,不论他们想了多少“万全之策”,也赢不了。 “陛下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将驿站里的人全都换了一遍,日夜交替值守一定不会再给这群人可乘之机。” 梁崇月回忆起面板上看见的那些小兽,看样子那些小老鼠、小蛇还没有被四方台的人逮住,不然斐禾肯定会说。 “等到明日朕给你个人,你将他乔装一番带去驿站。” 斐禾一直跟在陛下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不知陛下说的是谁,还需乔装一番,心中不解,可见陛下不愿多说,也不再多问。 “是,属下遵命。” 梁崇月摆手示意斐禾退下,一夜过后,早朝上才知晓那死去的少年已经被他那连悲伤都来不及的父母亲连夜带回了桂州,准备在桂州安葬。 请假的状子昨儿夜里就交上来了。 “陛下,宣慰使请了十几日的病假,假条是昨夜夜里子时送来的。” 平安将假条呈上,梁崇月看完后,放到了一旁太监端着的木盘上。 “年关将至,突闻噩耗可以理解,那宣慰使的任务就交给旁人协理吧。” 宣慰使在回京述职之前做了许多年的桂州守军将领,深受桂州百姓爱戴,宣慰使只是从三品武将,不是什么清闲活,或许还不如在桂州过的安生。 陛下此话一出,底下站着的文武百官心中多有猜想,前几日北海冰嬉大典上,突然冰裂之事他们都是看见的。 当日没想到冰下还有尸体,人不知道是死在哪里的,但毁了冰嬉大典却是实打实的,陛下没有追究,已经是陛下仁慈了。 蒋老丞相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躬身朝着陛下行礼道: “陛下慈悲为怀,乃是天下万民之福。” 有蒋老丞相带头,身后跟着的文武百官立马跟着齐声道: “陛下圣明,慈悲为怀,乃是天下万民之福。” 梁崇月是知道人死真相的,这件事宣慰使一家都是苦主,任谁来也责罚不下去。 梁崇月一个眼神递给平安,平安立马领会,转过身去朝着下面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年关之前,朝堂之事多如牛毛,最近的早朝结束的一日比一日晚,等到结束后,梁崇月人刚回到养心殿,身上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就有人求见了。 “陛下,大理寺卿在外面求见。” “宣他进来。” 尸体之事,大理寺卿没有在朝堂上多言,必然会在早朝结束之后再来求见,梁崇月已经有所准备了。 好在梁崇月上朝前用过早膳了,不然这一件件事连在一起忙,她不知何时才能用膳。 “臣参见陛下。” 樊江没曾想陛下的养心殿内堆积了这么多的奏章,想要将准备好的案宗递到陛下面前,都不知该从哪里过去。 “起来吧,可是为着北海冰下尸体一事来的?” 云苓在研墨,梁崇月现在无事,坐在龙椅上把玩着手捻,享受着这短暂的悠闲时间。 “正是,臣这几日在北海园内查到了些东西,大理寺内仵作结合尸体上留下的痕迹,此事已经可以结案了,所以臣昨夜就将尸体送回了宣慰使府上。” 樊江将案宗递上,由平安接过后,再递到了陛下面前。 梁崇月将其打开翻看起来,还以为斐禾给了提示,大理寺便草草结案了,没想到这案宗上面写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梁崇月将案宗看完后,抬眼看向樊江: “朕那日看到了尸体,尸体上的血管呈现的可不是这上面所写的暗红色暴起状,而是乌青色的。” 梁崇月对此提出质疑,系统这几日也一直在盯着这个案子,若是尸体有所变化,会第一时间汇报给她,凡是没说,便是没有。 “回陛下,正是因为尸体身上暴起的血管颜色发生了改变,臣当时看见只觉着惊恐万分,后来偶然想起北境常年严寒,有一种出名的药本是用来保存尸体不腐的,在人死前服下,死后放入冰水之中便能保证尸身百年不腐,可若是在死后服下,尸体从冰水里捞出来后不久便会发生血管颜色慢慢由乌青色转为正常,再到暗红。 大理寺的仵作已经在尸体的喉管处找到了残留的药粉。” 樊江在说这话的时候,梁崇月一双眼睛一直在他身上停留,直到看见他额间细密的汗珠才将视线转移。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735章 樊江听到陛下让他退下的吩咐,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这桩案子本就难办,人死了远超一个月了,北海园封园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此事,可北海园的一众管事太监全都关押在四方台内,大理寺拿不到人,死人身上也就只能得这点结果。 只希望陛下能满意他今日的汇报。 樊江离开后,梁崇月并未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继续批阅剩下的奏章,直到她等的人来了。 “陛下,大相国寺莲池大师到了。” 平安将人领了进来,梁崇月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放下,对上莲池那双如古井无波的眼睛,垂眸时似闭非闭的慈悲,沉淀着千年禅意,抬眼与她对视时却有洞穿人心的清明。 “贫僧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福。” “起来吧,平安赐座。” 梁崇月将樊江送来的案宗随意的朝着莲池扔了过去,正好扔进他的怀里,平安端着椅子放下,云苓看茶后,带着殿内侍奉的宫人全都退下了。 “呲呲呲。” 蛇吐信子的声音从莲池怀里传出,梁崇月靠坐在龙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那慢慢从袈裟里钻出来的小蛇,还是熟悉的模样,但好像长大了些,身子看着比先前要胖些。 “不得无礼。” 莲池伸手按住了想要钻出来的小蛇,低声斥责。 “在朕面前装什么?它是你一手养出来的,若是怕它无礼,不带来便是了。” 说着,梁崇月朝着那条小蛇招手,也不知莲池怎么豢养的,本是畜生,却十分亲人,梁崇月一唤就来了。 莲池看着在陛下手上盘做一团撒娇讨好的小蛇,移开目光选择假装看不见它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梁崇月在龙案上寻找了一番,也没看见有什么小蛇能吃的东西,便歇了投喂的心思。 “朕今日唤你前来是有事要你去做,北海冰裂之事你可有所耳闻?” 莲池坐在殿中,背脊挺的笔直: “回陛下,大相国寺每日香客不绝,贫僧略有耳闻。” 梁崇月用指腹把玩着小蛇冰凉的蛇身,漫不经心道: “北海冰下浮出死尸,驿站使团养了毒兽,你收拾一下,换身衣裳去给朕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系统能查到是谁做下此事,可拿人要讲证据,梁崇月要这些人死的心服口服。 更主要的一点是,那晚看得面板视频上面那些蛇鼠不在少数,没有莲池这个大毒物在,她还有些担心打草惊蛇,北境使团会背水一战,将所有毒物全部放出。 年关将近,若是这些毒物放出,对于京城百姓的生活难免会有影响。 这种可以预见的危险,梁崇月绝不允许发生。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在她手下打转的小蛇明显眼睛亮了一下,转头看向莲池的纯黑色的芝麻大小眼睛里都透着激动。 像是饿了许久的野兽,终于听到了开餐的指令。 莲池故意错开小蛇看过来时的视线,起身应下陛下的吩咐,抬脚靠近陛下龙案,伸手,贴近龙案,小蛇立马就从陛下的手指下方朝着他冲了过来。 梁崇月将小蛇的变化看在眼底,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平安。” 梁崇月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平安立马推门进来后又迅速将门关上,免得外头的寒气钻进来再冻着陛下。 “奴才在。” “带莲池大师先去偏殿稍歇。” “一会儿就有人带你出去。” 莲池躬身行礼后,随着平安出了养心殿,随着养心殿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一道黑影从梁上落下,稳稳的落在了梁崇月的面前。 “莲池是个用毒的高手,叫你的人都小心些,只要不过分的,一切都按照他说的办。” 距离万国朝贺还有不到五日时间,梁崇月要在此之前,将此事了解掉。 “是,属下这就去办。” 刚关上的门被斐禾从里面打开,斐禾出去后,云苓像是习惯了一般进来侍奉。 入夜,驿站内,莲池换了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官兵衣服,混在一众官兵内,依旧难以遮盖周身气度。 驿站周边的酒楼内,斐禾一身黑的站在窗边关注着驿站内的情况,在他身旁的窗框上盘着一只纯黑的小蛇,唯有蛇鳞在月光下闪着光泽。 从斐禾到这里开始,驿站内已经按照莲池的吩咐换了两波人了,巡逻的位置也应他的要求改了,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他给的药粉,不知莲池准备何时动手。 “大人,不如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看着不会有事的。” 身后传来关切的声音,斐禾没有理会,莲池不只是大相国寺的住持,他那一身用毒的本事才是陛下真正看中的。 他要留在这里保护莲池的安危,若是莲池死了,再难寻到这样一个听话且极擅用毒的了。 今夜的温度比起前几日还要低,斐禾关注驿站情况的时候,还不忘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边小蛇的状态。 按理来说,蛇是要冬眠的,莲池将这小蛇托付给他的时候,特意嘱咐过不能让它睡了,想要将驿站内所有的毒物清除,这小蛇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这小蛇还不喜热,非要盘在这窗框上,斐禾时不时要用手碰一碰蛇头,确认它没冬眠。 眼看着今晚的明月在天地间罩上了一层纱,斐禾也没等到莲池的动作。 但他有的是耐心,北境皇室各个狡诈,今晚未必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也在常理之中。 斐禾正想着,手边突然一道黑影窜了出去,他反应及时,却没拦住,没想到这小蛇的速度这么快。 斐禾站在窗边,看着这小蛇一瞬间窜入了驿站,看样子莲池的计划开始了。 “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再过一刻就是子时了。” 酒楼里有记时的沙漏,时间准确,和莲池说的对得上。 “让底下唱曲的换唱词。” 这是莲池先前和他商量好的,只要看到这小蛇出动就意味着计划开始,酒楼唱曲的换了唱词,这些外国人听不出来,也不会打草惊蛇。 斐禾身后站着之人听命立马转身朝着酒楼大堂而去,很快一楼大堂的唱词就变了。 第736章 驿站内一阵骚动被酒楼里名角的唱词遮掩过去,等到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结束,斐禾才迈步进入驿站。 莲池左肩高出一节,仔细看去,那条小黑蛇正悠哉悠哉的趴在上面休息,腹部凸出,应该刚饱餐一顿。 “东西都逮住了?” 莲池没有出言回应,而是抬脚朝着一旁半满的麻袋踢了一脚,里面顿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听着叫人浑身不舒服。 斐禾先前已经见识过这位莲池大师的本事了,陛下也十分信任他,但对于此事,他还是要亲自检查一番才能放心。 斐禾伸手朝着莲池脚边的麻袋而去,刚伸过去就被莲池伸手拦住了。 “还活着,不能碰。” 莲池说完后,将那困着毒物的麻袋往远处踢了踢,里面的毒物受击之后,动得更厉害了。 麻袋时不时凸出一角,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刻就会冲破束缚钻出来似的。 趴在莲池身上的小蛇听到动静悠悠的睁开眼睛,朝着躁动不安的麻袋吐着信子,模样凶狠非常。 “陛下可有说这些人如何处理?” 莲池往那躁动的麻袋上撒了些粉末,不出片刻,麻袋里的毒物就安静了下来,空气里是淡淡的血腥味。 斐禾没有着急回应,身旁乔装成巡逻官兵的四方台暗卫默默退下后,才缓缓开口道: “并未,在陛下没有旨意之前,这些人还不能死了。” 斐禾这话说的含糊,莲池听出了其中意思,陛下早就拿下了北境,北境皇室来京应当不只是朝贺,不然就凭这带纸毒物,就够给北境皇室全族判下死刑了。 “这些人中了蛇毒,这是解药,北境皇室不用给,他们从出生起就泡在毒药里长大的,这些还毒不死他们。” 莲池对于北境心生厌恶,不论是人还是地方,今日若是能得圣意,他十分愿意来做今日的刽子手。 斐禾上手接过,在他的手碰到解药的一瞬间,莲池就松手了,若不是他反应迅速,这解药就直接掉在地上了。 看到解药稳稳落入斐禾手上,莲池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好似希望这解药落地,这些人全都死了才好。 斐禾带着解药离开,莲池扛着麻袋带着小蛇去了二楼的露台。 斐禾将解药分发下去之后,来到二楼露台,看见莲池从麻袋里掏出一条手指长的蜈蚣随手一抛,一道黑影飞过,等到黑影重新落回莲池肩头的时候,那条蜈蚣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小蛇吞咽的声音。 “好了,再吃就不够交差了,北境的东西太脏,别把肚子吃坏了。” 斐禾站在这一人一蛇身后,看见莲池说完话,小蛇亲昵的用蛇头蹭了蹭他的脖颈,像是在撒娇一般,忽得就想起了陛下从小养到大的小狗,一样的同人性。 “我要回宫复命了,莲池大师可随我一道回去?” 莲池闻言,将麻袋的口子扎紧,起身后,将看着比方才还要空的麻袋扛回肩膀上。 “我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回宫。” 莲池说话的时候,小蛇默默钻回了莲池的怀里,只是这巡逻官兵的衣领比袈裟要紧得多,吃胖了的小蛇钻进去的时候,腹部卡了一下,扭动着身子好一会儿才彻底钻进去。 梁崇月一觉睡醒,感觉到房梁上的人回来了,抬头看了一眼,正好与斜靠在房梁上休息的斐禾四目相对,看来驿站的事情解决了。 “陛下,莲池大师人在偏殿候着了。” 云苓为其戴冠的时候,轻声在梁崇月耳边低语,梁崇月只轻嗯了一声后,用过早膳就去上朝了。 太和殿上,梁崇月刚让百官起身,就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 站出来的是谏议大夫,谏院已经很久没有在朝堂上闹出什么动静来了,梁崇月回忆了一下最近朝堂和京城貌似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谏院出言。 “那日北海浮尸一事极为不详,年关将近,京城百姓众说风云,已有传闻,说是陛下与大夏的风水不合,这才有浮尸现是,不知大理寺调查的结果如何,宣慰使已经带着尸体回桂州,此案也该有结论才是,为何按下不表,任由百姓听信谗言。”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她的眼目遍布大夏的每一处角落,京城最近是有些风言风语,但还没有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她就没想管。 这些疯话都是北境和大越的探子传出来的,等到她处理了这些人,疯话就随风散了。 梁崇月威严的目光透过珠帘看向站在殿中的谏议大夫,眼底冷笑连连。 “是吗?” 梁崇月的声音里都透着冷意,如今的朝堂上唯陛下一人马首是瞻,众人都听出了陛下的不悦。 陛下是这天下的第一任女帝,这样的传言说得哪里是陛下与大夏的风水不合,简直直指陛下是女子为帝压不住大夏的龙脉。 “这话是臣昨日归家时无意听到的,百姓们对待此事各有看法,臣恐此事有损陛下的威望,还请大理寺将此案的结果公布于众才是。” 樊江对上谏议大夫看过来的目光,此人像是听不出陛下言语里的不悦,依旧不依不饶,此案也不是没有结论,但陛下不开口,他不知该不该说。 “此案的结论,本官已经早早汇报给了陛下,如今百姓安居乐业,朝廷一日胜过一日还不够?京城太平许久,突然出现此等骇人之事,百姓们议论几句也是有的,谏议大夫此言的意思是,凡是百姓们争论过的事情,本官都需要将案宗昭告天下才是吗?” 樊江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大理寺里放着的案宗汇集了天下所有难断、难判的案子,其中寻常百姓的案子只占一半不到,剩下那些多半都是各州郡县达官显贵的案子。 若是真的被百姓议论几句,就将案宗公布,那这世上惨死之人怕是死后的公道都寻不到了。 谏议大夫被樊江几句话怼住,随后立马转变了方向: “此事毕竟非同小可,岂能与寻常案子混为一谈?” 第737章 樊江在大理寺待了多年了,什么非同小可的案子没见识过,随口说出几句,就能叫这殿中众人惊到下巴去,北海浮尸一案极为不详,朝中大臣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唯有这位谏议大夫不依不饶,恐怕和北境有所勾结。 “非同小可?不能与寻常案子混为一谈?敢问谏议大夫什么样的案子叫做寻常?性命只有一条?死者为大,人都死了,难道还要争论个高低贵贱?”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静静的听着殿中两人争执,樊江不愧是大理寺第一快嘴,谏议院里出来的也说不过他去。 眼看底下越吵越凶,梁崇月也没了继续看热闹的兴致。 “够了。” 陛下此言一出,太和殿上立马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汇集到上首的龙椅上。 “北海园一事朕已经有了决断,不过谏议大夫所言也对,年关将至,不好叫百姓们因为此事惶恐不安。” 梁崇月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等着殿中百官反应一下,才继续问道: “谏议大夫在哪里听到的此事?” 听到陛下询问,开始重视此事,谏议大夫立马转过头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樊江。 “回陛下,臣昨日归家时,在长安街上听到百姓们正在议论此事。” 长安街是京城里最繁华的商业街,望江楼和兰叙阁都在那条街上。 长安街从城门口直通午门外,还有无数拐道,谏议大夫说的含糊不清,梁崇月也不在意,抬手间,平安立刻上前听命: “带着文书同谏议大夫去长安街,将百姓们争论的话都誊抄下来,抄满两页纸后再回来。” 上朝的时间虽早,但长安街上总是最早就热闹起来的,谏议大夫闻言,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忍不住开口为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争辩道: “陛下,百姓争论之事不受臣等能够操控,现在方到辰时,百姓们忙着生计,未免会谈论此事啊。” 太和殿上一角的香炉刚灭了一炷香,梁崇月没有理会谏议大夫的争辩,说百姓议论纷纷的是他,现在又说百姓未必时刻议论的也是他。 “谏议大夫这话你自己听着不觉可笑?什么话都叫你说了,你到底想要如何?” 樊江根本不给他脸,眼看着陛下就要出手教训这人了,再不嘴他两句,就没这个机会了。 按照陛下的脾气,说不准等到明日这谏议大夫就换人来做了。 平安上前欲将人带走的时候,看到谏议大夫不愿离开,直接上手捂嘴,将人架走了。 他是在陛下手下练出来的,只是平日不显,收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臣子还不简单。 谏议大夫离开后,朝堂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今日原本想要请奏的大臣默默攥紧了手上的笏板,将头低下,不知道谏议大夫今日抽的哪门子疯,得罪陛下,叫他们连话都不敢说,恐触碰陛下霉头。 “诸位爱卿若是无事启奏,就先到偏殿候着吧,等人回来,随朕一起听听百姓们近日来最关心之事。” 说完,梁崇月也猜到他们此时估计有话也不敢说,便起身朝着内殿走去。 到了内殿,梁崇月直接将厚重外袍脱下,接过宫人奉到手边的牛乳茶,一杯喝完,坐到龙案前,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看着还未看完的奏章,更像是换了个地方上朝一般。 “陛下,奴婢派人给诸位大人们上了早膳,现在人都已经在偏殿坐下了。”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云苓站在陛下身边为陛下研墨。 “宿主,要不要我去查查这个没脑子的谏议大夫啊?” 梁崇月看着奏章,连头都没抬,直接拒绝道: “不用,蠢货不配上朝堂。” 梁崇月不在乎这人到底是不是北境安插进朝堂的探子,这样没脑子的蠢才,不堪重用,一会儿回来就处死了。 系统看着宿主忙活起来,默默叼着自己的大肉棒骨走了出去,若是从前它就去找明朗玩耍了。 最近明朗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早起练武之后,用过早膳才歇一会儿就开始读书,变得和宿主当年一样,真不愧是宿主亲生的,到了年纪就解锁了读书脑袋。 叼着棒骨的系统无所事事,溜溜达达的就走到了偏殿,偏殿内的百官正在用膳,它是听到外祖父的声音才走进来的。 大门被它从外面撞开,偏殿内的百官看见陛下养了多年的大狗出现,因着这狗实在是大,刚开始还有些忌惮,连早膳都不敢吃了,直到看见定国公出声将狗唤走,众人的紧张和担忧才慢慢下去。 “外祖父~” 系统蹦蹦跳跳的绕着外祖父转了好几圈,外祖父身旁坐着的也都是武将,当年在边关系统和他们混熟了,一贴过来就有人投喂。 跟在系统身后的鸢尾手上拿着食盆,见有官员投喂小狗,立马将食盆放好,小狗从不吃掉在地上的。 偏殿里头因为系统的出现,气氛一时间轻松了不少,众人对陛下自小养在身边的小狗早有耳闻,现在看着这小狗不仅高大,还聪慧异常,都是男子,心里难免喜欢。 鸢尾从偏殿回来后,梁崇月听到了此事,继续批阅奏章: “小狗是个闲不住的,随它玩去吧。” 此时的长安街上,平安同谏议大夫和文书坐在马车内,听着京城早上的烟火气,并无人议论北海园内之事。 “大人可要快些想想昨日是在哪里听闻此事的,免得陛下和诸位大人久等。” 谏议大夫听着外头无人谈论此事,一颗心安定了不少,今日无人谈论,不代表昨日无人谈论,到了陛下面前他也可以说不凑巧罢了。 “本官记得是在望江楼附近,不过望江楼附近这个时候各个商户才开门,未必能听得到啊。” 说罢,谏议大夫捋了捋胡子,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对听不到这件事表示惋惜一般。 平安跟在陛下身边多年,才不惯着他这个臭脾气,若不是陛下身为一国之君要以德服人,这老货已经在地府门前报到了。 第738章 平安掀开帘子,朝着外头跟着的人使了个眼色,一旁跟着的人悄声离开,马车又走了起来,朝着谏议大夫方才说的地方走去。 马车停在了望江楼下,各处商户已经开门迎客了。 “那日北海园的冰嬉大典刚开始就结束,你们可知是因为什么?” 坐在马车内的谏议大夫闻言,耳朵都竖起来了,心思迫切的想要从马车外这些人的嘴里听到对陛下不利的话。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北海园冰裂了,从里面浮起来一具尸体吗?好像是宣慰使家的老三,那小子不学无术,就知道到处乱跑,不知道惹到谁了,死了还被抛尸在北海园里,眼看就到年关了,发生了这种事,当真晦气。” 说此话的人丝毫不掩饰厌恶,说完还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这样的事情不是我们这等百姓该议论的,两位客官吃馄饨。” 馄饨铺子的小贩端了两碗馄饨出来,开门做生意不好叫客人闭嘴的,但在望江楼底下谈论这样的事情,他光是听着都害怕。 这附近本不是他们这样的小摊贩能来的,也只有望江楼和兰叙阁的掌柜好说话,准许他们这样的流动摊贩在酒楼没开门前在附近摆上一个时辰的摊,有两位东家看顾着,不用担心会被人驱赶。 饮水思源,谁都知道当今陛下和两位东家相熟,他们是不好说陛下坏话的。 “你这小贩怕什么?陛下每日忙于朝政,咱们不过在你这铺子底下闲聊几句,怎么可能传到陛下耳中,再说了那家里死了人的宣慰使,陛下都不曾苛责,直接放人回了老家,可见陛下宅心仁厚,你大可不必这么小心。” “就是可惜了那北海园的冰嬉大典,听闻八旗卫士都已经练了一整年了,编了七八个朝贺的舞,就等着今年表演给陛下看,就这样被毁了,若我都要气死了,也就陛下不放在心上。” 谈论此事的两个人一边吃着馄饨,一边惋惜今年的冰嬉大典。 馄饨铺子的小贩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转过身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两人交谈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引得旁边摊子上的人都闻声凑了上来。 “要我说啊,今年新政那么多,华北大旱才结束没几个月,陛下哪有时间和功夫去处理这等晦气的事情,尸体都送回宣慰使府上了,想必大理寺也有结果了,只是年关将近,按下不表也是为了大家能过个好年罢了,何必纠结此事。” “就是,陛下勤政是我们的福气,大家口上积德,马上就要过年了,这种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马车外百姓们议论的声音传了进来,平安看着谏议大夫有些惨白的脸色,垂下的眼睛里是不屑的笑意。 百姓是看不到朝堂上的争斗,但百姓也不是傻子,这世上谁对他们好,他们心中难道会没数? “平安公公,已经够两页纸了。” 文书将刚写满的纸举起,坐在马车里听着不觉着有多少,这么一看已经快三张纸多了。 “大人还要继续听吗?还是说这里不是大人昨日听到风言风语的地方?大人需要,马车随时可以去大人昨日路过之处。” 平安转过头来询问谏议大夫,语气平静,一旁的文书继续研墨,做好了换个地方继续听写的准备。 “不、不必了。” 有谏议大夫此言,平安朝着驾车的宫人道: “掉头回去。” 马车很快就重新动了起来,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刚才还在吃早饭的一群人中,有几个看见马车离开后,将面前的早饭快速吃完后,就从各个方向离开了此处。 梁崇月正在批阅奏章,听到平安回来的消息,直接命他将人带去偏殿: “将文书写的内容带去偏殿读给他们听,听完后,就可以离开了,至于谏议大夫,一会儿人走之后,送去大理寺。” 刚才在太和殿上,樊江刚和人争执了一番,把人交给他,很快就会转手到刑部,此后之事就不由她来费心了。 平安应声退下,太和殿的偏殿内,官员们本还聚在一起商谈万国朝贺之事,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止住了话头,众人的目光齐齐朝着门口看去。 平安公公走在最前面,身后一左一右跟着的是谏议大夫和誊写的文书。 “陛下口谕。” 偏殿众人一齐跪下,只有系统啃骨头的声音依旧明显,平安对此只当是看不到的,从一旁文书手上拿过誊写好的纸张,一字一句的当着众人的面诵读出来。 跪在殿中的众人低着头四目相对间,没有多少对谏议大夫的同情,多的是习惯了的淡然。 陛下最近比他们这些做臣子都还要忙,这个时候上赶子去触陛下霉头,不是找死是什么。 也就是陛下现在没空处理了他,不然一个通敌的罪名安下来,怕是要连家中祖宗牌位一起扔到乱葬岗里去了。 “这些话是咱家陪着谏议大夫在长安街上绕了一圈听来的,都是百姓们亲口所说,有谏议大夫在场作证,那些个莫须有的事情也不知是不是谏议大夫昨夜里吃醉了酒听岔了,往后还是不要乱听乱传的好。” 平安就差没直接说谏议大夫信口开河,借着百姓的嘴攀污陛下。 “是,许是我听错了。” 对于谏议大夫此时的认错,平安只当他放屁,在太和殿上言辞肯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在这茬。 “如今事态明朗,各位大人可以离开了。” 平安说完,转身给偏殿内的百官让开了身位。 众人闻言起声后,目光转向了文武百官中官职最高的两人。 蒋老丞相和定国公对视一眼,定国公一条腿被小狗死死抱着,现在不方便挪动,同蒋老丞相颔首后,等着众人离开。 蒋老丞相带头出了偏殿后,文武百官才跟在后面朝着往外走。 谏议大夫也想跟着往外面走,被方才一路跟着的文书拦下,看着温驯的书生冲着谏议大夫行了一礼,丝毫像是毫无威胁的样子,但在这风云涌动的皇宫里头,哪会有什么简单人。 第739章 众人从谏议大夫身旁走过的时候,无数目光匆匆从他身上掠过,似看热闹一般,却没有谁敢多做停留,加快脚步出了偏殿。 出了偏殿的大门,冰冷刺骨的空气钻进鼻腔,众人才将脚步放缓。 樊江也不愿与这蠢人多废话,原本看到文书将人拦下,就想离开,不料看过去的时候,正好与平安公公的目光对上,叫他生生停下了步子。 偏殿内的大臣走了大半后,平安朝樊江走去。 “陛下有旨,谏议大夫似与北境私下勾结之嫌疑,劳烦樊大人将人带回大理寺好好审问。” 还没来得及走掉的人闻言,纷纷转头朝着这边看去,谏议大夫听到此话立马激动了起来,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就被人捂住了嘴巴,任他如何挣扎都无用。 官场混迹多年,大家听到与北境勾结几个字,心中都有了猜想,对于北海园之事也有数了,无关紧要的加快脚步离开了此处。 樊江看着被侍卫押着,一张脸都憋红了的谏议大夫,心中无奈叹气。 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本来年前就忙。 “是,臣接旨。” 陛下已经定义此人是与北境有所勾结,那就不可能活着出大理寺了,樊江心中有数,带着人出宫后,直奔大理寺。 一旁目睹全过程的小狗,碗里的吃食吃完了,松开了外祖父的脚,前几日才听母后念叨了两句外祖父,好想把外祖父拖回去和母后说说话。 系统脑子里这样想着,已经拨通了和宿主的通话,将自己都需求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 梁崇月还在处理政务,听完后,嗯了一声就挂断了通话,缓缓开口道: “这个时辰明朗应该还在练武吧。” 一旁的云苓闻言,侧目看了一眼飘着青烟的香炉: “回陛下,小殿下还有半个时辰才结束。” “去看看定国公走了没有,若是没有,带去看看明朗练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善的。” 阿筝在宫里教授明朗习武,常常都是在宫里用膳后才离开的。 “是,奴婢这就去。” 云苓走后,梁崇月继续忙碌起来,一道黑影落下,梁崇月这才想起来养心殿的偏殿里还有个人。 “昨夜进展如何?” 斐禾见陛下忙碌的模样,上前为陛下研墨: “莲池大师已经将驿站里的毒物一网打尽了,北境和大越的使团都中了毒,莲池大师给的解药只够大越使团,北境使团的人还没醒。” 梁崇月听完,手都没停。 “无碍,死了就算了。” 本来这些人也是要死的,今日不死,也活不到入夏了,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那些毒物呢?” 梁崇月还是更关心那些从北境来的毒物,那些东西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 斐禾想起昨夜里看见的那一幕: “还在莲池大师身边,现下已经被超度了大半了。” 若是小蛇还有胃口的话,可能那一袋子都不够它吃的了。 “超度?” 梁崇月不解,莲池能有这么好心?他不是恨北境入骨吗? 斐禾将昨夜里看见的那一幕说给陛下听,梁崇月听完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罢了,孩子爱吃就吃吧,去叫莲池来,那袋子毒物若是还有也一并带来吧。” 梁崇月说罢就继续开始忙碌起来,看得时间长了,感觉眼睛都累了。 莲池已经换回了常穿的袈裟,拎着一袋子腥臭味极其重的麻袋走了进来,身上趴着的小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袋子麻袋看,看那架势是还没吃够。 “贫僧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莲池的声音出现,伴随而来的是飘过来的腥臭味,梁崇月下意识抬手捂住了鼻子。 “起来回话吧,这一袋子里的毒物都死了?” 梁崇月放下笔,朝着莲池看去,修长的手指放在鼻子下面,也挡不住这扑面而来的恶臭。 “并未,这毒物里面有一只子蛊,离开母蛊太久,便会躁动不安,在麻袋里面厮杀,没下蛊的毒虫杀不过,就会被咬死,发臭也是正常。” 莲池一边说,梁崇月都感觉小蛇盯着那袋子活不活死不死的毒物口水都快要顺着袈裟流下,落到地上了。 “那母蛊何在?” “自然是在北境使团之人的身上,这种蛊虫成年之后更加难养,需要成年男子的心头血滋养才能慢慢长大,还只能入一次,一旦取出就会很快死亡。” 莲池是在北境的万蛇窟里长大的,对这些蛊虫也十分了解,自然对北境这次的计划也猜到了八分。 “若是贫僧没有猜错的话,北境使团想趁着万国朝贺之时动手,不见得是对陛下,也可能是别国使团。” 莲池说完后,将这蛊虫的特殊习性仔细说明了一遍。 “这蛊虫算是北境较为特殊的蛊虫,子蛊比母蛊厉害百倍不止,入母蛊者会吸引子蛊主动寻来,却操控不了子蛊,子蛊会吸收精血,人和兽的精血是有限的,精血吸尽后,被吸者不出三日就会衰老而死,子蛊就要换一个寄身体,不然就会暴体而亡,子蛊死前吸收的精血越多,死后的毒血就越厉害,一只活上二十年的子蛊血能排进奇毒前三。” 莲池说这话的时候,麻袋里还有动静,看样子那个被点到名的子蛊还不死心。 “这一麻袋的毒物都是小兽,撑不住子蛊吸上片刻就不行了,这子蛊已经饿的不行了。” 麻袋里头的动静越闹越大,还时不时传出类似野兽的嘶吼声。 “听这声音,这子蛊先前吸了不少凶兽的精血。” 莲池的声音里全是对这子蛊的欣赏,梁崇月听着都觉着若不是这母蛊一生只能入一次,莲池可能会为它换一个宿主。 “这子蛊这么凶狠,朕赏你了,死后毒血分朕一半。” 系统商城里的毒药数不胜数,不知道有没有这么毒的。 “陛下,这蛊虫还没有贫僧的小指长,就算暴体,也只能取几滴毒血。” 梁崇月还以为莲池遇到可心的不想给,就听到他后面跟着的几句: “等它死了,贫僧尽数为陛下送来。” 第740章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莲池脚边已经瘪了一半的麻袋上: “这子蛊能同母蛊共入一人身吗?” 梁崇月略带冰冷的询问在宽阔的殿内回荡,在场两人立刻就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莲池抬手做了一个念经的动作,像是慈悲心肠,不忍一般,缓缓开口:“自然可以。” 梁崇月闻言和莲池对视一眼,莲池默默垂头,虽没有再发一言,却是认下了此事。 梁崇月不是什么刻薄人,但有人诚心想要脏到她身上,那就不能怪她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了。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万国朝贺后,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梁崇月一个眼神给到斐禾,斐禾立马明白陛下意思,将莲池大师带了下去。 两人走的时候,梁崇月看到莲池手上拎着的麻袋底下有黑褐色的印子,不过奇怪的是却没有液体滴下来。 梁崇月一直忙到了午时,平安将李瑾公公带进来后,她才惊觉时间过的这样快。 “陛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用膳。” 梁崇月放下笔,舒展了一下写了一上午的手,朝着李瑾开口问道: “定国公和阿筝还在慈宁宫?” “正是。” 两人还在,梁崇月简单收拾了一下龙案,起身出了养心殿。 到了慈宁宫的时候,明朗刚散学,已经等在了慈宁宫的门口,身后还跟着刚给她上完课的李彧安。 “臣妾参见陛下。”“儿臣参见母皇。” 梁崇月上前一把将明朗抱起来,等她在自己手臂上坐稳后,才空手来扶起李彧安。 “外头冷,下回不必在外面等朕了。” “是明朗想陛下了,着急想见陛下。” 梁崇月伸手捏了捏明朗的小脸,笑问: “是吗?是明朗想母皇了吗?” 梁明朗将手往怀里缩了缩,这天冷的拿着手炉都不顶多少用处,但想起方才父君说的承诺,还是嬉笑的扑进了母皇的怀中,应声点头。 “是啊,是啊,是我想母皇了,今日皇奶奶亲自下厨了,做了母皇爱吃的鱼,母皇快走吧。” 梁崇月抱着明朗直接去了饭厅,母后和外祖父已经在那等着了。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外祖父快些起来吧,今日算是家宴,不必这样拘礼。” 梁崇月将明朗交到春香姑姑怀里,带去净手,在饭厅环视了一圈,也没看见阿筝的身影。 “别找了,阿筝跟着你外祖母学了几道家常菜,现下正在小厨房里忙活呢。” 向华月已经好些日子没吃过母亲做的菜了,说不想念是假的,就算今日阿筝做的只有五分相似,也是她不得随意回家的慰藉。 “那儿臣今日可要好好尝尝阿筝的手艺。” 梁崇月是知道阿筝忙着兰叙阁的事情,对于里面的一应菜式花样都要亲自验过了才放心,现在对灶台上的事情也更加上心了。 “那我今日若是学得不像,表姐可不要嫌弃。”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阿筝俏皮的声音,梁崇月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手已经上前来将她挽住了。 “你这皮猴,不得无礼。” 阿筝习惯了和表姐亲近,平日里这样已经形成自然了,今日高兴,全然忘记了祖父还在这里,被祖父训斥后,低着头一双大眼睛和表姐对视一眼后,轻咳一声掩盖尴尬,默默将手给收了回来。 梁崇月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阿筝率真直爽,是个不屑装模作样的性子,她登上高位后,身边难得再有这样的人了。 “做的不好也无妨,朕吃旁的菜。” 梁崇月一句话哄得母后和外祖父都笑了,明朗被李彧安抱在怀里,也在偷笑,只有李彧安还维持着表面的温和,梁崇月却清楚看见他眼底暗藏的笑意。 “表姐放心,菜一会儿就好了,我得了祖母的真传,肯定好吃。” 说罢,阿筝就转身出去了,没过多久,小厨房里的宫人就前来问了。 “陛下、娘娘,可要传膳?” 梁明朗正窝在皇奶奶怀里玩着皇奶奶手腕上的翡翠,闻言对着问话的宫人道: “快传膳吧,快传膳吧。” 早起练武,练完武,稍作休息就要跟着父君读书,明朗早就饿了,皇奶奶和阿筝姨姨亲自下厨,她想起先前在宫外吃得那几顿饭菜,虽有些比不得小厨房里做的,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是。” 问话的宫人退下,明朗不用人带着,自己就去净手了。 等梁崇月坐到饭桌前的时候,各种菜肴已经上桌,李彧安站起身来为她布菜,第一道必然是母后做的笋蒸鱼,梁崇月夹起来尝了一口后,抬眼对上母后期待的目光,又吃了一块鱼之后才给予评价。 “鲜香味美,朕好久没吃到这道菜了。” “等开春后送了新鲜的笋菜入宫来,母后再做给你吃。” 梁崇月笑着应下后,转眼看向阿筝: “这几道菜的卖相都是极好,光是看着,朕倒是分辨不出哪些是出自你手了。” 表姐从小吃惯了珍馐美味,姑母宫里的小厨房在京城女眷中都出了名了,能得表姐这样一句夸奖,向筝今日这两道菜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就是这两道,葱椒鸭子和猪肚鸡汤。” 向筝介绍的时候,李彧安已经将这两道菜各盛了两碗,两碗送到陛下面前,两碗放在身旁坐着的明朗面前。 梁崇月尝了两口,味道当真不错。 “着实不错,看来你近日是得到外祖母的真传了。” 一旁吃饭的明朗不语,只一味的喝汤,一中午喝了两碗猪肚鸡汤,若不是李彧安拦着,肚子都要撑坏了。 “明朗爱喝,等姨母将祖母的手艺全都学来,以后常换着花样给你做着吃。” “宫里有御膳房和小厨房,哪需要你上灶台亲自动手,偶尔一次就已经足够,别把她的嘴巴养刁了。” 向华月给明朗擦了擦嘴巴,让春香带着去偏殿玩耍,消化一会儿就该午睡了。 梁崇月陪着母后闲聊了几句后,同外祖父一道去了养心殿。 向劲松今日看到了女儿和明朗,如今天下太平,风调雨顺,向家又一切都好,欣欣向荣,一切都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第741章 向劲松一路跟着陛下到了养心殿,如今朝堂安定太平,他也有些日子没来此处向陛下汇报政务了,没成想这外殿的龙案边上竟都是奏章,几乎要将龙案团团围住了。 “陛下勤政,也要注意自己身体才是。” 梁崇月顺着外祖父的目光看向那一堆东西,应声后,就转移了目光,最近几日看这些东西当真看得她头晕眼花,她才二十几岁,总不能是老了吧。 “陛下登基还不满一年,大力推行新政,大夏各地皆有捷报,年前是要忙上一阵子的。” 话虽是这样说,向劲松还是有些心疼,陛下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啊。 云苓看茶后,梁崇月一边喝茶,一边同外祖父商谈军中事。 “陛下,如今大半向家军都在北境,北境面上已经安定,却还有蛇鼠作乱,已经用药了,还是怎么都杀不干净,不知开春后会不会好些。” 北境老皇帝先前沉迷养生,一心想要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后来在此事上走火入魔,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剧毒的小兽身上,表面看似华丽的皇宫大院内,多的是暗藏在地下的毒物。 “既已用了药了,想必等到开春之后,那些不懂事的蛇鼠就能一并处理了。” 梁崇月说的不只是北境皇宫里的那些蛇鼠,还有如蛇鼠一般的北境皇室,老皇帝虽然死了,但这些人之中还有用毒的好手,这些人不除,迟早是个祸患。 和外祖父聊了些军中事,梁崇月手边政务未完,外祖父正欲起身告退的时候,她的余光瞥向一旁放着的奏章,想起了些事情。 “朕记得向家有和明朗年纪相仿的孩子,可愿送进宫来,陪着明朗读书?” 向劲松已经起身,听闻此言与陛下对视上,陛下虽然还没有册封明朗为太女,这也是迟早的事了,陛下的言行种种都在告诉天下人,只要明朗平安长大,这大夏的将来便是她的。 “自是有与小殿下年纪相仿的孩子的,若能陪小殿下读书,也是孩子们的福气。” “那就等开春后,宫里办春日宴的时候,让外祖母带着孩子进宫里来吧。” 向劲松在宫外都听闻了小殿下同陛下幼时一样爱读书,只是陛下政务繁忙,应当没有时间亲自教导,向家的孩子进宫,也是跟在君后身边学习,现君后,从前的太子太师,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是,臣遵旨。” 外祖父退下后,梁崇月没有起身回到龙案前,而是把玩着手上的玉捻,心中默默沉思。 “云苓。” “奴婢在。” “放出消息,就说朕要为明朗挑选伴读,将朝阳殿休整一番,不日就有人来住了。” 向家这些年人才辈出,是梁崇月最放心的,但也是因着她和向家的这一层关系,大夏朝堂颇有重武轻文的架势,她本没有这个意思,但架不住底下人揣测圣意。 李彧安是前太子太师,文官之首,有这层关系在,再加以运作,文臣武将都要归明朗所用。 第一步就是这伴读人选,武将里有向家,文官之中可以再选一个。 人数不必过多,人品贵重极为重要。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退下后,梁崇月将这件事放给系统去查,系统对明朗的关心不比她少,凡是为着明朗的事情,系统一定是冲的最快的那个。 “去给朕查查文官家中与明朗年纪相仿,大一些也无妨,才学品行贵重的孩子,春日宴前给朕个名单。” 梁崇月说完,听到系统应声后,沉默一瞬,补充了一句: “武将里也考察一番,有合适的也呈上来。” 梁崇月对向家新一代的孩子并不熟悉,谁家的祖坟也不能一直冒青烟,总有断断续续的时候,若是向家这一代里年龄合适的孩子并不聪慧,她还是要多留一手准备的,不行就把向家的孩子接进宫里来做个吉祥物,左右是用来维持向家荣耀的事情。 “收到,不出一周,我就能把名单给宿主。” 系统话音刚在梁崇月耳中落下,紧接着就是挂断的滴滴声,梁崇月也不甚在意,起身继续去批阅她的奏章。 年前的每一天都过得飞快,眼看就到了万国朝贺的日子,内务府早几日就送来了早就置办好的朝服,从今日开始免朝十日,昨夜里明朗就闹着要和梁崇月睡,今日一睁眼,梁崇月看见坐在床边自己乖巧喝奶的明朗,人不大,奶瘾不小,吨吨吨的。 明朗一杯奶喝完,转头看见母皇正侧过身再看她,准备递给春香姑姑杯子的手一顿,转过头去对着春香姑姑道: “再来一杯。” 孩子豪饮的模样将梁崇月逗笑,一把将明朗抱进怀里,感觉像是抱住了一个奶香的肉团子,银铃般的笑声从怀里钻出,直到春香端着第二杯奶来了,明朗才从梁崇月怀里钻出来。 “母皇尝尝。” 梁崇月以为这杯奶是明朗自己要喝了,不曾想是为她要的。 梁崇月一直爱喝牛乳茶,对于牛乳也是不抗拒的,直接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母皇好喝吗?” 杯子被云苓拿走,对上云苓亮晶晶的眼睛,梁崇月抬手揉了揉她睡乱了的脑袋,低语道: “好喝,明朗拿给母皇的怎么会不好喝呢。” 梁崇月抱着明朗在龙床上又闹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外头传来春香姑姑的声音。 “陛下、小殿下,太后娘娘请您去慈宁宫用早膳。” 梁崇月用被子将明朗裹好后,对着屏风后头站着的春香姑姑道: “朕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梁崇月随意披了一件外袍,就起来先给明朗穿衣服,宫里烧着地龙,但孩子总是娇弱的,等明朗穿戴齐整后,梁崇月才让春香姑姑将人带着去洗漱。 “陛下,这些都是内务府送来的朝服,您看看今日穿哪件?” 梁崇月的目光在这些精美华服上扫过,随手指了一件。 “这件今晚朝贺穿,去母后宫中用早膳,随意些就好了。” 没事的时候,梁崇月都会陪着明朗,这些朝服好看华丽,却容易磕着明朗。 第742章 在慈宁宫里用过早膳后,今日明朗不用练武,带着系统和两只小虎去了后院玩耍,有系统在看着,梁崇月倒是不担心小虎会伤到明朗。 “母后,今夜万国朝贺,儿臣有事想请母后相助。” 向华月刚拿起茶盏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崇月,她已经许久没这样同自己说话了。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直接说,同母后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梁崇月就知道母后会是这个反应,将驿站里的事情简单和母后说了一遍。 “北境皇室真是贼心不死,陛下仁慈放他们一马,居然还想着伺机报复。” 茶盏被母后狠狠放在杯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母后不必恼怒,他们这样是给儿臣机会。” 北境皇室各个心思歹毒,留在北境也是祸患,趁着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处理了,于北境的百姓也是好事一桩。 在慈宁宫里同母后闲聊了一会儿,梁崇月才离开,没有回养心殿,而是转道去了宣德殿,晚上万国朝贺的地点改到了宣德殿,梁崇月到的时候,李温已经在那扣细节了。 “这里是太后娘娘坐着位置,小殿下要跟着太后娘娘,一定要仔细检查,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梁崇月站在宣德殿中,看着李温对待细节一丝不苟的样子,他说的不错,母后和明朗坐着的位置绝不能出一点差错。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温发觉陛下驾到,立马跪下,身后洒扫布置的宫人跟着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朕来看看,你们继续。” 梁崇月亲自检查了母后和明朗的位置,确认无误后,朝着李温身后各种的周萱招手: “将外国来使的座位表给朕来一份。” 都是归降了大夏的附属国,但根据国力的强盛在座位上还是有所不同的。 周萱闻言,从手上捧着的一沓册子里抽出外国使团的座位表交到陛下手上。 梁崇月跟着座位表,扫视了全场,大致了解了这宣德殿上的座位顺序,左手边是朝中重臣,右手边是外国来使,梁崇月伸手在座位表上指了指,对着候在身边的周萱道: “这两个人换个位置,各个使团之间多空出些位置来。” 她没亲眼见过子母双蛊爆发的场面,但也能想到是个多令人作呕的场面了,北境的使团坐着离门口近一些,旁边就坐大越的使团,这样就算是伤及无辜也好打扫。 周萱的目光顺着陛下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国力仅次于大夏的北境被换到了门口的位置,如今数九寒冬,殿门每开一次都是阵阵刺骨的寒风,不过这也是北境活该,谁叫他们作恶多端的。 “是,臣这就去安排下去。” 周萱离开梁崇月身边后,梁崇月将这宣德殿上的所有程设扫了一遍,叫人将门口摆着的几件大家伙全都搬回库房里去,这些东西平日宴会的时候拿出来是抬高宴会档次的,那两座和田玉制的梨花树摆着是好看,若是沾到虫尸擦干净了也恶心。 “换些看着华贵的摆着就行了,不必拿那几样出来放着。” 说完,梁崇月觉着差不多了,抬脚出了宣德殿,李温还站在原地,回味着陛下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往日里年前的国宴和家宴,这几样都是要摆出来镇场子的,现在竟都叫搬回去了,莫不是陛下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这样想着,李温脑子里出现了不少血腥残暴的场面,吓得他一激灵,刚想否认万国朝贺,陛下不会的。 又想起陛下这些年做过的事情,若是换做旁人或许顾及大夏颜面不会这么做,可陛下就未可知了,陛下这些年什么没做过,什么做不出来。 李温咽了咽口水,抬手将周萱招来: “陛下方才都同你说了什么?一个字不差的告诉我。” 李温是陛下指给自己的师傅,平日里对自己很是不错,什么都愿意交给她,大有要将她培养成礼部二把手的架势,周萱心中对李温不疑有他,陛下说的什么,她都同李温说了一遍,说之前还回想了一遍,保证没有多字少字。 “陛下就同我说了这些,大人可有什么不对吗?” 李温抬手摸着山羊胡,沉默思索,看来他猜得不错,陛下要对北境使团动手了。 “没什么,一切按照陛下说的照做。” 李温交代完周萱后,又将陛下指定给北境使团的位置周围转悠了一圈,命人从库房拿了几个看着华贵,还能镇住场面的金像填上了空下的位置。 这些金像华贵,就算沾上血了也能重新融了再做旁的。 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后,李温就去检查起了旁的地方,万国朝贺一点都不能马虎,不然丢的是陛下的颜面,掉的是他的脑袋。 梁崇月回到养心殿后,继续处理起奏章来,午膳简单用过后,斐禾带着莲池走了进来。 “陛下,一切都按照陛下的心意办好了。” 今日没有那麻袋,也没有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今晚的国宴上,莲池坐在朝臣后面的位置,正好查看北境使团的情况。” 这件事主要还是看莲池,若是毒虫暴乱,莲池也好尽快处理了。 “陛下,这是贫僧研制的驱赶毒虫的药粉,将它洒在北境使团的座位旁边,就算是毒虫暴动,也逃不出用这药粉围起来的地方。” 莲池上前将药粉递到陛下的龙案上,随之飘过来的是淡淡的香粉味道,梁崇月上手接过,第一时间就放进了背包里,交给系统先检查一遍。 “去检查一下这药粉是不是像莲池说的那样,有没有别的副作用。” 莲池是大夏用蛊毒的第一人,这样的人本事太大,这么大的事情不能有一点纰漏。 “这药粉等到宣德殿准备的差不多了再去撒,不然这圈就围不满了。” 梁崇月有意顺便一起处理了大越的使团,这整件事北境虽然是主谋策划,但大越也是贼心不死,能趁机一起处理了是最好,不能也可杀鸡儆猴。 第743章 大夏元年,京城内各处张灯结彩,长安街上热闹非凡,今日是陛下登基元年庆典,万国来朝,长安街上的酒楼早早就被定下了,只因着各国使团入宫定要从长安街上走过,大家都想看看这外国使团到底长个什么模样。 “陛下,时辰差不多了,太后娘娘和小殿下已经出发前往宣德殿了。” 梁崇月拿着眉笔画完最后一笔,系统的消息正好弹出: “宿主,检查过了,那药粉没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去撒了。” 眉笔落入妆匣中,梁崇月抬手挥退身旁侍奉的人,养心殿的大门刚从外面关上,斐禾就应声落在她身旁。 “属下来为陛下更衣。” 梁崇月没有制止,起身站着任由斐禾为她披上外面的朝服。 “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梁崇月的声音压的低,只有她和斐禾能听得到。 外袍穿好后,梁崇月扯下一旁挂着的北境白狼王皮制的大氅,斐禾离开,养心殿的门从里面打开,外头竟又下雪了。 “陛下,瑞雪兆丰年,是上上大吉之兆啊。” 云苓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上前搀扶陛下。 “撑伞过去吧,这天冷,坐着更冷。” 云苓应声接过一旁小宫人手上的伞,为陛下撑起,同陛下一起走进养心殿外的漫天大雪里。 雪花随风飞舞在两旁,原本刺骨的寒风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小殿下最喜欢雪了,今个又下雪了,小殿下看见肯定开心。” 想起明朗,梁崇月的目光都是温柔的: “这孩子是朕夏日里生的,却不喜夏,偏爱冬日,孩子心思到底难懂。” 梁崇月是不喜欢冬日的,也不喜欢雪,这雪在京城是增色,出了京城却是能冻死人的。 云苓回忆起了陛下从边关踏雪而归的时候,嘴边的话又止住了。 “一会儿叫慈宁宫里的小厨房早早备好姜汤,明朗若是爱玩,也不必拘着她。” 等过完这个年,她就没什么时间能这样肆意的玩耍了。 “是,奴婢明白了。” 梁崇月到宣德殿的时候,里头的人除了各国来使外都到齐了。 宣德殿内众人听到殿外传来的钟声立刻止住了交谈,齐齐起身站在座位旁边看向殿门口。 万国朝贺,钟声响起,代表陛下即将驾临,整个宣德殿内瞬间安静,舞姬和乐师都停了下来,候在了一旁,所有人都习惯性的屏息以待,只等陛下到来。 “陛下驾到——” 平安尖锐的声音从殿外响起,众人立马伏地而跪。 殿门从外面被打开,殿中烛火忽然齐齐摇曳,冷风裹挟着龙涎香吹入殿内,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朝着宣德殿上首的位置而去。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在龙椅上坐定,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明朗跪地的小小身板上停留了片刻。 “都平身吧。” 威严的声音响起,音调不高却不容置疑,梁崇月广袖一展开,腰间长系着的玉佩和剑鞘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宣德殿内的众人几乎都是经历过陛下夺嫡之战的,哪怕没有亲眼见到,那些日子里皇宫内外处处都是兵马,方才从上首传来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瞬间就让所有人想起了一年前那个从华北杀回来的太女殿下。 那日的场面实在太过骇人,倒也给所有人都提了个醒,皇宫内外处处都是巡逻的士兵,陛下身边还有暗卫,今日万国朝贺本是喜庆日子,陛下却要执剑前来,想必今日不会太平了。 梁崇月一袭明黄色朝服坐在上首的位置,虽有十二旒冕遮挡在眼前,还是清楚看见了殿中众人的一举一动,有聪明人已经收敛了情绪,正襟危坐,不似方才那样轻松自在了。 梁崇月在收回目光之后最后一眼看向了母后和明朗所坐着的地方,与母后对视上后,默默收回了目光,一切都在按照她预设的方向走。 “陛下,使团们都到了。” “那就传召各国使团吧。” 有桌子遮挡,底下的人没谁能看见她腰间挂着的佩剑。 “传——万国使团觐见——” 平安的声音尖锐,传的很远,宣德殿的殿门打开,外面鼓声阵阵,声浪震得檐角挂着的金铃叮当乱颤,是对各国使团的示威。 鸿胪寺的早就等在了外面,听到鼓声便引着各国使团觐见,各国使团的位置都有说法,李温大人特意交代过的,更是要特别注意的。 梁崇月直直的看向殿门外走进来的众人,北境虽是来使之国里国力最为强盛的,但北境皇室在北境连最后一点权势都被梁崇月剥夺了,从前恶贯满盈的北境皇室现在更像是一具空架子,体现她宅心仁厚的工具罢了。 也不知是不是鸿胪寺的特意安排,北境皇室使团走在了觐见使团队伍的最后面,狼瓦虽曾怀有异心,但都被梁崇月处理了,还在边关一战中有功自然走到了最前面。 这些使团在进入大夏境内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随行物件了,每过一关都要重新检查一遍,也就只有北境皇室那样老谋深算的体内藏着蛊才没被查出来。 更不必说进入驿站和入宫这两关检查的更是严格,除了梁崇月默许带入的,其他人更是连身上穿着、戴的都得过刑部检查那关。 “参见大夏女皇陛下。” 宣德殿内跪满了前来朝贺的各国使团,每国使团旁边都站着鸿胪寺卿捧着笏板唱名: “狼瓦使团进献乳香等珍稀香料,以及血参等名贵药材各十箱。” 狼瓦能种植草药的地方不如大越多,这些东西于狼瓦来说已经算是掏空家底的重礼了。 梁崇月默默点头以示满意: “不错,狼瓦的血参不易得,有心了。” 狼瓦的使团听到大夏女皇这句称赞,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赐座——” 平安高呼一声,立刻有宫人上前引导狼瓦使团落座,方才唱名的鸿胪寺卿也回到了早就准备好的位置上坐着了。 第744章 大夏周边各个小国进献的礼物都是费了心思的,梁崇月的手边都是各国进献的礼物单子,摞起来厚厚一沓。 “大越使团进献珍奇宝马十匹。” 大越在那一战中损失惨重,连囤积多年的粮草都吃干净了,梁崇月充分怀疑大越是不是养不起了才给她送来的。 大夏地貌广阔,多的是养马之地,就连京郊大营里头都养着百匹珍稀宝马。 梁崇月对大越的马不感兴趣,人是她的手下败将,马也强装不到哪里去。 “那马现在何处?” “回陛下,都在驿站的马厩里养着。” 大越使团开口,谈及大越马的时候连下巴都是高高扬起的,不知是大越马带给他们的傲气,还是愚蠢。 梁崇月的手摩挲着玉捻,没有搭话,先发消息让系统去调查一番,抬眼间与坐在朝臣尾端的莲池对视一眼,后者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只有坐在上首的梁崇月一人瞧见了,梁崇月收回视线,平静开口: “那就继续放在驿站吧,赐座。” 大越使团像是没想到他们大越的宝马来了大夏就受这样的待遇,为首的年长者还算撑得住气,震惊愣神片刻后,脸上又扯出笑脸应声,只是这笑脸不似刚才的真切。 “我们大越的马儿是最好的,吃得都是上等的草药,死后全身都是宝,到底也是贡品,怎么能就这样养在驿站的马厩里?那地方才多大一点......” 大越使团的队伍里冲出来一个莽撞的少年,说话动作没有一点礼貌规矩,就只有那张脸生的很是不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年长者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可就是这样还瞪着个大眼睛满脸不服的看着她,梁崇月垂眸冷笑一声,无需她多言,一旁的平安就已经开口斥责了: “放肆,陛下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来人,掌嘴。” 梁崇月没有制止,立马就有小太监上前,将方才开口之人从大越使团里拉了出来,左右开弓,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大殿内。 “大夏女皇陛下,稚子无知,还请大夏女皇陛下恕罪。” 方才这群小太监上前来将人拉出去的时候,为首的年长者在拉扯间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些人的不一般,传闻果真不假,大夏女皇身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几巴掌下去,都快没有人样了。 “稚子?” 梁崇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抬手指向那个被压跪在地上,片刻间被打成猪头的少年。 “你们大越管这个叫稚子?” 那小子怎么看都快要及冠了,稚子说的是这样的人吗? “叔公救我,这些人快要把我打死了,你说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 “住嘴,不成回去就把你喂狼。” 挨打的少年说的是大越语,梁崇月只懂一点,但在少年说话间那老者先是斥责了一句,然后眼神就飘到了她这里来,像是在猜她听不听得懂。 少年还在哭泣,眼泪从眼眶飙出,在肿起的脸颊上滑过,看着好不可怜。 梁崇月直接打开面板将方才的几句大越语翻译了一遍,在看见面板上的内容后,梁崇月对大越的鬼心思更加好奇,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新花样。 “大夏女皇陛下,在大越凡是没成年的男子都是稚子,孩子不懂事,还请您恕罪。” 为首的年老者说着说着就朝着梁崇月跪下了,身后跟着的大越人也都跟着跪下了,梁崇月的目光被一双漂亮的棕色眼睛吸引,那人就跪在年老者身边,长得和被打的那个有点像,却是更美的一张脸。 “求女皇陛下放过我哥哥,求您。” 坐在一旁的李彧安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的算计,从前先帝在时送异域美人,现在陛下继位,送的还是这些,真当陛下同先帝一样是个重欲之人? 李彧安心中这样想着,目光还是落在那男子的侧颜上,却是生的不错,似春日化开的冬雪,五官深邃又柔和,像是陛下会喜欢的长相。 梁崇月坐在上首,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她确实有些遗传到了渣爹好色的基因,但是她惜命,不清不楚的男人睡不下去。 “陛下,人昏死过去了。” 梁崇月这里没有喊停,一旁就继续打着,直到将人打晕后又多扇了十几个才停手。 梁崇月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见人已经被打的鼻孔出血了,想来不是装的。 “那就带去偏殿休息吧,着太医去看看。” 别死在皇宫里了,多不吉利,梁崇月心中嫌弃,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却成了他们自信的源头。 大越使团还想再说什么,被一旁候着的平安打断: “赐座——” 平安声音尖锐,传的也远,直接堵住了大越使团接下来要说的话。 大越使团过后就是北境,他们回座的时候,一道炽热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梁崇月,被她无视,新的把戏就在眼前,那些个旧招式就显得没那么有意思了。 “跪——” 北境使团走上前来跪在梁崇月面前,一共就来了两个人,一个年纪大了,脸上还有一道蛮长的刀疤,另一个脸色惨白,唇瓣像是上过口脂也没好到哪去,比起这外头的雪也没红润几分,看来莲池的事情办的不错。 “北境使团进献北山高原黑狼皮草十箱,和珍奇珠宝无数。” 北境本就资源丰富,这些进献贡品都是两位舅舅定下的,梁崇月早就知道了。 “甚好,赐座吧。” 梁崇月大手一挥,献礼环节结束,鸿胪寺卿正想领着人去座位,却见那两个人依旧跪着不起: “此乃我北境九王爷,先前北境一见,便对陛下情根深重,想借前来大夏朝贺之名再见陛下一面,留下陛下身边侍奉,还请陛下成全。”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抛开北境的坏心思,梁崇月想到他身上藏着的蛊虫很可能是刚再某个小老鼠身上吸干了精血爬出来的,心里就一阵恶心,多看一眼都看不下去,至于人长得怎么样就更没心思细看了。 第745章 北境使团此话一出,刚落座的大越使团看向他们的眼神都透露着诡异,尤其是大越使团为首的老者和方才出言求情的美少年,看向北境使团的眼神里都透着恶狠狠的算计。 梁崇月坐在上首的位置,她的五感又本就比旁人要厉害些,这一幕幕自然被她尽收眼底,看着像是两边私下里没谈拢,但梁崇月不相信,这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坐在对面的朝臣们一会儿看看跪在殿上的北境使团,一会儿又看看对面坐着的大越使团,这两边存的什么心思人尽皆知,北境这个脸色惨白,瞧着还有种脆弱不堪的感觉在,大越那个生的才是真的花容月貌,比寻常女子还要明媚。 众大臣们想起先皇在世时后宫场面,不约而同的担心起陛下是否会同先皇一样被美色所诱。 “朕知自己是天之骄子,胜过人间无数,也不是谁都能匹配的。” 梁崇月朝着这两个人摆手,不知道子蛊什么时候会引爆,让这两个人赶紧回位置才是真的。 陛下此言一出,宣德殿上出现了一片低低的笑声,除了朝臣外,各国使团中也有人笑的开怀,尤其是大越的那几个。 跪在宣德殿中的两人脸色难看似土,奈何北境已经破国,再坚持下去,怕是连能不能活着回去都难说。 “是,是我等妄想了。” 梁崇月没有搭话,被这种货色盯上的感觉有点恶心。 “陛下,你是大夏的第一位女皇陛下,往后你的后宫里会有男人无数,为何我不行?” 所谓的北境九王爷像是气不过一般不顾一旁人的拉扯站了起来,朝着她开口质问,那副模样像是被她拒绝,是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在大夏还无人敢这么和她说话,梁崇月简直要被不要脸的男人气笑了,要不是早早布局,她现在就想把人拉下去剁了,省得碍眼。 “陛下恕罪,我......” “陛下是天之骄子,是大夏的国君,九王爷天资一般,见陛下如明月般璀璨心生向往是人之常情,却不该痴心妄想,说出来平白惹人笑话。” 李彧安说的直接,一点脸面没给人留,梁崇月也不阻止,她辛辛苦苦打仗做这个皇帝,可不是为了在这个时候哄这些废物用的。 “不错,朕看九王爷这资质回去之后还是早些成婚的好,再蹉跎下去,怕是这辈子就要耽误了。” 梁崇月说完,看了眼这人越发惨白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 “朕记得大越和北境的关系不错,大越的草药好,该补就补别耽误了。” 听到陛下和君后殿下此言,一众朝臣们也不再压抑自己的笑声,从第一个人笑声大起来后,局面就越发热闹起来了,刚才的闹剧像是没发生过,宣德殿一下子就有了国宴的氛围。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此时无人在意跪在殿前的那两个人,朝臣只在乎大夏的颜面和陛下开心,旁的这些人都是被陛下打怕了的,没什么好顾虑的。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梁崇月已经懒得同这种人废话了,两位舅舅也真会选人,选了个不聪明的带来,却没想到这两个蠢货还能夹带蛊毒入京。 “九王爷此言差矣,北境两年前那一战输给了大夏,连你们北境的皇帝都被我们陛下杀了,你们入京朝贺本就不该抱着这等天真的想法,被陛下拒绝也在常理之中,陛下不杀你们已经是宅心仁厚,做人还是要懂得感恩的好。” “就是,难道非要委屈了陛下收了你入宫才行吗?战败就要有战败的自觉,叫你一声九王爷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一时间朝臣对北境使团多有指责,不知道是谁跟了一句: “主要是也没知道他叫什么,总不能叫那个谁吧?” 梁崇月听着这些话只当是耳朵短暂的失明了,不理会,不在意, 任由这些人发泄着对北境的不满,这也是两位舅舅要带着北境皇室进京朝贺的原因之一。 就是带着他们来受辱的。 “从前的北境皇帝就是一等一的恶人,北境皇室能有什么好东西,万国朝贺这样的大好日子,诸位大人还是不要同小人置气,坏了自己的心情。” 朝臣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北境皇室的那两个人脸色一个塞一个的难看,梁崇月听着舒坦,对北境剩下的皇室有了新的处决想法。 死在北境还是太便宜他们了,恶事做尽,大夏临近北境的州城时常都会遭到北境人的突袭,一到冬日里,北境山上的雪赶上人高的时候,这些北境人就会来抢夺大夏百姓的粮食,杀都杀不尽,到了第二年冬天,又会有新的一批北境人来。 “你们只知道说北境,难道你们座上的皇帝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北境九王爷刚说完话就被一旁的人捂住嘴巴按了下去,随后立马惶恐不安的抬头看向梁崇月,梁崇月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什么,满殿朝臣也都安静了下来,恐这个傻子浑说些屁话,惹得陛下不快,大过年的不吉利。 梁崇月还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神里透出来的冷意,熟悉陛下这一幕的朝臣们都默默将头低了下去,在心里不住祈祷陛下别被这傻子影响了心情。 梁崇月正想让这人继续说下去,她倒要看看这人能在宣德殿上说出她做下的所谓多少恶事,正欲开口之时,眼睛余光看见了正盯着她看得莲池,梁崇月目光上抬,四目相对后,莲池拿起筷子在碗边轻轻敲三下。 梁崇月立马明白,莲池这是在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真正的好戏该开场了。 梁崇月收回视线,转头的时候往母后的方向望了一眼,忽然轻笑出声: “朕不是什么仁义宽厚之君,但朕是天下共主,朕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大夏的长久昌盛;你的父皇也不是仁义之君,他活着的时候,北境的百姓过得还不如大夏的流民乞丐,他多活一日就会有无数百姓被他逼死,朕杀了他也算是顺应天命了。” 第746章 “宿主,那马儿无毒,只是看数值挺烈性的,看样子是没有训练好就送来了。” 系统的声音在梁崇月耳边响起,梁崇月抬手示意底下跪着的两个傻子闭嘴,一旁候着的鸿胪寺卿连忙接话,请两人落座。 看了眼面板上那几匹马儿的数值,不过尔尔,并没有大越使团说的那样优质。 梁崇月朝着平安招手道: “使团送了几匹宝马来,既然全身都是宝,那就去杀几匹烤了送来,数九寒天大家一起喝酒吃肉,一道感受大越各种珍稀草药养大的马儿是何味道。” 说这话的时候,梁崇月笑的爽朗张扬,大越使团却是坐不住了,年轻人中已经有沉不住气得想要起身,被一旁的人用力按住,才没在大殿上像北境那样失礼。 不过动静不小,梁崇月顺势看过去,戏谑般开口: “怎么?大越使团对此有何异议不成?” 大越使团为首的老者到底经历的多了,闻言立马改了脸色,恭敬起身否认: “既是送给陛下的,自然由陛下处置。” “这就是了,一会儿你们也多吃些。” “是。” 大越使团的人落寞坐下,殿上所有人默默移开了目光,陛下睚眦必较,只是杀马没有见人血到底还是陛下仁慈了。 宣德殿上的宴会继续,奏乐声起,舞姬踏乐而起,腰肢纤细十分美丽。 各国使团和大夏的朝臣们像是沉浸在了歌舞里,忘记了刚才的场面,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母皇,儿臣有些困了。” 明朗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声音不大,被歌舞声盖住了大半,梁崇月看过去的时候,明朗已经靠在了母后的怀中,一脸的困乏之相。 “明朗既然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酒过三巡,别吓着她。” 梁崇月侧目一个眼神与斐禾对上后,斐禾上前护着母后和明朗离开了宣德殿。 现在重要的人离开,梁崇月可以放心大胆的期待好事发生了。 大越使团内知道内情的几人喝得不多,剩下都在借酒消愁,席玉的酒酿的好,喝不出度数,但喝的急了就容易上头,很快便会晕乎。 梁崇月只抿了几口,就不再动酒杯。 此时面板上已经出现了倒计时,梁崇月垂着眸静静的等着,看着那数字从十慢慢跳到一,随之就是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恶臭从发生爆炸的地方传来,宣德殿上瞬间乱作一团,尖叫和呼救声不绝于耳。 梁崇月静坐高台看着这出慌乱的戏,北境使团一共就两个人,宣德殿上除了她和李彧安那里,其他地方都是两人一桌,一人毫无征兆的爆炸了,另一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半边身子上就已经全都是毒虫。 这些毒虫带着臭气顺着他的眼睛、耳朵、鼻孔、嘴巴钻进身体里,凡是被毒虫爬过的皮肤都被腐蚀掉了大半,所有人都忙着逃命,只有靠的最近的几人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梁崇月早就在宣德殿上布局,安排好了禁军和暗卫守在殿上,随着爆炸声响起,殿内站着的穿着太监服的禁军和暗卫就行动了起来,开始有序安排朝臣和使团离开宣德殿。 “陛下,这里危险,还是快些离开吧。” 李彧安不知道其中内情,虽是有些吃惊莲池大师的到来,猜到了一二,可这场面骇人,在他心中,没什么比陛下的安危更加重要。 “承钊,送君后去慈宁宫暂避,这里有朕坐镇,朕倒要看看北境这群毒物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北境使团进京朝拜本就是梁崇月与两位舅舅定下的幌子,为的就是逼着北境使团犯错,好顺势将北境皇室一网打尽。 “陛下。” 梁崇月摆手阻止了李彧安接下来要说的话,这宣德殿上的恶臭越拉越重了,比她之前在死人堆里闻到的还要恶心,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承钊一刻也不敢耽误,劝着拉着将君后带离了宣德殿。 李彧安刚离开,梁崇月就看见外祖父手上拿着禁军的剑挡在了她身前。 “这里有臣守着,陛下龙体为重,先行离开吧。” 梁崇月本想坐着看戏,抬头看见外祖父花白的头发,依旧伟岸的背影,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外祖父身后,一掌拍在外祖父肩头: “朕心中有数,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之中。” “骠骑将军,带着定国公退下吧。” 梁崇月没有拿回外祖父手上的长剑,今日宫里出了乱子,外祖父定然不会早早出宫,肯定是要留下守着的。 武将不得带武器进宫,有这剑在手,也是好事。 向劲松还想再说什么,身后传来一道吐血的声音,北境使团内的另一人已经扛不住那些毒虫的威力,七窍流血了。 “快些走吧,朕要准备收场了。” 向劲松是被半推着劝走的,他离开后,整个大殿内的朝臣和使团就都离开了,只有梁崇月和莲池还在殿中,梁崇月静静的观赏着北境使团如喷泉般喷吐鲜血,那血就像是怎么都吐不完一样,好在有莲池给的药粉,阻挡了那些妄想出来的毒虫。 子母双蛊凑到一起的威力确实惊人,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的数据显示,这些血里面还有不少混迹其中,想要冲破药粉结界的毒虫。 因着药粉的缘故,这些喷洒出来的鲜血到了药粉边缘就像是有一道屏障会将其拦下,没多久,那人喷出来的血加上混在血里的毒虫,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层了,还有不少毒虫在往男人身上爬,那模样看着比突然爆炸的那个好不到哪里去。 “陛下别急,这人还有些功夫才死呢。” 莲池端起酒杯朝着梁崇月的方向敬去,在这恶臭难忍的环境下,梁崇月实在是喝不下去。 “你多喝些吧,出了这里,可就喝不了了。” 莲池表面看着是超脱俗尘的得道高僧,私下里什么都来,梁崇月都习惯了,这小子当年被人追杀差点死了,被五花大绑的包扎瘫在床上的时候,还想着找平安要烧鸡吃,他和他怀里那只小蛇没多大差别。 第747章 一人一蛇长的乖巧,人盯着血腥场面下酒,蛇看着顺着血喷洒而出的毒虫眼热,感觉要不是莲池在旁边看着,它就要扑上去大吃特吃了。 梁崇月看得有些生理不适,比起这两个,她还是太正常了。 终于等到那人全身上下的血都喷洒而出了,宣德殿像是被腐肉浸泡过一样,恶臭熏天。 “陛下,这两人没用了,尸体就交给贫僧来处理吧。” 梁崇月摆手,没有拒绝,下一秒就看见莲池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小蛇就冲了出去,直奔那团血污,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在血污中遨游,时不时还能看见黑色的蛇头上顶着几片血肉钻出来。 在短短一刻钟内看完小蛇嗦面条一样把那团血污里的毒虫嗦完了,梁崇月感觉自己已经无坚不摧了,再没有什么恶心的东西能影响到她了。 莲池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一幕,等小蛇吃完后,放下酒杯,走上前去,往地上剩下的血污上撒了厚厚一层粉末,小蛇也不躲,就盘着待在那团血污上面,等着药粉撒下,直到药粉将它的蛇身整个掩埋。 随着药粉撒下,宣德殿上的恶臭淡了许多,梁崇月感觉空气都不那么窒息了。 好奇走上前去,那堆药粉和血污产生了反应,小蛇就在药粉底下钻来钻去,慢慢的,梁崇月就看懂它这是在干嘛了。 药粉和血污的融合很慢,但因着有小蛇在,像是和面一样将药粉和血污很快就混合在了一起。 原本散在四处的血污很快就被和成了一团,小蛇身上的血污也都不见了,站在那堆黑红色的面团旁边,小表情看着是吃饱了,还很骄傲。 “陛下,这坨东西贫僧就带走了。” 梁崇月微微点头,下一秒就看见莲池从身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布口袋套在了那团面团上,将整个面团全都包住后,很容易就将面团收集起来。 地板已经干净了,小蛇和面的水平挺高,只有宣德殿内那股散不干净的恶臭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陛下,毒兽已经清理干净了,贫僧就先离开了。” 恶臭盖住了莲池身上的酒味,又回到了那个得道高僧的模样,小蛇早在他套麻袋的时候,顺势爬上了他的手背,钻进了他的外袍。 “处理干净,别给自己留后患。” 梁崇月此话是提醒也是警告,莲池擅制毒,若不是她有系统这个可以制霸的金手指存在,莲池迟早是要死的。 这样管控不了的高手,长时间的放任下去,迟早出事。 “陛下放心,贫僧会带这东西回去好好研究,或许能研制出解毒的药丸来。” 梁崇月闻言,点了点头,这东西在她这里没什么用,也不能给太医院研究,走漏出去一点都是麻烦事。 莲池从后面离开,刚一出去就有等候在那的平安与他接头,将他送出宫外。 梁崇月从里面打开了宣德殿的大门,飞舞的雪花立马就飘了进来,从她脸上、发梢滑过,殿外站着不少人,积雪已经有一寸深了。 “陛下,大越使团想要趁乱袭击慈宁宫,已经被末将拿下。” 赤嵘领着一具看不出生死的“尸体”走到了梁崇月面前,梁崇月没有仔细去看那具尸体,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殿外跪着的大越使团一众人,还有旁的使团也在此处,宣德殿上发生这样的乱子,万国朝贺被毁,他们还能不能平安回去,每个人心里都没有底。 “大越使团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梁崇月的音调不高,在这冷峻的大雪下,透着刺骨的寒意。 “大夏女皇陛下,这都是误会,我们对大夏是最忠心的,这一定是误会了。” 梁崇月站在檐下,明黄色的朝服上时不时有雪花落下,额前的珠帘垂下,遮住了大半神色,倒更叫人胆寒。 梁崇月没有理会,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缓步走出檐下,手执神剑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似大地之母亲临,圣神不容轻犯。 “当年边关一战,你们和北境联手,妄想将朕和几十万大军留在边关,朕损失惨重,冲破敌营,这才艰难赢下那一战,后来你们的王跪地求朕看在大越那些贫苦的百姓份上,愿意归降,一辈子效忠,朕才给你们留了活路,今日是准备效仿当年刺杀朕的继人,好叫朕此生难安?” 话音落下,神剑架在大越使团为首者的脖子上,只是放着,就已经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顺着剑身滑落到雪地里,在雪地上洇出一朵朵红。 “陛下饶命,我们真的不敢,真的永远效忠大夏,陛下这一定有误会......” 梁崇月已经不想再听了,神剑划过脖颈,话音还没落下,人头已经先一步落地了。 “北境和大越在宣德殿上行凶,毁了朕的万国朝贺,来人。” 梁崇月一声令下,禁军瞬间跪下接旨。 “都给朕听好了,犯朕者,虽远必诛,且朕这次要他们断子绝孙,记住地上这抹红,朕要北境和大越的地都染成这个颜色。” 梁崇月说话间,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越使团瑟瑟发抖,脸色快赶上雪地白,却又无可奈何,此时多说一句,便是早死一刻。 “传朕旨意,朕要北境和大越山川改道,户籍尽毁,彻底纳入我大夏国土,其皇室血脉......绝不允许在存在于天地之间。” 陛下这是要赶尽杀绝了,宣德殿外的众人听到此话,确是不一样的想法。 大越使团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其他使团看见这一幕,心中凉了一半,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也惹出灭国的祸事来。 旁的禁军早就急不可待了,这些年北境和大越私下里没少联系对大夏虎视眈眈,若不是陛下亲自领军,不知何时才能彻底了解了北境和大越。 也就是陛下仁慈,不忍心伤及无辜,不然北境和大越早就该灭国了,也不会有今日的晦气事。 “末将领命,虽远必诛......” 宣德殿外高昂的宣誓声越飘越远,震得雪落得速度都变快了,没过几时就盖住了地上的血污。 第748章 圣旨在当日就用信鹰送了出去,万国朝贺就这样被毁了,梁崇月当晚在宫中祖庙内待了一晚上,至于其他使团就交给礼部和户部去交涉吧。 “大人,陛下那么勤政的一个人延长了免朝的日子,会不会是气狠了,万国朝会毕竟不是一般国宴啊。” 原本再过七日就是年关,各部都放假了,李温和范珲还在筹备着宴请使团的名单,累的李温这几日白发都多了 “住口,陛下之事岂是我等可以非议的?” 李温将刚整理好的名录交给范珲: “范大人,年后三月就是会试,我这里事多如牛毛,若不是真的忙不过来,也不会请你前来相助。” 这一年间,陛下连开恩科,李温确实忙如狗,范珲前段时间受了陛下冷遇,一心想着找补,心中虽是不愿接手这摊子事,却也不能真的放手不管,不然使团那里再出错,他也要受牵连。 “李大人放心吧,我一定将这群人陪好了,争取一过完年就送他们离开京城。” 若不是各地守卫也要过年,怕出现纰漏,范珲恨不能明日就送这些人离开大夏,免得留下影响陛下心情。 此时养心殿内地龙烧得正旺,梁崇月一边吃着新贡的果子,一边看着李彧安安排人给她收拾东西。 “云苓自小跟在朕的身边,没有人比她更熟悉朕的东西放在哪里,你就过来歇一歇,这些事情自有他们去做的。” 梁崇月手上端着一盘子果子咬的清脆,李彧安依旧忙碌着: “这些都是臣妾份内之事,又不累人,多谢陛下关心。” 梁崇月的好意被拒绝,默默将手边的果子往坐在身旁看热闹的赫言庭那推了推。 “君后不来,你多吃些,别傻看着了。” 赫言庭见到陛下推过来的果子也不拒绝,反正争宠是争不过这些人的,不如多吃点。 “陛下,李瑾公公来了,说是太后娘娘那边已经一切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出发,问陛下和两位殿下可要去慈宁宫用午膳?” 梁崇月吃果子快吃饱了,外头风雪大,也不想再跑了。 “出去回话,就说朕这里还有些事情尚未处理,就不过去用膳了。” 平安领命退下,梁崇月随手拿起一旁的后宫名单,新进宫的这几个她是真的不熟,一个也不想带着去。 随意翻看了两页,梁崇月就合上了名录。 “算了,外头风雪不休,让他们在宫里安生待着吧。” 赫言庭不是君后,这件事也不由他来操心,他巴不得没有人在陛下面前碍眼,陛下这几日就陪在他身边才好。 赫言庭咽下嘴里的果子,朝着陛下猛点头,李彧安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本想再劝劝陛下,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午膳在养心殿内用的,梁崇月不饿但是畏寒,现在不吃,路上饿了就更怕冷了。 等到用过午膳后,梁崇月将小李子留了下来,母后则是留下了身边用惯了的李瑾公公。 “朕不在宫里的这段时日,你们要看好各宫众人,不可生事。” 后宫里多了几个人,才进宫没多久,性子如何还尚可伪装,还是要留人注意看着的。 前往京郊温泉皇庄的路上,梁崇月斜靠在母后身上,微笑着看明朗趴在系统身上给系统扎辫子。 系统的毛发不算长,也能扎出小尖尖来,明朗是个能坐得住的,很快就从其中找到了乐趣,在系统身上扎了一排的辫子后,拿过自己正在看得书坐在厚厚的垫子和褥子上靠在小狗身上静静看书,没一会儿就陷入了书本中。 梁崇月看到这里,抬头与母后对视了一眼,两人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慈爱的目光。 “明朗同你幼时像极了。” 向华月这话是感慨也是欣慰,明朗聪慧懂事,像极了陛下,这是件好事情,大夏的江山未来不愁了。 梁明朗听着皇奶奶夸奖自己的话已经再熟悉不过了,正巧看到有意思的地方,连头都没抬,继续看自己的书。 等到了地方,马车悠悠停下,梁崇月掀开帘子的一角朝着外面看去,皇庄里头的仆人已经候在外头了。 梁崇月想喊明朗,见她还在看,收回了手: “继续,停到立马去。” 外头的雪还没停,马车里的温度比外头高上不少,直接下去,怕冻着明朗。 外头传来了平安应声的声音,随后马车又走了起来,等再次停下后,帘子掀开,院子里头的雪都扫干净了,虽还有飘落的雪花,落在地上,短时间内积不出多厚一层来。 “明朗乖,书先收了,随母皇下车了。” 系统闻言在宿主起身前先从明朗身下爬了起来,晃动了一下脑袋,习惯性的先跳下马车,巡视一圈后,再乖巧的站在一旁,静静等着宿主下来。 梁崇月带着明朗和母后下车后,直接进了主屋,这里是皇庄,所有的一切都有专人细心操办,不用她来费心,她是来放松自己的。 梁崇月幼时就常想出宫去看看京城里的繁华和热闹,也看看与沉闷拘束的皇宫不同的地方,这一切直到她快要及笄才得以实现,她比谁都理解明朗到了一处新地方对事物新奇的心态,也不觉着疲惫,任由明朗牵着自己四处去看看。 “陛下,臣妾先安排人去收拾一番。” 李彧安贴心,梁崇月都习惯了,随意的摆手,将这些事情都交由他去做了。 整个主院的主屋和偏屋都烧着地龙,冷不了。 “我今晚想和母皇一起睡。” 在外屋转悠了一圈,走到内屋,明朗看见那张有些简单的大床,虽不如宫里的好看华贵,但她还没试过和母皇一起躺在这张床上,肯定很温馨。 “好,坐了半日的马车想来你皇奶奶也累了,今夜你就跟着母皇睡在这里,不可去叨扰你皇奶奶。” 梁崇月伸出一根食指在明朗面前点了点,心愿得成,明朗心里高兴,学着母皇的模样,伸出小手戳了戳母皇的手指,嘻嘻的笑出声来。 第749章 在皇庄待了五日,明朗彻底玩野了,外头天寒地冻,她和系统还能每日找到些有意思的地方玩耍,对皇宫已经毫无怀念了。 “陛下,户部范大人送了信来。” 梁崇月将所有未批阅完的奏章全都留在了皇宫里,出来玩就要玩个痛快。 知道范珲在处理其他使团的接待工作,梁崇月伸手接过信件拆开来看。 “嗯,朕上次说得有些重了,现在来看倒是长进不少。” 梁崇月将看完的信件合上,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来为她研墨的云苓: “告诉范珲,就说朕对他近日的表现还算满意,就暂且先不动他的位置了。” 平安领命退下,梁崇月晃动着明朗昨日送给她的用彩绳编成的坠子,孩子手小,编得也不精细,但光是这心意就已经足够了。 “陛下,后日就是新年了,陛下不回京过年吗?” 梁崇月无聊摆手,虽然皇庄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但出了皇宫总是不一样的。 “自古以来大有不在皇宫过年的皇帝,今年就不回去了,宫里没什么意思。” 梁崇月这些年在宫里过年真的过得够够的了,渣爹在时,她要陪着渣爹守岁,过了十二点,渣爹要祭祖,她不能进去,也得在外头等着,等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天都亮了。 今年轮到她做皇帝了,这样的苦差事还是先放着吧,等她回宫之后补上就是了。 云苓本想说这样不合礼法,但陛下决定的事情还没有谁能够阻止,她也只好闭口不谈。 当晚,云苓来送膳的时候将明朗和系统留在母后身边用膳的消息带了过来,梁崇月默默抬眼看了眼藏身于梁上的人,还有门口守着的那两个。 这几日李彧安和赫言庭缠得紧,应付这两个人就已经足够她劳心的了,难免忽视了其他人。 美色当前,她却不图享乐,果然,她天生就是做好皇帝的料。 梁崇月摩挲着下巴,忽视了梁上人的眼神,准备今晚去泡泡温泉驱驱寒。 说做就做,简单吃了两口后,梁崇月就命云苓收拾了东西随自己后面林间温泉处。 “林间多凶兽,属下陪陛下去吧。” 云苓刚收拾好陛下要用的东西,一道黑影从梁上落下,饶是知道上头有人,突然落下一人来,还是惊了云苓一跳,险些把手上的东西都砸了出去。 梁崇月本想拒绝,斐禾的眼神看着不单纯,可对上他有些委屈的眼神,梁崇月沉默片刻后,鬼使神差的点头答应了。 “那就你陪朕去吧,云苓今晚早些睡吧。” 温泉在皇庄后面那片林子里,当初发现后,就特意修建了一处别致的小院,位置距离皇庄不远,梁崇月和斐禾一人一匹马儿很快便到了。 梁崇月将缰绳交到斐禾手上,从随身带着的箱子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钥匙打开了小院的门。 小院日日都有人打扫,是个安静娴雅的地方。 这一路上风雪不休,梁崇月身上落下了不少雪花,有这大氅遮挡也不觉着冷。 推开偏屋的门,热气立马就扑面而来,吹得梁崇月的脸都暖和起来了。 “朕记得这处温泉是引得林子深处的泉眼。” 梁崇月脱下了身上的大氅,在斐禾进来后,一边说,一边伸手在温泉里舀起阵阵涟漪。 又是一夜荒唐,偏屋内的仿佛不是温泉,而是有一整个大海在里面,惊涛拍岸,声浪不小,屋内所有东西都被海水浇透了,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光撒入屋内,海岸上才浮出两个搁浅的人。 梁崇月在温泉小院里睡到了下午才醒,折腾一个晚上,后腰酸得厉害,好在有人伺候,什么都不用她动手,就有人主动送来,无微不至。 “昨夜辛苦陛下了。” 斐禾声音关切,梁崇月听着倒不觉着是那么回事,总感觉这老小子在嘲笑她后半场乏力。 对着斐禾贴上来的帅气面孔,一巴掌拍了上去,声音清脆。 “陛下的手可打疼了,属下可以自己来的。” 说罢,斐禾就朝着自己的另半边脸来了一下,声音比梁崇月刚才打的要大得多,梁崇月猛然想起了些事情,她身边这几个好像都不太正常,别再给他打爽了。 “够了,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说完,梁崇月就翻身下了榻,不理会斐禾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和点到为止的落寞。 等回到皇庄,梁崇月一眼就看见明朗正在和系统堆雪人玩,院子里已经有七八个雪人了,为了保证雪人能活的更久,院子里的雪除了路径上的扫干净了,其他地方的都保留着原样,院子里的温度也比屋子里要低得多。 “母皇,儿臣参见母皇。” 明朗像个小甜豆一样就冲了过来,梁崇月半蹲将人抱起,感觉这孩子近日又重了一些。 “外头这么冷,玩一会儿就该回去了,冬日里受了凉可不好治。” 明朗长到这么大,梁崇月也算是体会到了自己幼时被人下毒母后有多心急了。 “我知道,母皇快看,我堆得新雪人像不像小狗?” 梁崇月顺着明朗手指的方向看去,系统正站在两座雪人中间坐的端庄,像是在等着接受表扬。 “不错,光是神态就像了七分。” 听到母皇的夸赞,明朗的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在母皇怀里待了一会儿就闹着下来,继续投身雪人事业当中去。 梁崇月在进屋前还转头看了眼正在玩闹的明朗对着一旁的人嘱咐道: “看好明朗,别叫她冻着了。” “陛下放心,奴婢们明白。” 梁崇月进屋后,脱下身上大氅后,斜靠在榻上,身上还是有些疲惫,斐禾实在过分,都喊停了还装聋,硬生生折腾了一宿。 梁崇月想起来都恨不能再给斐禾来一巴掌,想着想着,梁崇月又有些乏了,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开始昏昏欲睡。 “陛下,您可别睡啊,今夜是除夕,是要守岁的,太后娘娘一早便派人来告诉了。” 梁崇月垂死梦中惊坐起,双眼微微睁开: “朕知道了,晚些再来喊朕。” 第750章 炭盆里头的炭火烧的噼啪作响,自从到了皇庄,梁崇月已经许久不穿龙袍了,只着赤金色暗纹常服斜倚在榻上,看着明朗和系统玩在一块。 “母皇你看,这柏树枝子丢进炭盆中火苗就变成绿色的了。” 明朗的一只手上还抓着一根树枝,梁崇月低头看去,确实和明朗说的一样,火苗上段冒着莹莹绿色。 “当心些,别烫着自己。” 梁崇月刚睡了一会儿,现在还算清醒,明朗靠过来的时候,从碟子里拿了块软酪递到她嘴边。 “想吃就去把手洗干净了再来。” 明朗看了眼母皇手边碟子里的吃食,咽下了嘴里的软酪,朝着母皇张口,将母皇手里那块吃完后,转过头去继续和小狗一起玩火。 “这孩子。” 向华月将这一幕看在眼底,无奈笑了笑。 “你们晚上多看着些,别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梁崇月听出了母后语气里的戏谑,又看了一眼正在烤玉米的明朗。 “孩子爱玩就由着她吧,不然一会儿就该困了。” 说完,梁崇月就命云苓过去盯着了,现在天色已晚,早就过了明朗该睡觉的时候了,怕她一会儿玩困了再不小心烫着自己就不好了。 明朗在炭盆上烤玉米,过了没多久就传来了玉米香甜的味道,她一个个的递到众人手边,偏她自己不吃,就爱烤着玩。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送到碟子里的玉米,外头烤的都是灰,玉米粒看着都焦黑了,看来明朗这辈子是绝下不了厨房的,好在她也不需要亲自去做这些事情,自有人为她准备好一切。 终于过了子时,梁崇月反倒没那么困了,明朗早就玩累了,躺在她怀里头眼皮子一眨一眨的,要不是有人时不时提醒,早就闭眼睡过去了。 “将明朗交给我吧,这孩子今天玩了这么久,晚上睡得熟,不影响我。” 梁崇月正准备抱着明朗回去,看见母后的手已经伸过来了,低头看了眼已经睡着的明朗,默默将孩子递了过去。 母后带着人离开了,梁崇月回到主院,今夜她谁也没留下,屋内灯火通明,梁崇月挥退了侍奉的宫人,拿着一盏烛火走到了主屋后面供奉的牌位,熟练的点香叩拜,困意在熟悉的香火味中消散。 梁崇月盯着渣爹的牌位沉默了许久许久,许多话堵在喉间却说不出口。 最后只留下一句: “父皇,新年快乐。” 转身离开,回到了床上躺下,又久久不能眠,系统打呼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这些年过去,她早就免疫了这些声音。 打开面板,竟然睡不着了,梁崇月干脆开始处理起政务来了。 信鹰还在路上,再过几日就能到边关了,到时候大越皇室就将不复存在了。 至于北境皇室那些人,早就在两位舅舅回京之前就已经全都囚禁在了皇家别院,谁也不许离开,守卫都是大夏的士兵,谁胆敢不守规矩闹着出来,就是死路一条。 看完这些,梁崇月调转了面板上的内容,检查了一遍华北百姓的生活和关中地区的国渠修建进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等到一觉睡醒,母后院子里的小厨房已经做好了元宵等着她过去了。 在皇庄的日子过的飞快,梁崇月将免朝往后延期十日,眨眼间就过去了,后日就要重新上朝了,也是时候回京城了。 所有东西全都收拾妥当,梁崇月身披纯黑色狐裘站在院子里看着明朗一一和她的雪人道别,孩子长大后要面对千难万险,她愿意守护好她此时的童真。 回到宫里,梁崇月一头扎进了养心殿批阅奏折,晚膳都只在养心殿里随意糊弄了几口。 回到熟悉的地方,生物钟瞬间就调整回来了,梁崇月从早起开始就坐在龙椅上在批阅奏章,直到天黑,才处理完剩下的一半。 翌日早朝上,各部年前该汇报的都汇报的差不多了,就只有科举之事需要礼部确定好所有章程找她一一汇报。 早朝结束的很快,新年结束,一切又都回到了正轨,在三月前,梁崇月收到了边关的回信,信上言明大越皇室已经处理干净,一人不留。 曾经的大越皇宫成了到处流淌着无尽血腥味的空室,无数奇珍异宝被送往大夏皇城,大越同狼瓦一样彻底成为了大夏的一部分。 曾经的大越王朝消失在了名叫历史的惊涛骇浪中,成为了大夏的新都城——越州城。 史官得到消息,心中惊叹陛下果决态度和出手的速度,颤抖着手在史书上写下:“春三月,大越国除,其皇室宗亲无遗类,大越国并入大夏,改名字为——越州城。” 梁崇月看到史书上的记载后,没说什么,将史书交还给了史官。 等人走后,烛火将她站在渣爹牌位前的影子照得斜长,投在冰冷至极的金砖地板上。 三月会试眨眼就到了,京城里头近日多了不少新鲜事和人,梁崇月也终于处理完了奏章,得以闲下来喘口气歇一歇。 “彧安,朕带着你出去转转?” 由记得上一次科举他们二人还是监考官,时间过的真快。 李彧安闻言写完最后一行字,才停笔,将还未完全干透的纸拿起来递到陛下面前。 “臣妾才疏学浅,只想到这几题。” 梁崇月将李彧安拘在养心殿里不准他出去,逼着他想殿试的题目,虽然她已经有了几题参考,但身边有这样的能人不用岂不可惜。 梁崇月将那几题看完,默默点头,心中满意。 “往后别这样说自己了,你若是才疏学浅,那朕每年科举招得岂不都是呆子、傻子了?” 梁崇月将题目收好,按下李彧安准备收拾笔墨的手: “朕带你出去看看今年的考生,看看同去年的有何不同?” 李彧安笑着从陛下的手下抽回手,一边收拾笔墨,一边回应道: “考生是人,自然就有所不同,陛下若是愿意带臣妾去尝尝望江楼新出的烤肉,臣妾便愿意同陛下前往一观。” 第751章 梁崇月带着李彧安刚到长安街上马车行动就慢了下来,外头喧闹声不绝于耳。 “看来是考生们都进京了,才会这样热闹。” 梁崇月掀开帘子朝着外面看去,一路上看到不少面容青涩的,看哪里都新奇,看样子是头一回进京。 “还有十日就是会试了,考生多些也正常。” 第一回儿来的考生自然是要到处转转,熟悉路线,将要准备的都准备齐全了。 科举前各大酒楼的诗会雅集繁多,多多露脸,说不准就能入了贵人眼,得到提携。 梁崇月放下帘子,看向李彧安。 李彧安被陛下看得有些不自然,同陛下对视了一会儿后,就先扛不住移开了眼睛。 “陛下何故这样看着臣妾。” 梁崇月看着李彧安今日这身漂亮的天蓝色金银丝锦缎长袍,越是淡雅越是衬得他与旁人不同。 “彧安好看,还不许朕多看了?” 梁崇月说着就伸出了手,在李彧安羞涩的别开脸后,伸出去的手下移,从两人中间的矮桌上拿了一颗果子放入李彧安手中: “天色还早,朕先带着你去看看会试考场,关乎到科举的公平,该检查的还是要仔细检查一番,朕才能放心。” 陛下突然正经起来,李彧安也一改刚才的羞涩,认同的点了点头,他是走过科举的,李家世代出英才,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看,又在京城,无人会对他动手,但他亲眼见识过科举不公的残酷,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马车远远的停在了贡院外头,为了出宫后方便,梁崇月特意让平安换了一顶低调些的马车,刚靠近贡院就被守在外头的士兵拦住了。 “贡院重地,会试在即,闲杂人等不准靠近。” 无需陛下下车,平安从腰间拿出腰牌递上,方才还疾言厉色的士兵看清腰牌后,立马就站直了恭敬退下,将路让了出来。 “属下眼拙,贵人恕罪。”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直接停在了贡院外头才重新停下。 “陛下,咱们到了。” 梁崇月从里面掀开门帘出去,贡院内负责的官员已经小跑着赶来了。 “陛下亲临,卑职来迟了。” “无事,本就是朕突然前来,不怪你们,有一人跟着就够了,旁人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三月科举在即,贡院里头都是礼部的人在忙活,这个时候最是要紧的时候,闻言,一群人相互对视一眼后,推出一位胡子发白的老者。 “臣见过陛下,臣毛文祥,任礼部侍郎。” 梁崇月在李温那听过这个名字,说人是最刚正不阿的,就是上了年纪,性子有些犟,这些人敢把他留下,想来也没有李温说的那样夸大。 “那就毛侍郎带着朕和君后逛一遍贡院,其他人都散了吧。” 说罢,梁崇月带着人离开了贡院门口,朝着里面走去。 上回科举她和李彧安监察,这贡院里头的一切都已经摸透了,就连西南角一处十分隐蔽的狗洞都给发现填上了。 “陛下,这里就是考生们科考时所待的号舍了,今年依旧沿用陛下去年定下的日试形式,每间号舍总共只给五根蜡烛,用完便不再给。” 梁崇月从所有号舍前面走过,遇到觉着不对的还会亲自进去检查一番。 “可有和潜火队提前联系好?每晚都要有人值守,若是贡院起火,会试不及人命重要。” 历朝历代都有因为贡院起火被烧死的考生,这贡院才翻新了没几年,梁崇月近几年内还不想花钱重新翻修。 “都联系好了,会试开始,潜火队就在贡院边上备着,直到会试结束再离开。” 号舍没什么问题 ,梁崇月带着李彧安去看了提前一月就在贡院住下的监考官,这些人年后就进了贡院,一半是上一批监考官中的,另一半是重新挑选的,梁崇月并未将人叫到跟前来一一看过,翻看了一下这些人的资料后,大体有了了解,远处看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 “朕听李温说过你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人,今年监考的大臣中你的名字还是他亲自提的,对于今年会试的安排,你觉着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梁崇月边走边说,语气平和,像是聊家常。 “回陛下,今年的科举完全沿用了上回陛下亲定的科举制度,没有任何改变,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臣愚笨。” 梁崇月就说能在礼部当差的能有几个是像李温说的那样,各个都是巧嘴才是。 “朕想听听真话,这些恭维的话啊,朕都听腻了。” 毛文祥听完此话,沉默了一瞬后,再次开口: “陛下计算周全,什么都想到了,臣可能是年纪大了,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到有什么不妥之处。” 梁崇月继续一步步试探,奈何对面就是不上钩。 眼看日头就高了,还要带着李彧安去望江楼吃烤肉,只好摆手笑着回道: “罢了罢了,那就等你想到了再来回朕吧,贡院里头要仔细注意,科举是考生的人生大事,关乎前程,不可马虎。” 梁崇月交代完这些,人也走到了贡院门口,平安见人出来了,立马驾车朝着贡院门口走去。 “臣等定当谨记陛下教诲,臣恭送陛下。” 梁崇月上了马车,等马车离开贡院外,只能远远看见一个小小背影后,毛文祥才转身回去。 刚一回到屋子里,就被一群同僚围住。 “大人,陛下可说了什么?看了哪里?可有哪里做的不好被陛下瞧出来了?” 毛文祥连喘口气、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就被人堵在了门口,也怪他平日里除了政务上严谨、一丝不苟外,旁的时候最是好说话,若是换做旁人,自然不会有人敢这样做。 “大人喝水,您慢慢说。” 有不懂事的,自然就会有懂事的,毛文祥还未开口,茶盏就递到了手边。 毛文祥接过茶盏,喝了几口放下后,才开口道: “陛下不过是前来检查巡视一番,瞧把你们紧张的,只要规规矩矩做好该做的事情,别想着坏了陛下的规矩,那便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毛文祥是几位侍郎中最不会唬人的一个,有他此言,其他人都放心了不少。 第752章 坐在望江楼风景最好的雅间内,烤肉已经呈上来了,炭烤的烤肉闻着感觉还可以,梁崇月亲自给李彧安夹了一块: “尝尝看,看看这外头的和宫里的比哪里的更好吃些。” 梁崇月对这些烤肉兴趣不大,吃多了容易上火,只用了几块就不吃了,倒是看着李彧安确实喜欢的样子。 “喜欢吃过几日再来,若是叫御膳房的厨子学着做,别吃撑着了,朕还不想这么早就回宫。” 梁崇月今日出来不只是想看看贡院情况,还预备看看这届考生的大体情况如何。 “臣妾是男子,胃口大些,从前身体不好的时候吃不了这些,现在就更偏爱这些一点。” 梁崇月见识过李彧安身娇体弱的时候,虽然长得像个鬼,体质却和瓷娃娃一样,恨不能一碰就碎了。 “那你慢慢吃,朕去窗边看看。” 梁崇月起身走到窗边,朝着底下看去,望江楼的位置极好,一眼能看到很远。 因着考生不一样的穿着,梁崇月一眼就能看出底下这些人里哪些是赴京赶考的考生,有对万事新奇的,也有愁云密布、担忧前程的...... 科举是人生的风水岭,梁崇月看着看着就把目光尽数聚焦在了那些穿着简单、目光警惕的女子身上。 这些人也是进京赶考的考生,一年时间就过了童试和乡试,若不是喜爱读书,绝做不到这样迅速。 她加开恩科,准许女子科考,但同是考生,男子走在大街上,不会担心有什么歹人出现,可女子却不同,皇城根下都是权贵,家境好些的,身旁会带着随行的家丁,大都是怕山高路远,女子在路上遭遇不测,但其中也不乏有家境一半的女子。 她们今日能站在这里,要付出的是远超男子千倍百倍的努力,其中的辛苦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梁崇月看着看着就出神了,直到李彧安站到她身边朝着底下伸出手指出声,她才慢慢回神。 “陛下,您看那,那女子好像也是进京赶考的,不过瞧着状态不大好的样子。” 梁崇月目光顺着李彧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见一女子身上备着书箱,走路摇摇晃晃的,不大稳当。 “平安。” 梁崇月朝着招呼了一声,平安立马推门走了进来。 “奴才在。” 梁崇月手指着那女子现在的位置对着平安道: “去帮一帮,别叫朕损失一个人才。” 平安领命后迅速朝着底下而去,梁崇月站在窗边看着底下的百样人生陷入了沉思。 望江楼底下的女子在平安赶到前就撑不住了,踉踉跄跄的摔倒在了路边,很快便有人围了上去,梁崇月的手拍在了窗框上,第一次嫌平安跑得慢,早知道刚才就叫承钊去了。 心中刚抱怨完,平安就出现在了视野内,朝着人堆挤了进去。 有平安在,梁崇月心中放心了些,没一会儿,人堆就散开了,那女子身旁陪着的却不是平安。 梁崇月看着平安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那女子身边已经有了一位老妇和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两人买了吃食给那女子喂下后就在人身边守着,等着人醒来。 平安没赶上,第一次没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心中仿佛有千万匹马儿踏过。 梁崇月接收到平安抬头请示的视线,伸出手指朝着底下晃了晃,示意他先不要回来。 梁崇月瞧那老妇和男子的打扮应该是京城里头住着的,但家中定当并不太富裕,这几日望江楼底下的吃食可不便宜。 “陛下才开女子恩科两年,这还只是第二年,这样家贫却能考过乡试的女子往后只会越来越多,科举在三月后,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京城一切昂贵,不是她们这样的女子可以消费的起的。” 李彧安话中有话,说的不只是女子前来科举一路不易,更多的是,自古男尊女卑之事,如今她登基称帝,也才不过一年有余,这条路是杀出来的,踏着无数尸山血海走上来的。 不愿意她登基的,死在她手上的臣子不计其数,她想要改变男尊女卑的旧习道阻且长,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 这些女子可以前来参加京城会试,是自身努力的结果,她不相信在她登基之前会有哪家因着女儿不愿意读书就威逼利诱的,父母望子成龙,却盼着女儿得嫁高门,好继续帮协兄弟。 她开创了女子也可以为帝的先河,准许女子科考,但那些为人父母的思想却不是她能左右的,这些女子今日能走到这里,吃了许许多多的苦,不论家境好坏,若是考不取功名,等待她们的不会是如男子落榜时父母的安慰,亲朋的鼓励。 男子年幼中举可被称为文曲星下凡,但这些女子一年之内通过童试、乡试走到这里,失败回家,说不准等待她的只会是家中简单挂上的红绸,和从她出门那日就开始准备的粗糙的红色嫁衣。 她努力的最后也只得来自己聘金翻上一番,家中破败的房屋翻新,兄弟成婚,她出嫁。 这不是她梁崇月想要的,只一年光景就能走到这里来的女子又岂会是等闲之辈,她要彻底改变男尊女卑的根本就要在这件事上为这些女子撑腰。 只有斩断了这个后顾之忧,她才能等来更多意识觉醒、不愿安于现状的女子。 男子科举关系着好几个家族的兴衰,女子科举更像是一条自我救赎的道路,这条路上荆棘遍地,想要过去都得血淋淋的被扒掉一层皮,忍着疼,忍下这条路上的孤独,等到血肉重新生长。 “彧安有此仁心,朕果真没有看错。” 梁崇月的目光重新回到那个悠悠转醒的女子身上,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计算,或许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但这一条离经叛道的路,她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了。 第753章 如今这京城里头处处都是顶着春寒料峭盛开的鲜花,整个一长安街上花团锦簇,欣欣向荣。 晕倒在路边的女子醒来后同老妇道别,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不用梁崇月示意,等人转进岔路,平安抬脚快步追了上去。 “姑娘请留步。” 身后传来有些尖细的嗓音,白芙刚吃了些东西,现在精神好了一点,转过身去回看,入眼的是一张瞧着十分老实的脸,不过面容有些过于柔和,家中父亲行医,只一眼她就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你是谁?做什么?” 平安追上了人,见姑娘害怕立马停下脚步,站在离人三步远的位置,才继续开口: “我家主子十分喜爱读书,却被琐事困住,不得参加科举,今日看见姑娘背着书箱晕倒在地,特来寻问姑娘可是入京赶考的?” 白芙方才刚被人所救,心中对生人的警惕稍减了三分,听到来者是寻问此事,一只手伸到后面,托住了自己的书箱,默默点头。 平安看见后,立马拿出陛下交代的银子: “这是我家主子准备的一点碎银子叫我交给姑娘,还有十日就是会试了,姑娘要保重身体。” 白芙见状连忙摆手,还向后退了好几步: “非亲非故,我怎么能收这些,你家主子的好意我心中记下了,但是这钱我不能要。” 平安跟在陛下身边久了,早就猜到了这姑娘会是这么个反应。 “我家主子说了,能在短短一年内通过童试和乡试的绝不是一般人,只望姑娘能达成所愿,便是为天下女子争光的大事,这点碎银子不算什么。” 说罢,平安大步迈进,直接将那袋碎银子塞进了姑娘怀里,然后立马闪身退后,只留下一句: “京城近日人多,姑娘切记不可亲信生人,别叫好不容易走出来的路再折在半道了。” 手上拿着的银子沉甸甸的,似有千斤重,白芙想要追上去还给人家,结果那人一个拐弯就不见了,她突然跑出来,引来了好几道目光朝着她看来。 白芙能感觉到有目光落在了她手上捧着的钱袋子上,恩人不见,她只能立马转头,将东西收好,心中记下这份恩情,只盼着自己真的能得偿所愿,或许某日在这京城里还能遇到恩人。 平安回来时,见陛下还站在窗前向下看去,弓着背靠近: “陛下,奴才已经将那银子给了那姑娘了,那姑娘起先不肯要,奴才硬塞给她了。” 梁崇月闻言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又向下多看了一会儿,转身对着李彧安道: “可吃好了?” 李彧安瞥见陛下眉眼间似有烦心事,应声道: “吃好了,陛下若是累了,咱们就回宫吧。” “朕还有些政务未完,回去吧。” 外头候着的承钊闻言,抬脚朝着底下走去,去将马车驾到门口,方便陛下和殿下离开此处。 坐上马车,梁崇月就靠在内壁上休息,直到马车回到皇宫才睁开眼睛: “将君后送回坤宁宫,朕前几日有些忙,没顾的上你,晚些时候朕再去看你。” 李彧安猜到陛下能是因为今日在望江楼看见的事情忧愁,这世间女子过的确实不易。 “臣妾恭送陛下。” 李彧安没有说多的旁的话,陛下有事情要忙,那他就去辅导明朗读书,等到陛下忙完了,自会想起他来。 梁崇月在回宫的路上就已经安排系统在查京郊栖云庵的事情,那是一座尼姑庵,环境清幽寂静,里面全都是女子,距离京城也不远,将前来进京赶考的女子安排在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滴”的一声响起,面板出现在了梁崇月眼前,看样子系统那里出结果了。 梁崇月打开刚发送过来的文件,系统查的很清楚,栖云庵从建立到现在一直没发生过什么不好之事,名声远扬,对于那些独自赴京城赶考的女子来说,确实是个好去处。 梁崇月从柜子里面取出圣旨,大笔一挥,写下: “着京郊栖云庵辟房舍供赴京城赶考的女子暂住,每接待一人,待科举终了,庵中便可获一份赏赐,凡赴京赶考过的女子便可前往大夏各大女子书塾任教,若是有人不尊礼法,在书塾内欺辱女子,削去功名,贬为贱级......” 梁崇月将写好、盖好玉玺的圣旨交到平安手上的时候,平安没有丝毫意外。 陛下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政务,好不容易去年积压的政务清了清,空出来半天,还没怎么玩就回宫了,一定是有事要办,不然陛下定是要在外头待到天黑的,说不准就不回宫了。 “去贴在贡院门外,朕要所有考生都看见。” 赴京赶考的学生不见得能逛完京城,但第一个去的一定是贡院,前来考试,至少也要认认路。 一张皇榜帖在那里,凡是考生都能看见。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拿着圣旨退下,梁崇月扔掉了手上的笔,靠坐在龙椅上,有一茬没一茬的想着事情。 当日皇榜张出,京城众人早就知道陛下要抬高女子地位之事,这张皇榜带来的冲击力还不如当年陛下开先例准许女子科考来的令人震惊。 众人轮番的来贡院门口看个热闹,男人们看完就撤了,陛下是女子,女子帮扶女子,他们做男人的还敢说什么? 说了怕是就人头不保了,要怪就要怪先皇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连个女人都算计不过,争来争去,还没争过,不然哪会有今天的日子。 留下来看了又看的大都是女子,天边的太阳的余晖映出来的橘红色天空,也照在了前来看榜的女子脸上。 每个人都明白陛下的苦心,知道陛下这一路走来的不易,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希望和憧憬的光辉。 白芙站在人群里,手上还拿着刚买的馒头,一边吃,一边看着皇榜默默落泪。 幼时她想读书,母亲担心家中钱财不够,劝她说女子读书无用,只有兄弟们读出书来她日后才有靠山。 第754章 是陛下幼时开办的女子书塾收了她,其中虽有艰辛,可若是没有陛下,她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不会有,更不必说通过童试、乡试了。 想起临行前父母说的话: “若是考不上就赶紧回来嫁人,你的路费一半都是勇子家出的,你考不上,我和你娘可没钱还给人家。” 回忆到此,白芙的眼神更加坚定了起来,她一定要考上,若是这次不行那就下一次,只要她努力,总会有一天她也能走到太和殿上去,同陛下一起商议朝事,告诉陛下她的圣举改变了多少女子从出生起就被定好的命运。 三月的京城还没有从冬日的寒冷里走出来,早晚的风都是能钻进骨头里的冷,叫人无处可躲,好在栖云庵的房舍可以遮风避雨,斋饭美味份量也大,除了刚到京城的那两日,白芙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后面每日都吃得饱饱的,睡得床也是她从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会试当天,栖云庵的门口早早就停好了一辆牛车,专门送女子去贡院赴考。 当日早朝结束后,梁崇月回绝了系统前往贡院看一看今年科考女子的邀请。 往后这样努力的女子只会越来越多,他们都要提前习惯才好。 梁崇月处理政务的时候,贡院外头的检查已经结束,所有通过检查的考生入场。 今年的春日比去年要冷些,梁崇月处理完政务没有披上大氅走到养心殿外头,感受着这场料峭的春寒。 会试这几日,连路过贡院外头的猫儿、狗儿都不准大声喧哗,没人想到都已经春日里了,会试期间,京城竟然又下雪了。 大雪纷飞,梁崇月坐在慈宁宫里头听着外面明朗和系统玩闹的声音,炭盆里时不时不发出噼啪声响,梁崇月愣神之际,母后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该你了。” 梁崇月手执黑子,回神后,思索片刻落下一字后又将整局看了一遍,这一局她输了。 “好了,陛下输给了本宫,云苓去取陛下珍藏的宝玉来,本宫难得能赢陛下一回,自然该有奖励。” 梁崇月喜欢各种玉,私库里头藏着不少,听见母后此言,无奈笑道: “去将朕私库里那片和氏璧取来,赠予母后。” 梁崇月说完就开始动手收拾残局,自己这回输了,母后应该这是兴头上,今日应该还要再下两局才够母后解母后兴致。 “算了,不下了,本宫这把骨头一直坐着也怪累的,你陪本宫出去走走吧,后院应当还有几树晚开得红梅正是艳丽。” 梁崇月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起身侍奉母后披上大氅,同母后出了主殿。 外头两个玩疯了的还没注意到这里,梁崇月也没有出声提醒,这应该是今年最后的雪了,随他们玩去吧。 梁崇月随母后走进后院,她也许久没来这里了,好久不见,这里好像更大了些,也更空了些。 “本宫让他们几个手脚轻快的,将后院这片地往边上扩了扩,等到天气暖和了,就在那里给明朗搭个秋千架子,你小时候用的那个已经老了,木头都有些朽了。”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母后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早早就规划出了一片地,看那大小应该不只是秋千架子,还有别的。 “明朗是个惹人疼的孩子,母后可也别惯坏了她。” 梁崇月小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后院里头最多就给她新辟了一块地当田用,还是她先斩后奏的成果。 向华月听着崇月这孩子气的话,垂眸笑了笑,等两人走到梅树下,闻到冷冽的梅花香才缓缓开口: “陛下是天下共主,天下诸事都在陛下心里头放着,留给明朗的就没多少了,自然是要多多惯着明朗,把陛下缺的那份给补上。” 梁崇月明白母后这是在暗指她刚才下棋不专心的事情,她心中确实惦记太多,华北大旱,这场雪也下到了那里,本该是瑞雪照丰年的好兆头,可偏偏前不久,华北刚种下去一批种子,现在下大雪,那批种子怕是要冻死在地里了。 “是儿臣对明朗的关心太少了,明朗还需母后多多费心。” 向华月侧目看了她一眼,攀折下一枝开得正艳丽的送到她手边。 “陛下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了些,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说不准雪过天晴,一切就又回到正道了。” 梁崇月伸手接过母后递来的红梅,冷冽的芳香扑鼻,光是闻着就能叫人心情舒展许多。 梁崇月在慈宁宫里陪着母后和明朗用过晚膳后才回的养心殿,随之一起带回来的还有那枝红梅。 夜晚,梁崇月盯着那枝红梅出神,恍惚间好似明白了母后的意思。 她从前总是想把所有事情全都提前算好,可世间诸事不可能每件事都随她心意,达到她的预期。 或许她确实将自己逼的太急,有些事情是该徐徐图之。 梁崇月想着想着,就着梅花香睡了过去。 会试开始到结束一共十日,随着贡院的大门开了,考生们全都被放了出去,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对前途的憧憬和未知的迷惘离开了贡院。 贡院的大门又关上,礼部的正在里面加班加点的批阅卷纸。 梁崇月这里也没得歇,一时想明白,和能不能做到是两码事,殿试的卷纸还有最后一道题还没有定下来,李彧安已经在养心殿里头住了两日了。 李彧安先前出的那些题能放进会试卷纸上的,梁崇月都放进会试的卷纸上了。 朝中官员不足,今年科举她要略微扩招,卷纸上题目的选择就尤为重要。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直到会试的成绩出来,梁崇月才从李彧安给出的题目里选出了自己要的。 杏榜挂上,贡院外头围了许多人,梁崇月一早就知道了结果,几份成绩优异的卷纸已经送到了她的面前。 梁崇月正一篇一篇的看过,看到确实好的也会不由赞叹: “大夏人才辈出,朕心甚慰啊。” 第755章 会试的名单出来,梁崇月有意的在里面寻找那日那个姑娘的名字,今年考取的女子有五人,只有两人排名靠前,虽不及周萱当年成绩好,梁崇月也已经很满意了。 走的人多了,路慢慢就出现了。 “陛下,这就是当日那姑娘的名字。” 平安上前为陛下指出名录上那位姑娘的名字。 梁崇月呢喃出声:“白芙。” 成绩在这五人之中排在中间,凡是考取女子的卷纸都会随着礼部批阅后觉着好的卷纸一起呈到御前。 在那五份卷纸里面梁崇月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曲莲儿,倒是没叫阿筝失望。 梁崇月将呈上来的卷纸都看了一遍,写得都不错,尤为对叫柴烁的那个印象深刻。 文采斐然,策论写得也是极好,有几分李彧安当年的影子在。 梁崇月想了想,将柴烁的卷纸抽了出来,派人送去给李彧安一观。 会试后没几日的功夫就是殿试,因为今年梁崇月下旨扩招,共考取了一百五十名贡士,太和殿上放不下那么多的桌椅,殿试的地点选在了更大一些的宣德殿上。 看过柴烁的卷纸后,李彧安也对这个男子有了些兴趣,想看看能写出那样气势磅礴的文章来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殿试当日,梁崇月下了早朝和李彧安一起用过早膳后,就到了宣德殿,外头全是排队的贡士。 “宣他们进来吧。” 每一间考桌中间都用屏风隔开了,引领的小太监每领着一个人进来,站在门口的小太监就会报一遍名字。 考生的座位都是随机的,在他们的成绩刚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分配好了。 “下一个,柴烁。” 贡士已经进来了大半,才等到这人,李彧安心中好奇抬头看去,本以为写出那等文章的会是个正值壮年,满腹报国之心都挂在脸上之人,不曾想从殿外走进来一个身形看着有些单薄的年轻男子。 身上青衫洗的有些泛白,布履上还沾着晨露,瞧这样子,家境应当不算好,寒门出贵子啊。 等柴烁坐下后,下一人才进场,梁崇月早就看过柴烁的资料了,家中父亲早亡,母亲靠给人浆洗过活,日子过的清贫。 进京赶考的路费是书塾看他有潜力垫出的,这一路上所花费的银两是村民一点点凑出来的。 宣德殿上处处透着华贵,今日坐在这大殿上的贡士出自寒门的不到五分之一,柴烁一袭青衫坐在大殿上,入目是他此生从未见识过的金碧辉煌,就连笔墨都带着香气,野心在眼底流转,袖中藏着临行前母亲逢得平安符硌着掌心,那是母亲陪嫁的粗绢改的。 原本密实的针脚已经洗的有些松垮了,但每每摸上去心中还是无限暖意,他坚信自己一定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梁崇月的目光在柴烁身上扫过,很快便移开了,马上就是殿试,还是不要影响这些人心态的好。 这样想着,梁崇月忽然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朝着她看过来,耳边此时传来殿门处小太监的叫名: “扬州人士——白芙。” 梁崇月转过头迎上了那道目光,刚才还激动盯着她看的人,四目相对之后,立马就低下了头,不敢再与她对视一眼。 梁崇月被她这副模样逗笑,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只有一旁的李彧安注意到了,自然也明白陛下这是为何。 梁崇月移开了目光,只希望这些人都给她好好考,争取多出几个能叫她眼前一亮的来。 “陛下,所有考生都落座了。” 宣德殿上除了考生外,一半都是礼部的人,一个个眼睛像是鹰一样盯着这些考生看着,那架势像是神仙来了也难作弊。 “那就开始吧。” 平安领命朝着底下坐着的考生们扬声道: “起。” 众人闻言齐齐起身,因为位置有限,便没有行跪拜礼。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指尖抚过案头早已准备好的卷纸,抬眸时目光威严的扫过每一个人: “诸卿平身,今日殿试望诸卿各显神通,都能交出一份令朕满意的卷纸来。” 梁崇月话音落下,就有礼部的人上前来取走卷纸,分发下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枯燥的,李彧安要回去给明朗上课,梁崇月一早便是带着奏折过来的,如今宣德殿内,上头和底下各忙各的,礼部的人漫步行走在大殿之中,监管严格。 终于等到日头西斜,今日殿试才结束,梁崇月早就批阅完了奏折,提前调出面板假借看书之举将柴烁已经写完的内容看完了。 此人倒真没有让她失望,写出的论点新颖,又不超脱实际。 今年殿试的考题大半都和去年一年她忙活的政策相关,柴烁出身寒门,对于百姓生活的艰苦最是了解的。 等到所有考生的卷纸都被收了上来后,梁崇月带着卷纸离开了宣德殿。 殿内的考生们看着陛下离开的背影,心中默默为自己的卷纸紧张,陛下亲自批阅,不论好坏,这都是一件令人惶恐不安的事情。 梁崇月回到养心殿内,李彧安已经从慈宁宫回来了,正在给她布菜。 “时间算得这么准?” 梁崇月将卷纸放在案前,留人专门看守,净手之后走到饭厅。 “陛下今日辛苦了,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 梁崇月今日确实辛苦了,监考无趣,她还不好下去转悠,免得吓到这些考生,再影响他们发挥。 早知道那些奏章就再留一些了,还能留到今日缓解无趣。 “陛下尝尝看,这道鱼是臣妾亲手做的。” 梁崇月闻言眉头微挑,她好久没吃李彧安做的菜了,夹起一块送入口中,味道鲜美,十分不错。 “彧安的手艺又增进了,坐下陪朕一起用些。” 梁崇月一边吃,一边同李彧安说了些今日宣德殿上的事情,当时李彧安走的早,不然她还能有人一起解闷,现在将这些说给他听,感觉又不相同。 李彧安在慈宁宫用的不多,为的就是回来陪陛下用膳,两人在饭桌上说说笑笑,倒真有一种寻常人家过日子的感觉。 这样想着,李彧安看向陛下的眼神里柔情快要溢出来了。 第756章 用过晚膳,梁崇月和李彧安一人一个桌子开始加班加点的批阅卷纸,蜡烛短了就换上新的,时不时抬头朝着对方看一眼,都觉得命苦。 第一晚就批到了丑时三刻,再过两个时辰梁崇月都去上朝了,不能再熬了,这才拉着李彧安安寝。 第二日梁崇月上朝的时候,李彧安就醒了,两人一起用了早膳,等她下朝回来,李彧安还在批阅奏折。 梁崇月本想叫人歇一会儿,但看着昨夜两人的战绩,默默把话又憋了回去,再熬上三天,这些卷纸就能批阅完了,到时候她一定要带着李彧安出宫去好好歇一歇。 “平安,去望江楼定两桌酒菜带回来,一份送到母后宫中,带回来的多按君后的喜好定。” 梁崇月说完,就回到了龙案前,同李彧安苦命一笑,开始今日的坐牢。 李彧安倒是不觉着累,从前他陪着陛下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如今还能陪在陛下身边,陛下心中有他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梁崇月是不知道李彧安心里在想什么,她还要先处理掉今日的奏章。 或许是近日殿试刚结束,这些人也知道她忙着批阅卷纸,奏折比起从前少了大半,随便拿起一本都是些重要的事情汇报,其他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梁崇月看完,眼睛微微眯起,原来这些人也知道高效率的奏折该怎么写啊,她还以为先前那种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养心殿内的两人忙如鬼,慈宁宫内阿筝被留下一起用午膳,向华月知道崇月和李彧安最近忙得厉害,这几日应当是没空过来的,阿筝在这也不会觉着拘束。 向筝心里还记挂着曲莲儿的成绩,从会试成绩出来后,她和莲儿就在兰叙阁里抱头痛哭过一回了,她不是没想过要不去找表姐先问问,左右表姐疼她,哪怕不告诉她,也不会觉着她有什么旁的心意。 可被曲莲儿拦下后,她就歇了这份心思,她还记得那日会试成绩出来,曲莲儿说的话: “只要我能进殿试,未来就算是在我自己手中了,哪怕只是芝麻小官,也好过嫁人为妻,困在后宅,为男人操持家务,费尽心血。” 那日的曲莲儿浑身上下都发散着自由和希望的光芒,这世道对女子的约束条条框框多如牛毛,向筝许久没见到这样鲜活的女子了,就好像从前的表姐一样。 君后近日不得闲,便由向筝陪着明朗温书,看着读书的明朗,她脑中忽有金光乍现,难怪她从小就觉着表姐和别的女子不一样,现在再看表姐这一路走来吃过的苦和得到的东西,原来表姐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自己的未来,和这天底下女子的未来。 向筝陷入回忆中久久不能自拔,她幼时还总嚷嚷着要和表姐看齐,可表姐这一路走来,建立下的功勋,世间再难有人能比。 卷纸批着批着,梁崇月突然感觉鼻子有点痒,打了个喷嚏,一抬头就看见李彧安关切的目光,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说不准是明朗想朕了,等到这些卷纸批完,朕带着你和明朗出宫玩上几日。” 朝堂还有一堆事情,明朗也还年幼,不方便去太远的地方,等到明朗再大些,朝堂更稳固些了,梁崇月不是没有想过带着她去走走,看看自己励精图治的成果,让外面的世界教她上人生的另一堂课。 “好,那臣妾等着陛下。” 两人闲聊了两句,就继续忙碌起来,手边的卷纸,一个上午就下去了十几张,肉眼能看见薄了不少,但和总量想比,还是不够看的。 平安带着在望江楼定的吃食回到宫里后,见望慈宁宫送了一份后,等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就看见陛下正在忙碌,带回来的吃食已经放到了饭厅,平安站在养心殿殿中,面色纠结,不知该不该将自己看见的事情现在说出来,又恐打搅了陛下。 “站在那做什么?” 梁崇月批阅卷纸的间隙抬头看了眼平安,见他面上闪过纠结,眉头微皱: “有事就说,光站在那嘴边自己就能张开了?” 平安被陛下骂了一句,但心里好受多了,立马不纠结,将自己看见的都说了出来。 “奴才到望江楼的时候正好瞧见了那日扶起白芙姑娘的老妇和她儿子在朝着兰叙阁里张望着,起先不觉得有什么,可奴才带着定好的吃食出了望江楼的时候,看见白芙姑娘一身兰叙阁内统一的服饰出了兰叙阁就被那对母子拦住了,拉着她的手说了不好关心的话,还问白芙姑娘是不是考中了。” 平安说到一半,看见陛下停笔,抬头看向他时,瞬间感觉自己当时的感觉没错,继续说了下去: “白芙姑娘拿了银两给那对母子,说是感谢当日吃食之恩,那对母子不愿意收下,只说有缘分,想知道白芙姑娘姓名,白芙姑娘还没开口,就被兰叙阁的掌柜的叫了回去,回去前银两已经塞到了那老妇手中,奴才看了,足够偿还那日的恩情了,可奴才看白芙姑娘回了兰叙阁,那对母子还守在外头,瞧那架势是在那守着白芙姑娘了。” 梁崇月听完冷笑了一声,果真如她当日所料,京城里头住了,好心之人不少,但格外好心的,定是另有所图。 她费心费力的做了这么多,眼看女子的地位在不断攀升,就有人想摘她种了十几年,刚要成熟的果子,这已经不是胆大妄为了,简直痴人说梦。 “陛下,奴才今日去慈宁宫送膳的时候,瞧见永乐郡主也在,太后娘娘留郡主殿下在宫里用膳了。” 平安跟了陛下十几年了,陛下不必说的话,他也能大抵猜到些。 “那好,等阿筝用完膳了,召她过来。” 梁崇月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这等小事,平安便能处理干净,但她更想看见白芙自己立起来,勇敢无畏的处理掉这件事,给后头的人立一块警示牌。 第757章 梁崇月这边和李彧安刚用完午膳,阿筝就过来了,因着猜不透表姐唤她何事,面上还有些紧张。 “臣女见过陛下,见过君后殿下。” 李彧安朝着向筝微微颔首后,继续低头批阅卷纸。 梁崇月则是直接停笔,从龙案后面走了出来。 “去内殿聊吧,朕今日找你有些事情。” 外殿留给李彧安批阅卷纸,梁崇月带着阿筝走到内殿,茶水呈上后,平安三两句话就将事情的全貌说了一遍。 向筝越听越气,原本还以为表姐唤她过来,是和莲儿的事情有关,没想到皇城底下,居然有人敢这么大胆,拿着一点小小的恩情就敢挟恩求报,他们这是欺负这些姑娘从小地方来的,不懂京城的规矩,想趁着姑娘们还未完全成熟前就将人骗到家里去。 “真是畜生不如,表姐威名远扬,这些人还敢在京城里头顶风作案,真是不怕死啊。” “此事若是真叫这群不要脸的做成了,姑娘们这书不就成了给他们读的了吗?” 向筝越说越来火,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这些年跟在表姐身边,看也看会了一些事情。 这样的毒计要是真成了,那往后这京城里头打着这种主意的阴险小人怕是要成堆成堆的守在长安街上了。 到时候没有危险,也要叫这些人创造出危险来了,为的就是逼迫这些姑娘们遇到麻烦,这样他们就好出手相助,再挟恩求报了。 “表姐,你说要我怎么做,我这就去办。” 梁崇月猜到阿筝听完这件事会是这个反应,缓缓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后道: “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做了好事,到现在为止也没做什么违法之事,你想怎么做?” 向筝闻言,微微愣住,心头更是一股无名之火发泄不出。 “明知他们所图不轨,就这样放过他们?我做不到。” 向筝心头憋火,端起茶盏就猛喝了一口,险些被烫着。 “朕今日唤你过来,一是因着白芙在兰叙阁内做事,你能帮着照看一二,二是想让你派人多教教,小姑娘一人离乡赴考,对京城里头的事情一知半解,这才容易叫人钻了空子,这样的考验只有她自己解决了才算解决,才能给后面的人一个警醒。” 这些人心思歹毒,但那老妇只是她看见的,她没看见的还有更多,阴暗的角落里说不准还有更多的人早就盯上了这些赴京赶考的姑娘们。 这些姑娘聪明好学能吃苦,过了会试就是能做官的,因着家庭影响,从前又只知道读书,缺了些远见,没见过什么大场面,难保不会因为坏人的几句好话,和几副首饰就心动。 年少而慕少艾,姑娘们心中总是盼望着能嫁得良人的,一时间多年努力有了结果,又找到了后半生的依靠,很少有人会不被这样虚构出来的美好打动。 她们不好左右旁人的决定,只能是提醒几句。 女子想要真正的不靠男人站起来,光是这样心态上的成熟就要历经许多年才能有所成长。 “就只是这样吗?那白芙要是年纪小脸皮薄,狠不下心来回绝怎么办?” “京城里头每条街道都有巡城的官兵,一板砖砸下去,砸中的人里头一半家中都有人为官,只要想摆脱,总是有办法的,这种事情,她若是求到你跟前来,你再出手也不迟。” 阿筝是定国公府的千金,和她的关系又好,这是满京城里头都知道的事情,白芙有千万个自救的办法,只要她能抓住,她就能摆脱。 有人在她身上做局,想要破局还要看她自己。 “我明白了,表姐放心,有我在,那对母子别想如愿。” 看着阿筝眼底正义凛然的模样,梁崇月是了解她的,出身定国公府的姑娘哪会有真的天真无邪之人,有阿筝看着,想必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好了,朕也要继续忙了,近日你那兰叙阁内生意肯定不错,你也早些回去吧。” 向筝闻言立马起身,朝着表姐行礼告退: “那我就先走了,表姐等我的好消息吧。” 梁崇月目送阿筝离开,起身回到龙案前,看了眼批阅到一半的卷纸,叹了口气,继续忙碌起来。 刚出了养心殿的向筝突然止步,转头看向养心殿巍峨的牌匾,有些懊悔自己刚才光顾着生气,忘记向表姐打探莲儿的成绩如何了。 现在再回去又太刻意了些,表姐也未必会告诉她了。 “害,罢了罢了,反正莲儿也不想提前知道,那就再等等吧。” 向筝一遍朝着宫门外走,嘴巴里一遍念叨着。 她进到养心殿的时候看见表姐和君后正在批阅卷纸想来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吧。 这样想着,向筝的思绪从殿试结果中抽离,满脑子里都是表姐在养心殿里和她说的那些话,她一定要好好治治那对母子,叫她们知道律法之外除了人情还有道义。 律法约束不了这些人,想钻这个空子,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梁崇月又打了一个喷嚏,这次连眼皮子都没抬就朝着李彧安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 “肯定是阿筝在念叨朕,她刚走,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了。” 现在虽已经开春,但皇宫里头并不算暖和,前几日还下了雪,养心殿里头的地龙才停了两日就又烧了起来,梁崇月根本不怕自己会感冒。 批阅卷纸满打满算花了四天,梁崇月、李彧安同李温商议前三甲的排名商议了一整日。 “陛下,柴烁的文采自是不必说的, 他容貌俊朗,可也不必因此就降下一级,他本是可为状元之才。” 殿试的时候,梁崇月留意过了,底下的考生里头,就属柴烁长相出众,旁人不及他的一半,但自古探花都是貌美者,若还不如状元郎容貌出众,怕是难以服众哦。 梁崇月沉默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柴烁状元之位。 “李大人说的不错,自古探花都比状元貌美,今日打破这道规矩也不是不可。” 说完,前三名的人选定下,接下来便是决定三甲排名,这些梁崇月和李彧安看完了卷纸,心中都有数了,早就在卷纸上打好了成绩,只要按照成绩大小排名即可。 第758章 殿试成绩出来那日,金榜前围满了前来看榜的考生,梁崇月带着李彧安站在望江楼的窗边看着不远处贡院外的热闹,就一如从前,不同的是,上一次是梁崇月一人站在这窗边看得。 那个时候时局不稳,她不便出现,免得引来一些人的歹心。 “今日望江楼的烤肉改良了,你一会儿多吃些,等到天气再暖和些了,朕带着你去训猎场打新鲜的烤着吃。” “臣妾多谢陛下。” 梁崇月摆手,她对烤肉没有李彧安那么喜欢,今日看他用的香才多吃了两口,这下饱了,就什么都不想吃了,只一味的站在窗边朝着贡院外头看去。 此时的贡院外头热闹非凡,因着今年陛下下旨朝堂缺人,要进行扩招,凡是过了会试的考生录取了大半,整个贡院前喜气洋洋,热闹声梁崇月站在望江楼上都听到了。 人群之中,梁崇月还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阿筝陪着曲莲儿和白芙一起看榜,看见中榜之后,三人兴奋不已,直接抱成一团,欢呼雀跃。 这一幕落在梁崇月眼中,她的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了,女子本就该这样鲜活肆意才对。 三人之中只有向筝知道表姐一定在哪里看着这里,大概率就是望江楼的天字一号雅间,她欢呼过后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果真看见雅间窗边站着一月白色的身影,就是表姐。 向筝朝着高处招手,兴奋的像是个刚及笄的孩子,梁崇月看见了,抬手轻轻摆动了两下,那小姑娘更兴奋了。 看到另外两道目光也朝着这里看过来,梁崇月闪身站到了窗子里面,她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她在这里,远远看着,分享这份喜悦就足够了。 白芙顺着向东家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看见,不明所以,但她现在说不出的开心和激动,很快便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曲莲儿聪慧非常,光是看着阿筝这副模样,虽没看见人,也猜到是陛下在那里。 陛下是天下女子典范,今日是放榜的日子,陛下定是会来看的。 曲莲儿想起放榜前日母亲同她说的话,说是荣家已经在和父亲商定下聘的日子了,却被父亲找借口挡了回去。 她不是不愿意嫁到荣家,两家是世交,她和荣大哥从小便认识,母亲们也偶尔会说些他们二人般配的话,只是荣大哥不是个上进之人,未来会过的如何,就连母亲都不敢保证。 荣家是好,若是嫁过去婆母亲厚,她和小姑子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后宅之中总是过得下去的。 可就这样将一生托付,午夜梦回,她心中总是害怕不安的。 如今她自己有了功名在身,二甲十一名,虽不太高,但已经足够了,她的未来终于不必依托于男人,往后如何,全掌握在她自己手中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光是想着,她就几度要落泪。 是陛下给了她这个机会,没有陛下,她现在应该已经嫁人,或许都有孕在身,即将临盆。 但丈夫不上进,她的未来连一眼望到头都难。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哭得我都想去考一考了。” 向筝给这个擦完泪,再给那个擦,一条帕子已经湿了一半了,用力挤挤都能出水来了。 两人被郡主殿下的话逗的破涕为笑,周围气氛又欢快了起来。 “今日你们高中,我心情也好,咱们吃饭去吧,一会儿这里的人越挤越多,出去都难。” 向筝看着那些踮着脚要往里面挤进来看榜的人越来越多,不想再久留,直接牵着曲莲儿和白芙的手出了人群。 她们带了七八个家丁护着,有家丁在前面开路,倒是不用她们自己挤了。 阿筝已经想好今日吃什么了,冬日里头吃锅子最好不过,又暖和,又好吃。 “白芙姑娘,白芙姑娘,这里,我们在这里,可是高中了?我这傻儿子说你一定能中,怕你紧张,就来这等你了。” 听到这在熟悉不过的苍老声音,向筝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这两个跟屁虫果然跟到这里来了。 这些日子她听着表姐的话,暗中派人开导了白芙,还将这京城里的规矩同她一一说过,将她教的不再畏缩怕事,白芙也出去和这对母子说清楚了,竟还是不死心,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们三人在家丁的保护下,出了人群,那老妇的嗓门不小,一下子吸引了不少出来和挤不进去的人顿足看热闹。 “白芙姑娘,我们买了芙蓉糕,就是你说好吃的那家,你来尝尝啊。” 那对母子被定国公府的家丁拦下,他们都住在京城里,就算没和永乐郡主说过话,也是见过她人的,谁都知道永乐郡主和当今陛下私交甚好,这对母子也不算傻,没敢硬闯,只是站在家丁后头一个劲的叫嚷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喊的是谁。 “白、白芙姑娘,这个是我刚买来的,很好吃的,你尝尝。” 那正值壮年的男子将用油纸包裹的芙蓉糕穿过家丁肩膀中间的空隙朝着他们这里伸过来,那神情欢喜,目光热烈的像是在迎接妻子,但那副模样实在油腻难看,看着就叫人恶心。 “这两个泼皮无赖。” 向筝这些日子听了表姐的话,一直忍着没收拾这两个泼皮,现在人都舞到贡院门口了,这样大声喧哗,这是想要毁了白芙的名声,好让她无路可走,只能乖乖下嫁。 早在那日出宫之后,向筝就派人去查了这对母子的底细,这对母子原先在城西也有房产,后来因为这男的家暴妻子,将妻子打的痴傻,连人都认不得了,妻子娘家闹到了公堂,房产换了银两,一半当作赔偿,剩下一半母子二人去了京郊租了一间小屋住下。 手上没有田产,靠着卖房留下的银两只能支撑一时,男子又是个好吃懒做的,母子两人一合计便将主意打在了前来赴京城赶考的穷姑娘身上,那日还真叫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到了饿昏过去的白芙。 第759章 向筝实在是忍不了了,这么努力的姑娘不该毁在这对奸诈的母子手上。 向筝正欲上前,手臂却被人抓住,侧目看去,是神色坚定的白芙。 “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郡主殿下不必为我费心搭理这些人。” 向筝不是没见到过白芙刚到兰叙阁的时候,整个人虽然经历过会试,但骨子里依旧畏缩,对这硕大的京城,有着自己的畏惧和不敢。 这才几日,现在再看,白芙刚才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很快就被坚定代替,在众人的注视下,直直的走向那对奸诈的母子。 向筝在心里啧啧出声,难怪这人人都说权力是最上等的补品,有功名在身,和金榜有名到底还是有差,这人瞧着都硬气起来了。 白芙不清楚郡主殿下心中所想,她只记得金榜挂上后,没几日就是进宫面圣了,她一直仰慕陛下,这些年是陛下给了她希望,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宫面圣,绝不能叫这两个人毁了她即将冉冉升起的新生。 “当日我在长安街上饿昏过去,是你们将我扶起,给我买了糕饼充饥,白芙心里十分感激,会试过后也给了二两银子以示感激,银子你们也收下了,为何还要一直缠着我不放?” 那老妇倒是没想到先前看着不起眼的小姑娘今日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于她,察觉到四处看过来的目光中暗藏讥笑,老妇脸上闪过难堪,垂眸掩下眼中愤恨,再抬头的时候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了。 “当日姑娘可怜,我老婆子看见姑娘饿昏倒地,心头担心不已,买了平日里见过、吃过最好的糕饼给了姑娘充饥,这些日子哪里是缠着姑娘不放,分明是担心姑娘在这硕大的京城里头孤苦无依,忧心姑娘你的身体罢了,姑娘如今高中了,怎么好歪曲事实,当日还说要好好报答我老婆子,我老婆子是不放在心上的,可你也不能这样忘本啊?” “姑娘这么说,叫我老婆子日后还怎么见人,明明那日是姑娘你自己说过不论是否高中,以身相报于我家,我家犬子日日挂心你,你却这样忘恩负义,你这样的人怎么好为官的?” 那老妇人的话字字清楚的落入梁崇月耳中,系统早在这件事闹开之前就贴心的打开了面板,将摄像头对准了那场闹剧的主人公。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那老妇人沟壑的脸上滚落的泪水,瞧着倒是可怜,一旁的向筝瞧着直接气笑了,向家家风严谨,阿筝又是被家中宠着长大的,虽说上过战场,那也是真刀真枪明着来的,哪里见过这样颠倒黑白的市井人户。 好在有曲莲儿拦着,不然就中了那老妇卖惨的奸计了。 “你这老妇人说的话好没道理,人家姑娘辛辛苦苦赴京城赶考,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眼看曙光就在前方,怎么可能为了那几块糕饼就答应以身相报,你那儿子瞧着也不像什么神仙转世,非得叫人一见钟情。” 曲莲儿小嘴一张,也不点破那老妇的心思,只说些明眼人都能看得见的,贡院外头大都是过了会试的人物,这点小心思不至于看不出来。 老妇身边站着的男人听了这话,瞬间怒目圆瞪,看向曲莲儿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曲莲儿对上这人的目光,这桩事情她已经从阿筝那里听到了全部,这样的卑劣之人就算没有这些家丁在,他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动手。 就只会恃强凌弱,就是看着还有个人样,实际禽兽不如。 “怕是想要毁了人家姑娘声誉才好叫你如愿,仗着姑娘在京城没有依靠,这才日日痴缠人家,如今人家姑娘已经高中,你若是再说这些毁人清誉的疯话,贡院外面多的是官兵,将你拿下好好审问,以儆效尤。” 向筝一开口就端得上位者的做派,京城里头很少有人不认得她的,就连进京赶考的举子们也多少听说过这位永乐郡主的大名。 日日都能入皇宫,还是当今陛下唯一皇嗣的师傅,被定国公府和陛下宠着长大,就连先帝的公主都未必有她势大。 “你们、你们仗着家世好就这样欺负人,倘若她真的没说过这样的话,难道我老婆子就敢在这胡言乱语不成?” 说着,那老妇捂着心口像是被气的急火攻心,连站都站不稳了。 一旁的孝子见状,立马搀扶起老母,对着白芙满脸失望和愤恨: “白芙姑娘,如今高中了,我家高攀不上你,可我也没逼着你嫁给我,可你怎么能对自己说过的话也不承认了,若我母亲有个好歹,你就是杀人凶手。” 孝子说完,还想让旁边人给他做个见证,可今日这周围的人大半都是考生,不是考生也是考生的家里人,如今陛下和太后娘娘跟前的大红人永乐郡主在此,这白芙姑娘又刚刚高中,谁会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市井门户得罪了郡主和进士。 这些人也都不是傻子,他这套若是在酒楼茶肆亦或是菜市上或许会有看热闹的同他迎和几句,显然这里不是。 没人接茬,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那些看了成绩的,恐惹祸上身就算是要看热闹也是远远的站着,根本不敢靠近永乐郡主身边。 孝子见没人搭腔,气焰一下子就下去了大半,但这样的人一张脸皮是最最紧要的,眼看着周围人眼中不屑和嘲讽加剧,孝子面子挂不住,便将主意又重新打回了白芙身上。 刚要开口,就被白芙厉声打断: “够了。” 郡主殿下和曲小姐都在为她说话,白芙心中原本只有三分的勇气瞬间暴涨,看向那对母子的眼神森冷,丝毫没有刚来京城时的胆小怯懦。 冰锥似得目光扎向那男子和他怀中扶着的老妇: “那日我饿晕在长安街上,是你扶我起来,给我买了吃食,我十分感激,但从未说过要以身相报的话,所花银钱我已经加倍给了,不曾想这其中恩情是二两银子买不来的,原就是打定主意要算在我这寒门女身上的账?” 第760章 白芙话音落下,老妇脸色白了又白,他们原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但白芙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了,这件事就变味了。 见那老妇还要说什么,白芙从袖中掷出一个钱袋,落地时钱袋里滚落出几锭碎银: “这是你们算得‘救命钱’,我百倍还给你们,若是再堵在这贡院门口编排是非,谏院的言官们,怕是比我更想听你们讲讲什么叫做‘滴水之恩’。” 说完,白芙扫过周围驻足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地上散落的碎银上,若是早知会被这样的人纠缠,她说什么都不会吃下那两块糕饼,这碎银几两已经够她全家一年的花销了。 曲莲儿细心的察觉到了白芙藏在坚强外表下的愤怒和悲伤,见那对母子听了白芙的话四处打量寻找着白芙说的那些言官,在看见贡院门口的官兵朝着这里过来,两人瑟缩了一下脖子。 老妇也顾不上演戏,扑似得冲到地上飞快的捡起碎银死死攥在手里,准备带着儿子离开此处。 临走前知道白芙的主意是打不上了,还不忘回头朝着白芙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但见识过白芙的厉害,知道她如今有功名在身,也不敢继续大声辱骂,两人相互搀扶着就想离开贡院前。 “站住。” 身后传来官兵冷峻的声音,那对母子不解回头看了一眼,见到说话的人身上穿着官服,头都还没回,脚已经迈开了大步,想要逃跑。 刚跑出去两步就被早就等候在不远处的官兵拿下了。 “贡院门前大声喧哗,公然污蔑、讹诈进士,带回去查问。” 那对母子叫喊冤屈的声音随着镣铐声远去,看热闹的众人看见这一幕,默默散开了,一些本就好事的心下暗自出了一口气,感叹好在自己今日没有多嘴,不然怕是要被带着一起走了。 面板上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了白芙如释重负后充满希望的脸上,梁崇月关掉了面板,看着不远处三个姑娘朝着这里过来的身影,默默离开了窗边。 “臣妾恭喜陛下。” 梁崇月刚落座,李彧安就起身为她斟酒。 “有何可喜?” 这样问着,梁崇月还是将酒杯端起,只等着李彧安说完喜事就一口饮下。 “自然是喜今年春闱陛下又得了几位人品贵重的女进士。” 梁崇月就知道李彧安要说这个,回应他的是梁崇月喝空了的酒杯。 “是啊,人品贵重最是难得,要都是这样就好了,朕的大夏......” 后面的话,梁崇月没说,李彧安也明白,官场沉浮,再贵重的人品也难免被环境影响,虽不会变成残害忠良、欺压百姓的恶人,但能保证初心者少之又少。 他只希望这些女子不会叫陛下失望,大夏终有一日能变成陛下想看见的那样。 吃完饭后,梁崇月就带着李彧安回了宫,金榜张贴,这几日鹿鸣宴就要开始了,上回的鹿鸣宴梁崇月有事没有参加,如今她继位,也到了她给新科进士们簪花的时候了。 “今年的鹿鸣宴你陪着朕一道去。” 李彧安从前是太师,回京之后这样的宴会就没缺席过,这次自然也不能少了他,免得他心思细腻,再一个人感怀难过。 这次春闱梁崇月忙的时候都是李彧安和礼部交涉,她也不能用完人就丢了。 “真的吗?臣妾多谢陛下。” 李彧安听到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像是有星星在里面闪烁。 “不必特意穿宫服,朕许久没见你穿朝服的模样了,穿那个吧。” 后宫男子的宫服多半都是根据以往嫔妃们的宫服改的,上面多的是各色花样,李彧安穿着是好看,就是太花哨了,与他的气质不符,所以李彧安入宫之后,常年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纯色,上面最多也只有三四种图案点缀。 梁崇月说完,盯着李彧安看,李彧安就如她料想的那样,眼睛瞬间就红了,盯着她看得眼神中有感动也有爱,果然男人就是好哄。 梁崇月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马上就不只是眼睛红了,两人下车的时候,天色还早,平安本是来迎陛下下车的,抬眼就看见陛下和君后殿下的嘴边又红又肿,立马将头低了下去。 只当作是都没看见。 “这几日辛苦彧安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朗那里再迟上两日再授课吧。” 刚沉浸在满腔爱意里的李彧安对陛下的话无有不依的,乖巧点头后,目送陛下离开,回坤宁宫的路上,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梁崇月哄了一个回到养心殿,也准备给自己放放假,如今新科进士已经出来,很快就能补齐朝堂上的不足,等到这批人按部就班上岗之后,她就可以更加清闲了。 梁崇月斜靠在贵妃榻上,目光扫过殿中侍奉的人,忽然惊觉头顶上好像换人了。 梁崇月歪着头看着房梁上的那抹黑袍,以往斐禾不是藏的很好吗? 怎么今日半边袍子都垂下来了,梁崇月轻咳一声,云苓立马上前为陛下奉茶,那梁上的人影也在第一时间转过头来看向她。 面具之下是另一双眼睛。 梁崇月抬手挥退了云苓奉上来的茶水,云苓也跟着陛下抬头看了眼梁上,心中了然,带着殿中侍奉的宫人退下。 “还不下来?” 井随泱听命立马从梁上一跃而下出现在陛下身边。 梁崇月依旧保持着斜靠的姿势,抬手将他的面具从脸上摘下,是一张许久不见的俏脸。 “朕记得这梁上的位置是定好了的,今日怎么换了人了?” 面具落地,发出碰撞声,井随泱双膝下跪,垂着头,将脸颊往陛下手上靠了过去。 梁上的温度有些低,井随泱那张小脸也是冷的,摸起来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手感很好,纤细的手抬起井随泱的下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倒影: “掌令大人说陛下近日辛苦,特换我前来,给陛下换换口味。” 第761章 井随泱说着就用脸颊蹭起了梁崇月的手,满眼倾慕之情看得梁崇月很难不跟着动情。 “你们倒是懂事。” 她已经许久没有召见井随泱侍奉了,朝廷之事多如牛毛,后宫还有好几个眼巴巴的等着她,隔了这么久再见,井随泱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外头的天渐渐染上了灰蓝色,西垂的落日还挂在天边。 梁崇月沐浴过后出来,瞧见井随泱眼尾的一抹红,揉了揉酸痛的腰肢。 还是夸早了,饿久了的哪有懂事的,差点这腰就要交代在今天了。 养心殿里头地龙烧的正旺,梁崇月乌黑的发随意的披在身后,未干的发梢落下的水珠将身上白色的锦袍打湿,粘在美人后背上。 “陛下,属下来为您擦干头发。” 井随泱靠近的时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同她身上的花香交杂很是叫人舒心。 梁崇月坐在交椅上,任由井随泱为她擦发,殿内已经被打扫过了,还熏了香。 “斐禾去做什么了?” 梁崇月悠悠开口,感受到身后的手一顿,等了一会儿,井随泱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 “属下不知,掌令大人没同属下说过。” 在井随泱看不到的角度,梁崇月的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斐禾才会主动将别人推到她面前来,亦如鼓动李彧安放弃太师身份,入主东宫。 她已经半年多没召见井随泱侍奉了,斐禾能将他找出来送过来,不可能只是想着给她换口味。 她后宫里头还有没侍寝过的呢,真要换口味,也不会是找井随泱过来。 梁崇月抬手阻止了井随泱为她按摩的手,冷声道: “下去吧,朕这里往后不用人在梁上候着了。” 井随泱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刚收回来的手指慢慢蜷缩,指尖被攥得通红。 “是,属下告退。” 井随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在他拐过那道屏风回头的时候,梁崇月还不忘朝他一笑,像是安抚。 等养心殿的大门打开又关上后,梁崇月本就不达眼底的笑意彻底消失。 “宿主,需要我去查查吗?” 系统试探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梁崇月轻轻摇头: “没什么好查的,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罢了。” 梁崇月不觉得斐禾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偷偷去干,但要是真有事,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梁崇月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已经温凉的茶水,脸上丝毫没有了纵情后的娇态。 系统蹲在距离宿主八丈远的位置瑟缩着,宿主没叫它查,可它还是忍不住担心,点开了面板。 看着斐禾驾马疾驰在山路上,系统看了眼前面发生了何事,看着看着眼睛都放大了。 这群人倒是真的不怕死,宿主这才好脾气了多久,这些人就忘记宿主的雷霆手段了。 梁崇月啧啧两声关掉了面板,以它对斐禾的了解,这件事他应该能处理干净,就是不知道回来之后,宿主这里能不能说得清楚了。 梁上少了一个人,梁崇月只当没发现,该怎么样怎么样,今日陪着这个,明日就去看看那个。 入宫快小半年还未侍寝过的后君,短短五日,梁崇月就睡了三个。 系统自从知道斐禾去忙什么事之后,时不时的就打开面板看看他还是死是活,可见宿主像个没事人一样,它也不好说什么。 鹿鸣宴上梁崇月和李彧安两人盛装出席。 梁崇月一袭明黄色翟衣端坐上首,龙袍下摆垂落玉阶之上,今日只带了个玉冠,简单也少了些压迫感。 身旁的李彧安没有穿说好的官服,而是一身月白色的华服,只比上次国宴穿的素净了些。 梁崇月问起,他也只回: “臣妾已经是陛下的君后,自然不能再穿从前官服,陛下对臣妾的爱护之心,臣妾心中明白。” 李彧安一直都是懂事的那个,梁崇月对此也不再多言。 跟在君后身边的承钊闻言,默默低下了头,想起今日早上君后殿下穿上后又脱下的场景,不明白为什么陛下已经很宠着君后了,君后还要这样坚持守礼。 梁崇月拿起面前酒杯,抬手间对着底下众人道: “诸位爱卿,且看新科才俊。” 陛下话音落下,席间站起七十八名进士叩首谢恩: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抬头看向底下众人,目光从最前面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在柴烁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诸卿平身。” 丝竹管弦之声下,舞姬甩水袖起舞,梁崇月一边品酒,一边看人。 李彧安替她添了一块糖渍樱桃,梁崇月看到后,夹起尝了,甜蜜的汁水在口腔迸发,确实有些甜了,配上凉水用正好。 “味道不错,彧安也尝尝。” 随着梁崇月话音落下的还有一块糖渍樱桃。 上首二人琴瑟和鸣,底下的老臣已经见怪不怪了,从前李太师和陛下一起上朝的时候比这更甚的他们都见识过了。 这点小场面,看得他们都习惯了。 但除了老臣外,其余新高中的进士们看见这一幕,心头不免震惊。 李家桃李满天下,席间不知多少进士都想不通李太师当时为什么要放弃太师之位入宫,失去自由,甘愿一生都只能待在那红墙金瓦内。 如今看来,李太师在那座巍峨的宫殿里找到了自己此生的追求。 李彧安乖巧,梁崇月也乐意惯着,席间一直有目光小心翼翼的朝着他们这里看过来,梁崇月知道那目光不是看她,是看李彧安的。 年幼高中状元,十三岁成名,成了不知多少读书人的榜样和目标。 他自愿放弃太师之位,只愿能入宫陪在她身侧的时候,梁崇月也曾惋惜过他的才能,若不入宫,在她的朝堂之上应该会有更好的发展。 “朕去水玉亭那坐坐,晚些再回来。” 李彧安见状也想跟着,还未完全站起身来,就被梁崇月按了下去: “这么多人等着你呢,朕的好君后跟在朕身边久了,连自己从前是做什么的都忘记了?” 第762章 说罢,梁崇月起身离席,底下众人见陛下离开,纷纷侧目望去。 梁崇月没有理会这些目光,自顾自的朝着水玉亭走去,现在还不算暖和,刚喝了几口冷酒,现在身上倒是更冷了。 梁崇月接过云苓递来的暖炉,将身上大氅拽紧了些,站在亭内,看着碧波荡漾下的一池春水。 “微臣曲莲儿见过陛下,微臣白芙见过陛下。” 身后的脚步从她离席后就一直跟着,梁崇月没在意,这两人倒是跟到她面前来了。 “起来吧,找朕有什么事?” 梁崇月连头都没回,看着一池春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微臣是来向陛下道谢的。” “微臣也是来向陛下道谢的。” 白芙说话间,眼睛余光还朝着陛下身边跟着的大太监处看了一眼。 平安察觉到后,余光微微朝着她那里瞥了一眼,白芙立马将目光收回,脸上除了紧张还有无以言表的激动。 “高中是你们努力得来的,朕开女子恩科不只是为了你们。” 梁崇月为的是天下女子,她不求这一句感谢,她只盼着大夏能够更好。 曲莲儿高中那日就从母亲那里得知,父亲突然改口准许她参加科举是陛下将父亲叫去,说了此事,她能有今日,不是因为父亲突然想开了,是陛下暗中相助的结果。 “可若不是陛下相助,曲莲儿绝没有今日。” 白芙闻言顾不上陛下能不能看见了,也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梁崇月笑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上这两人的目光,先行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都坐吧,不必拘礼。” 水玉亭里已经摆好的茶水点心,梁崇月刚坐下,云苓就俯身给几人倒茶。 温热的茶水下肚,梁崇月感觉身上都暖和起来了。 抬头对上这两人还有些拘谨的模样,眉眼随之温柔了不少: “朕知你们要说什么,朕不需要你们的感谢,你们若能永远牢记初心,一心为民,朕此番就算没有白费。” “大夏的路还很长,往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如你们当时一般的姑娘,朕帮了你们,往后你们也帮帮她们,这世道女子不易,应当携手并进。” 曲莲儿和白芙因为陛下的一句话沉默了下来,面上的拘谨未散,但目光坚定了许多,看向陛下时的眼神也愈发坚定起来。 “是,陛下放心,微臣一定牢记陛下今日教诲,此生不忘。” 梁崇月眉眼温和的看着这两个正直青春的姑娘,眉眼间还有些少女的天真和煦,官场沉浮,希望她们说到做到吧,千万不要失了本心才好。 两人之中只有曲莲儿那日在望江楼内近距离的见过陛下一面,整个京城早十几年前就在流传着陛下的传闻。 什么少年天才,天之骄子,小小年纪就政绩卓越,她也算是从小听着陛下的这些故事长大的。 可陛下出宫之后鲜少参加京城女孩们的聚会,她心中仰慕却一直不得见。 陛下从公主成了皇太女,一时间整个京城都震动了,那些人都觉着陛下虽有才能,却是女流之辈,做不得一个好皇帝,直到陛下出手将此事慢慢压下,京城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少不了汹涌的波涛暗流。 后来陛下被贬去了关中,她曾听父亲和大哥在书房说过自从陛下离开京城,京城的各方势力迅速割据分裂,中立一派是保皇党,却见不得未来国君是个女子,所以算不得是陛下的势力。 武将向来是以定国公为首的,算是陛下身后的主要支持者,父亲早在陛下出事前就投入了定国公门下,一心盼着陛下继位。 可天不遂人愿,天子心意流转,无人能够揣测,那些日子父亲日日愁的不行,母亲知道后,时常去大相国寺烧香拜佛祈求先皇早日让陛下回京。 再后来,十四皇子弑兄逼宫,陛下如神兵天降,制服了十四皇子和躁动的官兵。 但那日之后宫中就传出了陛下弑父的消息,面对史官在史册上的记录,陛下从未解释过一句,她背后有定国公府,占了大夏兵力的大半,无人敢不服陛下。 因为不服的都死了。 她也受到了那些传言的影响,对陛下是畏惧的,这世上难能有人能不畏惧天子,阿筝算一个。 但今日陛下几句话让她见识到了一个和传闻不大一样的陛下,史官的记录未必有假,凌驾在皇家亲情之上的是权利,自古夺嫡之战本就多凶险。 她不清楚陛下的那些兄弟是否和陛下一样从小聪慧,敢只身入敌营,两年就解决了困扰大夏多年的边关困境,随后半年不到就拿下了北境。 但她现在十分清楚且明确一点,开女子恩科的是陛下,为女子立新法的是陛下,这个皇位换了谁来做,大夏都还在,可不是谁都能做到这些,只有女子才知这世道女子的艰难。 梁崇月和这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暖和起来后,也乐得听听这些寻常百姓家的趣事。 “陛下,您不知,要是没有您当初办的女子私塾,微臣现在可能大字也不识得几个,教导的夫子人真的很好、很厉害,他们不会因为我们家境贫寒就看不起我们,什么都愿意教给我们,比微臣阿兄在县里读的书孰夫子教的还要好。” 梁崇月闻言,端起茶盏掀开盖子,轻嗅茶香,隐藏在茶盏后面的嘴角扬起一个了然的弧度。 她怎么可能不知,开女子私塾需要渣爹点头,但开私塾的银两都是母后和外祖家出的银子,国库里的银两要留着挖河修路、打仗......用处千万种,哪里有那么多的银两能花在这看不到收益的事情上来。 渣爹同意,百官都不会同意的。 “在微臣家乡还有比微臣还要聪明的姑娘,夫子说个两遍,她们就记住了,可后来家中杂活没人做,她们就不读了。” 瞧着白芙说着说着,声音都随着情绪低落了,梁崇月虽没有亲眼去大夏贫苦的地方看过,但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姑娘生活各有各的不容易。 第763章 白芙的那些话,梁崇月全都听进了心里,可她也爱莫能助,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女子的崛起要靠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才能实现。 曲莲儿坐在一旁,见白芙几句话将陛下说的不说话了,桌子下面的脚朝着白芙踢了踢,接收到白芙不解的眼神后,要不是陛下在这,她那白眼都要翻到白芙脸上去了。 白芙不上路子,这尴尬的局面只能她来处理了,好在她擅长这个了。 “荆棘丛生中,走过的人多了,自然就有路了,慢慢来,这日子总是越来越好的。” 安慰了白芙,见她眉目舒展了,曲莲儿很快便换了一个话题,看向陛下的眼神犹豫中带着亦如放榜那日的坚定。 “陛下,微臣想同陛下求一道恩典。” 说着,曲莲儿就起身跪在了梁崇月脚边,这一幕看得白芙睁大了双眼,但梁崇月明白她这是在求自己都未来能真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梁崇月低头正视这个跪在自己脚边的姑娘,跪拜的姿势虔诚的像是她的信徒,梁崇月没忍住抬手,挑起她额前的碎发。 “还记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吗?” 梁崇月没有直接给这个恩典,但她先前发布的律法之中已经隐晦的提及了此事,不过这个破坏婚事的人不能她来做。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也不能因为一个曲莲儿就挑起男女对立,这于曲莲儿来说是解决她眼前困苦的好事情,可对于其他尚在努力中的女子来说却是一桩可能会毁了她们未来的事情。 这世上也没有不付出就能有回报的好事。 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梁崇月看向曲莲儿的视线里淡去了刚才的温和,慢慢变得看不出温度。 “是,微臣明白了,是微臣唐突,陛下恕罪。” 曲莲儿再次跪拜的时候,发丝从梁崇月指尖滑过,梁崇月敛下眼眸,一旁的云苓见状,出言道: “两位大人告退吧。” 白芙因为从小到大的眼界影响,她看不清眼前局势,但也能感觉到莲儿开口之后,陛下不似刚才那样温和的像是春日里的暖阳。 温暖阳光下慢慢浮现出了寒冬里还未化开的冰刺,叫人只敢仰视,不敢靠近。 曲莲儿颤着身子抬头,见陛下连一个眼神都不再多给,心下惶恐不安,却也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同白芙告退。 见这两人离开的背影,梁崇月从石凳上离开,云苓一个眼神过去,底下跟着的宫人立马站在了水玉亭的两端,再不许旁人靠近。 “陛下,这底下的锦鲤这样有活力,奴婢去给您拿鱼食。”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云苓的话朝着亭子下面看去,碧绿的湖水里游动着不少的锦鲤。 “也行。” 云苓见陛下同意,这种小事自然是不许她亲自跑一趟的,早就有仆人手上拿着鱼食候在了岸边,云苓去将鱼食拿来,梁崇月拿起托盘上的勺子一勺一勺的往下撒着鱼食,底下的小鱼从一开始的争抢,到后面好像是察觉到今天老天好像格外开恩,争抢的速度都减弱了。 “陛下,鱼食没了,奴婢再去取。” 梁崇月一勺接着一勺,听着勺子和食碗发出的碰撞,听到云苓的话才低头看了眼只剩下最后两勺量的食碗。 “不必了。” 最后两勺喂完,梁崇月将食碗随意的放在亭子边的栏杆上,云苓小心翼翼的从陛下面前将食碗拿了下去,跟在陛下身边多年,她已经能十分敏锐的察觉陛下所有外露的情绪了。 陛下今日心情不好,但应该不是刚才那两位大人的过错,这几日陛下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起先她还以为是陛下前段时间太忙,突然清闲下来,疲惫感上来了,但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的心情依旧不见转好。 云苓站在陛下的身后,和一旁的平安四目相对,两人用眼神交流着陛下的情况。 平安这几日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云苓看过来的时候,默默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天上指了指。 云苓的目光跟随,抬头也只看见了攒尖顶,不明白平安这是什么意思。 平安很想和云苓姐姐直说了,但陛下在此,他不敢,只好将手指收回,一切作罢。 梁崇月看着慢慢回归平静的湖面,心情却一直难以平静,闭眼沉默了一会儿,直接拨通了和系统的联系。 “去给朕查,斐禾死哪去了。” 系统正和明朗玩得开心,开春了母后后院的鲜花开了一片又一片,明朗正在给它做花环,耳朵里突然传来了宿主阴冷的声音,吓得它整个狗儿一抖,也顾不上配合明朗比对头围了,连忙把先前查到的东西发给宿主。 宿主那边还未挂断联系,它也不敢擅自挂断,只能自己静音,方便宿主看完资料后,再有事找它,能第一时间回复。 面板瞬间打开,系统那边没了声音,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的资料和斐禾正在林子里奋战的身影,心里的火气并没有下去多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梁崇月冷眼看着敌人包围圈里杀人不眨眼的斐禾,能看得出来他的左臂有伤,还在强撑,四方台的人不知道都死哪里去了,独留他一个人奋战。 “这些人打着梁崇祯的名号,一直暗自密谋,传闻先帝创立大夏之初除了传国玉玺之外,还有一块龙玺,龙玺面前玉玺无效,宿主登基那日没拿出龙玺,他们就贼心不死,一直在寻找这块龙玺,在会试结束的那日开始就将主意打到了皇陵里去了。” “四方台先收到的消息,那个时候宿主在忙着春闱的事情,想来斐禾可能是不想让宿主分神,觉得自己就能解决此事,这才没和宿主说的吧。” 梁崇月冷眼看着面板上陷入苦战之中的斐禾,身旁没有一个人,周围和他对战的看起来武功都不弱,没有查清楚情况,就以身入局,这不像是斐禾的风格,其中有怪。 第764章 “那龙玺在哪?” 梁崇月先前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她从小就在养心殿里长大,养心殿里哪一块砖头底下有什么她都知道,这龙玺是不是这群人捏造的,梁崇月都怀疑。 系统还在监察斐禾的身体情况,陛下突然改了话头,它还愣了一下,随后就将查到的消息发给了宿主。 “是有这么个东西,不过在渣爹小时候就给摔坏了,长这个样子。” 面板上的画面飞速的跳转着,出现了所谓龙玺的照片,看着比玉玺还要简陋一点,像是先祖皇帝亲自雕琢的。 “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尽量把上面的磨损都做出来。” 比起斐禾去哪了,梁崇月现在更想看看这群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宿主,那斐禾那里不管了吗?” 系统询问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梁崇月眼角眉梢带了淡淡的笑意,看向远处的眼睛里空无一物,似乎再美丽的风景也入不了她的眼。 “能不能活着回来由他自己吧,顺便查查四方台里最近是不是不太安稳。” 这些东西就连梁崇月都不知道,那群人又怎么可能知晓,可四方台创办的时间比渣爹活着的时间还要久远,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东西是从四方台里传出来的。 梁崇祯已经死了一年了,这些人还能闹得起来,倒真是小瞧了梁崇祯了。 上辈子能坐上皇位,果真没有简单的。 梁崇月站在亭子里沉默许久,不远处席面上时不时传来谈笑声落入梁崇月耳中,梁崇月朝着平安看了一眼,平安立马上前。 “去给朕查查最近皇家别院里,朕的哪位好弟弟心思活络了。” 渣爹给她留了不少弟弟妹妹们,一时间还分不出来这群人后面又勾搭了哪个不怕死的,朝廷内才安静没几日,这些人就想着给她找麻烦。 既然见不得他闲,那大家就都别想睡个好觉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领命悄声退下,听着那头席面传来的热闹和少年们天高海阔的志气,梁崇月脸上带着笑意,起身从亭子里走了出去。 回到席面的时候,见李彧安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看样子是没少喝酒了。 “陛下,陛下您来了。” 李彧安眼前已经没有来时的清明了,但还是一眼就穿过人群看到了缓缓走来的那一抹明黄色。 梁崇月一出现,席间的谈笑声便止住了,众人难免拘束起来,梁崇月伸手将李彧安沾了酒气的发丝从脸上抚去,在身后人看不到的地方,指尖按在他的唇上,滚烫的唇瓣像是要着火了。 “时辰不早了,跟朕回去?” 从陛下出现的那一刻起,李彧安已经看不到周围人的身影了,耳朵也自觉屏蔽了这些人的声音,听到陛下说要回去,便连忙点头,唇瓣在陛下还未收回的指尖摩挲,有些痒,是他自己送上去的。 “李温。” 梁崇月朝着底下喊了一声,李尚书立马放下酒杯,快速起身走上前来。 “臣在。” 梁崇月双脚站立不动,手上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只转过头去,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全部隐藏在宽大的龙袍后面。 “这里就交给你了,朕和君后先回宫了。” 李温闻言,立马躬身道: “臣等恭送陛下、君后殿下。” 有李尚书此言,还在推杯换盏间的众人连忙放下酒杯,起身站在原位躬送两人离开。 李彧安喝多了,坐着的时候,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还不明显,一站起身来,脚下一软,整个人扑进了梁崇月怀里。 梁崇月也不在乎别人目光,在这里,她不离开,现在还无人敢抬头多看一眼。 倒是李彧安脑子还有最后一丝清明,知道就这样扑进陛下怀里,此举不妥,撑着最后一点理智想要从陛下怀里出来。 李彧安比梁崇月高了一个头,见他不愿坏了规矩,也不坚持,一个眼神过去,承钊立马上前扶住李彧安。 等梁崇月带着人离开了鹿鸣宴,席间才又渐渐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先将君后扶上马车。” 今日出宫的马车不小,承钊将君后放在马车内,就转头下去了,等梁崇月上来就看见李彧安已经倒在了榻上,眼神迷离的望着她。 梁崇月无奈一笑,一旁跟着的云苓听见陛下的笑声,跟上的步伐后退,慢慢退下了马车。 承钊见到陛下身边的云苓姑姑退下来,脸上闪过不解,但也没问什么。 梁崇月坐在塌上,距离倒下的李彧安还有一点距离,进了马车,梁崇月就不再装了,脸上笑意淡去,靠着内壁撑着头,思索着那些破事。 正想着,腿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十分好看,还没等梁崇月说什么,紧接着李彧安就贴了上来,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瞧他醉的难受,眉头紧锁的样子,梁崇月没再说什么,伸手扶平了他紧皱的眉头,下一秒,手就被李彧安的手抓住,拽到脸前,一个炽热的吻落在梁崇月的掌心,梁崇月都能感觉到他现在都燥热。 “不能喝就少喝些,喝多了自己又难受。” 梁崇月没有收回手,细密又热烈的吻一个个落在她的掌心和手背上,等到李彧安亲够了,眉头才彻底舒展开,在心里轻声呢喃了一句:他想喝的。 君后这么威严的身份压下来,他平日里想做些什么事情都要三思后行,也只有喝多了,才敢这样对陛下,若不是这是在外面,他还想喝的更多。 因为李彧安喝多了,马车一直停到了养心殿外面的宫道上,直到再也走不了才停下。 梁崇月本想让承钊将人带走,但手还在李彧安的手里死死的攥着,没有一点想要松开的意思。 梁崇月沉默了一瞬,抬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再不醒,今日过后,满宫都知道君后在鹿鸣宴上喝醉了。” 这话梁崇月是打完人后,贴在耳边说的,李彧安闻言瞬间就瞪大了双眼,不知道是话起的效果,还是被打醒的。 总之下马车的时候,李彧安脚步还有些虚浮,但他能装,硬是装得叫不知情的人看不出来也是种本事。 第765章 瞧着李彧安醉得昏昏沉沉躺在龙床上的模样,梁崇月神色自然的移开了视线,对着承钊吩咐道: “等君后酒醒之后再将人带回去,晚上叫坤宁宫的小厨房备着些吃食,免得他半夜醒了会饿。” 说罢,梁崇月就转身离开了内殿,她对一个醉鬼没什么激情。 云苓将醒酒茶放下后,也带着人离开了内殿,好叫君后殿下好好休息。 承钊将醒酒茶端着正愁怎么让君后喝下去,原本躺在床上的人悠悠转醒,朝着空荡荡的内殿扫视了一圈,没看见想见的人,眼底落寞尽显。 承钊可看不出君后此时心里在想什么,见人醒了,连忙将醒酒茶端着去给君后。 “殿下,快些用了这醒酒茶,再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就不会头疼了。” 李彧安抬手接过,一饮而尽,并不好喝的茶汤味道在口中久久不散,硬是叫他酒醒了三分。 若是平常,他这个时候就该掀起被子离开养心殿,但酒醉后,他总是更加贪念她的气息,哪怕只是在这床上多待一会儿,他也顾不上宫里那些个规矩礼法了。 梁崇月人坐在外殿,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只当是没听到的。 李彧安很会调节自己情绪,这些事情上面无需她来费心。 梁崇月手上不断把玩着玉捻,这是她心神不定或是心有盘算的时候常有的习惯。 云苓将陛下手边的茶水换成了醒酒茶,梁崇月闻到味道,云苓还没离开,就被她出声制止: “拿走,朕不需要。” 云苓闻言,只好将醒酒茶端走,为陛下重新上一壶好茶。 近日朝堂无事,梁崇月坐在龙椅上坐了一个时辰,系统那里还是没有消息,算算时间,平安这个时候可能才到皇家别院。 调查也需要时间,梁崇月越等眼神越冷,比起外头快要入夜的天色还要冷。 “陛下,臣妾今日贪嘴多了几杯,给陛下丢人了。” 李彧安的声音打破了养心殿内的平静,梁崇月侧目看去,李彧安领口微开,想来是睡着的时候不安稳弄开的。 “彧安不必多心,鹿鸣宴上本就该把酒言欢,彧安做的很好。” 梁崇月向来对事不对人,李彧安无辜,她便不会将不好的情绪带到他们之间,不然以李彧安内耗的程度,到时候可能更加麻烦。 见李彧安刚睡醒,反应还有些迟钝,梁崇月抬眼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也到时候该用晚膳了。 “云苓,传膳。” 李彧安见陛下没有以酒醉之后不便侍君让他离开,脸上笑意明显。 “那臣妾先去沐浴更衣,再来陪陛下用膳。” 梁崇月同他笑着点头,等着他离开后,整个人靠坐在龙椅上,从一旁摞起的册子里抽出了一张写满今年科举高中的进士,鹿鸣宴结束,接下里的宴会就是礼部自己操办,她和李彧安不用再出席了。 但鹿鸣宴结束,高中进士们的任命就该确定下来了,这些本该由礼部操办好了,再将名录送到御前,但有几个人,梁崇月想要特别关照一下。 今年高中的女子一共只有五人,李温是个会揣测圣意的,定会稍加优待一下那五人,但白芙是个实心眼的,去了太好的地方未必玩的过那一颗颗九转玲珑心,不如将她外放的远一点,从基层打磨,说不准十年过去,等她一步步攀升,再回京城的时候,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样想着,梁崇月在那份名录上落下几笔,写得很快,像是早就想好的一样。 至于那些高中的男子,就看李彧安今日有没有特别注意,觉着不错的了。 不过大体上和殿试的成绩应该没有多大出入。 写完这些东西,梁崇月将册子收好,等了一会儿,李彧安从水房回来,依旧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只是发梢还在滴水,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绽放的白莲,清透漂亮。 “陛下。” 声音还有酒醉后的沙哑,眸子干净温和,又回到了梁崇月最熟悉也是最喜欢的样子了。 “头发也不擦干,小心着凉了。” 梁崇月接过云苓手上的长巾,为李彧安擦干头发上的水渍,等头发擦的半干了,晚膳也已经备好了。 “宿主,四方台的消息查到了。” 系统的声音此时响起,梁崇月应了一声,让它将资料发到面板上,先和李彧安用过晚膳,她再来好好看看斐禾是怎么管理四方台的,这群小鬼想背着她做什么。 梁崇月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许久没碰到这样不怕死的,正好这个时候她也有空腾出手来了,那就不能怪她下手太狠了。 神剑也许久没见血了,日日都在背包里叫嚣着饿了。 这顿晚膳用得舒心,李彧安酒醒之后,梁崇月问了些鹿鸣宴上她离开后发生的趣事,想从李彧安那里听到几个有印象的人。 结果听到最多的就是柴烁的名字,看样子,此人确实与众不同。 “难得见到彧安这么看重的人,他是状元,日后不必说定是要入翰林院的,那旁的人呢?彧安可有觉着不错的?” 李彧安一时猜不透陛下这样问是真的想知道鹿鸣宴上他还觉着谁不错,还是在试探上是否有意培养自己看重的人选。 李彧安思索了片刻,陛下已经在祖庙立誓此生只会有明朗一个孩子,绝不可能自己打破誓言,明朗也是他的孩子,陛下这应当不是试探,是真的想知道鹿鸣宴上还有谁比较出众。 想到此处,李彧安也不再掩掩藏藏,将鹿鸣宴上的事情大半都和陛下说了。 哪些人学识渊博,眼界长远,哪些人心思缜密,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还有些高中后难免得意忘形的,在鹿鸣宴上多喝了几杯,有些失态了的。 所有人和事情,李彧安把自己记得的都和陛下说了,一共七十八人,他记住了大半,剩下的没再他面前怎么露脸,他并不了解。 梁崇月听完,心里有数了,这些东西李彧安能看得到,想必李温也一直留意着,估摸着再过几日那任命的奏章就要递到御前来了。 第766章 当晚,梁崇月并未留李彧安下来,用过晚膳就派人将他送了回去。 刻意忽略了李彧安走时落寞的眼神,梁崇月今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所有人都退下后,梁崇月打开了面板,听着系统啃骨头的声音,看起了系统调查的结果。 系统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伪造的龙玺已经放在了背包里,就连尺寸大小都一模一样。 梁崇月将其拿出来看了看,玉得材质算不得上乘,是先祖皇帝亲手雕刻的,那个时候可能大夏还没有品质极高的玉石。 后来的这些玉不是打出来的,就是挖出来的。 手指在龙玺上滑过,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都在诉说着那位老者当年的故事。 梁崇月将龙玺放回了背包里,面板上系统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四方台内部果然出问题了。 梁崇月冷着脸看完了这些,第一次对斐禾的能力提出了质疑,难怪不告诉她,四方台里出现了反贼,是他管束不力。 但他若是直接将此事同她说了,她或许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毕竟人心难测,墙头草想要倒戈是人无法阻拦的。 “斐禾将此事解决的怎么样了?” 系统嘴上的东西已经停了,默默调整着面板上的内容,将目前的结果展现给宿主看。 “斐禾以身诱敌,将内鬼钓了出来,现在还在审问,就是还不知道和这群内鬼勾结的是哪位。” 面板上斐禾坐在一堆染了血的刑具前,面具之下只露出一双杀红了的眼睛,死死盯着十字架上正在受刑的人。 惨叫声不绝于耳,隔着面板听,系统都觉着骇人,默默用爪子捂住了耳朵,假装自己听不到就不怕了。 “大人省省心吧,你那心尖上的皇帝没几天日子了,女子根本就不配坐上皇位。” 架子上挂着的人胸前都已经被烙铁烫熟了,大片大片血肉模糊的焦块粘在身上,好似感觉不到疼一样,一边吐血,一边笑的癫狂,仔细看,那人的牙齿已经掉了大半,从口中涌出黑乎乎的鲜血下是烧焦的皮肉。 “梁崇月弑君夺权,本就来位不正,你被美人糊了心,助女人祸国,我看你死了怎么面对陛下。” “你就是她梁崇月的一条狗,没自己的根骨,连太监都不如,亏得陛下还那么看重你,若不是你和梁崇月勾结,陛下又怎么会死?” “连名字都没有的走狗,你辜负了陛下,你不得好死,梁崇月死得那天,你也活不了,哈哈哈哈啊啊啊啊......” 烙铁还在继续,地牢里处处都是皮肉烧焦的味道和这群反贼时而痛苦时而癫狂的叫嚷声。 “还有力气说话,看来这点刑法是不够了,来人,去请莲池大师。” 梁崇月听到此处,眼睛危险的眯起,这两个人背着她勾结到一起了? 系统已经从捂着耳朵不听不想,到察觉到宿主的怒火,默默挪动到了宿主身边,将肉肉的爪子放在宿主的脚背上。 它嘴巴笨,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开口,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陪着宿主。 梁崇月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面板看,莲池出现之前,她已经想好了这件事结束之后,这两个人的去留了。 她身边多的是为她着想的人,但她不喜欢这样的先斩后奏,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光明正大的骗她,瞒着她。 现在能背着她做这些,日后时日长了,她这个皇帝迟早叫他们架空了。 系统感觉到来自宿主身上的怒火,犹豫着要不要把爪子收回来,宿主这个时候看着真的好生气,感觉可能会殃及它这条小鱼。 斐禾和莲池可以死,它还要陪着宿主百年呢。 莲池一身黑袍从暗处走出来,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色锦袍下面,连一双眼睛都没露出来,抬手间,一条小黑蛇从他袖口钻出,蛇头上还有血,看样子是刚饱餐一顿,模样看着十分骇人。 梁崇月看到此处,不屑一笑,眼底的森森寒意稍退,她还当斐禾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背着她,联合莲池将此事告诉给他。 人是假的,蛇也是假的。 系统做狗做习惯了,宿主的情绪稍稍一变化,她就能察觉到。 “宿主,你好像没那么生气了,为什么?” 系统看到这里都生气了,这些人敢背着宿主做事本来就是对宿主这个一国之君的蔑视,宿主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这样的心态,难怪宿主做什么都能成功。 梁崇月伸手在系统的狗头上揉了揉。 “莲池还在大相国寺,这人是假的。” 四方台类似于千机阁,知晓天下千万事,莲池的事情自然也瞒不住,斐禾叫人扮成莲池出现,应该只是为了吓唬这些人。 莲池毒僧的名号已经在四方台传开了,这些人连龙玺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这个。 系统闻言,飞快的分屏去查了莲池现在在干嘛,面板上分屏的画面刚一出现,一人一狗就看见了莲池沐浴的场面,刚脱下外袍,看那样子还要继续,系统第一时间切掉了画面。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罪过罪过。” 梁崇月侧目看了眼激动的系统,她都不觉着这有什么,系统这么激动作甚? 不过面板切掉,梁崇月的目光和注意力再次回到那间地牢里,不得不说,那条小蛇找的还真像莲池身边的那条。 尤其是那时不时露出的贼兮兮的眼神,活像是快要成精了一样。 毒蛇靠近,这些人听说过这毒蛇的威力,一时也顾不得口嗨了,眼睛时不时的就落在了那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身上。 假莲池带着毒蛇在这群人面前走了一圈,浓烈的血腥味引得这小蛇激动万分,像是在挑选着食物一样,终于在走到最后一人面前的时候,小蛇忍不住了,直接朝着那人飞扑了过去。 “啊——” 那人的眼睛震惊睁大,才叫了一声,小蛇就咬上了他的脖子,滋出几条细长的鲜血,很快就没了动静。 看样子是条毒蛇,巨毒。 第767章 飚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可见死前受了不少苦。 快速咽气的声音落在地牢里每个人心上,再大的胆气也在这个时候散了三分。 “怎么不说话了?先皇薨逝之后,养心殿内找出二十七封传位诏书,指明传位于陛下,你们难道都是瞎的?” 斐禾见不得任何人说半句陛下不好的话,起身手拿烙铁朝着这群人走过去。 不像寻常刑罚那样用烙铁在这些人心口烫伤,而是直接怼着这些人的面门而去,通红的烙铁烫完一个就换下一个,等烙铁拿下,那群人的嘴巴都已经烫到了一起,肉全都烫熟,张开都难。 “不想说,那嘴就不用要了。” 斐禾声音落下,从石阶上走下更多的黑衣黑袍男,穿的和那个假莲池一模一样,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只毒虫。 有蜈蚣、有蝎子,最小的是一只红色蚂蚁,看着还没有梁崇月的小拇指甲大,看放大再看,那模样比起前面几只看着都要吓人。 斐禾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架子上的人就只能发出愤恨的呜呜声,盯着斐禾离开的背影像是要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人回到上面,梁崇月这才认出这里是皇陵的地宫,不过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地牢,她怎么不知道? “大人,所有意图谋反的全都抓住了,除了里面那几个,剩下的都知之甚少,已经上刑了,还一口咬死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斐禾站在月光下,黑袍还在滴血,像是从地府里走出来,刚送人下地狱的判官。 “那就全都杀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身边无人,斐禾站在原地疲惫的闭眼深思,他脑子里想的东西,梁崇月无从得知。 等了一会儿,见他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的疲惫一扫而过,抬头仰望今夜天空高悬的明月,面具之下的脸上扬起眷恋的笑,又像是再和爱人道别,看了许久,直到月亮隐入云层,才收回目光。 抬脚朝着皇陵外走去,皇陵城门外圈着一匹高头大马,梁崇月一眼就认出了是斐禾常骑着的追月,认识他这么久了,看着他翻身上马,离开的方向,梁崇月很快就猜到他要干什么了。 “蠢货。” 系统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宿主,蠢货是在骂斐禾? “小狗你一会儿去慈宁宫守着,在朕回宫之前,谁也不准踏入慈宁宫半步,记好了,谁也不可能。” 说完,梁崇月就关掉了面板,起身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湛蓝色的常服换上后,出门前扯下门口挂着的大氅披在身上。 “陛下,夜深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云苓见陛下今日情绪不对,平安也不在,就一直守在养心殿外面,见陛下这个时候穿戴整齐出门,心中难免担忧。 “朕把井随泱留给你,一会儿通知赤嵘守好慈宁宫,朕没回宫之前,谁也不许踏入慈宁宫半步。” 说完,梁崇月就抬脚走到养心殿的院子里,运力飞身上了房檐。 皇宫里外处处都有人值守,猛地看见养心殿的屋檐上出现一人,立马就有暗卫围了上去,在看清是陛下后,又默默将剑收了起来,退了下去。 云苓看着陛下离开的背影越来越小,小狗这个时候也从养心殿里冲了出来,直接冲出了养心殿。 云苓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但在陛下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该怎么做,就算陛下走之前没有交代,她也明白。 立刻疏散了养心殿外值守的宫人,指使人去喊来了禁军头领赤嵘带兵值守慈宁宫,她则留下和藏在暗处的暗卫一起值守养心殿。 虽不知陛下何时能归,她一定会守护好养心殿,连只鸟都不准飞入养心殿。 慈宁宫内,向华月被甲胄摩擦发出的声音惊醒,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春禅立马上前为娘娘掀开帘子。 “外头这是什么声音?” “回娘娘,是陛下身边的禁军首领赤嵘将军带着禁军值守在慈宁宫外头了,具体是为了什么,李瑾已经去问了,想必不会有什么事,娘娘不必担心。” 向华月知晓崇月的本事,只带了几个人就敢闯入北境皇宫,还能全身而退,一身武艺已经远超男子之能。 “去,将明朗抱过来,放在本宫的床上睡。” 心中有数,但向华月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免担心明朗的安危,这可是大夏未来的君主,一个像极了崇月的孩子,绝不能出事。 向华月的话音刚落下,春香就已经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明朗过来了,身上裹着被子,瞧那粉嫩的小脸就知道还没睡醒。 “皇奶奶,外面好吵哦。” 被放在床上,明朗撑着身体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外面的声音小了一点,还能听到不远处有人交谈的声音。 “是啊,外面好吵,皇奶奶睡不着,明朗陪着皇奶奶睡觉好不好?” 向华月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只能用这样的借口哄着明朗睡觉。 好在孩子的困意总是来的快,白日里又要习武、又要读书,明朗现在困的厉害,应了两声后,就又乖乖躺在床上睡着了。 看着明朗恬静的侧脸,向华月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这一幕和那日宫变的时候出奇的相似。 宫变那日,崇月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她抱着明朗就待在翊坤宫的主殿内,静静的等着那场祸事结束,好在那日最后打开翊坤宫大门的是崇月身边的人,那一战崇月赢了。 可这才过去了多久,这些人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原先她觉着崇月下旨借着彻查的名义杀的人太多,担心崇月百年后在史书上留下骂名,现在看来,还是杀的不够,就该将那些还想生事的全都杀了以绝后患才好。 第768章 当夜,向华月抱着明朗不安的睡了一宿,直到快要天亮才熬不住彻底睡了过去。 系统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慈宁宫主殿的屋檐上,白色的毛发在月光下发着银光,加上其巨大的体型看着像是北境雪山上的狼王正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梁崇月驾马到达皇家别院的时候,面板上显示斐禾还未到,疾驰了近一个时辰,马儿都快要受不了了,梁崇月将马儿拴在别院外面的林子里吃草,自己则寻了个高处坐着,等那傻子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梁崇月等到手脚都冷了,才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从高处一跃而下,站在斐禾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 斐禾只顾着赶路,人到近处才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下一惊,连忙拉动缰绳,让马儿停下。 “陛下。” 斐禾翻身下马,连马都顾不上了,快步走到陛下面前跪下。 离得近了,梁崇月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冲天的血腥味。 “不得吩咐擅自离开朕身边,斐掌令这是准备去哪?” 啪得一声,梁崇月一巴掌扇飞了斐禾脸上的面具,还不解气,直接拔剑朝着他的小腹捅了一剑。 神剑许久没有尝到血腥味,这下吃到了,立马就乖巧了,不过神剑有两把,梁崇月最后还是心软,没将斐禾两剑四个洞捅了个对穿。 离宫后这几日虽将叛变的人全都拿住,斐禾心里还是惴惴不安,他了解陛下的脾气,怕是早就在气头上,等他回去不说什么四方台的掌令了,就算只是做个养心殿外洒扫的宫人,陛下都不会再要他了。 但这件事凶险不好查,若是早早叫陛下知晓,陛下本就分身乏术,还要费心这群叛徒惹出的破事,他不忍也私心的不愿意,觉着自己可以处理好这些。 不想让这件事闹到陛下面前去,那群人是四方台的核心,他们是最知道陛下这些年功绩的,却容不得女子称帝,所幸连陛下所作的事情也都一概不认。 要是叫陛下知道了,该何等难过。 所以对上陛下盛满怒气的目光,斐禾只觉着自己可笑,竟然觉着这样大的事情就能瞒的过陛下,但并不后悔,至少在陛下寻来之前,他已经解决掉了那群人,陛下再不会听到那群人嘴里的疯言疯语,影响了心情。 “是属下不好,属下犯下重罪,还请陛下继续责罚。” 伤口处传来的痛苦遍布四肢百骸,他紧绷着的心脏却好像舒服些了,若是能就这样死在陛下手上,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朕在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梁崇月的背后还能看见一点皇家别院的屋檐,她特意选了这里等他,只想听他说出来。 陛下的语气比刚才还要冷,斐禾连抬头多看陛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怕看了就舍不得死了。 “属下不得吩咐擅自离宫,犯下重罪,请陛下责罚。” 吃饱了的神剑乖乖的在梁崇月手上握着,背包里的另一把像是长了眼睛能看到一样,一直在震动,要是会说话的话,怕是已经在怂恿梁崇月动手了。 梁崇月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倔得像个死驴,真不知道渣爹这些年怎么忍下来的,还把他送过来侍奉她,是嫌自己一个人被气到心梗还不够,还要拉着她一起吗? 梁崇月一把拔出神剑,血立马就飙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背包里的另一把神剑彻底疯狂。 斐禾疼的发出一声闷哼,感觉到伤口在不断往外渗血,生命一点点流逝,他终于忍不住了,抬眼看向高高在上的月亮。 明月高悬,曾独照我,何其有幸,是我无福。 一缕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斐禾漂亮的眉眼照亮,看着那双眼睛,梁崇月脑中浮出明朗欢快的笑。 明朗越来越大了,眉眼间和斐禾也越来越像了。 想到此处,梁崇月一脚踹在了斐禾的肩头,将人踹倒在地,随着白玉瓷瓶一道落地的是那句铿锵有力的:“蠢货。” 斐禾身上还有别的伤势,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伤口也不曾处理过,被陛下这么一踢没抗住昏死了过去。 平安赶到的时候,看见陛下坐在马上,斐禾大人脸色惨白的躺在草地上,身旁还有熟悉的瓷瓶,他连问都不敢多问,直接汇报工作: “陛下,奴才查到了,是十七皇子,明年他就及冠了,母家是先前的东昌侯。” 之所以说是先前的,因为东昌侯府已经被陛下抄家了,连侯府的牌子都稀碎了,下一任东昌侯还不知道在哪呢。 “自从陛下下旨凡是没有封号、封地的皇子、公主们全部搬到皇家别院,东昌侯府赶在被抄家前勾结上了四方台。” 谈及四方台,平安的眼睛余光往躺在地上,胸前连个起伏都没有的斐大人身上看了一眼,见人都那样了,紧忙接着后面说道: “奴才来查的时候,好几位小皇子都知道此事,看来这群人做事并不隐秘,成不了大事,陛下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奴才来解决就好。” 梁崇月听完这些话,第一次觉着她身边的人好像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要真的做的不隐秘,斐禾怎么可能才知道这件事,她的好弟弟们从小生长在皇宫里,权势之争早就刻进了骨子里,连孩子都发现了此事,那必然是假的。 她的十七弟就是个幌子,真正被四方台选中的还另有其人。 “就近找个机会,全都杀了。” 梁崇月不想在等了,今日闹起来,解决闹事的,明日闹起来,再解决明日的,渣爹后宫子嗣充足,日日都杀,还不如一起死了的好。 平安听到此言,心脏颤动了一下,心中不免感叹陛下终究不再是从前的陛下了。 此时余光瞥见地上躺着的斐大人,平安闻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好似有些明白斐大人这一身伤是哪里来得了。 难怪陛下这样动怒,这些人将斐大人伤成这样,确实该死。 “是,奴才立马去办,十日之内,皇家别院便起瘟疫,疫病严重,宫中擅长此道的太医全都去了华北,一时找不到解决之法,皇子、公主们病弱,没撑住也是有的。” 梁崇月听完沉默了一瞬: “皇家别院里还有几位公主?” 第769章 “回陛下,还有五位公主,最大的只有十二岁。” 平安汇报过后,梁崇月大手一挥: “尽力保全吧。” 大事面前,梁崇月不能做的太过特殊,没道理身体强加强健的皇子都死了,公主却都活着,希望她们自己争气些。 “是。” “陛下,那斐禾大人呢?” 梁崇月闻言像是才注意到斐禾快要不行了,丢下一句: “带回你宫外的住处养病,死了就算。” 说完,梁崇月翻身上马,离开了此处。 更深露重,梁崇月没有直接回去皇宫,而是去了四方台。 斐禾犯错,但四方台不能一日无掌令镇压。 原本四方台因为其特殊性被朝堂各方势力忌惮,现在轮到她这个皇帝也要忌惮着四方台的势力了。 越想,梁崇月的脸色越是冷的可怕,像是寒冬里千年不化的寒冰,就算是从湖底取出,也依旧冒着阵阵寒气,这个时候谁敢靠近都会被寒气伤到。 等梁崇月驾马到了四方台的时候,天边早已冒出鱼肚白,今日的天气不错,东边的太阳越来越大,可惜温度不高,沐浴在阳光下,也不觉着有多暖和。 到地方的时候,梁崇月的手脚不是阳光普照下晒暖和的,而是这一路颠簸颠热的。 这些日子不太平,四方台外面有自己的暗卫把守,在来的路上,梁崇月已经从系统那里得到了这次闹事者的名单,斐禾抓住了大半。 还有一条老泥鳅混在深水处,老奸巨猾,没叫斐禾逮住,留他在此,不久之后这次的事情还会重现,被策反的叛徒不从根源上除掉,是杀不完的。 梁崇月刚靠近四方台的玄铁门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无数黑袍暗卫从天而降,将她拦在原地。 “放肆,朕你们也要拦吗?” 梁崇月从腰间拔出早就叫嚣不断的神剑,阳光下神剑闪着金光,坐在马背上,梁崇月似天神降临。 突然急停,马儿被缰绳扯动前脚腾空,发出嘶鸣。 “属下参见陛下。” 四方台外头出现的暗卫见到来人,齐齐下跪,手上的兵器也都扔到了一旁。 看样子那老泥鳅策反的还不算很成功,她还以为这四方台被那老泥鳅搅动的快要易主了。 “你们还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让开。” 怒斥声下,暗卫纷纷退让,将中间的路让了出来。 梁崇月轻夹马腹,战马从暗卫中间朝着那道威严的玄铁门走去。 玄铁门紧闭,像是要将里头的秘密锁上一辈子,战马走到门前停下,梁崇月翻身下马。 “开门。” 玄铁门外值守的几名暗卫相互对视一眼后,最终推出来一个人走到梁崇月面前: “属下见过陛下,秦掌令正在里面闭关,说是这几日都不得开大门,陛下不如从偏门进?” 梁崇月直接听乐了,加之神剑叫嚣,抬手间,头颅落地。 “朕是天子,你们都是朕梁家的暗卫,怎么?如今这江山易主?还是你们要反了?” 谋反的罪名扣下,跪着的暗卫中有人明显紧张了,但看着陛下身边除了那匹战马外,空无一人,再大的紧张也被秦掌令给他们描绘的未来冲淡了。 “还请陛下从偏门进,不要让属下们难做。” 梁崇月黑氅之下是龙袍,明黄色的龙纹上沾了血,正好落在眼睛的位置,中间的那条盘龙好似要活过来似的,赤红着双眼。 这些人嚣张至极,对她从刚开始的佯装恭敬,到现在演都不演了,梁崇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斐禾就更加失望。 “宿主,别动怒,正门后面是陷阱。” 梁崇月正准备大开杀戒,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梁崇月眸光一转,死死的盯着那扇坚硬无比的玄铁门。 “那好,朕就走偏门。” 听到陛下此言的暗卫明显怔愣了一下,除了那几个知道实情的以外,其他人眼底震惊过后便是激动,没想到陛下这样好说话,刚才那副弑杀的样子想必已经是强弩之末,强硬不了多久了。 “好,陛下随属下来。” 梁崇月沉着脸: “你们先走。” 陛下多疑,他们常年为陛下办事,早就习惯了这点,没有多疑就走到了前面。 等到玄铁门外值守的暗卫全都离开,梁崇月在无人注意到角度,往玄铁门内空隙处丢了一把微型炸弹。 早就做好了,一直没机会用上,今天倒是让她逮到机会了。 梁崇月计算着这些微型炸弹爆炸的时间,这一路上,边走边撒,这一个个微型炸弹就像小石子一样,用的是系统商城里出品的图纸,威力不算很大,但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已经足够了。 嘭嘭嘭—— 一连串的巨响从身后传来,走在前面的暗卫立马发现了不对,回头的时候,一道看不清的身影从他们中间传过去,嗜血神剑的金光一闪,一共五颗人头落地。 听着不远处赶来的脚步声,梁崇月在这些人的身下各撒了一把微型炸弹后闪身躲到了偏门后面。 这一把微型炸弹爆炸的伤害不容小觑,连着一串震天响的声音传出,一直缩在四方台里头静观其变的秦同方心中不好的预感涌现,他貌似小瞧了这位女帝的本事。 还不等他深想,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玄铁门裂开,半扇门倒地,触发了里头的机关,无数暗箭射出,直接射死了那些不知情的暗卫。 梁崇月躲在暗处冷眼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些人死前的惨叫,躺在地上没挣扎几秒钟就咽气了,看来这暗箭里头都抹了毒药。 这是准备用激将法逼着她非要走正门,好将她乱箭射杀而死啊。 正门处的暗箭还在继续,梁崇月没有着急走进去,系统已经将四方台里头各种奇门遁甲的布局和各处准备索她性命的陷阱全都发到了面板上。 梁崇月听着这一声声叫人忍不住喜欢的爆炸声,沉浸在巨大爆炸声后,耳朵短暂失聪的感受中,听力恢复后,还时不时会有几声惨叫声传来。 敌人算盘落空的声音听着还不错,梁崇月看了眼背包里这些东西的存量,她做了好几年的东西,今天要不就炸个爽快,下次再遇到这种脑子不好的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她的这些个小宝贝怕是要永远长眠于背包了。 第770章 系统自从得知宿主的计划后,一宿没睡,一直在研究四方台里面的各种布局,原本的四方台设计图资料库里一直都有,但这群老贼早就盘算着想要弑君夺权,在无数见不得光的小角落里布置了要命的东西。 系统忙活了一夜,才把这些东西全都调查清楚,还好赶在宿主到达前发送到了面板上。 看着面板上宿主手上的神剑吃了没够的样子,系统看着面板上这把神剑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昨夜的刺激,属性明显比昨夜吃饱的那一把属性要强一点。 看宿主杀的顺手,系统默默把另一把神剑的属性一起调高了,至少要两边一样多,砍头的时候用力才不会累。 做完这些,系统又去商城里挑挑选选给宿主买了一堆强身健体的药丸,可以在短时间内让宿主变得比老虎还要强悍百倍,一拳头下去就能捶死一个的那种。 梁崇月正在爆炸声里研究系统给的图纸,突然面板上弹出来一个背包增加的提示,梁崇月点开看了一眼,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默默拿了几颗能用得上的放到了另一个格子里。 虽然系统商城里的东西没什么副作用,但这一堆药丸,她打架的时候着急吃多了,她都怕噎着。 爆炸声终于停了,听着偏门外的脚步声,看样子是来寻她来了。 有系统这个金手指在,梁崇月都不需要打开偏门就能看到偏门外的一切,自然也包括那个贼心不死的秦同方。 老东西还拿着伪造的圣旨在那深思呢,朕来索你命来了。 离开偏门之前,依旧是一把微型炸弹,门里门外都撒了一点。 剩下的抓在手上,走一路,撒一路。 这一路,她都是绕开了陷阱的,但不妨碍她用微型炸弹把这些陷阱全都毁掉。 梁崇月一路走,一路炸,秦老贼终于发现不对了,身边围了一群四方台的高手,也抵不过这些震天的火药声,光是听着就叫人胆寒。 “大人,要不先撤一撤吧,这么大的火药用量,陛下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如今火药把控严格,若是陛下狠心把四方台炸了,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面板上音画同步,梁崇月抬手挥了挥房梁上落下来的灰,确实炸的有点狠了。 “宿主,四方台炸毁面积已经达到了40%,再炸下去,随时都有可能局部坍塌,请宿主为自己留好后路。”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梁崇月把手里最后一颗丢了出去,开始朝着来时的方向折返回去。 从另一头绕到这群人想活命的必经之路上去。 刚被系统调整过属性的神剑感觉到饥饿,在背包里又不安分了,尤其是在感觉到宿主处在危险之中,恨不能冲破背包的束缚,钻出去守护宿主。 梁崇月不知道这些,她嫌弃麻烦,外头的大氅脱掉随手扔在了路上,开始在这些人离开的必经之路上布雷。 小炸弹都用完了,给这些人上点大家伙。 这四方台她也不想要了,还以为斐禾出宫后这么久了,能处理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这四方台里养了一群反贼,干脆一并炸掉,一个不留。 天下高手无数,这批死了,再培养下一批。 这人还是要自己的用着才放心。 另一边的秦同方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四方台,陛下还没有下落,今日这样好的机会,若是错过,此事怕是就再不能成了。 “不行,现在走了就再没有机会了,梁女狡诈,她不会放过我们的,传我命令,誓死找到梁女,生死不论。” 梁崇月已经摸到了这群人藏身的密室外面,隔着一道门听里面的动静是一个字都听不到的。 这扇门还做的十分隐蔽,和周围的墙几乎没有区别,要不是系统提醒,梁崇月都未必能找得到这里来。 看着墙上细微处的凸起,梁崇月默默的蹲下来排雷管。 想要她死,那就不能怪她咯。 梁崇月这一次这样小心谨慎的排这种雷管,这面墙做的实在高大,好在前面有一个书架作为遮挡,掩耳盗铃倒是方便了她。 将雷管全部排好后,梁崇月起身就跑,密室里面还在争执,她已经没空去理会,也懒得听这些人争辩了。 “大人,陛下到底是先帝一手教养长大的,绝不是池中物,这件事大人心急了。” 四方台总共有四位掌令,如今这里头就站着两位,秦同方年长些,平日里也爱装的高高在上,周围人不愿也不能与他计较,只能捧着他说话。 “你这是何意?别忘了,当初你们可都是参与了这件事的,现在想要甩手就走,没那么容易,她梁崇月可不是个慈悲心肠,凡是参与这件事的人,等她喘过气来,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箭到弦上,不得不发,这个时候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你们今天要是跑了,若我败了,你们谁也别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继续为她梁崇月卖命,绝无可能。”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梁崇月已经跑远了,面板上时不时传来声音,梁崇月只能是用耳朵听着,连看都没空看,还要顾着脚底下,别一脚踩进坑里去了。 这一路上的陷阱的被她炸毁了大半,但地上的坑洞还在,这一脚要是没看见,踩空了,恐会扭到脚,她已经不是小年轻了,不像从前,就算是扭到了再扭回来就好了。 等梁崇月从偏门跑出四方台的时候,再回头看四方台,其实并不大,没有传闻的那样夸张,就是可惜了四方台里头这些个珍奇宝贝,今日就要毁在这群人的私心上了。 梁崇月心中纵使有万般不舍,但是点燃了火线,火线燃烧的极快,梁崇月看着火线越烧越短,也顾不上欣赏了,转头拔腿就跑。 清脆的口哨吹响,从一旁的林子里钻出一匹高头大马,马儿快速向她奔来,梁崇月翻身上马,带着马儿一起逃命。 第771章 一连几十声巨大的爆炸声,引得住在附近的百姓惊恐,等到爆炸声停了,才敢壮着胆子前来查看情况。 四方台在京郊的总部建在山里,这次爆炸,连附近的山石都被震动了,滚滚山石滑落,正好挡住了上山的路。 百姓们想绕远路上山,刚走到半山腰,就被赶来的官兵拦住。 梁崇月骑马回到已经炸毁的四方台,原本高大巍峨的玄铁门已经四分五裂,想拼都拼不起来了。 “查查还有活人没有。” 梁崇月一个人也不想放过,只有死人才会乖乖的。 系统在调查的时候,梁崇月也打开了面板在查看四方台里面的情况,在看见底下还有一层,并且里面藏着无数奇珍和古书的时候,梁崇月眉眼跳动了一下,看了眼旁边显示的这里的坚固程度不到30%,随时还有再次塌房的危险。 梁崇月沉默着犹豫了一会儿,计算着要是冲进去拿回来这些东西,自己的命值不值这一趟。 “宿主,你要干嘛?这里头是放着不少宝贝和孤品,可你也只有一个,就当这些东西全都炸毁了不行吗?” 系统着急跳脚的声音在脑中炸开,梁崇月默默将它的声音调小,轻声安抚道: “怕什么,朕只是在思考。” 坐在马上,马儿伫立原地不动,梁崇月的目光也直直的盯着眼前残破的建筑,让她犹豫的是查看的时候发现这里面还有一箱子医书,是太医院里都没有的孤品,一直藏在这里。 供四方台里的医师和毒师学习,实在浪费了。 并且这个底下密室的位置十分隐蔽,知道的人没几个,斐禾生死不知,剩下知情的也都炸死的差不多了,她信不过任何人,且这样伟大的书籍若是能流传下去,造福的是千秋万代的百姓。 梁崇月眼睛闭上,吐出一口浊气,再睁开的时候,眼底的阴霾散去,翻身下马,将马儿拴在了安全的地方,从背包里拿出神剑,只身往随意都会倒塌的殿宇里走去。 系统看着面板里宿主无畏的模样,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着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恨不能穿过面板直接飞到宿主面前。 梁崇月这次没有从偏门进,偏门已经被她炸的看不出一点门该有的形状了,而且距离那个地下密室的位置也不近。 梁崇月大步从玄铁门正门走了进去,看着里头露出来的被炸裂开的箭筒,看得出来这群人是恨死她了。 忽略掉这些东西,梁崇月跳脚朝着里面走去,原本设计用来对付她的陷阱都废了,她只需要躲着点快要倒塌的屋顶就好了。 刚走了几步,梁崇月一脚踩到了裂开的地板上,长靴卡在了地板的裂缝里,要不是系统提示这底下没有密室,梁崇月都要怀疑这底下是不是也有秘密,不然怎么卡脚啊。 “宿主,仪器的检查能力有限,进来之后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继续按照面板上的最优路线往里面走,刚才卡住的长靴被木刺划开了一道口子,有血流出来,梁崇月感觉到脚上有伤口,但此时明显不适合停下来处理这些东西,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往里面走。 站在外面往里面看的时候不觉着这里面有多大,现在看来倒是真不小,一些路已经被炸毁了,她只能另寻一条路往里面走。 前往地下密室的时候,梁崇月还路过了刚才秦同方藏身的那个密室,站在外面远远的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因为进去的路已经被炸毁了,她想进去看看人死成什么样了都不允许。 不过看这样子,应该和那门一样四分五裂了吧。 梁崇月正准备离开,手中神剑突然开始轻微抖动起来,梁崇月疑惑低头看了一眼,下一秒,两只神剑都在颤抖,像是快要忍不住了一样。 “这里还有活物?”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笃定,毕竟手上这两把剑带着她的手臂都快抖出残影了,这才察觉不到就不应该了。 系统立马开始全方位的搜索,确定没有活人之后,还将结果发给了宿主。 梁崇月看了眼面板上的报告,脑中浮现出那条头上顶着血出现的黑蛇。 “不是人,是兽,四方台里养着无数毒兽,它们还没死。” 四方台里养的毒兽不是莲池养的那样有灵性,他们养来多半是用来炼药制毒的,所以毒性都很强,这要是放跑了一只两只,这满山的野兽,和山下的村民就要遭殃了。 梁崇月心中不免懊恼了一下,早知道就不炸了,现在这些毒兽可能已经跑出来了,正在四处逃窜。 这下好了,原本只要把古书拿走就够了,现在还要处理这些毒物。 梁崇月烦躁的时候想要盘玉捻,但是手上还拿着两把叫嚣异常的神剑,最后无奈顶腮,顺着这两把神剑叫嚣的位置寻过去,也顾不上这岌岌可危的地方了,要是有一只毒兽逃跑了,那这附近山脉里的野兽和百姓就要遭殃了。 梁崇月在心里痛骂了一万遍将四方台选址定在这里的老祖宗,怕是没有想到还会有一日四方台会反吧。 好在这两把神剑对活物的感知十分精确,梁崇月绕过几处炸毁了的屋子终于走进了关押这些毒物的屋子里。 没想到前面几处屋子全都炸的不成样子了,这里面关着毒物的笼子还依然坚挺着,只有最靠近外面那一圈的毒物连笼子一起炸死了。 有幸留有半截身体的,也都黑成炭了。 梁崇月本以为这里面最多不过就是一些蛇鼠之类常见的毒物,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老虎都有,还有三只幼虎,看着还不到三个月大,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爆炸声吓到了他们,有一只已经不动了,母虎正在舔舐它,依旧没什么反应。 母虎看样子是已经习惯了有人进来,看见梁崇月就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只睨了一眼就继续舔舐小虎。 母虎有这样的胆气,但别的野兽就没有了一旁笼子里的猞猁背毛已经炸开,仿佛在警示梁崇月再靠近一步就咬死她,但梁崇月才靠近了一步,猞猁的气焰就下去了不少,往笼子深处缩去。 第772章 梁崇月许久没有见过这么怕人的猞猁兽了,四方台用兽试毒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里关着这么多的野兽,这间屋子明显要比前面的几间加起来都要大。 炸不掉的原因出在这些玄铁打造的笼子上,光是看这些材质,瞧着比大门用的还要好些,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想的。 是笃定没人敢打上门来,正门不过是个摆设,还不如这些笼子重工。 梁崇月冷着脸看着这些因为爆炸而瑟瑟发抖的野兽,这些野兽身上多少都染了尘土,还有不少身上还挂着血,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咳咳咳,宿主这个时候不是心软的时候,这些野兽常年试毒,身上都有毒性,现在处理了,不过是几条兽命,放出去了就不只是这几条兽命了。” 系统是最了解宿主的,这些野兽无辜,被抓了来日日试毒受苦,该死的是抓它们试毒的人,而不是它们,但弱肉强食,只能是希望它们下辈子能投个好胎,痛痛快快活一世了。 梁崇月知道系统说的在理,目光扫过这些眼神凶悍,看着可怜的野兽,无奈叹了口气。 “朕记得商城里头有卖那种闻一闻就能安乐死的药水的,买一瓶来。” 系统听话照做,看着那瓶药水下面的价格,默默移开了视线,只当自己没看过,就不存在。 听到面板上提示背包里多了东西,梁崇月打开背包看见了那瓶药水,戴好配套的手套和面具,开始挨个笼子喷洒这种药水,前面的野兽闻到这种药水后,都很快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痛苦的世界。 梁崇月走到整个屋子里最大的笼子前的时候,那只母虎不再无视她,而是站起身,朝着她走来,梁崇月看到她残疾的后腿,才走了两步,就重重的倒在笼子里,发出不小的声响,头顶又掉下来一层灰,梁崇月伸手挡住,静静的看着这只母虎想要做什么。 母虎站起后又倒下,最后好不容易撑起身子站到了梁崇月面前,那个笼子应该不是一开始就为她准备的,不够大,她站起来后,头已经顶到了笼顶,看着就挤得慌,十分难受的样子。 这间屋子里还有药水的味道,梁崇月不能把面具摘下,只能隔着面具和母虎对视。 一人一虎身上都沾了灰尘,唯一不变,没有被掩盖的是她们周身蔑视万物的气场,哪怕已经被关在这四四方方的狭小地方,也不曾为谁低头。 后腿白骨森森,也没想过就这样放弃。 梁崇月晃了晃手上的药水,里面就剩个底了,这一圈喷下来,不知道最后够不够用。 就在这个时候,母虎动了,梁崇月没有反应,静静的看着母虎将自己还活着的两个孩子推到笼子最前面,那两只小虎明显对人类心存畏惧,根本不愿意离开母虎半点,一被推到前面就连滚带爬的跑回了母虎身后。 母后现在站起来了,梁崇月才惊觉这个笼子竟然这么小,母虎躺下后,笼子就没有地方再给小虎活动了,那先前那两只小虎应该是站在母虎的身上,而不是笼子里。 吼—— 母虎发出一声嘶吼,这是梁崇月进来后第一次听到母虎的声音,很沙哑,根本不像是老虎的声音,更像是一个快要死去的老者,连说话都在耗费心神。 被吼了之后的小虎还是不愿意上前一步,母虎看着像是没办法了,梁崇月第一次在野兽眼里看到泪水,泪水滑过母虎脏污削瘦的脸,那双蔑视群雄的眼睛里是对孩子的不舍。 最后母虎将脑袋靠在了笼子的间隙处,拼命将鼻子往外挤,用身体挡住了身后的小虎,将梁崇月喷出的药水全都吸了进去。 等母虎没有动静后,梁崇月晃了晃还有个底的瓶子,喷出来应该还够这两只小虎用的。 但看着母虎最后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形状躺在笼子里,尽可能的挡住这致命药水的同时,还想着给孩子留下最后一点空间。 梁崇月知道自己不该心软的,做皇帝心软是大忌,犹豫的时候她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绝佳的理由。 “系统,这两只......” 梁崇月的话还没说完,系统的声音就在脑子里炸开了。 “这两个还是好的呢,宿主,要不咱们救一救吧。” 梁崇月还是高估了系统,这么多年了,系统就没变过,还是那样的单纯善良。 绝佳的理由来了,却不是她原本想的那个。 梁崇月默默将药水收回了背包里,打开了笼子,将两只张牙舞爪的小虎抓了出来,看那状态竟然还可以,看样子母虎把他们保护的不错。 就是太瘦了,梁崇月找了个装药材的草筐,把里面的草药全都倒了出来,再把两只小虎放了进去,小虎还在装腔作势的吼叫,梁崇月只当是没听到的。 要不是系统心软了,她绝不会救这两个小的。 一路找到地下密室的入口处,原本的机关被炸毁了,再想打开就要重新想办法了。 梁崇月把装着两只小老虎的草框放下,在入口处摸索了一阵,原本的机关就在墙上,现在那面墙都炸没了,不知道打开地下密室门的机关还有没有幸存的。 好在黄天不如有心人,真叫她摸到了那面墙原本的地方还有半截插在地下的石块,就是没有了原本的机关,再想要打开这扇通往地下密室的大门实在是困难。 梁崇月已经用尽了全力,还是搬不动那半截石块,石块像是嵌进地里的一样,这个时候系统再次出手,在商城里挑挑选选给宿主买了一个借力的扳手,安装上去之后,就可以替代原本的机关,只是会比原本的机关要更用力一点,但总比先前是好的。 梁崇月按照说明书安装好扳手,再一用力,石块开始转动,地下密室的暗门慢慢打开发出老旧的声音。 暗门打开,梁崇月没有着急下去,而是先试了试这个机关能不能固定住,她也担心直接下去,要是机关关上,麻烦不会小。 第773章 确定暗门打开后,机关不会自己关上,梁崇月还是用东西将其固定了一下,才从背包里拿出火把朝着下面走去。 刚走进去就闻到了霉味,是古籍常年不见阳光下产生的味道,梁崇月一刻也不敢耽误,东西都没看清是什么,抬手间将里面能装进背包的全都塞进了背包里。 一炷香的时间才把密室里面清空,至于都有些什么,梁崇月自己也并不清楚,好在背包有自动识别功能,可以自动识别物品进行分类。 等梁崇月重新回到地面的时候,系统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宿主快走,这里要塌了。”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梁崇月已经一只手拎起草筐,朝着进来的方向狂奔。 一路上掀起阵阵尘土飞扬,直到冲出了四方台,梁崇月也不敢有片刻休息,四方台有三层,倒塌之后的面积不会小。 战马听到熟悉的口哨声朝着梁崇月的方向狂奔过来,梁崇月翻身上马,带着两只小虎离开这里的时候,四方台终于撑不住了,这座建立百年的建筑轰然倒塌。 看着面板上的画面,梁崇月连头都没回,至此男帝皇权下的暗卫中心彻底倒塌,世间再无四方台,但很快在原有的地址上就会新建立起一座高楼,梁崇月已经想好了名字就叫——青玉阁。 其他都不变,唯有用野兽试药这一点,刑部牢房里面有不少死刑犯,留着也是浪费,不如送来试药,效果还更加明显一点。 那日的事情自梁崇月回宫之后,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及,只有系统围着放着两只小虎的草筐看个没完,瞧着那样子,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这两只小虎的身体不太好,一会儿就送去兽司了,你要是想看,就过去那边看,别在这挡着朕的光。” 系统屁股对着宿主,根本不听宿主的话,它虽然长得不小,但远没有到能挡住阳光的地步吧。 梁崇月本就是嫌弃那两只小虎叫声恼人心烦,偏偏系统十分喜欢,像是看到自己亲儿子一样。 慈父心大爆发,还从她的背包里拿了两颗强身健体的丹药给两只小虎服下。 蹲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着等两只小虎长大之后,要带着它们一起玩耍的话。 明朗先前看上的那两只小兽已经长大,送到了兽园,这两只小虎她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难免会喜欢上头,以这个闹腾的性子养在慈宁宫里,怕是母后晚上都不得好眠了。 “云苓,送去兽司。”、 云苓领命照做,系统虽有不愿,但看了一眼宿主的脸色,也不敢多说什么。 梁崇月批阅奏折的手一刻没停,各科进士的所有官职已经定好了,等到这几日京城各种宴会结束,就该各司其职了。 到时候朝堂就又该热闹起来了,想到此处,梁崇月捏了捏眉心。 这日子过得十分快,转眼就到了四月底,梁崇月刚下了早朝,李彧安带着刚做好的吃食等在了养心殿里。 梁崇月回来的时候,见他在这已经习惯,抬手李彧安就上前来为她脱下身上外袍,净手之后坐在饭厅看着这些做工精致的美味,梁崇月心情都跟着好了点。 这些东西是臣妾听永乐郡主说的,做得不好,还请陛下品鉴。 阿筝是个爱钻研美食的,时常带着兰叙阁新出的美味进宫来让母后和明朗一起品鉴,若是母后和明朗都觉着好,她还会留下方子让小厨房跟着学做给母后和明朗吃。 梁崇月看了眼面前碟子里白嫩的糕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入口即化,还带着奶香,味道甚是不错。 “很好,彧安的手艺又增进了。” 这口感和味道像是明朗会喜欢的,梁崇月多尝了几块,嘴巴里都是淡淡奶香味。 “陛下喜欢就好,再来尝尝这块。” 李彧安像是献宝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往梁崇月的碗里夹,梁崇月也都没拒绝,直到吃饱才停下。 “够了,彧安的手艺很好,朕很喜欢,下次再吃吧。” 梁崇月把李彧安这次带来的所有点心全都尝了一遍,最后伸手指向刚开始吃的那道: “朕还是最喜欢这个,以后只做这个就够了,做多了你也辛苦。” 听到陛下心疼自己,李彧安的嘴角上扬,满心满眼都是幸福的模样。 “明朗的口味和陛下一样,都喜欢这个,那这些剩下的,臣妾就留下了,陛下批阅奏折累了的时候可以吃。” 说罢,李彧安就起身开始收拾这些糕点,刚伸出手就被梁崇月按了回来。 “这些有人去做,你是朕的君后,不是来做这些事情的。” 李彧安的手被梁崇月抓在手里,她常年练武,虎口处有淡不下去的老茧,李彧安的皮肤很白,手也很好看,把玩起来手感不错。 梁崇月抓着玩了一会儿,李彧安就乖乖的坐在她身边,看着陛下难得做些孩子气的事情,早起的疲惫和被热气烫到的痛楚在这一刻就消散了。 今日天气也不错,李彧安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看花儿也美丽,鸟叫也动听。 宫人收拾了饭厅剩余的糕点,梁崇月坐在龙椅上,打了个哈欠,昨夜系统不睡觉,大半夜的和她说想吃肘子想的口水直流,还说什么商城里的肘子不好吃,想吃现煮出来的。 梁崇月原本都该睡了,听着系统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听到了后半夜,实在受不了了,才将它赶了出去,这下能睡个好觉。 “宿主,这肘子好香,你不来一个吗?” 梁崇月看着嘴角吃得油汪汪的系统,收回了视线: “一会儿带小狗去洗澡,再不洗就包浆了。” 系统对于洗澡的话直接无视,反正它觉着自己一点都不脏,鸢尾姐姐每隔半个月就要给它洗一次澡,它都习惯了。 “是,奴婢这就去召鸢尾过来。” 系统啃肘子的声音实在是大,梁崇月本来就没睡好,现在听着更烦,好想把狗丢出去,但是狗还没吃完,肘子汤要是洒在了地板上,可能一上午味道都散不掉。 梁崇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让云苓把系统带出去吃,系统吧唧嘴的声音再听她就要来火了。 第774章 “陛下,定国公在外求见。” 梁崇月刚提笔,平安就进来了:“传。” 梁崇月合上奏折,见外祖父还是一身朝服的跟在平安身后进来,将笔放下: “来人,赐座。” 向劲松上前朝着梁崇月行礼问安: “外祖父不必多礼,坐下吧。” 云苓奉茶后,梁崇月不明白外祖父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只坐着等外祖父开口。 向劲松在陛下面前从来说话做事都是直截了当的,宫人已经搬来了椅子,却没有坐下,而是继续跪了下来。 “臣有一事请求陛下。” 梁崇月见状,想了想近日交给外祖父的总共就只有修建青玉阁这一件事,外祖父有其他事情也不会求到她面前来,一个眼神过去,平安和云苓立马带着宫人退下了。 此时没有外人,梁崇月抿了一口牛乳茶,才缓缓开口道: “可是青玉阁的修建有什么问题?” 向劲松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陛下,恕臣无能,不能担此大任,” 向劲松刚开始收到命令的时候,还不知道陛下要建的就是从前都四方台总部,这些日子一直在处理挡路的山石和炸毁的殿宇,现在这些前期工作都做完了,他也有时间来谢绝陛下的好意了。 “此话怎讲?” 梁崇月握着茶盏的手未动,另一只手已经开始盘起了玉捻。 盘了许久的玉捻已经有了油润之感,看着就十分漂亮。 “回陛下,向家已经有爵位承袭,还有不少子弟在朝为官,恕臣懦弱胆小,实在不敢担此重任。” 向劲松怕的不是陛下要他带着人去重建青玉阁,怕的是陛下要的是他暂管青玉阁,向家作为陛下母族,手中权势已经太盛,还有兵权在手,已经如日中天。 他已经老了,这向家他看了不了多久,迟早要给到孩子们手中。 如今陛下和向家关系密切,陛下信任向家,是向家之福,可陛下百年之后呢,新皇登基,向家未必还能和现在这样不被新皇猜忌。 还不如将手中权势交出去,换两厢情好,只要这大夏一日在陛下手中,向家就能一直荣耀下去。 梁崇月听着外祖父这番肺腑之言,松开了拿着茶盏的手,她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的人选去管理青玉阁,但青玉阁的修建迫在眉睫,还有不少暗卫散在外面,她炸掉的是京郊的四方台总部,但在大夏各处都还有四方台的地盘。 三四个月总部无人,散落各处的四方台暗卫还能安守本分,时间长了就未必了。 “外祖父不必忧心这些,外祖父若是不愿接手,那等青玉阁重建好后,朕再重新派人去接手。” 梁崇月给了一颗定心丸给外祖父吃下,至于最后用谁,重建的这几个月她还能考察一番。 “多谢陛下,那臣就先告退了。” 事情解决,向劲松也不愿继续打扰陛下。 等人走后,梁崇月坐在龙椅上没有着急批阅奏折,而是默默沉思,这掌令的位置给谁来坐合适。 奏折批完之后,系统也洗完澡了,整个人身上都是淡淡的花香味,一靠过来都扑鼻。 “宿主,闻闻看人家身上香吗?” 白花花的毛发炸开,小狗现在看着像是个会跑的棉花糖,一蹦一跳的就冲了过来。 “下次少喷点吧,闻着熏人。” 系统哼了一声,绿豆大的眼睛眼白都翻上天了。 “明明就是香喷喷的,鸢尾姐姐都夸我比御花园好闻呢。” 梁崇月不去理会系统娇气宝宝脾气,把玩着手中玉捻,两端时不时的磕在龙案上,声音清脆,却也能听出梁崇月的烦心。 系统跟了宿主这么多年,自然是听出来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猛的想起了一些事情。 怕自己的小眼睛露出破绽,快速转身背对着宿主,脑子里一阵头脑风暴,奈何它不太大的脑袋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宿主为什么这么做。 正准备开口直接问,反正宿主也不会说它,估摸着还会给它耐心解答疑惑。 组织了一下措辞,小狗嘴巴刚张开,养心殿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平安弓着身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斐大人求见。” 系统听到斐禾来了,默默收回了自己的问题,退到了屏风后面吃瓜。 那晚它可是看到了全程的,宿主不可能一点不在乎斐禾,不然也不会留他狗命。 “他伤养好了?” 梁崇月清楚的记得自己那两下子捅得多深,伤筋动骨一百天,斐禾差点被捅了个对穿,这个时候应该还下不了床才对吧。 “回陛下,奴才看着像是好了,但到底好是没好,奴才也不知道。” 梁崇月闻言抬头看了眼平安,这小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水平了?看着不像是平安能说得出来的。 平安一向都是直接来的,好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 平安被陛下看得心里发毛,要不是斐禾大人求着他这么说的,他绝不敢在陛下面前这样造次。 “不见,四方台毁了,他也不是什么掌令了,往后这皇宫内外,朕不想再看见他出现。” 绕是系统都没想到宿主会是这个反应,明明,明明...... 平安脸上闪过纠结,但还是领命退下了,他知道谁才是自己的主子。 等人离开后,系统才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毛茸茸的身体撞到了屏风,撞的屏风发出声响。 “再毛手毛脚的,朕就让人剃了你这身毛。” 系统无语努嘴,什么人嘛。 这身皮也是你选的,现在又嫌弃人家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人家原本想做小龙人来着的,不是你不给吗? 系统无语,但是系统不说。 只是听着养心殿大门关上的声音,心里的好奇又被勾起来了,默默移动到了宿主身边: “宿主,你明明早就察觉了四方台的异动,为什么还要放任这件事闹大?” 梁崇月看着跑到身边的小狗,眼神危险的眯起,抓起它的嘴筒子捏了捏,肉嘟嘟的。 第775章 “小嘴巴闭起来。” 面对系统不解疑惑的眼神,梁崇月别开了视线,并不想解释。 她是天子,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四方台根本不满她登基称帝,要不是有斐禾一直压着,早就出事了。 去年一年她都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这摊子事,索性放纵四方台犯错,等到事情大到压不住了,自然就会露出破绽来。 但斐禾确实令她失望,跟在渣爹身边那么多年, 不该是这种能力才对,或许是情爱耽误了他,他也确实需要好好历练历练,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了。 该明白这天下到底谁为尊。 系统被宿主捏着嘴筒子,物理闭嘴之后,知道宿主不愿意说,干脆自己也不问了,反正宿主身边男人多,少一个斐禾也没什么区别。 系统挣脱开了抓着它嘴巴的手,转过身子朝着外面走去。 刚用手扒拉开养心殿的大门就看见了一袭黑色长袍站在殿下的斐禾,脸上没有再带着面具,可能是被宿主打掉之后没有一并带走吧。 系统不忍心的看了他一眼,虽说先前有些小误会,但它心地善良从不放在心上,到底也是同情斐禾的。 成了宿主收拾四方台的工具人,用完就丢倒是宿主管用的手段。 这要是没点本事,怕是难能回到宿主身边咯。 “大人,您回去吧,陛下说了不愿意见您,也请您不要再进宫了。” 系统同情的看了一眼斐禾不发一言的斐禾,默默贴着墙壁离开了养心殿。 斐禾跪在养心殿外头,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时不时有血从伤口溢出,但他的脑子此时无比清明。 平安还在想着怎么规劝斐大人离开,还在担心会不会闹出些什么事情,再惹得陛下不快,正担心着,就见人起身了。 预料中的执着并没有发生,瞧着斐大人起身后看了眼养心殿的牌匾转身离开时,平安双脚像是焊在了原地,想追上去劝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等着人走后,转身进去回报陛下。 “走了就走了,朕怎么瞧着你看着那么伤心?” 梁崇月打趣平安,像是丝毫不在意斐禾离开一样。 平安心下难免惶恐,不知是为斐禾还是为自己,他不是没见识过陛下待斐禾大人的特殊,私下里就连君后也不及,可如今出了事了,曾经的情爱就好像过眼云烟,陛下都不曾记得了。 “好了,朕还有事要忙,你若无事就退下吧。” 梁崇月手上的动作不断,平安看一眼默默离开了养心殿主殿。 等只剩梁崇月一人时,手上不断的动作也停了,靠在龙椅上,无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一连过了七八日,眼看四月就要结束了,梁崇月和明朗一起躺在母后后院亭子里赏花休息的时候,脑中想起了背包提示音。 梁崇月没当回事,只当是小狗又看上了什么,还在和明朗谈论治国策,下一秒面板打开,梁崇月的声音戛然而止,入目的是一张舆图,上面画的正是梁崇月近几年准备推行新政的州县,上面还特别标注了各州郡县的特点,和推行时可能会遇到的麻烦,以及解决办法。 “母皇你怎么了?可是我刚才说错了?” 明朗的声音传来,手被一只小手抓住,梁崇月这才从面板上回神,没有第一时间询问系统这东西是哪里来的,而是低头回应明朗。 “没有,明朗说得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梁崇月的眼睛余光瞥向系统,系统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状态回避着她的目光,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就是不敢朝着她这里多看一眼。 其中一定有鬼。 梁崇月又陪了明朗许久,直到孩子累了要午睡了,梁崇月才让人将明朗抱回去。 准备回养心殿的时候,梁崇月看了眼系统一闪而过准备逃走的背影,好笑的跟了上去,也不跟近了,就在系统后面慢慢走着。 系统白花花的毛发十分显眼,再加上体型大,躲到哪里去都能被看见。 “敢把东西给朕看,不敢告诉朕这是谁给的?还是你觉着只要你不说,朕就发现不了你和斐禾之间的秘密?” 宿主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样跟在身后,系统听到斐禾名字的一瞬,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摔个狗啃。 梁崇月看着系统这副蠢模样,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缓缓走到了系统跟前,俯下身来看着它: “朕觉着有些事情你方得和朕好好解释清楚。” 梁崇月的声音低沉清冷,看向系统的眼神里没多少温度,却在系统抬头时看见系统吃了满嘴的土时,唇角缓缓上扬到了一个开心的弧度。 系统已经快被宿主吓死了,从前宿主收拾别人的时候就整这出,早知道宿主这么吓人,它说什么也不可能帮斐禾了。 系统认命般的和宿主回到了养心殿,平安见到小狗脸上脏了,还贴心的拿出帕子准备给它擦一擦。 系统见状连忙闪身躲开了,它还指着这一头的土让宿主消消气呢,现在可不能就这样擦干净了,不然一会儿没得用了。 “你们都退下吧。” 闻言平安只得收回帕子,带着宫人全都退下了。 系统垂着头,陪着不值钱的笑脸扭扭捏捏的挪到了龙案下头的位置蹲下。 “说吧,他许给你多少好处?” 系统这次学聪明了,先观察了一下宿主的神情和声音,见宿主还是那么冷漠,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大殿之上就开始往外面倒苦水。 “什么狗屁好处,那日我刚离开养心殿就被他后脚跟上拦下了,和我说了一大堆的屁话,往我嘴里塞了几颗毒药,说不给他送东西就毒死我,不然我才不理他呢。” “连个四方台都管不住,通过不了宿主考验的男人通通都是废物,直接拉出去处死拉倒,反正死之前也算是发挥了一下余热,不算白死,咱们也不亏是吧?宿主?” 系统的小嘴叭叭个没完,梁崇月看着它这副在大殿上哭天抹泪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吃过毒药的样子,要真相真的像它说的那样,当日这小狗就要闹起来了。 第776章 梁崇月静静坐在龙椅上看着它演,当作个背景音乐放着听,将面板打开,把那份舆图拿出来重新看了一遍。 系统正在兴头上,闹得嗓子都干了,养心殿外头就只能听到小狗在里面狗叫,一会儿叫声激烈凶猛,一会儿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嘤嘤嘤的像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 平安和云苓几次想要带着人冲进去查看情况,陛下虽然骁勇善战,但小狗的体型能赶上一只成年的北境狼王大小,要是小狗发疯了,陛下未必是对手。 “行了,别狗叫了,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说,不然朕就把你送去监工。” 至于是去哪里监工就难说了,现在山里在重建青玉阁,关中在修渠,华北大旱才刚解决,还有许多地方需要重修,处处都能去,最后还是得看梁崇月心情决定。 闹了这么久,系统也闹累了,整个狗瘫在地上,脑子里一阵胡乱风暴,在想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说了陛下就会生气。 想了许久,系统也没想出个结果来,最后选择放弃,将整件事全盘托出。 “那日我本来想去找明朗扑蝴蝶玩,还没走到慈宁宫就被斐禾拦住了,他一句话没说盯着我看了好久,看得我都发毛了才开口,说觉着我不是一般小狗,聪慧通人性,求我帮个忙,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系统的声音越说越小,梁崇月直接听笑了,嘴角弧度不显,却是对小狗的无语。 “你怎么答应的?” 系统眨巴着眼睛回想那日的情形: “好像也没什么,斐禾拿了一块肉干问我要是答应就叼走,我就叼走了。” 系统说完,梁崇月良久没有反应,这下连无语都没有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块肉干什么味道我已经忘了,好像也没那么好吃。” 梁崇月攥着玉捻的手有劲,骨节都跟着发白,一气之下,直接将盘了多年的玉捻扔了出去,正中系统的脑袋: “这些年我缺你吃、缺你喝了?一块肉干就让人骗走了?梁小狗你的脑子呢?” 系统捂着被砸到的脑袋,默默开了痛感屏蔽,系统委屈,但是系统不说。 看着它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梁崇月心头无名火起,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系统这个状态,但还是忍不住生气。 她知道斐禾不会就这样甘愿被她抛弃,但没想到就靠一块肉干,斐禾就能将舆图送到御前来。 身边出了叛徒,梁崇月心头窝火,眼底都带着怒火: “出去,给朕滚出去。” 系统听话麻溜的就跑路了,独留梁崇月一个人坐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上平息怒火。 出了大殿,系统心里委屈无处发泄,抱着云苓的腿就呜呜的哭,云苓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听到了陛下训斥的声音。 可一只小狗能犯下多大的错?云苓想不明白,只能抱着小狗轻声安抚。 玉捻离手,梁崇月只能摘下手腕上的珠串继续盘着,以消灭心里怒火。 盘了一会儿,等梁崇月控制好情绪后,才出了养心殿,系统还在抱着云苓的腿呜呜的哭,梁崇月只是眼睛余光瞥了一眼,随后一脚踹在了它的屁股上。 系统被踹的跳起,刚想龇牙看见是谁后,默默把牙收了回去,换上了一个讨好的笑,嘿嘿。 “就你刚才那样,去咬他一顿,给朕解气。” 系统不明白,但是系统听话,直接打开面板开始追踪导航,确定好斐禾位置后,就开始狂奔。 系统离开后,梁崇月看到云苓裙摆被小狗哭湿了大片,不知道它哪来这么多委屈。 “晚上小狗回来记得加餐。” 说完,梁崇月就离开了养心殿,不许任何人跟着,到了后宫,思索了片刻,李彧安那里去多了,现在也不想去,换个新人吧,新人有趣些。 抬脚去了永寿宫,里头住了两人,梁崇月一只脚刚迈入永寿宫大门,主殿和偏殿的大门同时打开,两人一同迎了上来。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姚嵊和匡奕二人一黑一白的站在梁崇月面前,容貌出众,笑脸相迎,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心情舒畅。 梁崇月渐渐就把斐禾的事忘到脑后了,她身边不缺才情出众的男子,斐禾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若有本事重新回到朕身边来,也难回到从前了。 这边,梁崇月在永寿宫里享齐人之福,另一边,系统已经追了斐禾五里地了。 自从见到第一面趁着斐禾不备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之后,系统就再没咬上一口。 斐禾虽有伤在身,但从前至少也是四方台掌令,轻功了得,系统屏蔽了五感,这样就能不容易感觉到累了,一路追杀斐禾,只为了多咬上几口,好给宿主交差。 每次累了,感觉速度慢下来了,系统就想着宿主现在可能正在看现场直播,要是让宿主看见它偷懒了,怕是回去又要挨揍了。 这样想着,系统的速度反而提升了些,像是不知疲惫一样,死死的追着斐禾不放。 梁崇月倒是没想着看这场直播,她已经睡下了,匡奕的身体不错,下次可以常来。 等到第二天天亮,梁崇月从永寿宫离开准备去太和殿上朝,刚出永寿宫就险些被什么东西绊住,低头一看,系统已经在永寿宫外面睡着了,睡得香甜,梦里四条腿还在蹬。 “一会儿着人给小狗送回去躺在垫子上好好睡,别冻着了。” “是,奴才知道了。” 系统是来向宿主交差的,奈何没抗住,刚到永寿宫门口就睡着了,跑了一宿,斐禾终于跑不动了叫它好一顿撕咬。 就是斐禾身上穿的那身衣服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硬的它牙疼,感觉犬牙都要崩掉了。 回宫的路上,系统脑袋晕晕的想了很多事情,一路上发了不少誓言,等到了永寿宫门口之后,满脑子都是向宿主汇报工作进度,先前想的那些事情就又忘的差不多了。 第777章 梁崇月下朝之后,系统还在养心殿里睡大觉,呼噜打得震天响。 梁崇月从系统面前略过,坐在龙椅上,阻止了平安想将小狗带下去睡觉的动作,挥退了左右侍奉的人,没有着急批阅奏折,而是打开了面板。 看着面板上系统昨夜狂奔的模样,还有斐禾被系统扑倒在地,面对发疯般的系统想要反抗,手抬起来又放回身前,最后也只是护着自己,任由系统撕扯。 梁崇月暂停了面板上的画面,看着被系统撕开的黑袍下是熟悉的软甲,那是她送的,上面还有不少战场和任务中留下的痕迹,心口处的位置破损的尤其厉害,感觉都扛不住系统一口就会碎掉。 好在系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狗,只盯着有肉的地方啃,梁崇月看着系统啃的略微艰难的样子就知道斐禾穿了全套的软甲。 上次丢系统的玉捻又捡回来了,梁崇月抓在手上把玩,看着视频最后,系统啃累了,斐禾才将手放下,一人一狗就这样瘫倒在野地里,皆是疲惫不堪。 “陛下当真厌弃我了?” 系统累的侧过头去狗叫了一声,斐禾听不懂,但看那副受伤的模样,瞧着是猜到了。 一人一狗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躺在草地上,任由冷风吹过,遮住月光的云层散开,周围的视野逐渐好了起来,系统已经开始打呼了。 睡得正香的时候,一道黑影落下,直接把系统吓醒了。 系统已经很久没有反应这么快了,刚一睁眼还没来得及翻身防备就对上了今天刚被它撕咬了一通的斐禾那双深邃的眼睛,默默咽了咽口水。 听着面板上系统不争气的吞咽着口水,试图朝着斐禾比划自己不是有意的,都是受命为之。 刚才还像个发病的疯狗,现在就变成小怂包了。 不只是梁崇月被它气笑了,面板上显示的斐禾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腹部,一只手无奈的放在系统的狗头上用力搓揉了一番。 “走吧,我送你回宫,这么晚跑出来,别叫陛下担心了。” 系统像是被揉傻了,就这样乖乖的跟在斐禾的身后,一人一狗已经跑出了很远,京城虽有城门,但是拦不住这两个会轻功的,两人快要跑到京郊庄子里去了。 梁崇月快进了面板上的画面,一人一狗直到快要天亮才回到皇宫外头,系统已经快要走睡着了,斐禾将狗送到皇宫外面,就停下了脚步,站在不远处,看着城门打开,系统慢慢走了进去。 视频的最后停在了斐禾看向宫门的那一眼,眼神复杂,从前来去自如的地方,现在却不得踏入一步。 梁崇月关掉了面板,看了眼躺在地毯上睡得香喷喷的小狗,昨夜让它去咬人,还被人给送回来了,还是高估它了。 梁崇月难得没有嫌弃系统的呼噜声大,而是就这样就着系统的呼噜声批阅完了今日的奏折。 系统一觉睡到了天黑才悠悠转醒,一睁眼看着外面还黑着,还以为自己才睡了一会儿,闭上眼睛继续睡。 至于向宿主汇报工作这件事已经被系统忘在脑后了,没发现身边的环境变了,也根本没想起来。 梁崇月在坤宁宫用的晚膳,自然也就在那歇着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叫醒梁崇月的不是长久以来的生物钟,而是系统的狗叫声。 “宿主快起来,救命啊,斐禾快要死了!” 满宫里能这样吵闹还不被人驱赶的也就只有陛下身边一直养的小狗了,李彧安被吵醒,看见陛下已经起身穿衣服了,被吵醒的起床气憋在心里,起床来为陛下更衣。 “小狗吵闹,叫承钊出去看看就是了,外头天色还早,陛下不如再睡会儿?” 李彧安一向贴心,梁崇月要出去看看那个不贴心的。 “无碍,再过半个时辰朕也该起了,就先回养心殿了,你继续睡吧。” 平安今夜一直守在外头,听到狗叫第一声的时候,他就醒了,阻止不了小狗,听着里头传来动静,知道陛下醒了,连忙进来侍奉。 梁崇月从李彧安手上接过大氅随意的披在身上就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虽然已经五月,但现在还是半夜,风吹过的时候还是冷的。 梁崇月走到院内,身上的大氅才系好,看了眼小狗通红的眼眶,梁崇月眉头微皱,一旁侍奉的宫人见到这一幕,纷纷低下了头,他们连碰都没敢碰狗二爷,这狗乱叫,陛下未必会罚,可他们就难说了。 “狗叫什么?扰人清梦今早不许给它吃早饭。” 前一句是训斥系统的,后一句是对平安说的。 “是,奴才记下了。” 系统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吃不吃早饭了,它本就不用吃一日三餐,从前是馋得慌,才每日胡吃海塞,一顿不吃又饿不死,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去救斐禾。 “宿主,四方台还有被秦同方鼓舞的暗卫散在外面,知道四方台炸毁后,原计划摧毁,他们现在回不去原来的地方,正在四处追杀斐禾。” “斐禾身上还有伤,宿主你再不去救他,他就要死在这些人手上了。” 随着系统话音一起出现的面板上,斐禾的脸一闪而过,被人一刀砍在了左臂上,斐禾原本练的是双剑,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将两手都能执剑暴露在人前。 现在左臂受伤,左手已经拿不起剑了,只能靠右手执剑抵挡。 “宿主,这些人太多了,斐禾已经打了一宿了,再不去,我估摸着以这些人恨他的程度,连尸体都捡不到了。” 梁崇月一袭赤红色的大氅站在坤宁宫的屋檐下,身后主殿已经点灯,柔黄色的光从身后照出,衬得梁崇月整个人柔和不少,要是忽略掉那双冷若寒潭的双眼,此景应该很美才是。 “位置发我。” 说话间,梁崇月从腰间解下玉佩丢到了一旁候着的平安手上: “拿着朕的腰牌去京郊调兵跟在小狗身后,随朕一起斩杀逆贼。” 平安眼疾手快的接下陛下扔过来的玉牌,还没明白这是发生了何事,低个头看了眼玉牌的功夫,再抬头时,陛下已经飞身走远了。 第778章 梁崇月顺着系统给的定位驾马赶到京郊的时候,天边已经从纯黑渐渐变成灰蓝色,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马蹄声传来,又急又快,斐禾已经招架不住,全身浴血,整个人只能靠着一棵树站着,原本脸色惨白到只有一双眼睛还算坚毅听到这越来越熟悉的马蹄声,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再也撑不住了,靠着大树缓缓滑了下去。 “助纣为虐,你早该想到会有今日,怎么?你那么宝贝的陛下不要你了?” “人家软玉在床,只闻新人笑,哪管旧人哭啊,哈哈哈哈。”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等你死了,她梁崇月也别想活,跟在大人手下这么久,大人放心,我等一定早日除了那梁女的性命,好叫大人在地府能如愿作对璧人。” 这群人嘲讽的笑传来,都被斐禾刻意忽略,他只等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近,透过这些人他终于看见熟悉的红鬃马,他朝思夜想的人终于还是舍不得他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不只是斐禾发现了,那群暗卫各个身手不凡,自然也察觉到了。 有一背着弓箭的人回头看去,再看清来者何人后立马大声呼喊起来: “梁女来了,杀梁女,复皇权!” 一支箭射来,梁崇月在闪身过来,长剑一挥,斩断了第二支箭。 下一瞬,漫天的箭雨朝着梁崇月射来,梁崇月翻身下马躲到了树后,马儿被乱箭射死,梁崇月躲在树后,一支长箭射到她脚边。 梁崇月的目光快速从长箭上掠过,一眼就看到了箭头上的那一抹绿色,这些箭都涂了毒。 “陛下快些出来吧,不然我们就杀了他,陛下今日就白跑这一趟了。” 梁崇月眼前面板打开,这些人只是将斐禾围在中间,斐禾还没有废物到挥不动剑的地步,所以这些人也只是说说而已,连斐禾的身都还没能靠近。 “陛下,是我失职,叫陛下失望了,陛下不用管我,快走啊!” 斐禾一脚踢起脚边的剑,右手执剑用力将踢起来的剑挥向面前这群人。 斐禾的武功还在,这一下用尽了力气,直接将靠的最近的一人脖子挥断。 鲜血瞬间就飙了出来,人头落地,滚到了这群暗卫中间,众暗卫皆怒,拿起武器就想要杀了斐禾。 “兵分两路,看谁先斩下他们的人头。” 暗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梁崇月趁乱朝着人群里投了几个小炸弹,瞬间火光带着巨大的爆炸声在梁崇月身后响起,此时也顾不上斐禾就在人群后面了,最主要的就是先打散这群人。 不然今日这一战难打了。 梁崇月炸的是距离她最近的一批人,这些人里弓箭手为主。 弓箭手被炸伤,众人看着地上还在滚动的炸弹,瞬间四散开来,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梁崇月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让系统调过这些炸弹爆炸的时间,几乎是受力瞬炸,这些人看见炸弹的时候,再想跑就已经来不及了。 在冷兵器的时代,虽说火药不是主流武器,但这些人在四方台早就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就连四方台都不能擅自存储火药,倒不是先皇不准,而是火药极难控制,若是在四方台里炸开了,那四方台里那些重要的东西也会随之损毁。 所以用这种东西来对付这些高手是最好的方式,梁崇月的脑中一直闪过系统提示音,上面显示着她的背包里枪械已经上膛完毕,但不到迫不得已,梁崇月是不会拿出来的。 这种好东西是死人生前才配有幸一观的,斐禾还没到该死的时候。 眼看着人群散开,梁崇月朝着斐禾的方向扔了几个烟雾弹,刚才还空旷的林子里,瞬间烟雾四起,众人站在烟雾里,随着烟雾越来越大,已经看不清周围人是谁了,更别说斩杀梁女了。 众人只能三两成群的抱团将刀口对外,以备梁女突然偷袭。 这些人并不清楚梁女的武力,但能只身闯入敌营全身而退,喝口茶的功夫就能把敌营毁了个大半的,大夏这么多年只有梁女一人。 众人回想起梁女这些年在战场上打下的功绩,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梁崇月没去接斐禾,斐禾是个有脑子的,自己长腿了会跑,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解决了这群反贼。 神剑出世,发出淡淡金光,两柄神剑被系统调整过了,一闻到鲜血的味道像是疯了一样,梁崇月刚往人群里多扔了几个烟雾弹,神剑就忍不住了,叫嚣着渴求梁崇月赶紧杀人,它们快要饿死了。 梁崇月顺着两把神剑的意思,直接冲进了烟雾里,她有面板在前,像是无形中带了一个热成像仪器,烟雾里能将眼前有几个人,手上都拿着什么兵器都看得清清楚楚。 神剑飞武,金光在烟雾里一闪而过,梁崇月像是地府爬出来的鬼魅,速度快到这些人都看不清她的身影,身边的人就已经倒下了,滚烫的鲜血溅到脸上,这些人才有所察觉。 实在是太快了。 这些人无法只能在看不清的烟雾里拼命的挥动着手上兵器,自保的同时,希望能在有限的视野下杀死梁崇月。 梁崇月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反贼的人数比她想的还要多,虽说她的速度快,但这一圈杀下来,她身上的衣袍从腰腹位置开始已经被划开大半,要不是里面还有软甲挡着,那一道道被划开的口子如今已经在她身上开花了。 梁崇月退到了稍微安全些的地方,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手比脑子快,神剑已经砍了过去,被人用剑挡住,但寻常再好的剑也不是神剑的对手。 斐禾手执之剑被陛下砍断的时候,斐禾也被击退了好几步,本就虚弱的身体,险些没撑住,抬眼间,满眼震惊。 今日他才算是知道了陛下有多厉害,原来传闻不假,陛下的实力比传闻还要强悍。 第779章 被震断的剑身碎成好多小块,其中一块从斐禾的眼角划过,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配上他那双奋战一宿熬的通红的双眼,瞧着就可怜。 “躲远点,别靠过来。” 梁崇月没有将手上神剑拿给斐禾护身,两人脚边正好有一柄长剑,是刚才炸弹炸到此处的,梁崇月神剑一挑,那把剑正好落在斐禾手上。 斐禾自知自己现在只能给陛下拖后腿,拿了剑,还想说些什么,陛下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他只得拿着剑往后退去。 梁崇月还在拖时间,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宿主再撑一下下,我马上就到了。” 看着面板上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点,梁崇月将最后几颗炸弹朝着烟雾里扔了过去,炸弹声响起,林子里的鸟都惊得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系统一路狂奔,将一群战马甩在身后,听着这熟悉的爆炸声,心急如焚,心中不断祈祷宿主不会有事,还是忍不住担心宿主到底只是凡人之躯,怎么能扛得过这些武力高强的暗卫群攻。 今日是小狗先赶到的京郊大营,正巧向劲松昨日寻营就在营中歇下了,看见小狗急匆匆的跑过来,心里很快就有了猜想。 早在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华焱就和他说过陛下身边这只小狗的特别,十分通人性。 这些年一直跟在陛下身边,几乎形影不离,今日一早就到了军营,肯定是出事了。 向劲松来不及做太多的思考,关乎陛下安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待他快速整兵完毕后,平安才赶到军营,将陛下身边的腰牌递上。 向劲松从前并未亲眼见识过陛下身边这只小狗的厉害,直到今日,他身下是大夏最精良的战马也跟不上小狗的速度,小狗还时不时的回头看向他们,那眼神好似在质问他们怎么那么慢。 看着小狗疾驰的背影,向劲松想到了北境雪山上的白狼王,要是小狗去与之搏杀,未必不能赢。 正想着,一道巨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向劲松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冽起来,巨大的声响还在继续,惊起了林中一群群鸟儿。 他听出了这是火药的声响,大夏管控火药严格,对面不知是多少反贼,陛下的安危尚不能保。 马鞭狠抽了两下,战马被迫提速,不惧危险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拼命赶去。 梁崇月丢完最后一颗炸弹,至此她这些年做的这些小东西就全都用光了,看了眼已经躲到安全地方去的斐禾,回眸时眼底不经意的妥协和温柔被长长的睫毛遮住,斐禾只能看到陛下嘴角带着三分不羁和七分无畏的笑。 手上神剑叫嚣,时刻准备好了夺这些人性命。 梁崇月握着神剑的手骨节发白,可见用力,心中计算着系统到达的时间,在烟雾快要散去之前,冲了进去,赶在烟雾散尽前再杀一波。 烟雾里鲜血横飞,血雾和烟雾混杂,系统带着军队赶到的时候,烟雾散去,它一眼就看见了那抹在烟雾里穿行杀戮的身影。 看见烟雾散去,那群暗卫被周围血腥一幕刺激,不顾生死的朝着宿主砍去时,系统一刻也等不了了,直接一个爆冲进暗卫堆里,和这些暗卫厮杀起来。 白色的狗毛刚冲进去就被染成了血红色,向劲松带兵前来看见这一幕,第一时间翻身下马冲了进去,一场混战爆发,神剑的金光在一团团血雾中十分明显。 系统一边扑倒撕咬,一边朝着宿主的身边赶过去,它本就是一串数据,根本就不怕死,今日就算是战死了,宿主也能让它重新活过来,说不定还能换上它喜欢了很久的皮肤。 这样想着,系统就更有动力了,奋力朝着宿主赶过去,一路上谁挡杀谁,白花花的皮毛上全都是血。 终于快要冲到宿主跟前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激动,宿主的背后突然跳起一人手握长剑刺向宿主。 梁崇月看见系统朝着自己奔了过来,没注意到身后的危险,等发觉的时候,背后那柄长剑距离她只剩下了不到一寸距离。 梁崇月回头时,系统已经从她头上扑了上去,一团血雾从头顶散开,手执长剑想要暗杀她的那名暗卫被另一柄长剑刺穿心口,距离她不到一寸的长剑也被系统扑飞。 梁崇月迅速调整了状态,神剑直接剁下了那人的脑袋,溅起的血雾随风吹远,却有大半落在了系统的身上。 四方台散在外面的暗卫不少,其中大半都是被秦同方派出去暗中驻守在皇家别院里保护着被选中的皇子。 现在皇子全都染上了瘟疫,四方台被炸毁的消息也瞒不住,这些人自知事情败露,四方台重建之后也断不会要他们,就自发组织起来,想在自己死前再做些无谓斗争。 人数不少,一直杀到太阳高悬,这一战才结束,梁崇月今日又旷了早朝。 暗卫全都死了,梁崇月将两柄神剑插回腰间,吃饱了的神剑比系统还要懒,感觉剑身都没有饿着的时候亮了。 “宿主,呜呜呜我身上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梁崇月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系统乖巧的趴在她的腿上,一直哼唧。 梁崇月检查过它身上的伤口,换做一条真狗怕是够呛能活了,但系统不是狗,都已经上过药了,这样哼唧,梁崇月不明白它想干嘛。 “宿主,这身皮已经破了,伤口长好了也会有疤痕,不好看,人家想换身皮可以吗?” 系统眨巴着小小的绿豆眼,抬头仰望宿主,希望梦想成真,它已经不止一次想要换上那身龙皮了,想想就觉着帅惨了。 “你可想好了,换身皮容易,另外那几张皮不如这个平易近人,换了之后就不能常出现在人前了,除了朕以外没人认得是你,母后不行,明朗也不行,你要是确定要换,朕回去就给你换。” 第780章 系统被梁崇月几句话说自闭了,比起换一身帅帅的皮,它还是更想每天都能陪着明朗一起玩,要是换了皮,明朗未必像现在这样喜欢它了。 这么一对比,系统果断放弃了换皮这个想法。 只是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事情就这样无疾而终,它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小失落的。 系统瘫倒在野地里,屏蔽了嗅觉闻不到恶心的血腥味,晒着太阳,倒是惬意。 梁崇月将系统这副天生乐天派的模样看在眼底,心中有了小盘算。 “陛下,这是军中上好的药膏,可以止血消炎。” 向劲松看着地上这片死尸的装扮就认出了这是一群什么人,但这不是他有权询问的,大夏并未改朝换代,这些人就这样容不得陛下,确实该死。 “多谢外祖父,这些人的尸体就交给外祖父处理了,朕还有事,给朕两匹马。” 梁崇月骑过来的马儿已经被乱箭射死了,向劲松命人将自己的战马牵了过来。 梁崇月看着马脸上显眼的媒婆痣,这马儿一直跟在外祖父身边,看眼熟之后,好像也没有那么丑了。 梁崇月轻轻拍了拍正在晒太阳的系统,见系统不情不愿的起身,梁崇月将目光锁定在了搬运尸体的牛车。 “现在不跟着朕回去,一会儿坐牛车回去?” 系统一听能坐牛车,立马嗯嗯点头,梁崇月就猜到它会是这个反应,也不勉强,坐在马儿牵动缰绳,转头朝着京城而去。 系统正准备找个地方躺下再晒一会儿太阳,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总觉着外面的世界就是比宫里头要好,阳光都比宫里头温暖些。 翻个身的功夫,系统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牛车,定睛一看看见上面高高摞起的尸体,不是断头的就是断手断腿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明白这就是宿主刚才说的牛车后,系统立马翻身起来,见宿主还没走远,立马跟了上去。 “我不要坐牛车了,我觉着还是走路比较适合我。” 梁崇月料到会是如此,嘴角一抹了然的笑,骑着马儿慢悠悠的走到了斐禾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马背上,定定的看着斐禾。 斐禾几乎全身浴血,头发都在滴血,梁崇月都相信自己再晚来一会儿,这人是不是就交代在这里了。 打了这么久,梁崇月的鼻腔里都是血腥味,脑子却更加清醒了,她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确实舍不得斐禾就这样死了。 这么好用的一个人,还没用够就放走,着实很亏。 “恭送陛下。” 外祖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个士兵牵着另一匹马儿走了过来,在斐禾前面停下。 “大人,您的马。” 斐禾应声接过缰绳,抬起的手背上都有狰狞的伤口。 “谢陛下。” 斐禾嗓音沙哑,听着有气无力的,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斐禾这样狼狈的一面,比那晚还要可怜。 梁崇月从系统嘴里拿过叼来的大氅,扔给了斐禾。 “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跟朕回宫。” 听着陛下语气里冰冷的嫌恶,系统都被冷得打了个寒颤,同情的看了眼斐禾。 这话落入斐禾耳中,却像是天籁,他做梦都想再听到陛下的声音,立马将大氅披上,准备翻身上马。 一柄镶嵌着各种珠宝的剑鞘拦在斐禾面前,以为陛下还是不愿意要他,抬眼望向陛下时,斐禾熬得通红的双眼中闪烁着泪花,还在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整张脸被大氅的帽子包裹,唇瓣一点血色没有,残破的衣袍被风吹起,露出里面坏掉的软甲和底下的伤口,就那样乖乖的站在那里,顺从的等待主人下达最后的命令。 梁崇月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斐禾的场景,一袭黑袍刚接完渣爹交代的任务与她擦肩而过,面具之下的眉眼冰冷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引起他一点注意。 就连和她说话时也是惜字如金,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也是会变的。 “抓紧,自己爬上来。” 梁崇月也开始变得惜字如金,漂亮华贵的剑鞘朝着斐禾身前又靠了靠。 一句话就能让斐禾将眼底的泪憋回去,看向梁崇月的眼睛亮的像是终于等到主人回来的小狗,立马应声抓住剑鞘,翻身上马。 真正的小狗正在往外吐毛,刚才叼着大氅,吃了一嘴的毛,现在感觉怎么吐都吐干不干净。 斐禾身上有伤,上马后靠着梁崇月的背坐在后面,这么近,梁崇月都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血汤里捞出来,难闻死了。 “坐稳了,摔下去朕不负责。” 梁崇月说完,就察觉到腰间有一双手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却又迟迟不敢抱住。 梁崇月低头看了一眼,挥动缰绳,马儿立马跑了起来,斐禾因为惯性快要撞上陛下后背时,又靠核心将身体后倾,避免撞到陛下,不过这一下扯到了腹部的伤口,钻心的疼,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感受身后坐着的木头,梁崇月无奈控制马儿的速度,慢悠悠的朝着前面走去,没有回宫,而是去了京郊的庄子。 她现在这副模样进宫,怕是前脚刚踏进养心殿的门槛,母后后脚就闻声赶来了。 庄子上的庄头见陛下来了,立马将陛下迎了进去,陛下居住过得屋子日日都有人洒扫,并不脏。 “备水,朕要沐浴更衣。” 底下侍奉的人立马出去准备,系统已经累趴下了,瘫在地板上,动也不肯动一下。 身上的毛都湿透了,不过血迹倒是在路边的小河里洗掉了大半,等一会儿毛干了又是一只开朗小狗。 系统这几日累的要死,也没吃上两口饭,一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呼噜声大的都能盖住梁崇月和斐禾说话的声音。 “陛下,我知道错了,陛下别不要我。” 斐禾从椅子上滑跪在梁崇月脚边,身上的大氅短了一截,跪下时,大氅只能遮到膝盖下方一点。 梁崇月没有应声,斐禾壮着胆子跪着向前,直到再不能行,一滴泪落在梁崇月的手背上。 梁崇月垂眸看去,往日四方台第一掌令的骄傲不再,现在跪在她两xi之间的斐禾比系统还像只摇尾乞怜的可怜小狗。 第781章 见陛下迟迟不语,斐禾跪在陛下身前,一项项细数自己的过错。 “我该在得知四方台内乱的时候就向陛下汇报清楚,怪我狂妄自大,以为自己能解决好这件事,给陛下惹麻烦了......” 斐禾说的虔诚,是在诚心认错,梁崇月的视线扫视完他全身后,停留在斐禾有些扭曲的手指上。 “伸手。” 斐禾不明所以,乖乖照做,手伸出去后才发觉自己的手指断了两根。 “四方台内乱没有及时发现,手指头断了也没发现?” 说话间,梁崇月的手已抓住了斐禾断掉的两根手指,在仔细摸着骨头还有没有的救。 斐禾低头注视着这一幕,身上的伤口太多,当时情况危急,他不曾注意,现在陛下才是最重要的,能得陛下一点心疼,就算两根手指全断了也值得。 梁崇月学过一点医术,两根手指看着并不严重的样子,但她摸上去怎么感觉小拇指的骨头有些碎掉了。 “无碍的,我自己会接骨。” 斐禾将手抽回,当着陛下的面为自己接骨,无名指的指头两下就接上去了,但到了小拇指的时候,斐禾刚摸上去就发现了不对。 这根手指可能接不上了。 斐禾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这个时候他可以借此机会博得陛下同情,陛下或许就心软消气了,但他没有。 只是当着陛下的面,同无名指一样扭了两下,但先前给无名指接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这次没有出现,反而是有一声清脆的咔擦声。 十指连心,顿时疼得斐禾冒出了一身冷汗,饶是如此,他依旧镇定的抬头同陛下道: “好了,都接好了,是我不好,对四方台的事情疏忽,对自己也疏忽了,惹得陛下不快,还请陛下责罚。”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斐禾额前冒出的冷汗上,心里猜到他的那根小指就算是接上了也不如从前了。 脸上还有伤口在往外冒血,整个人狼狈不堪,还有心情求罚,真是个笨蛋。 “罢了,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等伤养好了再回宫伺候。” 对于笨蛋,梁崇月实在是说不了什么重话,不然还不等她惩罚,自己就把自己罚死了。 梁崇月说完就别开脸去,不去看斐禾小狗一样瞬间亮晶晶的眼睛,他那双眼睛生的实在漂亮,从前她就喜欢看,现在这么可怜,她怕多看两眼就更心软了。 “多谢陛下,属下往后一定好好伺候陛下,伺候陛下一辈子,片刻不离,永远守着陛下,陛下叫属下去哪,属下就去哪,陛下不叫去的地方,属下一定一步都不踏入。” 一个暖烘烘的脑袋钻进梁崇月怀里,斐禾的两只手抓着椅背,将梁崇月禁锢在椅子上,却不难受,中间给她留足了空间。 贪恋的将脑袋放在她腿上,高耸的鼻梁一路从她的手背蹭在脖颈,沉闷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两个人身上沾满了血,被斐禾蹭过的地方黏黏糊糊的,梁崇月不舒服想要抬手推开他的时候,一滴泪落下了她的后颈处,就在耳边的呼吸声带上了闷闷的哭腔,虽不明显,听得出来斐禾在尽力控制情绪。 梁崇月抬起的手慢慢又放了下来,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纵容,身前的人行动越发大胆了起来。 只是用鼻尖蹭已经不够。 梁崇月的脖子上被斐小狗做标记一样,留下了几处浅浅的牙印。 丝毫不拿她皇帝的身份当回事,啃着啃着下口就重了。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血,臭烘烘的,要不是斐禾一边啃一边哭,梁崇月也不能纵容他到现在。 “够了。” 梁崇月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还没做什么,斐禾像是水做的一样,眼泪不要钱似的落在她身上,黏黏糊糊的难受得很。 被陛下推开前,斐禾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幸福中,突然被陛下推开,没有注意,直接坐在了地上。 “再啃下去,朕今日还怎么回宫?” 见陛下面露不悦,斐禾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陛下的脖颈处,知道自己过分了,但那眼底藏不住的光亮,无一不在透露着他此时的开心和满足。 “陛下,热水备好了。” 外头仆人的声音传来,斐禾利落的起身,又回到了从前宫里侍奉陛下时的状态。 “陛下,属下去为您取衣。” 斐禾现在身上没几块好地方,只是伤口藏在衣服下面,看不出来,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还不是能侍奉陛下沐浴的时候。 梁崇月自然也知道,系统睡着之前把斐禾的身体报告发给她看过了。 这样都能活着,真是命大,要换做旁人,已经下地府报名投胎了。 “一起洗,中间有帘子隔着,洗完朕给你上药。” 梁崇月不知道多久没干过这伺候人的活了,要不是看斐和身上的伤口实在可怖,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发炎流脓,到时候再想好好治就更难了。 斐禾前去衣柜取衣服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去,陛下已经起身朝着水房走去了。 看着陛下的背影,低头小小声的对自己安慰式的说了一句:“好,一起洗。” 梁崇月的耳力惊人,自然没错过斐禾的这一句话。 不过是类似弃猫效应后,小猫平定内心的自我暗示罢了。 梁崇月只当是没听见的。 梁崇月洗的不快,从前有云苓伺候,她都要慢慢泡澡,如今这仗打的她头发上沾了不少脏东西,洗起来又慢又费劲。 偏偏斐禾就在隔壁,她想用商城里的产品快速洗个澡都不能。 等到两人都洗完澡出来后,梁崇月及腰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还在滴水也毫不在意。 “陛下,属下为您擦干。” 梁崇月抬手阻止了斐禾的动作,把他手上的长巾披在身后,挡下了不少头发上的水。 “tuo了,朕给你上药。” 梁崇月借着拿药箱的功夫,把药箱里的药全都换成了系统早就准备好的药。 除了外敷的还有内服的,梁崇月照着上面的说明书给斐禾一一用上,忙活了许久,才将他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全都处理好。 第782章 梁崇月回宫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要不是明日还要早朝,她就歇在庄子上了。 将所有药材全都留下,梁崇月还特意把庄头叫来吩咐了两句,才驾马离开。 回到宫里,梁崇月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看见龙案上摆着的奏折,回想自己苦命的一整天,梁崇月在心里骂了很多人,最后认命般的坐在了龙案前开始批阅奏折。 “殿下,陛下回宫了,不过身上的衣袍全都换了,出去打探消息的还没回来。” 李彧安拿着书靠在榻上静静的看,听着承钊的汇报,想起那晚陛下突然离宫,宫中被禁军占据了每一处。 “陛下身边的掌令大人好久没见到了?” 承钊不明白殿下怎么突然问起了掌令大人,但依旧照实说: “这位掌令大人是先皇用惯了的,后来给了陛下,一直神出鬼没,见不到也不奇怪。” 李彧安已经没心情继续看下去了,回想起从前每晚宿在养心殿里,半夜醒来都能感觉到梁上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这些日子那双眼睛不见了,陛下的心情都跟着变得阴晴不定。 这其中定有关联,却不是他能去深究的。 当初是他自己放弃了外面太师的身份,选择入宫来做这君后,现在能驱使的人不过寥寥,再继续深究下去,让陛下知道了,怕是会厌弃他许久。 他到底不是斐禾,在陛下心里没有那么高的位置。 “都叫回来吧,不用再去查了,人估摸着都要回来了。” 承钊被殿下这两句话说懵了,一会儿叫他叫人回来,一会儿又说人要回来了,这到底是叫还是不叫? 承钊不解的看向殿下,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殿下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一味的看着手上的书。 无法,他只好先出去派人将打探消息的人全都叫了回来。 待承钊走后,李彧安一个字都看不下去,放下手里的书,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目光扫视整个坤宁宫内殿。 在看见雕梁画栋精美的布置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穿着的凤袍,像是找到了精神支柱,心里对斐禾那点嫉妒渐渐转变成了不屑。 “再得陛下喜欢又如何,暗卫只配一辈子挂在梁上,能站在陛下身边的唯有他一人。” 李彧安越想越舒心,只是烛光摇曳,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何种表情。 梁崇月对于坤宁宫的这些事情并不知情,也懒得去知情。 系统还在呼呼大睡,呼噜声不小,难得梁崇月忙得很,没空管它。 “陛下,太后娘娘着人来问,陛下这里一切可好?说是慈宁宫里炖着牛乳燕窝,送了一盅过来,让陛下趁热吃。” 云苓将燕窝放下,闻着很香,梁崇月晚膳没吃,现在正好饿了。 “这个时候母后还没睡,让慈宁宫的小厨房给朕做个锅子送来,朕吃了好睡觉。” 慈宁宫的小厨房是不到子时不熄火的,御膳房就不行了,所以干脆直接派人去慈宁宫点菜,也好叫母后放心。 梁崇月把还未批阅完的奏折放到了一旁,搅动着燕窝,耳边系统打呼的声音再次清晰起来,梁崇月看了眼在垫子上睡得正香的系统: “多做一锅不辣的,多放些肉。” 小狗的呼噜在养心殿里震天响,云苓跟在陛下身边多年,立马就明白这多要的一份是给小狗准备的。 “是,奴婢这就去。” 陛下的胃口好了,云苓去慈宁宫传话的脚步都跟着轻盈起来了。 梁崇月吃完燕窝就继续批阅奏折,等奏折批完,锅子也到了。 两个香气扑鼻的锅子一到,系统的呼噜声立马停了,梁崇月都不用多看一眼,一低头,系统已经叼着盆过来了。 梁崇月吃得是鱼翅鲜虾菌菇锅,系统那份就更加杂了,什么肉都有,感觉慈宁宫的小厨房把今日能找到的肉全都给它加进去了,系统吃得喷香,那一锅多的倒进它的大碗里险些装不下。 小厨房还贴心了送了热酒来,梁崇月吃饱喝足后,简单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上朝,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大换血后的朝堂很得梁崇月之心,少了不少说废话的人。 只谈正事,哪怕朝堂之上有争执,梁崇月都觉着比从前要悦耳些。 至少这些人争论的出发点是百姓和大夏,不像从前那批老东西,满脑子就只有自己的利益。 一件事说下去,眼珠子一转就已经给自己想好了谋财之道了。 早朝结束,梁崇月回到养心殿,见李彧安前来陪她用早膳,已经习惯了,没说什么。 吃到一半,梁崇月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朕记得宫里还有不少宫殿空着,虽不住人也要时常洒扫,不然日子长了,那些木头就朽了。” 听陛下提到空着的宫殿时,李彧安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只是还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陛下后宫嫔妃不多,空着的宫殿臣妾时常派人洒扫,往后会更加注意的。” 梁崇月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吃饭不说话。 一旁的李彧安却有些吃不下去了,几次想要直接询问,都忍住了。 等到早膳快要结束,眼看陛下就要吃好了,都没再说一句关系到斐禾的话,李彧安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宫中嫔妃稀少,宫中大半的宫殿都空着,陛下若是遇到可心的,不妨直接收进宫里来伺候。” 李彧安话刚说完,抬头就对上陛下审视的目光,瞬间止住了话头,面上依旧是那副乖顺的模样。 “朕要纳什么人入宫,会提前告知于你,不必这样来试探朕。” 小心思被系统戳穿,李彧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又不得不强忍下这份委屈,顺从的点头。 “是,是臣妾僭越了。” 梁崇月放下筷子,用清茶漱了漱口,对着云苓吩咐道: “撤了吧,往后养心殿的早膳备朕一人的即可。” “坤宁宫到养心殿也不算近,往后就别跑了,多睡一会。” 第783章 “是,那臣妾先行告退了。” 梁崇月没有回应,李彧安还没起身,她就先行离开了饭厅,朝着主殿走去。 望着陛下离开的背影,李彧安双手不甘心的攥紧,昨夜安慰自己的话此时更像是场笑话。 自己都忘了是怎么离开养心殿的了,回到坤宁宫,看着满室都是陛下所赠的奇珍异宝,这些东西怕是国库里都没有多少,陛下却送了他这么多,又怎么不是爱呢? 后宫里头男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梁崇月不想去管,后宫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她后宫里头嫔妃少,只要各自相安无事,不给她找麻烦,一点小打小闹,她并不放在心上。 至于谁伤心、谁难过,入她后宫那日起这些人就该有觉悟,明白自己绝不可能成为她的唯一。 “将养心殿后面偏殿收拾出来一间,布置的温馨些。” 突然听到陛下这样一句吩咐,云苓有些摸不清楚情况,小殿下在养心殿有自己的房间,那这一间又是给谁的?还要温馨些,是哪种温馨? 云苓不解,但看陛下已经忙于政务,只能硬着头皮理解,应声退下。 云苓出养心殿的时候,正巧撞上了平安,将此事与平安说了。 平安也算是目睹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却不好直言,只能凑到云苓姐姐耳边小声道: “应该是给斐大人准备的,斐大人日日挂在梁上也不是个事,姐姐快些去准备吧。” 平安只能也只敢说这么多了,说完就小跑着进去向陛下汇报政务。 云苓经这一点拨,很快就明白了,不出五日就将养心殿后面偏殿收拾出了一间,布置的奢华又温馨,梁崇月闲来无事去看得时候,总觉着有股子金屋藏娇的感觉。 看着云苓看了一会儿,云苓满脸只有骄傲和一丝丝求表扬,梁崇月什么都没说离开了偏殿。 这么大的阵仗在宫里是瞒不住的,梁崇月本来也没准备瞒着。 让李彧安派人时常打扫空着的宫殿时,她就有想到此事,但那些宫殿都离养心殿太远了,斐禾是她的贴身暗卫,此番回宫住在后宫到底不妥,索性养心殿后面还有几间偏殿,收拾一下给他住正合适。 此事传到后宫,众人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太后正在后院看着明朗玩耍,听着李瑾的禀报,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对于这偏殿未来的主人已经有了猜想。 “一间小小偏殿,往后就不用盯着了。” 此时坐在太后身边,陪着太后一道品茶的李彧安拿着茶盏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没想到陛下能为斐禾做到这一步。 后宫的宫殿都配不上他暗卫的身份不成?竟还在养心殿后院给他重新修缮布置了一间偏殿。 李彧安强压下这揪心的难堪和心痛,维持着表面的温和。 向华月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李彧安的身上,这副模样她都看习惯了,后宫里头不论男女,只要将一颗真心托付给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终究是要受伤的。 他们梁家的传统,没有心啊。 向华月看见并没有说什么,目光移开,手中扇子轻摇,看向明朗的方向充满了慈爱。 入夏之前,梁崇月就计划着带母后和明朗去圆明园避暑,如今朝堂局势稳定,边关稳固,刚一入夏,梁崇月就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去了圆明园。 这一次所有后妃都带上了,总共也没有几位,留在宫里也无趣,不如来这园子里避暑。 圆明园内,梁崇月睡到自然醒后,开始批阅送来的奏折,朝堂有外祖父和蒋老丞相在,所有需要她费心的事情都会随着奏折一起送到圆明园来。 忙碌了这么久,梁崇月难得有这样清闲的休息时间。 白天陪着明朗读书赏景,晚上也有早就准备好的美景供她欣赏。 “陛下,君后殿下身边的承钊来请,说是君后殿下亲手做了晚膳,请陛下过去用膳。” 梁崇月手上还把玩着匡奕昨晚含情脉脉的送给自己的玉箫,已经答应好了,今日去听他吹箫的,抬头出声想要回绝,算了算来了圆明园后好像没陪过李彧安几回,想了想还是算了。 “那就走吧,匡奕那里派人去传话,就说朕明日再去。” 梁崇月还是有原则的,虽然多情,但至少做不出陪人到一半,再去另一处这种事情来。 大晚上的,来回来跑也累得慌。 坐在轿辇上,今晚的星星特别亮,十分好看。 “叫人送两壶酒过去,许久没喝了。” 云苓领命退下,梁崇月到李彧安所住宫殿,刚迈步进去就闻到了香味。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梁崇月伸手扶起李彧安,侧头看见了一桌子的菜,注意到他手上的伤口,有些责备的开口: “朕花钱养着那些厨司不是让你亲自动手的,现在手破了,夏日里用水都疼吧?” 听到陛下的关心,李彧安便不觉着手疼。 “不过是一点小伤,只要陛下吃得开心,臣妾日日做给陛下吃也愿意。” 梁崇月知道说了他也不会改的,这皇宫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入了宫的人总是慢慢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梁崇月索性就不多说了,直接净手吃饭。 别的不说,李彧安的手艺比起从前更好了些,或许是做多了,味道十分对她的口味。 一顿饭用完,梁崇月都吃出汗来了,清茶漱口后,对着李彧安再次叮嘱起来。 “你若是想朕来,直接派承钊去说一声便是了,往后这厨房少去,再受伤朕就不准你再进厨房了。” 坤宁宫有自己的小厨房,是梁崇月特批的,从前没有,李彧安入宫后和她说了一嘴,她就派人修建了一个,本想着他身体不好,饿的时候方便煮点东西吃,或是偶尔煎药的时候在厨房煎比在屋子里好些。 结果小厨房里做的东西大半都进了她的嘴里,她不去的时候,小厨房极少开火,李彧安早膳、晚膳都吃得御膳房送的,午膳在慈宁宫给明朗教学的时候陪着母后一起用。 第784章 一整个夏日,梁崇月都在圆明园里度过,眼看天气开始变凉,没有从前热了,梁崇月坐在椅子上给明朗剥枇杷,同母后闲聊回宫的日子。 “三日后就不错,春日里你忙,明朗伴读的事情给耽搁了,那就选在秋日里,母后办个赏菊宴邀各家女眷入宫,让明朗看看可有玩得来的同伴。” 梁崇月对此没有异议: “那就辛苦母后了,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去养心殿吩咐就是。” 皇宫花房里头孕育了不少漂亮鲜花,秋日里的菊花最是出众,许多颜色一盆盆的放在一起,丝毫不输夏日里百花齐放的绚烂。 明朗窝在母皇怀里吃枇杷,对于赏菊宴她并不在意,宫里百花没有一株美得过皇奶奶后院里的,但挑选伴读一事,母皇早就同她说过了,此事关系很大,她一定要好好挑几个。 从圆明园回宫的那日,梁崇月靠坐在马车内壁,马车停下后,正准备起身下车,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属下恭迎陛下回宫。” 是斐禾,他的声音梁崇月在熟悉不过了,看来这伤口是养好了。 门帘掀开,梁崇月站在马车上,熟悉的黑衣黑袍站在马车旁候着,见她出现,想要搀扶的手已经伸了出来。 梁崇月一眼便注意到了他带着护甲的小指,看来是真的伤了。 梁崇月将手放了上去,靠着斐禾的手臂借力顺势下了马车后就松开了手,朝着后面的马车走去。 明朗已经下车,京城比圆明园热,黄罗盖伞已经撑起,站在阴影下也凉快不到哪里去。 “母后和明朗直接回宫吧,外头热,用冰不可贪凉。” 明朗这个年纪正是贪凉的时候,一个看不住,恨不能叫人将冰缸挪到自己床边上来,人小鬼大。 “知道啦母皇,那我就先跟着皇奶奶回慈宁宫了。” 明朗不愿在午门处久待,这天热的她难受,皇奶奶一下车,她就牵着人往慈宁宫的方向走。 在路过一袭黑衣黑袍的男子身边时,多看了两眼,知道这是母皇身边常年跟着的暗卫,她身边也有几个,不过都躲起来了,很少出现在她面前。 “你不热吗?” 明朗手上拿着小扇子扇着,不解抬头。 斐禾对上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面具之下的脸上扬起温和的笑意: “属下不热,这是藏寒玉,戴在身上可以降温消暑,送给殿下。” 斐禾从怀里取下一个小布袋子,里面正好有两个玉镯,颜色绚丽,色泽深邃,看着像是一个个成熟的小桃子。 斐禾从布袋子里取出小一点的那个,送到明朗面前。 明朗看到那玉镯很是新奇,伸手接过,果真透凉,拿在手上把玩又滑又凉,手感好极了。 “我很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斐禾闻言明显停顿了一下,最后只笑着回到: “属下是陛下身边暗卫,名暗一。” 明朗听完若有所思的跟着皇奶奶走了,梁崇月就站在他们身后,等到明朗离开,才抬脚朝着养心殿而去。 养心殿内,梁崇月舟车劳顿,晒了一会儿太阳有些乏了,沐浴更衣后躺在贵妃榻上不久就睡着了。 等到一觉睡醒,外头的天色都暗下来了。 “陛下您醒了,该传晚膳了。” 梁崇月接过云苓滴来的清茶喝了半杯,刚睡醒没什么胃口: “让御膳房送些开胃来的就行了,朕没什么胃口。” 云苓领命退下,梁崇月重新躺回了贵妃榻上,一抬头和梁上之人对视上了。 差点把他忘了。 “下来吧,朕有事和你说。” 斐禾从梁上一跃而下,跪在了陛下面前。 “朕的呢?” 等着听陛下吩咐的斐禾听到这话,只是怔愣了瞬间,就急忙从怀里掏出布袋,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玉镯递到陛下手边。 梁崇月没有接过玉镯,只是抬着手等着。 等着斐禾亲自将玉镯戴在她的手上。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烛火下玉镯闪烁着同白日里不一样的光芒。 “颜色倒是难寻,你有心了。” 梁崇月从小就对玉石很是喜欢,藏寒玉她库房里有不少,这样颜色的确是不常见。 “不难寻,寻常玉石配不上陛下。” 斐禾这次回来之后,嘴巴好像更甜了,梁崇月笑着用戴着玉镯的手挑起他的下巴,将他脸上戴着的面具顺势挥下。 面具落地发出碰撞声,梁崇月盯着斐禾眼角那道极浅的疤痕看了一会儿,有些破坏美感了。 “朕一会儿让平安给你送去疤痕的药膏,好好涂,这点小疤,不出一个月就看不出来了。” 梁崇月对美有追求,男人身上可以有伤,那是男人荣耀,但最好不要坏在脸上,影响颜值。 “好,属下一定好好涂药。” 梁崇月凭借记忆抬手朝着新为他整理好的偏殿指了指: “那个方向,朕命人打扫了一间偏殿给你住,每日挂在梁上也不是个事,好好休息才能更好的保护朕。” 这次回宫,是斐禾自己做的决定,没有等到陛下传唤,他怕陛下将他忘记了,后宫里面貌美又有才情的男子那么多,他还年长陛下那么多,若是不使些手段,陛下迟早都会厌弃了他。 一颗心惴惴不安的悬了半天,终于在此时落地了,还是落在了一片柔软的芳草地里,一切都比他担忧的场景要好上太多了。 斐禾没忍住用劲掐了一下自己,就怕自己是在做梦,好怕是自己在做梦。 梁崇月看着斐禾这副傻了的样子,看着不太聪明,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朕累了,今晚不用人伺候,你自己去睡吧。” 梁崇月今天确实是累了,别说斐禾了,谁来了她也不见,不陪。 想到明日还有早朝,用晚膳的心情都淡了。 躺在贵妃榻上,斐禾还没走,梁崇月抬手把玩着手上带着的玉镯,成色和质地都是一等一的,送的很讨她喜欢。 斐禾见陛下喜欢,心满意足的起身准备去看陛下为自己准备的寝殿,心中有无限期待。 此时身后传来陛下慵懒散漫的声音: “往后明朗再问,你可以直接和她说你的名字,朕身边暗一可以有很多个,不是谁都是你。” 第785章 背对着陛下的斐禾脚步顿住,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眼眸一弯,顿生波光粼粼,迅速转头看向陛下,见陛下还在把玩着玉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赏给她。 可就偏偏是这样,他才更觉得真实。 嘴角是压不下去的开心,眉目清朗,像是雨过天晴后的湖光山色。 “还不快去,朕今晚没兴致。” 梁崇月再次出声催促,不然不知道这人要站在她面前站多久。 “是,多谢陛下恩典。” 听着斐禾声音里的雀跃,梁崇月将手上的玉镯摘了下来,透着烛光细细欣赏,随后就收到了背包里。 藏寒玉是可以吸热消暑,但她用不上。 这样好成色和颜色难寻的玉石不如好好收着,等明朗长大后,她身上带着的那块可以做成平安扣挂在身上,这玉镯正是补上缺。 入夜,梁崇月睡得十分踏实,就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许久没有起的这么早了,上朝的路上还打了一个哈欠。 “陛下,凉茶。” 梁崇月坐在太和殿上,平安奉上一杯闻着就味重的凉茶,要不是太困,梁崇月真的不想喝。 忍下恶心,梁崇月猛灌了自己几口,好在这凉茶喝下去口腔里是茶香而不是什么奇怪的味道,提神醒脑的效果不错。 “诸位爱卿平身吧,朕许久没上朝了,诸卿有事今日就一并都说了吧。” 梁崇月已经做好了回来就换回工作狂的准备,这两个月她在圆明园里每日都批阅奏折,但有些事情奏折上是说不清的,要等她回来处理,拿个决断出来。 这边太和殿上百官因着几件事情争论不休,但大体的方向都是利国利民之举,梁崇月耐下性子等着这些人吵累了,回头她再和蒋老丞相商量一番,不必着急今日就下决定。 另一边的后宫,斐禾从前日日都陪在陛下身边,昨晚看见了陛下为他准备的偏殿,再加上陛下昨晚那句话,他一整晚几乎没怎么合眼,光是看着房梁就发了一晚上的呆,嘴角的弧度就没有下去过。 因祸得福这个词昨晚一夜他才彻底领悟透彻。 皇宫是个巨大的信息网,陛下派人精心布置的偏殿有了主人这件事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外加上两个当事人根本就没想瞒着,这是皇宫,梁崇月是天子,她做什么事情哪里有别人来置喙的道理。 斐禾更加不在意了,陛下在意他,给他的一切,他都收好,他不在意陛下身边有谁,只要还有他的一席之地,能陪在陛下身边,他就已经知足了。 永寿宫内,匡奕正擦着琴,听着身边宫人的汇报,擦琴的手一顿,自然的抬头看向一旁坐着的姚嵊,直接用眼神询问姚嵊的看法。 姚嵊刚用过午膳,殿中就来了不速之客,快要把他的屋子当成是自己的了。 察觉到匡奕看过来的眼神,姚嵊理都没理,只一味的挑选送给陛下的礼物。 “不是,养心殿的偏殿住进去一个暗卫,还是和陛下日日都在一块的暗卫,姚嵊你就这么不在意吗?” 匡奕从小就是家中的小霸王,家里没人能管得住他,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把他送进宫里来了。 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还不能全部拥有,日日都要忍受着她身边其他男人对她献殷勤,他连闹都不敢闹,就怕闹了一次,下次再见陛下就要过上太久,他根本等不及。 “在意又有什么用?你可知那暗卫什么身份?” 进宫前姚嵊就已经得到了家族送来的暗线,他在这皇宫里也有不少自己的势力,但那又能怎么样? 陛下刻意的想把一碗水端平,后宫男人虽然不多,但各个血气方刚,入宫之后到现在才多久,大都改了从前的性子。 陛下多情,表面功夫做的很好,闹是不会有结果的,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讨得陛下欢心,早日能和陛下有一个自己的孩儿才是真的。 他不相信陛下真的喜欢君后,日日穿的那么素净,乍眼一看是能叫人眼前一亮,可日日都穿得那么素净,陛下也有看腻了的那一日。 他年轻,有朝气,后宫不可能一家独大,比起温柔的像潭死水一样的坤宁宫,他的胜算还很大。 “谁?不就是一个暗卫吗?陛下身边的暗卫多到满宫都是,或许是长得和陛下心意了些,说不准是手段了得,勾得陛下对他上头,还能是什么厉害的主子?” 匡奕被家里宠坏了,他出身高贵,单论家世,这宫里也就只有德君和姚嵊能和他比了,其他人他通通都不放在眼里。 “那还真是位厉害主子,比你我都厉害。” 姚嵊嗤笑一声,对于那位的身份已经有数了。 父亲安排他进宫来可不只是伺候陛下的,他心中早有抱负,他不信陛下只生了一个就彻底伤了身子,宝亲王是生的冰雪可爱,聪明伶俐,但那又如何? 宝亲王的生父是君后,那林家祖传的疾病,越是有才华的死的越早。 陛下手握万里河山,要为大夏的百姓负责,怎么可能真的任由这样不健康的血脉流传。 只有他来,才能和陛下生下既健康又聪慧的孩子来。 匡奕不喜欢姚嵊打哑谜的样子,故作清高,实则只会缩在这屋子里天天想这想那的。 还没发生的事情就已经做了千百种预想,跟有病一样。 “你不说,我自己也能查的到。” 匡奕负气想走,已经走到门口了,又转身回来: “别怪我没劝过你,别天天想把脑子想坏了,陛下对我没什么真感情,也不会对你另眼相看,你这挂的陛下身边已经有一个德君了。” 说完,匡奕转身就走了,连个反驳的机会都没留给姚嵊。 姚嵊被他最后那句话气的几乎吐血,陛下身边是男人不少,但他姚嵊生来就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得。 第786章 养心殿偏殿有主一事在本就没几个人的后宫引起了不小的关注,李彧安早就预估到了,只是圆明园两个月斐禾都没出现,他短暂的将此事放下了。 但昨日在午门处看见斐禾前来接驾的时候,他就已经心感不妙了,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就又缠上了陛下。 李彧安坐在书案前,看着写乱的宣纸,心情不爽的敲击着桌面,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明明他早就说服自己习惯了陛下身边的男人,可唯独对上斐禾,他总是不爽。 明知道他身份低微,连后宫都没资格进,还是会为陛下对他的偏疼不快。 陛下那么一个骄傲的人,本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后宫众人只能做陛下身边的过客,唯有他可以站在陛下身边。 现在却多了一个斐禾,一个本该是个连名字都不配有的暗卫,是什么时候起在陛下那里有了不一样的待遇,他无从得知。 他们之间有太多他参与不进去的故事。 但这种偏疼偏爱之下,他君后的威严该往何处放?他不知道。 李彧安现在开始后悔,要是没有入宫,以他太师的身份,陛下登基初期根基不稳,定要重用他的,他和陛下之间也会有别人参与不进去的故事,不像现在,每每和陛下聊天,不是明朗的事情就是宫里的琐事。 他好像有些不像李彧安了,越来越像是个合格的君后。 敲击声越来越慢,他好像没那么生气了,只是觉着有些可悲,才短短一年多,他好像陷在情爱织成的大网里面无法自拔了,更可笑的是这张网是他自己织的,还是他自己钻进去的。 “殿下,属下还要去问偏殿还缺什么吗?” 承钊看着殿下的脸色不太好看,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久了,他大抵也猜到了些。 “不必了,养心殿的偏殿就算缺了什么自有陛下身边的姑姑安排。” 李彧安摆手示意承钊退下,一个坐在殿内,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陛下早些年送给自己的礼物,一串玉石手捻,已经盘到油润了,这样好的成色,应当是这后宫里头的独一份吧。 自我安慰的幻想,自欺欺人的情网,李彧安盯着手上玉捻出神,良久,直到夜幕降临,今晚依旧繁星点点,月亮被云层遮掩。 边关局势稳固,朝堂也日渐稳定,后宫之中的小小争斗,梁崇月知道了也不在意,小打小闹她不会管,闹出事情来了,自有李彧安处理干净。 她现在沉浸在亲自教导明朗的成就中,明朗超出她预料的聪明,凡事只说一遍就能记住,自己会融会贯通,是个再省心不过的孩子。 眼看宫中树木叶子慢慢变黄,天气也终于是凉了下来。 “母皇,我想去看兽园里的小虎,好久没见它们,它们应该都长大了吧,我还没见过大老虎什么样。” 正欲往下讲的梁崇月,手上细长的戒尺一顿,放下后,看了眼窗外盛开的菊花。 “云苓,传朕口谕,后日在巡猎场设围猎,朝中官员可以带家眷孩子一同前往。” 梁崇月不想明朗的伴读人选只局限在闺中养大的乖巧姑娘们上面,明朗是个敢想敢做的孩子,长大后,她会送明朗出去游历四方,希望在那之前她就能选到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刚退下,梁崇月怀里就冲过来一个香香暖暖的宝宝,抱着她的腰不撒手,一个劲的摇。 “母皇真好,等我长大后,我要骑马打猎,去北境雪山上给母皇猎天底下最漂亮的狼裘。” 明朗觉着母皇身披狼裘的模样很帅,比狐裘穿着更好看,英姿飒爽,像是这天下尽在母皇掌握。 “好啊,那母皇等着明朗长大,等着明朗给母皇猎狼裘回来。” “还有皇奶奶呢,皇奶奶穿狐裘好看。” 明朗越长大越爱撒娇,但也只是对着特定的几个人,外人面前,小小的人也有自己的威严了。 粉嫩的小脸收敛笑容的时候看着很是正经,梁崇月偶然得见一次,已经能想象到明朗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围猎的消息送到慈宁宫的时候,向华月正在定赏菊宴的时间。 正提笔往下写的春禅一顿,抬头望向太后娘娘,等着娘娘示下。 “既如此就再往后推七日吧,让那些孩子们好好玩个痛快。” 春禅应下,将时间在原定大后天的基础上又往后推了七日,到时候这宫里头就热闹了。 两日时间过的飞快,梁崇月直接免了两日早朝,现在局势正好的时候,要玩就玩得痛快。 马车的速度不慢,梁崇月到达巡猎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朝臣官眷都到了,青黄不接的草地上散着一群群被家里放生的孩子,一个个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梁崇月的马车到了巡猎场外,各家得了消息,才将孩子叫回身边来。 “臣等携家眷、稚子参见陛下、太后娘娘、君后殿下、宝亲王殿下。” 梁崇月坐在搭好的营帐内,瞧着底下跪着的人群,里面有不少和明朗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想来各家心里有数,不然不会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来巡猎场的。 “都平身吧,今日孩子多,可要看好了,平安传朕口谕,在巡猎场外围再加一批兵力值守,不准孩子们靠近巡猎场。” “是,奴才这就去。” 京郊的巡猎场里有不少凶猛的野兽,别说孩子了,就是单独行动的成年人进去也难保不会遇到危险。 不过围猎一般都在巡猎场的外围活动,很少有不要命的往里面追的。 梁崇月的目光扫视了全场,一只小手将她的手牵住,梁崇月回头看见明朗正朝着自己甜甜的笑,一颗心顿时就化了。 “母皇将后面大片的场地都放开给你玩,不过要带上斐禾和云苓一起,不可离开他们的视线。” 今日围猎是其次的,主要是给明朗选伴读。 不过像明朗这样四五岁大的孩子在这片场地也就只能是闲聊天,等着围猎结束后再过来吃点肉,喝点汤,实在无趣。 好在巡猎场的后面就是兽园和大片大片的草地,里面可以捶丸、投壶......这个年纪的孩子也能玩一玩。 第787章 明朗这个年纪就是撒手没,梁崇月刚交代完,一松手,她就带着人跑了。 好在斐禾和云苓及时跟上,有他们两个在,梁崇月并不担心。 “母后,可要同朕一起?” 孩子安排好了,梁崇月侧头看向母后,母后是在边关长大的,从小就跑马,只是入宫之后就甚少见到母后骑马了。 “不了,母后老了,经不住这样的颠簸,你们自去玩吧。” 母后今日穿的也不方便骑马,梁崇月想了想也不再劝。 “表姐!” 阿筝闹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崇月无奈笑着回头看向她,见外祖母和舅母身边带着几个孩子一起过来。 “臣妇携家中女眷给陛下请安。” “外祖母不必多礼,明朗去了后面,孩子们要去就让朕身边的人跟着别伤着了。” 梁崇月说话间,已经抬手指了几个随行的宫人出来,剩下的有母后在这里,就不用她操心了。 一个眼神过去,阿筝秒懂,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个哨子,不远处传来回应的马蹄声。 “好了,你们去玩吧,注意安全,别往林子里面去。” 梁崇月和阿筝驾马离开,两人倒是对围猎没什么想法,直接往山上去了。 “朕听闻兰叙阁里的烤肉又精进了,今日你可带了厨子来?” “自是带了,还带了几个擅做糕点的,明朗烤肉吃腻了,还能吃些糕点垫垫。” 阿筝记得明朗对烤肉不是很喜欢,她不爱吃那些油腻的东西,浅尝两口还可以,再让她吃就不肯了。 “你有心了,今日孩子多,朕都没想到这些。” “表姐心怀天下,这种小事就让我来做就好了。” 向筝最近试菜也吃腻了烤肉,除了做糕点的,她还带了几个做菜的师傅来,只想着万一能用得上就好。 巡猎场里有厨司,味道却不怎么样,她都不爱吃,更不用说表姐了。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场,再饿着肚子回去多扫兴啊。 “朕看向家这回带了四个孩子来,朕记得大舅母家只有一个孙女才是。” “其余几个都是旁支中挑选出来的孩子,都是乖巧好学的好孩子,母亲怕柯儿入不了明朗的眼,再叫表姐为难,就多选了几个一并带了过来。” 柯儿。 梁崇月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大舅母家的那个长得甜美乖巧的是叫向柯来着,一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梨涡。 “那就看孩子们的眼缘了。” 今日能被带来的孩子都是各家精心挑选出来的,今日虽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善于伪装,品格如何从日常的行为上就能窥见一二。 只要明朗选择的孩子品行不错,梁崇月是不在意其家世如何的。 大不了家世太差,就再选两个家世好的补上。 马儿在初秋的凉风里驰骋,夏日过去,这一路上梁崇月看见了不少结果的树。 “今年这些果子结的不错,希望百姓们也能有个好收成。” 向筝已经习惯了表姐日日把百姓和大夏放在心里,挂在嘴边上了,她这辈子虽然没见过几位陛下,但表姐绝对是最忧国忧民的那个。 “表姐出来玩就别想那么多了,秋日里的这波收成等到十月份不就有结果了吗?” “如今大夏国泰民安,处处欣欣向荣,都是表姐励精图治的结果,难得出宫一趟就给自己放个假嘛,老天不会怪罪的。” 马儿跑得飞快,两人的声音飘在风里。 终于跑到了山顶上,梁崇月站在边上往下俯瞰,整个巡猎场尽在眼里,孩子们奔跑玩闹的身影都看得清楚,另一边林子里热闹的场面偶尔也能窥见一二。 “啊啊啊啊啊——” 阿筝突然走到梁崇月身边开始朝着山下大叫,声音从梁崇月身边发出,在山林里回荡,梁崇月都能感觉到身边被她这一声惊出来的暗卫有多紧张了。 不过梁崇月没有阻止,只是抬手挥退了暗卫。 这山高,底下的孩子们并未受到影响,不过那抹黑色的身影像是听到了什么,原地站着不动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像是在确认,等确认没问题后才收回了视线,一心带起了孩子。 “表姐,我是不是闯祸了。” 向筝从小练武,自然也感觉到了身后的暗卫齐刷刷的出来了大半。 等她后悔的时候,声音已经出现了回响,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没有,有压力就发泄出来,不是闯祸。” 梁崇月善观测人心,阿筝不是个容易情绪外露的孩子,今日突然这样肯定是有事发生了。 不过她不说,梁崇月也不会主动去问,谁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表姐一句话说的向筝心里最后那道防线彻底崩溃,再也绷不住情绪。 梁崇月瞧着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难怪今天她不想去围猎,阿筝也乖乖的跟着她跑山,往常她是最喜欢热闹的人了。 梁崇月将人牵着手往里面走了走,站在山顶悬崖边实在危险。 抬手示意暗卫退后,退到一个安全距离,梁崇月拉着阿筝随便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想说的话,朕听着,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梁崇月今日穿的是骑装,手腕上就一个平日里常戴着的玉捻,塞进了阿筝手里。 “自己盘着玩,喜欢就送你。” 梁崇月没急,这山上风景好,微风阵阵时不时的带来淡淡的花香,闻着就叫人心情舒畅。 “表姐,我想从府里搬出来自己独住。” 听到这件事,梁崇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已经猜到了。 向筝这辈子算是顺风顺水过来的,出了定国公府,她是永乐郡主,没人敢不给她三分薄面。 但在府上,她这郡主的身份就不够看了,外祖母也是郡主,大舅母出身显赫世家,早就有了诰命在身。 她还是个孩子,不好忤逆父母,大舅舅和大舅母在她婚嫁之事上并非那么开明,时常说上几句也是有的。 “可以,曲安官道上空着好几个逆王府,看上哪个了和朕说。” 第788章 “我不要那些个府邸,我自己有钱,京城里头也有房产,我只是想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 对于阿筝的拒绝,梁崇月并不感觉意外,梁崇月在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上面一向随心所欲。 那些个府邸空着也是空着,时间长了,没有人住木头都会坏的,不给阿筝往后也要给别人。 那还不如直接给了阿筝住。 “可是和舅母吵架了?” 向筝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方才只是看山巍峨,心生荒凉没忍住发泄了一下情绪。 面对表姐的询问,默默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母亲说表姐贵为九五至尊,向家也跟着水涨船高,这个时候我不好特立独行,叫表姐难做。” “可是我真的不想嫁,那些人无非都是冲着表姐对我另眼相看,和我向家的权势来的,一个个学问做的不怎样,京中的各种雅集诗会倒是没少去,倒是装的不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阿筝在说这话的时候,梁崇月算了算她那三位至今没有成婚的舅舅如今都多大了。 晚婚好像是向家的传统,至少在舅舅那一辈是这样的。 “好了别难过了,这件事你不该和朕说,你该去找母后诉苦,再由母后去找舅母说项,说不准比和朕说更有效果。” 梁崇月对于阿筝成不成婚是不在意的,她早就准许阿筝婚配自由。 不过舅母也是一片好心,她不好去开这个口。 “姑母未必会帮我和母亲说项,说不准、说不准......” “说不准还会帮着舅母一起说你?” 梁崇月笑叹阿筝不懂母后,舅母嫁给了舅舅,向家家风严谨,舅舅没有妾室,和舅母琴瑟和鸣了一辈子,除了舅舅上战场后舅母时常担心,其他时候,舅母这辈子算下来比阿筝还要顺当。 婆母喜欢她,丈夫疼爱她,孩子敬爱她,还各个有出息,若是没有靖川表哥那件事,舅母才是这满京城各种虚情假意里难得的幸福。 可母后不一样,她的爱情真真假假,参杂了太多,她真心爱过,后来真心错付,痛失爱子。 封心锁爱后,也偶尔会有被虚假爱情打动的片刻,随后那些痛苦的回忆就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来,叫她疼的心里发酸,手指忍不住颤抖,连梦里都不能好受。 见识过满是算计的虚假爱情,母后怎么可能和舅母站在同一边,所以这件事同她说,不如同母后说。 “朕言尽于此,你自己拿主意吧,你搬出来这件事朕准许了,但仆人家丁必须是国公府里头出来的。” 阿筝是个胆大心细的,自从自己做生意后,主意更正了,有些事情可以自己做决定。 只是这个世道不允许。 但是没关系,这个世道现在她说了算。 “多谢表姐,表姐待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表姐。” 梁崇月回头一个‘你没病吧’的眼神。 “既然这么想要报答,那就把兰叙阁的年收充公,就是对朕最大的报答了。” 向筝嘴巴张了张又闭上,最后认命一样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梁崇月没想到这小傻子当真了,看来最近确实被舅母逼的有点紧了,脑子都断线了。 “和你说笑的,你自己好好赚你的钱,等朕需要的时候,自会和你开口。” 梁崇月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这里风景正好,与其悲伤不如赏景。 直到太阳挂在了正中,梁崇月才带着阿筝回去。 刚一回去就被一个小皮猴子抱住了腿。 “母皇你回来啦!” 梁崇月才从马上下来,斐禾已经带着明朗等在旁边了。 梁崇月从怀里取出帕子给明朗擦脸: “怎么玩成这个样子?” 好在只是些小灰,帕子一擦就下来了。 “内场马儿跑起来灰大,殿下骑着小马驹跑了好几圈,说要等着陛下回来,不许旁人碰。” 斐禾简单叙述,明朗丝毫没有小心思被戳穿的尴尬,大大方方的站在母皇面前等着母皇给自己擦脸。 “明朗这么厉害,可以自己骑马了?” 梁崇月眼中闪过惊喜,她记得阿筝只教过起坐,现在都能自己骑马了,就连她都要惊叹一句明朗学习能力的迅速。 “我可是母皇的孩子,自然要和母皇一样厉害。” 明朗的小脸扬得高高的,梁崇月记得她学会骑马的时候在五岁,明朗比她还早一年,这怎么能不叫她惊喜呢。 梁崇月直接一把抱起明朗,在她的小脸上落下一吻。 “明朗真棒,以后一定比母皇厉害。” 抱着明朗回到营帐里,围猎的人群早已回来,今日围猎的胜者名录递到了梁崇月手边,梁崇月打开一看,第一名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竟然是柴烁。 “传第一名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 她记得柴烁家境连一般都算不上,骑马射箭的功夫倒是厉害。 明朗坐在母皇怀里,一起看着这本名录,手指在一个个名字上划过,见母皇不再夸奖自己,觉着无趣,自己挣扎了下来,走到斐禾面前,牵起斐禾的手: “走吧,带着我去洗脸洗手。” 梁崇月被这一幕惊到,没想到这才多久,明朗和斐禾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和斐禾对视一眼,一人眼里是疑惑的询问,另一人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 罢了,梁崇月挥手让两个人走了。 这两个人在她这里没一个憋得住事的,迟早都会主动和她说的。 “陛下,柴烁到了。” “微臣柴烁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起来吧,朕看你今日得了第一,小小年纪这一身本事倒是不凡,能文能武啊。” 梁崇月看向柴烁的眼神中带着欣赏,那张俊秀白净的脸听到她的赞赏还能维持云淡风轻,换做旁人早就乐开花了。 “回陛下,微臣幼时父亲曾在马场做事,微臣很小的时候就会骑马射箭了,长大后也时常会去马场做事,今日不过是侥幸遇到的野兽比其他人多了,这才多猎了些。” 梁崇月看过柴烁的资料,他父亲在他小时候意外去世了,之后家中一落千丈,全靠母亲给人浆洗过后。 没想到他还能放下读书人的风骨去马场做事,梁崇月眼中对他的欣赏更重,要是每回科举都能多几个柴烁就好了。 第789章 梁崇月命人将早就准备好的彩头送给了柴烁,是一盘价值千金的东珠。 这东西在宫里常见,出了宫就难寻了。 “臣叩谢陛下恩赏。” 梁崇月挥手让他退下,中午的烤肉是阿筝带来的厨子做的,空旷的场地上早就飘起了烤肉香味。 梁崇月将明朗搂在怀里,洗干净手和脸的明朗又变回了那个香香的粘人精,躺在梁崇月怀里和她闲聊今日遇到的小伙伴们。 “母皇,她们都很好,每一个我都很喜欢。” 听着明朗一个个细数这些女孩们的好,一群孩子们聚在一起嬉闹的场面随着明朗欢快的声音出现在梁崇月脑海中。 瞧着明朗这副开心的模样,梁崇月不由深思是不是宫里的日子枯燥,太束缚她了。 她在明朗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有明朗这么刻苦努力,她还年轻,还能为明朗遮风挡雨几十年,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没必要在嬉笑玩闹的年纪就一个猛子扎进鸿儒大家的千古绝学里。 “向柯骑马很厉害,今天就是她和斐禾一起教的我,她还夸我学得很快。” 梁崇月要说的话被宝贝女儿堵在喉间,只能安静的听着她夸赞别人。 “还有蒋老丞相家的蒋娇云,母皇总说我读书辛苦,可今日闲聊我才知什么叫人外有人,所以我学的还不够多,我已经邀请她来做我的伴读,她说了会把学会的知识全都教给我。” 明朗说着小拳头不自觉的攥紧,像是在给自己下达什么暗示一样。 彻底把梁崇月要说的话给堵死了。 算了,明朗从小就卷,说一万遍都不会听的。 梁崇月笑叹一口气,抓住明朗的小拳头,轻柔的将其舒展开: “母皇还年轻着,学习上的事情明朗不必急,慢慢来,一切都来得及。” 明朗的到来是梁崇月计算好的,她当时需要有个孩子来向渣爹证明,却不曾想生下明朗后就离开了京城整整一年。 在关中的那一年,她只能靠面板上的视频缓解对明朗的思念,她至今都记得那时她只要明朗此生平安健康就够了。 哪怕她只有守城之能,她也一定能为她铺平道路,叫她在情缘浅薄的皇家也能享一世幸福。 现在看着明朗比自己从前更甚,梁崇月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我自然知道母皇貌美,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比母皇更貌美者。” 梁崇月亲昵的在明朗的鼻头刮了刮,逗弄般和这个嘴甜的宝贝碰了一下额头。 “所以我要更加努力,我越是努力,母皇日后就会越轻松,春禅姑姑说人太累的时候会老的很快,我要母皇永远年轻美貌。” 刚松开的拳头再次攥紧,将梁崇月的一根手指也攥在其中,温热的小手传递给梁崇月无尽的温暖和动力。 “母皇说不过你,不过再好学也要以身体为重,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母皇,母皇为你解惑。” 坐在梁崇月怀里的明朗直起腰板转头在她的下巴上落下一吻,温温热热的,和它的主人一样。 这边的两人沉浸在温馨的快乐里,另一边小狗已经叼着盆围着烧烤架子转了好几圈了。 身后还跟着鸢尾不停的安抚它的急躁。 周围人都知道这是陛下从小养到大的狗,站起来快赶上人高了,也无人敢开小狗一句玩笑。 见它这样着急,也只是站在后面看着它说笑几句罢了。 小狗不放在心上,小狗眼里只有吃得,它好久没吃这么新鲜的烤肉了,肉都是刚扒下来的,烤起来还打卷,肯定好吃的不得了。 小狗的口水直流,看着周围人对今日的烤肉都多了几分兴致。 等一份烤肉烤好送到梁崇月面前的时候,系统已经吃上了,它也不怕烫,低头猛吃。 那进食的速度烧烤的厨司看见了都要担心下一锅恐怕赶不上趟了。 今日这场围猎玩得开心,回宫的时候,明朗躺在梁崇月怀里睡得香甜,直到马车进了皇宫都没醒,还是梁崇月抱着回的慈宁宫。 刚将人放到床上,换了个环境,明朗也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确认是自己眼熟的地方后,就又闭眼睡过去了。 见她睡得这样可爱,梁崇月没忍住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捏了捏,直到明朗不乐意了,都睡着了还伸手来打,梁崇月才将手收回。 “她今日玩累了,就先让她睡吧,睡醒了再吃也无妨。” 母后轻柔的声音响起,梁崇月点了点头,和母后简单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慈宁宫。 今日这点运动量,梁崇月倒是没觉着有什么,今日的烤肉味道不错,不止是明朗,就连母后也多用了几块。 “将带回来的烤肉送去坤宁宫,君后爱吃,要是御膳房的厨司做不好就让慈宁宫的小厨房做好了送去。” 李彧安前日着凉,今日就没去,不知道现在身体如何了。 梁崇月吩咐平安送去的时候顺便关心慰问一下,要是身体还没养好,那这烤肉就少吃些吧。 平安领命离开,梁崇月回到养心殿,就先去洗了个澡。 再出来时裹着素雅的长袍,白皙的手臂露出,路过系统身边的时候,随手在系统的脑袋上揉了揉,系统吃饱之后一直睡到现在,真不像个狗,当初皮毛选错了,合该给它选个小猪才是。 梁崇月坐在罗汉床上,云苓在身后为她擦拭头发上的水,现在还不饿,随手抓了几个果子慢慢吃。 “今日跟在明朗身后,可有留意到蒋老丞相家的千金如何?” 云苓自知自己被陛下派到殿下身边另有他用,将自己今日看到的,记下的,一一说给陛下听。 梁崇月一边听着,一边思考,习惯性的想把玩玉捻,手抬起来发现空空如也的时候才想起来那串给了阿筝了。 不知道那小丫头有没有和母后提,关乎她的人生大事,她做不了主,只能是母后出面替她去和舅母博弈周旋。 最后的结果能不能如她心意还要暂定。 第790章 梁崇月细细听完了云苓今日所见,心里对蒋老丞相家那个小千金更加好奇了。 明朗虽说聪明懂事,但在她面前都能时不时耍耍小脾气,许久没听到她这么真挚的夸赞谁了。 不像以往都是逢场作戏,在母后那里,那不要钱的小甜话拼命的往外掉。 “除了向小姐和蒋小姐外,李尚书家的千金和殿下也玩了一会儿,不过后来殿下学习骑马,她便离开了,还有薛将军家的......” 云苓将自己印象深刻的小姐名字全都记住了,都和殿下玩了哪些东西,说了什么话也都记下复述给陛下听。 梁崇月听完,在手边的名录上圈下了三个人的名字。 “送去让赤嵘查一查。” 云苓接过陛下递来的名录,将最后一块长巾放到了一旁,默默退下。 梁崇月对于这些孩子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比起心眼和算计,皇家更甚,只是明朗从小一个人在皇宫里长大,没机会见识那些个阴狠的手段。 那些个孩子只要父母品格没什么问题,教养出来的孩子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去将昭阳殿收拾出来,过不了几日就有人搬进去住了。” 这些个孩子家都在京城,但每晚归家也有不便,宫中空着的宫殿繁多,昭阳殿本就是给皇子公主们居住的地方。 收拾出来给她们住也不算委屈了。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距离那日围猎过去了两天,梁崇月的日子又回归了从前的简单和忙碌。 倒是斐禾和明朗的关系好像从那日起亲密了不少,梁崇月刚下了早朝回来,就见斐禾在给自己布菜。 这些原本都是云苓给干的活,现在都被他抢去了,只要他在,绝不假手于人。 “属下参见陛下。” 梁崇月外袍脱下,云苓站在陛下身后正好接住,挂了起来。 “既然都摆好了就一起吃吧。” 梁崇月净手后,自己拉开椅子坐下,今天这一桌都是她爱吃的,还有一条清蒸石斑。 多加一双筷子和碗的事情,云苓早就备好了,只等陛下开口就拿了出来。 今天早朝听着那些朝臣们争论不休,先前听还觉着欣慰,现在更多是烦躁。 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吵的,从前人少的时候看着空了一半的大殿只想着早日填满。 现在新的人上岗,老人晋升,大殿人多了,你一嘴我一句的,吵的她脑仁疼。 吃饭的时候连话都不想说。 好在斐禾懂她,不用说话,一个眼神过去,斐禾就知道她想吃什么,下一秒就端上来了。 “陛下,春禅姑姑在外求见,说是太后娘娘请陛下去闲聊永乐郡主的事情。” 梁崇月夹鱼肉的筷子一顿,两天过去了,母后那边都没消息,梁崇月还以为母后已经处理好了,没想到现在要叫她过去。 梁崇月初步估计了一下,现在过去可能要被母后念叨许久,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了。 “出去回话,就说朕今日政务繁忙,阿筝的事情朕都知道,母后自己拿主意就好,朕就不过去了。” 云苓出去,梁崇月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阿筝不是那种凡事都要靠旁人的,她自己拿定了主意,只要她给她开个小口子,她就能借着这个口子自己站稳。 “陛下,殿下说希望往后天好的时候,属下能时常带她去练骑马。” 听着斐禾语气里的小心试探,梁崇月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朕此生只会有明朗一个孩子,她的金贵你心里有数就行,京郊马场有一批训练好的小马,朕一会儿就让人选一批送来。” 说这话的时候,梁崇月像是在聊家常一样。 她是担心明朗的安全,但不能阻止明朗的成长。 长大这条路注定不可能顺风顺遂,她只能是在明朗小的时候尽可能的为明朗保驾护航,等到孩子长大她终究是要放手,放孩子自己面对世界的。 “陛下放心,属下一定保护好殿下安危。”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后又补充了一句: “带明朗出门,记得带暗卫。”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斐禾受伤的小指上,戴着银制指套好看是好看,同样叫人无法忽视。 用过早膳,梁崇月开始批阅奏折。 这日子过得飞快,赏菊宴当天,梁崇月连养心殿的大门都没出过,宫里都是些孩子,见了她难免会害怕,她还是不要出门去耽误明朗选伴读了。 直到天色渐晚,赏菊宴上的热闹才消散,梁崇月已经准备用晚膳了,外面传来通报说是母后带着明朗来了。 “儿臣见过母皇,母皇万福。” 梁崇月拉过这个小皮猴子,见她额前的头发没有从前轻盈就知道这是汗湿了后又被风吹干了。 “这么晚了来找母皇可是人选定了?” 正巧这个时候御膳房将晚膳送来了,云苓多备的碗筷现在就用上了。 梁崇月带着明朗去净手,坐在饭桌上,还在听着明朗夸赞蒋老丞相家的小姑娘学识渊博,胜过她许多。 “那孩子多大了?” 明朗已经是梁崇月见过这个年纪里最卷的孩子了,她往日看蒋老丞相也不像是个对孩子严厉的模样。 难不成每日归家后还盯着家中孩子课业? “比明朗大三岁,前些日子刚过得七岁生辰。” 听着比明朗大了三岁,梁崇月心里就不再疑虑了,七岁上的孩子多懂些也是正常。 “看样子明朗很喜欢这位蒋姑娘啊?” “当然啊,那日围猎我就和母皇说过了,我已经邀请她来做我的伴读了,母皇你要是见到她,你也会喜欢她的。” 瞧着明朗有些心急的模样,梁崇月心里对这位蒋姑娘更加好奇了,赤嵘送来的资料上注明明朗看中的蒋娇云是是蒋老丞相最喜欢的孙儿,一有时间就会亲自教导。 梁崇月为明朗选伴读的本意就是希望她能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希望她往后的人生里除了家人给予的亲情外,还有可以彼此信任的朋友。 友情和亲情一样伟大。 “好,母皇相信明朗的眼光,除了蒋娇云外,还有其他人吗?” 第791章 梁崇月又从明朗那里听到了几个名字,第二日午时过后就派了马车出宫去接人,都是和明朗差不多大的孩子。 最大的便是蒋老丞相家的千金,梁崇月看着四个排队站好在自己面前的孩子,想起今日早朝上蒋老丞相那双有些微红的眼睛,怕是舍不得半夜偷哭去了。 “你们叫什么?” 这四个里面,梁崇月只对明朗常挂在嘴边上的蒋娇云和向柯有印象,另外两个明朗提过几次,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人。 “臣女姓蒋,名娇云,家父翰林院学士,年方七岁。” “臣女薛挽,家父是薛义,今年六岁。” “臣女向柯,家父向靖平,今年五岁。” “臣女李衔青,家父李温,今年六岁。” 四个孩子都被教养的很好,年纪虽小,御前说话不慌不忙,镇定自若,梁崇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这四个孩子更为欣赏。 “好了,往后你们就住昭阳殿,朕都安排好了,每三日可归家小住一天,逢年过节按例放假。” 这已经是额外开恩了,从前入宫做伴读的孩子们七日才可归家一次,梁崇月看着这些都是姑娘家的,实在不忍她们天天在宫里头拘束着。 进宫来陪天子读书,也不一定要日日都陪在身边。 四位小姑娘在入宫前家中也是多有嘱咐的,早就做好了七日才可归家一次的准备,突然听陛下改了老规矩,一个个看向陛下的眼神都透着光亮。 被四双大大的葡萄眼盯着看,梁崇月很快就败下阵来。 “好了,云苓带着她们先去熟悉熟悉宫里吧。”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看着小小的人朝着自己行礼告退,那行礼的架势可比明朗要规矩多了。 又想起那个皮猴子,不知道现在在忙活什么。 “明朗在做什么?” 伴读入宫,按理来说她该过来才是。 “回陛下,殿下说今日天好,拉着斐禾大人去骑马了。” 梁崇月听到平安的回复已经习惯了,这孩子小时候是个小甜心,越长大越像个皮猴子了。 “随她吧,从御膳房拨两个厨司去昭阳殿,每晚再给那些孩子们添一餐,吃不吃由她们。” 都在长身体的时候,现在一个个看着恬静,跟在明朗身后多待一段时间就未必了。 “是,奴才这就去。” 看着平安离开的背影,梁崇月脑子莫名又浮现出了蒋老丞相今早的模样,老头子看着委屈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派人抢走他孙女似的。 梁崇月看向一旁摆着的舆图,最近局势平稳,蒋老丞相有点闲了,是时候给他找点事情做做了。 傍晚,斐禾带着明朗回来,明朗正准备净手用膳,手刚伸进水盆里就被梁崇月出声制止了。 “今日你的伴读入宫,你去骑马将人都晾在宫里,明朗你应该明白母皇给你找伴读是何用意,今晚去昭阳殿用膳,昭阳殿的主殿已经收拾出来了,往后就留给你住。” 梁明朗听到愣了一秒,抬眼古灵精怪的看了一眼斐禾,见斐禾躲开她的视线,无奈撇了撇嘴。 “那我往后只能住在昭阳殿了吗?皇奶奶想我了怎么办?” 梁崇月已经免疫了明朗这副撒娇的模样,明朗实在和她小时候长得太像了,看着明朗撒娇容易让她回忆起自己从前就是靠着这一招哄了不记得多少人了。 要不是梁崇月已经把这一招烂熟于心,看着她这副样子差点又心软了。 “不是叫你日日都住那里,伴读归家你就能回慈宁宫住,这是你今日擅自出宫跑马的惩罚。” 梁明朗瞧着母皇严厉的模样,有些不死心的皱了皱眉头,还想再说什么,母皇修长的手指按在了她的嘴巴上。 “明朗该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晴天时时有,非要在今日出宫跑马吗?” 梁明朗自知理亏,不敢再说什么,垂着脑袋也不说愿意,只是一味的拉着母皇的袖口。 “好了,云苓,送殿下回去换身衣裳再去昭阳殿。” 见母皇不吃软的,明朗也不敢对母皇来硬的。 只好沉默的跟着云苓姑姑离开养心殿。 梁崇月静静的用膳,斐禾站在一旁,刚想要伺候,就被陛下一筷子敲在了碗边,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陛下,奴才出去看看鸭子汤送来了没。” 平安眼看形势不对,跑得比兔子都快。 陛下未必会真的把斐禾大人怎么样,但他待在那里终究有些不合适了。 “陛下,属下知错了。” 平安刚走,门还没打开,斐禾就跪下了。 听着那膝盖碰触地面的声音,平安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梁崇月没有理会,听着门关上的声音才开口: “行了,起来吧。” 梁崇月亲自拿了只碗放到斐禾面前: “坐下陪朕一起吃吧。” 听着陛下平静的声音,斐禾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好在他在殿下找来说下午要去跑马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先和陛下汇报过了。 不然今晚跪死在这,陛下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了。 “往后明朗再在不该出宫的时候邀你一起跑马,就拿今日的事情吓唬她,她被朕和母后惯的无法无天了,是时候要吃点苦头了,离开母后身边或许好些。” 明朗好学上进,梁崇月和母后总在别的方面奖励她,疏忽了对她该有的管教,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好。 “殿下年纪还小,这次过后肯定不会再犯了。” 梁崇月听到斐禾这话,夹菜的筷子一顿,总觉着事情的发展有点熟悉,她小时候应该没有明朗这样淘气吧。 至少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不至于像明朗这样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梁崇月陷入短暂的反思之中,从前光顾着夺权了,忘记自己都做过什么不懂事的事情了。 不知道明朗这样是随了谁。 梁崇月侧头看了眼正在给自己剔鱼刺的斐禾,眼神专注,仔细的将每一根小刺都剔干净后再将鱼肉放入她面前的小蝶子里。 “可是属下哪里做的不好?陛下为何这样看着属下?” 斐禾将筷子放下,端坐着迎接陛下眼神的注视。 “你小时候调皮吗?” 第792章 梁崇月话说出口就有些懊悔了,斐禾是个孤儿,有记忆起就在四方台训练了,哪有调皮的机会,她这是问的什么话。 “给狗下药算吗?” 梁崇月正在深思明朗到底有多少像她的,耳边突然传来这么一句,抬眼看去,斐禾开始一本正经的开始讲述自己所谓的调皮时刻。 “从小训练的营地外面除了值守的暗卫还有狗看着,训练太苦了,我们就想跑,偷了昏睡的药下到了值守的暗卫和狗的饭菜里,想着能跑出去。” “可惜没跑出去?” 见陛下这副笃定的模样,斐禾点了点头: “那些暗卫根本不受药物影响,狗倒是睡倒了一大片,当时我们都以为是药的问题,后来才知道四方台的暗卫在出师前对这些寻常迷药、毒药都免疫了。” 四方台的训练严苛至极,每天都会受伤,睡觉的屋子里常年都是各种药味,只有扛下来的人才配成为四方台的暗卫。 斐禾回忆往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很快就一闪而过,还是被梁崇月发觉了。 四方台的训练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下来的,这期间会死多少人连个名录都没有。 训练他们的人只要他们成才,根本不关心他们能不能扛得住,反正死了这一批还有下一批。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活不下去的孩子。 梁崇月手上的筷子又动起来了,斐禾明白,这是陛下跳过话题的意思。 他也不再多言,一心为陛下剔鱼刺,自己则等陛下吃完了,才开始动筷子吃饭。 梁崇月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斐禾吃饭时的速度了,和他平日里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不过出身四方台,这个吃饭的速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等青玉阁重建好了,朕准备让你去重操旧业。” 这些日子跟在陛下身边,在陛下的明示下,斐禾已经重新搭建好了从前四方台的联系,只是总部被炸毁了,四方台还是在的。 “朕知道四方台有很多不道德的地方,朕不愿意多管,朕只要结果。” 暗卫这个组织本身就不存在多少道德底线,梁崇月要结果就是放手让斐禾将四方台的那一套东西尽数照搬,至于斐禾私下里要改的那些,她只要结果。 “是,属下明白,绝不再让陛下失望。” 今晚用过晚膳,梁崇月就一直在等母后派人来寻她。 母后宠爱明朗已经比当年爱她更甚了,梁崇月已经做好了母后心疼明朗年纪小,不准她住到昭阳殿的准备了。 等到晚上,等到平安来报说是慈宁宫熄灯了,梁崇月才上床睡觉。 第二日一早,梁崇月下了早朝就去了慈宁宫,刚一进去就看见母后在带着五个小孩一起用早膳。 那画面温馨极了,梁崇月看着母后嘴角的弧度一直都没下来过,一时不知道是给明朗寻伴读还是给母后找孙女了。 “咳咳。” 梁崇月咳嗽了两声,大步向前,刚才还在吃饭的众人都停了下来看向她。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臣女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都起来吧,不必拘礼。” 梁崇月快步走到母后身边,给母后请了个安,见母后身边已经没了自己的位置,按下了要起身的蒋娇云。 “朕用过早膳了,你们慢吃,朕就来看看。” 说完看向明朗,一眼就看出这是谁的主意了。 但看着母后和这些孩子们开心,梁崇月也没话说。 梁崇月说完,朝着明朗招手把她叫到了一边。 梁明朗还以为母皇要问昨夜她睡得怎么样,一方帕子按在了她的嘴上。 “吃饭也不仔细着点,吃得嘴上都是,你皇奶奶到底也是做奶奶年纪了,你带着你的小伙伴到处去玩,安全至上,其他的朕不管你,不过不可太过叨扰你皇奶奶。” “一会儿朕给你身边再派些人照顾你,晚上早些睡觉,别闹的太晚,那些宫人管不了你,可若是传到朕这里来,朕就惩罚你身边跟着的宫人们。” 一句话把梁明朗刚想和母皇分享的趣事打住了,想到说出口后可能会面对母皇的责问,说不准她身边的人还要跟着受罚,梁明朗决定把嘴巴闭严实了。 “听清楚了吗?” 看着明朗大眼睛转个不停就知道又在想辙了,昨天晚上,梁崇月反思了很久,最后还是觉着明朗比她小时候更调皮,这不只是遗传。 到底还是她生少了,明朗没有什么紧迫感。 “听清楚了,母皇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昨日一事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梁明朗说完,伸手摸了摸母皇的小肚子一点都不鼓,肯定没用膳呢。 “今日我们一起练武,李姐姐第一次练武,有些受不住,皇奶奶便带着我们先用膳了,我已经让小厨房重新做了一份,现在应该已经做好了,一会儿就能送到养心殿去。” 梁崇月有些忘记这是第几次被明朗放在心上记挂着了,看着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也不躲,就那样乖乖的站着等她捏够了,才伸手揉了揉被捏的小脸。 “好了,回去用膳吧,朕先走了,记得要乖。” 梁崇月在明朗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看着她进去后,才离开。 人回到养心殿的时候,早膳也跟着来了。 “安排几个人去明朗身边伺候着,每个伴读身边也安排一个,记得好好挑一挑。” 平安领命退下,没人陪着一起吃,梁崇月干脆拉着斐禾一起用膳。 都是她爱吃的,梁崇月不小心就吃多了。 更吃饱根本不想处理政务,直接起身准备去御花园里转悠转悠,消消食。 “陛下,柴大人求见。” 梁崇月刚起身,还没走到养心殿门口,小李子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柴烁。 见他白净的小脸上浮着一抹粉,这天入秋了,他怎么好像看着开春了? 第793章 “臣柴烁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梁崇月抬头看着他,翰林院应该没有什么需要他来汇报的事情吧。 “你找朕何事?” 柴烁抬起头,脸上的粉更深,梁崇月看着十分奇怪。 “臣本蓬门寒生,赖陛下开科取士,拔臣于草莽,赐臣金榜题名,琼林簪花,得沐天恩,荣宠已极,虽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说重点。” 梁崇月印象里柴烁不是一个废话的人,就连他写得文章里面都用词精炼节俭,鲜少出现文词堆叠的刻意华丽。 事出反常必有妖。 柴烁轻咳一声,像是在调整措辞一样,梁崇月都能看到他做了个深呼吸才继续开口: “臣近日,幸蒙永乐郡主不弃鄙陋,垂以青眼,殿下金枝玉叶,天横贵胄,风华绝代,仁德昭彰......” 梁崇月在听到阿筝的封号后就多少明白这小子来干嘛来了,不过这件事她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梁崇月自动屏蔽了柴烁赞扬阿筝的那些话,她和阿筝认识的时候,这小子才出生多久,怎么可能比她更了解阿筝。 “殿下之恩,如山高海深,臣感铭五内,惶愧天地,此实乃天降殊恩于微臣,令臣诚惶诚恐,战栗不已。 然,臣虽驽钝,亦知忠义礼信,对郡主殿下,臣心拳拳,敬之爱之,视若珍宝,不敢有丝毫亵渎怠慢。 今日若蒙陛下恩准,臣必当:敬之如主,爱之如宝,忠之如初,守之如一。” “臣自知门第悬殊,云泥之别,本不敢存此非分之想,然感念郡主殿下厚爱,又思及陛下求贤若渴,泽被苍生之仁德,故斗胆,以蝼蚁之躯,叩请九重天阙。 伏惟陛下: 念臣一片赤诚,感郡主青睐之情,俯允臣之痴愿,赐下隆恩圣旨,准臣以郡尉之身,赘永乐郡主殿下。” 梁崇月听完看着殿前跪着的人,嘴角噙着淡笑,除此之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叫人看不出情绪来。 “此事朕也不能只听你一人言,再议吧,你先退下。” 柴烁抬头退下前朝着上首的位置看了一眼,猜不透陛下心思,不知此事陛下是否能同意。 柴烁起身的时候,梁崇月才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成色极好,不是柴烁现在的地位能用得起的,就算是有人送礼拉拢他,他未必会戴。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玉佩是阿筝送的。 梁崇月看着柴烁离开的背影,无奈白了一眼。 “去给朕把向筝找来。” 小李子将人送出养心殿,柴烁心中有所牵挂出去的时候左脚绊右脚,险些摔了,要不是小李子眼疾手快将他拉住,就要摔下养心殿门口了。 “大人当心。” 柴烁起身后,整理了一下衣服: “多谢公公。” 小李子在宫里待久了,脸上挂着疏离的浅笑,叫人看着也不觉讨厌。 “公公,你说陛下会同意吗?” 小李子被问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柴烁尚显稚嫩的俊颜,不禁为陛下惋惜。 好不容易得来的人才,刚封官就误入情网无法自拔了。 若是换做旁人也就罢了,定国公乃武将之首,永乐郡主的父亲是下一任定国公。 陛下是女帝,此生应当只会有宝亲王一个孩子,永乐郡主虽是郡主,可同公主也无多少差别,自古公主驸马都是不能靠近朝堂权力中心的。 陛下是否同意是一件事,同意之后对柴大人是何处理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见柴大人面露担忧之色,小李子无奈叹气劝解道: “大人年少得志,已是人中龙凤,永乐郡主出身高贵,在陛下这里也有几分殊荣,大人还需努力专注自身才是。” 他不说这件事能不能成,只是一味的规劝柴烁提升自己。 先不论柴烁虽高中状元,其家底实在单薄,每年的俸禄怕是连郡主殿下一套头面都买不起。 只要陛下年年开恩科,这状元郎年年换人做。 想此事成,只是入赘郡主殿下怕是不够。 哪怕陛下这里被说动同意了,镖旗将军也不见得会同意。 “多谢公公,我明白了。” 柴烁出宫的时候不似来时那样紧张忐忑,被李公公几句话点醒,他心中已然有了目标。 向筝正在昭阳殿里和一群小姑娘玩耍,突然见云苓来了,心里就开始紧张。 “郡主殿下,陛下有请。” 一句话,向筝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心里惶恐害怕的感觉陡然攀升。 在前往养心殿的路上,向筝没忍住和云苓打听: “表姐突然找我做什么?” 云苓依旧保持着昂首向前的姿势,在听到郡主小心试探时,嘴角的弧度稍微大了些。 “应该只是想念殿下了,不过刚才柴烁大人面圣,可能和此事有关。” 向筝听得眼睛都瞪大 ,刚想拉着云苓问个清楚,不知不觉就跟着云苓的步伐走得快了些,等看到巍峨的养心殿的时候,再想问什么都晚了。 “云苓,你说表姐不会骂我吧?” 向筝心里七上八下的,早知道还不如不问云苓,至少什么都不知道进去还能没有什么负担。 “殿下,里面请。” 向筝眼一闭心一横,就跟着云苓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向筝就一直再观察表姐的反应,见表姐还和平时一样心里的石头稍微放下了一些: “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梁崇月正在批阅奏折,没空理会她: “起来吧,赐座。” 梁崇月批阅奏折的手不停,向筝坐在养心殿内心也跳个不停。 手边爱喝的花茶也不香了,好几次想要开口,见表姐在忙,不敢打扰。 终于等梁崇月批阅完了奏折,才抬起眼来看她。 接收到表姐目光的那一瞬间,向筝直接紧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干脆不打自招了: “对不起表姐,我一时情难自持,你要是觉着不行那就算了,就当他没来过。” 第794章 梁崇月好笑的看着她这副拿得起放得下的样子,好像前来求她赐婚的是她向筝一样。 “说说吧,什么时候看上的?” 梁崇月对柴烁不算十分了解,但她对阿筝还是略知一二的。 刚刚高中状元的翰林院修撰,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柴烁今年才二十吧,年少高中是多少读书人的梦,现在梦才刚刚启航就敢壮着胆子来求她赐婚了。 梁崇月看向阿筝的眼神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就那天巡猎场上,他得了头筹,表姐将他叫来领赏,我一眼就看见他了,感觉他和周围的人都不一样,长得白白净净的瞧着像是京城里头的贵公子,结果命运多舛,是个可怜鬼。” “但他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努力,光这一点就甩了京城里头那些安于现状的世家公子们好几条街了。” 梁崇月看着她这副沉浸在爱情里的样子,直接开口打断她的幻想: “京城里的儿郎们也不是谁都安于现状的,努力上进的大有人在,朕可是听说舅母已经给你选了好几个,也就是才能上不能和柴烁比,但样貌上可不输柴烁,更不必说他们的家世,柴烁靠自己三辈子都不一定追得上他们的起点。” 梁崇月这句话说的扎心,但事实如此,柴烁家底实在单薄,舅母绝不可能同意此事的。 “表姐,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他学识渊博又是状元出身,我已经是郡主了,他没有的东西我有啊,我又不要他有万贯家财,只要对我好就就行了。” 听阿筝的话,梁崇月两眼一黑,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先把奏折批完了,不然被她气的能连笔都拿不起来。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美强惨?” 梁崇月说完见阿筝没反应,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舅母怎么养的,还是好日子过多了,开始想做救世主了。 “感觉,表姐你能明白感觉吗?” 梁崇月等了一会儿就等来了这么一句话,直接被气笑了。 “朕一会儿就派人送你回府,这话你和舅母说去。” 梁崇月不想再理会阿筝,刚开始还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碰到了个感兴趣的,没想到这才几天就陷的这么深了。 “别啊,表姐,我父亲这几日在京郊大营练兵不在家,他不在家母亲一定会揍我的。” 向筝不敢去想母亲知道此事后的反应,光是脑子里过一遍这件事情她都忍不住抖了抖。 养心殿内一时陷入了安静,梁崇月坐在龙椅上,不再表态。 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今日就当他没来过,想朕赐婚除非舅母同意了,亲自来和朕说。” 向筝和柴烁,手心手背都是肉,柴烁的才能确实很打动梁崇月,只是他出生寒门,眼界上还有欠缺,但这不是问题,在京城待上一年,足以弥补他前二十年缺少的眼界了。 见阿筝还站在那里,梁崇月冷眼看着她,又补充了几句: “朕平日是惯着你,但这件事上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不然往后受了委屈,朕是不会插手的。” “他若是真的想入赘你府上,不管他是看上了你这个人,还是想借向家这步青云梯平步青云,他要付出的绝不止是几句口头承诺。” “阿筝,你要明白,向家的女儿不是好娶好赘的,你若开了这个头,往后婚事不顺,毁了的不只是你的后半辈子,还有整个向家女儿们的未来。” 别人家梁崇月管不了,但向家尤其是向筝,梁崇月和她从小就混在一起玩。 人心难测,善于伪装,她不是不相信柴烁的人品,她是对男人的人品就没相信过。 男人可以是生活的调味剂,偶尔迷恋一个味道,可以允许自己一段时间内偏爱那个味道,却不可能将整个人、整颗心全都扑上去。 向筝对上表姐严厉的眼神,脑子一下子像是被人用东西重锤了一下,多了很多东西。 原本脑中柴烁的身影慢慢变成了府中姐妹们的影子,一个接着一个像是在放皮影戏。 “我知道了,表姐放心,我不会置姐妹们的未来于不顾的。” 阿筝表了态,梁崇月才点头放她出去。 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梁崇月并不完全放心。 “小狗我要柴烁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梁崇月还是担心阿筝第一次对一个人心动,不可能这么快就改变,她就不是这么个滥情的人。 系统原本还在看热闹,见宿主生气后就已经开始收集资料了,几乎宿主刚开头,它就把柴烁的资料全都发了过去。 梁崇月简单略过前面两页她看过的内容,开始从后面一页一页仔细翻看。 所有资料全都看完后,梁崇月从龙椅上起身,直接去了慈宁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 梁崇月步履生风,向华月看着崇月微皱的眉头,连忙将人扶起: “怎么了这是?” 梁崇月把系统的调查结果放到了罗汉床的小桌上,盖住了两碟子果子。 “这是阿筝看上的那个小子,母后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了?” 向华月将桌子上的册子拿起翻看起来: “那日母后差人去问你,你说你已经知道,母后还以为你也觉着那孩子不错,同意此事了。” 梁崇月回想起那日,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实在无话可说。 “......那日是个误会,今日柴烁来求朕下旨要入赘,这件事朕虽是皇帝,却做不了这个主,还请母后召舅母入宫商量一番才好。” 向华月翻看那资料看得仔细,向家的女儿们除了入宫或是嫁入宗室,旁的都属于下嫁。 现在崇月登基,向家的女儿们更是高贵,便也不存在下嫁好拿捏这种事。 “这孩子的家底确实单薄了些,本宫听闻是阿筝看上的人家?” 见母后不解的眼神看过来,梁崇月默默点了点头。 “左右朕做不了这个决定,一切还是要看大舅舅和大舅母。” 向华月盖上了册子,这件事她心里有数了。 “母后知道了,这件事崇月不必劳神了,母后来处理。” 一个烫手山芋出去,梁崇月想起了阿筝离开时候的身影: “朕一会儿让人将柴烁殿试的卷纸送来,那小子学问做的还不错。” 第795章 第二日梁崇月下了早朝就从系统那里听到了母后邀舅母入宫的消息,看来这件事很快就能有个结果了。 此事交给母后,她就不必在管。 “你若是好奇,就去慈宁宫看现场。” 系统养心殿里一边吃零嘴一边看热闹,面板打开,声音也不闭着人,梁崇月都能听得到。 “我这不是想和宿主一起分享嘛。” 梁崇月默默翻开今天的第一本奏折: “不必了,朕很忙,你替朕看了就够了。” 梁崇月说完,见系统还是没有一点自觉,直接将面板的声音调到了零,见系统吧唧吧唧的嘴巴停下,想反抗又不敢的样子。 梁崇月被打扰的心情好了一点,错开系统看来的眼神,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一整日过去,母后那边都没有派人来请,看样子事情是有定论了。 梁崇月准备用晚膳的时候,小狗从慈宁宫回来了。 “母后没留你一起用膳?” “自打伴读入宫,母后日日都和一群小孩一起用膳,没意思的很,我才不要在慈宁宫里吃。” 系统叼着自己的狗盆寻到云苓身边,将狗盆哐当往地上一放,声音在养心殿内十分明显。 云苓已经习惯了这一幕,连忙将狗盆拿了起来,揉了揉小狗的脑袋: “等一会,就是御膳房做好送来也要时间的。” 梁崇月慢慢用膳,系统今日看着并不着急吃饭,看样子在慈宁宫里没少吃。 “宿主,你要不看看今天母后和舅母商量的结果?” “没兴趣,朕迟早都会知道的。” 这件事情不论成还是不成,阿筝都会来同她说的,说不准还会在她面前抱怨舅母几句。 她今天累了一日了,只想吃完饭早些就寝。 “讨厌,你就不能说想知道吗?这样也不枉我待在慈宁宫待了一整日。” 系统哼哼唧唧的根本藏不住事,不管梁崇月刚才说自己不感兴趣,还是把今日的过程和结果都和梁崇月说了。 “昨天晚上回去,阿筝姐姐应该直接和舅母坦白了,今天舅母来的时候面上看着还是蛮镇定的,看了柴烁的资料和文章,和母后仔细商量了这件事,唯一的不满就是柴烁的家境太差,最后说回去同舅舅再商量商量此事,把宿主带过去的资料和柴烁写的文章都带走了。” 系统说完还有些可惜今日没有直接出结果,可惜它将一整日的时间全都浪费在了慈宁宫里。 “正常,向家规矩多,这件事就算是舅母同意了,也还要请示外祖父和外祖母,柴烁想进向家的门,可不容易。” 和系统闲聊这几句,梁崇月吃完了,漱口起身后,就有人来收拾饭桌。 不过和系统聊这一会儿,她倒是没有那么困了。 “来人,摆驾咸福宫。” 梁崇月已经不记得咸福宫里住的是谁了,好像是上一批才入宫的,长相俊美,性格也不错。 一连三日,梁崇月都没再收到阿筝那事的结果,想来是被舅舅和舅母回绝了。 这日,梁崇月早早的处理完了奏折,正巧李彧安带着明朗和伴读所作的文章找来,今日伴读归家,明朗回了慈宁宫,李彧安干脆放了她一日假。 看着纸张上孩子们还显稚嫩的文笔,梁崇月一张张看完,这样灵动的句子让她来写,她是写不出来的。 她早就过了那个抬头看云都要感慨两句的年纪了。 “这些孩子朕看着都不错,一下子从教一个变成教五个,彧安辛苦了。” 梁崇月将文章放在一旁,亲自动手拿了一块李彧安爱吃的糕点送到他嘴边。 李彧安张口接过,香浓的味道在嘴巴里散开,很是好吃。 李彧安坐在罗汉床上,看着陛下将那些文章拿起来看了一遍又一遍,这几日陛下对斐禾好像没有那么看重了。 昨夜里陛下去了咸福宫,听闻折腾了许久才结束。 李彧安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房梁,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往后也不会有人在半夜还挂在陛下的房梁上值守。 虽说是住到了后院偏殿,如今看着还不如后宫嫔妃,连个名分都没有,陛下对他的疼爱也不过如此。 “陛下,柴大人在外面求见。” 梁崇月正在反复翻看这几个孩子的文章,小李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先回去吧,朕又有事要忙了。” 想起阿筝和柴烁的这点子爱情故事,梁崇月都累了,连带着和李彧安说话的声音都跟着冷了些。 “是,那臣妾先行告退,陛下晚上可要来用膳?” 梁崇月手上还拿着李彧安送来的文章,侧头见李彧安眼神期待,也不忍心拒绝,只能点了点头: “朕不忙了就过去,不必要亲自下厨房。” “是,那臣妾告退。” 李彧安带着陛下的关怀,走出了养心殿,在殿外和柴烁碰上了。 柴烁站在养心殿外,一身官服,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他看着李彧安的时候,李彧安也在看他。 “臣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柴烁低头行礼,目光顺势而下,落在了殿下的脚上,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殿下跟在陛下身边一起现身鹿鸣宴,何等的高贵,举杯交谈的时候又是何其的潇洒自在。 今日再见,虽说身上穿着的衣物没什么区别,柴烁还是看着心中拘束。 他很早就听说了李太师的威名,总想着若是能够考取功名,有幸见到李太师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之下。 却不曾想会是这样的。 昔日名声大噪的李太师甘愿入宫做陛下的君后已经不知引得多少读书人为之惋惜了,他从前也十分不解,也笑话过《关雎》之中古人把“琴瑟友之”说得太痴。 如今才参透其中深意,文字说出来的不及心中万千。 李彧安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对他有些形象,陛下近日貌似很看重他。 他看过柴烁写的文章,用词精简大胆,很有自己的魄力,能得陛下看重也是应该的。 李彧安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柴烁,最后落在他那张白净清秀的脸上。 不是陛下喜欢的类型,陛下后宫这么多人,想来也不会放一个有才能的臣子不用,硬要拉进宫里来。 想到此处,李彧安心稍微安定了些。 “快些进去吧,别叫陛下等了。” 第796章 柴烁进来的时候,见陛下坐在龙椅撑着头看着他,像是已经将他的心事猜透。 “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倒是不清楚那件事的后续如何,不过舅母没有来找她,那此事就已经有结果了。 “你找朕何事?” 柴烁从袖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奏章递上,梁崇月接过打开,很快便看完了。 “你要去华北?” 奏章被梁崇月放到一旁,不解柴烁这是闹哪出。 “回陛下,如今大夏边关太平无忧,朝堂稳固,臣空有报国之志,却无用武之地。 华北大旱已经结束,现在正是重修河工水利的时候,工部尚书胡大人已经在华北待了大半年,工部也有许多事情需要他来处理,臣想前往华北助胡大人早日完成华北河工水利的重建,让胡大人早日回京。”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依旧保持着撑着头的姿势看着他,这小子同她胡扯了半天,拉着家国大义出来说话,这是想报效国家,还是想抱美人回家? “只是想报效国家?” 梁崇月将柴烁递上来的奏章拿起来重新看了一遍,再抬头看他,这样白净的一张脸,去了华北怕是要吹老了。 “你现在任翰林院修撰,留在京城你上升之路或许不会有多快,但一定是稳当的,从翰林院升上去,日后可入内阁,但若是去了华北,翰林院的官职可就保不住了,你想清楚了?” 天下读书人谁不想入内阁,去了华北,跟在胡荆身边就是半只脚入工部了,工部那个连油水都难捞的地方,胡荆又是个做实事的人,怕是攒上几年都攒不够聘礼。 梁崇月想从柴烁脸上看到犹豫和后悔,可惜叫她失望了,那小子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回陛下,臣想好了,臣想争取河道协理官一职,和臣现在的官职一样都是从六品,翰林院固然稳定,但太慢了,臣等不起。” “你才二十岁,往后的路还长着,现在就说等不起了,要不是你自愿放弃翰林院的官职,去华北吃苦。朕真要好好掂量一下你的野心得有多大了。” 柴烁闻言想起刚才在殿外看到的君后殿下,这一刻,他比谁都要明白当年李太师放弃太师一职只愿入主东宫陪伴陛下左右时的心情。 或许会有难以割舍的不舍,但心里明白谁更重要。 “臣野心不大,臣之心昭然若揭,臣自知家底单薄不愿就这样放弃,还想再努力一次。” 柴烁白净着脸站在养心殿上,长身而立像是一棵刚刚长成的白杨,瞧着还经不住外头的狂风暴雨,叫人不忍担心他这样执着会不会折断在半路上。 “你想好了?华北旱灾严重,河工水利的修建至少需要两年,你年纪小,等得起,旁人未必。” 阿筝若是一开始就不愿意成婚的话,舅母再怎么逼迫也只是选几个人选,将画像送到她面前,她一直咬死了不肯,舅母也拿她没辙。 可现在阿筝看上了柴烁,想和柴烁在一起,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以她对舅母的了解,舅母可能会顺着柴烁这个类型寻觅下去,找到比柴烁更好的也未必困难。 阿筝今年23,再过两年,这简直就是在挑战舅母的耐心。 柴烁被梁崇月说的不讲话了,但这就是摆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他拍拍屁股带着努力的旗号走得干净,是不会有人逼着他娶亲。 说不准大舅舅不放心他在华北,怕有危险,阿筝伤心,还会派人去暗中庇护一二。 柴烁去了华北要吃苦,阿筝在京城也享不到什么福,家中父母长辈都是为着她好,她拒绝伤长辈的心,不拒绝自己心难安。 而且这趟出去再回来,按理来说,梁崇月最多给个正四品的官职给他,可因着有阿筝这一层缘故在,免不得要再往上升一升。 梁崇月低头冷笑,手上的玉捻摩擦出发声响,实在是桩好买卖。 她不否定这里面有真情,但这世上的男子真情最不值什么钱。 “郡主殿下自然是不必等着我的,郡主殿下身份、人品贵重,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若我回来时,殿下尚夫之后不嫌弃,还愿意要我,我愿意给殿下做小。” “噗。” 梁崇月还没说什么,在一旁听墙角的小狗先没憋住。 殿内两人都没理会小狗,梁崇月这才坐直了身体,正视柴烁。 “到那个时候你不觉着委屈?” 梁崇月直接默认了柴烁给阿筝做小这件事的可能性,只是怕这小子付出这么多,到时候变卦。 “不会,若能陪在殿下身边,一个名分而已,臣不在乎。” “而且臣年轻,等得起,能陪着郡主殿下终老。” 柴烁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的像是已经看到结局了,就连一旁的小狗都被他这番言论震惊了。 “那好,朕准了,你明日就出发,朕再允你担任‘赈灾巡察使’,是个临时差遣,但有密奏权。 今日朕和你所聊之事,朕不希望阿筝知道,怀揣愧疚的爱情就不纯粹了,不是吗?” 柴烁能从那样的困境里还保持初心,挣扎向上,绝不是个简单的人,说话无需说得太直白,梁崇月知道他听得懂。 梁崇月也想看看阿筝到底有多喜欢这小子,她希望阿筝如愿,也不忍阿筝受苦。 所以这些苦就都给柴烁吃吧,他从小到大也没少吃苦,再多吃两年说不准就能如愿以偿,这样的美事算下来也不是什么苦。 “多谢陛下成全,臣一定不让陛下失望。” 柴烁跪下时,膝盖磕在养心殿的地砖上,那声音听着就疼。 “行了,回去收拾收拾吧,翰林院里的活今日就交接出去,明日朕就派人去接你。” 第797章 柴烁踏出养心殿大门那一刻开始,系统就开始全方位的监控他的一举一动。 “宿主,你说他回去找阿筝姐姐说自己的打算吗?” 系统一边吃瓜还要一边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论他说不说,阿筝都不是傻瓜,谁会放着翰林院这样清闲又有上升空间的地方不待,跑去华北吃苦,阿筝迟早都会知道的。” 今日政务已经结束,梁崇月也闲来无事,跟着系统一起看面板上这对小孩谈恋爱。 柴烁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翰林院先把自己的工作全都交接清楚,光是这些就忙活到了天黑。 连晚饭都没吃,披心戴月的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翰林院的活这么多吗?他不是才入翰林院没多久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活要交接?” 梁崇月不解,系统也不解。 月色下,柴烁坐在窗边,他的东西很少,很好收拾,就一个包袱就够了。 看着柴烁面露不舍的拂过那些书籍,最后将所有藏书装箱,放到柜子里放好,看样子是不准备带走的。 “宿主,我怎么看着柴烁的那些书基本上都是抄录的,没几本是印刷的吧。” 梁崇月伸手揉了揉系统的脑袋: “印刷书多少银子?他从前哪里买得起。” 所有东西全都收拾好后,柴烁坐在窗边抬头望月,今晚的月色不错,月亮很圆,适合思念爱人。 见柴烁提笔几次都没有写下一个字,这样拧巴的样子丝毫没有他文章里写的那样洒脱。 “宿主,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你要赌什么?” “咱们也不赌的太远,就赌柴烁会不会给阿筝姐姐留信怎么样?” 梁崇月垂眸瞥了系统一眼: “赌注什么?” 系统冥思苦想了一阵子,宿主什么都不缺了,但它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就是不知道宿主肯不肯了。 “我要是赢了宿主要给我换一身皮毛,哪怕就一天怎么样?” 梁崇月一副了然的样子,她就知道系统心里还惦记着那几张换皮卡。 “可以,朕要是赢了,赌注先欠着,等朕有什么需要你去做的,再告诉你。” 系统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直接切屏打开背包开始挑选换皮的卡片了,那架势像是已经赢了一样。 “朕赌他就算是写了也不会把信给阿筝。” 系统正在背包里翻阅着已经外来的模样,听到宿主开口才想起来自己还没下注。 “为什么?那宿主的意思不就是也觉着柴烁会写吗?那写了为什么不给?” 系统不解,但是不影响系统下注。 梁崇月眼前的面板上又切出来一个新的屏幕上面赫然就是他们两个刚才下的赌注。 梁崇月爽快的在上面签名,等着系统一个大大的狗瓜子按在上面之后,这份赌约就定下了。 “因为未来谁也说不定,真正爱的那个人是舍不得用一封信,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约束自己心爱的人的。” 爱情可以是两个人的相守,也可以是一个人的修行。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柴烁几次提笔后又放下,最后像是下定决心或是想好要写什么后,从落笔第一个字开始就没停下来过。 洋洋洒洒写了整整六张纸,越写眼眶越红,像是在写道别信似的。 系统想要把画面放大看看柴烁写的什么内容,被梁崇月拦下。 “不急这一时,迟早能看到的。” 系统抬眼见宿主看着面板出神,强忍下心里的好奇,只能继续往下看。 六张纸吹干后,塞进了一个信封里。 柴烁又开始提笔,不过这一次写得就没有上一回儿那么快了,好半天才憋出一行字。 梁崇月看累了,先去洗漱,等她回来的时候,也没见柴烁写几行字,倒是系统不听话,已经开始倒带放大欣赏柴烁上一封信写得什么内容了。 梁崇月瞥了它一眼,系统看得认真,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犯错被发现了。 梁崇月看了眼系统巨大的体型,想了想还是随它去吧。 小狗不会说人话,最能保守秘密了。 梁崇月已经躺下睡着了,系统还在看,等梁崇月第二天早上起床上朝,刚出内殿就看见系统瘫在垫子上,眼睛红红了,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怎么弄的。 “给小狗准备早膳,让它吃完好好睡一觉。” 看着小狗这副熬夜熬穿了的样子,梁崇月简直好笑。 更好笑的是她这句话说完,小狗瘫在毯子上,抬手朝着她行了个礼。 那样子又滑稽又可怜。 梁崇月上朝回来的时候,小狗已经吃饱睡着了,熬了一宿,连呼噜的声音都小了。 “小狗昨夜也不知做什么去了,能困成这样,可有打扰到陛下休息?” 梁崇月微微摇头,做什么,当然是做贼去了,做专门窥探别人隐私的小贼。 梁崇月用过早膳,小李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送柴大人出发的护卫带了些东西回来,说是柴大人托他们带给陛下的。”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小李子的手上,虽然上面用东西包住了,梁崇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应该就是柴烁昨夜写得那两封信。 “他可还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柴大人出城前说他想说的都在这里,陛下看过后就明白了。” 梁崇月朝着小李子招手,小李子将殿下放在陛下面前。 梁崇月漱过口后,拿着东西离开了饭厅,坐在龙椅上,将柴烁包裹好的东西拆开了。 里面有三封信,比梁崇月算得还要多了一封,看样子她睡着后,柴烁写了挺久啊。 梁崇月看着三封信上面的留言:一封陛下亲启,另外两份信封上什么都没有。 梁崇月知道柴烁这是什么意思,没有给人留下把柄,他们两人的爱情来的太快,外人还没有发现。 现在他走了,自然也不想让别人知道阿筝和他的事情。 拆开那份让她亲启的信封,里面就五行话,已经足够总结一切了。 无非就是先向她表了衷心,让她放心自己虽是因为阿筝才去的华北,但一定会好好完成华北的河工水利工程,绝不会有一点的懈怠。 还有两封信是他写给阿筝的,请陛下先过目,若是有任何不妥之处,可直接销毁,不必送到阿筝面前。 第798章 梁崇月自然不会客气,她没有检查过的东西也不可能往阿筝面前送,另外两份信并没有做封口,梁崇月将其拿出来看完了。 看完后,梁崇月面无表情的把信件收拾好塞了回去,借着往抽屉里塞的举动,把东西收进了背包里。 坐在龙椅上,看着一旁睡得喷香的系统,梁崇月忽然轻笑出声,难怪小狗昨晚熬的那么晚,这小子是有点痴情在身上的。 现在看来阿筝眼光还不错,希望这小子能从一而终,别叫阿筝失望。 那日过后,梁崇月再没从阿筝口中听到过一句有关于柴烁的话,这个人离开京城后,就好像不只是从阿筝的世界里消失了,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不过梁崇月也是过来人了,这种闭口不谈的才是没放下的。 阿筝这样的性子,要是放下了,说不准还会自己偶尔拿出来提上几句。 她不说,梁崇月和母后自然不会提。 不过出乎梁崇月意料的是,舅母从那之后就再没催促过阿筝的婚事。 不知道是不是向家又添丁加口,舅母身边围着一群孩子没空管,还是因为什么。 这日子一年一年的过得飞快,又是一年秋,梁崇月正在陪着明朗在慈宁宫后院里练剑,落叶飞舞,剑锋凌厉。 明朗小小年纪就已经练的有模有样了。 “朕今日又教了你几招,自己练,一个时辰后朕再来检查。” 梁崇月把明朗交给斐禾看着,刚拿起斐禾送到嘴边的茶盏喝了一口,眼睛注意到了一旁坐着发呆的阿筝。 看着这院子里落叶,梁崇月忽然想到了什么。 “过去有一年了吧?” 斐禾明白陛下说的是什么,默默点头后又加了一句: “正好一年。” 梁崇月心里有数,没有去打扰阿筝。 注意到母后朝着这里看过来,梁崇月主动迎了上去。 “那丫头还是想着柴烁?” 梁崇月亲自给母后倒了一杯茶,阿筝坐的远,明朗的剑锋刷刷响,她也不担心会被阿筝听到,小声和母后嚼舌根。 “今日正好一年了,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 向华月想要回头看一眼阿筝,被梁崇月拦下: “别去打扰她,阿筝是个懂事孩子,自己心里有数。” 向华月想起前些日子嫂嫂将向柯送进宫来的时候,两人在慈宁宫里闲聊到阿筝的事情,嫂嫂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说出来也不怕娘娘笑话,臣妇是个做母亲的,自是希望阿筝能够觅得良婿,可也不愿看着她在一个人身上吊着,白白蹉跎了大好的年华。 偏偏焱郎也觉着那孩子不错,愿意放任阿筝等上一两年的光景,说是左右向家的姑娘不愁嫁,选也要选一个真心实意对阿筝的,臣妇也不好说什么。” 舅母说的这些话从母后口中说出来,梁崇月都能想得到舅母那副无奈的模样。 再着急上火也没用,又怕执意给阿筝选夫婿,她心里头还装着旁人,就算是成了也是冤偶。 “华北的水利工程进展很快,想来明年这个时候,那小子就能回来了。” 前些日子,梁崇月才收到华北送回来的奏章,是柴烁写的,上面详细写明了河工水利工程的进展,和系统面板上看到的都能对得上。 系统已经赌输了,开始放肆吃瓜,打着为了阿筝好的名义,日日监视柴烁的一言一行,说但凡柴烁有一点不忠就要梁崇月出手拆散了这对本就苦命的鸳鸯。 到现在一年了,系统有事没事就视奸一下柴烁,慢慢从一开始的好奇柴烁的一天,到后面只要打开面板看见柴烁站在河堤旁就直接关掉。 按照系统的话来说,接下来哪怕天黑了,不到戌时柴烁是不可能回家的。 打着火把都要日夜赶工,比胡荆还要着急。 梁崇月有一次看到了面板上柴烁的模样,才不到一年那小子看着成长了不少。 胡子长出来都没空刮一下,不修边幅的比河堤旁的劳工没好到哪去,原本白净的脸也晒黑了,没了从前俊美的模样,不知道阿筝见到他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当晚,伴读归家,明朗不愿再回昭阳殿睡,拉着梁崇月给她讲故事哄着她睡觉。 梁崇月想了想她已经很久没有给明朗讲故事哄睡了,没等明朗再缠一会儿,就答应了下来。 梁崇月拿了一本明朗正在看的书,借着她看到的地方往下讲,没讲几句,问题宝宝梁明朗就开始了今天第一个和书籍无关的故事。 “母皇,阿筝姑姑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梁崇月读书的声音停住,书本合上,好笑的看向明朗: “你每日又要读书还要习武,还有空闲去操心你小姑姑的事情?朕看你还是太闲了,明日练武多加练一个时辰。” 梁崇月话音落下,手就被明朗抓住撒娇: “母皇,儿臣不是有意知道此事的,只是这几日小姑姑常常看着一处愣神,儿臣叫她,她才回神,你能不能不要罚儿臣啊,儿臣不是有意知道的。” 明朗抱着梁崇月的手不撒开,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梁崇月。 这件事知道的人都没有几个,更不可能有人敢在明朗面前嚼舌根。 明朗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这都一年了,阿筝近日情绪是不好,被明朗察觉也不是没可能。 “这件事与你小孩子没关系,好好读书练武,以后不可在你小姑姑面前提,这次朕就不罚你了。” 听到母皇说不罚自己,梁明朗趁机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儿臣见小姑姑眼里有泪,是不是那男人辜负了小姑姑?母皇你可不要轻易放过他。” 抱着梁崇月手紧紧握成拳头,瞧明朗那架势应该不只是不愿轻易放过,是想狠狠教训一顿才是。 梁崇月把她的小手掰开,塞回被子里。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少操无用的心,再不睡觉,明日就该起不来了。” 第799章 梁崇月登基后第五年冬,满天大雪纷飞盖住了皇宫的红墙青瓦,距离过年还有半月,雪一直下,梁崇月干脆将早朝定为五日一次,开春后再恢复从前。 “表姐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在华北乐不思蜀了?根本就不想回来?” 梁崇月和明朗下棋,耳边时不时的传来阿筝的念叨,充耳不闻,只当听不到的。 原本以为柴烁两年就能回来,现在都三年过去了,眼看第四年开始,阿筝心有埋怨也能理解。 “小姑姑你别急啊,母皇不是都说了这位柴大人心思缜密,一心为民,原本三年才能完成的河工水利,在他的赶工下硬是两年就完成了。 只是光河工水利建成还不够,掘井引泉、漕粮改赈这些都是当务之急,他留在华北不是为了能多挣点政绩回来后好升官嘛。” 至于升官是为了什么,明朗朝着阿筝眨巴眨巴眼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大舅舅和大舅母还等着看他的成绩如何,三年都等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梁崇月在明朗分神之际落子,直接将军,等明朗回过神来再看棋局已经输了。 “再来一盘,母皇再来一盘。” 梁崇月已经陪着明朗下了一个时辰的棋了,偏这孩子只喜欢下象棋,说是象棋还能和她有一争之力,换做围棋就不玩了。 “朕有些乏了,你要玩让阿筝陪你。” 说完,梁崇月直接起身,走到门口披了件大氅就离开了慈宁宫,不管明朗在身后怎么唤她,都不回头。 “宿主,柴烁到城门处了。”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声响,纸伞上很快就落了不少雪。 “陛下,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公公追出来问小厨房今日做了陛下爱吃的锅子,娘娘问陛下中午在哪用膳?” 梁崇月想了想,回了句: “慈宁宫吧,朕晚些过去。” “是,奴才这就去回话。” 梁崇月一只脚踏入养心殿,云苓就已经迎上来为她解下身上的披风,一墙之隔,温度差了不少。 进到养心殿内,梁崇月整个人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给朕上牛乳茶,另外多准备一壶姜茶。” 梁崇月说完,系统也在旁边朝着云苓叫了一声,云苓早已习惯,知道这是小狗也要的意思。 坐在龙椅上,梁崇月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小狗毛茸茸的尾巴,手感很好,还不掉毛。 没等多久,梁崇月就看见平安顶着落在身上的雪花走了进来: “陛下,胡大人和柴大人回来了,正在殿外求见陛下。” “让他们进来。” 梁崇月早在一个月前下旨召他们回京了,柴烁的事小,胡荆毕竟是工部尚书,已经在华北待了四年了,工部大半的事情都是她在处理,华北的事情快要结束,是时候把他召回来,收尾的任务就交给柴烁去办。 梁崇月既不会亏待了胡荆,也能再给柴烁一个加功的机会。 平安出去没一会儿,就领进来两个人,风雪浸湿了两人的头发,看着有些狼狈。 “臣胡荆、柴烁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垂眸看着这两个人,无奈啧了一声,朝着一旁站着的平安招手: “先带他们下去换身干净衣裳再来回话。” 说完,梁崇月既是批评也是安抚的对着两人道: “朕是叫你们回来过年陪陪家人,也不必这样着急,这数九寒天受了冻不知要养上多久。” 胡荆和柴烁对视一眼,躬身行礼后跟着平安公公退下了。 “宿主,我怎么看柴烁比视频上还要老了?” 系统刚喝完牛乳茶咂吧着嘴巴走了过来,梁崇月看着柴烁离开的背影,几年不见,确实没有当年白净清爽的模样了,看着成熟了,比起三年前看着更有担当了。 “华北大旱过后日子艰苦,他在那里待了三年,日夜赶工,风吹日晒,不老才不正常。” 系统是闲来无事就会看一看柴烁的近况,还会惊讶于柴烁的变化之大,梁崇月有些好奇阿筝看见柴烁现在这样会不会就不想嫁了。 丑谈不上,就是少了从前那股子美强惨的劲了,现在看着像是历经万苦成长起来,放到朝堂上可以搅动一池波谲云诡。 等两人简单休整过后再出现在梁崇月面前时,梁崇月也不再纠结于柴烁和阿筝的感情故事,她召见这两人回来更主要的是要了解华北的情况。 “来人,赐座。” 云苓将姜茶奉上,两人用过后暖了身子。 “奏章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朕更想从你二人口中听听华北的进展。” 柴烁这几年并未加官,还是从六品,这些事情自然是由胡荆来说。 “回陛下,陛下将柴大人派去华北后,臣和柴大人一起研读陛下所写的水利方面的书籍,钦天监的何大人精通堪舆之术,华北的河工水利修建起来十分顺利,这是舆图。” 平安接过胡大人手上的图纸奉上,梁崇月打开仔细看过,她对堪舆之术并不十分精通,但略知一二,画的这样细致的舆图,看起来并不费劲。 梁崇月和这两人在养心殿里聊了半个时辰,将华北的近况全都清楚后,大手一挥准许两人开春后再回华北。 “好了,柴烁留下,胡荆你先回去吧,你家夫人十分惦记你,朕都有所耳闻了。” 胡荆的夫人三不五时的就要派人送些东西去华北,每回都是一整辆马车的东西。 可以说是人虽不在胡荆身边,但衣食住行样样都尽力照顾到了。 “内人无知,陛下见笑了。” 胡荆嘴上说着无知、见笑,自己脸都快要笑烂了,知道两人感情好,梁崇月赶紧放胡荆走了。 该汇报的都汇报完了,再将人留下也没什么意思。 “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胡荆走后,梁崇月审视的目光重新落回柴烁身上,看得柴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重新走到殿中朝着她行礼: “陛下,臣没有辜负陛下信任,华北之事年后六月前一定能全部完工。” 第800章 梁崇月喜欢这样做实事能给她准确答复的人,到底是在朝堂上待的时间不长,不像那些和柴烁同一批考进来的朝臣们,已经进化成老油条了。 “朕知道,你确实做的不错,胡荆是个不屑于撒谎的人,他都这样赞赏你,看来阿筝没看走眼。” 提到郡主,柴烁的心神一动,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陛下,臣斗胆想问,殿下婚配否?” 梁崇月闻言眉头一挑,这两人这几年没通信吗?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梁崇月手上把玩玉捻的动作不停,看着柴烁胡乱猜测时紧张颤抖的唇角,心中恶趣味油然而起。 “你离京三年,没和阿筝通过信?” 柴烁一双眼睛慢慢充血,直勾勾的盯着陛下看,试图从一些细微的细节里看到自己心想的破绽。 可惜叫他失望了,她梁崇月可是皇帝,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的过她。 她不仅面上装的像是真的一样,还颇有些为他可惜。 柴烁一颗心死了一半,垂着头过了一会儿像是才找到自己声音一样,回应梁崇月刚才的问题。 “臣此去不知归期,不敢贸然打搅殿下,不想殿下为臣这种人劳神。” “倒是痴情啊。” 梁崇月暗叹柴烁文章做得不错,活也干的挺好,就是感情之事上有些愚笨。 “三年时间不长也不短,你和阿筝连通信都不曾,换做谁也不会苦等你这么久。” 这么看来,阿筝也没聪明到哪去,连封信都没有,三年了,她竟然就这样等了三年。 只是想想梁崇月都觉着无奈的程度,还是向家的家风太好了,见惯了向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她的傻妹妹就这样等了三年。 一个两个都这么蠢,看得她好捉急,想骂,又不知从何骂起。 “是臣的错,殿下早该觅得良人相配,终究是臣不配。” 看到柴烁嘴角自嘲的笑,梁崇月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你从前不是说等你回来,阿筝若是已经尚夫,你愿意做小吗?” 梁崇月继续试探,想看看三年过去,柴烁真心是否坚定。 “臣初心不改,只是敢问陛下,殿下她的夫婿对她可好?殿下可喜欢他?” 喜欢二字,柴烁咬得有些重,听着尚有不甘。 一秒钟的时间,梁崇月就捏造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若是他们二人感情很好你当如何?感情不好,你又能怎么办?” 梁崇月喜欢反问,盯着柴烁通红的双眼,丝毫没有试探真心的愧疚。 “若是感情很好,臣想早些出发前往华北,将此事尽早完成;若是感情不好,殿下不弃,臣自愿入赘给殿下做小。” 柴烁目光坚定的亦如那日自请前往华北时一样,这三年间,梁崇月从未打开过柴烁的资料面板,看一眼他对阿筝的心意。 就是因为阿筝喜欢,哪怕柴烁是演的,有她和向家在,他柴烁就是演也要演上一辈子。 “行了,朕知道了,回去等信吧,朕会替你转达的。” 梁崇月问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开始赶人走了。 柴烁离开后,梁崇月坐在龙椅上,还在思考要怎么和阿筝说,系统的面板突然跳了出来,上面是柴烁的资料。 系统特意把那块喜欢列表放到最大,给梁崇月看。 梁崇月看着上面明晃晃的挂着阿筝的名字,顺带看了眼后面跟着的快要溢出来的心动值。 小狗已经磕三年了,它比谁都想让这两个人成一对,自然见不得梁崇月为难柴烁。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走了。” 梁崇月从龙椅上起来,这一次去慈宁宫的路上倒是没有回养心殿的时候走得着急,脚步慢慢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脚印,心中思绪万千,已经在想给阿筝添妆添什么了。 等梁崇月到了慈宁宫,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宫门处的阿筝。 不过这小丫头看见她来,情绪好像不太高涨的样子。 “站在这等谁呢?” 向筝快速调整情绪,亲昵的挽过表姐的手臂: “没等谁呀,午膳好了,我在想表姐怎么还不来。” 梁崇月见她连撒谎都不会的样子,庆幸还好两个笨蛋相爱了,不然能被人骗死。 “外男不能进后宫的,忘记了?” 梁崇月无奈拍了拍阿筝的肩膀,大步朝着主殿走去,走了一半见身边没人,回头的时候见阿筝还站在原地。 “还不跟上?不想知道他都说了什么?” 梁崇月说完,见阿筝迅速跟了上来,转过身继续朝着主殿走去,阿筝就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见阿筝眼巴巴的盯着她看。 “先吃饭吧,看着朕就能吃饱了?” 明朗还在,梁崇月不想在饭桌上聊这件事。 梁明朗左顾右盼看了看母皇和小姑姑的脸色,又想到了那位柴大人入宫的消息传来后,小姑姑的反应,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我吃饱了,我去看书了,皇奶奶、母皇、小姑姑慢慢吃。” 说完,梁明朗就从饭厅离席,回了自己的偏殿。 梁崇月目送明朗离开,直到用过午膳,坐在罗汉床上品茶,才对上阿筝等待的眼神。 “朕只说一遍,一会儿说完不可再缠着朕问了。” 梁崇月先给阿筝立了个规矩,不然同样的话,阿筝可能要缠着她说完无数遍。 终于等到此刻,阿筝点头如捣蒜。 见她着急,梁崇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朕和柴烁说你已经婚嫁,柴烁说你要是过得不幸福,只要你愿意,就来给你做小。” 梁崇月说完,阿筝还睁着大眼睛等着后文,见她喝完了茶后就不再开口才问道: “就这些?” “还需要什么?他愿意给你做小,做小不需要他做到多大的官,想来舅舅舅母不会拒绝的。” 梁崇月说完,手就被母后推了一下,接收到母后示意的眼神,看到阿筝眼底欲落不落的泪。 “可是我不要他给我做小,我要他做我的正夫。” 梁崇月从云苓手上接过帕子塞到阿筝手里: “朕不过是试探他一下,你哭什么?” 第801章 梁崇月对柴烁给出的答复还算满意,想娶向家的女儿就要做好从此做小伏低的准备。 “陛下。” 小李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像是有话要说。 “说吧,这里也没外人。” 小李子开口前不自觉的往阿筝的方向看了一眼,梁崇月注意到了,看样子这要说的事情和阿筝有关系了。 “柴大人出宫后就去打听了永乐郡主和谁成婚,得知并无此事后,匆忙归家了一趟,就去了金楼置办赘礼。” “金楼老板原话:大人说了一切按照寻常人家女子出嫁的彩礼形式准备,只是将嫁衣换成了男子所穿的,还多添了一顶金冠,旁的一切没改。” 梁崇月记得这金楼是小舅舅送给她的生辰礼,这里头的一件饰品价格都不便宜,这小子这些年去贪了? 梁崇月没有直接点出,而是先看了一眼阿筝的反应如何。 刚看过去就见阿筝正小心翼翼的看向她,瞧那架势她们二人想到一处去了。 “表姐放心,要他准备赘礼的银子来路不正,这天下的好儿郎多的是,我绝对不再执着于他一人。” 目光从阿筝泛红的眼角移开,梁崇月抬头对着小李子道: “还不去查查,要是来路不正就直接将人拿下,要是来路正的话......这件事还是要舅舅舅母做决定,将消息送到国公府去吧。” 梁崇月心中对柴烁的人品没有十分的把握,她只是欣赏柴烁的才能。 不过小狗这三年来每日追连续剧一样的盯梢,要是柴烁真的贪了,她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 “是,奴才这就去。” 小李子走了,梁崇月将阿筝手中的帕子抽了回来: “人都准备赘礼去了,你还待在这?等着朕给你出聘礼呢?” 梁崇月把阿筝赶出了皇宫,坐在慈宁宫的罗汉床上回想起阿筝离开前说的那番话。 “母后,你说阿筝是不是被柴烁下蛊了?若是他真的贪了,愿意用兰叙阁十年收益帮他还钱,只求留他一条命。” 梁崇月想起来都无语,她是皇帝,只要她一句话,别说兰叙阁十年的收益,就是百年,只要兰叙阁一日不塌,赚的钱都得入公账。 傻阿筝还和她讨价还价起来了,柴烁的命哪有那么值钱。 “为官少有不贪的,官场沉浮想要立足先要立住,若是柴烁真的贪了,母后希望儿臣怎么做?” “自然是按照大夏律法来办,以儆效尤,要真的还没入向家就敢贪墨赈灾的钱财,真的入了向家,怕是更收不住手了。” 向华月在后宫这些年见惯了付出真心的人被辜负,太爱的人总是想要得到同样炽热的回应,往往事与愿违。 她走错的路,自然不希望向家的女儿们也走一遍。 “阿筝要是实在不舍,就撤了他的乌纱帽送去给阿筝做小,日日困在后院,哪也去不了。” 梁崇月垂眸,嘴角是满意的弧度,向家有阿筝一个人沉浸在爱情中就够了,其他人还是清醒的。 “那就且等着看吧,希望这小子不要让阿筝失望才好。” 梁崇月叫人拿来了棋盘,准备和母后对弈一局。 小李子的速度很快,一局棋还没下完,梁崇月就收到了调查的结果。 “陛下,查清楚了,柴大人出发前不久用身上所有的银两做了投资,三年过去小赚了一笔,加之这三年来的俸禄并未送到华北,全都给了柴大人的母亲收着,加起来也足有近五百两了。” 梁崇月闻言只是轻嗯了一声就继续和母后下棋,奈何母后心不在此,这局棋赢得太快了,实在无趣。 “母后心中既然有事,那儿臣就不打扰先走了。” 梁崇月和母后道别后,在回养心殿的路上就收到了系统调查出来的关于柴烁三年前投资一事。 和她猜的差不多,果真是小舅舅的产业。 柴烁三年前离开京城的时候才当了不到半年的官,京城生活需要银两,朝中同僚之间偶尔也要走动,他那点俸禄一个月能有剩余都不容易。 还能有闲钱投资,也就是小舅舅这个散财童子能干得出来这种明摆着亏本的买卖了。 “宿主,你想好要用阿筝姐姐什么贺礼了吗?” 面前小狗好奇的询问,梁崇月没什么想法: “随便从库房给她选几件送去就行了,要不是她看上了柴烁,朕都预备着再培养柴烁几年,然后把他送到蒋老丞相那里去,以他的才能学个几年就出师了,到时候蒋老丞相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可惜了,阿筝看上了柴烁,打乱了梁崇月原本的计划。 人才难寻,真爱也不常见啊。 事关阿筝的幸福,梁崇月只能忍痛割爱了。 系统就知道从宿主嘴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事业批和恋爱脑果然不一样。 “那我给阿筝姐姐准备了一份,宿主帮我一起送去可以吗?” 梁崇月低头对上系统眨巴眨巴并不明显的绿豆小眼,白花花的雪地里,系统看着就像是一个大号的雪人。 “朕养了你这么多年也没收到过你的什么礼物,给朕也准备一份,朕就帮你送。” “还特别署名是你送的,怎么样?” 梁崇月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见系统回避的眼神,主动加注筹码。 她就不信小狗能扛得住这样的诱惑。 “好,一言为定,宿主不能反悔。” 梁崇月低头冷笑一声:“朕在你心里就这么没有信誉?” 梁崇月看着小狗鬼鬼祟祟的样子,好像生怕她看到了自己准备的礼物就会占为己有一样。 “自然不是,宿主可是一国之君,什么样的礼物送不起啊,不过给宿主的礼物,我要好好筹备一下,一时间还拿不出来。” “行,朕等你,可你别拖到阿筝都完婚了都没给朕,朕可等不了那么久。” 说完,一人一狗走到了坤宁宫外,系统抬头看了眼,没想到宿主是往这里来的。 “我还以为宿主要回养心殿呢。” “向家还用不着朕给阿筝出聘礼,但该给的朕还是要给的,实在太繁琐了,交给君后来办朕安心。” 第802章 阿筝等了三年,大舅舅和大舅母为着这件事费心了三年。 距离柴烁归京不到三日,梁崇月就收到了阿筝婚期的请帖,也在意料之中。 “年前完婚,朕先和说好,柴烁年后还要去一趟华北,最短也要半年才能回来。 到时候可别来向朕哭说舍不得。” 梁崇月看完了奏折,从柜子里拿出两封空白圣旨出来。 梁崇月很快便将嘉奖胡荆的那封圣旨写完了,胡荆已经是工部尚书,华北大旱他英勇无双,但官职上目前是升不了了,她还没找到谁能顶上他的位置。 除了金银珠宝外,梁崇月干脆将这份恩赏给了胡荆那位闲名在外的夫人,按照胡荆的官职,给了个诰命。 另一封是写给柴烁的加官圣旨,到底也是要入赘永乐郡主府了不能还是个从六品的小官,说出去都丢阿筝的脸面。 这样想着,梁崇月将原本定下的官职又往上升了升,最后干脆给了一个工部的右侍郎,正三品的官职,在他现在这个年纪,放眼整个大夏几百年来,上一个升得这么快的还是李彧安。 甚至柴烁的晋升速度还不及当初的李彧安,但也足够让人震惊了。 梁崇月写完,等着圣旨干了,将两封圣旨全都给了平安。 “奴才这就传达下去。” 平安抱着圣旨离开,梁崇月撑着脑袋看着阿筝。 好事将近,少女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脸颊微红,瞧着像是吃醉了酒似的。 “表姐,我有件事想求你。” 梁崇月已经习惯了。 “朕说呢,没几日就该成婚了,你这个时候不在家试婚服,有这闲情雅致站在这里陪着朕,肯定对朕有所图谋。” 梁崇月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撑着头,眉头微微挑起,静候。 “年后柴烁要去华北,我也想跟着一起去。” 闻言,梁崇月倒是不觉着有什么。 “朕没意见,你们新婚燕尔不忍分离可以理解,明朗练武的事情有斐禾,你要过得是大舅舅、大舅母那一关。” 不过梁崇月觉着大舅舅、大舅母也未必会拒绝,阿筝就是大舅母在边关怀上的,大舅母是世家贵女,还不是一心随大舅舅在边关一待就是五年。 阿筝和柴烁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想来是能够理解的。 “行了,没有旁的事情就先回去吧,你大婚那日朕不便去,贺礼都给你准备好了,其中还有一份是小狗特意准备的,回去之后要好好保存。” 被宿主点到的小狗有些不好意思的用爪子将脸捂住了,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阿筝反应,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看向阿筝。 那副笨拙的小心看着是有几分可爱在身上的。 “真的嘛!小狗真好,快来给我抱抱。” 阿筝蹲下身来将小狗抱在怀里,毛茸茸的一团抱在怀里手感出奇的好。 阿筝大婚当天,下了七日的雪停了,梁崇月站在养心殿的廊下看着许久不见的太阳,看来这钦天监也不是吃白饭的,至少今天这日子算得不错。 “陛下,太后娘娘和宝亲王殿下已经到国公府了,国公府内安插了一百四十个暗卫,一定能保护好娘娘和殿下的安危。” “好,你们自去忙吧,朕一个人待会儿。” 平安和云苓退下后,梁崇月站在廊下看着墙角积雪,今日的风小了不少,希望阿筝的爱情也能亦如今日晴空万里,无风无波。 滴滴滴。 系统申请连线的声音传来,梁崇月接通后入目就是喜庆的红色,小狗身上也挂上了红绸,跟在队伍里面去接亲,瞧着像是个十足的娘家人。 “宿主,今天好热闹啊。” 系统的声音被爆竹声盖住,光是听着就能感觉到那边的喜庆热闹。 “好了,别忘了你今天是去保护母后和明朗安全的,别玩忘了。” 梁崇月不放心又交代了一遍,倒也不是真的要它贴身保护母后和明朗的安危,这小子已经胖到只要它贴着谁站着,身旁两米内再也挤不进去一个人了。 只是带着任务去,到底能约束它一点,不至于玩到不知天地为何物。 “知道啦,知道啦,我要跟着阿筝姐姐去接亲咯,母后和明朗都在国公府里安全的很,放心放心,宿主拜拜~” 看着黑掉的面板上只印出梁崇月一人的模样,梁崇月无奈关掉了面板。 她从来没指望系统能做好什么,只要不给她添乱就好了。 将面板收起来,梁崇月寻了个位置开始看书,难得闲暇的时间,她还是更愿意抱着书本过。 养心殿的藏书里还能看到先祖们留下的笔记,偶尔看到时,梁崇月也会忍不住畅想先祖们在看这些书的时候心中所想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窗外,又是一年冬,梁崇月斜靠在罗汉床上,手中捧着一本有些泛黄的书册,指尖拂过书页边缘的磨损,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当年灯下苦读,筹谋算计时的微凉汗意。 矮桌上,一盏牛乳茶热气氤氲,映着她眼角几缕细不可查的纹路,那是岁月在这位千古第一女帝身上留下的印记。 外面,一身着劲装的少女正在大雪纷飞中习剑,熟悉的双剑,熟悉的招式。 身姿挺拔如新竹,剑势凌厉还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 一招一式干净利落。 斐禾一袭黑袍站在雪地里做着指导,明朗像极了陛下,不止长相,隐约可从明朗身上看到陛下当年征战沙场时的影子,却又多了几分属于年轻生命的蓬勃锐气。 “师父。” 明朗收势,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额角带着薄汗,朝着斐禾粲然一笑,明媚如朝阳,瞬间照亮了原本冰冷的院子。 “练的很好,殿下已经出师了,属下再无可教。” 对上那双斜长张扬的眼睛,斐禾是为之骄傲的。 梁崇月耳朵微动,书册合上,云苓见状问道: “奴婢听着外头的声响停了,可要喊殿下进来暖和暖和?” “叫进来吧,明朗再过一月就要及笄了,想到她的及笄礼,朕就头疼。” 第803章 梁崇月将手炉递到明朗手中,摸着她的手还算暖和才放心。 “母皇,斐禾说我已经出师了,那我是不是可以......” 梁明朗后面的话没说完,抬着眼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母皇的反应。 这些年身处高位,母皇瞧着比起从前更加威严了。 梁崇月略有不满的看着斐禾,斐禾自知理亏,默默低头不去接收陛下视线。 “母皇,我马上就要及笄了,你就把这个当作我的及笄礼物送给我好不好?” 梁崇月已经免疫了她这副撒娇卖乖的样子了,垂眸缓缓靠近她,那双威严中透着柔情的眼睛与之对视: “朕说过了,只要你带上朕给的暗卫一起,朕随便你去哪里游历。” “可是带着百余人一起出行实在太不方便了。” 梁明朗想起母皇从小派到她身边来的那些暗卫们,平日里习惯了有他们在周围护着,可出去游历还带着这么多的人。 一群一身黑袍的暗卫站在她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从哪个山头跑下来打家劫舍的山匪大王呢。 见她不听话,梁崇月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声音也带着不容忽视的严厉: “明朗,朕只有你一个孩子,大夏的江山朕迟早要交到你的手上,让你带上暗卫游历是为着你好,你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大夏的将来怎么办?” 梁崇月有些动怒,她不明白明明小时候那么乖巧可爱的女儿,怎么长大了就变了。 青春期吗?是她平日不够严厉吗? “斐禾师父说我已经出师了,母皇十六岁就能孤身闯入敌营,我是母皇的女儿,自然继承了母皇的肖勇,而且普天之下都是王土,我走得再远也是大夏的疆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瞧着明朗这副天真的模样,梁崇月沉默时深思,她是不是将孩子养坏了。 生在皇宫里,过于天真就是蠢了。 梁崇月叹了一口气,盯着明朗看了一会儿,对着她沉声道: “你说自己继承了朕的肖勇,那就和朕打一场,朕已经老了,你若能赢了朕,朕就不再管你、约束你,随你去哪里,三年为限,记得回来就行。” 听到母皇说要放手不再管着自己,斐禾师父刚才那句她已经出师在她脑中回响。 瞧见母皇眼角的细纹又深了,她心中不忍,但比起这些,她更想和母皇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 “好,母皇说话算话。” 见明朗神情激动,梁崇月嘴角微微扬起,扯出一抹不屑的笑。 “自然,朕说出口的话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斐禾站在一旁看见这一幕,默默别开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比武啊?” 梁明朗还没问完就见母皇起身,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云苓跟着小狗去取朕的宝剑来。” 梁崇月大步流星走出养心殿,寒意顿时扑面而来,她的身子比从前更怕冷了些。 云苓随小狗去取了宝剑,那两把神剑已经被小狗训过了,被云苓拿在手上听话的很。 锋利的刀刃在雪地里闪着银光。 “你今日若是赢了朕,这两柄宝剑就一并给你了。” 梁明朗闻言,目光在那两柄宝剑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她本就是跟着母皇练的双剑,这么多年锻造司从未打造出一把能比得上母皇手中这两柄宝剑的。 她从前还特意为此去缠着母皇要了宝剑送去锻造司按照模样一比一的复刻了两柄,但只有瞧着是相似的,拿在手上的感觉却大有不同。 这两柄宝剑跟着母皇几次九死一生,虽然眼馋,但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脸去找母皇直接要剑。 现在听到母皇说要直接给她,她已经能想象到她背着双剑出去游历四方的模样了,肯定很潇洒。 “儿臣多谢母皇。” 云苓将两柄神剑送到陛下面前,梁崇月伸手拿过,在手中掂了掂,被系统训过之后果然乖多了。 “你们两可要好好表现啊,不然就要易主了。” 梁崇月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会散在风里,手中的两柄神剑却立马给了反应。 看样子是不愿意跟着明朗了。 梁崇月对神剑的反应十分满意,不愧是她用血喂大的。 “母皇,儿臣承让了。” 梁明朗手执两把自己用惯手的宝剑朝着梁崇月行了个礼,双剑在手,气势都和先前不大一样了。 梁崇月身着常服站在漫天大雪里,似平常一样,看向明朗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 “雏鹰长大了想要离巢,总要先证明自己的能力,拿出点真本事来,别给朕来点到为止那一套。” 话音落下,明朗动了,如同离弦之箭,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朝着梁崇月直扑过来。 梁崇月看皱了眉头: “速度不够快,你平日练成这样就觉着够了?” 梁崇月竖起神剑,没有避开,直接挡下了明朗的攻势。 “力量也不足,你每日都待在练武场里耍花架子的吗?” 梁崇月用力震动神剑,将明朗砍来的宝剑震开。 梁明朗看见母皇失望的目光,心头一紧,已经忘记了这一仗她是为了什么。 现在她只想向母皇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需要母皇日日操心的小孩了。 寒茫在雪地里飞闪,梁崇月没有主动进攻,只是一味的防守,在明朗破绽明显的时候,也不留情,神剑直接对着她的弱点挥去,绕是明朗躲闪及时,神剑还是划破了她的劲装,露出了里面的金丝软甲。 冷风从被神剑砍坏的腰间钻了进来,梁明朗没想到母皇竟然对自己来真的。 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母皇依旧云淡风轻的站在原地,肩头落下的雪都还没化,瞧着好似根本没移动几步。 从前母皇教过的招式在梁明朗脑子里一遍遍的过,凡是母皇着重讲到的地方,她都快速回忆了一遍。 “你就这么点能耐?若是这一仗结束,你连朕的衣角都碰不到,朕就要考虑是时候给你添个妹妹了。” 母皇的话比冰室里放了一年的冰还要冷,直往她心上戳。 第804章 最亲的人才知道刀往哪里捅才最伤人,但有一个厉害的母亲,就要有一个厉害的孩子。 梁崇月很早之前就为明朗筹划过游历的路线,其中不缺烟雨蒙蒙的江南、山水画意的桂州,再一路北上去看一看自然的鬼斧神工,那些令人见之难忘的美景,她都规划进了她游历可能会去的路线中。 但明朗的努力渐渐让她忽视了人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没有对比就很难看出自己的问题。 明朗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是她没有早早发现这一点,耽误了明朗更好的成长。 梁崇月手中神剑越砍越用力,似是要在这场大雪里再教会明朗些东西。 大雪纷飞下,只能听到剑刃碰撞发出的声音,母女二人打得难舍难分。 直到一声碎裂的声音传来,明朗手中宝剑有一柄没抗住神剑的猛攻,碎成了三块。 梁崇月停下了攻势,低头看了眼地上碎掉的剑身,呼吸略有些急促,看向明朗: “还打吗?” 梁明朗没有说话,只是丢掉了手中裂开的剑柄,一手执剑朝着梁崇月挥去。 “还请母皇不吝赐教。” 看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明朗,梁崇月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似满意,又似欣慰。 明朗砍过来的时候,梁崇月正欲抬剑去拦,不料明朗手中长剑只是挽了个剑花又迅速调转了剑头方向,直冲着她的下身而去。 梁崇月格挡不及时,叫明朗砍下了一截衣袍。 见到那抹明黄落地,梁明朗心里压着的石头也随之落下。 刚才听闻母皇说要给她再生个妹妹的时候,一股无名火烧的她胸口疼得厉害,压抑的连句话都不想说。 梁崇月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雪地里的那抹黄色,见明朗终于有了结果后,不再只是防守。 将手中一柄神剑丢向明朗,等她接住后开口: “不是喜欢它吗?拿好了,这一仗还未结束。” 两柄神剑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凤鸣,明朗被这声音惊到,有些错愕,原来古书上的神剑当真存在。 梁明朗来不及仔细观察这神剑的特别之处,母皇手中神剑再次朝着她砍了过来,带着审判般的威势,当头斩下。 那速度比之前更快,更凶,更绝! 两柄神剑再次碰撞,这一仗的节奏完全被母皇把控手中,她只能跟着母皇进攻的节奏做出防御姿态,神剑挡在她身前。 再次碰撞发出的凤鸣声比起第一声要更加凄惨。 梁明朗能明显感觉到这一声是她手中神剑发出来的,这剑好像有剑灵附体一般。 “这两柄神剑本是一体,合则天下无敌,分开就要各凭本事了,你不如朕,你手中的剑就要承受两剑相撞的所有伤害,你一味的躲闪,它能护着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 母皇的话音还没落下,第三声凤鸣响起,梁明朗直接被母皇这一击震退了好几步,直接摔在了雪地里。 “你觉着朕凭什么敢孤身闯军营?自古战争总是死伤无数,朕希望你这辈子都看不到战场上尸山血海的场面,记住你今日不敌的样子,有勇无谋就是蠢。” 边关和北境那两战是她成功路上两枚显眼的功勋章,但要是能选,她宁可天下太平,永远不要再有战乱。 黑夜下,昏暗的火光里,鲜血从四面八方飞溅的场面她连回忆都不敢,前几日还在一起喝着肉汤,围着火堆思乡的一群人,一个接着一个在她面前倒下。 她把要打的仗都打完了,为的是天下太平,她的后代子孙们不用再上战场,这不代表他们可以随意忘记战场的艰险,为国牺牲的战士,将那么严肃的一件事当作可以谈笑的事情随口而出。 剑尖自上而下指向梁明朗,在大雪中闪着银光。 梁明朗的右臂被震了那几下,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力冲击,骨骼仿佛都在哀鸣,虎口隐约有些崩裂,鲜血缓缓流下,染红了神剑的剑柄。 “梁明朗,做朕的女儿,大夏未来的君主,只会这些还不够。” 这样明晃晃的失望是梁崇月从未在明朗面前展现出来的。 从前明朗自信自傲,她只是看着并未说什么,明朗是她的孩子,这些都无妨,无伤大雅的事情。 她不想对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说重话,她在明朗这个年纪已经在和渣爹玩心眼子,每日都在谋划怎么才能让几位哥哥死得安详一点。 但那时局势所逼,要是她当时能选,她也想每日就跟在母后身边撒娇,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被渣爹和母后捧在手心里长大。 可有个厉害的母亲,就该有个厉害的孩子,不然怎么守得住大夏的广袤江山,护得住大夏的万千子民。 梁崇月见明朗垂眸好似伤心了,叹了口气,将神剑收回到身后,上前朝着明朗伸出手,准备拉她起来。 明朗手里的神剑已经将明朗流出来的血都吃干净了,彻底安静乖巧的被明朗抓在手里,只是在梁崇月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害怕似的瑟缩了一下。 梁明朗感觉到手上神剑好像动了一下,记在了心里,并没有声张。 抬头看向朝着自己伸出手来的母皇,梁明朗心神一紧,刚才对战时的压力散去,母皇还是她的母皇。 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梁崇月拉她起来的时候,见她顺势将那片被她斩断了衣袍捡了起来,拿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可是斩下了母皇的衣袍了,我不要听什么妹妹不妹妹的话,听了心里好难受。 我知道自己不如母皇厉害,我还可以学,母皇教我。” 梁崇月自觉着自己已经屏蔽了明朗撒娇卖乖的招数,见她知道自己不足,今日这一仗就没有白打。 “可以,那游历的事情暂缓,等你将朕的本事都学会了再出发,朕会酌情减少你身边的暗卫数量。” 说着,梁崇月就想伸手从明朗手上拿过那块衣袍,被明朗手快躲了过去。 “游历的事情都听母皇的,但这是我自己斩断的,是证据,我要自己收着,就不给母皇啦。” 第805章 斩断的衣袍一角被明朗当作宝贝一样收了起来,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系统特意窥视到的藏宝的地点。 亏得她这样在意,和一众玉石珠宝放在一起,还藏在了最下面,倒是叫人难以发现。 “宿主,明朗才十四岁,需要这么练吗?” 系统按照宿主的要求定制训练计划,一边难掩对明朗的心疼。 “她现在多受一份苦,朕百年后,大夏才能多稳固几年。” 明朗是她唯一的孩子,梁崇月怎么会不心疼她呢。 但明朗除了是她的女儿,更是大夏未来的君主,她不用与兄弟姐妹们争权,从她出生起注定要担负起守护大夏的职责。 梁崇月收到了系统做好的训练计划,比原先的要更加完善,为期两年。 “去将明朗叫来,朕有事要交代她。” 自从母女二人在雪地里打了一架后,明朗就被母后拘在了慈宁宫里,母后上了年纪最是疼爱明朗,看不得明朗都这么努力了,她不仅不满足,还要求明朗做的更好。 这几日更是连她都不见。 梁崇月无奈,也不想和母后起争执,只希望几天过去,母后能消消气,毕竟气多了伤身。 “给母皇请安,母皇您唤我何事?” 当事人梁明朗大步走进养心殿,一来就大咧咧的给梁崇月请安,瞧着丝毫没有被那日事情影响到的模样。 “身上的伤养好了?” 明朗一来,梁崇月就指挥她在自己面前转了一圈,瞧着这活泼的架势看着是好了。 “母皇那日收着力道呢,我都知道,本就没受伤,不过是皇奶奶心疼我,说的夸张了些罢了。” 梁明朗起身坐到母皇身边,看了两眼母皇这里的糕点,不如小厨房里做的好。 母皇还是喜欢吃这种软酪,她现在长大了都不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了。 “这话在朕面前说说就算了,你皇奶奶最是疼爱你,你幼时练武一点小伤她都尚不能见,往后这种事情要学会自己受着。” 梁明朗觉着母皇今日这话中有话,想到这几日母皇去慈宁宫请安被皇奶奶拒之门外的事情,默默咽了咽口水,点头如捣蒜。 “母皇放心,我知道了,再不会犯。” 梁崇月也不想拿这一件事反复的说,明朗是个懂事孩子。 “看看这个,母皇特意为你量身定做的,要是没什么问题,从明日起就可以按照这个执行了。” 梁明朗不明所以伸手接过母皇手中的册子,才看了两页就战术性喝茶了。 “母皇当年也是这样练出来的吗?” 对上明朗求知若渴的眼神,梁崇月微微摇头: “朕在你这个年纪连宫门都没出过几回,及笄后不到一年就上了战场,这些东西都是在战场上操练出来的。 朕将仗都打完了,你自然不可能走朕的老路,不过你按照这套标准来练,两年为期,两年之后你差不多就能出师了。” 梁明朗从小就听着母皇的英勇事迹和光辉政绩长大,从小她仰望的母皇,成了她长大的标杆。 从小她就励志成为和母皇一样厉害的人,现在标杆历练手册就在她手上,却十分烫手,叫她不敢轻易应承下来。 长大后方才明白母皇有多厉害,这一路走来极其不易,能将一众竞争者远远甩在身后,叫他们连追都没资格追。 成为大夏历史上第一位女帝,母皇的来时路远不是她能复刻的。 “母皇,我怕我做不好,会让你失望。” 梁崇月不知多久没有从明朗口中听到怕这个字了,好像从明朗会说话起就没听到过。 “怕朕失望?还是怕你练了还是不如朕?” 两件心事被母皇同时戳破,梁明朗拿着册子的手慢慢攥紧,在和自己的内心做斗争。 “还是都有?” 梁崇月步步紧逼,就是要明朗直面自己的内心。 “都有,我怕练了之后还是不敌母皇一剑之力,我没有经历过母皇夺嫡之路的艰辛,只是靠听母皇这一路走来的故事,我怕我做不好一国之君,担不起母皇肩上的担子。” 梁崇月听完没有着急给她回应,只是静静观察着明朗的状态。 没有听到母皇的声音,压在心中的担忧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从前那些说不出口的话,现在再说就没有那么大的负担了。 梁明朗垂着脑袋,将心里话一一和母皇说了。 “我知道母皇想抬高女子的地位,我怕自己跟不上母皇的步伐,将母皇多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怕因为自己的无能,让那些努力的女子处境艰难,我怕自己拼命努力过后却连守城之能都没有。” 第一次听明朗的这些心里话,梁崇月并不为她的害怕感到失望,反而因为她的坦诚而欣慰。 这世上永远不缺努力的人,但甚少有人能做到直面自己的不足。 努力谁都可以,但在一个自己和自己竞争的环境下时常反省,总结不足,才是真正进步的开始。 “想听听母皇那些不为外人知晓的故事吗?想知道母皇为何会被外派到关中吗?” 梁明朗抬头对上母皇那双平静的眸子,想从母皇的眼中看到一点情绪的变化,盯着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来后,只能点点头。 “我已经把史册上关于母皇的故事都看完了,皇奶奶也和我讲了许多,还有什么是皇奶奶都不知道的吗?” 梁崇月脑中过了一遍,顿时就多出很多人年轻的面孔,还是他们死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自然,你皇奶奶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想不想听?” 母皇的声音里像是掺了蛊,梁明朗对上母皇带着深意的眼睛,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哪怕知道母皇这一路一定是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想听。” 梁崇月伸手揉了揉明朗的脑袋: “你自己选择听的,要是中途害怕了直接和朕说,别吓得半夜做噩梦再让你皇奶奶知道了,还要同朕置气。” 梁崇月起身带着明朗走到了龙案前,拿出两个卷轴,里面分别是京城的详细地图和边关的地形图。 梁崇月伸手指向几处被她做过标记的地方: “这是朕的大皇兄故去的地方,他妄想和老二联手毁了朕,朕就将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弄死在了这两个地方。” 第806章 “至于朕为何会去关中,那个时候你才出生没多久,不知多少人想对你下手,朕想杀鸡儆猴,挑了个最显眼的弄死了,你皇爷爷就生气了,一纸诏书将朕丢到了关中,那个时候你才三个月。” 梁明朗看过玉蝶上的内容,脑子只是过了一下就知道母皇当年选了谁。 “是三皇叔吗?” 梁崇月的手指在地图上一顿,侧头像是表扬她反应快似的朝着她微微一笑,眼中丝毫没有弑兄的愧疚,只有对自己手段的欣赏。 “就是可惜那次,朕做的已经足够干净了,奈何能和朕争一争的早就被朕处理干净了,就剩他了,你皇爷爷都不用怎么查,连证据都没有就直接将朕丢到了关中。” 梁崇月啧啧两声,似是在怀念过去和渣爹斗智斗勇的日子。 “明朗,你出生的时候,你皇爷爷十分高兴,见你长得像朕,他比朕都高兴,你的名字就是他取得。” 手指在图纸上漫无目的划过,梁崇月嘴角微微上扬,平静如湖水的眸子像是被一块突如其来的石头击入,涌起阵阵涟漪。 梁明朗从小就听说过母皇弑父的故事,她问的时候皇奶奶也不瞒着她,这个故事能出现在史书上,当时她还想着皇爷爷应该对母皇并不像皇奶奶说得那样好,不然母皇怎么舍得弑父。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只是那时大家都不容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再难辨对错。 “现在明白为何朕只有你一个孩子了吗?” 梁明朗站在一旁注视着母皇,此话母皇是对她说的,却未看向她。 “因为朕厌恶极了皇权下的血脉相争,朕是女子,子嗣上注定不可能像你皇爷爷那么繁茂,与其看着自己的孩子为着皇权相争,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胜者为王,不如只生你养你一个。” “你是朕的孩子,朕将全部心血和毕生所学全都交给你,哪怕你是个不那么聪明的孩子,朕布局几十年,也能保你一生太平无忧,大夏再昌盛一两百年。” 自古以来王朝更迭时有发生,梁崇月自然希望大夏能一直繁荣下去,但这明显是不现实的。 她做好她能做的,尽人事,听天命。 至于后代子孙如何,那就是不是她一个已经去地府报到的人可以掺和的了。 梁明朗还在深思母皇的话,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梁明朗就是梁明朗,无需成为第二个谁谁谁,你永远是朕唯一的孩子,朕很高兴你能直面自己的不足,那份手册不是想将你变成朕,而是想教你成为更好的自己,朕希望朕百年之后,明朗坐在朕的位置上,能十分自信坚定的做出每一个决策。” 没有对自我的否定,自身的本事和内心的富足足以支撑她很好的过完半生。 梁崇月收起了那两份卷轴,一回头看见系统在哭,眼泪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掉。 “你哭什么?” “呜呜呜人家感动了嘛,还以为宿主是要狠狠鞭策明朗,早知道是为了明朗好,我就再加点东西上去了。” 梁崇月嘴角抽了抽,不想理会系统,许久不见它脑袋抽根筋了,一下子还有点不习惯。 要是明朗能听懂系统说话,可能已经拿着手册跑路了。 梁崇月看完了那本手册上的内容,明朗要是严格执行的话,这两年绝对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母皇放心,女儿明白了,两年为期,女儿一定不辜负母皇期望。” 注意到明朗微红的眼眶,梁崇月摆手让她走了,怕她再待下去就要抱着她哭了。 明朗不是个感性的孩子,但有时候也说不准。 “平安。” “奴才在。” 梁崇月将两份卷轴交到他手上,并未着急吩咐,而是沉思了一阵,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 “明朗的及笄礼,朕要大办,吩咐礼部和工部给朕仔细着些。” 平安还以为陛下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陛下摆手让他退下才离开。 “宿主,就算是你不特意吩咐,礼部和工部也不敢懈怠吧,你就明朗一个孩子,明朗及笄于整个大夏都是天下的事情吧。” 系统已经控制住了情绪,刚哭过的绿豆小眼看着十分清澈。 “你想说什么?” “我感觉你刚才想说的不是这件事,你肯定有别的事情要吩咐,不然不会犹豫那么久的。” 心思被系统说中,梁崇月也不恼,系统跟在她身边几十年,这点都看不穿的话,就真的没救了。 “朕原本想着让明朗准备准备随朕一起上朝开始历练的,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她及笄之后再说,还在长身体,让她再多睡三个月的早觉。” 所有她还能活几十年,有些事情还不用这么着急。 系统的脑回路转的极快,眼睛眨巴眨巴就想到别的事情上面去了。 “母后把明朗放出来了,那是不是我就能去慈宁宫了?好几天没吃上慈宁宫的饭了,御膳房做的总感觉差点什么。” 梁崇月还没说什么,系统已经转身出去了,只给梁崇月留了一个肥硕的背影。 梁崇月无语的眯了眯眼睛,大概丈量了一下系统现在的体型。 御膳房的菜再难吃也没见你小子少吃一口啊。 明朗带着母皇给的册子回了慈宁宫,刚走到半路,小狗就从身后追了上来,在她身边刹住脚,和她并排走在一起。 “小狗,你说母皇是不是最爱我?” 系统满脑子里都是吃的,根本没把明朗的话放在心里,什么话进了它的耳朵里都变成了大肘子、烧鸡、盐水鸭、烤乳猪...... “汪汪汪。” “我就知道母皇她最爱我,所以我一定不能让母皇失望,我要成为继母皇之后大夏最好的女帝。” 眼看慈宁宫就在眼前,系统直接甩下了明朗直奔那扇心心念念的大门,一点没看见身后明朗坚定的眼神。 第807章 系统冲进慈宁宫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小厨房,知道小厨房里日日都备着菜。 厨司见它来了,都不必系统狗叫一声,就明白它的意思,从凳子上起身来给小狗做饭吃。 明朗带着母皇给的册子进了偏殿,将册子上的内容细致的又看了一遍,对母皇的良苦用心再次有了实感。 既那日起,明朗严格遵守着册子上面的内容训练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外人无法踏足的境界,就连吃饭睡觉都有自己的计划。 梁崇月听了母后的几次埋怨,默默将明朗的转变看在眼里,却并未阻止。 “明朗训练辛苦,平日里你们更要尽心伺候着。” 梁崇月将身边用惯了的大宫女指派到了明朗身边看着,春香姑姑到底上了年纪,明朗身边也要有个压得住事的。 免得明朗每日训练劳累,对底下宫人的小错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轻放过,纵得那些小的没了规矩。 “是,陛下放心,奴婢明白。” 明朗出去游历的事情暂缓了,梁崇月开始筹备她的及笄礼物,趁着年前有时间好好挑一挑,准备准备,梁崇月已经在自己的私库里待了一个时辰了。 系统都已经从慈宁宫蹭饭回来了,见宿主还在私库里站着纠结,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明朗要是喜欢就都给她呗,反正宿主你就喜欢玉石。” 梁崇月手上正好拿着一块质地上乘的璞玉,未经过雕琢,只是拿在手上都能感觉到油润的质感。 “一个及笄礼就都给了她了,往后的生辰朕还怎么混过去?” 梁崇月将璞玉放在脚下的篮子里,系统低头看去,那篮子里已经多了不少东西了。 “所以宿主就挑了这些吗?” 系统伸手扒拉扒拉,里面有不少难得一见的珍宝,不过与宿主这一整个私库相比就不足为奇了。 “那里面的玉石你挑挑看,要是有喜欢的,朕就命人打好了挂你脖子上,给你添添贵气。” 系统闻言,专心致志的蹲在篮子旁边,用肥硕的爪子扒拉起宿主挑给明朗的玉石。 “这个颜色好艳,我不喜欢;这个好白,不要;这个好绿,讨厌。” 梁崇月一边在库房里挑挑拣拣,就听着系统将她挑了一个时辰的玉石贬得一无是处。 明明每一块的颜色和水路都不常见,臭小狗没品位。 “宿主,我不喜欢玉石,我想挂个大金链子在脖子上,太阳一照都晃眼睛的那种。” 系统走在库房里,专门往放着宝石头面的地方走去,它对这些制作精良的头面没兴趣,但是对金子很感兴趣。 看着这些头面上繁琐的花纹样式,系统已经打开面板开始描绘自己心中的大金链子长什么样了。 面板跳了出来,梁崇月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系统难得不再沉迷于吃喝开始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了,应该鼓励表扬一下。 “朕看你画画的手艺不错,要不你亲手设计一条,朕派人送去内务府,加紧赶工的话,应该能赶在明朗及笄前做好。” 梁崇月只是个建议,她说完后,系统像是被点拨后的泼猴,圆嘟嘟的小脸抬起,绿豆大的眼睛都瞪大了。 “好主意,我要给宿主、母后、明朗都画一条,嘿嘿嘿,我的最大。” 梁崇月被系统这副憨傻的样子逗乐,低头无奈的笑,家大业大的也不在乎它这一条链子大小。 不过系统的速度比她想的要快,第二日梁崇月下朝回到养心殿,系统就像献宝一样把设计好的金链子图纸呈到了她面前。 “这是我给明朗设计的,怎么样好看吗?” 梁崇月刚脱了外袍,从系统嘴巴里拿下了图纸,展开一看,确实不错,上面的颜色都上好了,连配什么宝石都设计好了。 “做的这么好看,几十年了,朕才发现你还有这样的技能。” 梁崇月拿着系统的设计图看了一会儿,赞叹不已,瞧着比起器具司的图纸也不差多少了。 这里面多少带着对系统的偏爱,但系统就是爱听,毛茸茸的脑袋仰得高高的,十分骄傲。 “那可不,我昨晚上一宿没睡将资料库里的珠宝首饰图纸翻了个遍,虽说是缝合了一些后人的技艺,但我是前人,后人栽树,我乘凉。” 梁崇月对系统的这番理论无话可说,将图纸放到了龙案上: “送去内务府,叫他们在明朗及笄礼前做好。” 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系统给的图纸虽然复杂了些,但对于内务府的那些能工巧匠来说也不算什么。 梁崇月用早膳的时候,系统已经吃过了,到底是一宿没睡,瘫在毯子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外面下雪后,系统就不怎么出去玩耍了。 毕竟它带着一身的雪进来,弄脏了爪子和地板,还是养心殿里的宫人受累。 外面只有寒梅开着,御花园和母后的后院都被雪盖的严严实实的,系统也没什么能去玩耍的地方。 只有馋小厨房的那一口了,才会算着饭点前起身去慈宁宫里加餐。 梁崇月坐在龙案前批阅奏折,伴随着系统的呼噜声,等将奏折都批阅完后,外头的雪也停了。 “陛下,到午时了,可要传午膳?” 梁崇月看着外头银装素裹的大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摆驾慈宁宫,朕许久没陪母后用膳了。” 自从明朗开始按照那本册子上的内容开始魔鬼训练后,梁崇月就没怎么陪母后用过膳了。 明朗训练辛苦,怎么吃、怎么补都瘦了一圈,母后看着心疼,用膳的时候还会埋怨她几句。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都过去好几日了,母后也该消气了吧。 明朗也练了快十日了,也该去检查一下进度,看看明朗的进步了。 睡梦中听到慈宁宫三个字,系统脑子还没清醒,眼睛已经睁开了。 四只腿坚强起身,迷迷瞪瞪的跟着梁崇月往外走。 “你要不再睡会儿?朕让御膳房给你送饭来?” “不要,我要吃母后小厨房里做的菜,那个好吃。” 第808章 系统刚说完,就一头险些撞到门上,要不是小李子眼尖看到了,连忙把它的脑袋往右边转了点,说不准是门先坏,还是小狗先哭。 “走路看着点,一会儿到了雪地里要是打滑摔了可没人扶得动你。” 梁崇月在系统不聪明的脑袋上揉了揉,将它脑袋上的毛都揉乱了才松开。 “陛下,轿辇在外面等着了。” 梁崇月走到养心殿外面,看着正在清扫地上积雪的宫人,摆了摆手: “地上滑,朕走着去吧。” 梁崇月和系统一前一后,出了养心殿后,凌冽的空气进入鼻腔,系统就已经清醒了。 “宿主,你说母后的喜好还和从前一样吗?我往那链子上多添几块紫色宝石会不会太过艳丽了?” 准备礼物的那个人永远想得最多,梁崇月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瓜: “你放开手去设计,最好要是做出来不好看就说是朕画的图纸,母后不会不喜欢的。” 有了宿主这句话,系统已经想好怎么大刀阔斧开干了。 等到了慈宁宫,系统已经比她还要熟了,颠颠的就朝着小厨房跑去了。 看着它毛茸茸的背影,梁崇月有些庆幸还好系统毛长能遮肉,不然天天这么吃,它也不控制体型,要是毛再短点,怕是要胖成猪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梁崇月进了主殿,见母后歪在罗汉床上捧着一本医书看着,有些惊讶,并未说什么。 “来了就坐吧,本宫正好有事找你。” 梁崇月坐到母后旁边的位置,矮桌上推过来一本书,正是母后刚才看得那本。 “你可知才短短几日,你女儿身上又添了多少伤口?” 梁崇月就知道来了之后要面对母后的责问,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着,任由母后在旁边念叨。 她不往心里去就是了。 “每回本宫同你说明朗的事情你就这样,那是你的女儿,她才多大啊?有必要这样每日苦练吗?” 向华月气急,手拍在医书上声音不小。 “母后消消气,朕当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是朕当年怕母后担心,身上有伤都瞒着了,母后才不知道罢了。” 梁崇月全身上下都是伤,不过有些被系统商城里的药膏涂好了,现在看不出疤痕来了。 听崇月这么说,向华月也想到了那段艰难的日子,看向崇月的眼中闪过心疼。 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罢了,本宫是管不了了,只一点,明朗是你唯一的孩子,平日训练定要派人在身边守着,她还在长身体,不能伤到哪里。” 梁崇月已经把斐禾安排过去了,这点小事她相信斐禾还是有能力做好的。 “母后放心,儿臣心里有数,明朗身上只是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的。” 见母后还要说什么,梁崇月直接换了个话题,开始聊年后明朗及笄礼的事情。 只要是提到明朗,母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梁崇月陪着母后身边聊了小半个时辰,等明朗练完才开始用膳。 系统等得在慈宁宫里又睡了一觉。 用过午膳,梁崇月伺候母后睡下,在主殿的罗汉床上将就了一会儿,等到明朗午觉睡醒,梁崇月亲自去看了她练武。 两柄剑在手,和斐禾打得有来有回的,瞧着真像是那么回事。 梁崇月和斐禾交过手,他有所保留了不止一点。 “速度快,找到他的弱点砍下去。” 斐禾还是不忍心对明朗下死手,那就不能怪她这个场外指导下死手了。 梁崇月一句话,原本有来有回的对练场上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明朗手中长剑银光闪烁,越打越凶,越打越狠。 梁崇月看着她用那日被她打败的招式赢了斐禾,眼角眉梢都带着满意的笑。 “进步神速,真不愧是朕的女儿。” 梁崇月今天一下午的时间都陪着明朗,练武场回去后,还亲自看了她身上的伤口。 身上青的紫的连成一片,看着十分可怖,难怪母后心疼成那样。 梁崇月的手指在上面划过,明朗趴在塌上,像是安慰皇奶奶一样安慰母皇: “母皇别怕,不过是看着吓人罢了,不疼的。” 梁崇月从小就这样过来的,到底疼不疼她心里有数,从云苓手上接过药油,亲自为明朗上药。 “明日只做些简单的训练就够了,不必日日都和斐禾对练,他都习惯了,你还小,不用这么着急。” 梁崇月将青玉阁交给了斐禾打理,除了陪着明朗训练外,斐禾还要时常抽出时间来出宫去青玉阁处理各地送来的密报,和检验新的一批暗卫的训练进展。 现在这批暗卫的年纪小,练出来后除了情报做的好的送到各地的分阁外,其余的多半是守在明朗身边的,所以斐禾十分上心。 看到不满意的,免不了要亲自上手操练一番。 明朗将母皇的话听了进去,但等到了训练的时候,母皇不在,她依旧拼了命的练。 两年光阴眨眼而过,她长大的同时,母皇也在日日变老,她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她要做母皇最坚强的后盾。 她可以等着母皇慢慢老去,却不能让母皇等着她一点点长大。 “这药油的效果好,明日一觉睡醒保你神清气爽的。” 这都是梁崇月从小用到大的严选药油,连太医院里都没有的东西。 系统从明朗开始训练起,就把商城里的一百多瓶库存都买完了,只等着药油补货后再全都抢下来。 “多谢母皇,儿臣已经感觉好多了。” 明朗翻身起来将衣服穿好,下午的时间她还要跟着父君读书,学无止境,书本上的知识够她学习一辈子的了。 “今日朕给你讲课,让你父君也歇一日。” 梁明朗听到此话,大眼睛垂下在梁崇月看不到的角度忽闪忽闪的,莫名有些紧张,倒不是她学得不好,只是单纯的害怕母皇的渊博,有点担心自己在母皇那里露怯。 奈何船到桥头不得不走了,梁明朗拿来了昨日父君布置的课业,放到了母皇面前,乖巧等待母皇的检查。 第809章 年前还剩十几天,梁崇月上午召见百官,处理政务,下午就陪着明朗练武、读书。 从前明朗身边文有李彧安,武有阿筝,后来阿筝成婚后,斐禾顶了上去,都是个中翘楚,明朗的事情都轮不到她来费心。 奈何那份册子给了她之后,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梁崇月一开始还不觉着有什么问题。 后来亲自陪着明朗练了几日后,才发现这孩子恨自己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再她原定的基础上还给自己加了任务。 梁崇月现在已经不相信明朗说会好好休息的鬼话了,干脆自己一有空就将人亲自带在身边教养。 “母皇您从前也是这样被皇爷爷带着的吗?” 梁崇月正在检查明朗的课业,思绪随着她一句话飘远: “朕那个时候可没有你现在这么拼命,朕的命只有一条,想要的人太多,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系统在一旁听着默默点头,宿主那个时候可是劳逸结合的非常好的。 学累了就去折腾旁人玩,玩够了再继续学。 它记得那个时候慈宁宫的偏殿烛火至少也要燃到子时,母后来劝了不知多少遍,宿主都不听。 后来渣爹开始带着宿主上朝了,宿主怕睡得晚,起得早会猝死,才睡得早了些。 “母皇聪慧远超常人,我要更加努力追赶母皇的脚步。” 梁崇月抬起眼来看了眼一本正经的明朗,有点怀疑那天那一剑是不是给孩子砍傻了。 怎么听不明白话呢,这以后上了朝堂能听得出来那些文官的九转十八弯吗? 她真的很怀疑。 从前也没人告诉她养孩子连这些都要操心啊。 “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日子还长着,学无止境。” 梁崇月沉默了一会儿,只憋出这么一句,怕多说,明朗想得更多。 孩子少就是这点不好,没机会训练心眼子。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今日就先不学了,朕给你放两日假,准许你陪着皇奶奶出宫去定国公府小住两日。” 梁崇月将明朗的课业放下,合上了她面前的书本,双手撑在她的桌子上,挑眉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才十四岁的姑娘,没有谁是不爱玩的,听到母皇给自己放假,一双眼睛都亮起来了。 “那我现在就去找皇奶奶去啦。” 好几日没在明朗脸上看到这样灵动的表情了,梁崇月笑着点头默许她离开。 等人起身和她告辞离开养心殿后,梁崇月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斐禾。” 话音落下,从内殿走出一人来。 “陛下,属下在。” 梁崇月接过斐禾递来的牛乳茶,抿了一口就没心情喝了,转过头来看着斐禾。 十年过去,他那张脸瞧着倒是没怎么老,比起从前眉眼冷漠,带着肃杀之气,现在倒是更添儒雅了。 “和朕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朕有些好奇了。” 明朗好学上进一定是随了她的,就是这性子和她幼时简直天壤之别,她要找找原因出在哪里。 “坐过来,和朕好好说说,朕要听实话。” 斐禾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陛下吩咐坐在了陛下身边的位置,一边回忆从前,一边将明朗书案上的东西收拾规整好。 “陛下知道的,属下从小就是孤儿,进入四方台的时候还不满五岁,好在里面的师父说我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不然可能连四方台这么个能吃饱饭的地方都进不去......” 回忆起从前的时候,斐禾有意识的将那些实在不堪的过往隐藏,对陛下不该留有自己的秘密,但那些事情说出来不亚于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展现在陛下眼前。 陛下不在意还好,若陛下在意,对他产生了厌倦,那还不如直接朝着他的心口来上一剑痛快。 梁崇月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做对比。 明朗是个最好的孩子,都说孩子像父母,她听完了斐禾的故事蛮励志的。 他二十岁的时候就坐上了四方台掌令的位置,挤走了原本渣爹身边的亲卫。 整个人像个弹簧一样,遇强更强,当然这些都是他努力的结果,是他应得的。 “你从前遇到那些比你强、比你厉害的人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学习他,模仿他,打败他,成为他,这些算吗?” 斐禾仔细回忆了一下子他过得最苦那段时光,他的一招一式里面都有前人的影子。 那些人训练他,培养他,却只想他做个杀戮的工具,他不愿意一辈子身上都沾着洗不掉的血腥味。 就开始学着那些师父的模样,学着他们的一言一行,慢慢成为他们,替代他们,最后成为了四方台的掌令,做了先帝身边的影子。 “算,很励志,朕喜欢奋发向上的人。” 梁崇月也看过斐禾的资料,和明朗现在的状态并不一样。 明朗这样刻苦只是为了能得到她的认可,这样简单单一的目标能支撑她走多远、走多久? 梁崇月听着斐禾回忆从前,心中默默做着打算。 明朗出宫去玩了两日,她不必学习,梁崇月也跟着轻松。 刚下了早朝,用过早膳后,接下来几日都不用上朝,梁崇月干脆将奏折先放到一边,先给自己发个假。 “一会儿收拾收拾,随朕出去一趟。” 斐禾对陛下的话向来言听计从,伺候完陛下用膳过后就简单收拾了一下。 陛下没有明示,他并不清楚出宫做什么,只能是把能想到的东西都顺便一些。 原本不大的包袱里面装的满满当当,要不是梁崇月看到了,感觉一个包袱都不够斐禾塞的了。 “平安,去备马。” 平安应声退下,梁崇月等斐禾收拾东西的空档,和系统对上了眼神。 只是对视一眼,梁崇月就看出它眼神里的意思。 “我也要去,母后和明朗出宫去玩,阿筝姑姑的小宝宝是个胆小鬼,一看见我就哭,母后都不带我一起去玩,宿主也要丢下我吗?” 明朗清澈的小绿豆眼睛看着委屈巴巴的,不知道和谁学的,这套撒娇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了。 第810章 “朕去京郊的温泉庄子泡温泉,你去不去?” 梁崇月问的时候,斐禾收拾好了东西,梁崇月直接起身,小狗咧开嘴笑嘻嘻的跟在后面: “去啊,当然要去,我都好久没泡温泉了。” 梁崇月走到门口处,云苓已经抱着大氅等在那里了。 “朕今晚不回来了,要是母后和明朗回来,就说朕出宫有事,明日回来。” 云苓贴心,这大氅都提前熏过了,香喷喷暖烘烘的。 “是,奴婢明白的。” 养心殿的大门打开,冷气直往里面钻,梁崇月乌发高束被帽子遮住,只有露出的手和脸有些冷。 驾马出了京城后,两人的速度就快了起来,系统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跑过一次了,穿梭在林子里,白花花毛茸茸的要不是太胖,真的和狼一样。 “宿主,外面林子里的空气都比宫里的要好闻,宫里有股烂木头味。” 系统跑在两人前面的拐弯处,停下来等的时候,做起了深呼吸。 梁崇月驾马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林间大道上,系统仰着头闭着眼睛轻嗅,一束光正好打在它身上,毛发上都散着金光,美好的像是林子里刚开化的野兽。 “皇宫修建几百年了,都是老物件了,自然比不得这里空气新鲜。” 虽说宫中一切建造时候都是用的最好的,但到底都是死物。 许是被系统的情绪影响,梁崇月也不急着去京郊的庄子,而是先带着系统在林子里跑了两圈才走。 没有提前派人通传,庄子里的人都不知道,没有提前准备。 梁崇月带着系统在林子里跑圈的时候,斐禾先去了庄子上,命人准备好陛下要用的东西,再回去同陛下汇合。 林子里的积雪不小,丝毫不影响系统奔跑,梁崇月都怀疑它那一身的肉是不是假的了。 “陛下,庄子上已经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过去。” 系统这个时候也跑累了,直接瘫在雪地里大喘气,像是把半条命都跑丢了似的。 “宿主,咱们走吧,我有点饿了。” 看着系统那架势,要不是斐禾在这里,感觉系统已经要从背包里拿小零食出来吃了。 “那就走吧,上回庄子上的酒水不错,今日可叫他们多备些。” 难得出宫放纵一次,梁崇月准备喝个痛快。 等到了庄子上,已经有人等在了路口,一路跟着,等梁崇月下马后,将马儿牵走。 还有人想要上来将系统带走,被系统一个灵活闪身躲开了。 “不必管它,多开一池热汤给它,准备些吃食,其他就随它去吧。” 想要将系统带走的是个年轻的少年,听到陛下要给一个畜生开一池热汤,震惊的愣在原地,要不是身后有人撞了他一下,他还没有反应。 “这小子不懂陛下规矩,陛下恕罪。” “草民不懂规矩,陛下恕罪。” 梁崇月今日不想计较这些,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无妨,下去准备吧。” 系统比宿主还要明白在这些百姓心里狗就是家畜,但是它不是一般的狗,无知者无罪,它可是宿主身边第一红人,这种小事根本不放心上。 “宿主,我想喝小笨鸡汤。” 系统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隔壁院子里有鸡叫声,它总感觉宫里的鸡肉吃起来比不上这庄子上养的小笨鸡。 系统已经馋了。 “再做两份鸡汤送去两处汤池。” “是,草民这就让人去做。” 说完,梁崇月抬脚朝着她熟悉的院子走去。 系统也跟在身后,竖起耳朵来听这里哪里还藏着好吃的。 虽说宫里的也都是庄子上送去的,但是感觉总是不一样的,庄子上吃得有灵魂一点。 见陛下离开的背影走远,被陛下身边一只狗的待遇震惊到的阿山看着那只胖狗的眼神中带着羡慕和不甘。 “一只狗还要泡池子,吃鸡汤,这年头人过得还不如个畜生了。” 抱怨的话刚说出口,就被捂住了嘴。 系统走着走着,打了个喷嚏,回头看了一眼,好奇怪,它应该不会感冒才对吧。 阿山也被胖狗突然回头吓了一跳,那胖狗的体型实在是大,站起来比他都高,看着光是压都能压死他。 一时间他也害怕那胖狗能听得懂人话,再回头来咬他一口,那他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一个人想死,别带上我们大家,谁不知道陛下身边有一条长了十几年的大狗,那大狗可是陪着陛下上过战场的,要是个人的话,身上的军功加起来都够做个将军了。” “不过是泡个热汤,听闻那大狗在宫里日日都吃山珍海味,宫里的御厨每日都要给那大狗单独做膳食,岂是你我能比得了的?” 说这话的人看着胖狗的背影,眼神里也是难掩的羡慕。 “要是能让我跟在陛下身边,让我做条狗我也愿意啊。” “你也别做梦了,你没看见那狗的体型多大?就咱们隔壁山上的野狼都没有那狗大,那体格子能和老虎比一比了,陛下身边就连条狗也不是凡品。” 经这一提醒,站在庄子门口的一群人想起胖狗巨大的体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确实吓人。 这狗要是被惹毛了,怕是宫里的护卫来了都压制不了它。 “那咱们谁去给那狗送鸡汤?” 刚才还热闹的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没有人应声,低着头,连相互对视一眼都没有。 “我要带着这宝马去吃草了,可不能耽误了。” “我也去了,这两匹马儿长得不一样,习性估摸着也不一样,说不准吃得草料也不一样,我跟着去看看。” “我家的鸡长得好,我回去杀鸡了。” ...... 想起那胖狗的体型,众人都畏缩了。 “阿山你去吧,刚才你不是还敢抓狗的吗?正好你不怕,这在陛下面前露脸的好事就交给你了,陛下宅心仁厚,说不准还会给些赏赐给你。” “对对对,你可把握住了,一会儿来我家端鸡汤别忘了。” 余下众人很快就商量好了此事交给谁去办,阿山想要拒绝,奈何他是来投奔叔父的,庄子上的各位叔伯平日里对他的不错,他还没来得及组织好拒绝的话,众人就散了。 第811章 梁崇月刚走进院中,就感觉到空气里散着一股硫磺味,虽然用熏香遮盖过了,但这天然温泉的气味不是一般熏香就能遮盖的住的。 斐禾先一步进去检查了这间院子里的每个房间和各个角落。 在斐禾确认无误后,梁崇月刚一走进就被热气扑了满脸。 “宿主这里好舒服哦,就是有点臭臭的,不太好闻。” 梁崇月没来回应系统,就听到系统那里一个巨大的落水声,系统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系统淹不死,梁崇月就干脆不管它了。 斐禾将屋门关上,系统那边时不时传来拍水的声音,听着玩得很是开心。 “庄子上的屋子隔音不好,陛下一会儿可要属下帮着浴发?” 梁崇月无视斐禾暗戳戳的试探,伸手在温泉里感受了一下温度,有些烫,还能接受。 梁崇月解下大氅,身后就出现一人为她更衣。 梁崇月下水之后,整个人浸泡在温泉里,感觉近日的疲惫都消失了。 斐禾身上还穿着黑色的里衣,梁崇月看见了也不说他,靠在边上任由斐禾为她按摩。 “还是你的手艺好。” 比后宫那几个没练过武的手艺好得多。 梁崇月自从在永寿宫里感受过一次不专业的按摩后,再也不许除了斐禾、云苓外的人给她按摩。 那些个没练过武的,哪怕抱着一本医书看也摸不透穴位,按完更加酸痛了,还不如不按。 “陛下喜欢就好。” 斐禾为陛下按了一会儿后,起身从池子里出来,将放温的茶水端到陛下面前。 黑衣贴身,将他的好身材裹得严严实实,比不穿还要好看。 本就是gou引她的小心机,梁崇月多看了几眼,也算是对斐禾此举的肯定了。 捧起的温泉水从领口漏下,黑白交织,一室旖旎。 另一边的系统还沉浸在玩水的快乐里,这两个池子的水不互通,没人看见,它干脆用香皂给自己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 玩着玩着,它就听不见了,不论拍水的声音多大,它的耳朵就好像失聪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系统原本还在紧张,掉进热汤里的香皂都顾不上捡了,跌跌撞撞的就想从热汤里爬出来。 害怕是自己许久没有泡温泉了,这身皮用的时间也长了,不会在这温泉里泡坏了吧。 系统一边害怕的从温泉里爬出来,一边拼命朝着宿主的方向呼救。 梁崇月被系统吵的头疼,刚刚酝酿好的氛围,被它的狗叫声打断了。 要不是看在它叫的实在太凄惨的份上,梁崇月是不会管的。 “别叫了,朕在忙。” 宿主的声音传进脑袋里,系统后脚从温泉里爬出来的时候击起的水花声也传入耳中,系统藏在皮毛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它反应过来了,宿主在隔壁快乐,它因为离得太近,触发了听力屏蔽,好在它现在没和宿主在一个屋子里,不然它又瞎又聋,能把自己淹死。 系统那边没了动静,梁崇月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斐禾虽然不愿,但还是有些担心小狗出事,陛下会伤心。 “属下过去看看,要是小狗没事,属下再回来。” 斐禾刚要起身,就被梁崇月重新按回了水里。 “不必管它,它能躲开一众宫人的耳目溜进太液池抓鱼,这点温泉水还伤不到它。” 系统从前调皮捣蛋,梁崇月没少跟在后面为它擦屁股,御花园里的金鱼大半都是它玩死的。 夏日里几乎每隔三四天就要放一群新的金鱼进去补上。 陛下这么说了,斐禾只好重新坐回去。 没一会儿,系统又听不见了。 郁闷了一会儿,连泡澡的心情都淡了,趴在温泉边上,肥硕的小脚没事可做,击水玩。 将池中的温泉水往外面泼,泼着泼着,系统发觉出了乐趣,往温泉池子里爬了爬,然后等着身体的重量带着它慢慢滑落水中。 整只小狗潜入水中,去寻找那块被它不小心滑落进池子里的香皂。 等找上来的时候,香皂已经小了大半,就剩下小小一块,抓也抓不住,卡在了它的爪子里。 系统甩了几回手,都没有将香皂从爪子中间甩出来,干脆就放弃了,就着这一小块香皂,艰难的清洗了全身。 半个时辰后,梁崇月从池子里出来,裹了一件白色的袍子躺在铺了褥子的椅子上,手边就是斐禾刚端上来的处理好的果子,随手拿了一块送进口中,清甜爽口,泡久了后的胸闷感随着几块果子下肚,很快便消失了。 “属下去给小狗也送些,顺便看看它到底怎么了。” 斐禾手上还有一盘水果,梁崇月打开面板看了眼系统的状态,看见它正翘着腿瘫在地上吃零食。 没有一点不适,感觉整只狗舒服的要上天了。 “进去记得敲门,别吓死它了。” 斐禾应声后,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外面披了一件大氅走了出去。 梁崇月没有收回面板,等着看系统的反应。 果然不出她所料,系统在听到敲门声后,立马警觉了起来,第一时间想得就是先把吃得收起来。 等到斐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系统已经藏好了零食,还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门被斐禾从外面打开,一人一狗四目相对。 斐禾早就习惯了陛下身边这只小狗的通人性,平日里一些举动也很像人,偶尔也觉着有些瘆人。 现在小狗身上的毛发全都湿了,粘在身上,肥硕的身躯彻底挡不住了,在看见水果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一个灵活翻身就朝着他这里爬过来了,看着有些可笑。 系统没注意到斐禾眼底的笑意,满眼就只有这一盘水果,看向斐禾的眼神都热烈了。 “好好吃,别再乱叫了,惊着陛下唯你是问。” 见小狗过来,斐禾蹲下身将盘子放下,揉了揉小狗湿哒哒的脑袋。 系统最不喜欢这些人冠冕堂皇的胡说八道,不想它打扰他们就直接说嘛,干嘛把错都推在小狗身上,真是过分。 斐禾拿了一块苹果喂到了小狗的嘴边,系统也不客气,脆脆甜甜的苹果就在眼前,它此刻也没那个心情和斐禾计较太多了。 一边吃,一边呜呜了几声,催促斐禾赶紧走吧。 第812章 斐禾回来的时候,系统还在埋头苦吃,一盘子切好的水果还不够它吃一会儿的就没有了。 周围无人再来,系统又放心大胆的从背包里拿出了还没吃完的小零食出来解馋。 看着它大快朵颐的样子,梁崇月都有些饿了。 算算时间,鸡汤也快要好了,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斐禾站在陛下身后为陛下浴发,梁崇月躺在椅子上闭眼假寐。 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陛下,鸡汤做好了。” 梁崇月没有反应,斐禾放下陛下的秀发,用一旁的湿帕子擦掉手上的精油,出门前将外袍穿上,才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阿山正等在门口,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要去给那只大狗送鸡汤,本来还没有那么害怕。 想着不管再大,也就是一只狗罢了,等鸡汤的时候,那些个叔伯婶娘们一个劲的在他耳边念叨那大狗有多么骇人,听着他都跟着害怕了。 “给我吧。” 阿山顺着声音抬头,是跟在陛下身边的那个男人,头发还在滴水,岁月沉淀后的眉眼深邃又凌厉,明明看着没什么表情,还是让人打心底里害怕。 阿山连忙将准备好的食盒递上,在看见那人伸出的手,小指不自然的弯曲着,吓得头低得更加厉害了。 他不是有意窥见贵人秘密,心中祈祷贵人不要和他计较。 斐禾这辈子跟在两任陛下身边阅人无数,自然明白他这么紧张是为了什么。 这种小事,斐禾自己都不放在心上,本想拿过食盒就转身回去,眼睛余光瞥见了那人手上拿着的另一个食盒,没比他手上这个大多少。 “这个是给小狗准备的?” 阿山闻言有些怔愣,小狗?是说隔壁那个和老虎一样大的胖狗吗? 反应过来的阿山连忙点头,斐禾见状,出言提醒道: “这点不够它吃的,回去换个大盆多装些鸡汤再送去。” 斐禾见过无数次小狗吃饭的场景了,对小狗的食量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仿佛只要小狗敞开了肚皮吃,就能一直吃,不知道饱似的。 阿山顺着贵人的话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另一个食盒,好像还没有那胖狗的脑袋大,这要是送过去了,估摸着就只够那胖哥塞牙缝的了。 “多谢贵人提醒,草民这就去换了大盆多盛些送来。” 斐禾站在屋门外,看着阿山出去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院门被关上后,才转身回了屋子里。 梁崇月和系统将这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能多喝总比少喝强,系统美滋滋的等着鸡汤送上门来。 斐禾将食盒拿回去的时候,先用银针试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将鸡汤盛好送到陛下面前。 梁崇月只浅尝了两口,吃了两块鸡肉后就不再碰了,鸡肉还行,就是这汤烧的不如御膳房好喝。 梁崇月有些累了,有斐禾在这,她躺在椅子上很快便睡着了。 斐禾将食盒里的鸡汤,连同陛下剩下都全都解决掉后,见陛下睡熟,开始继续为陛下浴发。 吵醒梁崇月的是系统凄厉的狗叫声,几乎是声音传来的那一瞬,梁崇月就惊醒了。 回头和斐禾的目光对上,斐禾抓过一旁的湿帕子,边朝着外面走,边擦手。 斐禾几步走出了屋子,朝着小狗所在的那间看去。 门大开着,小狗凄厉的叫声和翻涌的水声一起传了出来。 斐禾快步走了进去,进去就看见小狗在温泉水里不断扑腾着,前来送鸡汤的少年惊恐的瘫坐在地上,见他来了,眼神更加害怕,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跪下朝着他磕头: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草民不是有意将鸡汤倒在狗爷爷身上的,草民真的不是有意的。” 那边的声音传来,梁崇月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打开了面板,查看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因何而起的。 面板上那个给系统送鸡汤的少年正好就是先前在庄子外面准备将小狗带下去的那个少年。 系统在屋子里头玩水,看面板视频里地上的泡泡不少,系统应该用了香皂,那地板看着应该挺滑的,少年在地上没站稳,摔了一跤,那一盆鸡汤一半都洒在了系统的身上,那鸡汤滚烫,看样子系统被烫的不轻。 梁崇月依旧躺在椅子上,那里有斐禾在,能处理好。 关掉面板前,梁崇月注意到那个少年被烫伤的手臂已经红肿起来。 好在系统的本体是一串数据,不然那一盆鸡汤下来,不死也要掉一层皮了。 梁崇月等了一会儿,见系统哼哼唧唧的被斐禾带了过来,毛发上还有一层黄色的鸡油在,小绿豆眼睛哭得通红,一看见她就委屈的扑了过来。 “宿主,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呜呜呜呜......” 梁崇月起身,从一旁柜子里拿出一块新的皂角,示意系统直接下水,准备给它好好洗洗。 “我才刚从水里爬出来,等一会儿再洗吧。” 瞧着系统那副可怜模样,梁崇月将皂角放下,没有询问斐禾的处理结果,这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那孩子也烫伤了,属下让人将他带走了,这庄子上的庄头不懂规矩,让一个刚来的孩子做事,冲撞了小狗,害得陛下担心,该好好责罚。” 梁崇月听着斐禾的处理结果,没什么意见,他处理的很好。 就是可怜了小狗,受这等无妄之灾。 “我以后再也不喝鸡汤了,呜呜呜呜......” 系统瘫在梁崇月脚边,呜呜的哭,眼泪止不住的流,就是泪水落入湿透的毛发里看不出来。 它已经屏蔽了痛感,但还是感觉好委屈,它跟着宿主之后,在边关打仗的时候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梁崇月坐在系统旁边,扒开它的毛发检查了一下皮肉,右手臂被烫伤了,好在脑袋没什么事,应该是在鸡汤泼过来的时候用手臂挡住了,不然这脑袋上的毛都要烫掉了。 “没什么大事,回去之后让鸢尾给你上点药,不出三日就好了。” 系统根本不相信宿主的话,被烫的是它诶,它能不知道这伤有多严重吗? 别说三天了,哪怕三十天都不一定能养的好。 系统扭过头去不看宿主,一只狗默默的流泪到天亮~ 第813章 等小狗的情绪稳定些了,梁崇月和斐禾两个人开始给它洗澡,身上一股子温热的油汤味掺杂着温泉里的硫磺味。 躺在梁崇月身边的时候,真的很令人上头。 系统不情不愿的趴在池子边上,任由宿主和斐禾给自己洗澡,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梁崇月从商城里买了特效药塞进它翘的高高的嘴筒子里,估摸着等这澡洗完之后,小狗身上的烫伤差不都就能消了。 剩下的回去让鸢尾给它多上几回药,然后等着皮肉长好就行了。 梁崇月给小狗洗完澡,自己都累了,从前只有别人伺候她的份,就连明朗,她都给她洗过几次澡。 梁崇月身上的袍子被汗水和热气浸湿,梁崇月坐在系统旁边,没好气的朝着系统趴着的后腿上来了一巴掌。 系统全身上下都肉嘟嘟的,一巴掌下去还有回弹。 系统被打了,回头看了一眼宿主后,就将头转了过去,没一会儿,梁崇月就听到了它故意发出的哼唧声。 声音不小,故意哼给她听的。 “陛下,咱们今晚若是住在此处,属下现在就去检查房间。” 梁崇月原本是打算晚上就住在庄子上的,系统发生了一点小事,想来它是不愿意再待了。 “不必了,收拾一下回京。” 梁崇月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上,换了身干爽的衣物,其余一切都由斐禾负责,斐禾将小狗身上的毛发擦到再也擦不出一滴水来,才放小狗出去。 梁崇月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今夜去哪,她有新的安排。 “宿主,我以后都不想来这个地方了,这里的鸡汤一点也不好喝。” 系统今日心情不好,梁崇月心里清楚,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伸手揉了揉它还未完全干透的毛发。 “把身上的毛弄干了,不然一会儿路上会冷。” 系统是不会伤风感冒的,但能感知冷热,今日本来就遭了罪,回去路上再吹吹冷风,怕是明日一见到母后就要哭个不休了。 系统现在不想讲话,默默调整了自身温度,将身上的毛发烘干。 等斐禾收拾好出来后,原本满满当当的包袱,还是满满当当的,没少什么东西的样子。 “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陛下放心,现在回京最晚不过戌时就能到京城了。” 梁崇月默默点了点头,伸手安抚般的摸了摸系统的脑袋,温柔轻声道: “走了,别气了,回去朕让人给你准备一桌满汉全席如何?” 梁崇月耐心哄着系统,系统的脑袋往宿主的手上蹭了蹭,乖巧的很,就是看着还是神情恹恹的,想来鸡汤事件短时间内是在系统那里过不去了。 出了院子,灰暗的天空下,视野不是很好,院子外面跪了一群人。 两匹马儿也牵来了,就在一旁候着。 “陛下先走,这里属下来处理。” 系统难得一见的冷脸从这群人身上扫过,在人群里寻找着那个毛手毛脚的少年身影,没有找到。 系统跟在宿主身边多年,也不是什么没见识的小狗。 没找到人,那就是受罚了。 现在屏蔽了身上的痛感,系统一点都不敢将痛感屏蔽关掉,那盆鸡汤泼过来的瞬间,实在是疼的厉害。 人各有命,以后多注意点吧。 “陛下,阿山年纪小,不懂事,还请陛下宽恕他吧。” 梁崇月已经抬脚朝着马儿拴着的地方走去,听到这话,转头看了眼说话的老头。 她不记得他,那就是这个庄子的庄头,倚老卖老都卖到她身上来了? 梁崇月没有回应,只是一个眼神甩向了斐禾。 她本来是看着那孩子也不是有意的,想放一马,现在看着这些老货想用那孩子给自己开脱,想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那孩子身上。 原本伺候她的活就不该交给一个孩子来办,这庄子上的人不懂事,那就不必再管着皇庄了。 看到斐禾回望的眼神,梁崇月翻身上马,驾马带着系统朝着皇庄大门处而去。 “陛下,那孩子不懂事,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管教那孩子的。” 一个看着就正值壮年的男子突然起身,想要伸手拦下梁崇月的马车。 许久没碰到这样不懂规矩的人了,梁崇月扬起鞭子就准备让他长长记性,战马的反应比他还要快,上半身直起,蹄子踢在那男子心口的位置,将那男子踢飞了出去。 梁崇月驾马从那男子身上过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这群人留。 系统有样学样,还在越过去的时候,故意控制着飞跃的高度,后脚在那男子的脸上踩了一脚。 笑话,宿主的脾气才稳定了多久,这些人就敢当众挑衅皇权,不死都算宿主良善了。 梁崇月登基前就不是以仁爱扬名的,仁德之君或许能得后人一个不错的评价,但在梁崇月心里那是治理不好一个国家的。 百姓就该畏惧皇权,这样才能安居乐业。 斐禾看着陛下离开的背影,看向那群人的脸色越发阴沉下来。 “来人。” 斐禾一声令下,从四面八方出现无数暗卫,瞬间将此处包围。 斐禾肩头还背着包袱,原本是打算和陛下一起离开的,现在陛下先走了,他还不知陛下一会儿会去哪里。 陛下本来高高兴兴的过来,却带着满身郁气离开,这些人惹得陛下不快,本就该死。 “你们都是签了身契的,我没有要你们的命,只是让你们收拾东西,年后自有你们的新去处,不满意我的决定?想找陛下求情,想让陛下宽恕? 陛下可没空听你们废话。” 斐禾长剑出鞘,银光在黑夜里闪过,一颗人头落地。 “啊啊啊啊啊——” 黑夜里尖叫声从身后传来,梁崇月的耳力惊人,虽然距离有些远了,梁崇月还是多少听到了一点。 梁崇月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赶路,系统也沉默不语,它今天的心情实在糟糕透顶了。 斐禾沉默的擦剑,黑夜里的血迹并不明显,忽略掉空气里的血腥味,与一盆水倒在地上并无多大区别。 第814章 梁崇月没有回宫,原本打算去太女府上住一宿,在路过兰叙阁的时候看见兰叙阁内灯火通明,改变了主意。 “小狗,今天带你住外面。” 身上的伤没有感觉,离开了那个不开心的地方,系统像是想到了什么,精神慢慢好了起来。 “不知道阿筝姐姐在不在。” 梁崇月翻身下马的时候,眼睛余光在系统咧开的嘴角看到了坏笑。 “别想了,向昱还小,阿筝不会带着他来兰叙阁的,至少现在不会。” 系统的小心思被宿主戳穿,阿筝姐姐的小儿子向昱是个胆小鬼,一看见它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活像是被它欺负了似的。 一点没有向昇当年的胆识,才刚半岁,第一次见它就能笑吟吟的趴在它背上揪着它背上的毛玩得不亦乐乎。 梁崇月骑马走进,门口接待的小厮离得远远的就看见了小狗爷,陛下还没靠近的时候迎了上来。 “小的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将马儿交给了小厮,抬脚就往里面进,另一位小厮上前将陛下引到专属的通道上去。 “永乐可在?” “回陛下,永乐郡主和四爷都在上面,向昇小姐也在。” 听到向昇也在,梁崇月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阿筝和柴烁成婚一年就有了向昇,那孩子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帮着阿筝处理兰叙阁的账目了。 小小的手抓着毛笔,白天认字,晚上看账目,阿筝还让人特意打造了一把小算盘,专门给向昇用来算账。 他们两个生孩子才是真的用来玩的。 才六岁大的时候,大舅母带着向昇入宫玩耍,母后摸着向昇手指间的老茧,一问才知道这对小夫妻俩的荒唐事。 气得母后将阿筝叫进宫里来说了一顿,奈何向昇喜欢,母后再觉着这对小夫妻欺负小孩,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厮直接带着陛下去了天字二号,在外面轻叩房门。 “进。” 是小舅舅的声音,小厮推门,梁崇月进去前,系统就已经先她一步冲了进去。 “小狗!” 听着阿筝激动的声音,梁崇月刚走进去,还没绕过屏风,阿筝就冲到了她面前。 “见过表姐,我就说小狗不可能自己偷溜出来,肯定是表姐也来了。” 梁崇月将阿筝的两只手扒开,将人往后推了推,看向她身后刚放下毛笔,乖乖从椅子上起身的向昇。 “向昇见过姨母,姨母万福。” 梁崇月朝着向昇伸手,示意向昇过来。 见小姑娘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慢慢朝着她走过来,再扑进她的怀里。 “姨母许久没见你了,怎么不进宫?可是宫里不好玩?” 梁崇月伸手轻抚向昇的小脸,不知道阿筝怎么养的孩子,除了那张脸集合了她和柴烁的所有优点外,性子上是一点没遗传到阿筝。 反而像极了柴烁,安静内敛,心有盘算,八面玲珑...... “不是,母亲说年后要开恩科,每年参加科举的女子越来越多,母亲让我这些日子好好打理兰叙阁,多空出几个缺人的位置来。” 兰叙阁从白芙那届起,每到春闱时就会挂上牌子招工,专门招前来参加科举的女子。 京城人人都知道这件事,在春闱那段时日里不管兰叙阁招工的牌子挂多久,也不会有除了考生外的女子前去报名。 听到向昇的话,梁崇月抬眼看向阿筝: “手底下养了这么多的人,这点小事也要向昇来?” 阿筝就知道表姐看见昇儿在这肯定要说她,不过不怕,她这些年已经被说习惯了,只要一回府,母亲就要拉着昇儿问东问西的,左右不过是看她有没有‘虐待’孩子罢了。 “不是的,这些确实是小事,但一想到能帮到前来参加科举的女子们,我心里高兴,是我缠着母亲把这个活交给我的,姨母别怪母亲。” 袖口被孩子拉住,梁崇月低头看向昇,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可惜向昇和明朗年纪不相仿,不然定是要拉进宫里去做伴读的。 倒也不必日日都陪在明朗身边,也可以三不五时的来她身边陪着。 “你就会替你母亲找补,罢了,你自己开心就好。” 梁崇月绕过屏风进到内殿,小舅舅放下已经涂到一半的药膏,起身来给她请安。 “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梁崇月摆手,上前看了一眼趴在小舅舅脚边享受的很的系统。 空气里散着一股闻着清凉的药香味,梁崇月很快就闻出那药膏里都有什么药材了。 瞧着系统享受的模样,看来那药涂上去应该和气味一样冰凉舒服。 “小狗这是怎么了?” 向昇看到小狗毛发中间烫的红肿的皮肉,心痛不已,上前拿起药膏小心翼翼的给小狗涂抹。 梁崇月听着小狗舒服的直哼唧,看着它背上的伤口有些心疼。 “被烫到了,庄子上没有好药膏,本想着回宫的,见你这里生意好,就不舍近求远了。” 向昇检查了药箱里的药膏,小狗身上烫到的地方不小,这一瓶小小药膏根本就不够它涂多少地方。 向昇起身出去,招呼小厮将所有的烫伤药膏都拿了过来,带着小狗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为小狗上药。 身上的伤口舒服了,系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向昇落在它鼻尖的泪水,被它睡梦里舌头一卷吃掉了。 “那些人怎么伺候的,这么冒失,还好小狗没什么事。” 向筝听完了表姐简短的叙述,虽然没亲眼看见,但能想得到小狗受苦了。 向筝从小进宫没少跟在小狗身后在宫里闲逛,小狗长得很快,很快就比她还要高了,跟着小狗出去在宫里闲逛,母亲都能放心让她只带着一个丫鬟。 在她心里小狗早就不只是个畜生了,小狗的聪明伶俐远胜普通人,不然也不可能被表姐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一直深受表姐宠爱至今。 比表姐身边的男人都要得表姐喜欢,盛宠不衰二十几年。 “没什么大碍,养些时日就好了。” 梁崇月话音落下,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 “表姐带着小狗匆忙赶回来,还没用膳吧,我让厨司做了表姐爱吃的送上来了。” 第815章 听到有好吃的,系统的眼皮子睁开了一条缝,盯着大门处看,有屏风挡着,只能等送菜的小厮出来,才能看清是什么菜。 “一定有你爱吃的肘子,母亲让人单独给你烧了四个。” 向昇贴在小狗的脑袋上,尽量不靠近小狗受伤的手臂,和小狗说着悄悄话。 听到有肘子,系统的眼睛都睁大了,身上的伤口全都处理干净了,一点也不疼,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的,它食欲大增,已经迫不及待了。 梁崇月倒是不太饿,给系统搓完澡之后就有些乏了,各式各样的菜摆了一桌子,她也只是浅尝了几口,喝了一碗汤后就把筷子放下了。 “宿主,我感觉兰叙阁的厨司手艺见涨,这个肘子皮好好吃。” 系统嘴巴周围的毛发都油亮油亮的,梁崇月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眼睛,回去后有人清理,她再也不会帮小狗洗澡了。 实在太累了。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陛下。” 斐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看样子皇庄的事情结束了。 “进。” 斐禾身上还背着包袱,看样子是直接过来的。 梁崇月不论去哪,只要没有特别吩咐过不许人跟着,身后都会跟着一群暗卫,斐禾这么快找过来也正常。 斐禾进来向陛下请安后,看了眼正在埋头苦吃的小狗,见它身上的毛发中间有淡黄色的药膏,将手中的药膏收了回去。 “陛下,属下已经派人去府上吩咐过了,太后娘娘和宝亲王殿下已经回宫。” 梁崇月点了点头,等系统吃饱后,又嘱咐了向昇几句后,带着人离开了兰叙阁。 系统今晚吃撑了,走在路上慢悠悠的。 夜晚的长安街上依旧热闹非凡,有系统这个显眼包在,刚出兰叙阁的大门就被沿街路过或是正准备进来的百姓认出了。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们跪着的只能看到头顶,梁崇月威严的声音从他们头顶响起: “都起来吧。” 兰叙阁的护卫上前来开路,马车已经停在了不远处,梁崇月上了马车,斐禾骑马和系统走在前面,朝着太女府的方向而去。 明日不用上朝,梁崇月就更不想回去了。 到了太女府,斐禾已经提前派人回来吩咐过了,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样子。 梁崇月简单洗漱了一番后,坐在长生天的二楼露台上和斐禾一起喝酒。 露台上的窗户大开,冷风时不时的灌进来,斐禾几次想关上都被梁崇月拒绝了。 “朕还没有脆弱到吹一会儿冷风就会病倒的地步。” 系统就趴在梁崇月脚边给她捂住双脚,系统今日受了大罪,到了熟悉的地方就睡着了。 梁崇月一边喝酒,闲来无事和斐禾聊起了明朗的事情。 “朕准备在两年之期结束后在明朗游历的路上,给她找点事做,年前无事你可以好好替朕出出主意。” 梁崇月相信环境改变人,她从小就是在渣爹手底下历练出来的,她必须面对渣爹这头老狐狸,明朗却没有这样的顾虑。 那孩子有什么话都和她说,一点小秘密也没有。 这样很好,又不够好。 “陛下想如何历练宝亲王?” 手腕上的玉捻滑了下来,被梁崇月抓在手里把玩。 “至少也要让她多见见这世道的艰险,对人性失望,苦难造就新生。” 斐禾坐在陛下身边,见陛下一杯一杯的喝,这些都是府上的存酒,后劲不小,陛下的酒量极佳,但喝多了伤身。 “陛下明日是不必上朝,冬日里喝酒吹风极容易受凉,属下去将窗户都关上?” 梁崇月对着斐禾摆手,不管斐禾做什么,她心中有她自己的思考。 斐禾关上窗户回来后就看见陛下手中拿着酒杯,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属下倒是觉着陛下多心了,陛下为何这么放心不下宝亲王?陛下这些年亲自教导宝亲王可不是只教读书识礼的。” “或许宝亲王只有在极其亲近的人跟前才会像陛下担忧的那样天真纯良。” 梁崇月疑惑抬头,她怎么觉着明朗不像是斐禾说的那样,难道明朗还有她不知道的一面? “陛下当年不也是这样吗?” 斐禾走到陛下跟前,缓缓跪下,拿过陛下手中酒杯,将酒杯放回矮桌上,拿了块陛下爱吃的软酪放到陛下手中,轻声道: “恕属下冒犯了,陛下当年不也是一直扮猪吃老虎,就连羽翼彻底丰满了都无人知晓陛下的势力到底多大?” 陛下如今担忧时的状态和先皇当年像极了,先皇当年一边欣慰陛下的成长,一边忧心其他皇子每日只知道勾心斗角的算计,一点实事不做。 陛下及笄后,其他皇子的锋芒逐渐被掩盖,陛下越发得势,越发衬得其他皇子不争气、不上进。 梁崇月吃着软酪听斐禾头头是道的给她分析明朗的现状。 “只是宝亲王殿下幸运可以一人独享陛下的母爱,不必与旁人分享,自然对陛下百分百的信任和仰慕,陛下眼中殿下还是个孩子,可在殿下眼中,陛下已经成为了殿下仰望一生的高山,陛下的来时路谁也无法复刻。 殿下在努力的向陛下靠齐,陛下乃天下共主,殿下又岂会差到哪里去?” 斐禾提起明朗的时候,眼角的笑纹都会更深,他对陛下和自己的孩子有足够的信心,明朗一定能做好一个继承人,她不会叫陛下失望的。 软酪吃完了,冲淡了口中的酒香,梁崇月伸手抚上了斐禾眼角的笑纹,这些年斐禾好像没什么大的变化,岁月就是偏爱他。 鼻梁依旧高挺,只有脸颊的轮廓比起年轻时柔和了些,下颌线带着成熟男人的沉稳,瞧着人夫感十足。 “或许是朕心急了,朕的孩子怎么会差。” 听陛下不再纠结此事,斐禾稍稍放下心来,陛下近日因为殿下的事情没少烦心,时日长了,对彼此都是负担。 “不过,朕先前和你说的事情也得准备起来了,与其放任她出去被别人骗,不如朕先来骗,至少叫她心里有个防备,别傻乎乎的出去发善心。” 第816章 那日回宫后,梁崇月虽不用每日上朝,但每日都有新的政务需要处理,好在明朗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梁崇月处理政务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乖乖做自己的事情。 梁崇月看到一些简单的东西便直接放到一边,等垒起一摞后,就让平安放到明朗书案上去。 让明朗开始学着处理政务,早点长大,帮她分担。 年前一日比一日冷,梁崇月自从战场回来后,一到冬日里手脚就愈发冷得厉害,很难捂暖。 现在天冷,她就更加不想出门了。 非必要的时候,她连养心殿的大门都不出一步。 年前最后一次上朝,梁崇月把明朗带上了。 她十岁时就跟着渣爹上朝了,明朗年后及笄,先跟着感受一下。 太和殿上,众大臣身上的寒意还未完全散去,好在殿内暖和,偏殿还设了暖身的早饭和姜茶,来得早的大臣饿了能在梁崇月到之前去吃两口暖暖身体。 “陛下驾到、宝亲王驾到。” 小李子唱礼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众大臣们迅速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对于宝亲王的第一次上朝有些惊讶,但也仅限于惊讶了。 陛下只有宝亲王一个女儿,宝亲王也好学上进,不出意外,这大夏的将来就是宝亲王的了。 “臣等参见陛下、宝亲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从偏门走进,一只手牵着明朗,朝着外祖父站在的位置上指了指,轻声在明朗耳边道:“去哪站着,以后上朝那里就是你的位置了。” 明朗应声前往,定国公已经后退一步将位置让出。 “众爱卿平身吧,年关将至,今日是年前最后一次早朝了,诸位这一年辛苦了。” 梁崇月坐定,太和殿上暖和,她的手脚很快便暖了起来。 众大臣齐声道:“陛下辛苦。” “好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梁崇月几年前就将年假延长到了二十日,每到最后一次早朝的时候,这些文武百官总有尚未处理完毕的事情要多问几句。 梁崇月也明白他们不过是想让这件事在她这里过一遍明目,等到过完年后,要是上面问起来好回答。 “陛下,今年天冷,年后春闱贡院怕是要冷得厉害,臣想请多加一套御寒之物。” 周萱走到殿中,向陛下请愿。 “这点小事朕准了,今日回去就合算要多少银两报到户部,年后考生进京前就要给朕准备齐全了。” 现在前来参加科举的女子增多了,御寒的能力比起男子到底差一些,考试的时候伤风着凉,贡院里是不备药的,只能自己扛着。 白日里考试的时候,坐在那四四方方的小隔间里,怕冷也只能是放下帘子挡挡风,那帘子放的最多只能挡住脸,挡不住更多的地方了。 今日早朝上说的最多的就是梁崇月前年提出的新政策的一年成果,和年后春闱的事情。 众大臣们说着说着时间就过去了,梁崇月坐在龙椅上安静的听着,听着底下人争论,眼睛余光偶尔看向明朗,见她听得认真,就收回了视线。 “好了,天色不早了,众爱卿们所议之事朕都知道了,今日就到这里,退朝吧。” 梁崇月起身,太和殿上的大臣们跪了一地: “恭送陛下。” 梁崇月走了,带着明朗一起离开了太和殿。 一出太和殿的门,冷气扑面而来,冷得梁崇月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了起来。 大冷天的说话都吃风,还没等进养心殿,梁崇月的手脚就冷了下来。 直到进到养心殿了,身上的大氅脱下,云苓端来牛乳茶,梁崇月喝了一会儿,身上才重新暖和了起来。 “陛下,早膳备好了。” 梁崇月起身和明朗一起去饭厅,吃完饭一边喝茶一边带着明朗复盘今日早朝上的内容。 “今日感觉如何?” 明朗乖巧的坐在母皇身边,知道要跟着母皇一起上朝前,她就料定下了朝母皇一定会考她。 早朝上她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做着记录,只等着母皇开口问话。 “我第一次看见母皇坐在朝堂上的样子,比国宴的时候还要威严。” 太和殿办过几次国宴,更多的是家宴,因为离得养心殿近,方便梁崇月过去,所以只要人不太多的时候,这些宴会的选址一般都在太和殿。 “今日听他们说,你都记住了什么?” 明朗将所听所感都说了一遍,梁崇月在一旁听着,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情: “那你觉着此事该不该做?” 梁崇月说的是周萱在朝堂上为考生请一批御寒物品的事情。 “周大人是女子,女子自然思虑的更加细致些,今年的冬天确实冷得厉害,周大人担心科举的考生们会冻病了也在常理之中。 那些觉着没这个必要的大人们说了半天说的都是自古以来的规矩,那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朝廷的人才大半皆来自于科举中榜的考生,如今国库充盈,只是一批御寒之物又花不到多少银两,置办一批又有何难。” 明朗想起昨日在奏折上才看见的要修缮殿宇,请母皇批准,让户部拨款的奏折。 殿宇的修缮能批银子,那银子花在人身上又有什么问题。 梁崇月见明朗想得浅薄了,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向她慢慢讲解其中的弯弯绕。 “这些只是小钱,那些人真正在意的是今年春闱缩榜之事,朝堂不需要那么多的人了,历年来中榜的女子越来越多,你不常出宫,没听到那些男子在酒楼茶肆大放厥词对女子的恶意。” 十年来高中的考生越来越多,早就补齐了梁崇月当年杀出来的缺口。 那些无用的男人责怪是女人占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恨不能这天再冷些,把女子都冻病在贡院里才好。 今日早朝半个时辰,回来之后,梁崇月又花了半个多时辰做讲解。 这是明朗第一次上朝,生活的环境太安逸了,叫她失去了生在皇家祖传的疑心病。 无碍,她一点点的教,明朗还小,有的是时间成长。 在母皇开口前,梁明朗觉着自己已经想得够明白了,但母皇一开口,她才方知自己思想的浅薄。 第817章 今年的大雪下几日停几日,透过窗外的光影,梁崇月都能看见雪花大片大片的落。 “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梁崇月才走神一会儿就被母后催着继续落子,看着大局已定的棋局,梁崇月笑着将本该落下的黑子换了个位置,好叫这盘棋能下得更久些。 “朕只希望百姓们的收成能一年好过一年,这就够了。” 民以食为天,于百姓而言,能吃饱穿暖,平平淡淡就是幸福。 “母皇一定能心想事成的。” 梁崇月朝着明朗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说完后就低头继续看书了,母女二人连个对视都没有。 系统百无聊赖的瘫倒在明朗的脚边,外面下大了,为了减少鸢尾的工作量,这几日系统被拘在屋子里,除了拉撒,不准随意出屋子。 看那样子都要给它闲出毛病来了。 “陛下,钦天监将冰嬉的吉日定好送来了。” 小李子的声音响起,梁崇月落下一子后,朝着身后伸手,一本册子落入手中。 梁崇月打开看了一眼便合上放到了一边: “既然是算出来的好日子,那就照着办吧。” 梁崇月看了多年的冰嬉了,可能是身体怕冷的缘故,她对冰嬉失了兴趣,要不是礼不可废,她都想把这冰嬉给停了才好。 “朕今年就不过去了,其他还照往年的办。” “是,奴才这就通传下去。” 小李子退下后,梁崇月余光垂下正好对上一对亮晶晶的小绿豆眼。 “钦天监推断初六是个好日子,将冰嬉定在了那日,母后初六可带着明朗一起去,她就喜欢热闹。” 外头的雪好像更大了,梁崇月说着手里的暖炉抓得更紧了。 向华月是看着崇月一路艰难险阻走过来的,对崇月身体的几处旧疾十分清楚,自然知晓崇月不去的原因。 “那好,母后带着明朗去,想必那几日你也忙得厉害。” 那几日梁崇月还要祭祖,一整天都没得个闲的,再空出半天来去看冰嬉,不知要忙到何时这个年才算完。 “汪汪汪。” 小狗一溜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母后身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母后的腿,见母后看过来了,干脆把脑袋都伸了过去,在母后的手里蹭了起来。 梁崇月看着它这副撒娇的样子,真狗啊。 “带着小狗一起去,别急,怎么会把小狗忘了呢。” 向华月轻柔的摸着小狗的脑袋,它那对耳朵的手感很是不错,向华月摸着摸着就揉了起来。 小狗也不躲开,乖乖站着让母后摸个痛快。 “崇月,小狗今年二十多岁了吧,母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长寿的小狗。” 听到母后提及小狗的年纪,梁崇月和小狗明显躲闪的眼神对上了。 “可能是跟在朕身边久了,沾上了朕的龙气,它也算是好命了。” 梁崇月戏谑的抓了抓系统的嘴筒子,被它甩开也不恼,只是笑意吟吟的看着它闹哄哄的往母后手里钻。 “陛下又没说错,你这小狗还躲开了,不知多少人羡慕你都来不及。” 向华月惩罚般的抓住了小狗的嘴筒子,和小狗那双小小的眼睛对视上,忽的一下就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在本宫这里闹了,本宫一看见你那双眼睛就想乐。” 系统丝毫没有被母后打趣的难过,它已经无聊了好几日了,宿主怕冷连养心殿的大门都不出,只有母后和明朗过来的时候,养心殿里才有些生气。 系统两只前爪站到了罗汉床边上的矮阶上,学着戏曲里一样对着母后眨巴小眼睛,小眼睛忽闪忽闪的动的快极了。 梁崇月在一旁看着系统耍宝,将母后逗的连下棋都忘记了。 “母后到您了,再不落子就要输给朕了。” 向华月的思绪被崇月这一声提醒拉了回来,左手还在小狗的脑袋上揉着,右手已经执子想着该往哪里落了。 梁崇月等了一会儿,还想了几个母后可能会落子的位置,却见母后将白子拿起又放下了。 “罢了,左右母后是下不过你的,这棋就这样吧,小狗比这棋局会讨母后欢心。” 说罢,向华月将白子放了回去,示意人将棋盘收了。 梁崇月也将黑子放回,总觉着母后这是话里有话的意思,不像是在说棋局,更像是在说她。 梁崇月无法,她这几日确实是没去慈宁宫请安,母后几次派人来请她都没去,实在是不想出门,多吹一会儿冷风都感觉骨头都凉了。 这种感觉不要命,也不知如何说出口,平白叫母后跟着担心。 “这几日是朕不好,等过完年,天气暖和的,朕一定日日去给母后请安,一日不落。” 向华月本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心疼崇月才小小年纪身体就这么差了。 “行了,母后没生气,今年冬日确实冷得厉害,贡院还不如皇宫,今年进京赶考的考生怕是要受冻了。” 母后担心的事情,梁崇月也想到了,今年的温度确实比往年要低,但是她顾不上这天下的所有人,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她相信那些考生们可以的。 从母后和明朗离开养心殿时,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梁崇月站在主殿门口目送母后和明朗离开,抬头看天,看着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京城许久没有这么大的雪了。 “将巡街的官兵多加三岗,轮换着来,再多设几处粥铺。” 瑞雪兆丰年,但每年大雪的时候,大夏各处都会有冻死在路边的百姓。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升米恩,斗米仇,她不可能事事周到,百姓们也不能事事都指望着她来做。 “是,奴才这就去。” 平安撑着伞冒着大雪离开了养心殿,梁崇月瞧他已经穿的不少了,但走远之后,人影还是显得那样单薄。 “陛下,外面冷,回去吧,别冻着了。” 习惯了外面的寒风好像就没有那么冷了,一片雪花被风吹到了屋檐下,梁崇月伸手接住,那雪花却在快要落在手上的时候飞走了,什么都没抓到。 第818章 除夕夜当日,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外头的雪终于停了一日,系统难得出去放了半日风,把它高兴坏了。 “宿主,今年我能一直吃到子时。” 梁崇月正和母后、明朗一起吃年夜饭,系统的声音这个时候响起,嘴里还塞着肉,说得不算清楚。 “随你吃,只要不浪费就行。” 系统已经保持除夕夜吃到子时的记录好几年了,梁崇月早已见怪不怪。 第一年的时候母后还担心它会把肚子撑坏了,拦了一次,等到大年初一一早见到系统丝毫不减的饭量后,就随便它了。 孩子有饭量,不吃可惜了。 今日这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聊着聊着时间就不知不觉过去了。 “宿主,咱们以后都别办家宴了,又累又不好吃,哪有咱们这样在养心殿里吃饭喝酒来得畅快啊。” 梁崇月顺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系统已经吃完一轮进入中场休息了,看那圆滚滚的肚皮,感觉已经吃得顶到嗓子眼了。 梁崇月听到但是不理,今年是因为太冷了,她干脆就没吩咐下去要办家宴,不过后宫里面,她的一众嫔妃现在应该还在聚会吧。 系统发出一声幸福的叹息,硕大一只狗躺在饭厅中间,将整个饭厅的一半都占住了。 “母后咱们去主殿吧。” 梁崇月率先起身,搀扶着母后前往主殿,系统看见这一幕,只是侧头看了一眼,它现在还不想起来,等它再消化一阵就跟上。 老祖宗的那些规矩,到了梁崇月这里只取精华,不要糟粕,怎么简单怎么来,要不是母后在这里看着,她现在已经带着明朗躺下听书了。 因为母后在这里,梁崇月和明朗一人捧着一本书看着,明朗从养心殿的藏书里随意选了一本,一打开,上面还有不少批注,都是大夏的历代皇帝留下的。 其中自然少不了梁崇月的手笔。 “母皇这是您写的吗?” 梁崇月刚看了半页,明朗就拿着书凑了过来,梁崇月随意瞥了一眼,伸手在书本上指了两处: “这是朕写的,这是你皇爷爷写的,你皇爷爷写的不如朕写的好,你大致看看就行了,主要看朕写的。” 梁崇月从前看得时候就不止一次觉着渣爹在书上留下的批注营养不多,乍一看有点道理,实际上都是总结前人所感。 明朗不常从母皇这里听到关于皇爷爷的故事,难得见母皇提到皇爷爷还不是什么赞扬的话,她嘴角噙着大逆不道的笑,牙齿咬住了下唇,在心中告诫自己不得无礼。 “是,多谢母皇提醒,儿臣受教了。”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示意明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该干嘛干嘛去。 梁崇月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这是她这些年养成的习惯,哪怕是她看过好几遍的书,再看时,她都能很快沉浸其中,偶尔也会有不同于从前的感悟。 向华月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看着这一对一言一行都越来越像的母女俩,从春禅手上接过剥好皮的橘子放入口中。 正巧这个时候小狗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看见春禅姑姑手上正在扒皮的小橘子眼前一亮,颠颠的走了过去。 都无需开口,所有人都知道小狗这是什么意思。 鸢尾不敢让小狗吃春禅姑姑扒皮的橘子,春禅姑姑可是刚给太后娘娘扒了一个,鸢尾正准备将小狗拉回来,就见太后娘娘将尚未吃完的橘子喂给了小狗,见小狗吃得开心,春禅姑姑连着扒了好几个橘子都被太后娘娘喂给了小狗。 鸢尾默默退了回去,小狗在太后娘娘和陛下跟前是独一份的宠爱,是和宝亲王不一样的宠爱,是她多虑了。 系统吃得开心,把大爪子放在母后腿上给母后把玩,嘴也没停歇,母后两只手都被它的爪子硬控了,春禅姑姑自觉担起了投喂饭后水果的任务。 原本是备着三人份的水果,全都进了小狗的肚子里。 春禅将最后一块果子喂完,朝着小狗张了张空空如也的手,小狗探头往盘子里看了一眼,见确实什么都没有了,果断把拽着收了回来,瘫在母后脚底下开始消化腹中食物。 “嘿,这小狗。” 小狗变脸比翻书还快,向华月指着它,又见它到底是个畜生,说了也不一定听得懂,将自己气笑了,到底没对小狗说什么。 “娘娘和陛下太宠爱小狗了,这才将小狗养出这样一副洒脱模样来。” 春禅姑姑连忙圆,娘娘不会真的对小狗生气,陛下又十分宠爱小狗。 春禅一个眼神,距离大门最近的宫人连忙出门再去取水果来。 系统吃饱之后有些晕碳,躺在地上昏昏欲睡,却又不能真的睡着,小眼睛刚一闭上,不是春禅姑姑来叫它,就是鸢尾姐姐小声呼唤它。 系统躺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身,想睡睡不了的样子,梁崇月看见了都替它觉着痛苦,今日原本让它在偏殿里自己吃、自己玩,母后不在,它困了就能直接睡。 它偏不肯,一定要和母后、明朗一起吃年夜饭,口出狂言之前,全然忘记了自己申时前刚吃了一顿。 这一顿连着一顿吃多了,看着那眼皮子耷拉的都不像是它的了,加上养心殿里又暖和,谁吃饱了都得犯困。 “朕放你出去跑一圈再回来,醒醒瞌睡怎么样?” 系统听到能出去在雪地里撒欢慢悠悠的抬起头来看向宿主,那迷迷瞪瞪的样子,显然是灵魂已经熟睡,只剩下这具皮毛还艰难维持着清醒的状态。 梁崇月也不急,等了一会儿,等系统自己慢慢解锁全状态,瞧着那小眼睛越来越亮,梁崇月唇角微勾,朝着系统点了点头,系统一个原地挺身站了起来,候在门口的宫人在系统走到门口时将门打开,送系统出去。 梁崇月看着系统毫不留恋的出去了,一回头就看见明朗将书放下了,看着系统离开的方向看得入迷,眼底还有明晃晃的困倦。 “小狗一只狗出去朕不大放心,明朗你跟着出去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将小狗带回来。” 第819章 除夕夜,养心殿外,明朗运功用内力催动落下的雪花围着她周身短暂飞舞,小狗就在旁边看着,感觉眼睛都看直了。 “我瞧着养心殿的外院颜色单调了些,明日叫人从梅园搬几盆红梅过来,瞧着才喜庆。” 梁崇月和母后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明朗和小狗玩的不亦乐乎,冰凉的雪花丝毫不减他们的热情,像是在为他们的快乐增辉。 “都听母后的。” 梁崇月继续捧着书看得入迷,直到云苓在耳边小声提醒道: “陛下,再过一刻钟就是明年了。” 梁崇月放下手中书,对着云苓吩咐道: “去将明朗和小狗喊回来,玩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明朗和小狗回来的时候,明朗还搓了搓有些冻僵的脸,免得被母皇看见了挨说。 小狗从进入养心殿起就被拘在门口的位置上擦脚,四只爪子一个宫人擦一个,要确保没有脏污后才能进到内殿。 这几天雪大,系统早就习惯了,乖巧的站在那里,让抬脚就抬脚,让低头就低头,就是它刚疯跑了一阵子,现在肚子又有些饿了。 “母皇,皇奶奶。” 云苓已经将屠苏酒端来了,梁崇月先拿了一杯送到母后面前,再和明朗一人一杯,一饮而尽。 “喝了这屠苏酒,大夏明年一定繁荣昌盛,欣欣向荣。” 明朗将屠苏酒喝下,辛辣的酒香填满了口腔,不消片刻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了。 将酒杯放下,明朗朝着母皇和皇奶奶恭顺的行了个万福礼。 “祝愿母皇、皇奶奶平安顺遂,万事如意。” “我只盼着你们都好,我就好。” 重要的人都在身边,于向华月而言再没有什么比这还重要的了。 养心殿内殿炭火的噼啪声和窗外隐约的风雪声相衬下显得有些过于宁静了,屠苏酒的暖意在四肢百骸中流淌,驱散了旧岁的疲惫,也融化了某些无形的高墙。 明朗不胜酒力从前也很少喝酒,屠苏酒的威力不小,看着她微红的脸颊,梁崇月命人拿了些戒酒的水果过来。 明朗被身边跟着的宫人扶坐到椅子上,一个接着一个吃水果。 她的神智是清醒的,只是身上有些燥热,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浮,母皇和皇奶奶看着她笑,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小时候,感觉母皇那双带笑的眼睛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像是在看一个稚童。 往日身上的压力在这一刻消失,此刻的母皇不再是那个难以攀越的大山,更像是一座沉默但可靠的山岳。 就在这暖意和静谧达到顶点,时光仿佛也在此刻放缓了脚步之际—— “咚——” 一声浑厚、悠长,仿佛来自九天之上传来的钟鸣,骤然穿过了风雪,清晰的传入养心殿内。 “新的一年开始了。” 梁崇月抬头看向窗外,立于皇宫第二高的万象钟被敲响,预示着一年交替,钟声雄浑而庄严,带着洗涤灵魂的力量,一声未歇,第二声又起。 “咚——” 连绵不断的钟声如同巨大的、无形的涟漪,以皇宫为中心,向着整个京城扩散而去,宣告着旧岁终结,新岁伊始。 钟声一共九响,九九归一,象征着轮回圆满,新元肇启。 当最后一声余韵如同巨龙的低吟,在风雪中悠悠回荡,最终融入寂静时,养心殿内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气息。 “旧岁已除,新岁已至,明朗你听到了?” 明朗自觉母皇要对她说些什么,压下眼前的虚浮,从椅子上起身,尽量让脑袋保持清醒,虚心听母皇下面要说的话。 “儿臣听到了。” 梁崇月看她那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和母后对视一眼,从身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向前递去。 “以往都是钟声一响就闹着要压岁钱的,今年怎么还等着朕主动提?” 母皇手中红艳艳的红封晃得明朗眼前一热,年前这两个月事情有些多了,她自觉自己慢慢长大,和母皇不再只是母女,更是君臣,所以她将这件事忘记了。 “儿臣叩谢母皇恩赏!愿母皇新岁: 龙体康健,如松柏长青,傲霜凌雪,寿与天齐。 圣心昭昭,洞悉乾坤,明察秋毫,永掌枢机。 威仪四海,八荒宾服,九域升平,江山永固。” 这边明朗刚说完抬头,另一个红封就递到了手边,顺着那双白皙玉手往上看,皇奶奶正满脸慈爱笑意的示意她快点接下。 “孙女叩谢皇奶奶恩赏!愿皇奶奶新岁: 愿皇奶奶松鹤延春年年康,金萱焕彩日日安,新岁祈愿山河常盛,宫闱永睦。” 明朗收下两个红封后,春禅姑姑和云苓从外殿各捧着一盘子红封出来,是散给养心殿内侍奉的宫人的。 新年所有人都讨个吉祥如意的彩头,系统脖子上挂了一圈用红绳串起来的红封,瞧着比谁都喜庆。 沉浸在拿红包的快乐里,系统将吃饭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这边黏一会儿,那边黏一会儿,养心殿里的宫人们都是看着小狗长大的,没有谁会拒绝一只小眼睛的胖狗撒娇,梁崇月一个转头的功夫,系统脖子上的红封就有多了好几个。 梁崇月看着无奈,只能示意云苓多看着些,哪个宫人多给了,回头再给补上。 “崇月。” 梁崇月被母后这一声呼喊叫回了头,一个巨大的红封在她身后等着她。 没有谁收长辈红封不开心的,梁崇月说了几句吉祥话,将母后给的红封拿在手上捏了捏,份量不小,感觉比明朗的那两个加起来都要多了。 “母后疼朕,朕也疼疼母后。” 六个明显不是宫里制作的红封被梁崇月从身后拿了出来。 今日在养心殿里待着,梁崇月没有穿宽大的龙袍,就连头上也只是用一支玉钗将头发束起。 这七个红封一个比一个大,放不进袖口里,只能是早早的放在身后。 “那日母后和明朗从国公府回来,外祖父和外祖母将这几个红封包好却忘记给了,昨日送进宫里来的,托朕今日再给母后。” 梁崇月将其中最大的两个给了母后,剩下的四个,两个是明朗的,还有两个是小狗的。 “几位舅舅的红包倒是没给朕,想必等到天亮就要抬进宫里来了。” 第820章 以往几位舅舅准备的压岁钱都是个过场,随着压岁钱一同送进宫里来的才是重头戏。 梁崇月还记得她小的时候,几位舅舅不能明摆着往宫里送东西,只能赶着母后或者她过生辰,那藏在箱子夹层里被一同送进宫里来的东西比渣爹出手还要阔绰。 要不是皇商的身份在渣爹那里过了明目,就那个送法,定国公府早就要被弹劾抄家了。 金银珠宝已经不稀奇了,梁崇月都有些好奇等到天亮几位舅舅会送什么进宫来。 “偏殿已经收拾好了,母后和明朗今夜就在养心殿里睡下吧。” 这么晚回去,路上风大雪也大的,还折腾。 梁崇月自己都受不了那个风雪,自然也不想母后和明朗去受。 向华月脸上闪过犹豫,她心里还惦记着祖宗礼法,想要拒绝,明朗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后,向华月就将那些拒绝的收了回去。 “那好,那崇月早些休息吧,时辰也不早了。” 梁崇月起身从母后和明朗离开主殿,坐回罗汉床上,养心殿内又陷入了长久的宁静,要是系统不闹着再吃一顿的话,想来她已经可以安心睡觉了。 梁崇月洗漱好后,系统刚解决完四个肘子,鸢尾正在给它擦嘴。 梁崇月低头瞥了它一眼,和它那双绿豆小眼对上,那双小眼睛里只有对美味的餍足。 梁崇月才刚上床,系统已经枕着一脖子的红封睡着了,也不嫌膈着难受。 一觉睡醒已经是巳时,睡到自然醒,梁崇月一睁眼就看见系统正眼巴巴的盯着她看,嘴角的口水快要抑制不住了。 “口水憋回去,不然今早不准吃饭。” 系统一吸溜把口水吸了回去,那双眼睛更亮了,像是一头饿了三天三夜的饿狼。 “母后和明朗起了吗?” 梁崇月起身简单洗漱后,今年过年,要穿的的衣服都是母后前几日就挑好的,既要符合礼法,又要看着喜庆不累赘。 梁崇月倒是没看出和她平日穿的有多大不同,就是黄色的龙袍换成红色,看着确实喜庆。 “回陛下,太后娘娘和小殿下都起了,小殿下已经练完一轮剑了。” 梁崇月嗯了一声,推门出去,果真见明朗在院子里练剑,剑花飞舞,身姿轻盈,看起来又精进了些。 云苓用大氅将陛下围住,保管陛下不会冻着后,就开始吩咐底下人准备早膳。 梁崇月站在廊下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明朗练剑,茶水暖身,一杯茶喝完,梁崇月站在廊下这么久,身上还是暖的。 “陛下,早膳备好了。”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直到明朗结束才一起动身前往饭厅。 “朕瞧着你练的越来越好了,你若是觉着自己可以了,两年之期可以提前结束。” 梁崇月说完,往嘴里送了一勺汤圆。 明朗听着没吭声,她再怎么练也不可能超过母皇,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练两年吧。 “不必,我还要跟在母皇身后多学几年,学无止境,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明朗上进,梁崇月自然乐得看见,又允了她一些东西后,早膳就结束了。 “陛下,定国公府送了东西进宫,说是恭祝陛下、娘娘、殿下新年安康,送来压岁的。” 今早才念叨的事情,这么早就送来了,梁崇月都已经习惯了。 “那就去看看吧,瞧瞧今年舅舅们会送些什么好东西进宫。” 梁崇月搀扶着母后朝着养心殿的院子里走去,院中放了十好几个大箱子,刚出饭厅就能看见了。 系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从这个箱子前面窜到另一个箱子前面,蹦蹦跳跳好不快乐。 “回陛下,一共二十抬,其中有六抬是指明了给太后娘娘的。” 平安正在统计,他身后摆着的就是专门送给母后的。 “那这六抬就直接抬进慈宁宫吧,剩下的打开。” 平安照做,一抬抬箱子打开,入目就是晃眼的各色难寻的珠宝和成卷的字画。 一共二十台,除了母后的那六台外,梁崇月将剩下的都看了一遍,和往年并无太多区别。 可就是这样年复一年的真情更打动人。 这些东西随便一件都不是好找的,每年这么多,足见用心。 “那几箱珠宝首饰都送去慈宁宫,剩下的文玩字画记录入册后送去朕的私库。” 昨夜雪就停了,养心殿的殿外已经被打扫出来了,地面只有一点微湿。 今日无事,梁崇月也不急,站在殿外看着明朗挑选自己喜爱的东西。 看见有合适的珠串还往系统的头上带,还真叫她寻到两串足够大的,系统能带的下去。 昨夜的红封项链就已经足够系统高兴的了,今天脖子上挂了两串翡翠珠串,整个狗看着都贵气了。 头昂得高高的,恨脖子太短,不能把翡翠全都露出来。 “干将、莫邪剑一对。” 平安一个个按照礼单上的内容报着名字,底下的宫人将报到名字的宝贝拿起给平安过目后就能放入库房了。 梁崇月的注意被这两把剑吸引,顺势看过去,拿着剑的宫人见状立马捧着剑递到了梁崇月跟前。 梁崇月拔出两把剑,在手中比划了两下。 “这两柄剑自前朝失踪后再未现世,朕也曾派人寻找过,皆无所获,不曾想今日这就送到了朕的跟前。” 梁崇月抬手示意明朗过来,将这两把剑递到她手边: “试试看,这应当是专门为你寻来的。” 梁崇月那日斩断了明朗平日常用的剑,前些日子母后和明朗去了定国公府小住,这件事定然是传到了几位舅舅的耳朵里了。 不然定国公府地位特殊,送进宫里来的宝物中不该有这样的利器,就是要送也需提前报备一声。 明朗从母皇手中接过宝剑,走到一旁开阔地上试了一试,宝剑划过空气,带起尖锐的鸣响,寒光如流星坠地,梁崇月远远看着都能看出此剑的精妙。 神剑太过血腥,不比干将莫邪更适合明朗,或许等到明朗游历归来,有能力执掌神剑的时候,梁崇月才能真的放心将神剑传给明朗。 第821章 大年初一起按照礼治,梁崇月要在太和殿内接受后宫嫔妃和大臣的朝拜,后面几天除了祭祖外,真正能清闲的日子并没有多少。 梁崇月干脆改了礼治,午膳过后接受了嫔妃和朝臣的朝拜,大笔一挥写了二十个福字分发了下去。 等这些人都散了,天色看着也不早了。 “陛下,又下雪了,今个还要去祭拜先皇呢。” 梁崇月拢了拢身前的大氅,抬脚走进这漫天大雪里,朝着皇宫里专设的祖庙走去,这次梁崇月亦如从前只带了明朗一个人。 “一会儿到了之后,将你今年的收获和你皇爷爷说说,他听了说不准会高兴。” 梁崇月手上拎着一壶热酒,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养出的习惯,偶有空闲的时候就会对着渣爹的牌位喝喝酒说说话。 死人是开不了口的,不能对旁人言的,都能对牌位说。 “是,儿臣知道。” 祖庙建在一片密林之中,密林中的积雪未除,外面值守的侍卫远远看见那两道身影就知道是谁来了。 祖庙附近要保持安静,侍卫只能行礼不能说话。 梁崇月带着明朗走进祖庙,这里供奉着大夏历代皇帝的牌位。 “去给你皇爷爷和祖宗们倒酒。” 明朗从母皇手中接过热酒,祖庙内阴冷的空气里还带着檀香,热酒倒出时飘散着一层热气,没一会儿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梁崇月自己动手点香,先是对着先祖的牌位拜了拜,将香插上后,再重燃一炷香对着渣爹的牌位行叩拜礼。 “父皇,儿臣将大夏治理的很好,四海升平,一切都在朝着父亲期许的方向发展,父皇若是能看到应当会感到欣慰吧。” 手中香在手中燃,梁崇月跪在蒲团上,透着冰冷冷的牌位像是在看什么人。 明朗站在一旁候着,手中托盘上端着热酒。 梁崇月对着牌位又说了一会儿话,起身将香插上后,从明朗手中接过热酒,一个个念叨先祖的谥号将热酒撒下。 祖庙里阴冷的空气里充斥着酒香,最后一杯,梁崇月自己饮下。 “朕在外面等你,和你皇爷爷多说说话。” 梁崇月起身出去,将里面的空间留给了明朗。 养心殿的内殿帘子后面还有一块渣爹的牌位,要说的话平日里都借着酒劲说得差不多了,现在反而没什么想说的了。 梁崇月出了祖庙,外面有一套石桌石凳,上头的积雪已经清干净了,就是方才落下的雪花还在上面。 梁崇月走上前去,上面积攒的雪花已经薄薄一层,足见今日雪下得有多大。 见陛下走近,一旁值守的侍卫上前将石桌、石凳上的雪花全都清理干净,梁崇月坐下后,一壶热茶端来,梁崇月喝着茶等着明朗从里面出来。 一刻钟后,明朗收拾好里头的酒具走了出来。 “母皇。” 听到明朗声音,梁崇月放下茶盏回头,起身领着明朗回去。 两人在后宫分别,梁崇月今夜还要去坤宁宫,这是规矩,不方便带着明朗一起了。 梁崇月身上还带着檀香,走到坤宁宫门口就见李彧安已经等在了那里。 “这么冷的天,朕不是说过不必出来等吗?” 李彧安将一个手炉递到陛下手边,亲昵的挽着陛下的手往里头走。 “臣妾知道陛下今夜一定会来,想第一时间见到陛下。” 李彧安一直这个样子,梁崇月也只能是口头说他两句,他是不会改的。 走进坤宁宫主殿,有李彧安在的地方,任何伺候梁崇月的活,云苓都赶不上趟,陛下身边永远有一个如影随形的身影。 梁崇月身上的大氅是李彧安伸手解开的,手也是李彧安伺候着洗的。 热水洗手后,梁崇月手暖和了,脚踩在坤宁宫烧着地龙的地板上没多久也暖和起来了。 “陛下,晚膳备好了,可要传膳?” “传吧。” 一顿饭吃下来,梁崇月已经能分辨哪些是李彧安亲手所做的了,哪些是御膳房的厨司做好后送来的了。 梁崇月颇为无奈看了李彧安一眼,他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将她的话放在心里,还能笑着将做好的菜夹给她吃。 梁崇月也干脆不再说了,或许哪天他自己累了,就不再坚持了。 “彧安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用完膳,梁崇月象征性的夸奖了一下。 今夜的李彧安脸上一直挂着甜蜜的笑,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在太和殿内办家宴,他离得陛下好远,哪像今天,能在大年初一的晚上坐在陛下身边和陛下一同用膳,还只有他们二人。 这样的幸福不常有,李彧安格外的珍惜。 “陛下谬赞了,陛下若是爱吃,臣妾往后常做给陛下吃。” 梁崇月默默笑了笑,没有接话,看着李彧安看向她时精光闪烁的双眼,就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陛下用好了?” 李彧安伺候陛下用清茶漱口后,只有面上还挂着爱慕的柔情,眼神含情刺骨,像是想直接将陛下活吞了。 云苓见状,十分明了当前的状态,两个眼神后带着人将此处收拾干净后,就带着人退下了。 “这一桌子大都是彧安亲手做制,朕真是好运,得了彧安这么个厉害又贤惠的君后,朕从不向她们炫耀,怕她们羡慕嫉妒朕。” 梁崇月捧起李彧安的脸,轻轻落下一吻。 她后宫里的男人已经十年没有新人了,这些人好像吃了什么不老神药一样,除了更有韵味外,其他好像没什么变化,一个个还是有劲的很。 李彧安用脸蹭了蹭陛下的手心,侧头在陛下的掌心落下一吻: “陛下看着臣妾在想着谁?陛下好不专心。” 李彧安控诉般的声音将梁崇月的思绪拉了回来,对上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她鬼使神差的说了真心话: “朕在想明朗都大了,君后怎么还和年轻时候一样。” 相伴十几年,李彧安笃定陛下刚才想得绝不止他一人,陛下后宫里的这群老妖精不见陛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操练的厉害,就怕自己老了不得陛下疼爱,从此独守空房。 第822章 坤宁宫内红烛高燃,一室旖旎,事后梁崇月吃饱了靠坐在床上,眼尾嫣红散不去。 “臣妾自知不再年轻,一直有在锻炼,陛下可还满意?” 李彧安穿好外袍跪坐在床下,方便陛下垂眸就能俯视他。 梁崇月今晚各种意义上的吃撑了,见李彧安还毫不知羞的追着问,上手对着他成熟俊俏的侧脸来了一下,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李彧安脸上丝毫不见一点怒气的样子,抬手对着自己的另外半张脸就是一下。 一边的红手印大,一边的红手印小。 “陛下下次要打直接吩咐就是,臣妾就不劳陛下亲自动手了。” 梁崇月累极,这人刚才就像是聋子一样,哄也没用,骂也没用,现在倒是装起来了。 “臣妾脸上有些疼,借陛下的手凉一凉。” 梁崇月体寒,手放在被子外面已经有些冷了,被李彧安抓在手上,贴近他自己打的那半张脸上,倒是暖手。 “抱着朕去沐浴,再耍滑头,朕一个月都不可能踏入坤宁宫半步。” 梁崇月原本想说一年的,但是想了想以李彧安的性子,这话说出口,他就要想方设法的找她闹了。 后宫嫔妃少,李彧安每日最忙的时候就是在教导明朗功课的时候,除此之外就是一块望妻石。 人又聪明又闲,就会来给她找事情,还是不要招惹的好,维持现状就很好,梁崇月很是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 “是,臣妾遵命。” 被李彧安连着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坤宁宫的地龙温度不比养心殿里高,后来修缮过一次,效果还是不太好。 到底是建的时间长了。 梁崇月靠坐在浴桶里,任由李彧安伺候,等她闭着眼睛快要睡熟的时候,才被李彧安抱着出来,烘干头发后,一夜好眠。 梁崇月一觉睡醒,李彧安正撑着头把玩着她的秀发,见她醒来,在她耳边轻轻落下一吻。 “陛下,早上好。” 在坤宁宫从起床到用过早膳离开,梁崇月只动过嘴巴,其他一应都是李彧安一手操办的,给她更衣这种小事他也不许旁人来做。 梁崇月从坤宁宫离开的时候,除了腰有点酸以外,旁的都还好。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她一年当中最清闲的日子,要不是每年这个时候都冷得厉害,梁崇月真想出宫玩一趟,无需多远,离开京城就行。 回到养心殿,梁崇月窝在殿中一步不出,几位舅舅送来的箱子里头有不少孤本,其中好多是她没看过的。 梁崇月在殿内看书看的不亦乐乎,就连母后来看她,也不大乐意离开养心殿。 “母后,这年过完了,朕觉着几位舅舅送了这么多东西进宫,朕不给点回礼也不太好。” 梁崇月实在是受不了母后念叨了,她是真的不想离开养心殿这个暖和的地方。 她前半辈子走过的地方太多了,现在就想窝在殿中看书。 向华月本想着今夜皇宫里放烟花,将崇月喊起来一起观赏,思绪被她这么一打岔,就走偏了。 “有必要吗?” 向华月想说这是向家给她们小辈的,不必回礼,但崇月是天子,明朗是未来的太女,向家何德何能称呼当朝天子为小辈,脑中刚出现这句话,就被向华月压了下去。 “朕觉着很有必要。” 梁崇月将还未看完的书籍倒扣在桌子上,掀开盖在腿上的毯子,从罗汉床上起来,先是在殿中转悠了两圈后,又在母后身边转悠了两圈。 “定国公府什么都不缺,现在又正是家中子孙们聚集的时候,朕想着外祖父和外祖母现在最想得应该是母后归家和他们一起吃顿团圆饭才是。” 梁崇月把玩着手中的玉捻,边说边认同的点了点头。 “母后觉得朕说得可有道理?” 都到现在了,向华月岂能不明白崇月这是打得什么主意。 “你总是最有理的那个,这天下谁敢驳了陛下的理?” 自然是无人敢的,就连她向华月也不敢。 “那就好,朕就知道母后最明白朕的一片苦心。” “来人。” 梁崇月朝着外殿喊了一嗓子,云苓和平安立马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送太后娘娘回宫收拾东西,今日带着宝亲王回国公府小住个五六日,等到万国来朝前一日再归。” 云苓和平安听完低着头对视了一眼,见太后娘娘没有动作,他们也不敢轻易出言相劝。 “陛下不去?” 梁崇月沉默了片刻,想起国公府里前几年新添的几个娃娃。 “朕就不去了,朕若是去了,他们怕是连饭都不敢吃了。” 梁崇月说完在后面补了一句: “等到日子了,朕亲自去接母后和明朗,到时候再在国公府一起用膳,就当是家宴了。” 梁崇月几句话将母后哄走,内殿无人,没人打扰她看书,梁崇月坐回罗汉床上,刚盖好毯子,就听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宿主,我也要跟着母后去玩!” 系统在梁崇月脑子里撒娇,和杀猪一样没完没了,梁崇月无法,只能将云苓叫了进来,让她去传话。 “去慈宁宫看看若是方便的话,让母后把小狗也带上,就说是为了保护明朗安危。” “是,奴婢这就去。” 云苓离开后,梁崇月脑子里的杀猪声才消停了。 “我就知道宿主最好了,爱你mua~” 梁崇月没有理会系统这刻意说出口的好话,直接挂断了它的连线,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书籍里。 自从宿主答应自己可以一道前往定国公府,系统就寸步不离的跟在母后脚边。 向华月顾及向昱,本不想带着小狗,正在想着拒绝的措辞,云苓来了,还带来了陛下的口谕。 向华月看着乖乖蹲坐在地上的小狗,不明白向昱不怕高头大马,偏偏害怕小狗,一见到小狗就哭,也不知为何。 “去了国公府小狗不可吓唬人,尤其是被人抱在怀里的孩童,明白吗?” 向华月一直知道小狗通人性,但也是第一次这样和它说话,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本也没想着小狗会有什么回应,却见她话说完之后小狗轻轻汪了一声,抬起前爪摸了摸她的衣摆像是回应。 第823章 “陛下,太后娘娘和殿下已经平安到达定国公府,暗卫已经驻守在府内各处确保娘娘和殿下的安危。” 梁崇月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她刚看到兴头上。 一连五日梁崇月都没出过养心殿的大门,要不是云苓提醒,她都快要忘记今日要去接母后和明朗回来,明日就是万国朝贺了。 “为朕梳妆吧,随意些就好。” 太威严了显得压迫,梁崇月这五天看完了两本书,精神满足了,还是很想和向家人好好吃一顿家宴的。 “是。” 梁崇月重新整装后,一改这几日在养心殿中的随意,玉冠将头发高高束起,大红龙袍加身,哪怕神情懒散,也不减眉宇间的威严。 到了定国公府的时候,里头的人早早就收到了消息,等在了门口,见陛下圣辇驾到,跪倒了一片。 “儿臣参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携家眷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上前扶起外祖父,顺带将明朗拉了起来: “朕许久不见外祖父了,不必拘礼。” “臣多谢陛下抬爱,正厅已经备好了席面,陛下这边请。” 梁崇月走在前面,这国公府里的一切她都十分熟悉,无需旁人引路,等到了正厅正好碰见母后怀中抱着一个孩子等在那里。 那孩子脸上还挂着干掉的泪痕,小狗在一旁装睡,不必想,梁崇月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昱儿这是怎么了?” 梁崇月走上前去,伸手逗弄了两下孩子滑嫩的小脸,向昱知道眼前人是谁,外祖父、外祖母多少次耳提面命的和他说过。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脆生生的声音从孩子口中说出,声音还带着刚哭完的沙哑,瞧着好不可怜。 “可是小狗欺负你了?朕帮你教训它怎么样?” 向昱还没有回应,系统先不高兴了,直接起身走到了宿主身边,直视坐在母后怀里的笨小孩。 它都多少年没被母后抱过了,这小子惯有眼力见的,母后一来这国公府就缠着母后,都两岁了,一点都不懂事,都不知道心疼母后。 向昱瘪着嘴转头躲开了小狗的直视,把头靠在太后娘娘怀里小声抽泣,瞧着像是受了大委屈了。 “表姐不用管他,这小子平日在府上作威作福,小狗一来就这样,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向筝走上前来欲将儿子抱走,不料这臭小子直接别开脸去不看她,抓着姑母衣服的手攥得更紧了。 向筝无奈,儿子不懂事,她不能不懂事,今晚家宴对国公府是增辉之事,不能叫这臭小子毁了。 “昱儿,来姐姐这。” 向筝正打算直接把向昱从姑母怀里抱出来,昇儿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向昱抬起头来偷摸看了一眼姐姐的神色,见姐姐是笑着朝他开口的,立马高兴的闹着要从太后娘娘怀里出来奔向姐姐。 向华月才抱了这么一会儿,手臂就有些发酸了,这小昱儿养得是真好。 白白嫩嫩的,夏日里那手臂像是藕节一样。 梁崇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向昱从母后身上下来的时候还选了不靠系统的那一边,不知道系统做了什么,这孩子能有这么大的阴影。 有向昇在,向昱就是最乖的孩子,叫他往东不敢往西,姐姐在哪,他也要跟着去哪。 这场小小闹剧结束,梁崇月被请着入座,这次没带李彧安,都是一家人,外祖父干脆命人去掉了中间的屏风。 如今女子也能科举,女子地位攀升,向家本就惯着女孩,去掉了屏风反而更显彼此亲近。 梁崇月是只有明朗一个孩子的,几个舅舅这几年接连成家后,再看这屋子里七八个五六岁、七八岁的孩童,阖家幸福不过如此。 回宫的马车上,梁崇月一只手上抓着系统的爪子,另一只手被明朗抓在手中。 今晚的席面上明朗面前摆着桂花酿,本是度数最低的小甜酒,专门准备着给她们这群大半孩子喝的,不成想明朗喝着喝着就贪杯了。 等梁崇月发现的时候,明朗的脸颊已经升起绯红,好在脑子还是清醒的,上了马车后才软软的靠在她肩头昏昏欲睡。 “今晚这桂花酒是比从前要柔些,不似孩子们从前喝惯了的那种。” 知道母后这是在为明朗找补,梁崇月并不在意这些虚的东西。 “看样子明朗这几日跟着母后在家中过得很是开心,偶有贪杯也无妨。” 在梁崇月心里,向家或许比皇宫还要安全些。 向家的仆妇家丁大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及其家眷,每个人都是自愿写了卖身契进入国公府的。 对向家的忠心不是钱财能买到的。 梁崇月用脸颊量了量明朗额头的温度,好在只是贪杯而已,回去之后这一觉或许睡得还能更香甜些。 “有些话,朕说了,明朗或许会多想,母后替朕说吧。” 教育明朗这方面,梁崇月和母后常年一个唱红脸,另一个唱白脸,她这么一说,母后就明白了,朝着她微微点头。 两人无声的完成了一场针对明朗教育问题的对话。 等回到皇宫,马车一路走到了后宫门口才停下,梁崇月亲自将人送了回去才回了养心殿。 热水早已备好,梁崇月简单泡了泡就上床睡觉了,明日就要早起了,虽不像平日上朝那么早,但到底是不能像前些日子那样睡到巳时了。 翌日一早,梁崇月的生物钟就将她催醒了,坐在梳妆台前听着平安在后面一个个诵读各处送来的贡品和年礼。 大都是各国特产,梁崇月听过后没什么问题就能直接入库了,每年都是这些东西,梁崇月听得都能背了。 平安那边声音停了,梁崇月已经穿戴齐整准备用早膳了。 “陛下,还有一样,小宛今年送了一位王子过来,说是想和大夏和亲。” 听到此话,正在挑选玉佩的梁崇月手上动作一顿,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悦: “和亲?呵,朕记得小宛还没有沧州大,他们可真敢想。” 第824章 “贡品呢?” 平安猜到陛下会因为小宛的不懂事而生气,听陛下询问,立马回答道: “回陛下,都在太和殿外头摆着呢。” “那小宛的王子也在?” “是。” “带他来见朕。” 梁崇月倒要看看得是什么样的绝色能让小宛的君主做和亲的美梦。 她只有明朗一个孩子,小国小思想,那算盘珠子都快要打到她脸上来了。 平安一溜烟的出了养心殿,一路上没少问候小宛君主,安安分分的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不好吗? 非要大过年的来惹陛下不痛快。 希望陛下早些息怒吧,希望小宛的王子真的有几分颜色吧,要是相貌平平,陛下可能会气到年还没过完就直接派兵踏平了小宛。 养心殿内,云苓小心伺候着陛下用膳,过年正喜庆的日子里,陛下心中一直有气对身体也不好。 平安卡着陛下平时用完膳的时间将人带到了养心殿,远远就看见了斐大人等在了殿门口。 “随行的侍卫不得入内。” 斐禾在收到消息之后就等在了此处,朝中大臣都不敢再往陛下后宫塞人,小宛倒是口气不小。 “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吧。” 小宛王子尉迟兰嘱咐完身后跟着的随从,抬眼与眼前黑衣黑袍的男子对视,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对他的敌意很大。 虽然面上不显,但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像是带刺要将他戳穿了一样。 “面纱摘掉,面圣不得无礼。” 尉迟兰照做将面纱摘掉,小宛虽不能和大夏比,但他对自己这张脸还是有些自信的。 面纱摘掉,就连平安都小小惊讶了一下,长得确实不错,剑眉星目,五官硬朗却不失柔和,再配上那双大夏难得一见的蓝眸,这么看小宛君主也不是盲目自信。 斐禾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陛下不喜欢这一款。 “向前两步,身上有什么尖锐物品自己交出来。” 尉迟兰闻言照做,不过说到尖锐物品,眉头微微皱起,犹豫了片刻,等斐禾将他身上仔细检查过后,抬起手来,将头上镶嵌了宝石的头纱摘掉。 “这上面有几根金簪,这个也一并给你了。” 他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面落人口舌,连累父王。 斐禾接过他的头纱,转手就给了身后跟着的侍卫。 “走吧。” 平安站在后面,看着斐禾大人将人带来进去,就是拿着那背影,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小宛王子长得是不错,但还没有到匹配宝亲王的地步。 梁崇月刚才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用过早膳后,干脆没回内殿,而是坐在龙椅上,翻看了几本关于春闱的奏章。 “陛下,小宛王子到。” 斐禾将人带了进来,梁崇月缓缓抬头,斐禾让开身子,梁崇月和一双蓝眸对视,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 “小宛尉迟兰见过大夏女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尉迟兰行得是小宛的国礼,梁崇月上下扫视了他一遍,抬手示意斐禾退下。 “你父王将你同岁贡一起送来,说是要和我大夏和亲,朕记得小宛这几年来并无战事。” 小宛在梁崇月登基前就已经归降了大夏,成了大夏的附属国,若有什么别国来犯,用一个王子来换大夏出兵相助还能理解,什么事都没有,平白给她送个儿子过来,梁崇月不免深思小宛君王打得什么主意。 “回女皇陛下,小宛得大夏庇护,这些年来风调雨顺,并无外敌。” 尉迟兰迟钝了片刻,行礼的手放在胸前,头微微低下,其实父王将他送来并无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听闻大夏女皇唯一的女儿即将及笄,将他送来碰碰运气。 回想起离开小宛前父王的话,尉迟兰忍下心中畏惧,正准备开口,就听上首的位置传来了女皇威严的声音。 “那是为何?连你都不知道吗?” 梁崇月心里已经笃定一切就和她今早的猜测一样,小宛在大夏的附属国里不是最小的那个,也没好到哪去,这招是他们这些小国用惯了的。 从前渣爹的后宫里头不少这样的异域风情,最多的一年送来了七个,渣爹挑挑拣拣留了六个,剩下那个赏给了大臣。 “回女皇陛下,是我仰慕大夏亲王殿下,特意求了父王将我送来的。” 一声冷笑传来,尉迟兰的心往下沉了沉。 “是吗?” 梁崇月往后靠了靠,眼睛微眯着看向尉迟兰,尉迟兰低着头没看见她嘴角恶劣的笑。 “陛下,绝子汤备好了。” 云苓端着一碗热汤药走了进来,顿时浓烈的汤药味飞速的弥漫在养心殿里,龙涎香都快要盖不住这味道了。 梁崇月示意云苓端到尉迟兰面前,大夏很早就会派遣使团前往各个附属国传授夏语,尉迟兰的夏语说得很好,刚才绝子汤三个字精准无误的落入他的耳中。 看他的反应,梁崇月相信他听得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你来得倒巧,朕的女儿今年及笄,朕准备颁布一条新令,凡是各个附属国送来和亲的王子,入京之后若是得太女看中的,要先服用一年的绝子汤,彻底断了传承的根本才能入太女府。” “你若再晚来几个月,这道新令就已经送到小宛了。” 绝子汤浓烈的味道在尉迟兰身边飘荡,女皇的话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 他现在全身像是被冰水浇过一般,这一路上吹得冷风冷雪都不足为道了。 “那是很巧了。” 听出尉迟兰声音里的微微颤抖,梁崇月对他并不满意,也不想明朗小小年纪就沾染这种事。 过早破戒对她的身体没什么好处。 “如今绝子汤就在你面前了,朕还愿意给你多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可以选择掉头回去,朕就当此事没发生过,不过从明年起,小宛的岁贡要多加两成,算做是你们反悔的惩罚。” 梁崇月一向赏罚分明,只对事不对人。 今年不管换做谁起了这个心思,她都是这个处理结果。 她的女儿,她还没想到这茬,这帮人就先盯上了,梁崇月眼底晦暗不明,在等尉迟兰选择的同时,她心中又多了一层谋算。 第825章 “小宛不过蕞尔小邦,不及大夏一个州,还请陛下准予我这小小心愿。” 尉迟兰卑微祈求,说出口的话却不要脸到极致了。 弹丸之地的王子连给明朗提鞋都不配,还想让自己的血脉玷污大夏皇族血脉的纯正,无耻之尤。 “陛下已经给了王子选择的机会,王子准备选哪个?” 这种小人无需陛下回应,云苓将汤药往小宛王子面前靠了靠,等着那冲鼻的汤药味冲昏他的头脑,再催促他做出选择。 尉迟兰看着眼前黑乎乎的汤药,他虽不通医理,但久闻大夏女皇的威名,她能弑父弑兄,金口一开这汤药就不可能是假的。 他的母妃还在等着他的好消息脱困,他不能就这样被退回小宛。 “若能常伴亲王殿下身边,就是喝上百碗,我也愿意的。” 梁崇月就这样坐着静静的看着他喝药,云苓在那汤药里加了不少的黄连,她闻着都苦得慌。 尉迟兰第一口就险些没咽下去,他到底是小宛的王子,哪怕比不上大夏的亲王,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这样的苦药他这辈子也没喝过一回。 尉迟兰强忍着恶心喝下了那碗苦药,将药碗还回去的时候,手都在打哆嗦,是苦的。 “朕欣赏你的勇气,来人,送小宛王子去驿站休息,朕准你参加今晚的国宴。” “谢女皇陛下。” 梁崇月没有错过尉迟兰离开时强忍着的唇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第一时间让云苓把他用过的药碗拿出去。 这种苦兮兮的东西放在养心殿里都是晦气。 等云苓回来的时候,就见陛下正坐在龙椅上愣神,上前将去味的香薰往陛下跟前放了放。 “朕觉着这件事有必要让明朗早些知道。” 她的孩子不能一辈子住在她搭建好的象牙塔里,也是时候见识见识外面的牛鬼蛇神了。 “那小宛王子那里明日还要送汤药吗?” “自然,这件事做的隐秘些,其他的正常让太医院给他送,必须看着他喝完才能离开。” 折磨人的手段梁崇月有的是,她手底下的人都是跟着她一路走来的,有些事情不必她特意吩咐,小宛王子在大夏捞不着什么好。 只要人能活着回去就行了,其他的,梁崇月一概不管。 “是。” 梁崇月把玩着手中玉捻,朝着云苓开口: “这个时辰明朗的早课也该结束了,你去看看,若是结束了,就将她带来养心殿,朕有话同她说。” 云苓退下,梁崇月从一旁的龙案上翻出一沓礼单,上面全都是各附属国送来的岁贡名录。 梁崇月伸手在这几个国家的名字上点了点,这一次有小宛开头,她再稍加放纵,不知要有多少人上钩。 打着爱慕的名义就想拿捏她尚未及笄的女儿,这些男人说到底就是废物。 从她这里讨不着好,想对她的女儿伸手,那就别怪她提刀剁手的时候凶残了。 明朗刚下了早课,正在写父君留下的课业,见云苓姑姑来找,拜别父君后,起身前往养心殿的路上,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对母皇找她的原因有了猜想。 “儿臣参见母皇,不知母皇找儿臣何事。” 梁崇月将小宛今年岁贡的名录递给明朗,没说什么,让她自己看。 明朗从母皇手中接过名录大致扫了一眼后,目光锁定在最上面那一行: “小宛送了个王子过来想要和我和亲?” 梁明朗将名录放回了母皇的龙案上,对这上面的内容倒是没有多在意,母皇不会同意的。 跳梁小丑的把戏,她看热闹就好了,一个男人而已,不值得放在心上。 “明朗怎么看?” 明朗和母皇对视,闻着殿中散不去的药味,有些担忧的开口: “我年纪还小,不想这种事,倒是母皇,养心殿里的药味怎么这么重?” 她闻着还有股苦黄连的味道,母皇吃药都得配蜜饯,这药要是给母皇吃得,那太医院那帮老骨头该修一修了。 梁崇月没说话,云苓接过话茬,将方才养心殿内发生的事情同殿下讲了一遍。 云苓一向是最公正的,说话不偏不倚,饶是如此,明朗都从云苓姑姑的语气里听出了对小宛王子的不屑。 “所以母皇将人留下是为了杀鸡儆猴?” 明朗不觉得母皇能看上一个小国王子,若是真的长得容貌出众,收进宫里来也不必喂绝子汤,不过是母皇一句话的事情。 “明朗长大了,那朕将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你可能办好?” 大夏的国力、兵力对小宛来说是碾压式的,只要梁崇月不高兴,今日就能出兵直接灭了小宛。 这种小事交给明朗连练手都算不上,主要是为了过情关。 明朗长大后难免会遇到自己心动的男子,这个时候的取舍就尤为重要了,身为一国之君,应当明白万事以自己为尊,有君在,国才安。 梁崇月还不了解明朗的喜好,她后宫里的男人是各个类型的都有,但年纪上都大明朗太多。 正好今年小宛送了一个新鲜的来,那双蓝眸充满了异域风情,是个小小的考验。 “母皇放心,我一定不叫母皇失望。”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一个还不错的计划油然而起,梁崇月将她刚才收拾好的名录交到明朗手上: “好好看看,将要涨的数量定好了,朕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能用上了。” “是,我这就回去好好琢磨。” 明朗带着名录退下,梁崇月一改刚才怒意攀升的模样,悠闲的靠坐在龙椅上盘串。 她手中这串盘了十年了,色泽绝美,等她百年之后就传给明朗。 人上了年纪之后就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这些东西,她相信明朗也不会例外的。 还未到下午,小宛送了个王子前来和亲的消息就传遍了驿站,梁崇月得到消息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这只是个开始,按照明朗那爱玩的性子,今晚的国宴才是重头戏,她很是期待呢。 “陛下,驿站有些小躁动。” 斐禾一袭黑袍站在梁崇月面前,万国朝贺的时候,驿站周围全都是青玉阁的人,为得就是监视驿站里使团的一举一动。 “不用管,随他们闹去。” 第826章 宣德殿外夜幕低垂,皇宫内千灯竞放,流光溢彩如星河倒泻,殿内又是另一番人间极致的辉煌。 两年前宣德殿重修过,如今的宣德殿纵深如渊,九重丹陛层层递进,直抵御座,穹顶高阔,绘有九天星宿和四海升平图,无数夜明珠镶嵌其中,晚上看去似是星河流转,华光倾泻而下。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身着明黄色冕服端坐在龙椅上,头戴十二旒白玉珠冕冠,旒珠垂落,半掩面容,只露出线条冷峻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梁崇月身形如松,目光透过旒珠平静的扫视全场,无喜无怒,却有睥睨四海,杀生予夺的无上威压弥漫开来。 无需言语,她便是这辉煌殿宇绝对的中心和主宰。 “诸位爱卿、使者平身。” “谢陛下。” 梁崇月手中执杯,却并未喝,在所有落座后,旒珠下的眼睛看向明朗所坐的位置,明显对多出来的那个人颇为不满。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酒杯上轻轻敲着,明朗仿若毫无察觉,视若无睹,被身边那个蓝眼睛的小宛王子迷失了心窍,丝毫不顾这是在哪里,只一味的和人眉目传情。 宣德殿上众人皆是震惊,不知情的朝臣看见这一幕,眼珠子都瞪大了,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拼命掐自己的掌心,祈祷这一切都是假的。 女皇陛下一世英明神武,后宫美男无数,也没见陛下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朝臣们本来还以为陛下还要再等几年才会为宝亲王择正夫,大家都没急,没成想被一个蓝眼睛的异国王子捷足先登了。 陛下只有宝亲王一个孩子,宝亲王又是女子,他们都不敢去想宝亲王若是像陛下一样只生了一个后伤了身体,再难有孕,他们往后要拥戴一个蓝眼睛的异族血脉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怕是大夏历代皇帝泉下有知此事能气活过来吧。 其他国家的使团们也没料到大夏女皇的女儿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小宛一个小国王子勾搭到手了,要是早知这位宝亲王这么好骗,他们就该早下手才是,只要能让这位宝亲王诞下带着他们国家皇族血脉的孩子,这不也是曲线救国了吗? 这些人的心思实在明显,梁崇月下颌有些紧绷,收回了视线,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收了回来。 众人见女皇陛下举杯,也都跟着举起酒杯来,宝亲王那边的情情爱爱可以先放放,再观望一下,他们还未忘记他们今日聚集在此是为了恭贺大夏女皇陛下新年的。 “日月所照,江河所至。万方辐辏,咸集帝阙。 朕,承天景命,抚有四海。今岁元正,诸君不辞万里,奉圭臬,献琛贡,远涉山川,来贺天朝。 此乃天地交泰之象,亦是尔邦识时顺命之诚。 席间华章,非止珍馐,殿内异彩,非止乐舞。乃我天朝德泽广被,方得万国衣冠,共襄此盛! 今日此宴,既为酬远客之辛劳,亦为彰寰宇之和睦,凡遵我礼法者,奉我正朔者,必得庇佑,共享升平。” 一番气宇轩昂的话出口,梁崇月的声音在宣德殿中回响,久久不散。 “诸位,且举杯,为这四海升平,为这万邦来朝,共饮此杯。” 梁崇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殿上众人也跟着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尉迟兰自打喝完那碗苦得出奇的汤药后,只有水能咽得下去,从早上到现在连一粒米都吃不下去。 宝亲王来找的时候,为了避免口中苦味引得宝亲王不喜,他被压着喝了一海碗的桂花蜜,才压下口中苦涩。 已经难受至极却不能不喝,只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往下咽,忍下想吐的感觉,一口气将酒水一饮而尽。 “怎么了?可是这酒水不合你胃口?” 酒杯刚放下,耳边就传来了关怀的声音,尉迟兰猛然抬头看去,对上一双深邃漂亮的桃花眼。 那双大夏皇室祖传的桃花眼没有女皇的冷漠威严,清澈的不像是一个未来之君该有的眼神,仿佛天地之间只能装得下他一人。 叫他看着都忍不住失神,想就此陷进去,他那样的卑劣不堪,本就高攀不起,可未来的一国之君眼中只有他一个人,谁不渴望一段这样至纯至真的爱情。 “无碍,这酒很好,多谢殿下关心。” 尉迟兰用帕子掩了掩唇角,因为难受,他脸色并不太好看,眼尾微红,怎么看都是个柔弱的,这一幕看得殿中众人更是一阵心梗。 宣德殿上众人心思各异,有一对实在太过明显,反而叫旁人也放松了警惕,心中所想,脸上多多少少都透出了几分。 梁崇月全程尽量无视明朗,任由她自己发挥,却时刻让系统关注着明朗的好感度。 这世间所有情,假亦真时真亦假。 谁也不能先一步替自己的心做决定,对明朗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 小李子在一旁一个个宣读各国使团带来的岁贡,岁贡已经入库,只是念念名录,叫所有人知晓罢了。 小李子全部念完后,宴席正式开始,宣德殿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但无形的暗流始终涌动,众人相互试探的同时,时不时就会有目光看向宝亲王的席位上。 比起那边的情意绵绵,众人更加关心女皇陛下对这件事的看法。 梁崇月低着头吃菜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无数视线朝着她这里射来,她一律无视也不戳破,就静静的看着这场热闹持续下去。 梁崇月刚吃没几口东西,底下传来了一阵躁动。 梁崇月抬头看去,鄯善的使团突然离席,手上还拿着东西朝着她这里走了过来。 周围的侍卫手都放在了剑柄上,明朗也注意到了这里,默默拉开了和尉迟兰之间的距离,右手已经朝着腰间的软剑摸去。她距离母皇很近,谁要是不想活了,她能第一个出手宰了对方。 梁崇月倒是不觉有什么,这世上鲜少有人能在她清醒的状态下杀了她,鄯善的使者看着也不像是来找事的,梁崇月放下筷子,靠坐在龙椅上等着对方开口。 第827章 鄯善的使者走到殿中跪下,大殿之上歌舞皆停,众人的目光齐聚,只见鄯善的使者将一把通体乌黑,只有刀柄上镶嵌着象征着鄯善无上权利紫红色宝石的弯刀高举过头顶,左手上还有一个精美的木盒。 “至高无上的大夏女皇陛下,鄯善国使者,鄯善国王弟——赫努,奉我王兄之命,跨越万里流沙,踏破九重风雪,谨以至诚之心,觐见天颜。 此匣中所奉,乃我王兄亲笔所写国书,上盖‘鄯善金印’,对大夏女皇陛下如‘昆仑’般巍峨之威仪,如‘瀚海’般深邃之恩泽。 鄯善愿至死效忠大夏,效忠大夏女皇陛下,永世不渝的敬畏与忠诚。” 鄯善是整个西部几个小国中最大的一个,三年前梁崇月推行的农政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无意间在系统面板上看到了日子十分贫苦的西部几个小国出土的宝石十分漂亮。 相比之下,西部几个小国君主过得日子都不如大夏的高官富户。 梁崇月派使团前去传授了各种农政的经验,鄯善作为西部小国中的大国,梁崇月与鄯善君王几番书信往来后,使团归来时带回来的西部特产也是数不胜数。 互惠互利,梁崇月在西部小国之间得了巨大的民心,西部各国之间的传闻中,她是来自天上的神主。 正是因为她得了上天的传承,这才能打破大陆这片广袤土地上长久以来的皇子继位制,成了天地间第一位女皇。 今日鄯善会有此举,梁崇月并不感到意外。 余光扫过目光紧随明朗身上的尉迟兰,这就是一国君主之间眼界的差距。 小宛有这样一位‘高智’的君主,不必她出手,想来也长久不了了。 “此刀名‘渡鹰’,刀身乃天外陨铁,经我鄯善圣山大火淬炼百载而成,刀柄上所镶嵌的是‘圣炎之心’,采自圣山之巅,沐浴地火前年,乃我鄯善国至高王权与不朽战魂的象征,都是传世的国宝。” 赫努说着将手举的更高,他本就生的高大威猛,只是跪着抬手,那柄刀就已经高过了一旁候着的宫人不少。 “今,我王兄愿将‘渡鹰’献给大夏女皇陛下,此刀所指,便是我鄯善数十万铁骑所向,愿以此刀为凭,我鄯善国,永为大夏女皇陛下守西极门户,凡有犯大夏威严者——‘鹰喙’啄其目!‘烈火’碎其骨。” 一番气势如虹的话说完,赫努两只手依旧高举着,头慢慢低了下去,深深拜伏,额头触地,声音沉凝如铁块: “鄯善恭祝大夏女皇陛下: 圣体永安,天威永固! 日月同辉,江山永祚!” 平安照例想要前去为陛下将宝刀接过,转身等待陛下示意的时候,见陛下的目光从他身上略过,落在了下首坐着的宝亲王身上。 一个极其轻微的眼神示意。 明朗一直关注着殿中一切,自然没有错过母皇眼神的暗示,但在确认的那一刻,心中顿时涌起被母皇委以重任的紧张。 她从前没少在母皇和皇奶奶的明示暗示下,幻想过有朝一日她能真正得到母皇的认可,从母皇手中接过这厚重的皇权,坐上母皇的位置,思考天下苍生事。 如今这一日虽不曾真的到来,但今日是万国朝贺,在各国使团的见证下,这是母皇对她最直白的认可。 压下翻涌的心潮,明朗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玄金色的朝服在璀璨灯火下流转着华光,步摇轻颤,她步态平稳,一步步踏上了御阶,在母皇龙座前方站定。 整个宣德殿都安静了下来,底下的人连假意的推杯换盏都结束了,所有目光全都聚集在这位年轻到尚未及笄的庞大帝国继承人身上。 明朗伸出双手,指尖在袖中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以最标准的宫廷礼仪,从鄯善使者手上接过国书和宝刀。 她声音清亮,努力模仿着母皇的沉稳,清晰地回荡在大殿上: “天朝宝亲王梁明朗,代吾皇陛下,受尔国书贡礼。 愿两国邦交永固,共沐天朝恩泽。” 梁崇月靠坐在龙座之上,眼中闪烁着满意欣慰的笑,御案下不算高大的身影略显青涩,但仪态端方,言辞得体,在她如山岳般威仪的映衬下,竟也显露出不容忽视的雏凤清音和未来威仪。 果然还是实践出效果。 鄯善使者抬眼时,与大夏亲王对视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更深地躬下身去。 “愿两国邦交永固,共沐天朝恩泽。” 梁崇月旒珠后的目光落在明朗直挺的背影上,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但整个大殿上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无声的赞许和期许。 大夏的朝臣们收回了刚才的担忧,有其母必有其女,有女皇陛下在,宝亲王岂会是泛泛之辈。 大夏的未来,正在这辉煌的灯火与万国的见证下,徐徐展开其庄严的一角。 随着明朗归座,歌舞声音再度响起,宴饮复炽。 但有心之人必能察觉到宣德殿内的气氛已然不同于刚才了,一种关于权力交接与未来格局的无声信息,随着刚才的那一幕,传递给了所有人。 梁崇月锐利的目光穿透旒珠看向殿中的所有人,她相信刚才那一幕已经深深的刻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今夜万国来朝的盛景不仅彰显了大夏的强大和她当世无双的威权,更预示着大夏皇室血脉的强韧和传承的曙光。 明朗拿着国书和宝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心中的翻涌还未彻底平静下来,手中的死物像是有温度似的,拿在手上热得她手心都是汗。 “殿下,可以给我看看这两样宝贝吗?” 尉迟兰的眼神从身边人起身后就一直紧紧追随着她,见她在大夏女皇陛下面前依旧闪闪发光,身体的不适在那一刻消失,一颗心忍不住为之跳动。 原本是父王的放手一搏,反而成全了他的此生幸福,不过是一年之数的绝子汤药,他不相信宝亲王真的对他爱得不能自己的时候,会舍得他继续喝那些苦东西,怕是比他还着急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 哪怕有女皇陛下在,不会准许他成为宝亲王的正夫,但只要宝亲王心中只有他一人,就算是女皇来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就是再不喜欢他,也得接受他就是将她的女儿迷的神魂颠倒,非他不可了。 第828章 此时平安从御阶上走下来准备将鄯善献上的宝物取走,正好听到了小宛王子这句狂悖之言。 别说在西部,小宛的君主都不一定有资格面见这两样宝物,就是现在,两样宝物跟前,他一个小国王子敢说这样的话,足见小宛皇室的教养与北境皇室不相上下。 “殿下,还是先交给奴才吧,国宴时间还长着呢。” 明朗就在等平安公公这句话了,这两样宝物贵重,还有些耽误她的好戏。 平安一开口,她就将宝物交到了平安公公手上,那柄“渡鹰”刀份量不轻,她放的时候还先让平安公公感受了一下,确认没问题后才彻底松手。 平安拿着宝物退下了,底下的小宫人已经拿来了刀架就摆在御阶上面,平安将“渡鹰”刀放好,再将国书检查过后,交到陛下手上,才站回原位,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前的汗水。 那“渡鹰”刀可真是沉啊,好在殿下每日练武不曾懈怠,不然拿着都费力。 尉迟兰见自己的话被宝亲王忽视,没由来的有些不高兴,小宛不比大夏,他今日有幸坐在这里本该好好捧着宝亲王,一切以宝亲王为尊。 但他也是一国王子,除了他的父王还从未有谁敢这样忽视他说的话。 想到宝亲王来见他时露出的惊艳和喜欢,尉迟兰为自己的小情绪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宝亲王是先动心的那个人,想要得到他的真心爱慕就该付出行动。 这是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她就因为一个太监的一句话就忽视了他,往后她的后宫里还会被女皇和朝臣塞进来很多男人,若是今日不能让宝亲王长记性,往后的相处中,他便落了下成。 日子长了,说不定宝亲王便不再拿他当回事了,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他也会从她真心爱上的第一个男人慢慢变成她后宫中的某人。 就像他的父王那样,真爱来得快,去得也快,后宫中的每一个女人都曾经是他的真爱。 不行,绝不可以,尉迟兰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攥紧,垂着的眼睛里满是算计。 他一定要在宝亲王尚不通男女之情的时候牢牢抓住她的心,让她此后唯爱他一人,愿意用女皇励精图治下的江山来换他展颜一笑。 宝物被平安公公拿走后,明朗开始沉浸在自己高超的演技中,正准备再给尉迟兰碗里夹一块肉,肉已经夹在筷子上了,一回头就看见他在用帕子抹泪。 ???明朗不解,他哭什么东西呢? 大好的日子,要是让母皇看见,一个晦气的罪名就能给他宰了,小宛皇室的教养就这? 和北境皇室简直是两个极端的无礼。 明朗试探的抬头看向母皇,见母皇正低着头在看鄯善的国书,没注意到这里,心放下了些。 “你怎么哭了?” 明朗实在是不知该怎么问,从小到大敢在她面前哭得人实在太少,她看见也只当没看见的,与她无关的事情,她都懒得搭理。 将夹好的肉放到尉迟兰面前的碟子里,明朗默默和他拉开了距离,别到时候母皇看见了,觉着晦气再连累了她,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步的,这其中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母皇才在众人面前表露对她的认可,这一切可不能叫这个蠢才给毁了。 “殿下不必担心,我只是为殿下开心,喜极而泣。” 让尉迟兰直白的说他为什么哭,为什么不高兴,他说不出口,只能这样暗示宝亲王。 说着,明朗见他又抹了两把泪,看得她都无语了。 “你在国宴上哭是对母皇不敬,快收了你的帕子吧,让母皇看见了小心诛你九族。” 明朗端坐着,这句话是压低声音和尉迟兰说得,她已经注意到不少人借着各种互动为由头朝着他们这里看过来了。 她的一世英名才十四岁就要截止了吗? 尉迟兰被殿下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帕子收了回去,再小心翼翼抬眼看向女皇的时候,女皇犀利的眼神像是空中盘旋着的苍鹰,感觉他再晚收一秒钟就会被苍鹰处死。 尉迟兰有些畏惧的将身体往后缩了缩,明朗见状明了此事,抬眼和母皇对视一眼,默默往前坐直了身体,尽可能的将尉迟兰遮挡住。 殿下这么大的动作,尉迟兰就坐在旁边,自然全都看在眼底了。 刚才被忽视的不悦被母皇犀利的眼神和殿下直白的袒护冲淡了,他抬头看了眼精致华美的穹顶,仿佛预见了自己往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来。 尉迟兰嘴角扯出一个满意且高傲的笑,连对上穹顶的眼神都是不屑的。 明朗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当下就做了总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梁崇月看完了鄯善献上的国书,字字句句能看出诚意,其中通篇下来就一句话: 我们不满足现在这样的附属状态,想要学习更多的农业知识,请大夏女皇陛下收下我们的归降,也将鄯善看作是大夏的一部分。 上面就连往后每年的岁贡多少都写得明明白白了,像是生怕她不愿意一样。 对上这样恳切的真诚,梁崇月没有拒绝的理由,她要支付的不过是在大夏成功的农政,帮助鄯善的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鄯善给了足量的承诺,这样直白的交易很好,梁崇月也不怕他们毁约,西部地貌不好,距离大夏也不像北境那样近,除了宝石资源丰富点,其他的都一般,边缘地方更是贫瘠。 西部每年都会为了资源争夺打上几回,鄯善胆敢毁约,大夏一兵一卒都不用出,梁崇月一道政令送到西部,西部那些残狼就会群起而攻分食了鄯善。 第829章 国宴结束,明朗亲自将人送到了午门处,在众目睽睽下看向尉迟兰时眼中的深情逐渐实质化,从两人身边路过的朝臣和使团想要忽视都不行。 今夜大殿上发生的一切已经够他们吃惊的了,若大殿之上,那些使团还在观望,想看看女皇对小宛王子的态度,现如今宝亲王能亲自将人送到午门口,还念念不舍的样子就是小宛此举成功最好的证明。 使团们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回到驿站,书信回国想趁宝亲王对小宛王子情意不深的时候将自己人送来。 小宛王子确实长相出众,但容貌出众的男子并不难寻,甚至只要肯多花时间,找更好的送来也不是难事。 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明朗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串精美华贵的玉捻放到尉迟兰手中,无需多言,这样温润的手感不是寻常玉石可以拥有的。 尉迟兰低头看着塞到自己手上的玉捻,他早就听闻大夏女皇陛下喜爱把玩玉捻,想必宝亲王肯定也十分喜欢,如今这么好的玉捻就这样送给自己了,与定情信物又有何区别? “手这么冷,下次出门的时候多穿些,这暖玉养人,以后就戴在身边吧。” 玉捻被灯笼的暖光照得格外漂亮,只是瞧着就知道是上等的玉石所制。 感受到身边路过的人时不时飘过来试探的眼神,尉迟兰的嘴角是压不住的欣喜,小宛再小又如何,大夏未来的女皇心悦于他,只待日后生下了带着小宛血统的皇子来,这大夏迟早改名。 “多谢殿下,我一定小心珍藏。” 尉迟兰特意将玉捻捧到胸前,十分宝贝的放在了心口的位置上,满心满眼都是幸福的爱意真情流露。 明朗在宫里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母皇后宫里那些男卿每回得了母皇赏赐的东西都是这样炫耀的,那到底名正言顺,他们都是母皇的男人,这样的炫耀攀比,就是旁人羡慕也无可奈何。 母皇一向是尽可能一碗水端平的,今日宠了谁,高兴了都会赏赐些东西下去。 这样的炫耀更像是后宫之中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谁也不会真的当真。 可她尚未及笄,往后的事情还不好说,尉迟兰这样明晃晃的炫耀,明朗有时候也会思考,这种男人是太自信自大,觉着不过第一天见面,就把她迷住了,无人再能撼动自己所谓地位。 还是真的眼界太窄,想不到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过不管是哪一项,尉迟兰干出来的蠢事除了有些丢人外,其他的都正合明朗心意。 若是尉迟兰真的知书达理,是个守规矩的,不入她的圈套,她可能还要愁一愁这戏怎么才能唱得响亮。 “好了,天色不早了,回去早些休息,我明日再去找你。” 听到宝亲王的承诺,尉迟兰将玉捻戴在手上,特意没有塞进大氅中,就那样直白的挂在手腕上,上了马车后,和宝亲王挥手道别。 午门处所有没走的人都能看到他掀开马车帘子的那只手上特意露出的精巧玉色。 尉迟兰笑得明媚张扬,虽是对着明朗笑的,但周围人都能感觉到他直白展露的炫耀之意。 尉迟兰走后,各国的使团也得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们比尉迟兰还要着急。 剩下尚未离开的多是朝臣,明朗身姿挺拔的站在原地,直到载着尉迟兰的那辆马车消失在拐角彻底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去。 刚才午门处,她不是没看见欲言又止的定国公和蒋老丞相,只是有些话还不到说得时候,再让他们担忧一会儿吧。 按照尉迟兰那个张扬的性子,想必不需要太久。 明朗那边刚送人到午门处,梁崇月就收到了消息,她正在给系统梳毛,白花花的毛发满天飞,比前几日外头的雪也小不到哪里去。 “再给尉迟兰加一副药,一会儿就送去,看着他喝完。” 做戏就要做全套,梁崇月很乐意扮演一个不满意未来女婿的恶毒母亲,她的名声本也没好到哪里去,什么都不做才显得奇怪。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退下,出了养心殿第一时间就是命人将早就准备好的汤药给小宛王子送去,这碗汤药可是她煎熬了一下午才得到的,放了比早上多三倍的黄连。 就是ke了药的男子喝下去也能迅速进入不应期,只有这样的良药匹配小宛王子才堪堪够。 系统今天吃了一整天的瓜,连宣德殿都没去,按照往日它可是最爱热闹的一个了。 今日梁崇月都没说什么,它就主动表示要留在养心殿里吃瓜,说在宣德殿里看得不如面板上看得全面,角度多。 梁崇月回来的时候看见它两眼放光,看样子是吃上头了。 “宿主,明朗的演技很好诶,我看她心如止水,甚至好感度一度往下掉的厉害,表面还能装作情深似海的样子来,真不愧是宿主的女儿,青出于蓝,胜于蓝。” 梁崇月没有理会系统夸张的感慨,系统和她一路出生入死过来的,他们彼此了解,说几句损话无伤大雅。 “过来,我给你梳毛。” 梁崇月今夜酒喝多了,闲来无事正好收拾一下系统这一身狗毛。 系统沉浸在午门处的分开大戏中走不出来,听说宿主要给尉迟兰送绝子汤,嘴筒子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原本已经打算关掉的面板就这样继续播放着尉迟兰那边的画面,至于明朗嘛,系统看了眼她为负值的好感度,默默撤回她的画面。 没必要看了哈,除非尉迟兰现在突然被人换了芯子,不然明朗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他的。 明朗回到慈宁宫直接命人将准备好的宵夜端到她殿中去,今日国宴上光顾着演戏了,连饭都没吃几口,还喝了不少酒水,她现在肚子里空的很,感觉能吃下两碗饭。 路过慈宁宫主殿的时候,明朗看了眼紧闭的殿门,主殿里还亮着光,看样子皇奶奶还没睡下。 想起今日事情还未与皇奶奶通气,怕皇奶奶担忧又不知怎么和她说,明朗主动上前敲响了主殿的门。 第830章 尉迟兰坐在马车上不断把玩着手中玉捻,淡淡的梅花香气飘散在马车内,同宝亲王身上的味道一样。 只是手指在玉捻上滑过,就好像佳人就在身旁,上了马车后,尉迟兰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脑中想的全是今晚国宴上宝亲王对他的特别关照。 “殿下,这一切未免太过顺利了些,属下担心……” 白术是君王特意派到兰王子身边的,助王子此行顺利的谋士,王子面见大夏女皇陛下的时候他没法跟在身边为他出谋划策,等王子面色难看出来之后又不愿意和他多说。 至于王子和女皇陛下都聊了什么他并不十分清楚。 兰王子的母妃曾经是君王最宠爱的王妃,有自己的高傲,但明显他在大夏女皇那里受挫了。 大夏女皇的铁血手腕传遍四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宛想要学着从前大夏先皇在世的时候故技重施,用美人讨平安,在大夏女皇这里未必能行。 女皇本身就是大夏一等一的美人,能亲手弑父的绝色美人手段有多狠辣或许都远超他的想象。 此番来时他就做好了失败回去谢罪的准备,可自从兰王子从大夏女皇的宫殿出来后,除了兰王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切都朝着他无法预料的顺利方向发展。 兰王子确实生的容貌昳丽出众,但绝非天下第一,就是将他拦在养心殿外的那个黑袍护卫虽不年轻,也是成熟俊美至极。 大夏女皇生活的寝殿外连一个护卫都是那样的姿容,相较之下,兰王子虽年轻有余,但貌美不足。 宝亲王是大夏女皇唯一的孩子,传闻大夏女皇同先皇一样喜爱美色,后宫各色美男都有,宝亲王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君王这一计未必能成。 “白术,你是盼着我不能成事,好给二哥腾位置吧?” 尉迟兰甩动手中玉捻,玉石发出的清脆碰撞声像是无形中扇在白术脸上的巴掌。 尉迟兰脸上不见刚才的信心十足,被愤怒和高傲取代,眼神阴冷的像是已经想了千万种处死白术的方法。 只是奈何现在地点不对,不然白术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属下不敢,属下是君王派到王子身边来的,王子此事能成,属下也能跟着王子水涨船高,属下比任何人都希望王子能将宝亲王的心牢牢的抓在手中,达成君王心愿。” 白术在马车上跪下,任由那质地温润的玉捻狠狠的甩在自己脸上,玉石本就坚硬,哪怕质地再怎么温润,兰王子下手极狠,这打在脸上,疼痛之后,脸上很快就浮出了玉石打脸留下的痕迹。 马车内的光线不算好,尉迟兰都能清晰的看到白术脸上的印记,这才施施然收回了手。 “这玉捻就是我今日成功最好的证明,白术,本王子劝你收敛心思,好好辅佐我拿下宝亲王的心,我若是失败了,你回去也是一个死,你是父王给我的人,二哥不会救你的,也救不了你。” 说着,尉迟兰将玉捻重新戴回手腕上,眼神蔑视的在白术红肿的脸上扫过,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扯出一条面罩扔给了他: “面罩戴好,敢把你脸上的伤露出来,坏了我的好名声,我就让你回不去小宛。” 白术跪在马车上,头低着,以尉迟兰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肿起的脸颊,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如何。 想必是恨他的,昔日父王身边最高傲的忠仆,除了父王和二哥外,从未给过任何人好脸色,今日还不是要乖乖跪在他面前任他摆布。 他要他生,他不能死,他要他死,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是,属下遵命。” 白术依旧维持着跪姿,伸手将兰王子脚边的面罩捡起来戴好,像是没有兰王子叫起,他绝不敢动一下的样子满足了尉迟兰的虚荣心。 今夜他实在是痛快,比前十八年加起来都要痛快,等他彻底拿下宝亲王,就是父王见他也要低三下四的恭顺着,更不必说他那天之骄子的二哥了。 父王一直以来都只喜欢有能力的儿子,但有二哥在前,他再怎么努力都不够看的,从前他厌恶极了这张有些过于柔和的脸。 同为西部的王子,别人都生的高大威猛,偏偏只有他男生女相,受尽了嘲弄。 他也曾恨过自己为何不干脆投生成公主,凭着这张脸,或许父王还能多看几眼,不会再将所有目光都只放在二哥身上。 如今这张脸倒是帮了他大忙了,就连老天爷都看不得他就这样蹉跎一生,给了他一个二哥想要都得不到的机会。 尉迟兰靠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假寐,仿佛一切又都回到了他今晚最风光的时候。 他会成为宝亲王心尖尖上的那个人,谁也别想拦着他的道。 一同从午门处离开的马车有些多,其中一半都是前往驿站的,还有随行的官兵跟随,马车根本走不快,尉迟兰快在美梦里睡着了,才听到白术轻声唤他。 “王子,咱们到了,该下马车了,后面还有马车在等着。” 尉迟兰不愿意就这样从美梦中醒来,马车外的官兵已经在拍车提醒了。 尉迟兰不满这些官兵的态度,可现在却又无可奈何,下了马车后,从那几个官兵的面前走过,将这几人的脸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等他坐稳了宝亲王心尖尖上的位置,这些人都该死。 尉迟兰刚下马车就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齐齐朝着他看来,他倒是不在意的一一回望过去,看得那些人都收回了视线,才带着白术回了驿站房间。 刚走到驿站内专门分给小宛的小院内,值守的官兵就将尉迟兰拦下了: “面罩摘下来,驿站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尉迟兰听到此话,心头一惊,他刚在马车上狠狠教训了一番白术,现在他的脸肿得正高,要是被这些值守的官兵看见了,汇报上去,再让宝亲王知道了,一定会坏了他在宝亲王心中形象的。 不,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允许任何人坏了他的好事。 第831章 白术垂眸看了一眼拦在身前的手,驿站内处处都是值守的官兵,大夏女皇绝不会允许一个心思歹毒之人接近宝亲王,他不能在人前摘下脸上面罩。 毁了兰王子的声誉,他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这位大人,我从小被烈火灼烧,脸上只有露出的这点皮肉是好的,既然这重地不给闲杂人等进去,大人的东西就自己拿进去吧。” 白术将背上背着的包袱拿了下来,这里面装的是兰王子的衣服,是为了防止国宴上弄脏后更换的,就算是被官兵检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尉迟兰已经被眼前的情况急得不知所措了,白术的话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他此时也顾不上旁的了,连忙从白术手上接过包袱,从包袱里拿出一锭银两塞到白术手上: “今日有劳你了,既然如此,你回去吧。” 白术千恩万谢的接过碎银子就想离开,刚转身就被身后跟着的官兵拦住。 “面罩摘了,驿站内进出所有人都要接受检查。” 见白术被拦住,尉迟兰比他还要着急,生怕白术摘下面罩,今夜的光辉事迹还未从他心里褪去,不能就这样被毁了。 “他不过是我路上碰到的一个普通百姓,此事宝亲王也知晓,你们这么为难人作甚?” 尉迟兰想拿出王子的架势震住这些人,他现在毕竟也算是宝亲王面前的红人了,这些人不看小宛的面子也不能不看宝亲王的面子。 拦在门口的官兵相互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眼神,拦在白术身前的手并未放下。 “殿下每日繁忙,哪里会将这种小事记在心里,快些摘下面罩,别逼我们动手。” 值守的官兵说话间,这里的热闹引来了更多的人,白术一双棕褐色的眼睛从这些人身上扫过,脑中飞速思考着怎么能过此关。 他不清楚兰王子和宝亲王到底有多情深义重,但他对于大夏女皇的狠辣手段还是有所耳闻的,今日之事若是不能善了,传到女皇耳中,计划是绝对成功不了了。 尉迟兰说不定还会被大夏女皇秘密处死,到时候小宛也可能会被牵连。 眼看局面愈发紧张,尉迟兰感觉周围的空气流动都变慢了,这样毫无办法只能等死的感觉实在难受,他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小人的脸十分丑陋,怕惊着各位大人了。” 白术还在垂死挣扎,这里不是小宛,在此值守的也不是小宛那群只知道偷奸耍滑的官兵,若是这些官兵一味坚持要他摘下面罩,他就只能跑了,兰王子可能会被牵连,但若是有宝亲王护着,最多也只是一个时差糊涂的罪名,被大夏女皇训诫几句的事情。 这一切也总好过事情败露。 “我等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什么吓人的伤疤没见过,你放心大胆的摘,若是能将我们吓住,我定为你寻来上好的疤痕膏,帮你脸上的疤痕淡化。” 官兵声音爽朗,听着像是极好相处的,可那眼神可怖的像是在审视犯人。 白术抬头看了眼越来越多围过来的官兵,思考自己从这里逃脱的可能性有多大。 要是逃不掉就干脆趁乱把脸划花了,到时候血肉模糊的,伤疤也难以辨认。 白术打定了主意,回头想用眼神示意兰王子,却见他额前已经冒汗,像是已经畏惧到了极点,干脆收回视线。 兰王子是什么样的人,他受命随行的路上不是就已经领教过了吗? 大夏处处充满了危险,他心中思虑太多,反而乱了方寸,他可能是疯了,才会指望空有一张脸的尉迟兰成事。 白术喉结滚动,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只希望结局不要比他想的还要糟糕就够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围在这里?” 就在白术想要冲出去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女声从不远处响起,刚才还团团包围的官兵主动让开了一条道。 白术转头看去,他认得来人,是大夏女皇陛下身边的宫女,还是常跟在大夏女皇身边的那位,她怎么来了? 计划被打断了,白术只能静观其变。 “云苓姑姑,我们正在奉命检查出入驿站的人员,不知云苓姑姑这么晚了还过来所为何事?” 值守的官兵自然不会将事情全盘托出,检查出入驿站人员是他们的职责,这人脸上戴着面具,还能从驿站大门堂而皇之的走进来,这本就是大门处值守官员失职了。 众人眼前站着的可是陛下身边最得脸的云苓姑姑,陛下不在时,她的话就是陛下的意思。 官兵失职让云苓姑姑知道,想必无需多久,陛下就会知晓。 他们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了,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要是因为此事被陛下问责,后果谁也不敢想。 云苓走到众人中间,目光在白术身上扫过,又从尉迟兰那张有些虚弱惨白的脸上转到值守的官兵身上。 “小宛王子不远千里来到大夏,路上着了风寒,陛下担忧小宛王子身体,特意派我送来汤药。” 听到汤药两个字,尉迟兰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只是早上那一碗就已经够让他难受的了,晚上还要再喝,他今夜都未必能睡得着了。 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还从未见到陛下这样重视过哪国使者,看来宝亲王和小宛王子的事情多半是真的了。 想到此处,众人的心不免揪起,尤其是那几个刚才执意要检查的官兵。 所有人都能看出那戴着面罩的男子迟迟不愿摘下面罩肯定是心中有鬼,但若是有人保着,那这查与不查,怎么查,其中的弯弯绕绕大有不同。 “那云苓姑姑就快些进去吧,天气冷,这汤药别凉了。” 值守的官兵纷纷让开一条路,请云苓进去。 云苓早就到了驿站,刚才躲在人群后面看热闹,小宛王子身边的人有问题,小宛王子也未必像看上去那样人畜无害,她回去一定要汇报陛下。 但现在,这碗汤药才是最重要的。 “凌迟的刀子”迟早要落下身上,也不妨碍小宛王子在那之前先受受苦,适应适应在皇权底下讨生活的感觉。 第832章 云苓带着两人进了小院,值守的官兵无人敢说什么,也只能顺着云苓姑姑的意思办事。 危险紧张的气氛随着尉迟兰迈入屋子内消散了大半,官兵们都被拦在了外面,在这里无人会去死盯着白术面罩下的那张脸。 要不是云苓姑姑在这,刚经历过那样一场博弈,尉迟兰已经瘫在椅子上开始后怕的回想了。 白术注意到兰王子明显放松下来的状态,低着头掩盖眼底的失望,他不免深想这样一个简单到愚蠢的人就算是进入了宝亲王的后宫,对小宛真的会是一件好事吗? 而且外面那些官兵明显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才掩盖了刚才的事情,放他一起进来了。 但他不能在这里面久留,这与他刚才的说辞不符。 可出去的时候要怎么过那些官兵那一关,他还没有想到办法。 云苓跟在陛下身边,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见识过了,她假意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暗流涌动,将熬了一下午的汤药从食盒里拿了出来。 浓烈的苦药味顿时冲散了屋子里所有人的思绪,就连云苓都被这呛鼻的苦药味冲的眼前有些发晕,这药不愧是熬了一下午,已经稠的和浆糊一样了,就算是艰难咽下去,也会有不少挂在喉咙口,这恶心的感觉至少能陪伴尉迟兰一整宿。 “殿下快些趁热喝了吧,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好意。” 白术看着那稠的可以糊墙的汤药,面罩下的眉头皱起,他有些猜到为何兰王子出了养心殿后面色那么难看,又不愿意多说一个字的原因了。 尉迟兰全身至下都笼罩在汤药的阴影下,就是让他体验一百次今夜的辉煌,他也走不出来。 “多谢陛下的好意,辛苦云苓姑姑亲自跑这一趟了,只是小小风寒,不必这么麻烦的。” 事到如今了,尉迟兰还想着维持在白术面前的王子威严,他可以当着白术的面喝药,却不能让白术知晓这汤药的秘密。 云苓只是笑笑没有回应,她今夜原本是打算派人送来,她自己还要伺候陛下,想了想还是亲自来了。 绝不能给小宛王子一点逃掉的可能,不能糟蹋了这一下午熬成的汤药。 云苓跟在陛下身边久了,嘴角带笑不说话的样子瞧着是温和的,那双眼睛却是犀利极了。 像是能洞穿人心,没人能逃过那双眼睛,所有藏在心里的秘密都瞒不过。 尉迟兰知道逃不过,认命般的端起汤药,那股刺鼻的苦味直冲鼻腔,感觉他的脑袋都被熏晕了。 一瞬间,尉迟兰都想直接一个失手摔了这碗汤药,这想法刚出来,云苓姑姑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 “今早那碗汤药熬得时间短,药效定然没有这碗好,王子手中这一碗汤药可是足足熬了一个下午,就在陛下的养心殿偏殿熬制而成的,奴婢想王子喝的时候,一定是能体会到陛下对王子的关怀的。” 云苓姑姑的声音温柔似流水,在尉迟兰这里更像是从地府黄泉河中流出来的,字字句句都在要他的命。 他脑子难得的清醒,拿着碗的手更稳了,他相信今日他要是敢失手打翻了这碗汤药,明日等着他的一定比这碗还要厉害。 尉迟兰闭着眼睛心一横端起碗,张开嘴就开始往下咽。 奈何这汤药实在粘稠,奈何他做了再多的准备也无用,这汤药刚一沾到舌尖就苦得他遍体身寒,叫他直打颤,眼泪憋不住的往外飙。 一碗汤药的份量不算多,他足足喝了三刻钟才全部喝完。 看着碗底上黏着的厚厚的一层,尉迟兰畏惧的将碗放下,那副样子仿佛多看一眼就能把刚喝下去的全都吐出来。 云苓见状,上前一步,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温水进去将里头剩下的冲淡,抬手示意尉迟兰继续。 “这里头用的都是上等的药材,宫中太医院里都难得一见,王子不要浪费了。” 尉迟兰现在强压下要吐的欲望,再多喝一口他都受不了。 但云苓姑姑的气场实在强大,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他却不敢张嘴。 害怕不知道是话先说出口还是药先吐出来。 “这水不算热,想来是能直接喝的,王子快些吧,奴婢回去后,陛下知道王子全都喝完了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尉迟兰看着那碗掺水之后浑浊的苦水,心里已经苦得直冒酸水了。 今夜的辉煌和幻想中往后的日子在他眼前反复出现,他现在只能靠着这些麻痹自己,才能忍着恶心喝下这苦得出奇的东西。 云苓就在旁边盯着,等着看尉迟兰喝得眼睛都充血了,直到碗中再也不见一点残留的汤药才满意的收回了药碗。 将药碗装回食盒时,轻飘飘的开始问话: “王子喝完可有觉着身体好些了?” 尉迟兰都已经喝傻了,肚子里全都是苦水,还没法往外吐,只能无助的对着云苓姑姑点头。 生怕自己一张嘴,没憋住在云苓姑姑面前吐了。 前面那些就都白喝了,说不准还要再补喝一碗。 云苓姑姑做事圆滑周全,多备一碗也不是不可能的。 云苓眉眼柔和的看着尉迟兰,像是在看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王子觉着有用就好,明日奴婢再给你送。” 这绝子汤要喝一整年是今早大夏女皇说过的,尉迟兰心里已经有准备了,嘴巴里的苦味还没下去,他自己选的路,事到如今早已不能回头了。 “多谢云苓姑姑,我送云苓姑姑出去。” 尉迟兰双手撑在桌子上艰难起身,想要将礼仪做周全。 “王子不必麻烦了,王子身感风寒,这些日子就待在驿站小院里好好休养吧,等什么时候风寒养好了,再陪着殿下游玩京城。” 被下了禁令,尉迟兰还没听完看向云苓姑姑的眼睛都瞪大了,大夏女皇这是嫉妒他这么快就拿下了她女儿的心,想将他关在这里,生生断了他与宝亲王的联系,好叫他心愿落空? 好毒的奸计,尉迟兰撑在桌子上的手紧攥成拳头,眼中滔天的恨意藏得并不好。 第833章 云苓无视他眼底外露的愤恨,一个棋子若是老实些,这几日还能少受点苦,奈何又蠢又贪,为了殿下的声誉着想,这人还是关着的好。 “姑姑,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的,姑姑若是不信,可以让太医来诊脉。” 一听到不能出去,尉迟兰就急了,见不到宝亲王,哪怕他有无数的手段也无处施展。 今夜那些使团羡慕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下去过,想来他们今晚回去一定会效仿此招。 他本就没什么病,风寒不过是大夏女皇嫉妒他随口胡诌的关他的借口。 要是就此认命,他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距离大夏最近的几个国家早早就归降了大夏,等他们反应过来,送几个男人过来也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到时候新人在旁,那些贱人哪里会给宝亲王思念他的机会,一定恨不能日日同宝亲王粘在一起,霸占她的每时每刻。 “这都是为了王子好,王子好生休息,奴婢就先退下了。” 云苓收拾好东西,施施然的离开了小院,尉迟兰想要追出去,刚到小院门口就被那群护卫拦下了。 “陛下有旨,王子身体不适,不便出门,还请王子不要让我们难做。” 驿站里面的小院难得,拢共只有几间,整个大夏西部就只有鄯善使团可以住进来。 尉迟兰是梁崇月特意吩咐给开的后门,小院有小院的好,环境雅致,但也有弊端。 周围林立的建筑都属于驿站,里头住着各国使团,小宛使团的小院外闹了这么久,高楼上早就站满了人,一个个手上拿着果子看热闹。 今夜的小宛王子可谓是风光无限,谁能料到世事无常,这么快就被制裁了。 各国使团里没有一个人同情小宛的,兵行险招就该有可能会全军覆没的自觉,好处越多的事情,伴随的从来都是高风险。 尉迟兰被拦下,只能看着云苓姑姑走远,不知哪里传来一声轻笑,他抬头才发觉周围竟然全都是在看他笑话的人。 一时间一切就好像又回到了在小宛的时候,他不得父王喜爱,被兄弟看扁欺负,就是这样恶劣的眼神,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看什么看?看了你们也住不进这小院里来。” 尉迟兰现在能拿出来一说的只有这间小院了,驿站里的小院只开两间,他的这间位置更好。 “这是陛下特批给小宛王子的特权,我等就不羡慕了。” 楼上站着的人多,不知是谁先开了这个口,引得众人发笑。 这样的特权白日里还是风光无限,惹人眼红,到了晚上就成了笑话一场。 大夏处处充满了危险,大夏女皇是个威名远扬的狠辣人,在场众人都深有体会。 尉迟兰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这些人都在嘲笑他,他刚要追上去对峙一番,身后的屋子里响起了东西摔碎的声音。 来的路上白术不止一次的在他耳边念叨“摔杯为号”,如今他的处境艰难,白术是父王给他的谋士,哪怕不愿,他也不得不听白术的话。 此局若是能解,自然是他有魅力,若是不能解,就是白术无能。 “呵,本王子知道你们不过是羡慕罢了,本王子大度不和你们计较。” 说罢,尉迟兰甩袖回去,越来越快的步调暴露了他并不安定的内心。 楼上站着看热闹的一群人没几个想逞口舌之快的,哄笑一场就罢了,如今正主也走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活。 今晚的局势变了又变,国宴上看着小宛王子得意张扬的样子,他们是真的眼热。 那小宛王子不过是长了一张漂亮一点的脸,比他们多了一双蓝眼睛罢了,一个国家想找出一个比小宛王子容貌更出众的男子并不难。 这样简单的付出就可以换回极大的回报,没有谁会不心动。 但国宴之后,明显宝亲王属意小宛王子,但大夏女皇不同意,刚才那一幕说是棒打鸳鸯都够了。 大夏女皇还不到四十,励精图治十几年,对大夏的把控不是宝亲王一朝一夕就能接手的。 说到底这大夏还是女皇陛下的,为了讨好大夏未来的君主,得罪现在的君主怎么看都是一个冒险的买卖。 “会不会是小宛王子太过张扬愚蠢,才惹得大夏女皇不喜的?大夏历代皇帝的后宫里异族美人可不少,咱们就这样放弃了?” “可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小宛王子就是个例子,这才第一日,得罪了大夏女皇,他的苦日子还在后面。” “小宛已经迈出这一步了,他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咱们可要好好思量一番,开工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驿站里头凡是住了人的屋子都亮着光,所有人都揣着心思夜不能寐。 时间紧迫,在政治场上尚显青涩的宝亲王在他们眼中是一颗尚未打磨完整的宝玉,此时下手若是能成收益最大。 他们一定要在今晚拿定主意,等到明天一切就晚了。 所有人都盯着那块玉,大夏女皇护她如心中至宝,不趁着这次机会,等下次说不准宝玉就已经被打磨完美了,再也找不到一处可以攀附的切点。 系统看着面板上微黄的烛光下闪烁的人脸,一个个将贪婪和人性的恶展现的明明白白,像是在聊生意,一个个绞尽脑汁只想在风险巨大的生意场上想一个万全之策。 他们唯一在意明朗想法的,只有她的喜好,她对男人的喜好。 他们幻想着按照明朗的喜好,送无数男人到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床上,甚至想到了助孕的秘药,只等着一个刚及笄的女孩怀上他们国家血脉的孩子。 好借着母子之间巨大的牵绊进一步水涨船高,甚至一步登天。 说话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对大夏的尊重,只有男人对女人思想上的恶臭,系统看得一阵心理不适。 “宿主,我怎么觉着相比之下尉迟兰好歹只是蠢,这些人又坏又贱,想给他们物理阉割了。” 系统把面板从眼前挪开了一点,从商城里买了一块磨刀石,开始打磨自己的爪子,磨得噌噌响。 “是吗?可就是这样的蠢人提醒了他们还有这条路可以走。 他们都该死。” 第834章 梁崇月面无表情的给系统梳毛,养心殿内侍奉的宫人全都被她挥退了,听着系统爪子在磨刀石上摩擦发出的声音,让梁崇月心情好些了。 系统磨爪子磨得上头,磨着磨着还要比划比划,看看怎么掏比较顺手。 爪子被磨得极尖,感觉只是轻轻划过都能划破皮肉,系统看着还是不够满意,左右调整角度继续打磨。 磨着磨着,系统停下了,梁崇月还以为它又要对比一下看看进度,系统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宿主,那云苓姑姑今天这么做不是提醒了其他使团吗?那些人要是胆子小不敢学着小宛的做法送人过来,不就逃过一劫了吗?” 系统不解,转过头去眨巴着小眼睛盯着她看。 梁崇月看着梳子上因为系统突然回头被扯掉的一撮毛发,默默藏了起来,还是不要让小狗知道的好。 这毛皮已经胖的不贴骨了,系统发现不了也正常。 梁崇月把梳子收回去,捧着系统的胖脸揉搓。 “你觉着朕放纵尉迟兰是为了趁机搞死所有附属国?” 梁崇月收回觉得系统跟在她身边久了便聪明了的话,小聪明是有,大智慧是不够的。 “不是吗?” 系统将爪子小心收着,怕还没给那些男人绝育就先伤到宿主了。 “朕想让他们三更死,他们活不到五更,那些资源匮乏的小国,还不够格入我大夏疆域。” 真的收编了就要管着,西部常年干旱,百姓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打下来容易,还要养着那些人,梁崇月没这个心思烦。 大夏现在的版图就很好,地大物博,资源丰富,牢牢抓着最北边和最南边,将其他小国之间隔开,不给他们一点密谋合伙的机会。 “朕只要小宛每年多交两成岁贡是朕不想多要吗?是小宛给不起那么多。” 多两成岁贡对哪个国家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但多出来的这两成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再多一成,百姓的生活就会被压榨的更狠。 没了活路就会造反,不论造反成功与否,根源在多出来的岁贡上,他们打不过大夏,百姓的生活就好不起来。 梁崇月不想要那些百姓的命,但出生在小宛就是那些百姓逃不掉的命。 “云苓此举是得了朕的授意,朕当然希望胆小鬼多才好,胆小怕死是因为惜命,惜命才好掌控,明朗日后也能省心些。” 她以养病为名义将尉迟兰关在了驿站里,还专门为他选了个好住处就是为了杀鸡儆猴,若是有人还心存幻想,想放手一搏,那就不能怪她了。 人都是贪心的,绝对的皇权面前,鲜少有人能不心动。 想到此处,梁崇月身边的气场明显冷了下来,她布下此局就一定会有人上钩,原本她只是想多要这两成岁贡。 今晚听了这些人的肺腑之言,她想要的就更多了。 “爪子磨尖些,把这些人说得话用古文打印出来,朕明日有用。” 这么好的历练机会,她亲自动手就没意思了,狗咬狗才更好看。 到时候她在亲自现身为那些小国解决掉大麻烦,他们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跪着谢主隆恩。 慈宁宫内,明朗刚和皇奶奶将所有事都说通后,出来就收到了驿站送来的消息。 回到偏殿,明朗将信看完后就烧了,她都知道了,母皇应该早就知道,开始出手了。 明朗坐在书案前,沉默着不说话,只是多两成岁贡到底还是母皇心善了,她明白母皇这是想留有余地,不至于将人逼死,免得这些人背水一战,奋死反抗。 到时候大夏的将士们还要多出许多无谓的牺牲。 可这样贪心的人同样最擅攀附了,就是多三成岁贡,只要母皇开口,他们也一定能交的上来,西部和东部资源贫瘠,各国之间的关系已经差到要不是有大夏压着,早就为了资源而战得你死我活了。 不交就是自愿脱离大夏的庇护,离开了大夏,他们一定第一时间被周边国家瓜分干净。 只要有一个这样的前车之鉴,就没人再敢从大夏这把大伞下离开一步。 明朗沉思了片刻,还是将纸上写的三成岁贡给划掉了。 这是母皇的决策,母皇一向不会有错,但在龙椅上坐的久了难免顾虑太多。 母皇有慈悲之心,她该好好守护才是。 明亮的烛火下,明朗提笔,等写好后,再从密道送走。 解决完这些事,明朗走到窗边看着今夜天上明月高悬,等着宵夜送来,她今晚国宴上实在是没什么胃口,看见尉迟兰犯蠢,她难受。 皇宫内一切安好,驿站里的暗流涌动不过是绝对皇权掌控者的成长游戏,刻意的放纵,默许的试探,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利可图。 鱼群在水里幻想着自己可以越过龙门,却不知湖水清澈见底,他们的相互争斗,小丑一样的把戏都在掌权者的眼里。 可以轻松越过的不是龙门,争当第一不一定能上位,但一定可以上桌。 翌日一早,尉迟兰坐在桌边眼下乌青一片,他根本就睡不着。 白术将他叫回屋子里却什么解决办法都没有,只是在安抚他的情绪,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苦到心里的汤药味,白术说一万句,他都静不下心来。 他把碎瓷片抵在白术的脖子上逼着他想办法,这个冷漠的男人只说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能在驿站久留,要赶紧离开。 出去前只给他留下一句:“我们不能都困在这里,我会想办法,你控制好情绪,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然后就走了,毫无留恋的就走了,要不是他全家老小都在小宛,他一定怀疑白术想丢下他逃跑。 坐在桌边想了一个晚上,尉迟兰都没想到什么破局的办法,他才是宝亲王心上的人,白术在外面要是能有办法,昨晚就该告诉他了。 而不是留他一个人被困在此处,要是能出去,他一定第一时间弄死白术,山高皇帝远,父王对他说过的话他肯定早就忘记了。 不过是和二哥一样从未将他当回事罢了。 “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第835章 明朗昨夜收到了尉迟兰被关在了驿站的消息,今日练完武陪着皇奶奶用完早膳后,带着随手拿的礼物,坐上了前往驿站的马车。 她前脚刚出宫门,梁崇月就收到了消息: “随她去吧。” 明朗出宫的令牌应该是从母后那里来的,看着明朗毫不动摇的好感度,梁崇月默许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陛下,驿站今日凌晨送来的消息。” 平安将密信呈上,上面全是各国使团昨夜闷声干大事的结果。 梁崇月翻看着,意料之中的事情,她猜的没错的话,明朗今日前去就是去为昨夜之事加点料的。 驿站小院外,听到外面值守的官兵叫着殿下,尉迟兰心神一怔,愣神之际,小院的院门从外面打开,他推门出去,昨夜恋恋不舍的人就站在院中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都说大夏皇室颜色好,不论是皇子、公主都生的容貌出众,叫人见之难忘,大夏女皇年轻时更甚,宝亲王一定是完美继承了大夏女皇,一颦一笑看着他眼热。 尉迟兰大步迈进,赶来的官兵想要将他拦住,被明朗挥退。 不过明朗还是在他靠近的时候后撤了一步,尉迟兰原本还算有些姿色,昨日两碗汤药喝下去,估计一宿没睡,看着整个人都沧桑了,老了不止一岁。 他身上还时不时有浸入味的苦味飘出来,感觉比他的命都要苦。 尉迟兰注意到宝亲王后撤的那一步,连忙抬脚追上。 “殿下可是嫌我了?” 尉迟兰脸上露出伤心的神情,看着像是明朗玩弄人心后又随手抛弃了他一样。 不过明朗早就知道小宛的心思,尉迟兰只是生了一张看着简单的脸,他的心思可不像脸上展露的那样简单。 明朗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厚重的披风成为了两人之间的阻挡,尽可能的将尉迟兰拦在外面。 明朗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缠着的软剑上,他要是再得寸进尺,她就不客气了。 昨晚上该送信回去的使团早就行动了,尉迟兰动手冒犯了她,正好把岁贡加到三成,小宛自己养出来的好儿子,烂摊子自己收拾。 被挥退的官兵并未被走远,尉迟兰靠近一步,他们就上前三步,与殿下保持着距离,但只要尉迟兰再上前一步,他们就能立马制裁住他。 尉迟兰作为异国王子丢不丢人,不在他们该考虑的范围内,宝亲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甲胄摩擦发出的声音让尉迟兰清醒了几分,他脸色难看的从这些官兵的身上扫过。 小宛不如大夏,他人微言轻,他不能失去宝亲王,这是他后半辈子唯一的仪仗了。 抓住了宝亲王,他才能改变命运。 想清楚后,尉迟兰在原定站定,不再往前一步,脸上带着愧疚: “本该我去寻殿下的,倒是叫殿下来寻我了,是我不好。” 见他还有些理智在身上,明朗缓缓开口: “昨夜没睡好吧?你看着好疲惫。” 明朗脸上挂着担忧的关怀,英气的眉头微皱,眉眼间青涩的威严散去,更像是满心满眼只有他的样子。 尉迟兰昨夜一宿未眠,但他不能说。 “陛下关心我,特意命云苓姑姑送了汤药过来,效果很好,感觉再吃一日就能全好了,殿下放心。” 周围的高楼上已经有人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底下发生的一切,明朗察觉到了并未在意。 她今日来就是为了唱戏唱全套,就是唱着这群人看的。 “母皇特意吩咐了太医院里的名医为了熬的药,不过药效再好也是要多吃几回巩固好,京城开春后,倒春寒很是厉害,你要保重身体。” 明朗从大氅下伸出白嫩的手,将今早随手拿的礼物递了过去。 “我今日出来未告知母皇,这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礼物,你拿着,等病养好了,我自会去求母皇放你出来的,你别急。” 尉迟兰的目光下移落在那串精美的玉捻上,又是玉捻,看来传闻不假,宝亲王在喜好方面像极了大夏女皇,就连对玉捻的喜好也几乎一样。 “可我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给殿下的,这么贵重的礼物,殿下昨夜已经给了我一条了,这条陛下就收回去吧。” 尉迟兰不是没见识过什么好东西,相反,西部盛产矿石,再美丽的矿石、玉石,他也见过,不过都留不下来,都是要上供到上面去的。 西部只有开采权,却不能据为己有。 明朗拿着玉捻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松开,直到玉捻摇摇欲坠的挂在食指上,只差一点就会摔到地上去。 这样漂亮的玉捻摔到地上很容易就会摔出裂痕来。 “你不要,那是它没这个福气,我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 明朗说完,食指向下,那串和尉迟兰眼睛颜色一样的蓝宝石玉捻直直的摔到地上。 尉迟兰想要伸手去接,一宿没睡加上他和宝亲王之间还有距离,没赶在玉捻落地前接到。 眼睁睁的看着玉捻摔在了地上,上面最漂亮的那颗蓝宝石裂开了好几条缝。 尉迟兰连忙蹲下将玉捻拿了起来,十分心疼的在上面摸了又摸。 “这么好的东西。” 尉迟兰心疼这串玉捻,看向宝亲王的时候眼神难免有些谴责,看得明朗想乐。 她摔了自己的东西,这人心疼什么东西,不是他自己要维持表面的形象,不愿意要吗? 现在又在装什么东西? “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往回收的,你既然不想要,在这里心疼什么?” 明朗面露不解,像是根本不明白他到底在心疼什么? 这本就不是他尉迟兰的东西,这么心疼倒像是她摔的是他尉迟兰的东西。 这么早就将她的东西视如己出了,在心里不会觉得整个大夏都即将是他尉迟兰的囊中物了吧? 脸真大。 尉迟兰能感觉到宝亲王有些动怒,但对上她不解的表情,准备好的说辞又不知从何开口。 他能解释他不过是觉着这样好的宝石就这样摔了未免可惜,但宝亲王毫不在意就显得他的解释太过刻意。 第836章 明朗从驿站负气离开,尉迟兰想追上去被值守的官兵拦住,他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被硬生生的架着送回了小院里。 高楼上探头看热闹的一群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几乎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惊喜和戏谑的光芒。 “没想到小宛王子这么快就得罪了宝亲王,还想在宝亲王面前拿乔,还是没认清自己几斤几两。” “国宴当晚看着就不像是个聪明的,宝亲王尚未及笄,小女孩一时兴起玩玩罢了,他倒是当真了。” “瞧着比宝亲王长几岁,估摸着只长个子,没长脑子吧。” “出生小宛那样的小国家,能有多少见识,有此结局不足为奇。” ...... 高楼上传来的嘲讽声一声高过一声,毫不避讳,尉迟兰已经无暇顾及了,他成功的未来之路就在刚才被堵死了。 他现在哪里都去不了,这些人的话说得再难听他都不在乎,他只在意宝亲王的感受。 要是一切可以重新来过,他一定赶紧接下那串玉捻,坚决不会让事态发展到这一步。 明朗出了驿站坐在马车上,心情好极了,一串玉捻,她有的是,摔了就摔了,尉迟兰比她想的还要无趣。 但凡人再有趣些,她还能有点耐心陪着再玩几天。 马车出了京城,在官道上摇摇晃晃终于到了地方,明朗下车,上前叩响了院门。 “呲呲。” 大门打开,明朗闪身进去,向柯快速将门关上,马车重新走了起来,停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人在哪呢?” 向柯抬手朝着一旁的小屋子指去。 “我昨夜一路跟着过去,这人从驿站出来后找了一处高点,准备用弓箭拦截那些使团放飞的信鹰。” 明朗朝着向柯手指的方向走去,柴房的门打开,里面之人正是尉迟兰身边跟着的白术。 此时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两只脚上都挂了锁链,重达千斤,从根本上断了他逃跑的心思。 “好忠心聪明的谋士,这样的忠仆小宛君主身边的没几个吧?” 明朗没有靠近,只在门口看着,以防被偷袭。 向柯用的是军中捆绑俘虏的手法将人捆住,不妨碍明朗一切小心为上。 白术的嘴巴被捂住,明朗一个眼神,就有人上前将他嘴上的东西扯下。 过去了一晚上,白术已经想明白了大概,大夏女皇是何其阴险狡诈的人,她的女儿又岂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一切都是你们布下的局?” 明朗没有否认,点了点头,用“你还不太蠢”的眼神看向白术。 “可惜你知道的有些晚了,不过这都是小宛自找的,你也不必觉得委屈。” 母皇正在谋划着要为即将及笄的她添上一笔政绩,正在思索从哪里下手的时候,小宛送上门来了。 自己送上门来待宰的羔羊岂有错过的道理。 白术听完脸色难看,他已经能想到以尉迟兰的能力现在的处境肯定很艰难,不然宝亲王不会今日就露面,这个局才刚开头,幕后的推手就主动现身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局他们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宝亲王丝毫不在意他现在就知道事情的真相,看来距离他的死期也不远了。 “要杀要剐随殿下的便吧,只是兰王子对殿下并无恶意,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殿下留他一命。” 白术冷漠的外壳微微松动,面露祈求的看向宝亲王,脸颊上昨夜尉迟兰甩出来的印子还未消退,脊背挺直倒是有几分骨气。 “小宛送你过来都比尉迟兰强。” 明朗毫不掩饰对尉迟兰的不喜。 这样的对比听着并不很让人高兴,相反白术心头多了一种小宛要完蛋了的感觉。 小宛是他的国家,为什么小宛不能多一位能谋善战的君主,小宛若是就这样完了,百姓又该流离失所了。 “天要亡我小宛。” 白术认命般的低头,他如今自身难保,就算他活着回去,小宛的死活也轮不到他来费心,君王自有自己的判断,他说一万句,君王都听不进去。 明朗没给他太过感慨伤心的时间,从一旁盯着的护卫身上抽出长剑,一剑划开了白术的喉管。 亲眼看着白术在她眼前咽气才放心出了柴房。 向柯陪着宝亲王一起长大,这个谋士有此结局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小宛的君王当真昏庸无道,真当我们宝亲王是什么任人拿捏的小孩子了?” 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故事一直都在皇家上演着。 女皇陛下亲自教出来的孩子,估摸着只有女皇陛下自己还觉着宝亲王还是个不能完全独当一面的孩子吧。 向柯笑着递了一个橘子到宝亲王手上,两人坐在树下吃着橘子,等着护卫收拾好残局才从小院离开。 “下次换个水果,这橘子不甜。” 明朗吃完橘子还不忘和向柯吐槽,这橘子不仅不甜还有点酸,不好吃。 “如今天寒地冻的,殿下也不曾赏过我什么好果子吃,我一向是有什么吃什么,倒是苦了殿下陪着我一起吃这酸橘子了。” 明朗被她气笑,无语白了向柯一眼: “每年岭南送来的荔枝你一个人就得一筐,去年路上颠簸一共就送了三筐进京,你当你那筐是哪里来的?” 还有更多,明朗都懒得和向柯计较,她一向是个没长心的,只有在那些新奇的果子送到面前的时候才会说几句讨好人的软话。 偏从前母皇管她严格,水果送到向柯那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都被困在宫里,那些软话都是送去的宫人回来复述给她听的。 没良心的,今年岭南再送就断了她的荔枝,她非要向柯求到她跟前来,不然一筐都不可能给她。 被人点破,向柯没有一点尴尬,十分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那殿下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置那个尉迟兰?” 明朗已经习惯她这样,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她能操控的了,一切都要看母皇的意思办。 “不急,他现在被关在驿站,随他发痴,我不去理会就好了。” 第837章 尉迟兰在京城里短暂风光了一日,就被关进了驿站里,前一日还在看他笑话的使团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信鹰已经都飞过大夏的大半疆域了。 “陛下,鄯善使团前来请辞。” 这是最近这几日里第一个来找梁崇月请辞的,其他人都在观望,想看小宛这件事还能不能有什么反转。 “让他进来。” 鄯善使团进来之后简单明了的表达了自己对大夏的衷心后,便开始请辞。 梁崇月有系统在手,她比谁都清楚哪些国家的使团那夜放出了信鹰,鄯善的这位王子能谋善断,是个聪明人。 “朕准了,三日后,朕派遣工部专治农政的官员与你随行回鄯善。” 她再给这些人三日的时间,希望这些人能抓得住,不要一个个都步了小宛的后尘。 “多谢女皇陛下,鄯善一定誓死效忠大夏。” 梁崇月挥手示意他退下,年假结束了,她将一半的奏折交给明朗批阅,带着她慢慢上手,还有两日就到三月,京城这些日子热闹了。 明朗就坐在母皇下首的位置上批阅奏折,如今母皇治国都将她带在身边,时不时还会问问她的意见。 这些日子受益匪浅,她忙着消化从母皇那里学到的知识,都快把尉迟兰给忘了。 等着鄯善使者离开,明朗将批阅好的奏折交到母皇案上,梁崇月一份份打开检查。 “母皇,等到了三月春闱就要开始了,这些使团留在京城会不会不太安全。” 明朗想要早点解决此事,春闱是大事,这些使团留下,还要耗费兵力看护。 “无妨,春闱若是真的出事,他们比你还要紧张一万倍。” 梁崇月连头都没抬一下,等将明朗刚才批阅的奏折全部检查过后,才满意的将笔放下。 “做的不错,只是有些事情的判断上可以再坚决果断些,这些政令不是给京城的官员的,你批阅过后,若是政令不够坚决,底下人的会去猜测你的想法,等你的政令变成他们的猜想下发到各州郡县的时候,就不再是你想看见的那样了。” 官员为了讨好上面会去猜测其喜好和心思,明朗刚入朝听政,底下的人都在猜测她的处事风格,好投其所好,但这其中难免会出现误差。 梁崇月一点点的教,从前这些事情,渣爹从未教过她,都是她一点点悟出来的。 这其中也犯过错,有旁人陷害,有底下人猜测判断失误,究其根本还是她不够果断。 这才让那些人钻了她政令上的空子。 母皇教的时候,明朗乖巧的站在一旁学习。 “我明白了,多谢母皇教诲。” 梁崇月每隔几日就教明朗一个小点,等她学会彻底融会贯通后,再往下继续开展。 “今年的春闱,朕有意将交给你来办,大体上朕都安排好了,剩下的一些小事,有李温、周萱在,你可以放心去做。” 春闱大事都是前一年就在筹备了,梁崇月有心想在明朗及笄前为她多添政绩,未来她接手皇权的时候也能更加得心应手。 “母皇放心,我一定不会叫母皇失望。” 奏折都批阅完了,明朗一会儿还有小课,她这一天的时间安排比梁崇月都要满。 梁崇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疼的同时也很欣慰。 她当年就是这样一边学习一边靠着学来的知识摸着石头过河的。 明朗这样刻苦努力,往后一定能治理好大夏。 明朗离开后,梁崇月靠坐在龙椅上,眼神晦暗不明,云苓刚端上来的牛乳茶飘散着茶香,闻着心情都跟着好些了。 “斐禾。” 梁崇月一声落下,一道黑影出现在她面前。 “陛下,属下在。” 梁崇月把玩着玉捻,漫不经心的开口: “那些小国的信鹰速度一定没有青玉阁的快,帮帮他们,朕希望他们回去之前,各国的美人就已经到大夏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青玉阁十年间在各国都有分布,明面上驻扎,背地里还有无数暗探隐藏在各处,有高官、有百姓,都是梁崇月掌控各国的手段。 鄯善请辞之后,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驿站,驿站的高楼上依旧站着不少的人在往下俯视静悄悄的小院。 宝亲王这些日子没来,但大夏女皇的关心却日日都到,还都是女皇身边的云苓姑姑亲自送来的。 那架势看得他们一愣一愣的,摸不清楚大夏女皇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这些日子驿站外头值守的官兵都变多了,好像是大夏的春闱要开始了。” 不知是哪间屋子里的人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离得近几间屋子窗户都开着,这话随着冷风吹进了众人耳朵里。 “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们该在春闱开始前离开京城。” 现在所有的使团除了鄯善一点要走的迹象都没有,大家心知肚明都在等着什么。 但春闱对大夏来说是件大事,脑子转得快的,立马对着底下的人吩咐道: “这几日但凡在街道上看见有背着书箱出现的书生一定远离,不准靠近,没什么事最好连驿站也不必出了。” 大夏的春闱从开始到结束要持续近一个月的时间,大夏历代皇帝选拔人才的通道看似公平,实则内里多有不公。 大夏女皇虽有禁令严明不准科举舞弊,但能够改命的事情,就是冒着死的风险,也会有人不怕死的冒险。 这件事本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怕就怕有人不想此事公平的开始,完事之后又将脏水泼到他们这些使团身上。 他们的国家本就不如大夏,异国他乡,这盆脏水泼下来,他们百口莫辩。 说不准最后还要牵连母国,这样的风险就像是藏在空气里,能感觉得到它就在身边,却只有随着冷风吹上来的时候才能感觉的到。 但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科举舞弊连涉案的官员最轻都是获罪流放,更不必说他们这些外来的使团了。 “大夏处处都是危险,小宛奸计眼看已经败了,这尉迟兰失了宝亲王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那小院,咱们真的要赌这一次吗?” 第838章 “前有狼后有虎,自古书生考试哪有不作弊的?咱们在这群大夏人眼里就是背黑锅的羔羊,要不咱们也直接请辞吧?” 有敢冒险的,自然就会有胆小怕事的,都是有家世的人,他们还不想就这样交代在大夏了。 大夏处处都是危险,大夏女皇更加危险。 根本不是他们能够与之抗衡的。 “可密信已经送出去了,咱们就这样回去了,怎么和君王交代?”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这些人陷入两难的境地,伸手揉了揉系统的狗头。 “朕发觉你最近沉迷看热闹,连母后那里都不怎么去了?” 系统在宿主的明示下默默关掉了面板,从前宿主和渣爹斗得时候都是险胜,看着他提心吊胆的,哪里像这些人,简直被宿主吊打,看得它爽死了,根本停不下来。 “那我今日就去找母后,一会儿正好到午膳点了。” 系统已经看透了这些使团,陷入困境的时候,他们根本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来。 就算有鄯善示范在前,他们的贪心都不允许他们这么早就离开放手一搏的赌场。 私下里,他们觉着在宿主看不见的地方,他们已经把牌都出完了,现在就收手离开,不甘心才是常态。 就是可惜他们上了宿主为他们量身定制的赌桌,不赔死是下不了场的。 梁崇月正好有空,带着系统一起去了慈宁宫,明朗刚更衣出来,发尖还在滴水,乖巧的坐在母后面前等母后给她擦干头发。 系统一来往地上一趴和一块毛茸茸的地毯一样,任由明朗将脚放在它背上。 其他人眼中系统睡着了,只有梁崇月知道它还在看面板上的热闹。 梁崇月没有管他,吃了睡、睡了吃,这种精神状态倒是有些像二十岁的大狗了。 察觉到母后看向系统的眼神不自觉的流露出不舍和喜爱,梁崇月默默别过头去,系统不老不死,但不能和母后说。 所以还是干脆假装没看见的好。 三日之期过得很快,凡是前来请辞的使团,梁崇月都一律同意了,剩下那些赌徒,梁崇月也不催他们,大有一种任由他们住在驿站里老死也无所谓的态度。 三月一到,大夏的最后一场雪停了,梁崇月和明朗都忙了起来。 反正驿站那里有系统这个吃瓜群众盯着看,梁崇月可以放心去做别的事情。 春闱在即,京城里的考生越来越多,梁崇月收到了系统传来的消息: “宿主,驿站里的使团已经有三天没出过大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人都关起来了。” 意料之内的事情,这些人要活到自己的国家送美人来,自然不可能给旁人一点钻了空子的机会。 驿站里头每日好吃好喝供着,只是不能出门,不算什么难受的事情。 “才三天,你继续看吧,朕估摸着他们做王八做不了多久了。” 王八遇到危险会自己缩头,但春闱在即,那些想要趁乱的人可不会任由他们一直缩在龟壳里。 四处都有人盯着,梁崇月忙中偷闲在太液池旁钓起了鱼,里头养着的金鱼多半都是让系统玩死的,现在钩子甩下去,那些金鱼不知道是天气尚未暖和不愿意动弹,还是让系统训练聪明了。 梁崇月坐在太液池旁一个时辰,书都看了大半了,桶里就上来一条鱼。 “陛下,外头风大了,咱们要不回去吧。” 正午的阳光再好,也有落下的时候,梁崇月身上盖着毯子也觉着有些冷了。 起身将桶里的小鱼又倒了回去,这才回的养心殿。 梁崇月一回去就看见系统嚼着肉干吃瓜,那精神状态像是住在面板前头了似的。 “陛下,小狗这几日看着都没什么精神,吃饭也没有从前积极了,要不奴婢去请太医来给瞧瞧?” 听到自己有病,系统这才缓缓从面板上抬起头来,小小的绿豆眼睛和云苓姐姐对视上了。 下一秒梁崇月就听到了系统中气十足的狗叫。 “它没什么事,年纪大了懒惰些也正常。” 梁崇月替小狗谢绝了云苓的好意,太医院里的那些太医们能留到现在的,医术都不会差。 但看人的未必能看狗,那些太医最擅长的就是中庸之道,拿不准的事情就控制药效慢慢调养,方便后续发现新的问题好及时调整药方。 这一顿顿苦汤药给系统喝下去,那才是真的要它的命了。 被云苓姐姐误会后,系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边人除了宿主以外好像都觉着它老了。 就连鸢尾姐姐从前都不允许它走刚下过雨的泥巴地,把爪子弄脏后,又要擦又要洗还要烘干,实在麻烦。 它偶尔调皮的时候也会故意去踩一踩那泥泞的泥巴地,然后再被鸢尾姐姐拖走去洗澡,等着鸢尾姐姐气急狂搓皂角往它身上打沫子,四只脚泡在热乎乎的水里的感觉特别好。 但它今天光顾着看热闹,没注意脚下,一只脚踩到了泥巴地里了,正巧鸢尾姐姐路过,还以为会被鸢尾姐姐直接拖走好好泡个澡的系统,在看见鸢尾姐姐揉着通红的眼睛任由它玩耍的时候。 “没事,想玩就玩吧,等玩够了再去洗澡。” 系统这才后知后觉鸢尾姐姐好像觉得它上了年纪,那通红的眼尾是已经想到它快要老死的样子难受哭红的。 梁崇月一开始还以为系统会因为别人误会它有病快要死了,会不高兴的像那日朝着云苓大叫一样,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好好的,根本没病的时候。 发现系统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老了的感觉,仗着所有人对自己的纵容,开始无法无天、为非作歹了。 不是今日缠着母后给它剥果子,就是明日缠着云苓和平安要吃这个、要吃那个。 再因为体型大碰倒,或是打翻什么东西的时候,也不会有人说它一句话,然后系统就飘了。 等梁崇月发现的时候,系统已经靠着所有人对它的心疼过上了比她这个皇帝还要舒服的日子了。 梁崇月拽着它的耳朵的时候就发现这小子又胖了,平时吃了睡、睡了吃之间还有些运动消耗,现在彻底摆烂了,中间唯一的消耗就是吃瓜的时候躺着喘气。 第839章 梁崇月揪着系统的耳朵,将它拎到身前,没有训它,只是双眼带笑的看着它,笑意不达眼底,系统原本还想笑笑将这件事敷衍过去,对上宿主略带审视的眼神后,就怂了。 连与之对视都不敢,只能低着头尬笑。 “再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系统这几日沉迷“倚老卖老”,驿站那里盯得也不够勤快了。 “把驿站给朕盯紧了,要是出了事,朕问你的时候再和朕说笑,朕绝不轻饶你。” 耳朵被宿主拎着,虽没有什么痛感,但在宿主松手之后,系统还是第一时间伸手去揉了揉耳朵,感觉以宿主刚才的怒气,感觉它的耳朵都快被拎掉了。 “知道了,知道了,宿主放心。” 那日过后,一连四天,能不出养心殿,系统就哪里都不去,乖巧的陪在宿主身边,将前几日漏掉的视频都补看完。 爱好变成工作之后,一切就索然无味了。 系统感觉自己看得都快要萎靡不振了,这下不用旁人觉得,它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老了。 “陛下,会试在即,殿下将批阅好的奏折送来后见陛下在忙就没有打扰,自行离开了。” 孩子有上进心是件好事,梁崇月开始查看明朗批阅后的奏折,见没有什么问题后,起身走到了窗边。 “日头不错,今天看着还算暖和。” 梁崇月从系统那里收到了明朗出宫去的消息,后日就是会试了,明朗此行肯定是去检查贡院的,梁崇月吩咐云苓备车。 “给朕更衣,换身素净些的。” 过年这几日,梁崇月在宫里穿的一日比一日鲜艳,开春了是时候换个风格,出去转悠转悠了。 “朕要去看贡院,去问问太后愿不愿意一同前往。” 梁崇月相信母后会去的,一低头看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狗,梁崇月抓起狗嘴,嘴角扬起坏笑: “使团一日不离开京城,你就一日不准离开皇宫,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才是乖狗狗。” 梁崇月轻柔的在系统的脑袋上摸了摸,系统跟在宿主身边多年,明白宿主这不是在开玩笑,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多说什么。 梁崇月收拾好后,母后正好来了。 “今日怎么穿的这么素净?” 母后喜爱花团锦簇,今日一身紫色的团花织锦长袍,眼角的皱纹丝毫不减她的姿容,反而更添温柔。 任谁看见都要感叹一句,母后年轻时一定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 “今日换件衣裳换个心情,这样明艳端方的颜色还是穿在母后身上最好看了。” 向华月见崇月穿的实在素净,从梳妆台上精心挑选了一根簪子为她戴上。 “你这个年纪正是美的时候,穿得这么素净做什么。” 梁崇月乖乖站着,任由母后给她妆点。 只戴了一根,向华月还觉得不够,又挑了一根金钗戴上,才住手。 梁崇月没有错过母后眼里还想继续的眼神,本想着任由母后操作,不过话还没出口,母后就已经收手了。 “朕今日要去看看贡院考场,母后若是不愿意前去,朕就先送母后去定国公府。” 向华月还未去过贡院,如今崇月开女子恩科,她也能进去看看科举严酷的考场。 “母后今日有幸跟着崇月一道进考场,自然不能错过了。” 马车从午门出去,梁崇月开着面板定位了明朗的位置,见她正带着人在贡院里面检查。 “先去望江楼。” 明朗查完贡院一定会去兰叙阁,这几日她出宫都会和向柯小聚,梁崇月不想出现打搅她们女孩们的约会。 平安驾车停在了望江楼的正门,望江楼的掌柜从收到宫里马车出现在长安街上的消息后,就候在门口等着了。 “草民参见陛下、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关掉面板前注意到明朗的定位还在贡院,这孩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出贡院了。 梁崇月带着母后上了顶楼,这里位置极佳,还能看见贡院的大门处。 那里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是明朗的。 “后日就是会试,明朗这几日忙得很,等她出来,朕再带着母后进去一观。” 向华月这才知道崇月今日是来检查明朗工作的,一样的事情,明朗在一步步复刻崇月走过的路,继承者的路向来不好走,更不必说皇位的继承者了。 梁崇月和母后在望江楼里用过午膳,又小憩了一会儿才等到明朗出来,身后跟着一票的官员,有男有女。 明朗出宫之后不喜欢穿着明黄色的衣服到处走,用她的话来说,像是把她宝亲王的身份挂在脸上,等着所有人朝着自己行礼问安。 梁崇月站在窗边,看着那抹熟悉的浅蓝色身影,亭亭玉立,身姿挺拔,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母后,明朗出来了,咱们可以进去了。” 向华月午觉醒来,跟着崇月进到贡院里,那些刚送走明朗的官员见到她们出现,一时间眼睛都看直了。 反应过来后,又立刻迎了上来。 “臣等参见陛下、娘娘,不知陛下和娘娘一同前来是有何事吩咐?” 梁崇月每年科举前都会来一次贡院,基本上都是快到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京城的倒春寒厉害,这个时候过来,虽感觉不到春日里贡院夜晚的寒冷,也能设身处地的为考生想一想。 “你们去忙吧,李温和周萱跟着就够了。” 陛下前来视察工作了,众人得了命令也不敢擅自离开,等陛下走了才三三两两的散了。 再离开前,看着陛下走进贡院的背影,众人心里难免紧张。 刚送走宝亲王,宝亲王事事追求完美,找出的问题他们还没来得及去改善,陛下就来了,同样的问题,他们要挨两顿批。 想到此处,众人离开前,相互对视一眼,连饭都吃不下了,只盼望着陛下能够不要太过严苛,后日就是会试。 问题被指出后,他们一定会加紧改善的,但时间问题也是问题,众人皆希望今年的春闱能够顺利结束,圆满成功。 第840章 梁崇月手里拿着周萱做的明朗提出的问题记录,一处处地方检查过去,凡是明朗提出过的,她便按下不表,没有提到的,她才会着重点出来说两句。 李温在前面做引导,周萱手中拿着新的册子记录陛下提出的问题重点。 等带着母后将整个贡院都逛了一圈后,天色都有些暗了。 “新的御寒物品可都准备好了?” 梁崇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周萱,这件事是她提出来的,自然是她跟着跟进。 “回陛下,都准备好了,京城春日夜晚冷,号舍的门窗都重新加固过了。” 梁崇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周萱手上捧着的册子。 “今日就到这吧,这些问题尽早解决,今年驿站使团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贡院里给朕看严实了。” 贡院里有人犯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礼部的人,看着李温花白的发,梁崇月出言提醒了几句。 免得李温年纪大了,日日忙活春闱的事情,把其中最重要的一点给忘记了。 春闱,公平才是最最要紧之事。 若是春闱的科举场上都不能为百姓保证相对公平,百姓的晋升之路就彻底断送了。 到那个时候,寒门再也出不了贵子,百姓和贵族之间出现难以跨越的天堑,心怀抱负的百姓不会甘愿一辈子为奴为婢,埋头在田地里刨活养家。 “是,陛下放心,贡院里外都安排了值守的官兵,会试开始后,一定加强每日的巡察,确保春闱的公平。” 陛下一句话点透了李温,这几日他都在忙活春闱的事情,几乎是住在贡院里了,却漏了这一茬。 这些使团不走多半和宝亲王有点关系,他们是不会插手春闱之事的,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可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就未必了。 天色渐晚,贡院里开始冷起来了,李温的背后却全都是汗。 梁崇月该说的都说完了,和母后在回宫的马车上,听着母后对明朗的夸赞,跟着应和了两句。 “明朗确实是个刻苦的好孩子,母后这几日可要命小厨房多做些明朗爱吃的东西,给她好好补补。” 这些日子明朗有多卖力,梁崇月都看在眼里,她从前就是这样过来的,明白明朗的不易,从前她最累的那段时间,每天最放松的时候就是用膳的时候。 不管是在养心殿里和渣爹一起吃,还是在翊坤宫里和母后一起吃,吃饭都能算是她一天之内最清闲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去想,那两刻钟的时间就尽情的放空脑子,再大的事情也等吃完饭再去做。 向华月似是也想到了崇月从前,应下后,话都少了,梁崇月一看就知道母后这是在脑子里想菜单了。 回宫之后,梁崇月将母后送到了慈宁宫,看着偏殿的还亮着光,抬脚朝着偏殿走去,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明朗已经沐浴更衣过了,白天里那件淡蓝色的袍子被换下。 “儿臣参见母皇。” 梁崇月将明朗拉了起来,直接带着她走进殿内。 “朕今日带着你皇奶奶去了贡院,做的不错,考虑的很周全,做的稳妥,你皇奶奶回来的路上一直在夸赞你。” 对明朗,知道不论她怎么夸,明朗心里都有数,不会飘得厉害后,梁崇月便开始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一直埋头做事,总是会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的,梁崇月深知这一点。 “我要学的还有很多,我现在的成果都是母皇一点点教出来的,皇奶奶夸赞我的时候,肯定也在心里夸赞母皇了。” 明朗这张嘴巴有多甜,梁崇月是清楚的,毕竟是她的女儿,这说小甜话的本事也是和她学的十乘十了。 “就你会说,从会试开始后,你凡是出宫身边一定要给朕带好暗卫,不要嫌麻烦。” 梁崇月知道明朗嫌暗卫有时候麻烦,还会暴露她的行踪,但是这是保护,梁崇月不想春闱的时候,明朗出什么乱子。 那年在贡院门口被杀手刺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是做局,但当年有人胆敢这样做,保不齐现在不会。 “是,我明白的,斐禾已经往我身边安插了十个新的暗卫了,加上之前的,尽够了。” 斐禾做事严谨,有明朗这句话,梁崇月放心了不少,又和明朗聊了几句她先前没有发现的问题后,梁崇月才起身离开。 明朗将母皇送到慈宁宫的门口,被母皇赶了回去。 坐在寝殿里,明朗开始回想母皇今日的话,尤其是那两处她没发现的问题。 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确实有人这样作弊成功后,后来查了出来,此事才暴露。 明朗沉思许久,想明白了她和母皇之间的差距。 母皇今日虽夸赞了她,但比起母皇,她还差的远了,真不知道母皇在她这个年纪是怎么做到那个厉害的,叫她现在骑马都赶不上。 当晚,明朗又吃了一碗宵夜,最近脑子用的多,她到了晚上就饿。 最近一天四顿饭,感觉个子好像又长高了些。 会试当天,梁崇月照例上朝,不过今日明朗不在,她人已经到贡院门口了。 梁崇月下了早朝,看着面板上明朗高作上首的位置,系统还特别贴心的在旁边将她当年做主考官的照片挂了出来。 两张同样稚气未脱的脸,不同的是,梁崇月那时的眼神已经十分犀利了,只是看着照片,明朗明显青涩的多。 梁崇月将李彧安派出去给明朗做军师,春闱之事上,他和李温最是相熟,配合默契。 有李彧安在,明朗那里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给朕看看各国的美人都走到哪里了。” 面板上的画面跳动,很快就切到了梁崇月想看的。 或许是着急赶路,这些美人各个都风尘仆仆,脸上都带着面罩,阻挡路上冷风的同时,还能保护漂亮的小脸。 面板上看不清楚脸,不过系统那里有资料,画面在各个美人身上切换的时候,美人的资料就到梁崇月手上了。 随意翻看了两眼,梁崇月就把东西收了回去,计算了一下时间,春闱结束后,她的新政就可以开始送往各国了。 第841章 这边梁崇月计算着时间写新政,明朗坐在贡院外面注视着每一个前往检查的考生。 每年都有考生夹带小抄和其他作弊的工具妄想蒙混过关,被发现后即刻取消考试资格,十年内不许再考。 “这是新送来的手炉,将手上那个冷了的换下吧。” 李彧安就站在明朗身边,礼部常年经手春闱事宜,检查小抄这样的事情,不会有多大的问题的。 若是这些人都检查不出来,明朗距离这么远看着,也定然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上有政策,下面就会有对策。 科举一旦中榜就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哪怕是被禁考十年,也会有人冒着这样的风险,钻一切能钻的空子,只为了能把小抄带进考场。 明朗将手中还暖和的手炉给了父君,眼神却未从排队检查的考生身上离开过。 检查分三步,每个考生都要被检查三遍,最后一遍要进去隔间内,将身上的衣服脱下,以防这些考生把小抄打在衣服里面。 这是明朗第一次完全脱离母皇自己做事,前期所有要操心的事情,母皇都为她处理好了,她知道母皇的用心,春闱结束后,不到一月就是她及笄的日子。 她走在母皇铺好的康庄大道上,绝不能让母皇失望。 贡院外,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李彧安看着明朗严肃的眉眼,忍下嘴边想要劝慰的话,坐在明朗身边,陪着她一起审视这些即将进入贡院的考生。 “你身上带着这些大米和苞谷粒做什么?早五年前开始,贡院就为每位考生提供一日三餐了,这些东西都用不上。” 说着,检查的官员就开始伸手掏兜,从那名考生身上掏出了两小把大米和苞谷粒。 面对检查的官员警惕、狐疑的眼神,被查到的考生紧张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从小养成的习惯,太紧张的时候会忍不住吃点米和苞谷,我不知道这个不能带,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哪是哪里人?去年年前就有政令通知到各州郡县,你不知道此事?” 被质问的考生吓得脸色惨白,身后跟着等着排队接受检查的考生见看见这一幕,一个个都难免跟着紧张起来。 “我是沧州台安县人氏,可能是我自己没有注意看县里公告,这位官爷您行行好,放我进去吧,我真的是不知情此事才误将这些东西带进来的。” 检查的第一道口子那里闹出了点动静,明朗闻声看去,远远看见检查口的桌子上被搜出来的一堆东西里面有一捧大米和一盆苞谷粒。 “怎么会有人带这东西进贡院,母皇心疼考生早就在贡院里备好了厨司,每日三顿都由贡院出,这人不知道吗?” 明朗眉头微微皱起,看向第一道检查口,李彧安也听到了动静。 他的视力不如明朗这样练武之人的好用,只能看见那里大概的物件。 “陛下已经明文规定了不许携带一切与会试无关的东西进去,犯错就该受罚,这条政令可不是今年才下的。 科举选拔的是有才之士,为的是天下苍生,他连五年前下发的政令都不清楚,临近春闱,连县里的公告都不注意的人,就算是中榜了,也是个马虎大意的。” 官场上混不了几年,这辈子死前能混到五品荣休就已经是万幸了。 后面这一句,李彧安没说出口,此时要是陛下在这里,只会往那里扫一眼,不会多费时间在这样的小事上。 “也是,人总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明朗收回了视线,母皇下发的所有针对春闱的政令都有些过于严苛了,但母皇做事有自己的原因。 百姓想要通过科举改变命运就该学会遵守政令。 检查的第一道口子那的闹剧很快就被平息了,不甘心的考生还想再说什么,被人值守的官兵架着离开了此处。 后面排队的考生见状一个个都坚持起了自己的东西来,生怕自己无意间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在身上,一会儿被检查出来取消了今年参加春闱的资格。 这一幕,梁崇月在系统的面板上也看见了,今日明朗不在,所有的奏折都只能她自己批阅,省下了检查的功夫,却逃不掉要看满篇都是废话的奏折。 只要翻开是废话的,梁崇月都大致扫上两眼就放到了一边去。 对专门写废话的官员名字留个印象,写得多了,她存着一块处罚。 “宿主,那小子哭得好惨哦,感觉整个贡院门口都能听到他在哭,瞧着好可怜。” 系统看见宿主在批阅奏折,贴心的把声音调小了些,免得宿主听多了心烦,到时候再把气撒在他身上。 “所以你觉得这样的小事应该再给他一个机会?放他进去科考?” 梁崇月手上批阅的笔不停,连头都没抬一下。 “也不是吧,他自己也有点问题,连公告都不注意看,感觉就算是进去考试了,也够呛能考得上。” 这句话,梁崇月倒是没有反驳。 “人在没考上的时候说得都是考上以后会为国为民做些什么,考上后,就会暴露真面目,他连朕下发的政令都不放在心上,朕还指望他考中后能对朕的百姓有多好吗?” 科举从第一步开始就在进行筛选了,这小子也是背,这种脑子和运气万一真叫他考上了,感觉放在哪里都是百姓的灾难。 系统被宿主说服了,默默闭嘴,继续看面板上的画面。 贡院外的检查还在继续,随着梁崇月龙案前的奏折越来越少,检查也慢慢进入了尾声。 “啊!有蛇!” 梁崇月落笔的时候,面板上突然传出女子的尖叫声,梁崇月下笔的手一顿,在奏折上落下重笔。 梁崇月将这本奏折上的阅字写完,才抬起头看向面板。 今年这场春闱从检查起就这么不平静,看样子是有人刻意而为了。 面板上的画面被打了马赛克,梁崇月简单扫视了一圈,画面是在转播贡院外面女子检查的隔间。 第842章 这个时候不该有蛇出现在贡院附近才是,贡院为了防止有各种蛇虫鼠蚁出现,打搅考生考试,早一个月之前就在做防虫措施了,雄黄粉撒的,梁崇月前两天去的时候还有味道。 散都散不干净,这蛇现在出现要不是人为的,就有鬼了。 梁崇月把毛笔放下,面色凝重的靠坐在龙椅上静静的看着贡院外的这场闹剧。 有李彧安和李温在,他们都是春闱场上的监考的老人了,这种小事很快就被处理好了。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周萱带着人从检查的隔间里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的人手里抓着的麻袋,从外面看都能看到里面疯狂扭曲的蛇有多大。 刚检查完的女孩们脸色还带着受到惊吓后的惨白。 梁崇月看得面色微沉。 “加强各个检查口的检查,我倒要看看这么费劲心力的捣鬼,这些人到底是为了谁。” 明朗的声音从面板上传了出来,梁崇月听完面色微微转晴,没再继续费心在这件事上,开始继续批阅奏折。 这件事就算现在查不出来,会试开始后,系统总能查出谁有问题。 只是梁崇月现在摸不准,背后的人这么做是针对明朗,还是只是单纯的想春闱作弊。 能把手伸进贡院里,还能放这么长一条蛇进来,幕后黑手的手段肯定不止这些。 会试还没开始,这小小神通可帮不了谁作弊。 等梁崇月将奏折全都批阅完,贡院外头也安静下来了,考生进入贡院,这些日子不论是谁都不准靠近贡院大声喧哗,一旦违背者直接送进牢里起步先关三天。 后续再根据情况严重与否,重新定夺。 奏折批阅完了,梁崇月打开面板,把系统面前正在分屏中的画面转到了自己的面板上。 “你慢慢查,朕帮你看。” 系统在看回放里是谁放的蛇,梁崇月正好看明朗。 贡院外的考生都进去了,明日正式开考,明朗命人将蛇从麻袋里放了出来。 贡院里外的草药味道散都散不下去,那蛇一被放出来就痛苦的扭曲。 明朗看着那蛇身上的花纹,是条毒蛇,要不是这贡院撒的雄黄粉够多,这蛇今日就要伤人了。 “拿远点处理干净,这些日子加强对贡院的巡察,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人和事,立刻上报。” 这蛇来得不声不响,背后之人比这毒蛇还要毒,明朗真没想到还有人敢在春闱上搞事情。 不清楚这蛇是冲着她来的,还是为着谁来的。 明朗今日一整天都待在贡院里,直到天黑了才卡着午门落钥的点回宫。 回到慈宁宫,吃了一碗皇奶奶命人准备的夜宵,明朗简单洗漱了一番,倒头就睡。 梁崇月已经收到了这蛇的来历,看着面板上的画面,梁崇月严谨的估算了这件事的危险程度,深思熟虑后决定先不抓人,就当是给明朗练练手了。 虽说是练手,但该有的监管还是不能少的,梁崇月把名单给了斐禾。 “从今日起给朕将这个人秘密监管起来,不论看见这个人做了什么事情在确保明朗安全的前提下都不要管,只上报给朕,另外给朕看住他。” 斐禾接过陛下递来的名册,看着上面的名字,有些惊讶。 今日贡院门口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也派人去查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陛下给的名册上的这个人了。 “是,属下明白了。” 斐禾带着名册离开养心殿的时候,比起监管这个人,他更好奇要是这个人就是今天之事背后的真凶,陛下身边到底养了个多厉害的侦查高手,速度竟然比青玉阁还要快。 被点到名字的系统正在干饭,它看见明朗吃宵夜后就饿了,饭刚送来才吃了两口就感觉鼻子痒痒,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急了,米饭进了鼻子里。 系统走到一边擤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后才回去继续吃饭。 春闱开始后,梁崇月就命系统时刻观察着贡院和驿站的情况。 至于那个幕后之人,有斐禾看着,梁崇月不担心。 贡院里正式考试第一天,天就下起了绵绵细雨,原本就冷的天,这雨一下又潮又冷,贡院里的考生眼看就要受罪了。 梁崇月站在窗边看着,感慨了一声后,就转身回了内殿。 这雨一连下了三天,眼看会试还有两天就要结束了,才终于放晴了。 “陛下,宝亲王在外面求见。” 梁崇月奏折刚批阅完,连笔都没还放下,看着龙案上摆列整齐的奏折,梁崇月无奈摇头: “她倒是来的凑巧。” 云苓在陛下身边伺候着,只一眼就猜到陛下话里的意思了。 “让她进来吧。” 梁崇月将笔放下,明朗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东西。 “儿臣参见母皇。” 梁崇月转了转有些酸的脖子: “起来吧,你不在贡院里待着,来找朕何事?” 明朗将手上查到的证据递到案前: “回母皇,我查到了那日将毒蛇偷放在贡院外隔间里的人是谁了。” 梁崇月挑眉看她,在明朗的注视下伸手拿过证据打开,看了眼上面的名字,轻啧了一声。 这人确实是命人放蛇的那个,却不是真的幕后黑手。 朝堂局势弯弯绕绕,真真假假,以现在的人力去查,想要查到真的幕后黑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的。 更不必说此人还为自己准备了那么多的替死鬼,他若是这次干完后就收手,明朗就再难查到他了。 “你想怎么做?按照你的心意去办就行了,朕信你不会有错。” 梁崇月将名册还给明朗,这件事她不想插手太多,她会一步步引导明朗查到幕后黑手,但不一定是现在。 这么好用还是送上门的磨刀石,不让明朗付出点什么行动或是代价就轻易查到,实在是浪费。 明朗将名册拿了回来,对上母皇信任的目光,这些日子的疲惫一扫而空。 “是,那儿臣这就去办。”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看着明朗匆忙离开的背影,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龙案,手腕上挂着的玉捻时不时的碰撞到发出声响。 第843章 当晚梁崇月就收到了太常寺侍郎家被查封的消息,明朗亲自带的人去查封的,还搜出了一批本不该出现在那的东西。 “母皇,太常寺侍郎府中搜出了一堆考题,我看着其中有几题和今年会试卷纸上的题目相近,其中可能有考题泄露的风险。” 梁崇月靠坐在罗汉床上,正在看明朗送上来的那一堆废纸,上面字迹潦草,像是有人匆忙之中写下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其中存在的问题。 “这东西是从哪里被搜出来的?” “回母皇,是那侍郎的书房里,我赶到的时候,他正准备焚烧这些考题,已经有几张被烧毁了大半,送到大理寺去尽力复原了。” 梁崇月手上的纸上确实残留着淡淡的烟火味道,每年科举的考题都是梁崇月过目后定下的。 看着这上面和今年会试卷纸上十分相近的题目, 梁崇月全部看完后,施施然的将纸放下。 “确实相近,不过今年会试已经过半,还有两日就结束了,就算是在他家搜出了一样的题目来,明朗觉得该如何办?” 明朗的目光从母皇手边的那堆废纸上移,对上母皇等待的目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回母皇,儿臣觉得此事有怪,一切都太过凑巧,像是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我去一样。” 梁崇月没有出言打断,保持着倾听者的姿态,等着明朗将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 “我觉得放蛇一事一定是太常寺侍郎所为,但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人,这人把他推出来,只是替罪羊,想要赌我会不会抓到人之后就此收手,敷衍又尽善尽美的完成母皇的吩咐。” 用一个死了也不痛不痒的人去试探清楚未来君主的行事风格和品行如何,这人当真是老算计。 “我不论继不继续调查下去,都会有新的替罪羊送上门来,背后那人藏得极深,母皇可知他是谁?” 面对明朗的直白询问,一切都在梁崇月的意料之内,有些事情想清楚了,她就不愿意多费功夫在没必要的人身上,所以她迟早都会问到她这里来。 “这件事朕已经交给你去办了,你抓了个替罪羊,拿着一堆废纸来问朕谁是幕后之人,明朗,母皇跟不了你一辈子,有些脏水还得你自己去淌一遍。” 梁崇月这话说的已经够直白了,与明朗对视时眉头微微挑起,像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觉得她能做好的同时,也只把幕后之人当作跳梁小丑。 “所以母皇是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是谁了?” 梁崇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呼之欲出的结果让明朗忍不住喉头发紧,她查了五日的结果就只有这点,母皇却已经顺藤摸瓜查到了幕后之人。 她连母皇是何时查到的都不清楚。 这其中的差距足有一江之隔,说不定这还是母皇故意对她放水后的结果。 “放心大胆的去做,能被当作替罪羊送到你面前来的大多不无辜,只是罪不至此罢了。” 明朗就算是抓到了人就会去再三调查,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这外露明显对处事风格,她相信那个老东西肯定也发觉了。 在朝为官,谁能真的清清白白,就算是自己可以为了高官厚禄、子孙前途,克己守礼,哪家没有不争气的孩子。 身为父母长辈,谁能忍住不庇护自己的孩子的。 人无完人,这世上没几个干净人。 知道从母皇这里问不到任何东西了,明朗便不再把目光纠结在那堆废纸上。 “不管这堆废纸是何时书写的,会试的试题都有泄露的风险,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请母皇恩准。” 梁崇月对待这样好学上进的明朗一向都是温柔和煦的。 “你我之间何须用这个‘请’字了?” 明朗喉结微微滚动,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请母皇改变殿试考核的方式,会试的试题虽不曾完全泄露,但到底存在风险,我想请母皇停用原本定下的殿试卷纸,改成新的。” 梁崇月沉默着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明朗可知从现在开始距离殿试开始还有几日?” 不到半月,如今会试的试题有泄露的风险,礼部阅卷的考官不仅要批阅奏折,还要从那些过了的卷纸里找寻可能有问题的。 任务量增加的不是一点半点,而且选出可能有问题的卷纸是个得罪人的活。 考生能够出线,他们本身就有实力在身,十年寒窗苦读,如今好不容易得见天光。 那些最后被选出来的可能有问题的卷纸中必然会有被冤枉的,要是还要再半个月内加紧赶出一份殿试的卷纸,那礼部那些官员怕是要忙的脚不沾地了。 到时候忙中出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半个月的时间,礼部要批阅卷纸,还要选出可能有问题的卷纸出来,明朗不是谁都是你,他们不比你年轻有活力,那群老家伙忙中出错,到时候你手头的事就更多了。” 就更不必说还要查人了,今年春闱一过,那人就没必要再继续冒险了,从此把手藏在暗处,明朗就彻底查不到他了。 梁崇月的担心都是出于实质,从系统查到那个人起,梁崇月心里就已经为明朗规划出了一条最好走的路出来。 可以避免掉更多的麻烦,也能将那人终结在他的计划之中,不过可以预见明朗自己选了一条不太好走的路。 春闱这件事压在身上,她要顾虑的很有很多,抓人在明朗那里只能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今年的春闱。 “可母皇从第一次接手春闱事宜开始,不就严打各种作弊犯罪,哪怕得罪再多的人也励志要给天下读书人一个公平吗?” 明朗不明白她选的明明是和母皇当年一样的路,母皇为何不理解她。 梁崇月对上明朗那双倔强的眼睛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谁来出这新的卷纸呢?你?还是朕?” 这年头不会带团队就得自己累死,眼看明朗陷入了良知的牛角尖,梁崇月干脆改变思路,从新的角度引导她在另一个方面的成长。 第844章 明朗被母皇问的明显一愣,以她的学识还不够能出殿试卷纸的程度。 母皇将春闱大事交给她来办,她接手的时候,春闱的大致都已经筹备好了。 她相当于是捡了个现成的,现在还弄成了这样,她自然不可能再因为这事去麻烦母皇。 她也没有这个脸请母皇出山为她出殿试的卷纸。 梁崇月看着明朗陷入短暂沉默就知道她对自己的文学造诣不够自信了。 “朕不是不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不过在殿试开始前三天,新的卷纸就要送到朕的面前来,朕看过了,过了朕这一关,朕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办。” “你觉得这样可好?” 梁崇月把选择的机会交给了明朗,也不把话说死,路在她脚下,怎么走全凭她的心意来办。 最后若是来不及了,这件事也只有她们母女二人知道。 明朗年纪还小,人生这条路不可能一帆风顺。 今年的春闱一波三折,不管最后明朗把这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于她都是成长。 是好,是坏,她都接受,有她在,明朗的人生还有很大的容错。 “多谢母皇,我一定能在殿试开始前三天,把新的卷纸呈到母皇案前来,母皇放心。” 梁崇月抬手将她挥退,看着明朗头都不回的离开,等人走到院子里,梁崇月转过身从窗子往外面看。 明朗步履生风,看那架势是有主意了? “小狗,给朕盯着明朗。” 宿主和明朗说话的时候,系统就趴在一旁的垫子上看着,驿站和贡院里的热闹都没什么意思了。 没有什么比母女对弈更有意思的了。 “收到,我一定盯得死死的。” 明朗那里有系统盯着,梁崇月重新把目光落在了手边那堆废纸上面。 这些题目确实多少和今年会试卷纸上的试题沾边了,但其中又有些不同,这才是最古怪的地方。 太常寺侍郎背后的那个人想把明朗的注意力往春闱上引导,却又不敢把真的试题写在这些废纸上。 是没有,还是不敢? 梁崇月伸手在废纸上摩挲着,指尖不知什么时候起也带上了淡淡的烟熏味。 “平安。” 梁崇月朝着外面喊了一嗓子,平安快步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尚未散去的寒气。 “陛下,奴才在。” 梁崇月随手从这堆废纸里面抽出来一张递到平安手边。 “明朗今早查封了太常寺侍郎的家,这东西就是在他家里找来的,还有被烧毁的在大理寺复原,你派人去盯着,一有结果就去给朕对比字迹,另外去把他从前递上来的奏折给朕找来。” 这废纸上的字迹实在潦草,不像是刻意写成这样的,更像是有人被明朗逼急了,这才匆忙给自己寻了个替罪羊。 为了让这替罪羊更加真实些,这才有了这堆废纸。 平安恭敬的从陛下手上接过那张纸: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离开之后,梁崇月一边品茶,一边看着系统架在她面前的面板。 明朗才出养心殿,这么快就到了坤宁宫了,打得什么主意就连系统都看出来了。 梁崇月笑着看面板上明朗和李彧安讨价还价,连画饼带骗的哄的李彧安提笔开始写卷纸。 “宿主,我感觉明朗和你越来越像了。” 梁崇月被系统这句话说得一愣,在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地方,她的宝贝一言一行都带着她的影子,梁崇月眼底欣慰的笑意中裹挟着快意。 她的宝贝越来越像她了,总有一天会接过她手中的权柄,成为这天下新一代女帝。 殿试的卷纸有李彧安在,就没什么问题了,面板上李彧安看着明朗离开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般的笑着翻书提笔,日夜赶工,只为他的女儿能够赢下这一战,向所有人证明自己。 关掉面板,梁崇月起身去准备殿试的最后三道大题,不出意外,李彧安过两天就会带着殿试卷纸的初版来找她了。 前面的那些题目李彧安一个人出没什么问题,但最后的三道大题梁崇月还是要参与设计的。 李彧安已经许久不在朝堂为官了,如今朝堂需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谁比梁崇月更清楚了。 梁崇月翻书的时候,系统的面板也开在面前,用系统面板做资料搜索比她翻书来的方便。 系统就在身边趴着,有什么需要的只要和系统说的一声,很快就能查到。 申时的时候平安带着大理寺的结果和太常寺侍郎从前呈上来的奏折回来了。 “陛下,大理寺出结果了。” 梁崇月停下手中笔,将写到一半的纸张盖住,平安将东西放在她的龙案上,梁崇月抬手示意他退下后,直接把东西给了系统让它去做对比实验。 这种东西当然是系统机器做出来的准确度高,还不会出错。 梁崇月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活,实在没空纠结这些。 “查清楚之后,再给朕出一份纸质报道,写得简单些,一会儿给明朗送去。” 梁崇月说完,把平安呈上来的东西全都给了系统后,就开始继续忙活卷纸的事情。 一人一狗在养心殿里忙活到了半夜,系统机器那里才出了结果。 梁崇月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缓了缓身体的困倦后,才开始仔细看起系统的对比结果。 “宿主,这东西就是太常寺侍郎自己写得,不过写得确实潦草了些,像是被人压着写得,还挺赶时间。” 梁崇月看完对比结果后,又看了面板上大理寺复原图精修版,被烧毁的几份更加明显,上面全都是试题,有一道和这次会试的题目一模一样,梁崇月看完后将东西放下: “平安。” 养心殿里灯火通明,平安一直候在外头,陛下不睡,他也不敢合眼。 “陛下,奴才在。” 平安从外面进来,梁崇月抬头看他: “大理寺那里可安排妥当了?今日这修复好的内容一个字都不准给朕传出去。” 平安对上陛下冷漠威严的眉眼,他在大理寺对比字迹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上面的内容不简单,原来真的有问题。 “回陛下,奴才已经安排妥当了,凡是参与修复者都能保证此事绝不外传。” 第845章 平安做事有分寸,梁崇月按下手边的报告,改变了主意,决定不给明朗了。 这东西给了明朗作用不大,不给她让她自己去查,给点紧迫感也不错。 “这些日子明朗待在贡院的时间比宫里都长,一切饮食起居都给朕照顾好了,除此之外,她不说,不必管。” “是,奴才明白。” 平安从养心殿里出来后,抬头看了眼今晚的月亮,缺了一角,不算圆,希望今年春闱能顺利结束吧。 接下来有的要忙了。 一个小太监外面进来,平安快走几步远离了养心殿,走到院子里去,那小太监就等在那里。 “师父,大理寺那都处理好了。” 平安对比过那复原后的字迹,自然知道那里头写的是什么东西。 “此事重大,你若是做不好,小心你的脑袋。” 平安在那小太监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一个眼神甩到他脸上: “这些日子你就在大理寺看着,凡是参与修复的官员一步不准离开,什么时候我叫你回来,才能放他们走。” 都是朝堂官员,平安只能用这种方法捂住他们的嘴巴,这参与春闱作弊的手都能伸到贡院里去,显然不是什么简单人。 太常寺侍郎都能拉来做替罪羊,朝堂之上能有这种本事的人不多。 平安站在养心殿的院子里,双手合十希望殿下能够顺利通过此关,能顺顺当当的过个及笄礼。 翌日,梁崇月下了早朝,刚回到养心殿,身上的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平安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陛下,贡院又出事了。” 梁崇月脱外袍的手没停,等坐到龙椅上,这才给了平安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今日一早,不知哪里来了一群鸟,一直在贡院上方盘旋,怎么都赶不走,后来更是直接冲进了贡院里头,值守的官兵杀了许多,才将这群鸟彻底赶走。” 鸟? 梁崇月看向平安的眼神晦暗不明,那老小子从哪里学来的怪招,为了他孙子春闱作弊疯了吧,什么都能用得上? “贡院现在什么情况?” “回陛下,因着今年天冷,贡院里头各个号舍都在挡风的竹帘外头加装了两扇小门,宝亲王殿下从鸟儿飞来起就命所有考生关上小门,不得命令不准开。” 考生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就是这鸟来的实在古怪,宝亲王殿下现在还在调查这些鸟是从何而来。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龙案上摆了一堆奏折。 “朕记得会试开始第一日,有个考生口袋里装了不少的米和苞谷粒,只是后来被查到赶走了,没让他参加今年的春闱。” 平安心中为着宝亲王殿下的事情焦急万分,养心殿里还烧着地龙,他额前的汗珠子一直在往下掉。 听到陛下这话,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事情串联起来了,但好像中间少了点什么,就算能串起来,也不够顺畅。 “陛下是说这些鸟可能和那日被赶走的考生有关系?” 梁崇月没有直接回应,而是伸手招呼云苓来给她研墨。 “此事朕已经交给明朗去办了,能不能处理得好看她本事了。” 这鸟来的稀奇,比起这鸟的来历,她更好奇,那老小子的孙子都要靠这样作弊了,还送来科举作甚? 也不怕哪天犯错,她一个不高兴直接给他孙子头斩了。 一个废物,养在家里就是了,费这么大劲就为了送到朝堂上给她添堵吗? 梁崇月抬手挥退了平安,开始处理奏折,刚翻开第一本,梁崇月就看到了有人参今年科举有泄题嫌疑。 梁崇月看完了这本奏折,目光锁定在了最后落款的名字上,连朱批都没有,直接扔到了地上。 “不用捡,今日这样的奏折不会少。” 梁崇月出言阻止了想要上前去捡奏折的宫女,本想着直接一通电话打到系统那里去,一转头看见它还在睡觉,想想还是算了。 等她把这些奏折全都批完再查也不迟。 高高堆起的奏折里面有五本是参今年的会试有泄题之疑的,梁崇月将其他奏折全都批阅完了,抬手示意宫女把地上的奏折捡起来送上来。 梁崇月把这些奏折全都摊开只留下最后落款的那一页放在面前,都是工部、吏部的都有,说得还挺全面的,怀疑的方向和原因都写得还算明白。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那老小子这些年应该捞了不少油水。 户部被他管着,等到抄家那天,应该很壮观吧。 系统这些日子一直在盯着面板看,看得眼睛都有些累了。 因为不运动,每日只趴着,消耗不大,睡得也不像从前那样死了。 从宿主开始扔第一本奏折起就迷迷糊糊的醒了,只是不想睁眼,不想再看面板了,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儿。 这些日子干活实在干累了。 系统一直拖到宿主把奏折都批阅完了,才彻底睁开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 “宿主,有什么需要我查的吗?” 系统脑袋上的毛都睡塌了,黏黏糊糊的凑过来倒是有几分娇憨在身上的。 “去给朕查查户部尚书范珲这些年藏匿的私产都在何处,朕准备过些日子给他一锅端了。” 听到宿主开始命它着手调查范珲,终于可以不用一直盯着驿站的那群外国人,系统感觉人生都有盼头了,讨好似的用脑袋蹭了蹭宿主的腿。 “会试还有两天结束,除了盯驿站外,给朕盯好了范保俊,范珲几次为他孙子作弊,朕估摸着都没有成功,眼看会试就要结束了,等到三年后,那老小子也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和胆量了,就这两天,他还要出手。” 明朗不知道能不能抓住机会,不过不妨碍梁崇月先一步把这些罪证都给范珲留好了。 必要的时候拿出来给明朗增辉。 除了驿站,现在又多了一处要盯着看的地方,系统烦的恨不能给自己来两下,刚才睁眼干嘛。 为什么不继续睡觉?平时不是蛮能睡得吗?今天早起装什么勤奋? 第846章 梁崇月没有错过系统给自己的那两下子,看得出来系统有些懊恼了。 不过这个时候都会装作不在意的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系统认命般的开始调查起了范珲这些年的私产都在哪里,梁崇月坐在龙椅上用着糕点,目光偶尔转到系统身上,见它查着查着做起来了,背影看着都难掩兴奋。 “宿主,你别说范珲那老小子还挺会贪的,要不是有我,就以那老小子贪污的本事,你让大理寺和刑部去查,给他们半年都查不明白。” 系统的话引起了梁崇月的兴趣,干脆挥退了殿中侍奉的宫人,一人一狗一边吃糕点,一边观赏系统的调查结果。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越积越多的银钱账册,每一笔钱旁边还有替范珲洗钱死掉的人名。 难怪系统说他会贪,这老小子不仅贪污,还知道洗钱,这一笔钱到他手上之前就洗干净了,就算是大理寺和刑部去查他,他也是干干净净的好官。 大理寺和刑部可能都没见识过这样的贪污手段。 “宿主,你别说他要是能把这脑子放在官场上,现在估摸都能进内阁了。” 梁崇月原本看着面板上那些用人命堆出来的洗干净的银两,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心情莫名阴郁起来。 “他进不去的。” 就算是真的让他进去了,梁崇月也会把他拖出来处死,连带着九族一起。 感受到身边宿主的情绪不对,系统默默挪开了一小段距离。 现在的宿主看着有点吓人,感觉范珲虽然活着,但已经是个死人了。 梁崇月起身从面板前离开,她怕再看下去,不等明朗查到范珲,她就要处死范珲了。 为官少有不贪的,但范珲贪就算了,他还想要尽善尽美,把每一笔钱都洗得干干净净,用百姓的命去换自己心安。 想到那些百姓痛苦的死状,梁崇月心里压抑已久的杀戮正在蠢蠢欲动。 日落之后,天都黑透了, 梁崇月才等到了明朗过来。 “儿臣参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从龙椅上起身,上前拉她起来。 “怎么回来的这么迟?过来陪朕用膳。” 梁崇月闻到明朗衣服上有股淡淡的臭味,伸出去的手嫌弃的收了回来,站在明朗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做什么去了?身上这么臭?” 明朗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还看见衣摆一角上沾到了鸟屎。 明朗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 “今日贡院鸟多,我现在就去沐浴更衣,母皇饿了先吃,不必等我。” 梁崇月还想说什么,明朗已经小跑着出去了。 梁崇月无奈叹了口气,这孩子今日亲自上场赶鸟去了? “陛下,要等殿下一起吗?” 云苓心疼陛下不知怎么了,今日到现在除了早膳外就吃了几口糕点,午膳和晚膳都说没胃口,不想吃。 这样下去对陛下身体不好,她想劝,可谁又能劝的动陛下。 梁崇月摆手坐回罗汉床上,等着明朗过来再用膳,她自己一个人实在是不想吃。 陛下坐着看书,云苓就在一旁候着,桌子上的糕点已经换了三回了,陛下连看都不看。 好在宝亲王殿下没叫陛下等太久,陛下才看了几页书,宝亲王殿下就来了。 “母皇,这个菜好吃,您多用些。” 明朗在殿外准备进来的时候被平安公公拦下,才知道母皇今日没有好好吃饭。 她在贡院简单吃了两口回来的,现在还不饿,干脆就坐在母皇身边为母皇夹菜。 梁崇月心情不好,但也很给面都多吃了几口。 “你吃饱了?” 见明朗不怎么吃,梁崇月放下筷子,等明朗点头后,用清茶漱口后,起身离开了饭厅。 明朗跟在母皇身后,看得出来母皇今日心情不好,她下意识觉得应该和今日贡院发生的事情有些关系。 可母皇是谁,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女人,只是贡院里的那点小事,尚不至于影响母皇心情才对,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能引得母皇这样不爽的,上一个连坟头都没有。 “是谁惹母皇不快,告诉我,我去解决了他。” 明朗伸手做刀,对着空气砍了两下,梁崇月被她孩子气的样子逗得轻笑出声。 “没什么,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多久。” 梁崇月转移了话题,她不想去深聊这件事。 “和朕说说吧,今日贡院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明朗今日前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回母皇,今日贡院飞来的这群鸟是有人饲养的,少说养了一年了,今日抓到了不少活口,我已经找好了兽园擅饲养鸟儿的宫人,等鸟儿再静养一夜,明日就能知道这些鸟都是从哪里飞出来的了。” 听了明朗的计划,梁崇月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抬手示意云苓把东西拿来。 明朗看着母皇放到她面前的奏折,不解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上奏今年春闱泄题的。 明朗在这些人的名字上一一划过,心中已然有数,她看到了一个最近很是眼熟的名字。 “拿着工部、吏部做筏子,这背后的人手还真长啊。” 明朗不禁感慨,这件事情她这边一直压着不想闹大,这人倒是比她还不怕事。 她有母皇,这人有什么?这么狂。 “你心中有数就行了,这些事情要是真的要闹,那就放任自流吧。” 闹大也有闹大的解决办法,明朗这边一味的压着,反而给了范珲发挥的机会。 那老东西最会这一招了。 明朗心里有数了: “所以母皇今日就是被这件事影响了心情?” 明朗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可能,要是这点小事都能影响母皇的心情,母皇也不会成为母皇了。 “不是,这件事不必再问了,你迟早都会知道的,不过朕还是希望你的速度能快些,别让外人把朕气死了。” 梁崇月说话的时候,盘玉捻的手都在用劲,看得出来是很生气了。 梁崇月转过头看着明朗,决定给她一个小小提示,也加速一下范珲的死期: “等到今年春闱结束,你就抓不到幕后之人了。” 第847章 梁崇月接过云苓递来的长巾,轻柔的为明朗擦干还在滴水的发梢。 明朗乖巧的坐在她身前,看不清脸上神情,正揉着系统的狗头沉思。 “母皇,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梁崇月将用过的长巾给了云苓,坐在罗汉床上看着明朗眼下出现的淡淡乌青。 “今晚就睡在养心殿偏殿吧,现在回去打搅你皇奶奶休息。” 明朗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那就叨扰母皇了。” 明朗离开后,梁崇月也起身上了床: “小狗,在商城里买些适合明朗吃得补药,这些日子她也辛苦了。” 明天就是会试最后一天,系统已经把范保俊的卷纸备份了,梁崇月简单翻了翻。 写得确实一般,难怪范珲这么着急的出手,得了这么个蠢笨的孙儿,还是一脉单传,恨不能举全家之力托举这么个蠢才,也就好理解了。 翌日一早,梁崇月踏出养心殿准备去上朝的时候,明朗也正好从偏殿里出来,天空还是暗沉沉的,看着叫人有些压抑。 “儿臣给母皇请安,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伸手将明朗扶起,看着她眼下的乌青,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 “今日就是会试最后一天了,再辛苦一日,回来后,我们一起去陪皇奶奶用膳。” 明朗乖巧点头,梁崇月站在养心殿的屋檐下目送明朗远去的背影。 “陛下,时辰快到了,该上朝了。” 平安提醒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梁崇月这才收回视线,抬脚朝着太和殿走去。 太和殿内,百官已经等在那里了,梁崇月面色如常的坐在龙椅上,等百官叩拜。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都平身吧。” 梁崇月靠坐在龙椅上,眼睛从这群人身上扫过,没有做刻意的停留,但只是这样就已经够一些人胆寒的了。 “陛下,臣有事要奏。” “说吧。” “陛下,江南春雨绵绵不绝,临安等地雨下了半个月没停过,农田都被水泡着,下流的百姓房屋也被冲垮了许多,这雨迟迟不停,还有越来越大之势,臣想请陛下下拨些银两用来安顿百姓。” “这几日呈上来的奏折上都有提到此事,朕已经命户部拨款一百万两白银用于临安等地的赈灾。” 梁崇月的视线转到范珲身上: “范爱卿,此事办的怎么样了?” 突然被陛下点名,范珲手上笏板一震,险些掉在地上。 梁崇月将他这一举动看在眼里,还以为这老小子敢犯事就不怕被发现,才叫了他一声就吓成这样。 “范爱卿可是身体不适?朕看你脸色不大好看,” 范珲做了亏心事,心里七上八下的,听到陛下的关怀,额前的汗一阵接着一阵,快赶上江南的雨大了。 “回陛下,臣没什么大碍,陛下吩咐的银两户部手续已经妥当,今日便可送往江南。” 梁崇月无言沉思,范珲心绪不宁,感觉嗓子眼里有气要往外出,忍不住想要打嗝。 “那就好,此事事关江南百姓,范爱卿要多上心。” “是,陛下放心,臣对百姓一向爱护有加,这批银两从水路送往江南一定是最快的。” 梁崇月只是看着他笑笑没说话,看得范珲汗毛都竖起来了才开口: “好,要是这批银两送到江南有什么损失朕唯你是问。” 范珲嘴比脑子快,这些年说话的技术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还想再说什么,被梁崇月抬手挥退。 她实在是不想听范珲满嘴跑火车了,只要这批银两送到江南的时候没什么问题,范珲就还能多活些日子。 要是有什么问题,那就交给明朗去查。 梁崇月算得很清楚,今日早朝上最重要的就是江南的水患问题,前几年国渠建成,她就有想法在江南再建一条,不过还没选好地点。 江南现在的地势和几千年后的地势大有不同,她人不到江南,国渠的修建也只能是想想。 等到朝臣都渐渐安静下来,也差不多到了该退朝的时候了,梁崇月却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众爱卿要讲的可都讲完了?” 底下鸦雀无声。 “那好,那朕来讲,朕昨日收到了几本参今年春闱会试有泄题之嫌的奏折,写得有理有据,朕看了也十分担心,毕竟春闱是关乎天下学子的大事,不知诸位爱卿可有时间陪朕一起看完这几本奏折,好好帮朕参详参详。” 听到陛下这样直白的提及春闱会试泄题之事,底下的大臣们相互对视了一眼。 昨日送了奏折的现在心都凉了,其他人则是疑惑不解,今年的春闱陛下交给了宝亲王负责,还有礼部尚书从旁辅佐,这些年都没出过什么问题。 怎么就今年有问题了? “陛下,今年会试开始到现在,臣从未听闻此事,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还是蒋老丞相先站了出来,有他开口,其他官员也敢附和几句。 “朕也未听闻此事,就是不知这误会是从哪里来的了,朕已经派宝亲王去调查了,想来结果也快了,不过在此之前,朕想听听昨日将奏折呈到御前的几位爱卿说说是因为什么怀疑会试有泄题嫌疑的?” 平安将奏折拿了上来,梁崇月没有接过,而是直接命他将奏折交到了蒋老丞相手中。 蒋老丞相伸手接过看了起来,梁崇月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冲淡了空气里陈年老木头的味道。 “一派胡言,为官之人竟然连这点判断都没有,一点小事也值得拿出来写这么多无用之言。” 蒋老丞相只仔细看完了两本,其余三本都只是大略看过,就知道写得内容大相径庭。 他在官场上混迹多年,这点小心思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听着蒋老丞相在太和殿上直言不讳,梁崇月隐藏在茶盏后面的嘴角弧度慢慢上扬,满意的低头继续品茶。 蒋老丞相好人做到底,直接把那五本奏折按照各部分好,交到了工部和吏部尚书手中。 事关春闱,李温已经伸手在等着蒋老丞相手中的奏折了,却见蒋老丞相略过了他,见他不解,还把他拉到身后,朝着他微微摇头。 第848章 李温不解的站在蒋老丞相身后,看着拿到奏折的两位尚书脸色铁青的转过头去看了几个人。 这段时间他忙得脚不沾地,脑子这才反应过来。 陛下一出手,就有人要遭殃了。 “陛下,是臣等御下不力,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他们这才胡乱上奏,还请陛下恕罪,念在他们也是为着春闱的学子着想,宽恕他们。” 到底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该保还是得保的,就算是要收拾也是退朝后的事情了。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看着,两位尚书身后跟着出来跪在太和殿上的五人。 “对对对,是误会,是我们的错,尚未查明真相就胡乱上奏,还请陛下恕罪。”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品茶,不发一言,底下的人一时摸不清陛下的心思,不知陛下是不是真的因为此事动怒了。 毕竟今年春闱的主监考官可是宝亲王,这些人说直接上奏说会试泄题,陛下动怒也不奇怪。 “陛下,臣回去一定严查这误会是从何而起的,明日早朝一定给陛下和参加今年春闱的考生一个交代。” 吏部尚书楼霄已经猜到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误会了,陛下这么多年严禁春闱舞弊,他手底下还能出这样顶风作案的高人,他回去一定要严查这误会是从何而起的。 “朕知你们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那这么说这件事真是个误会了?” 茶盏放下,梁崇月刚被热水温过的嗓子十分舒服,声音不轻不重的从上首的位置飘下来,落在众人耳中。 “是,陛下放心,臣一定将此事查明。” 梁崇月看向楼霄,她的吏部尚书可是个狠角色,不知道范珲找的这些人能不能忍住不把他供出来。 梁崇月目光从楼霄看向殿中众人,云苓此时出现为她换了一杯茶。 “那好,朕相信你们,散朝吧,今日就到这里了。” 梁崇月起身离开了太和殿,不去管她离开后的热闹。 一定比她想的要有意思。 “陛下,宝亲王殿下回来了。” 梁崇月今日在朝堂上拖了这么久就是在等明朗回来,她为明朗空出了时间,希望明朗这几日的努力能有个好结果。 梁崇月进到养心殿,身上的外袍还未脱下,就在四下寻找明朗的身影。 “母皇,这里。” 明朗手上拿着筷子,站在饭厅处,梁崇月笑着走近,净手后坐下。 “母皇咱们先吃饭吧,我都快要饿死了。” 明朗不急着说,梁崇月也不急着问,跟着她的节奏来。 等到早膳用完,梁崇月用清茶漱口后坐回了罗汉床上,才看见明朗从袖子里掏出一堆纸放在矮桌上。 “这都是我这几日查到的,有些事情,先前没有和母皇说明,是还没有查清楚,现在我都调查清楚了,还请母皇过目。” 梁崇月伸手接过明朗掏出来的这堆东西,有几张纸边角都皱起来了,应该是最开始的那几张。 梁崇月扫了几眼,发现中间连接不上。 “连个顺序都没有,要朕怎么看?” 梁崇月挑眉看向明朗,在明朗脸上看见懊恼后,手中拿着的纸张就被抽走了。 等着明朗重新整理好的空档里,仔细观察着明朗,还是那个稚气未脱的模样,脸颊上还挂着婴儿肥,就是眼下浮现淡淡的乌青,这些日子太忙了,没有睡好。 “母皇,我整理好了,请母皇再过目。” 在明朗期待的眼神注视下,梁崇月开始一一翻看起了她这些日子调查的结果,看到最后看到范珲和他孙子的名字都出现了之后,了然一笑。 “速度很快啊,怎么查到那个老小子的?” 梁崇月将纸张放下,比起这几张纸,她今日有的是时间听明朗好好和她说说这些日子的辛苦和成果的来之不易。 “范大人自己是个聪明的,奈何他孙子实在蠢笨,在鞋子夹层里藏了不少的大米,在贡院里头走路奇怪被巡查的考官发现,在他证明自己腿脚没问题后,只是留了记录,并未严查。 那日飞来的鸟中鸽子和雀儿最多,我去检查那些被抓起来的鸟儿的时候,瞧见那些投喂的谷子想起了这些鸟飞来的原因,顺藤摸瓜查到了范保俊的身上。” “他经不住用刑,供出了不少人,我今日一早去放鸟,看那鸟回去的方向和范保俊招供的供词一样,这才敢把这些东西拿给母皇过目。” 当然这其中,明朗不可能只凭鸟飞的方向就锁死范保俊一个人,那些血腥的东西没必要拿出来讲给母皇听。 母皇是刀山血海里拼出来的,自然是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感到害怕,但难免影响母皇心情。 “做的很好,朕还在想你还需要几日才能得出结果,比朕想的要快,那接下来呢?” 这件事已经在梁崇月这里过了明路了,接下来自然就是抓了范珲,可就这样抓了范珲,明朗可就要错过范珲藏在各处的私产了。 梁崇月只能勉为其难收入国库了。 “范保俊供出了范珲藏了不少好东西在私库里,说是随便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还没有摸清楚那些东西的位置,就是可惜会试今天就结束了,范保俊还在大牢里,身上都是伤,回不去范珲府,不然真想再留范珲在外面潇洒几日,等我摸清楚了他的那些私库的位置,再下手才值当。” 明朗长叹一声,十分可惜那批范保俊口中价值连城的宝贝。 “母皇,范珲是您选出来的户部尚书,您最清楚他耐不耐打了,您说他能扛得住吗?” 明朗半边身体都靠在矮桌上,将那堆纸张压出痕来。 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梁崇月看,梁崇月在她期待的注视下,缓缓出口那个她想听到的答案。 “他耐不住打,至多比他孙子能抗些。” 听到母皇对范珲的肯定,明朗嘴角的笑意都更深、更真诚了。 “那就好办了,母皇,我去抓人啦,您给我点人手。” 梁崇月在明朗伸出的手上轻拍: “春闱舞弊和贪污一起清算的话,就是诛九族的罪过了,他可能宁可死了都不会认。” 第849章 母皇落下掌心的力度很浅,明朗早已料到这一点,但事到如今,她只能先控制住范珲,至于那些被他藏匿的私库珍宝,只能后面再审了。 母皇的手从她掌心移开的时候,感觉到一个坚硬的东西落在手中,明朗低头,只有她掌心大的令牌落在她手中。 大小和上面的花纹都是她从前未见过的,不像是调令官兵的令牌。 “母皇,这个是?” 梁崇月牵起明朗的手在那块不大的令牌花纹上轻抚过。 “这是母皇早就为你准备好的,专属于你的一支军队,人不多,只有五千精锐,但足够你用了。” 这支队伍从明朗五岁起,梁崇月就吩咐斐禾和赤嵘开始选拔人才,经过一轮轮的筛选,五万人的军队,最后只有这五千人脱颖而出。 明朗的目光被掌心里躺着的这一小小令牌深深吸引,喉咙滑动,许许多多的话都堵在了那里。 “儿臣叩谢母皇。” 梁崇月坐在罗汉床上看着明朗朝着自己磕头,明朗是她唯一的孩子,整个国家最后都是她的,这点不过是开胃前菜。 “行了,快去抓你的人吧,再晚点,这人就要被吏部尚书提走了。” 梁崇月清楚楼霄的性子,一旦他查到是范珲动了他的人,还贿赂他的人打着他的名号去污蔑明朗,楼霄能直接杀到户部,把范珲从里面提出来。 先斩后奏,等拿到了范珲招供的证词,再来她这里请罪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是,儿臣这就去。” 明朗步履匆匆的出了养心殿,这范珲犯事不小,连楼大人都要抓她,她的速度得快些,这人落到楼大人手中,怕是就没气再轮给她了。 梁崇月转过头去看着明朗一闪而过离开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 此时窗边传来几声鸟儿鸣叫声,没过多久,一道黑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范珲有想跑的意思了。” 梁崇月接过青玉阁送来的密报,上面写着范珲今日在户部告假了,回家之后匆匆换下官服后就骑马朝着城门而去了。 梁崇月将密信烧了,轻轻转动坐久了有些僵硬的脖子。 “不管他了,明朗和楼霄都不会放过他的。” 梁崇月从罗汉床上起身,把手中把玩的玉捻重新戴回手腕上,抬脚朝着外殿的龙案上走去。 在龙案边上装着一堆卷轴的小鼎里挑挑选选,选出来两个塞到了斐禾手上。 “你和赤嵘带着两队人马按照这上面的指示,给朕把范珲的老巢都端了,所有东西全部登记入册后,送回京城。” 范珲那个老小子,把东西全都藏在了外面,京城里的范府就是一个空壳。 斐禾接过陛下递来的卷轴,明白陛下这是要收网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斐禾离开后,梁崇月慢悠悠的走到龙椅前坐下,开始今日的工作。 “宿主,范珲的那些私产不留给明朗去查了吗?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功绩啊。” 系统不解,宿主不是想要在明朗及笄礼前为她多添政绩吗?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都已经查清楚了,那交给明朗和交给斐禾他们不是差不多吗? 就是换了个人帮宿主把那些东西全都送回来罢了。 梁崇月批阅奏折的手都没停一下,回应系统的是奏折被扔到地上的声音。 “明朗的速度不够快,鸟来那一日,她就拿下了范保俊,范珲是个那样的性子,范保俊又能抗揍到哪里去? 她若是不等今日鸟飞,连夜求了朕的旨意去拿范珲,今天她送来的就不只是这些东西了,保不齐范珲扛不住刑部的大刑,能供出至少两个藏匿的地点来。” “棋慢一步,就不能怪朕捷足先登了,朕已经等了她好几日了。” 一直顺利不是什么好事,人这辈子不可能一直顺利,早些吃吃亏,多长点教训,以后就能少走弯路。 “明朗现在去追拿范珲会和斐禾他们在城门口碰到吧,明朗不会起疑心吗?” “自然会,不过她总得顾上一头。” 楼霄那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性子,他的速度不会比明朗慢到哪里去。 要是在城门口看见斐禾和赤嵘出城,她多犹豫片刻,就可能会被楼霄追上。 到时候两手空空,送到嘴边的肥肉都跑了,春闱就算顺利结束,于明朗来说,这点政绩也是输了。 宿主的实力系统十分清楚,宿主毕竟是活过两世的人了,明朗再刻苦好学,在宿主面前还是像个新兵蛋子一样,哪里是宿主的对手。 “别苦着张脸了,朕不是给了她一支五千人的兵马了吗?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想起那五千人的精锐,系统尴尬一笑,更加心疼明朗了。 刚拿到令牌的时候肯定是以为这是宿主对她的肯定,没想到是补偿吧。 希望明朗在城门口遇到斐禾和赤嵘的时候想清楚了之后别哭。 “会试要结束了,驿站那里你盯得怎么样了?” 还沉浸在对明朗的同情里的系统被宿主一点,立马起身远离了宿主身边。 它还是先同情同情自己吧,外面的草都长起来了,它都没时间好好出去玩一玩。 梁崇月又扔了一本上奏春闱泄题的奏折,这些人还真是嫌自己命大。 朝廷每年也没少给他们发俸禄,一个个都见钱眼开的替范珲办事,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分不清了。 梁崇月在看见有户部上奏的有关春闱泄题的奏折,冷笑一声,往旁边丢了丢,没和地上其他奏折混在一起。 今日是春闱最后一天,范珲这是没什么人用,也开始启用自己人了? 想到在系统面板上看见的范珲贪污的那些珍宝,落到明朗头上,政绩确实不小,但同样的,范珲都贪成这样了,十几年过去了,才被抓住,背后的那些人命官司实在太多。 显得她这个皇帝有些无能了,要不是范珲这次露出马脚,她都不一定能让系统去调查他,就更不必说发现他贪腐之事了。 她是准备在明朗及笄礼前为她多添政绩,但还没到要以她自己的圣誉为明朗添砖加瓦的时候。 只有她好了,明朗的未来才能更好。 第850章 明朗腰间挂着母皇赏赐的令牌,带着一小队人马前往范府,没抓到人,赶往城门时正巧与准备出城的斐禾和赤嵘碰到了一起。 “见过宝亲王殿下,陛下有令,我等先行一步,告辞告辞。” 赤嵘驾马离开,斐禾转过头去看见了明朗微微皱起的眉头,但陛下有令,他也不能多说。 “殿下一切小心,兵马就在京郊大营,殿下若有需要,随时可以调动。” 说罢斐禾也不敢再耽搁了,留下一句:“告辞。” 后驾马跟在赤嵘身后匆忙离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明朗眼波流转间,对两人的去向有了猜想。 心头阴郁一瞬,便调整好了心情,驾马顺着范珲逃亡的方向追去。 母皇已经很给机会了,是她没有抓住,看来母皇很早就知道了范珲藏匿宝库的位置,如今范珲逃亡,等她抓住范珲,严刑逼供下套出宝库位置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也不怪母皇现在就要派遣斐禾和赤嵘出城,范珲老贼奸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的。 现在于她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抓住范珲老贼,证据确凿不能让他跑了。 明朗留下一队人马顺着城门口值守官兵指出的方向追去,低头看了眼腰上挂着的令牌,调转马头前往京郊大营。 等楼霄审问出了内情,准备带着人前去抓范珲的时候,就收到了范珲出逃的消息。 “此事你是怎么得知的?” 楼霄脸色难看,黑沉沉的眼睛里似有烈火翻涌,能把人吞噬。 “宝亲王方才带着一队人马去过范府,得知范珲驾马出城了,人已经追出城去了,城门口还和陛下身边的青玉阁掌令和禁军头领撞见了。” 斐禾、赤嵘...... 楼霄暗自腹诽,抓一个范珲需要陛下派这两个人给宝亲王保驾护航吗? 陛下未免太看得上范珲了。 “他们都是去抓范珲的?” 来人摇头: “不像,宝亲王自己一队人马是从范府去的城门口,掌令大人和禁军头领看着来的方向是直接从皇宫过来的,出城后的方向也不大一致,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楼霄不再着急去抓范珲了,陛下此举肯定有自己的原因,范珲那老东西肯定有什么事情被陛下知道了。 不然斐掌令这么多年寸步不离陛下身边,这其中必然有事。 “大人,马儿已经备好,咱们随时可以出发了。” 马儿牵到身前,楼霄短暂思考了一下,翻身上马。 “你带着一队人给我盯死了范府,若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了范府,只要他是范府的人,一律打晕了带到城西,等我回来再审。” 说完,楼霄就驾马出了吏部,朝着城门而去。 “宿主,你说这楼霄不会是去和明朗比比谁先抓到范珲吧?” 这和未来主子抢活,可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干的事啊。 “楼霄那个脑子,和范珲共事多年,没谁比他更了解范珲会往哪里跑了。” 他哪里是去抢活的,他这是赶着去助攻。 这种在未来主子面前露脸的好事可不常有,楼霄不可能跟着斐禾他们去,坏了她的好事,他就等着和范珲做兄弟吧。 那就只可能是赶着去给明朗打助攻了,这样也好,有楼霄在,明朗也能省点事。 她还未忘记今天是会试最后一天,明朗还有主考官的职责在身。 今日的城门口十分热闹,好几批人马出城,楼霄赶到的时候,还不等他开口问,值守的官员就抬手朝着一个方向指道: “范大人往那个方向去了。” 今天这是有多少拨人在找范珲,这老东西是犯了死罪不成? “宝亲王殿下去了哪里?” 楼霄身量挺拔高大,坐在马上根本不像是个文官,更像是战场上历练过的武将。 “楼大人,宝亲王殿下的行踪不是我等可以透露的,还请大人见谅。” 值守的官兵这样说,楼霄也没了问下去的兴趣。 除了范珲,其他几队人马估计值守的官员都不敢说,罢了,他自己去追。 “你刚才说范大人去了何方?” 官兵抬手,将刚才指过的方向又指了一遍。 楼霄双腿轻夹马腹,朝着与刚才官兵手指相反的方向而去。 范珲那个老东西狡兔三窟,奸诈狡猾,知道自己难走了,离开的方向不过是他留下的障眼法。 现在人说不准都跑到哪里去了。 梁崇月批阅完奏折,系统十分贴心的将面板分屏,一边是近景,另一边是一张京郊的地图,上面有好几个正在移动的人头,就是明朗他们现在的位置。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与范珲越来越近的楼霄,果然还是老朋友更了解范珲。 “宿主,这老东西是想走西边的林子离开京郊?” 系统一和宿主一起看这些东西就忍不住话多起来。 “可是进了林子,马儿走过就会留下痕迹,那个林子里还有老虎,范老贼这个时候怎么不怕了?” 连它都害怕那个老虎呢,被斩首都好过看着自己被老虎一口一口吃掉。 “进林子是他的下下策,是不得已之举,现在天还没黑,等到天黑了,他最多待到天黑之前,一定会想办法从林子里出来。” 面板上范珲脸上不知何时沾上了蛛网,身上灰黑色的衣服上也是大片大片的蛛网,看着落魄非常。 从下朝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这人生的落差就能这么大。 “宿主,你怎么什么都能算的到啊?” 梁崇月一低头就对上了系统崇拜的目光,嘴角上扬的弧度表示她现在心情不错。 不过她也有算不明白的时候,她实在不懂,范珲一个贪污都能把自己贪得干干净净的人,怎么就能为了一个不争气的孙子做到这个份上。 前半生的努力全都搭进去了,现在连九族也要一块搭上了。 “可能有的人天生就是贱吧,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给自己找点麻烦出来。” 系统看向面板上宿主口中的贱人,正在辛苦穿行在林子里,马儿托着他,警惕又恐惧的走在林子里,感觉下一秒只要林子里有点什么动静,马儿就能直接把范珲摔下来,自己逃命。 第851章 楼霄在密林里顺着马儿留下的痕迹一路搜寻着范珲的位置。 “宿主,你说要是楼霄先抓到的范珲,那明朗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梁崇月没有着急回应,目光在面板上搜寻着范珲的身影,这老小子比她想的狡猾,好像对这片密林十分熟悉。 每回楼霄和他只剩下不到一百米就能碰到的时候,他就换了一条路走,哪怕有马儿行走留下的痕迹,楼霄一时半刻也抓不到人。 “看来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实验过从京城逃亡的路线了,天黑之前,楼霄抓不到他了。” 梁崇月旁观者清,在面板上能看得十分清楚,以范珲对这片密林的熟悉,他一定事先踩过好几次点了。 除非等到天黑,这片密林危险重重的时候,范珲才会因为怕死主动从这片密林里出来。 “别急啊,慢慢看,左右今日也没什么事,咱们就静等看着范珲最后鹿死谁手。” 系统在一旁越看越着急,就连面前摆着的一堆好吃的,对系统都没有吸引力了。 梁崇月伸手在系统的脑袋上揉了揉,轻声安抚小狗的情绪。 最近一直把它关在养心殿里,没放它出去放放风,傻跑傻跑,眼看最近情绪有些激动了。 梁崇月坐在系统身边,听到它磨牙的声音,都能想到事情结束后,系统终于自由,跑出去放风的时候,御花园和慈宁宫的后院会遭到怎样惨烈的摧残。 希望到时候系统上头的时候能有点眼力见,离母后喜欢的花卉远一点,要是都搞死了,她还要花时间去派人四处寻找新的移栽过来。 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移栽新的过来是小事,到时候来了活不了,母后生气,她就只能是把系统送去赎罪了。 至于到时候怎么样才能让母后消气,那就是系统自己要考虑的事情了。 “陛下,李温大人在外面求见。” 平安的声音隔着一道屏风传了进来,梁崇月只好起身,端坐回龙椅上,将这场热闹留给系统一个人去看吧。 “让他进来。” “李爱卿近日辛苦了,朕瞧着你都累瘦了,等到春闱结束,朕给你放个长假,好好休息休息。” 今年春闱事多如牛毛,李温这个老手看着都累得慌。 “臣多谢陛下,臣今日前来是有事请示陛下。” “李爱卿说吧。” 李温停顿一瞬,开口道: “陛下,今日就是会试最后一天了,臣四处寻不到宝亲王殿下,会试结束需要主考官在场,宝亲王殿下不在,臣想问问陛下,宝亲王殿下现在何处。” 梁崇月眼睛余光朝着面板的方向瞥了一眼,李温也顺势看了过去,只看见陛下的小狗在望着窗外发呆,别的什么都没看见了。 “咳。” 梁崇月轻咳一声,唤回了李温的注意。 “朕给明朗安排了些别的事情,她今日不得空,会试之事就全都交给爱卿来办吧。” 李温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宝亲王和陛下当年一样勤政,会试是大事,今日是会试最后一日,若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宝亲王不可能不出现。 “是,那臣这就回去准备结束事宜了。” 梁崇月轻应了一声,目送李温离开,系统的面板上没有太多的进展,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明朗到京郊大营了。 梁崇月靠坐在龙椅,看着面板上明朗骑在马上,一身华服都难掩周身气度,身后跟着精锐几百人,看着倒是有些威严和压迫感了。 楼霄还困在密林里,已经跟着马儿留下的痕迹寻觅了至少一个时辰了,还不得范珲身影。 气的楼霄将鞭子甩在一旁的树上,甩的噼啪作响,就连马儿都有些受惊了。 “范珲老儿,最好赶紧出来,不然等我逮到你,就将你捆在马后,一路拖到殿下跟前。” 梁崇月抬手,凭空让面板局部放大,这才发现楼霄从脖子向下,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都起了红疹。 看来这密林里各种蛇鼠太多,楼霄有点过敏症状了。 “宿主,你说楼霄不会死在密林里吧,我看他现在的状态比范珲没好到哪里去,感觉还不如范珲呢。” 系统的目光追随着宿主放大的画面看过去,稍加操作,楼霄身上的红疹原因就出来了,密密麻麻的诊断结果就挂在一旁的分屏上。 但到底不是真的诊脉,只是系统机器分析的结果。 “应该不会有事,楼霄也不是什么三岁小儿了,他自己应该有数才是。” 又看了一会儿,梁崇月就没心思继续看了,范珲上辈子属兔子的,他和楼霄两个人在密林里打转转。 面板上的画面看,两人总是忽远又忽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小趣味游戏。 梁崇月随手从柜子上拿下一本书翻看起来,系统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有系统在一旁看着,有什么情况,系统会第一时间反馈给她。 她不必担心会错过什么有用的画面。 系统这么一看就看到了下午,梁崇月一本书都看完了,再抬头的时候,天边只剩下了一抹斜阳。 “把画面切到李温那里。” 梁崇月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看着李温正带着人批阅卷纸,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朕要去用膳了,你要不一起?” 系统看热闹的时候吃得零食袋子全都塞进了梁崇月的背包里,这种包装袋不能随意丢在这个时代,背包里专门空出了一格给系统丢垃圾用。 “吃吃吃,这看得好没意思,天都黑了,范珲才偷偷摸摸的从密林里出来,不知道的还要他死里面了。” 系统那张小嘴越来越毒了,梁崇月怀疑是在养心殿里关久了,压抑的情绪只能靠嘴巴发泄了。 “今天有你爱吃的肘子,一会儿吃完饭,真的热闹就开始了。” 系统半信半疑的跟着宿主朝着饭厅走去,等梁崇月开动后,系统已经干完一个肘子了。 一下午盯着面板上热闹的疲惫一扫而空,有的只有对肘子的热爱。 梁崇月今日不饿,估摸着晚上可能还要再吃一顿,只简单用了些,等系统吃完,面板上原本分散的几人开始往一处聚集了。 第852章 除了斐禾和赤嵘越走越远,其他人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聚集。 “范珲要乘船跑路了。” 系统嘴里还叼着肘子,听到宿主这句话,直接一脚把饭盆踢到了宿主脚边,快步跑过来,它盯一整天了,可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错过了。 梁崇月坐在罗汉床上,手边是云苓看她晚膳没怎么吃,准备的果子和茶点。 面板上,入夜,密林里只有一些草、虫散发着微弱的光,光线实在是差,四处还都是蛛网,楼霄只能靠一根火折子微弱的光,辨认马儿走过的痕迹,艰难的跟在范珲身后。 “我丢,这范珲视力这么好吗?感觉他的不需要辨别方向都知道该往哪里走。” 系统咽下最后一块肉,等嘴巴被鸢尾姐姐擦干净,回到宿主身边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范珲驾马穿梭在密林里,速度比白天的时候还要快。 “不是他,是它的马。” 这马儿在密林里行动自如的样子比白日里更甚,看得出来是专门训练过的。 “范珲这个老东西想的还挺长远的。” 梁崇月由衷的称赞,不知道多少年前,范珲已经在筹备这次出逃了,毕竟贪污了那么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也是不可能的。 难怪马儿行走的痕迹明显,且不好掩盖,范珲都没放马儿去引开楼霄注意。 两个人在这片密林里待了一整日了,梁崇月不相信范珲真的没有发现楼霄一直跟在他身后。 楼霄一路跟着马儿留下的痕迹追出了密林,身后传来一声虎啸,一刻也不敢耽误,他已经猜到范珲会去哪里,沿路朝着那里追过去。 京郊的澜沧江黑夜里平静无波,像是沉睡的巨兽,范珲高度紧张了一整日,在听到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后,紧绷的神情都放松了些许。 沿着河流而下,抓紧朝着约定好的地点赶去。 等他到地方后,月光下,一艘小船孤独的飘在江面上,周围不见一个人。 “该死的,拿钱的时候应得好好的,不论刮风下雨,日日等在这里,偏我今日有难,人不在。” 时间紧迫,范珲口中喋喋不休,也无法,只能翻身下马,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他平时也不是个经常骑马的,刚下来的时候,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 艰难爬起后,顾不上腿疼,跌跌撞撞的朝着那艘小船走去。 夜晚的江边,冷风阵阵,吹得范珲衣服乱飞,头发上来不及处理得蛛网被吹到脸上,挡住了部分视线也来不及管,他眼里只有那艘可以离开京城的小船。 只要上了这艘船,不论去哪里,顺着江流而下,京城周边都有他的宝库,就算下半辈子要隐姓埋名,也足够他潇洒一生了。 咻—— 一支箭从范珲耳边穿过,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射穿他的脑袋,让他惨死当场。 楼霄一路追上,正好看见宝亲王骑马从黑暗里走出来,马儿悠闲漫步,宝亲王拉弓执箭,差一点就杀了范珲。 明朗注意到了旁边的动静,微微侧头间,黑暗中出现无数精锐,将范珲和楼霄团团包围。 船就在眼前,活着的希望就在眼前,范珲神情癫狂的朝着小船跑去,被明朗一箭射穿衣摆,钉死在了江边,距离他的希望就只有几步之遥。 范珲绝望的哭嚎声就出现了几秒钟就被堵上了嘴巴,用的还是他自己身上的衣袍。 官兵把范珲从地上抓起来的时候,才发觉宝亲王殿下那一箭有多用力,拔箭的时候,范珲的衣摆也被扯破了,正好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明朗在这里蹲守了一天,终于逮到了人,花的时间太久,耽误了她太多事情,再看范珲这张丧气的脸,看得明朗心里烦躁。 官兵把范珲抓到明朗面前的时候,明朗直接一鞭子抽在了范珲的脸上,鞭子抬起的时候,还带着血肉,范珲的半边脸都废了。 “普天之下都是王土,你又能跑到哪里去?” 毫不掩饰的臭脸,给系统看爽了。 “哇呜,明朗好帅。” 范珲抓到了,梁崇月失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看了眼大地图,估算了一下明朗回来的大概时间,对着候在一旁的云苓道: “半个时辰后,让小厨房送一桌好菜过来。” 云苓退下后,梁崇月边看书,边等明朗回来。 澜沧江边,楼霄站在殿下的马前,恭敬行礼: “臣参见宝亲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楼大人,这个时候不好好在家里待着,怎么会出现在在这?” 说话时,明朗往一旁被人压着的身上扫了一眼。 没说出口的话,那一眼就足够了。 “范珲范大人以权谋私,威胁了我吏部官员为他上奏不实奏折,我今日查明此事,准备去找范大人问个清楚的时候,得知范大人出逃,一路追到了这里。” “好在殿下在此,不然等到臣追上来,怕是范大人已经乘船跑出京城了。” 范珲被官兵压着也不老实,他脸上疼得厉害,楼霄还在这里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他自己管不住手下的人。 他不过随手丢出去点银两,那些人就像是狗一样追了上来,想要给他卖命。 楼霄这个老贼满口胡言,眼看他要不行了,把所有错都推到他身上来,还想保下那些人,范珲怎么会让他如愿。 楼霄话还没说完,范珲就剧烈的反抗起来,要不是嘴里被塞死了,他非要当着宝亲王的面揭露楼霄的贼心。 “是吗?” 明朗低头正好瞧见范珲死死瞪着楼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眼睛里全都是血丝。 “那就请楼大人明日一早,将那几个被威胁的大臣送到刑部,交给我来审问吧。” 明朗谁也不相信,范珲和楼霄之间有冲突,是她一箭双雕的好机会,吏部和户部是六部之中最重要的两个地方。 把范珲和楼霄换下来,换成自己的人上去,往后她继位,管理朝堂也能轻松些。 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系统看着面板上明朗眉眼狠厉的样子,只一味的舔屏。 梁崇月在听到明朗那句话的时候,翻书的手都没停,只是嘴边上扬的弧度稍大了些。 第853章 楼霄这步棋她本不想走的,奈何他爱争,又想表现,她这个现主子还活着,就急着去下一任主子那里露脸。 梁崇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热水滚落喉咙时,楼霄这个名字也一并被带了下去。 明朗带着一群人回来,精锐大部队回了京郊大营,范珲被扔进了刑部地牢,她没管楼霄,只是吩咐刑部的人: “除我以外,谁也不准见他,吃喝就不用了。” 饿一天也饿不死,明朗留了一支小队在地牢里看着范珲。 范珲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做了十几年了,背后牵扯的人何其之多,如今他在这里,是绝不可能活着离开的。 明朗走出地牢,对着身边跟着的精锐道: “不论谁执意要见范珲,全部拿下,拿不下的就杀了。” 今天实在是亏得慌,会试最后一天,该露脸的时候,她没去上,为了抓一个范珲在京郊待了一整天,还来不及审他,母皇这个时候应该还等着她回去复命。 “是,殿下放心,我们一定看好范珲,不叫任何人见他,也不会给他求死的机会。” 明朗离开地牢的时候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 求死?范珲要是敢求死就不会费尽心思跑路了。 怕是刀给他,他都舍不得给自己来一下。 出了刑部,明朗直奔皇宫,午门处翻身下马,边往养心殿赶路,边闻了闻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人都到了养心殿,还特意问了候在外面的小李公公。 “我身上可有什么怪味?臭味?” 小李子仔细闻了闻,摇了摇头,明朗这才放心的迈步进去。 “回来了?先来用膳。” 梁崇月起身,上下打量了明朗一番,看着她面颊红润,知道她没什么事,先一步落座饭厅。 等明朗差不多吃饱了,梁崇月才开口询问: “人抓到了?” 明朗将口中食物咀嚼干净后,朝着母皇点了点头。 “那好,人就交给你了,能问出多少东西,最后能得多少收获都看你本事了。” 范珲藏宝的地点足足有七个,明朗的速度要是快的话,说不准能抢在斐禾和赤嵘前面捣毁一个。 明朗也想起了今日在城门口撞见的两人,明白母皇这话中深意。 “多谢母皇。”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直白,明朗从养心殿里出来后,直接运功飞檐走壁去了刑部。 母皇今晚那话她听明白了,范珲那老贼手上藏货不少,斐禾和赤嵘只有两个人,只要她速度够快,就能赶在这两个人前面,至少拿到一处。 这也足够了。 今夜的刑部地牢里,响彻范珲的惨叫声,明朗还贴心的叫了两个太医陪同,让范珲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明朗才得到了七处藏匿的宝库地点,范珲已经快不行了,要不是两位太医拼死相救,这个时候人已经到地府报到了。 “殿下,范珲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任何刑法了。” 明朗的手在做了标记的地图上滑过,离开刑部地牢前,看了一眼被钉子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范珲: “好好照顾他,等我回来,说不准还能再问出点什么来。” 听到这话的范珲彻底不行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刚应和完宝亲王的两位太医,转个头的功夫就发现了,看不到范珲起伏的胸口。 两人的眼睛都瞪大了,等不及恭送宝亲王就开始施救。 这人活着的时候受再多的酷刑他们都管不着,能被宝亲王带回来,受此大刑的,范珲犯的绝对是天大的罪。 他们两个的职责就是保证范珲活着,只要活着,脑子和嘴巴还是清醒的就够了。 其他的手断了、脚断了的,就不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手脚筋都挑干净了,这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暗叹一声,开始忙碌起来。 梁崇月下了早朝回到养心殿就收到了系统激动的汇报明朗率一支小队离开京城的消息了。 “看样子范珲昨晚没扛住啊。” 系统赞扬明朗的话堵在了喉咙口,想起昨晚面板上范珲的惨状,它感觉毛都立起来了。 “再给他十二个胆子,他也未必扛得住吧。” 系统小声嘀咕,梁崇月听得清清楚楚。 注意到系统有些害怕的表情,梁崇月坐下后,没有着急批阅奏折,而是开始打开面板,将画面调整到了昨晚的刑部地牢。 红通通的一片,明朗瞧着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还是那种不要命,纯折磨人的坏鬼。 梁崇月沉默的加速看完了面板上的视频后,系统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相比起明朗昨晚用到的刑法,惨死范珲手上的那些无辜百姓才是最可怜的。 只这一件事,范珲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陛下,楼大人带着几个官员去了刑部,刑部将人请进去了,因着宝亲王殿下不在,最后只放了楼大人离开,其他人直接关起来了。” “楼霄呢?” “楼大人不知道殿下不在,自行回去了。” 梁崇月招手让云苓来研墨: “那就随他们去吧,一切按照明朗离开前的吩咐办。” “是。” 能被范珲用上的人,就已经绝无干净的可能了,关几日就关几日,关到明朗回来也无所谓。 “这些日子朕谁也不想见,那些递帖子进宫的官眷全都拒绝掉。” 梁崇月先一步断了后路,免得母后为难,至于其他的,她都交给明朗了,自然就不会过问了。 等到会试的结果出来,李彧安也送来的新的卷纸,梁崇月和他两个人在养心殿里研究了好几日,定下最后一版,赶在殿试前排版印刷好。 梁崇月坐在太和殿上,看着底下安静答题的考生,今年有几个会试卷纸写得十分出色的,希望殿试也能有个好结果。 朝堂上是时候该换点新面孔了。 梁崇月提笔在纸上落下几个名字,最后像是确定好了之后,将纸丢进了一旁烧着的炭盆里,火舌跳跃,将纸上的字全部吞灭。 第854章 殿试结束,梁崇月已经在写送往各国的新政,明朗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陛下,殿下回来了,带了许多东西回来。”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笔却未停,直到盖上玉玺才将笔放下,正要问明朗人到何处了,养心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明朗明显消瘦的小脸闯进梁崇月视线。 “儿臣参见母皇,我回来了,还带回了范珲藏在蕲州的宝库。” 梁崇月闻言,抬眸看她,脸上的婴儿肥因为这些日子的劳累消失不见,眉眼舒展,似远山青黛。 “这一路可累着了?” 梁崇月让明朗原地转了一圈给她看看,确认明朗没有受伤,这才满意。 “母皇不去看看我带回来的那些宝贝吗?确实各个都如范保俊所说,价值连城。” 一共七处地方,蕲州最近,斐禾和赤嵘都选择不去,而是绕远,将蕲州剩下。 只要明朗愿意,她还能再拿下一处的地方的宝库,她却回来了。 “朕说了,交给你了,你决定就好。” 这些宝贝生不带来,死后带进墓室也是便宜盗墓的。 母皇的反应有些超出明朗的预料,她还特意将母皇可能喜欢的东西全都安排人抬到了前面,没成想母皇竟然全都给她了。 “慈宁宫放不下这些,母皇不想看,那我就自作主张选几个母皇喜欢的,给母皇送来。” 梁崇月默默点头,没有拒绝,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转过身去,去一旁龙案上抽出一个信封交到明朗手上。 信封里面有明显的凸起,明朗伸手捏了捏,感受到里面的东西后,打开信封,是一把钥匙。 “你也大了,太女府前年才重新修缮过,朕今日就把钥匙给你,等你及笄后,朕许你随意进出皇宫,无需向谁禀报,这下就不怕装不下了。” 整个曲安官道,再没有比太女府更好的了,选址和位置,就算是梁崇月愿意给明朗重建,也挑不出哪里还能比太女府更好。 冰凉的钥匙在明朗手上却烫得吓人,她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去蕲州试试,却不曾想蕲州那个宝库真的没有被人动过。 她并不觉得范珲的那点手段能瞒的过母皇,那就只可能是故意给她留下的,母皇相信她可以凭自己找到这个地方来。 在看见宝库大门并未被开启时的心理和这一刻重叠,手上捏着的不只是钥匙了,还有母皇这个天下共主的认可。 注视着明朗微微泛红的眼尾,梁崇月上前轻轻抱了她一下,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既然回来了,就别闲着了,朕的奏折还没批完。” 母女之间的温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最后,奏折还是梁崇月自己批阅的,明朗嘴里喊着要去看新府邸,跑得比系统还要快。 一人一狗冲出养心殿,梁崇月在后面看着被系统撞的摇摇晃晃的木门,颇为无语的移开了视线。 “朕又不是不放他们走,他们这么着急作甚?” 云苓站在一旁候着,忍着笑意,梁崇月拿起写好的新政出去,在路过门口的时候,听着木门摇晃发出的声音,无奈道: “这门迟早让小狗撞坏了。” 云苓低头跟在陛下身后,大夏的使团已经等在了午门处,带着新政消失在梁崇月的视野里。 “算算时间,各国的美人都在路上了吧。” 多出来的两成岁贡也在来的路上了。 “尉迟兰那的汤药可以停了,他也该离开京城了。” 当晚,云苓就带着梁崇月的口谕去了驿站,这些天京城春闱大考,驿站里的使团寸步不敢离,他们也多少听到了些今年春闱泄题闹出的风波,只有对自己安分守己的庆幸。 “陛下圣旨到,小宛王子接旨吧。” 小院传出来的动静引来了楼上各国使团的围观,这些日子里,请问大夏女皇将春闱交给了宝亲王去办。 宝亲王已经许久没踏入过驿站的大门了,小宛王子就跟着消沉了许久。 他们都是看客,但宝亲王对小宛王子的态度,是他们衡量美人计能否成功的关键。 云苓假装没发现楼上那一双双眼睛,手里拿着宝亲王代笔的诏书。 陛下将这件事也交给了宝亲王去办,宝亲王不好出面,就只能她来了。 尉迟兰这些日子被汤药折磨的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都萎靡了,恭顺的跪在地上,眼里就只有那道圣旨。 许多事情他心里有数,但人总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这些日子里,他脑中时常浮现国宴那晚的快乐时光。 他不愿意去相信宝亲王对他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明明是她一见到他就心生欢喜的,明明国宴那天,一切都是由宝亲王主导的。 她不可能不喜欢他的。 云苓将圣旨展开,隔着圣旨都感受到尉迟兰炽热期望的眼神,似是要将这份圣旨烧穿似的。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宝亲王乃天朝嗣胤,承祧社稷之重器。其婚配大事,上关宗庙承续,下系黎庶观瞻,非独儿女私情,实乃国本所系! 天家血脉,尊贵无匹,不容外邦男子,妄图以和亲之名,僭越天朝内帷,窥伺神器之侧。” 光是念到这里,楼上那些原本只做看客的各国使团就已经站不住了。 他们还以为小宛王子入了宝亲王的眼,宝亲王是大夏女皇唯一的孩子,哪怕女帝再不满意,只要宝亲王喜欢,执意而为,大夏女皇也是能够妥协的。 毕竟只是送了个男子入后院,等宝亲王继位后,也是要选秀的。 大夏每任皇帝的后宫都有异国美人,只是小宛提前走了这一步而已。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宝亲王好久不进驿站,小宛王子眼看失宠,他们国家的美人还没来,他们还在等着这个攀附宝亲王的机会。 刚才念到的圣旨里面,大夏女皇不允许各国以和亲为由送男子进宝亲王后宅,此为僭越。 “此等‘献子’之举,名为侍奉,实存他念,欲以微末之躯,染指我天家血脉传承,动摇女主临朝之根本!朕岂能容之。” 第855章 “且夫,储君之威仪、之权柄、之基业,皆当自其励精图治、修德明法、统御万方而得,不可假借外姓男子之依附。尔国此举,非为储君增益羽翼,实乃暗藏祸心,欲以‘联姻’为名,行‘干政’‘窃国’之实!朕洞若观火,岂能任尔混淆视听,乱我朝纲。”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在场所有使者心上。 这份圣旨上的话,分量已经足够重了,几乎将小宛的心思剖开来,直白的扔在地上。 就差没有在往上踩两脚了。 “朕念小宛素称恭谨,此番或为属臣愚昧,妄习他处陋规,不明我天朝正朔之尊。故特颁明诏,严加申饬: 所献王子尉迟兰,着即日遣返尔国,不得滞留天朝境内! 宝亲王之婚配,自有天家法度、宗室礼制裁断,外邦人等,永世不得置喙!再敢妄议天家内事、窥伺储君宫闱者,视同谋逆,定当兴师问罪,决不宽贷!” 尉迟兰听到这里已经跪不住了,挣扎的要起身,要不是被云苓带来的官兵压制,怕是已经翻身起来抢夺圣旨了。 云苓正在宣读圣旨,不好中途停下,不然尉迟兰就不会只是被压着听圣旨这么简单了。 楼上各国使者们内心的震惊和煎熬丝毫不比尉迟兰少。 这份圣旨读到现在,他们只听到了大夏女皇的不满,可是按照大夏女皇的行事风格,不可能只是在圣旨上写几句训斥的话就结束了的。 能只带一个护卫闯入北境皇室,拿下老皇帝人头的,以众人对大夏女皇的了解。 小宛这次将计谋用在宝亲王身上,不死也得扒层皮。 可他们呢? 大夏女皇如今是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可他们的美人已经出发,最快不过大半月就能赶到京城。 可只要美人进大夏境内,就算是飞鹰送信吉时,大夏女皇也会收到消息。 到时候他们就要面临跟小宛一样的处境,尉迟兰这些天的萎靡不振转移到了这些人身上,光是想想大夏女皇的雷霆手段,他们连呼吸都在用力。 “然,朕体上天好生之德,亦念尔国远道附属之旧谊,不忍遽兴问罪之师。小宛若能恪守臣节,谨遵此谕,则前愆可恕,恩遇之‘常’可续 但,悖逆之举,不可不惩! 特谕:自明年岁始,尔国附属之岁贡,依常例加征两成! 此加征之贡,非为天朝所缺,实乃朕念尔邦需铭刻此训,以儆效尤! 尔当深省其过,使举国上下皆知:妄图以‘献子’之伎俩,窥伺天家,动摇正朔者,虽寸缕之失,亦当付百倍之偿! 此加征之例,永为定规!尔其善自省躬,勤修臣礼,或可期他日朕心回转,复其常例。若再生妄念,则非止倍贡,雷霆之怒,恐非尔国所能承! 钦此!” 云苓话音落下,四面八方传来声响,这一夜多的是人站不稳、跪不住。 “小宛王子,还不领旨谢恩吗?” 众人在传旨姑姑的声音里听出了刺骨的寒意,比这京城春日夜里的冷风都要伤人。 尉迟兰被官兵压着磕了头,哪怕满心不忿,却也无计可施。 开口说话时,尉迟兰强压着打颤的牙齿,忍下心头的委屈,恭声道: “罪臣小宛尉迟兰,叩谢大夏女皇陛下隆恩。” 在场众人都能听出他心底的不甘,但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差距,从小宛开始算计的那天起,就该想到会有这个结果。 “小宛王子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就该启程回去了。” 担心这人想不开,死在驿站,云苓留下几个官兵打着照顾的名义实为看守。 这人是活着进大夏的,就要活着出去。 “不叨扰王子了,奴婢这就回去复命了。” 云苓出了驿站,驿站里头又恢复了从前的安静,不过这一夜,除了呼啸的风声,似乎还能隐约听见各处传来崩溃的声响。 云苓任务完成,回宫复命,手上还拿着宝亲王殿下代笔的圣旨,这圣旨写完之后,陛下都没来得及看过。 左右这小宛王子没力气接,那就明日随着送他离开的马车一并让他带走。 梁崇月在和明朗下棋,用的还是从范珲的宝库里搜出来的玉石棋子。 那些原本梁崇月说都给明朗的东西,被她分成好几份,自己留了大头之后,其余的都送人了。 这玉石棋子就是明朗孝敬给她的。 “陛下,奴婢已经去驿站宣过旨了。” 梁崇月刚落下一子,余光瞥了一眼,就朝着云苓伸手,云苓立马领悟,将圣旨递了上去。 “怎么还带回来了?那小子不肯收?” 明朗紧跟着落下一子,见母皇正在看她代写的圣旨,便开始着手拿果子吃,夜还长着这一局棋短时间内下不完的。 “并非是小宛王子不肯收,而是殿下写的实在宏伟大气,将他镇住了,整个人跪服在地上,没有力气接旨。 奴婢便想着先带回来,等明日随着送小宛王子离开的马车一同让他带走。” 明朗挑眉,看着母皇正在欣赏她写的圣旨,很难不怀疑云苓姑姑就是故意带回来给母皇看的。 亏得她刚写完就催姑姑快走,忘记了宣读过的圣旨还能带回来这一茬。 不过也是,在母皇这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写的确实恢宏大气,张弛有度,显我大国风范。” 梁崇月注意到明朗写多收两成岁贡的时候,两成下笔有些重了,看样子她是不满只收两成了。 梁崇月有些好笑的将圣旨合上,明朗还年轻,孩子气重一些也无妨。 慢慢历练历练就出来了。 “明日送他离开的人都选好了?人还是要安全送出大厦的。” 要是不明不白的死在大夏,再收这两成岁贡,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母皇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一定保证尉迟兰平安离开大厦,平安到达小宛。” 有她这句话,梁崇月就不再纠结,至于明朗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好,我们继续下棋。” 梁崇月落子,明朗快速跟上。 第856章 翌日一早,明朗下了早朝亲自去了一趟驿站。 坐在马车上,看着驿站门口尉迟兰一脸生无可恋的眺望远方。 尉迟兰身上裹了一件厚重的大氅,从脖子往下盖到脚。 明朗知道他的手已经被捆死了,等上了马车之后,脚也会被捆起来,除了必要时候不会给他松绑的。 尉迟兰蠢笨,指不定就存了什么寻死的心思,他可以死在任何地方,就是不能死在大夏。 等到所有东西都装车后,尉迟兰也被请到了一辆宽敞的马车上。 门帘被关上后,立马就有人想跑着来向明朗请示。 “殿下,那小王子看着还挺乖,挺配合的,还要绑吗?” “当然要绑,从头绑到尾,什么时候人进了小宛皇宫,什么时候松绑。” 明朗眉眼不似从前青涩,眼眸微敛看人的时候,叫人不寒而栗。 “他要是不能活得好好的进小宛皇宫,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前来请示的官兵立马应声退下,抬手示意人进去给尉迟兰捆腿。 马车离开,梁崇月这才掉头回宫。 至于驿站的其他使团,愿意留下去好生招待,比起他们每年要交的岁贡,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尉迟兰都被她强制扭送回去了,想来这些人也没有心思再待下去了。 殿试的结果出来之前,母皇将最近的政务全都交给她来处理,她已经陆续收到好几个使团准备离京的消息了。 事已至此,他们再留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现在赶着去边关,说不准还能有指望拦住即将进入大夏境内的美人。 将整件事掩盖,只当是没发生过。 明朗没有阻止,要走的,她都同意,至于能不能如那些人的愿,赶在美人入大夏前将人拦下,那就看他们运气了。 明朗噙着玩味的笑,利落的盖上印章,母皇料事如神,一切都计算的刚刚好,他们就是把马儿跑死了,也赶不上。 明朗回来之后,梁崇月将政务分出去了大半,闲下来的时间陪陪母后,逛逛后宫,再时常出宫转悠一圈。 她还没忘记和明朗约定好的两年之约,等时期一到明朗肯定要跑,现在不用,等她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母皇,今日这些全都交给我吗?” 明朗看着堆积在她书案上的奏折,再看看母皇龙案上寥寥几本,抿了抿嘴唇,像是不确定的开口询问。 “觉着不够?那几本都给你?” 梁崇月说完,就预备将龙案上摆着的那几本都给明朗,明朗眼尖看见了上面的名字,笑着摆手: “够了,这些尽够了。” 说罢,明朗坐回椅子上,开始干活,她不明白为什么先祖们早早就开始争权夺利,这种日日早起上朝,下了早朝一日都不得闲的生活,他们真的想要吗? 被明朗婉拒的奏折放在梁崇月手边,看了眼上面的名字,梁崇月随手拿起一本看了看,什么都说,连笔都没拿,就丢到了一旁的框子里。 “吏部那几个调查有结果了?” “那几个跟着范珲贪污腐败得厉害,上下都有关系,我还在查。” 梁崇月认同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将龙案上的另外几本都看完,扔掉后,才缓缓道: “点到为止,有的人还能用用。” 梁崇月也不是从前那个嫉恶如仇的年纪了,她无需再向谁证明自己,自然也能给那些人留条活路。 “敲打够了就行了。” 这些人的上下线好查,只是有些人能爬到那个位置,确实有点实力在身上。 根深蒂固的,想要连根拔起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明朗还年幼,留下一些人,以后还能用。 “是,我明白了。” 今日的奏折结束,梁崇月和系统对视一眼,在明朗的注视下,离开了养心殿。 “明朗还是长大了好玩,比小时候有意思多了。” 系统不敢吱声,使团这几日都走干净了,它也终于得到赦免可以出来放风了,这个时候忤逆宿主,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明朗坐在书案前,母皇的话清清楚楚的落入耳中,她觉得母皇的心里话应该是,现在的她比小时候好用的多了。 望向窗外,母皇和小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养心殿,云苓这个时候奉上来一杯提神的清茶。 窗外风光无限好,奈何案上奏折多。 她只能多喝两口茶,就开始埋头苦干。 梁崇月带着系统在御花园里钓了一上午的鱼,钓的还没有系统下去抓的多。 一上午过去,梁崇月看了眼池塘里那些快要被系统玩死的鱼,目光转向桶里那些被她钓起来的鱼。 “今日能被朕钓上来,是你们之幸,逃过一劫了。” 带着系统走得时候,系统盯着被宿主钓起来的那些鱼依然恋恋不舍。 “把它洗干净了再送回去。” 系统身上的毛被风一吹,带着淡淡的草腥味,难闻的很。 “是。” 被宿主嫌弃后,系统十分乖巧的站在鸢尾姐姐身边,目送宿主离开,出奇的听话。 眼看宿主离开,还不等鸢尾姐姐开口,转身朝着还未来得及放下去的鱼儿狂奔而去。 任由鸢尾姐姐在身后怎么呼喊都无济于事。 梁崇月虽然离开了,但还能听到系统扑通一声落入水中,鸢尾着急的呼喊声。 离开的脚步一点没停,今日是斐禾和赤嵘带着东西回来的日子,算算时间,这个时候该到午门处了。 梁崇月登上午门,果然见不远处他们一大队人马正护送着看不到尽头的车队朝着皇宫而来。 今日这些看着比明朗那日带回来的要多十几倍,其余六个宝库里的东西想是都在这里了。 “检查清楚后,登记入库。” “是。” 平安退下,梁崇月站在城楼上,眺望远方,任由春风吹乱她的发,她已经许久不曾站到这里。 如今春风拂面依旧温柔,一切都在时间里改变,她的明朗在慢慢长大,渐渐也有了独当一面的样子了。 梁崇月伸手感受风声从掌心滑过,华服被风吹起,衣袂飘飘,时间从她身上过,大夏各处的繁荣都是她励精图治的成果。 第857章 距离最后一个使团离开京城才过半月,梁崇月就收到了美人进夏的消息。 “看来朕的推算还算准确。” 这日头渐渐暖和了,养心殿里的地龙停下后,屋子里的空气都好闻了些。 “陛下神机妙算,他们哪里是陛下的对手。” 周闫棋将剥皮的水果递到陛下嘴边,梁崇月张口吃下,斜靠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去看看宝亲王在做什么,若没什么事,就将宝亲王喊来。” 再过不到一月就是明朗的及笄礼了,这些日子她已经将大部分政务都交给了明朗去办,这孩子的及笄礼还是要多上心的。 “是,奴才这就去。” 梁崇月估摸着明朗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上李彧安的课,平安去请,李彧安是一定会放人的,说不准还会一块过来。 “去备些明朗和君后爱吃的糕果茶点。” 周闫棋窝在陛下怀中,用刚擦干净的手摩挲着陛下虎口处的薄茧,脖颈处散开的衣领露出莹润的肌肤,养的比女子都要娇嫩,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梁崇月另一只手从他肩上滑落,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手感极佳,像是在摸一块上等的好玉。 “陛下,再过一个月就是小殿下的及笄礼了,您说妾送什么给殿下合适啊?” 梁崇月伸手掐着周闫棋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掰正。 “一会儿孩子就要过来了,你正经点。” 说罢,梁崇月就将人从自己怀里推了出去,周闫棋只是看着娇气,身上练的可不差。 被陛下推出来后,干脆就坐到最靠近陛下身边的凳子上去。 左右等到君后和宝亲王来了,罗汉床的另一边也没有他的位置,不如现在就坐的离陛下近些。 “陛下不喜,那妾往后就不这样了。” 周闫棋将衣服穿好,梁崇月没说什么,他上一次也是这样欲擒故纵的,不搭理他,这副正经的样子撑不了两天就自己打回原形了。 梁崇月自顾自的吃着水果,等着明朗过来,果然如她所料,李彧安也一同来了。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儿臣给母皇请安,母皇万福金安。” 梁崇月笑着抬手示意两人起来,凳子已经准备好了,李彧安见陛下桌上摆着爱吃的果子,自然的净手落座后开始伺候起陛下来。 新鲜剥好的果子递到嘴边,梁崇月自然的享受着。 “今日都学了什么?” 明朗将今日写得文章一并带来了,送到母皇面前。 梁崇月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不错,快将你父君的本事都学来了。” 明朗的行文造字上面颇有李彧安的风格,却又比李彧安多了些洒脱与不羁。 “母皇谬赞了,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夸奖了明朗几句后,梁崇月准备聊些政事,拒绝了李彧安递到嘴边带的果子,李彧安立马明白起身告辞。 “臣妾想起宫中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就先不打扰陛下和明朗议事了。” 李彧安起身,顺带将周闫棋一并带走了。 两人离开,梁崇月将文章放下,和明朗对视一眼。 “可是美人进京了?” “不错,速度快的话,第一批应该能赶在你及笄礼前到达京城。” 明朗微微挑眉,坐到母皇身边,随手拿了一颗果子剥了起来。 “那就一人一份圣旨带回家去吧。” 明朗边说,边往嘴里塞果子,满不在乎这些人。 把主意这样明晃晃的打到她身上来,只是两成岁贡还是便宜他们了。 明朗身上满是少年人的张扬气息,一颦一笑间,眉眼都是上扬的。 “好,那就让他们一人一份圣旨带回家去吧。” 这件事自然是交给明朗去办的,圣旨自然也是明朗去写。 “正好你现在手也热着,干脆多写几份圣旨,等他们来了,直接将圣旨给他们,送他们离开。” 明朗才吃了两个橘子,就开始起身干活了。 养心殿的文房四宝这段时间,明朗用的都比梁崇月要多,她一起身,云苓就自觉去研墨了。 梁崇月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十几份空白的圣旨,只等着明朗将其写满。 那日的圣旨不过是明朗随手一写,不过内容都在脑子里,深思片刻,就能想起。 梁崇月依旧斜靠在罗汉床上,看着明朗坐在书案前,脊背直挺,额前有些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一些她张扬的眉眼,余下没被遮住的地方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春日里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岁月静好,将少女立体的五官都照得柔和了不少。 手边还有些明朗刚剥好的果子,梁崇月一边吃,一边看着明朗。 明朗偏了偏头,右耳的两个耳洞钉着的天蓝色玉石流苏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似有海浪生长在她的耳垂上。 梁崇月抬手招呼云苓附耳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 “朕记得私库里有好些玉石精料,送去器玉司都做成耳坠之类的小首饰。” 云苓顺着陛下的目光看去,注意到宝亲王耳边带着的耳钉正闪着光泽,心中了然,应声退下。 “是,奴婢这就去。” 明朗一口气写了十份圣旨,就差盖上玉玺。 “玉玺你自己拿吧,先前那份就是你自己写,自己盖的,这个时候和朕装起来了?” 小心思被母皇戳穿,明朗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从龙案上拿起玉玺,将那十份奏折一一盖上印章。 “最快的一批估计十日后就会到达京城,你多留心。” 梁崇月是懒得和这些人过多的纠缠,明朗也要习惯性的替她去露露脸了。 “是,儿臣一定将此事处理好。” 明朗带着圣旨离开养心殿,每人进京的时间都和梁崇月计算的一样。 这一日,梁崇月刚检查完明朗批阅过的奏折就收到了美人进京的消息。 “我去处理,母皇继续听曲看书。” 明朗起身告辞,梁崇月放下检查过的奏折,带着云苓去了宣德殿。 “陛下,宣德殿里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胡荆大人这些日子一直在盯着呢。” 梁崇月到的时候,胡荆还在,宣德殿里布置的和国宴那次大不一样,更加富贵无极,多亏了范珲的那些宝库,随便搬空一个摆上来就够用了。 第858章 明朗从养心殿出来,拿上了圣旨就坐上了前往驿站的马车。 “殿下,三日后还有两队美人到达京城,都是从边关过来的,西边那几队的美人速度不够快,已经安排人助他们从水路前往大夏,急忙赶回去的使团拦不住的。” 圣旨被随意的放在一旁,明朗用银叉插起一块水果送入口中,听着底下人的汇报,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一个也不准给我放跑了,我要在京城看见各国为我准备的美人。” 候在一旁伺候的护卫闻言,连忙应声,退到了一旁的角落蹲下。 宝亲王私下远不及面上那样令人如沐春风,尚未及笄就已经有了帝王之相,真不愧是陛下亲手教养长大的。 马车停靠在了驿站外面,明朗手拿圣旨,面上带着矜贵疏离的笑,抬脚进了驿站。 “殿下,美人被安置在了小院。” 驿站的布局,明朗清楚,无需旁人引路。 等她到小院门口,美人已经带着人等在那里了。 明朗乌发玉冠,长身而立,原本就不俗的长相配上张扬英气的眉眼,一出现就晃住了这些人的眼。 “见过大夏宝亲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美人行礼的时候,明朗审视的目光落在美人身上,身高腿长,宽肩窄腰,脸被面纱遮住了,依旧能看得出来是个极品。 就是风格和尉迟兰有些相像,应该是照着尉迟兰的标准寻觅的。 “起来吧,你们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只是......” 明朗简单解释了一番,看着美人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欲落不落的泪,她也爱莫能助。 这些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来的那一刻起,就该做好会被她拒绝的可能。 明朗将圣旨递了过去,美人没接,明朗眼神看向美人的眼神渐冷,说出口的话却是温和: “来者皆是客,你们可以在大夏多玩些日子,食宿驿站会管。” 说罢,身后跟着的护卫立马上前从她手上接过圣旨,“递”到美人手中。 任务完成,这驿站就没有什么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明朗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你站住。” 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这本是个局,败者心有不甘,明朗也可以理解,当真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向人群之中戴着面纱的男子。 没有开口,只是微微侧头,等着对方先说。 明朗脑中已经把对方可能会说的话都过了一遍,无非就是那么几种。 有自己傲骨的,会心有不甘;有担忧害怕的,毕竟是多两成岁贡,担心回去后会受到牵连也正常,将她叫住无非是想再争取一下。 明朗缓缓转身,美人恼怒,像是气急,一把抓下脸上的面纱,一张俊美非凡的脸露出,不甘心的看向明朗,眼神直白的看向明朗: “宝亲王殿下是不喜欢我,还是只想要那两成的岁贡?” 明朗不掩眼底的惊艳之色,她若是个男子,遇见这样送上门来的美人肯定第一时间收入后院,奈何她不是,多有不便啊。 “王子这是何意?是你们主动入我大夏的,可不是我派人去强接你来的。” 送上门来的美人,就是刻意拿乔也是可以稍加忍受的。 她学了一上午了,书上的知识再有趣,日日都看也会疲惫,来和美人逗趣,能解她烦忧。 被刺了一句的美人脸色难堪,真话向来都是不好听的,事到如今他也反应过来了。 这一切不过是大夏女帝设的一个局,想来上当受骗的不会只有他一人。 “宝亲王今日只见了我一面,就想送我匆匆离开,安之自己不会后悔?” 眼前人确实有说这话的实力,那张脸确实生的容貌昳丽,比起尉迟兰还要强些。 但后悔?她明朗活这么大只在书本和刑部的地牢里看见和听到过这两个字。 上一个在她面前说后悔的,家眷连尸体都不敢往回领,这人在狂吠什么? “那王子可要努力了,若嫌两成岁贡还不够的话,我也是可以求了母皇再给你多添一成的。” 云淡风轻出口的确实要命的话,这世间的美人千千万,她明朗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这样自命不凡的一张嘴,那张脸看着都没兴趣了。 坐上马车离开驿站的时候,明朗都能听到身后男子愤恨质问的声音。 “好欠的一张嘴,听着叫人心烦。” 跟在殿下身边侍奉的护卫们蹲坐在马车角落,相互对视一眼。 “今晚去给他送点礼,尽地主之谊。” 她明朗可不是什么爱隐忍的软柿子,谋定而后动是母皇常做的事情,她一向是越张扬越好,名声这种东西是死后后世子孙该考虑的。 “是,属下明白。” 马车没有立即回宫,而是停在了望江楼,明朗下车后快步上了望江楼的顶楼,一推开门就看见那人正站在窗边,手捧酒杯赏江景。 “站得离窗子那么近,小心掉下去。” 净手后,明朗才走向向柯,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 “晚上的江景比白天好看,现在大街上闹哄哄的,不知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发觉没意思后,明朗转身回了饭桌旁,桌上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殿下今日可见着什么有意思的了?那新进京的美人长得好不好看?” 明朗今日在驿站看见飞鸽的时候就知道她打得这个主意。 “今晚我的人要去给他送礼,你好奇就跟着去看看去。” 向柯手里拿着酒杯不知多久了,明朗探头看了一眼,里头的酒水还是满的。 “不能喝你拿着装什么?当心一会儿撒了一身,熏着头疼。” 手里酒杯被夺走,向柯拿起筷子给明朗夹菜。 “这一桌都是殿下爱吃的,多吃些。” 无事献殷勤,知道她打得主意,明朗也不和她客气,向柯想要的,只要不难办,她自是乐意派人相助的。 吃着吃着,明朗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今年的樱桃一般,不是我不带你去园子里,等过些日子北边送了好的来,我派人送一筐去你那。” 第859章 向柯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水果,不是新奇味美的,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明朗早已习惯,每年新上供的水果送到她那,也都是先紧着向柯吃。 “不是,我寻你来,又不是只为了水果。” 今年京郊园子里找不出几树好樱桃,她能不知道吗? 她现在看见水果都没什么胃口了。 “那是怎么了?谁惹得向大小姐这样动怒?” 明朗放下筷子,用清茶漱了漱口,她今日来的时候就发觉向柯情绪不对,这些年,还从未见过她这样。 出生向家,向柯的脾气是骄纵了些,却也好哄,向家上下捧在手心里爱着。 在宫里,母皇和皇奶奶也是多加疼爱。 “我归家后,家里给我换了几个教我习武的师父,都不如斐掌令,太爷爷怕我找不到好师父,这一身功夫白费,偏他老人家也教不动我,便给我寻了几个避世的高人,我今日找你来是向你道别来了。” 明朗闻言,沉默半晌没有说话,还是向柯忍不了这压抑的氛围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 “太爷爷说,殿下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我也不好一事无成,日日跟在殿下身边混日子,总要有一技傍身,日后还可继续为殿下卖命。” 明朗从未想过要向柯为她卖命,从开始选择伴读起,她就知道向柯是她的必选项。 就像母皇和向筝姨母一样,是皇家与向家之间连接的纽带。 向柯可以一事无成,可以骄纵跋扈,她的存在就足够保她一世无忧。 “你知道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湿巾擦手后,明朗才转过身,抓住向柯的双肩,满脸郑重的开口: “一定要去?” 向柯被她宠惯了,什么都要用最好的,避世这两个一听就知道条件和京城里的日子比不了,向柯过去定是要吃苦的。 对上殿下那双深邃的眼眸,黑沉沉的眼睛似是已经将她看穿,只等着她说出心里话。 向柯微微侧头,避开了直白的视线,轻咬唇瓣,调整好情绪才敢回头与明朗对视。 “我这样聪明,还有这些年打下的基础,用不了三两年就能学成归来了,听闻师父避世的地方都是世外桃源,每年果子熟的时候,我派人给你送回来,叫你也尝尝那好桃子。” 向柯的眼尾微红,她也不想去的,要是能选,谁愿意去山里头吃苦。 可是太爷爷说的也有理,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眼看殿下一日比一日得陛下看重,提前继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到时候她真的一事无成,跟在殿下身边也是累赘。 明朗对水果没什么兴趣,宫里人会为她准备好一切,随手拿起的都是好东西。 “好,到地方之后记得写信回来,缺什么告诉我,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从小一起闹到大的玩伴,突然要离开,到底是不舍的,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放心吧,我可是向家的大小姐,这一次太爷爷和太奶奶也会陪着我一起去,顺便拜访几位旧友,陪着我在那里小住几个月,等我适应了,他们再离开,你不用担心。” 向柯的虎口处是消不掉的薄茧,足见这些日子她日日练武不曾懈怠。 但不是谁都是斐师父,斐师父也不可能出宫去继续教授向柯武功。 “何时启程?我给你准备点东西一并带着去。” “等你及笄礼结束,到时候娇云和衔青回来给你祝寿,应该就不走了,有她们和小挽在你身边,文武齐全,想来殿下就不孤单了,不要太想姐姐哦。” 向柯还像小时候一样,伸手在明朗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两人之间的氛围却不像小时候那样温馨,即将离别的哀愁在两人之间萦绕,哪怕不说也散不掉。 “好,那我等着姐姐早日练成绝世神功回来保护我。” 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相互摩擦的虎口,明朗吃完饭执意要将向柯送回向家。 定国公府牌匾下。 “好了,我已经到家了,你今日出宫是有政务在身,还不回去吗?” 明朗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听到了向柯催促她离开的声音。 “不急,我许久不来府上,今日来了不拜访一下不合适。” 向柯陪着明朗拜访了几位长辈后,就被明朗送回了居住的小院。 “我过几日再来,到时候将给你准备的东西一并带给你。” 明朗轻声哄着向柯回了自己院子,转头去了主院的书房。 “臣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朗上前一把扶起老国公,也不客套,刚才向柯带着她来拜访的时候,她相信老国公就明白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了。 “阿柯是个娇养长大的,不知国公爷为她寻了何处修行?” 在明朗心里,阿柯就该待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给她建座园子,里面种满各种果树,养着她。 满身花果甜香的小魔王进了山里,等再出来的时候,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老国公从前和陛下打交道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种压迫感。 “臣有几个老友在太行山里避世苦修,其中两人修炼的武功和阿柯从前练的极为相似,臣便想着带上阿柯一同前往,历练个几年,回来后也好为殿下效力。” “苦修?” 明朗眉头微皱,这两个字听着就和向柯不搭边。 “是,苦修,阿柯这孩子什么都好,不论是习武还是读书,都勤奋刻苦,只是臣年纪大了,教不了她,她的父兄都在边关,边关苦寒比起太行山里更甚,带她进山也是为了她好。” “臣知道阿柯与殿下一向交好,想来殿下也希望阿柯能变得比现在更好吧。” 老国公一句话打到明朗心上,她是心疼阿柯,但阿柯做了决定的事情,只要是为了她好,她都不该去阻止。 “臣从前也带阿柯的父亲进太行山过,到了阿柯这一辈,孩子们成长的都太快了,臣年纪也大了,这一次怕是最后一次进山了。” “阿柯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她能将臣的那几个老友本事全都学到手,臣的那些老友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于殿下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第860章 向家不养闲人,明朗在书房里待了两柱香的时间,和老国公将向柯的未来聊了个大概,其余的,就要看向柯自己的选择了。 坐上回宫的马车,明朗的耳边还回想着临走前老国公的那句话: “太舒服的地方是不会有成长的,还请殿下不要插手,任由春藤野蛮生长。” 坐在马车上,明朗将手腕上向柯送的玉捻退下,拿在手上把玩,温润的玉石摩擦发出声响,她的心神倒是慢慢平静下来了。 这一路上,她思考了很多,她从前或许真的看轻了向柯。 向家的孩子怎么会有差的。 向柯也从来不需要依附谁过活,她生在向家就是一辈子的底气。 春藤...... 好蓬勃向上的称呼。 “殿下,这些都是方才整理好的,您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再一并添上,备齐后就可以先一步送往向小姐修行的地方了。” 明朗的手一伸展,玉捻就自觉的滑上了手腕,接过整理好的单子,明朗直接伸手提笔,将单子上的琐碎物件都划去了。 “就这些,再多准备些用得上的药材和......” 说到一半,明朗停住了,眼前浮现春日里不惧风雪,努力攀升的春藤,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就先这些吧,多准备些,准备好了再来回我。” 底下伺候的护卫从殿下手上接过单子,看了原本整理的东西几乎都被殿下给划去了,只剩下一些向小姐爱吃的,旁的都划去了,护具倒是添加了不少,好几套,各种向小姐喜欢的颜色都有。 “是,属下回去就去准备。” 马车晃晃悠悠回了宫,梁崇月收到消息后,给明朗放了半天假。 外祖父的做法她可以理解,要不是她只有明朗一个孩子,她说不准也会将明朗送过去,好好历练历练。 尽早为孩子的未来做打算,做计划,才是真的对孩子好。 “陛下,又有美人进京了。” 梁崇月正在批阅奏折,自从知道外祖父的计划后,她就默许般的给明朗放了好几日的假,任由她和向柯在京郊疯玩,跑马场和巡猎场这些日子只放开给她们一群女孩子进去玩耍。 都是半大的孩子,尚未及笄或是刚及笄没多久,没有男子在场,她们更自在些。 “先安顿在驿站吧,等明朗什么时候有空,再让她去处理。” 梁崇月批阅奏折的头都没抬一下,前些日子殿试的结果出来了,各部都添了新人,还是刚进入官场的新人肯干,这些日子各部的效率都上来了。 “是。” 梁崇月刚批阅完奏折,准备暂歇一会儿,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就见平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什么事?” “回陛下,且末送来的美人在外面求见。” 梁崇月轻啧了一声。 “朕记得明朗已经把圣旨给他了,人怎么还没走?” 平安无奈,只能将这些日子驿站外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给陛下听。 “马车这些日子一直等在驿站外面,殿下前去传旨的时候说他们舟车劳顿过来一趟不容易,要是愿意可以在大夏多玩几天再启程,且末的美人这些日子一直在京城里转悠,知道殿下去了京郊,还去京郊蹲守过,被值守的官兵赶走了两次。” 梁崇月闻言,眸光微敛,带着冷意。 “明朗可知道此事?” “殿下知晓,还下令这些日子不准外国来使靠近跑马场和巡猎场,一经发现押送回驿站,即刻送走,且末的美人这才消停了两日。” 这样锲而不舍的美人,梁崇月没什么闲工夫和他废话,一个眼神递给云苓。 “再准备两份汤药,给他送去,让他自己选吧,他要是能忍下去,就算他能忍了。” 明朗不愿意要的人,再美,梁崇月也不会多给一个机会,且末国家小,心思倒是不小,确实路行此处,只有傍上明朗这一条路能走了。 换做是谁都会再坚持一下。 “送他回去吧,就说朕没空。” “是。” 平安退了出去,梁崇月坐在外殿,殿外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公公,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不会打搅陛下太久的,我有事要汇报给陛下。” 平安也没惯着他,好话听不进去,就直接让人将美人请了出去。 梁崇月斜靠龙椅上,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这样的喧闹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多出来的两成岁贡也不是好拿的。 这些人贪心至极,国家的容错又小,吃亏就要折腾。 “陛下,这是新煮好的牛乳茶。” 云苓下去吩咐人煎药,这种药的药方已经成熟,只要愿意多放些黄连就够了,至于真的绝子,还想要不伤身体,所要用的药材比黄连贵的多了。 梁崇月端起抿了一口,浓烈的牛乳香气飘散周身,冲淡了心头的躁郁。 “今日明朗回来之后,将她喊来,玩归玩,该干的活还是还要干的。” 要不是今日且末的美人闹了一通,梁崇月说不准还会放任明朗多玩几日,及笄前好好的玩个痛快。 “殿下,陛下在养心殿等着您呢。” 明朗一回宫,听着底下人的汇报,低头看了眼身上在跑马场上沾上的尘土。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母皇喜洁,她这样脏兮兮的过去,母皇嘴上不会说她,心中难免会嫌弃。 明朗快速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赶到养心殿的时候,晚膳已经备好了,母皇和皇奶奶都在。 “给皇奶奶、母皇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吧。” 明朗习惯性的坐在母皇和皇奶奶中间的位置,从小到大那个位置都是留给她的。 “今日桌上不少都是你爱吃的菜,多吃些。” 明朗乖巧应声,母皇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聊正事,这顿饭吃得温馨十足。 “吃饱了,年纪大了,趁着天还没黑,去御花园里散散步,消消食。” 明朗下意识的搀扶皇奶奶起身,刚站起来就被皇奶奶按着肩膀按了下去。 “你这些日子都没好好陪过你母皇,留下陪你母皇说说话吧。” 第861章 明朗被皇奶奶按下,回头对上母皇看过来的眼神,温情似水,像是一池春水能融化世间一切。 丝毫没有坊间传闻的那样手段狠辣,在她面前,母皇永远都是那个母皇。 “这几日玩得可痛快?” 手被母皇拉过,明朗手上还有在巡猎场上磨出的伤痕,已经上过药了,看着还有些红肿。 “有人陪着一起玩耍自然是痛快的,母皇别看了,这些都是小伤,养养就好了。” 梁崇月的手指在她的掌心轻柔的滑过,伤口被触碰,明朗也没什么反应,看来是养的差不多了。 “玩得痛快就好,今日且末的美人来寻,你这些日子没事去解决一下。” 明朗还以为母皇今日找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只是因为这些。 “是,我明日就去。” 这些日子明朗带着向柯她们几人在跑马场里没日没夜的疯耍,玩累了就去京郊的庄子上泡泡温泉,一群小姑娘聚在一起玩玩闹闹好不开心。 “向柯最近情绪如何?朕见她许久不见宫了,也不知她最近怎么样了。” 从梁崇月知道外祖父准备带向柯进太行山里苦修,就派人去查过了,太行山里都是老虎,实在凶险。 奈何外祖父做下的决定,她也不好太过干涉,就算查到这些东西,也只能是希望于外祖父能决定将向柯带进山里,就已经做好的准备。 太行山里的老虎再多,外祖父也能护得住,不叫向柯受一点危险。 “阿柯最近情绪还好,已经做好准备等我及笄礼结束就进山苦修,一些需要的药材和药粉都已经准备好了,其余的定国公府都已经备齐往太行山送去了。” 这些梁崇月是不担心的,这些东西就算她不问,明朗也会准备妥当。 “好,这些日子朕没管你,放任你带着向柯四处游玩,等及笄礼结束就该收心了,朝堂还有不少政务等着你去。” 这些事情就算母皇不说,明朗也明白,这些日子她都很少出现在朝堂,连早朝都没怎么去,母皇从未管过她。 “是。” 梁崇月不愿说太多的废话,她相信明朗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放纵个一段时间就够了。 政务不可懈怠,她要慢慢学着把握好朝堂局势,早日和朝堂上的那些老东西周旋,等再过个几年,那些老东西的手段在她面前就不算什么了。 不过是些追名逐利的把戏,等到明朗能够看透这些人的手段,不用她一点点教,皇权赋予的权势就能教会她自己用这些人的手段办成自己的事情。 “行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梁崇月没有再提她们一群女孩子出去玩耍的事情,也是一种明示,告诉明朗差不多可以收心了。 翌日一早,明朗出现在朝堂上,陪着母皇一起上朝,一切还如先前一样,只是朝堂上被她收拾一番,空出来的位置还没有补上新的人。 下了早朝,回到养心殿,梁崇月不经意的提及此事。 “吏部到底事多如牛毛,缺了的官职还是需要早早将人补齐的,你可有可行的人选?” 明朗将碗筷放下,深思片刻后,在母皇面前提了两个名字。 “这二人在今年春闱的时候,我都有接触过,是个守规矩的聪明人,可以先提上来用着。” 梁崇月默默点头: “你觉得不错就先用着,剩下几个空出来的职位你没什么想法,那就朕来安排吧。” 这种小事,梁崇月原本想着明朗一并处理了,奈何孩子有所保留。 犹豫就会有所损失,梁崇月大手一挥,就定下了几个晋升的名字。 “明日早朝的时候传下去吧,朝中官职一直空着也误事。” “是。” 圣旨被平安接过,明日一早就传达下去。 明朗吃完饭,在养心殿批完奏折才离开,倒是没有再往定国公府去。 “送个消息给阿柯,我今日有事晚些过去,她要是想玩,自行过去即可。” 明朗政务缠身,这些天的放纵已经算是母皇看向阿柯即将进山苦修的份上对她的格外开恩了。 两份圣旨就放在马车里的小桌上,领命的护卫退下,马车摇摇晃晃到了驿站。 几日没来,刚一下马车,明朗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料味。 不似京城贵女们常用的清淡花果香气,是一股极其呛鼻的味道,很甜,甜的发腻。 明朗眉头微微皱起,拿出帕子捂住鼻子,缓了缓才慢慢适应这股浓烈的甜香。 直觉告诉她,这股甜香有问题,里面还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味。 “这股奇香是哪国使团带来的?” 明朗连驿站的大门都不想进去,在外面这股味道就这么浓烈,进去只会更甚。 “回殿下,昨日有两位美人前后脚进入驿站,来的时候还没有这股奇香,今日一早这股奇香才出现,属下们一时也拿不准是从哪里飘出来的。” 明朗眸光微暗,看向驿站大门的眼神晦暗不明,直接将手上的圣旨交给一旁的护卫。 “今日就派人将他们送走,捆手捆脚,一路送出大夏境内。” 今日来的时候,明朗原本还想着亲自进去将这些人劝走,现在这驿站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牛鬼蛇神,现在进去与送自己进圈套无二。 “是,属下这就去办。” 明朗站在马车旁,这股香味闻得她头昏脑胀,眼前发黑,要不是身边有人撑着,她走路都有些头重脚轻,可能直接栽倒在地。 “快走,回宫。” 明朗双手紧握,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用力到血一滴滴落在地上,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上,明朗将自己缩在角落,一盆盆的冰块送上马车,她将手脚浸在冰桶里,短暂的缓解了体内的燥热。 她虽然尚未经历人事,但事到如今还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未免太蠢了些。 理智回笼,明朗透过被风吹起的马车帘子看向驿站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把他们全都捆了,先不急着送走。” 敢给她下药,她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第862章 梁崇月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明朗已经泡在太女府水房的冰桶里快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母皇。” 梁崇月推门进去就看见明朗脸色惨白的靠坐在浴桶里,见她出现,眼睛才慢慢聚焦,没一会儿还不等她走近,绯红爬上明朗的脸颊。 又一波难以抑制的痛苦传遍全身。 梁崇月连忙上前,将系统商城里的灵药塞入明朗口中,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 看向这一桶冰水的双眼似是愤怒的母虎,一口银牙咬紧,感受着怀里冰凉的身体,恨不能撕了那群畜生。 系统商城里的药效果立竿见影,刚吃下去没多久,明朗就感觉身体好多了。 被母皇抱着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体后被塞进被子里。 感觉好多了之后,明朗才发觉母皇的袖口全都被冰水浸透了,她伸手去碰,却被母皇强硬的把手重新塞回被子里。 “乖乖躺着,等药彻底起效之后,才能出来。” 脑海里想起滴滴的声音,面板被打开,背包在闪烁,梁崇月随手打开,里面第一格就是系统刚买完塞进来的药丸,底下还有贴心的备注: 商城新出的神药,补身体一绝。 是系统惯有的说话方式,梁崇月将药丸的说明看完后,伸手探了探明朗的额头,温度已经正常了。 将背包里的药丸取出递到明朗嘴边: “乖乖把药吃了就能好,其他的事情,朕去处理,你这些日子好好调养身体,别落下寒症来。” 梁崇月对系统商城出品的药丸有些底气,但是具体能不能把明朗今日的亏损养好,还待定。 “母皇。” 明朗一开口嗓音沙哑的厉害,喉咙还有些疼,但比起刚才好多了。 “你还未养好,先别说话了。” 躺在母皇身边,明朗都感觉到了滔天的怒意,感觉下一秒那些个奸诈小人就能被断手断脚摔进屋子里,跪在母皇面前哭着求饶。 嘭得一声,明朗还想说些什么,被这突然出现的声响打住。 打开的大门,阳光洒进,几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朝着屋子里走,下一秒就有好几个黑团子被甩进了屋子里。 明朗微微起身抬头,定睛一看,还真和她想的一样,那几个发丝凌乱依旧难掩美貌的想必就是新入京的美人了,身上的衣物都是湿淋淋的,显然刚从水里捞出来,那股甜腻的香气还能闻到些许,但远没有驿站外的明显。 “陛下,已经全都交代了,这些人带着秘药进京,心思打到了一处,在驿站里闹了起来,失手打翻 了一瓶秘药,这秘药只对女子有用,驿站里面只有男人,所以香味飘远却只有殿下一人受到影响。” 梁崇月回想起今日冲进水房看见明朗脸颊惨白,双眼无神的痛苦模样,就恨的牙痒痒。 “母皇,将人交给我来处理吧。” 明朗沙哑的声音从梁崇月身后传来,梁崇月敛下眸光,看向地上趴着的几人,眼色阴郁难忍。 “好,母皇答应你,吊着他们的命,留着给你处置。” 说罢,梁崇月转身,只一个眼神,这些人怎么被扔进来的,又怎么被人拽着拖了出去。 梁崇月耐心哄着明朗乖乖养着,将屋子里的人全都撤了出去。 “这些日子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着,你皇奶奶那里,朕帮你圆谎,等你身体养好了,这些人和他们背后的国家任由你处置。” 这样阴狠的奸计,只是闻到反应就这么激烈,要是真的用在明朗身上,那明朗的身体就彻底废了。 梁崇月眼底杀意尽显,边关太平,她不想无端挑起战事,是这些人作死。 先前她还可惜自己杀的太快,不能给明朗历练的机会,如今历练的机会就在眼前,等明朗及笄礼结束,这些人和他们背后的国家就等着被大夏的铁骑踏平皇城吧。 “多谢母皇。” 梁崇月一直陪着明朗直到天黑,要不是明日还要上朝,明朗又催促她离开,她都想直接住下了。 “那你好好休息,朕就先回去了,夜里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派人来宫里寻朕,那些太医不如朕的灵药好用。” 明朗躺在床上,面对母皇的再三叮嘱,接连应声才将人劝走。 “殿下,陛下的马车离开了,那些恶人现在就关在府上的地牢里。” 明朗起身随意裹了一件衣袍在身上,又选了个厚实的披风穿着。 不得不说母皇给的灵药效果实在是好,吃完之后到现在,身上的不适感都消失了,明朗低头看了眼掌心的伤口都养好大半了。 不免心中暗自腹诽母皇手中的灵药一定十分难寻,她见识过母皇身边的伤疤,虽然时间长了,伤疤淡了不少,但依然可见当年的凶险。 那么深的口子,要是有这样的灵药,母皇背后的那道疤痕现在应该都快要养好了吧。 “殿下可要吃些东西?厨司都备着呢。” 明朗摆手,母皇在的时候她就已经吃了不少了,现在是什么都吃不下了。 “走,去地牢。” 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给她下药。 今日那些人被扔进来的时候,母皇挡在身前,她看得不清楚,只看得到那些人身上全都是血,身上还在滴水,明显是送来前刚过了一遍水,把身上的血大致清洗了一遍。 “殿下,那地方阴气重,您的身体还未养好。” 说话之人被殿下看过来的眼神吓到,话到嘴边,又调转了话头: “要不多添两件衣裳再下去?” “不必了。” 明朗摆手,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药效只是被灵药压制,她体内还有些燥热,只是可以忍受。 整个太女府,她已经玩遍了,出了长生天直奔地牢,刚一进去就听到了底下正在用刑。 明朗走下去的时候,十字架上挂满了人,没有一个空着。 “属下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到她来,十字架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都接连有了反应,朝着她看了过来。 明朗拒绝了送到手边的长鞭,从这些十字架前一一走过,眸光扫过这些人的脸。 第863章 每一张脸上都被深到见骨的疤痕遍布,见她走近,忍不住瑟缩,想要躲开她犀利的眼神,但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这些人早已无处可躲了。 “都放下来吧,好好养着。” 明朗的声音又轻又冷,飘在地牢里,足见虚弱。 “殿下,这些人都犯了重罪,若不是陛下吩咐过,这些人就是死上百次都不为过。” 明朗眼眸微抬,一句话都没说,那人就噤了声。 “找个太医来看看,身上的伤不流血就够了,能活三个月,不死就行了。” 再过半个月就是她的及笄礼,真是可惜了,要是能在及笄礼前灭了这几个国家,得胜归来还能多添几笔政绩。 明朗坐在地牢里,身上穿着的大氅松开,露出白皙的脖颈,脖间挂着的红翡比地牢里的火盆还要艳。 看着这些人被放下来,一具具被挑断脚筋的身体落地发出闷响,连声疼都喊不出来。 手脚无力到只能被人拖着走,在地上拖出一片血痕。 明朗就这样坐在旁边看着,脸色还有些泛白,黑沉沉的瞳孔看得人心里发虚。 都也不敢和现在的宝亲王对视一眼,就怕下一秒惹怒了宝亲王。 等人全都被从十字架上放了下来,明朗眼睛微眯看向最后一个还能站着走路的。 “殿下,这个还没来得及挑选脚筋。” 跟在殿下身边伺候的看到殿下的目光落在最后那人身上,立马将原因奉上。 明朗抬手,那人连忙将手上的鞭子递上。 微微昂头,黑色的鞭子朝着那人的脚腕甩去,力道之大,鞭子甩过带起的风声在地牢里猎猎作响。 “啊——” 一鞭子甩过去,明朗看着人倒地,被打到的脚腕上皮肉绽开,足以见骨。 还有一边,明朗手上的动作不停,那人蜷缩的身体被护卫强行分开,逼着站起来,将刚才漏掉的那边脚腕暴露在明朗面前。 又是一鞭子,疼得那人声音都哑了,张嘴只能发出短暂的痛呼。 “带下去吧,好好养着,这脚就不用管了,以后也用不着走路了。” 一炷香的时间,原本满地牢里挂着的人全都被带了下去,明朗依旧坐在地牢里,闻着周围浓烈的血腥味,眼神愈发冷漠。 静坐了许久,明朗才起身离开,刚回到长生天,明朗就一把将身上沾了血腥味的披风脱下,大步朝里走去。 “熄灯,我要睡了。” 侍奉的宫人连忙照做。 翌日一早,才在早朝出现了一日就又不见了的宝亲王到底还是引起了些许议论的,不过这些议论在陛下出现之后就全都消失了。 明朗昨日出事之后,梁崇月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后面几批即将到达京城的美人,若是安稳一点,拿了圣旨就离开的还好,不安分的就连着尸体一起送回去吧。 虽然不用上朝,明朗还是很早就醒了,刚掀开帘子就有人快步走了过来。 “奴婢给殿下请安。” 明朗抬头看见云苓姑姑的时候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适应了。 “云苓姑姑起来吧。” “陛下担心殿下身体,特叫奴婢带了太医过来给殿下检查身体。” 明朗在外面披了一件外袍,外间伺候的丫鬟领着一位女太医走了进来。 这些年太医院里的女太医不在少数,明朗将手放在垫子上,等着太医的诊断结果。 长生天里实在安静,感觉空气都有些凝滞了,才等到太医收回手。 “殿下可否将舌头伸出来给臣看看。” 明朗照做,太医又检查了一番,从一旁的小凳上起身。 “恕臣无能,殿下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最近火气有些旺,臣开一些清热解火的药膳方子出来,殿下照着方子吃十日就好了。” 虽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昨日在母皇给她喂完那颗药之后,她就觉得身体好多了,甚至比起从前更甚,但今日太医的诊断结果,还是让明朗有些惊讶的。 “劳烦白太医了。” 等到太医退下,云苓取出陛下特意嘱咐的药丸递到殿下跟前。 “殿下,陛下交代了,这药丸您还要再吃三日,等到身体彻底养好了,才能停。” 看着锦盒里躺着的纯白色药丸,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上面有彩光浮现,根本不似凡间该有的东西,瞧着像是话本子里天上才有的宝贝。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刚才太医也说过了,只是有点心火旺,吃几天药膳就好了,这样好的药丸,姑姑还是带回去给母皇吧。” 这样的宝贝,明朗从前从未见母皇拿出来过,要不是这一次她无意吸入了那些香料,想来母皇会等到她继位那日才会交给她。 “陛下说了,一定要看着殿下吃完,奴婢才能回去,殿下放心,陛下说了,这样的药丸要一箱子,陛下也有,叫殿下不必心疼,放心吃。” 这是母皇会说出来的话,明朗无法,伸手将药丸拿起塞进了嘴里,连水都不用就,这药丸刚碰到了她的舌头就开始化了。 吃下去后,全身舒畅,感觉连药膳都不用吃了,明朗现在全身上下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劳烦姑姑替我给母皇带句话,就说我身体明日就能养好,明日我照例上朝。” “是,那殿下好好养着,奴婢就先回去了。” 云苓姑姑离开,明朗一个人吃完了早膳,在太女府里随意的逛了逛。 这宅子原本是为她及笄后准备的,现在还未及笄,就已经住进来了。 别的不说,风景甚好,感觉比起慈宁宫也不差什么了,地方也够大。 明朗一天之内走完了太女府的每一处,母皇在这里住了好多年,每走过一处,她脑中都能想到母皇和小狗在这里生活的场景。 不知那个时候的母皇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比现在还要威名远扬。 中药的事情过去了好几日,梁崇月找了七八个太医给明朗诊脉,确认没什么事之后,才放心给明朗停了药。 “你也养了些日子了,及笄礼前要不去京郊大营待几日?提前和将士们相处些日子?” 第864章 母皇一说,明朗就明白了。 这是让她先去军营历练历练,为及笄礼后出兵做准备。 “好啊,正好这段时间京城的温度凉爽适宜,我准备住在军营里,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好好感受一番母皇当年在边关的生活。” 出兵是母女二人之间的心有灵犀,无需和任何人说。 “可以,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回宫来找朕。” 孩子大了,梁崇月已经做好了放手的准备,这天地广阔,明朗还是要出去闯荡一番。 “多谢母皇,我就知道母皇对我最好了。” 那几颗神奇的药丸价值多少,没人比明朗更加清楚了。 梁崇月坐在罗汉床上,任由明朗靠在她身边贴着。 少女的馨香萦绕在她周围,乖巧的女儿就在身边,梁崇月极其放松的靠在榻上,只希望此时的时间在过得慢一些才好。 明朗从养心殿出来后,去辞别了皇奶奶,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就去了京郊大营。 正逢新任定国公在巡营,明朗刚翻身下马,值守的官员就迎了上来。 “见过宝亲王,军营重地,不知宝亲王要寻谁?” 明朗从腰间取下腰牌递了上去,军营的大门随即为她敞开。 最大的营帐里走出两个十分眼熟的人。 “臣/末将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朗快步上前,将其中一人扶起。 “国公爷、亓将军客气了。” 明朗简单把来因说了一遍: “我初来乍到,不知哪里比较适合我?” 定国公和亓将军对视了一眼,宝亲王的手段他们或多或少听到过一些,比起从前的陛下也是不遑多让的。 “殿下金枝玉叶来了军营怕是要受苦的。” 明朗毫不在意的摆手。 “母皇能杀穿边关,直取北境皇帝人头,我是母皇的孩子,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见宝亲王坚持,定国公和亓将军对视间,对这件事有了些许猜想。 宝亲王来军营历练怕是个幌子,但陛下到底要做什么,他们还不得而知。 “殿下豪情壮志,我等佩服,殿下先去营帐稍歇,等晚些时候,臣将殿下历练的军队和休息的营帐一并介绍给殿下。” 明朗没有拒绝,随着两人进了营帐。 京郊大营虽然靠近京城,但营帐内东西简单,最多的就是兵器和沙盘。 整个营帐内被四个大大的沙盘占据了一半,上面还有排兵布阵留下的痕迹。 “殿下在此稍歇,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明朗的注意力被这些沙盘吸引,见两人要走,直接摆手: “不必管我,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两人见宝亲王盯着沙盘看得入迷,悄声退下,去了另一处营帐。 明朗的注意力被一处小一点的沙盘吸引,是大夏西边诸国的地形图,因为国家小,这些国家凑在一起,沙盘也不及大夏沙盘的大。 纤细的手指在这些国家的名字上面划过,一炷香的时间,明朗已经想好了七八种攻打的方法。 想着想着,心里都有些难耐了。 等着那些半死不活的人被拖着上战场上观赏国家灭亡的盛况,这样的场景一定能叫他们铭记好几辈子。 定国公和亓将军在隔壁的营帐中坐着,挥退了其他将领,两人对视一眼,亓将军没有开口。 定国公是太后娘娘的亲大哥,宝亲王一点消息都没有就来了军营,这件事能窥到一星半点内情的就只有定国公了。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此事我也是刚看见了殿下才知晓的。” 两人手边的茶水从热放到冷,再拿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凉透了。 “不论殿下因何而来,再过十日就是殿下及笄礼,届时殿下应该就会回去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殿下今晚休息的地方和明日随军的队伍。” 军营是有女将的,但都是在陛下放宽了女子不得入伍的政令后,各位将领家的姑娘们,一般也不会宿在军营里。 “我家姑娘那个营帐还算干净整洁,要不让殿下住到那里去?” 亓将军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至于将殿下安排到哪里去,他还真没想好。 “明天让你家姑娘早些过来,这几日就在军营里陪着殿下,至于去哪支队伍。” 定国公沉默了一瞬,他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了。 “此事还需问过了殿下的意见才能决定,我现在就去问,你传令下去,让他们这几日收敛着,不要冲撞了殿下。” 说完,两人起身,出了营帐以后一人一边分开在了营帐门口。 明朗喝完了两杯茶,茶水带着股清甜,不知道是不是用的山泉水的缘故。 “殿下,臣已经为你分好了营帐,殿下可随臣先去看看,可有不满意的,趁着天还早,还可以改进。” 明朗从里面掀开门帘,定国公就等在外面。 “国公爷客气了,我既然已经来了,自然是要融入将士们的,不必对我特殊照顾。” 向华焱闻言,想起在边关的时候,先皇派人运送粮草的时候,还送了许多牲畜来,他第一次打那么富裕的仗,还是陛下在的时候。 皇家的女儿们在哪都是会受到特别照顾的,这次陛下没提,想来是有别的安排。 “是,殿下。” 将人送到营帐外,向华焱先进去看了一眼,里面除了简单的床铺被褥,旁的私人的东西很少,亓将军家的那个姑娘做事干净清爽、雷厉风行的,选这间给殿下果然没错。 “殿下里面请。” 明朗迈步进去,大致扫了一眼。 “这就是女将们住的地方?” “是,当天训练重的时候,她们会在此留宿,平日都是住在京城里。” 明朗默默点头,从母皇放开对女子不得入伍的政令后,她见过几次军营里的女将,母皇给她的那支五千人的精锐里面有一半的女子。 尚未与她们共事过,她倒还有些期待。 “辛苦殿下今晚就住在此处了,若是有什么不便的,可以随时去主账找臣。” 第865章 定国公离开后,明朗在帐子里转悠了一圈,营帐里虽然简陋,倒也是应有尽有,还不是寻常营帐那样的大通铺,在京郊大营里头已经算是不错了。 简单洗漱了一番,明朗就躺下休息了,夜晚的军营里时不时传来将士们巡营时,甲胄摩擦发出的声响。 是这寂静夜晚里唯一的声音,不吵,更叫人心安。 第二天一早,天边还是灰沉沉的一片,明朗就被将士们整军的动静吵醒了,往日上朝她都没起这么早过。 在床上坐着稍稍缓了缓,明朗就简单洗漱了一番,出了营帐。 营帐外早已有人等着了。 “参见宝亲王殿下,这是国公爷吩咐的,还请殿下换上军装,随大军一起训练。” 明朗的目光从眼前人落到她手上捧着的军装上,看样子,母皇昨日交代过了,不然定国公不会让她这么早就随军训练的。 “好,有劳你在这里等我了。” 明朗拿着军装回到营帐,军装她从前见母皇阅兵的时候穿过,很快就换好了,大小也正合适。 将换下的衣服放好在柜子里,再出去的时候,营帐外面多了好些人。 “臣等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定国公站在众人之首的位置,从宝亲王一身戎装出来的时候,他瞬间恍如隔世,好像又回到了和陛下征战边关的时候。 不得不说,宝亲王简直完美继承了陛下的容貌,谈笑间,眉眼间沉稳下的隐约显露出的张扬性子都几乎一样。 “国公爷不必多礼,不知我今日去哪支军队一起训练?” 定国公站直身体,想到昨晚陛下身边的斐掌令送来的密信,没想到宝亲王尚未及笄,陛下就这样放心大胆的将人丢到军营操练。 陛下的放手,打断了他原定的计划。 原本打算将宝亲王安排进那支精锐中,本就是殿下的军队,他们的训练五花八门,什么类型都有,还不用和普通将士们一样每日花费长时间在体能训练上,殿下进去之后虽然苦了些,但能成长飞速。 “咳。军营中有一支长胜之军,里面都是以一敌百的将士,不知殿下可有兴趣加入其中,一起训练一段时间?” 明朗注意到定国公说这话的时候,反应有点不自然,京郊大营是保护母皇、保护皇城之所在,怎么可能就只有一支长胜之军。 整个军营里就没有拉胯的,随便带出去一支队伍都能杀的别的小国连连败退,摇旗求饶。 “能跟着长胜之军学习自然最好,有劳定国公为我想的这么周全了。” 明朗随着定国公到了地方,在军营的一角,刚一走进,就闻到了清晨空气里散不去的血腥味,像是已经浸入土地,哪怕用水冲刷也冲不下去。 这里的将士们有男有女,每个人头发都汗湿了,仔细看地上虽然泼了水,却还有血迹没有冲洗干净,排队整齐的站在那里,气势上看着就和先前看到的将士们不太一样。 将士们正在聆听训话,明朗跟着定国公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叫她不由想起了京郊大营里面传闻中的最英勇的将士们。 母皇组建了一支英勇之师,以一敌百都小瞧他们了。 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军营里战无不胜的存在,传闻筛选比青玉阁还要严格,七天一大比,五天一小比,败者回到原军队,能留下的都是军中翘楚。 “殿下。” 定国公的声音飘了过来,明朗侧耳倾听。 “陛下昨夜送来密信,希望您这些日子能在这里留到最后,这里是京郊大营真正的精锐之处,还请殿下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他们都是个中强手,什么毒药、武器都精通,殿下要当心了。” 定国公言尽于此,看向那支队伍的眼神复杂,有骄傲也暗藏担心。 “那就还请国公爷只当我是一个无名小卒,好叫我能更快的融入大家。” 说完,训话也结束了,站在高台上的男子下来,朝着他们走来。 向华焱微微侧头看了眼宝亲王,宝亲王虽然不常来京郊大营,但陛下几乎每年都会过来亲自阅兵,一脉同出的长相,就连周身的气质都相差无几,就算他不说,这里的人迟早都会猜到。 “国公爷,这位是?” 明朗抬头,迎上来人的目光,笑着同他颔首。 “原来是宝亲王来了,末将韩启见过殿下。” 明朗嘴角的笑有了片刻僵硬,但很快就释然了。 皇奶奶常说她和母皇小时候很像,不止长相就连行为举止都像极了。 哪怕她从小不是在母皇身边养大,但血脉相连,她总是会不自觉的向母皇靠齐。 一件小事的处理上,她都会忍不住去想,若是换做母皇,母皇会怎么做。 “韩将军不必多礼,起来吧。” 韩启昨天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研究了半宿关于宝亲王殿下的事情。 陛下当年征战沙场的时候,他还未参军,但陛下当年的事迹,他从入军营前听到了现在。 宝亲王是陛下唯一的孩子,从小是陛下亲自教养长大的,想来是有几分陛下的本事在身上的。 “我初来乍到,要有劳韩将军多费心了。” 韩启大手一挥,丝毫不见刚才在高台上训话时候的冰冷残酷,看向明朗的眼神里只有坚定的信任。 “殿下哪里的话,殿下能来是末将的荣幸,正好今日就是这个月大比的日子,殿下可要一起参与进来?” 向华焱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瞪大了,一个劲的在朝着韩启使眼色,奈何这个武痴眼里只有对宝亲王的期待,根本看不到他的暗示。 “那真是赶巧了,要劳烦韩将军同我好好讲讲规则了。” 向华焱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一时语塞,昨天半夜和韩启说的话全都白费了。 这个混球眼睛里就只有打架、打架、打架。 要是宝亲王在营帐里受了伤,有了什么好歹,他都不知道怎么和陛下交代,再过不到半个月就是宝亲王的及笄礼了,只希望这段时间能够平安的过吧。 第866章 向华焱在军营最大的练武场待了一整日的时间,亲眼看着宝亲王把军营里面的翘楚打得练武场上摔下来。 一轮轮车轮战结束,一天时间,角逐出了前一百人。 见宝亲王终于从练武场上下来了,向华焱连忙迎了上去,宝亲王身上的军装上全都是血,红色的里衫沾上了血,颜色更甚。 只是靠近,他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殿下,可有哪里受伤?” 军队里比试练武,从来都是点到为止的,但自从陛下将韩启抬上来后,这条规矩在京郊大营的这一角就没用了。 这里被韩启训练的成了厮杀的角逐场,如今天下太平,这里的待遇远胜大营其他地方,这些将士们自然是一个个前仆后继的想涌入这里来。 在韩启这里待上一个月,军饷抵得上外面三个月的。 向华焱看着练武场上满地的血,心中不免腹诽陛下还真是狠心,宝亲王就算是要历练也该先在外头先适应一下再送到韩启这里来。 这一来就跟着韩启后面参加这样的角逐赛,看得他在旁边站着都不免心惊胆战。 “一点小伤,不足为道。” 忽略掉受伤的手臂,里衣全部被血浸湿,不过都是别人的血。 一开始,明朗还放不开,直到多看了几场比试后就明白了韩启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里没有男女之别,只有胜者为王。 上了练武场这些人眼里就只有对胜利的渴望,丝毫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殿下真是好功夫,末将还以为看到了陛下亲临。” 向华焱不满的瞪了韩启一眼,要不是他深知韩启对陛下的忠心,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会觉得韩启是故意的。 要是殿下今日实力不济,或是受了重伤,他们两个加起来还不够陛下泄愤的。 “我远不如母皇,韩将军客气了。” 天边日暮低沉,明朗中午吃了两碗饭,现在已经饿了。 从练武场离开,军医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后,明朗和定国公坐在一桌用膳。 “韩将军不来吃饭吗?” 明朗扫视了一圈,基本上今日看到过的将领都在,偏没看见韩启。 “韩将军一直都和他手底下的将士们一起吃饭,殿下今日好好休息,韩将军那里明日天不亮就要开始了。” 说这话的时候,向华焱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殿下受伤的手臂,手臂上还绑着纱布,军医处理的时候看着还不算深,但想来宝亲王殿下这些年还从未受过这样重的伤。 定国公一个眼神飘过来,她就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点小伤无妨的,国公爷不必放在心上。” 母皇既然让她过来就跟着韩启,自然有母皇的用意。 韩启那人虽然怪了点,但能过母皇那关,想来不会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 吃完饭,明朗原本想直接回营帐睡觉,可能是晚上吃多了,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觉,随即起身准备出去走走。 刚一走出营帐,明朗就看到了夜晚巡逻的将士们,见众人要向她行礼,直接摆手。 天色已晚,向她行礼难免打扰已经休息的将士们。 明朗只想找个地方散散心,今日见到的血腥场面实在太多了,她多少有些领悟到母皇让她来此跟在韩启后面是为了什么。 真正的战场只会比练武场上还要凶险,一个不慎丢的就是命了。 只有这样残酷的比试才能让她清楚自己的能力到底在哪。 明朗走着走着,原本只是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赏赏月,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就又走到练武场来了。 晚春夜晚的凉风吹淡了练武场的血腥气味,却也只是比白日好上一点。 “殿下怎么来这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朗转头,韩启拿着火把站她在身后。 刚才就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明朗眉眼弯弯。 “故地重游,回忆那些出线者的一招一式,等到天亮之后或许能用上一星半点。” 韩启没说话,走上前去,将练武场的四角用火把点亮,周围亮堂起来之后,空气里的血腥味好似都淡了不少。 “殿下该好好休息的,现在回去还能再休息两个时辰。” 明朗冲着韩启微微挑眉,视线在他点燃的四角扫了一圈。 “所以韩将军是准备自己偷练?” 韩启失笑摇头,夜晚看不清他凌厉的眉眼,整个人倒是显得稍许温和了些。 “眼看入夏了,京郊会有毒虫出没,点燃四角安全些。” 明朗睡不着觉,不着急回去,韩启像是担心她的安危一样就站在一旁候着。 明朗没好说,她的暗卫早就隐藏在了这附近,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刻出现。 不过明朗转念一想,韩启的武功应该在今日参加比试的将士们之上,不然也管理不了这些翘楚。 或许不用她说,韩启早已发现了吧。 “今日怎么不见韩将军下场比试一番?是要等到拿了第一才能挑战韩将军吗?” 明朗随口一问,韩启应该是个四品将军,今日这样的训练赛,他一般不会亲自下场。 “殿下聪慧,只有在比试场上拿了第一才可以与末将一战,若是赢了,末将这身戎装和官职就是胜者的了。” 明朗闻言,来了兴趣: “韩将军不穿官服,官场上也没怎么见过将军,将军现在身居几品了?” “回殿下,末将乃三品领军将军。” 领军将军?明朗回头,领军将军乃是禁卫军中将军,一般都是驻守皇城里,竟还有一个藏在了京郊大营。 看来韩启确实深受母皇重视。 “韩将军看着年轻已经坐到了三品,想来这些年的比试中没输过吧?” 明朗的手脚有些痒,想和韩启碰一碰,不知道这位深受母皇看中的韩将军身手如何。 “殿下谬赞了,末将经常输给他们。” 对上殿下不解的眼神,韩启缓缓开口解释道: “无敌最是寂寞,比起站在看台上看着他们比试,末将更想亲自动手将他们打下练武场。” 第867章 今夜繁星闪烁,练武场的四角被火光照亮,明朗那张顾盼生辉的脸被火光照得更加明媚,看向韩启的眼睛比今夜的星还要明亮。 “那韩将军可要准备好了,输给我了,这三品领军将军的官职可就归我了。” 军中有女将军,但都驻守在外地,京郊大营里的女将士们没有更多的晋升机会,这些年还没见到京郊大营里出去的女将军,明朗准备做这第一人。 闻言,韩启脑中开始回放殿下今日的一招一式,十分熟悉,都像是出自那人之手。 “末将也很期待能和殿下对上的那天。” 很期待殿下那日看到自己打出去的招式打向自己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明朗和韩启闲聊了几句后,感觉胃没有那么撑了,和韩启告辞,转身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刚回到营帐外,明朗就看见了帐子外面站着一个目光焦急的女子,她刚走了两步,那女子就迎了上来。 “末将亓悦参见殿下。” 明朗注意到亓悦和亓将军相似的眉眼,想必这位就是亓将军那个继承衣钵的女儿了。 “小亓将军快起,不必多礼,你在这等我吗?” 亓悦才收到消息急匆匆的从外祖家赶回来,一进营帐看见没有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慌乱了。 虽说在军营里不会丢人,但本该在营帐里休息的宝亲王不见了。 一时间亓悦的脑子里就只有:陛下唯一的孩子、大夏未来的继承人,本该在营帐里休息的,现在人没了。 刚才看见殿下出现的时候,亓悦差点没忍住眼角的泪就掉在了殿下的手上。 “殿下今晚早些休息吧,我在外面给殿下守着。” 明朗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 “这是在军营,需要守什么?” 亓悦也说不明白,她就是担心她一睁眼,殿下又不见了。 “这里是你们原来的营帐吧?我看里面有好几个床,进来一起睡吧。” 明朗说着,从她面前路过,掀开门帘,走进营帐。 已经洗漱过了,明朗脱下外袍就直接躺下,闭眼前看着亓悦还站在门口,面色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快些进来睡觉,一会儿把冷风放进来,我要生气了。” 殿下动怒了,亓悦反而心里压力没有那么大了,连忙放下门帘走了进来。 接下来,明朗就不管她了,明日还有比试,她睡不了几个时辰了。 刚闭上眼睛,明朗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叫醒她的依旧是将士们起床训练的声音。 明朗利落起身,营帐里已经没了人,不过桌子上多了一份吃食,应该是亓悦给她拿的。 简单收拾过后,明朗用过早膳,直奔练武场,和还在晨练的将士们一起为今日的比试做准备。 一整套的晨练结束,明朗坐上高台,看着第一组开始比试,干净的练武场上很快就沾了血。 通红的一片,洇进练武场地板上刀枪剑戟对战留下的痕迹里。 空气里的血腥气味渐渐加重,面前多出了一杯水,明朗看了一眼,伸手接过。 “一会儿血腥味就要上来了,殿下先喝点水,一会儿就该喝不下了。” 明朗昨天就没喝下,昨天她没有料到这里的场面会这么血腥,手脚打断的也有,军医就在旁边守着,场上断掉的手脚,下场就直接接好,就是要养上一段时间。 回想起昨天那股冲天的血腥味,明朗将杯中温水一饮而尽。 现在多喝两口,总好过后面一口都喝不下去。 昨日就晋级了一百个人,很快就轮到了明朗,与她比试的是个中年人,看着没有其他人健壮,但那双眼睛却亮的吓人,能留到现在的,就没有谁是靠运气留下的。 “末将常浩,还请殿下不令赐教。” “客气了。” 明朗从一旁的兵器架上选了一把趁手的双剑,再看常昊选的竟然是环刃。 环刃进可攻,退可守,但明朗记得昨日只有三个人选择了环刃,因为打得有来有回,难分胜负,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不过昨日那三个人里可没有常昊,明朗微微侧头,想起了他昨日用的武器,是一杆长枪,威力惊人,昨日险些将另一个比试者捅了个对穿。 “为何不用昨日长枪?” 常昊手执环刃走到场中央的位置: “与殿下比试,自然是要全力以赴。” 常昊双手一震,环刃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明朗执剑的双手用力,今日可比昨天要凶险的多了。 “那就开始吧。” 明朗背对着看台,没注意到韩启已经起身,走下看台,走到了她的身后,众人看见这一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宝亲王是陛下唯一的孩子,练武场上刀剑无眼的,打到兴头上,再想收住力道也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韩将军站在宝亲王背后的练武场上,眉眼凌厉的看着,一只手按在腰间缠着的软剑上,做好了随时护驾的准备。 明朗试了试手上的剑,果然和昨天的一样,没有开刃。 练武场上的武器没有开刃的,就这样还能打得满地的血,足见韩启手下这些人都是什么等级的高手了。 练武场上没有号令,只要双方都准备好了,站到中央位置的两边就可以开始了。 试了试手中长剑,没什么问题后,明朗慢慢走到了常昊对边,比试一触即发。 常昊率先冲了上来,明朗闪身躲开近在咫尺的环刃,长剑刺去被另一只环刃挡住,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用环刃就是这样,兵器短,只能近身博弈,每次常昊靠近都被明朗手中长剑逼着后退。 十个来回打完,明朗手臂上的军装被环刃划破,鲜血流了下来,顺着明朗伶利的动作甩到地板上,和其他人的血融到了一起。 常昊看着比她狼狈得多,上身衣服被剑尖刺破,露出里面被明朗砍出来的伤痕,才过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变成了紫色。 两只胳膊上面全都是伤口,脚下已经是一片血了。 “你赢不了我,就到此结束吧。” 再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今日是一百进五十,明朗还是收着打的,常昊根本打不过她。 但不得不承认,常昊确实有实力,原本手臂上的那一下她已经躲开了,但奈何他的招式变化太快。 手臂受伤后,明朗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弃长枪改用环刃。 第868章 他太擅长近身搏斗了,环刃就是他最好的武器,相比之下长枪可能只是他昨日放出来的烟雾弹。 要不是今日抽签抽到了她,想来这人还会再用长枪打上几场,直到最后才会把真正的看家本事露出来。 “殿下武艺高强,是末将输了。” 环刃垂在常昊的身体两侧,看得出来他已经力竭。 明朗第一次来不知道韩启这里的这些人都是什么样的水平,但常昊这环刃双行已经足够难打了,这里头肯定还有高手。 更不必说韩启那个装货了。 两人行礼下台的时候,梁崇月一眼就看见韩启坐在看台上,施施然的正在喝茶。 见她眼神看过来,还不忘举杯朝她敬意。 “殿下打得真厉害,末将今日算是开眼了。” 韩启又递了一杯茶水过来,明朗手臂上自己的血都在往下流,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恶心了,接过茶盏慢慢喝着,等着军医上来给她治疗。 “这个常昊在韩将军这里是个什么水平?” 她要和韩启打一架,就得先了解一下这些人的水准在哪里,这样盲目迎战的感觉很不自在。 “从前可以将末将按下地上打的水平,所以说殿下真的很厉害。” 韩启嘴角上扬,声音清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阳光少年,误入了这里。 要不是空气里的血腥味重到熏人,明朗就信了他的鬼话了。 韩启嘴里问不到一句真话,明朗准备今日结束之后去问问定国公或者亓将军,他们应该知道。 按照现在这个速度下去,想必不出三日,就能角逐出第一名来了。 隐隐期待中还带着些许紧张。 军医正在给明朗处理伤口,药粉撒上去疼得厉害,从小到大她但凡练武受伤用的药膏、药粉都是母皇派人送来的,敷上去很快就能好,还不怎么疼。 从前她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如今才离开母皇身边几日,她就开始怀念起了和母皇在一起的时候了。 “宿主,明朗才十四岁就送到韩启那个疯子那里去会不会太冒险了?在过几日就是明朗的及笄礼了,到时候打着绷带参见自己的及笄礼,明朗也是头一个了。” 面对系统的质疑,梁崇月目光依旧停留在面板上,明朗因为伤口疼痛微微皱起的眉头。 “是吗?朕看明朗还挺享受的,比你想的坚强。” 系统被怼的哑口无言,明朗真不愧是宿主的女儿,和宿主一样犟。 明朗手臂上的伤口从肘弯处一直到肩膀,环刃没开刃,是常昊纯用蛮力劈出来的。 但却不是避无可避的,是明朗恋战,反应慢了。 现在多见识几种招式,总好过上了战场吃亏。 “她这些日子吃的苦都会成为她日后战场上的经验和教训。” 系统无奈撇了撇嘴,换作谁被宿主这么操练个好几年,都能长不少经验。 “那宿主想好明朗带着一身伤回来之后,怎么和母后交代了吗?” 系统在一旁吧唧嘴巴,今天早上母后刚来过,是来寻明朗的。 到底是隔辈亲,这才几日不见,就如隔三秋了。 它都快要忘记宿主是用的什么借口,把母后哄走的了。 不过宿主的嘴,骗人的鬼,换做是谁来了都招架不住。 “再多嘴,朕就派人送你去陪明朗。” 梁崇月在系统头上来了个暴扣,给系统头顶的呆毛都打下去了。 “去多准备点有奇效的药膏,不然朕要是被母后说了,你也别想跑。” 系统一张小狗脸皱皱巴巴的,很是不满宿主这样,但它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按照宿主说的办,默默开始翻找起商城里各种灵丹妙药。 上一秒还想着要把宿主账户里的钱财全都花空,下一秒看见那些灵丹妙药后面的价格,系统又萎了。 算了算了,都不容易,它还是替宿主省着点吧,毕竟明朗还小,以后要用气运的地方估计不会少。 京郊大营内,明朗刚结束了一天的比试,回到营帐,亓悦就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还贴心的为她准备好了晚膳。 “下次不必这样麻烦的,我可以过去和你们一起吃。” “殿下,军中一日三餐都有时限,时间过了就没了,这就是为什么韩将军从不与我们一同吃饭的原因,殿下若是想一起吃,就只能在韩将军那里吃了。” 韩启那里结束的时间不定,明朗思索了片刻后: “知道了,那我以后就在韩将军那里吃饭了。” 明朗还是不想太麻烦亓悦,她不是她的宫女,或许会成为军中的一位女将军,不该让这些事情耽误了她的时间。 “是,那殿下先用膳吧,我去和韩将军说一声。” 提到韩启,明朗想到了些事情。 “稍等,我有事想要向你打听,你可知韩启手下那些将士们谁的武功最厉害?” 这些人惯会藏拙,今天的常昊就是个例子。 “将士们之中谁最厉害,末将倒是不知,但韩将军一定是里面最厉害的一个,韩将军可以一拳打死老虎,实在凶猛。” 明朗舔了舔唇,她听得故事里,上一个一拳打死老虎的还是她的母皇。 这韩启看着装装的,还能有这本事? 那这三品女将军不好做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亓悦起身离开,明朗沉默用膳,脑子里却全是韩启一拳打死老虎的场景。 几天了,她连韩启用的什么武器都不清楚,早知道刚才问问了。 早些知道,她还能早做准备,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面板前,梁崇月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唇角微微扬起: “去用一份韩启的资料去给明朗,让她好好准备,比试最后一日,朕会亲临。” 斐禾领命退下,梁崇月看着面板上正在擦剑的韩启。 要是今日不送这份资料过去,怕是不论明朗问谁都问不到,韩启的武器会是腰间常年缠着的软剑。 他鲜少将这武器暴露在人前,从前打架也都是赤手空拳,一拳下去,别说老虎了,就是石头也能崩开。 第869章 明朗收到斐师父送来的资料的时候,明显怔愣了一下,看着上面写得韩启的武器竟然是一把软剑刀,没想到韩启看着是个装货,武器还这么令人出乎意料。 那么多武器里面,她还只见过斐师父耍过几次软剑,耍的虎虎生威,根本不像是她猜想的那样,是个花架子的武器。 不过从前她看着有意思想要练的时候,被斐师父拒绝了。 软剑想要练好就不容易,更不必说要精通,有这时间,殿下大可以选择和陛下学习双剑,威力无穷,还有现成的功法。 斐师父的话在明朗脑海中回想,她依稀记得斐师父好像说过自己有个专门练软剑的徒弟,不知道那人和韩启谁更厉害些。 “多谢斐师父,替我给母皇带句话:就说我一定会拿到比试的第一,到时候还请母皇来看。” “是,殿下早些休息,这些药粉是陛下交代给殿下的,及笄礼在即,殿下照顾好自己。” 斐禾解下腰间挂着的香囊,里面是好几个小白瓷罐子。 不用打开,只看到熟悉的白瓷,明朗就知道这些东西一定是出自母皇之手,是太医院里都没有好东西。 “有劳斐师父了。” 明朗带着资料转身进了营帐,手臂上的伤已经包扎过了,但还有隐约有些疼,军营里的药果然没法和母皇的那些药相比。 亓悦还没回来,明朗干脆将身上的军装脱下,借着营帐内微黄的灯光,拆开纱布将里面的伤口露出来,上面微黄的药粉已经被血染红了。 明朗简单将伤口上的药粉擦去大半,用手指将罐子里的药膏尽可能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上。 虽然手指不小心碰到伤口的时候,会有刺痛,但只要药膏抹上去,那股刺痛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爽感,感觉药膏刚抹上去,伤口就已经不疼了。 不是第一次见识到母皇手上这些奇药的威力了,但她很少准备和母皇聊到这些药物。 这些药膏里面的成分,她闻都闻不出来,足见药材有多难得,要是可以量产就好了。 大夏的将士们就不会担心伤势,好在现在没有什么战争,天下太平。 将伤口处理好了之后,明朗重新将纱布包好,拿起已经用空了的药罐子,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药确实好用,就是太少了。 将瓷瓶收拾好,放进抽屉里,伤口不疼后,明朗也有心思开始研究起韩启的资料了。 资料一共就只有两张纸,只是将韩启这个人的比试习惯和技巧,算是母皇偷偷帮她作弊了。 明朗全部看完之后就明白为何母皇会派斐师父给她送这个来了。 韩启这个人藏得真深,手上这两张纸,她就算是去问定国公,定国公都未必清楚。 果然还是母皇对她好。 练舞场上的比试一日比一日激烈,又过两天,已经到了前十名的角逐了。 明朗这几日将前十名用的武器和招式都看透了,打过他们并不难,她下场之后还有闲心观察韩启的窄腰。 不知道那软剑让他藏到哪里去了,母皇派斐师父送来的资料上说韩启的武器软剑日日不离身。 但她看着他那腰间不像是能藏的下一把软剑的样子啊。 “殿下在看什么?” 韩启将药膏递到军医手上,这些日子宝亲王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看得他都有点不敢面对陛下了。 “韩将军腰间的玉佩不错,成色看着极好,是和田玉?” 母皇喜欢玉石,明朗被他问的时候,一眼扫到了他腰间挂着的玉佩,谎话张口就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是,那年在北境开采出了一片不小的原石矿脉,陛下赏赐了末将一块,打成了玉佩,常年带着。” 比这样成色更好的玉石,母皇的私库里都是一整块一整块的,明朗只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 “很衬韩将军,母皇的眼光独到。” 韩启被夸的,低头看了眼腰间挂着的玉佩,平时他练武的时候是不戴的,这几日不知怎么了,找东西的时候找到,鬼使神差的就戴上了。 可能确实衬他吧,颜色是不常见的墨色,他记得师父也有一块。 借着看玉佩的动作,明朗又往韩启腰间扫了一眼,正好和韩启抬头时的目光对上。 “殿下喜好这玉佩?” 说着韩启就要伸手去摘,明朗连忙制止。 “我只是觉得母皇眼光独到,不必摘了。” 为了不让误会继续下去,明朗默默移开了视线。 “嘶——” 明朗手上一痛,这些军医下手是真重,感觉纱布都要将她的刚止血的伤口给勒坏了。 “轻一点,这不是那群被你磋磨习惯了的老将。” 韩启严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军医被吓得一抖,险些把一卷新的纱布掉在地上。 被韩启点到的老将坐在两人后面,闻言默默心疼了自己一瞬,原来将军一直都知道。 那他们从前受到的磋磨算什么? 算他们皮厚吗? “无碍无碍,继续吧。” 看着军医那哆哆嗦嗦害怕的样子,明朗无奈伸手把他掉在桌子上的纱布重新递回他手上。 这老军医的手上确实力道不小,但不是真的难以忍受,只是对比在宫里,母皇和皇奶奶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要用力的多。 明朗这个时候更想家了。 等老军医处理好伤口,明朗坐在看台上看着下面的比试。 至于韩启身上藏着的软剑,既然看不到就算了。 他这么能装,装哪都有可能。 明朗一边看着,一边研究这些可能和她成为对手的将士们。 一招一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她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些招式她好像都在斐师父那里见识过。 她将双剑练得能在母皇手底下过十招之后,斐师父就每日换一种武器和她对练,这些招式或多或少她从前都对上过。 唯独韩启的软剑,斐师父说自己练得只算是一般,并不精通。 就连斐师父都不精通的软剑,不知道韩启的实力到底如何。 明朗舔了舔唇,底下练武场上的这些人,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只要不出意外,她不受重伤,应该都能打得过。 倒是韩启,能把斐师父都说练到精通不容易还费时费力的软剑练成自己的看家本事,她真想见识一下。 第870章 看着看着,明朗感觉底下练武场上的氛围有点不太对劲,虽说韩启这里的比试不是点到为止,但只要一方选择认输,比试就该结束才是。 如今练武场上的一男一女,那女子明显招架不住了,男子手上的长枪还在步步紧逼,看得明朗都有些坐不住了。 都是大夏的将士,只是因为一场比试就伤了,她看着都心疼。 “殿下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明朗已经起身了,一旁的韩启还不疾不徐的靠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品茶。 像是这练武场上死了人,他也不在意。 “韩将军的练武场上每次都要打到血溅当场也舍不得叫停吗?” 韩启被殿下这么一问,本不觉得有什么,这都已经是练武场上的常态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和殿下解释一番,却说不出来。 后悔了,早知道当年多读两本书了,不听师父的直接从军了。 “殿下先别急,且在等等,出不了人命的。” 这样的场面在他这里已经是平常了,殿下从前不在的时候,整个练武场都是血淋淋的,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重到,他也喝不下去茶。 明朗是被韩启硬劝着坐下的,刚坐下就看见了局势发生了反转。 已经被长枪逼到场边,只差一步就会掉落的女子,长鞭飞舞,顷刻间和步步紧逼的男子调换了身位。 只差一步就会掉落之人变成了男子。 就这样极限之下,这场比试还未结束。 男子反应了过来,两人又陷入了鏖战。 “殿下不必为他们担心,他们比殿下想的惜命。” 茶水声响起,明朗侧目看见韩启将她未喝完的冷茶倒掉,倒了新的,递到她手边。 “殿下且看吧,今日这场比试,结束还早着呢。” 韩启漫不经心的吃着肉干,看着场上血液飞扬的比试,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胃口。 明朗是吃不下去了,第一次对母皇手下的人有了新的认识。 原来外面对母皇的传闻竟都是真的,从前她还只当是夸大,没有深思。 今日要是换做母皇在这里,怕是练武场上全都是血,母皇也依然能够谈笑风生。 韩启在一旁看着面色有些难看的宝亲王,明白陛下为何要将人送到他这里来了。 这样直面生死的历练,除了战场也就只有他这里有了。 希望宝亲王能够早日领悟陛下的用心,早日离开他这个魔窟。 练武场上一男一女打得难舍难分,远远看去像是两个血人在互搏,已经过去三炷香的时间了,明朗还没看出谁能赢下这场。 “殿下要不和我赌一场?就赌谁会赢?” 明朗的目光一直在练武场上,韩启突然开口,她一直还拿不准主意。 “你觉得谁会赢?” 明朗还在研究他们的战术和招式,今日现在比试的这两个人应该能在韩启这里排进前五,不论是招式还是战术上,都是一等一的。 三十六计,她今天一场就看到了至少七八计。 韩启这里还真是人才济济,让她开眼不少。 “末将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不过殿下先请。” 明朗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韩启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明朗总觉得这是个套。 “既然是赌,那赌注是什么?” 闻言,韩启轻笑一声,转过头来看向殿下,侧身就是打得如火如荼的练武场: “末将若是输了,赌注随殿下心意,末将要是赢了,还请殿下将平日里用惯了的宝剑借给末将用上一个月的。” 韩启这赌注倒是毫不客气,这就盯上了她刚得不久的干将莫邪剑。 “可以,我要是赢了,还请韩将军将自己的本命武器拿出来,耍给我看看。” 韩启眼底笑声更甚,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好,那殿下先下注吧。” 现在练武场上的这两个人,前几日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卖命,甚至是都在藏拙,前几日她观察出来的他们用惯了的招式和战术,今日他们一样也没用。 今日这两个人除了和昨天长相和武器没差外,其他都有不同。 明朗深思的时候,韩启也不催,这场赌不上,还有下一场,殿下一言既出,这赌约自然是会成立的。 “我赌晏云亭能赢下这一局。” 明朗很看好那个女子,有勇有谋,一招一式都是冲着要命去的,敢想敢干,她很喜欢。 “好,那末将就赌符京。” 两人的赌注传到了身后人的耳朵里,却对练武场上的两个人毫无影响,他们两人眼中只有弄死对方的渴望。 沾了血的长鞭在练武场上飞舞,打在空气里都是气声,步步紧逼,直冲那杆长枪而去。 “看样子殿下要赢了末将了。” 明朗没接话,按照她看到现在来的说,这一场远还没有到要结束的时候。 这两个人至少要打到彻底力竭才可能放弃。 “不过今日打到力竭,一晚上的时间,他们能恢复好吗?” “自然不能。” 韩启接话,毫不避讳的将他们的内心想法剖析给殿下看。 “今日二十进十,以他们的能力最多进入前十,进入前十,半年内就能多领比其他将士多几倍的军饷,拿不到第一,第二和第九没有区别。” 所以今日他们才这么拼,只要能挺进前十,那几倍的军饷已经能赶上一个四品官员的俸禄了。 这可比在军中熬上十几年还不一定能得到晋升强多了。 “殿下别心疼,军中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你强才有话语权。” 练武场上的比试还在继续,今天打到现在,练武场四边捆着的绳子上面全都是血,就是下雨都难冲干净。 “明日就要角逐出前五了,殿下肯定没问题的,需要我来向殿下讲解一下第一名的角逐方式吗?” 韩启的眼睛亮亮的,明朗总觉得他没憋什么好话。 明天角逐出前五,五个人争夺第一名,车轮战和轮空制度都要看运气,但她看着韩启的笑,总觉得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话里有话,还不是什么好话。 第871章 明朗没有接话,韩启就像是没察觉一样,开始向她介绍起了关于第一名的角逐。 “每一次都是前五名一起站上练武场,混战出第一名来。” 意料之中的事情,却又有些出乎明朗的意料。 “然后第一名奋力夺冠后,再拖着伤体和韩将军打一场?” 明朗挑眉看向韩启,韩启不以为意: “他们早就没有挑战末将的胆气,不是谁都像殿下一样。” 韩启没说完的话,落在明朗耳朵里就是在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确实想见识一下韩将军的实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明朗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五人混战,拿下第一的信心她还是有的。 韩启闻言倒是严肃了起来,伸手指向练武场上那两个人,还有练武场旁边挂着名牌的架子。 “符京擅长枪,一杆长枪在军中无人能敌,晏云亭长鞭上有无数看不到的倒刺,只是轻轻碰到,就会受伤。” 韩启十分认真的将剩下那些名牌上的人特点和擅长的战术一一讲给明朗听。 丝毫不顾及这些人就坐在他们身后,奈何韩将军给殿下开小灶,他们谁也不敢说不。 他们这些日子晚上也常常聚集到一起,研究宝亲王的招式和战术。 他们这些人对上韩将军是没有指望了,说不准宝亲王可以。 那些军中老将看到宝亲王比试的时候眼底的激动是做不得假的,都说宝亲王将陛下的本事学了个十乘十。 他们对上韩将军是没招了,韩将军说的不错。 拿不到第一,第二到第九就没什么区别。 坐在两人身后的众人听着韩将军将他们卖了个彻底,低头对视了一眼,互通了个眼神。 都是练武场上的老朋友了,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韩启十天半个月就要赛一场,虽然赢了之后的军饷确实很诱人,但他们也已经是疲乏的很了。 与其明后两天拼命,不如将机会留给宝亲王,让宝亲王狠狠收拾韩启一顿。 让他也感受一下被人打败的滋味到底如何。 明朗不知道韩启在给她讲课的时候,身后发生的事情。 韩启讲的确实不错,她听得的也很上头。 “这些将士们都会藏拙,殿下可别觉得自己看到的就是他们的全部实力了。” 韩启对他身后坐着的这些人已经是了如指掌了,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他们看向自己的视线有多炽热。 这些人都不是殿下的对手,与其让他们拼尽全力和殿下赛一场,将殿下赛伤了。 不如让他们自觉放弃,止步第二,让殿下好好休息一场,好迎接和他的比试。 韩启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奈何他身后那群人就吃这一套。 明朗还在细细研究这些将士们的战术,并未察觉到已经有人将她后面的路铺平了。 赌约还在继续,练武场上那两人打得难分伯仲。 看得明朗都觉得这两个人打完这一场,下一场上台走个过场就放弃了。 空气里的血腥味还在加重,耳边是韩启的声音。 “比试打到这份上就可以用自己的武器了,真是期待明日或许就能见到殿下的宝剑了。” 那对干将莫邪剑一出世就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样的好东西自然是要送到宫里去的。 宝亲王练的就是双剑,至今尚未寻觅到一对适合自己的双剑,那对干将莫邪像是为宝亲王量身打造的。 别说韩启好奇了,这天下的习武之人,谁能没听说过干将莫邪剑,从前失传之后,只存在于传闻中的神剑降世,多的是人想要一睹风采。 “难怪这长鞭能打出这样的效果。” 晏云亭手上的长鞭在她手里像是开了灵智一样,两人配合默契到长枪根本招架不住。 眼看明朗就要赢下这一局了,这两个人还是没有一个愿意认输的。 符京的枪头都让长鞭撸下了,只有头上一点红缨还在,就这样还在苦苦支撑。 “晏云亭确实实力不凡,殿下好眼力。” 听着韩启恭维的声音,明朗的注意力全都在练武场上。 想到斐师父送韩启资料来的时候,说等到比试最后一天的时候,母皇会亲自圣临。 到时候她和韩启打得整个练武场都是血,不知道母皇会不会心疼她。 看着殿下思绪飘远,韩启默默住了口,坐在殿下身边,一起看着练武场上的极限博弈。 明朗看得入迷,将这些招式全都学到了心里去,融会贯通一下,她也能用得上。 这一战最后以符京一枪捅进晏云亭心窝,晏云亭长鞭缠住符京脖子,两方都快要撑不住了,还是符京先败下阵来。 一张脸被鞭子勒住脖子,憋的通红,他稍一用力,晏云亭只能后撤,后撤一步,鞭子就勒紧一步。 一场为了军饷的比试,到底是不能真的把命搭上的,明朗眼看着符京撑不住了,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才举手投降。 长鞭松开的那一瞬间,长枪的枪头从晏云亭心口处撤下,留下一个黑红色的凹进去的洞。 一场比试结束,军医立马爬上练武场救命。 两人瘫在地上,符京张大嘴巴艰难呼吸着,晏云亭一只手捂着心口的位置,物理止血,嘴角渗血。 明朗都感觉再打上半刻钟,这两人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看着是谁也没法活着离开练武场的架势。 两人的状态极差,军医就在练武场上开始救治,等到差不多将两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才有人抬着担架上来,将两人抬下去。 就在明朗忍不住感慨这两人实在太拼,难忍心疼的时候,这两人躺在担架上,对着对方同时竖了个大拇指。 这两人怎么稍微好点之后就又生龙活虎了,那些血好像不是从他们俩身上流出来似的。 “这是第几回符京和晏云亭对上了?” 明朗不解回头看向韩启,身后跟着的将士立马回话: “回将军,这是今年第二回了,军医来报,说是伤势比上一回要轻些,养上十天就能参与平日训练了。” 第872章 明朗默默收回了心疼,感情这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 “末将说过了,殿下不必担心,他们心里都有数的。” 明朗坐在看台上,默默看着被军医抬走的两个人,心中不免佩服,打得这样真,还真的受伤了就从韩启手上混到了十天假,不容易啊。 “上一次可是符京赢了?” “殿下果然聪慧过人,不过殿下放心,和殿下比试的时候,他们不敢不尽全力。 赌约殿下赢了,今晚晚饭后,末将带着武器前来,还请殿下赏脸,多多提点末将不足之处。” 明朗早就知道韩启的武器是腰间的软剑,就是不知道那软剑的威力到底如何。 今日这场赌约,韩启放水了,他早就知道他手底下的人为了赚这军饷私下里有了交易,今日这一场晏云亭是一定会赢的。 “好,我拭目以待。” 知道这里面有内幕后,明朗就收了同情心,是连茶也喝得下了,肉干也有兴致多吃两块了。 今日这一战一直打到了半夜才结束,明朗就这样就着血腥暴力的场面吃完了晚膳。 没有丝毫不适,甚至后面还和韩启聊起了这一场没有符京和晏云亭那场演的卖力。 虽说私下里是有交易但他们至少真刀真枪的干了,受伤的地方至少七八处,血溅得到处都是。 现在天黑了,视线不好,这些人也没有那么卖力了。 “最后一场也比完了,殿下在此稍息,末将去安排人清场。” 练武场上要好好打扫,上面图纹凹槽里的血不用个十几桶水是冲不干净了。 明朗坐在练武场上看着底下的人越来越多,受伤的将士们全都离开,只剩下前来洒扫的。 火光中一桶桶水泼上去,溅起一地的血水。 空气里的血腥味稍淡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她闻习惯了。 等到洒扫的将士们清场结束,练武场上就只剩下了她和韩启两人。 四角的火焰燃得正旺,明朗走下看台,前往练武场。 这些日子,每天都要上来待一会儿,刀光剑影中取胜,也不容易。 橙红色的火光将韩启那张照得忽明忽暗,明朗定睛看去,却看不清楚他眼底神色如何。 “殿下可要看好了,末将只展示这一回,下一次再和殿下一同站上练武场就又是一场鏖战了。” 明朗默默退到边上,双手环胸,等着看韩启展示。 看着韩启默默把玩起腰间系着的玉带,双手一挑,从里面抽出一根银链。 今夜月光如练,韩启忽然将它整根抽出,剑身如水倾泻。 剑光流转间,一柄软剑出现在韩启手中,似灵蛇吐信,又似白龙低吟。 春日夜里,练武场上只有散不去的血腥味,软剑飞舞间,溅起地上的血水。 空气里一丝多余的风都没有,只有软剑在身前滑过之时,带起来的揉了血水的腥风。 韩启挥舞软剑的时候,那条银色的链子也跟着一起晃动,时不时缠绕到他手上,像是一条狡猾的小蛇。 韩启一招一式都打得很好看,果真,这软剑和自己对打的话就是一样极具观赏性的武器。 不过明朗越看他这一招一式越觉得熟悉,她从前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明朗细数了一下自己前十四年人生里能在她面前舞软剑,还能让她记住的好像就只有斐师父了。 当时斐师父让她自己选择武器的时候,每一样都向她展示了一番,最后由她自己选择。 她全部看完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和母皇一样的双剑。 双剑出鞘,进可攻,退可守,再配上母皇融合了向家双刀的祖传武功潜心研究出的双剑秘籍,两柄双剑在手,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韩启一边舞剑,一边观察着殿下的表情,不知殿下在想些什么。 等到结束,他运气将练武场边上早春初开的花瓣引来,在两人头顶绽开。 花香短暂的盖住了练武场上的腥味。 韩启低头看着手中软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 这把剑从前只隐血,今夜可能是疯了吧。 花香短暂的盖住了血腥味,明朗这些天紧绷的神经也松快了一瞬。 但花落即逝,血腥味反扑回来的时候,又将她的思绪拉回了原地。 “殿下对末将可还满意?” 花落下时,韩启从花中走了出来,明朗依旧双手环胸的看着他。 “韩将军这一手软剑舞得极好,不知道师从谁人?” 殿下一向聪明,韩启就知道只要自己一舞起来,殿下一定能联想到。 “家师说末将顽劣不堪,不配提及家师名号,还请殿下莫怪。” 被拒绝了,明朗也不恼,韩启不肯说,那就算了。 “该看的我已经看完了,韩将军确实给了我很大的惊醒,更期待能和韩将军对上的那天了。” 说罢,明朗抱拳向韩启告辞,离开了练武场,一离开就感觉空气都清新起来了,然后就感觉身上有些臭了。 这些日子待在军营里,都过糙了,不知道母皇来的时候看见她会不会嫌弃她。 不过今日已经有些晚了,就算她想洗澡也来不及了。 回到营帐,明朗简单擦了擦身上,就倒头就睡了。 梁崇月坐在面板前面,看着明朗离开后,韩启那双死死追随的狼眼睛,沉默不语。 狼崽子心思不少,等明朗回宫就先送他去探探路。 系统蹲在宿主身边,感觉宿主身边的气压有点低,默默挪开了一点。 “宿主,我觉得你不必担心,我看着明朗满脑子只有对赢到最后的渴望,丝毫没有一点男女之情的懵懂。” 系统虽然是个小狗,但是这些年看着宿主玩,也算是看出点门路来了。 明朗眼里丝毫没有对男人的喜欢,只有对胜利的渴望。 没办法,系统觉得自己非常理解明朗,有一个这么厉害的母皇,当年宿主的兄弟姐妹们就是在这样高强度的对比下,卷生卷死。 明朗还是宿主唯一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 宿主打下了整个天下,明朗是未来天下的掌权者,现在哪有心情考虑男人,估计满脑子都是能得到宿主的认可,追赶上宿主当年的步伐。 第873章 系统说的在理,梁崇月已经写完了派韩启先行一步去探路的圣旨。 西边各个小国虽然兵力不足,但这一波收割下来,光是要交多出来的两成岁贡的国家就有四五个。 这还不算那两个胆敢对明朗下药的小国。 他们虽然国力微弱,兵力也不强盛,但是大难临头难保不会联合起来负隅顽抗。 先派韩启过去探探路,她希望能借此机会让明朗成长,多加历练。 前提是在能确保明朗安全的情况之下,原本她还需要发愁这个人选给谁,现在就不用愁了,韩启主动跳出来接了这一担。 明朗的后宫她管不着,但现在明朗还小,谁也别想染指她的女儿。 比试还有两天,这两天她看面板,看中了几个还不错的将士。 虽然这场比试里面多少掺了点水分,但能上场的都是有真本事的。 到时候把这一支队伍派去随明朗一起出兵西下。 个个都有以一敌千的本事,想来届时那一战很快就能打完。 梁崇月心中已经有了,到时候替明朗接风洗尘的画面了。 希望她的宝贝不让她失望。 明朗回到营帐一眼就看见了,在打哈欠的亓悦。 “殿下,您回来了,宫中送来了不少膏药,斐掌令说您最近辛苦了,若是有什么处理不到的伤势,让末将帮着处理。” 亓悦说这话的时候,小脸涨的通红,微黄的烛火下,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羞意。 “多谢,不必了,伤势军医都处理过了。” 这次明朗没受什么多严重的伤,军医处理过后,她也懒得再拆开重新处理了。 今天熬的实在有点太晚,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明天睁眼就是一场鏖战。 “是,那殿下早点休息吧,水就放在那边,殿下随取随用。” 明朗闻言,看向亓悦的眼神,微微挑眉: “你今夜不住在这里了?” “我父亲说殿下这两日练武场比试辛苦,让我回家去住,免得打扰殿下。” 明朗没有强留,她能看得出来,这两日亓月都有些拘谨。 或许跟她同住一屋,确实对她来说有点压力吧。 “那好,多谢你这几日帮我拿饭了。” 亓悦连忙摆手:“这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那我先告辞殿下,早些休息。” 明朗目送亓月离开,营帐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明朗简单洗漱了一下,确认了伤口不是很疼,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如今已经不需要将士们训练的声响将她吵醒,她到点就能起床了。 等到练武场的时候,还能和其他将士们一起从头开始早上的训练。 明朗站在最前面,她旁边站着的是晋级的前十的所有对手。 早上的操练结束,明朗已经做好准备开始一场混战了。 就见韩启走上了高台,不知道是不是明朗的错觉,她怎么觉得韩启嘴角噙着坏笑。 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东西。 “今日的角逐换个方式,依旧和前几日一样,抽签来决定上场的顺序。” 昨晚比试结束之后,除了明朗外聚到一起商量战术的九人看着高台上正在说规则的韩启。 一个个用脸骂的很脏。 难怪昨天当着他们的面卖他们的老底,感情是在这等着他们呢。 九人昨晚聊的战术,因为韩启一句话而作废。 “这一次,前五享受比后五位多一倍的军饷。” 刚才用脸骂的很脏的众人,瞬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甚至默默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瞬间从战友变成了对手。 明朗就在旁边看着,不得不服气韩启拿捏人的本事。 知道他们会提前商量好,就用他们最在意的军饷去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 战术不高,有用就行,实乃阳谋。 “殿下,旁边那位就是今日要对战的对手。” 明朗刚抽完签,韩启就凑了上来。 甚至他眼睛的目光,明朗朝着旁边看去,正好她的对手也在回望她。 两人相互点了个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剩下来的就要场上见了。 “殿下这些日子看下来,可对他的招式有什么了解?” 明朗坐在看台上,现在还没有到她,韩启漫不经心的开口,语气很是随意。 “宗冠玉,力气大到惊人,我记得练武场上那个坑就是他一拳打下去留下的。” 韩启挑眉,看台的高度要高于练武场,韩启往练武场上看了一眼,练武场上的凹陷还没有修补好。 宗冠玉确实有点子力气在身上的。 “殿下,可有关注过他平时用什么武器?” “宗冠玉貌似喜欢赤手空拳的跟人打,拳头和手腕上会缠绕一圈狼牙黑带。” 宗冠玉上次一拳砸到练武场上,发出了巨大声响,明朗当时还以为练武场让他砸坏了。 那时明朗才知道看着平平无奇的练武场,竟是用难得一见的千年玄铁而制。 “他擅长用流星锤,末将刚刚看到,他已经把流星锤准备好了,殿下的武器可带来了?只是靠练武场那些架子上的武器可抵挡不住他的流星锤。” 韩启好意提醒,不过明朗今日确实没有将干将莫邪剑带来。 “多谢韩将军提醒,不过我相信,练武场架子上的那些武器也不是一锤就碎的纸片子。” 明朗第一次站在练武场上挑选武器的时候,就你看到摸到那些武器上留下的战损,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剩下的东西。 不会有韩启说的那样脆弱。 明朗怀疑他就是想见识一下干将莫邪剑,她已经传信回去,让母皇来的时候帮她带来。 她想用干将莫邪剑来跟韩启打,那两柄神剑虽不及母皇的神剑那么厉害,但对战韩启腰间的软剑足够了。 韩启见激将法没用,干脆闭嘴不言了。 宗冠玉的流星锤确实厉害,用的还是跟练武场一样的材质,一般的武器对上他都不敌。 但殿下既然没有准备,那他也不必多言了。 明朗的比试在第三组,因为韩启一句话,按照他们昨天比试的速度来看,明朗感觉他这一场能在午饭前开赛就不容易了。 今日肯定要比到晚上。 第874章 看着练武场上打的有来有回,明明还是那批人,明明招数也差不多,明朗就是越看越上头。 这才几天,她就能像韩启一样,一边吃东西,一边和他聊战术。 再也不是初来乍到时候闻到冲鼻的血腥味难受到连水都喝不下去的时候了。 韩启犹豫了几次,从怀里拿出一包酸梅,放到殿下手边。 “今日的比赛可能会比前几天更加血腥暴力,殿下可以吃下酸梅开开胃,免得午饭吃不下去。” 明朗的目光落在那包包好的酸梅上,看样子是城中一家老字号的招牌,向柯从前也很喜欢。 “多谢。” 明朗没有客气,这才是今日第一场,但是看这架势就知道韩启说的没错。 他确实一向很有先见之明。 酸梅打开,明朗拿了一颗塞进嘴里,酸甜开胃的梅子刚在嘴里化开,练武场上一注鲜血彪的,赶上旁边的柱子高了。 咳咳咳…… “殿下您没事吧。” 明朗捂着嘴,酸梅核吐在掌心,险些在看台上被一颗酸梅谋杀了。 “我没事,酸梅很好吃,韩将军不用放在心上。” 吃一堑长一智,那包酸梅看着再怎么开胃,她都不再动一下了。 索性将包装重新包好,任由它躺在桌上。 刚才那样的意外,要是再来一次,让皇奶奶知道了,怕是要心疼死。 韩启的目光落在重新包好的酸梅上,英气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暗恼自己不够细心。 明朗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她眼里只有正在乱斗的练武场。 一上午的比试结束,明朗走的时候还将那包酸梅带走了。 到底是韩启有心了,就扔在那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午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酸梅有点效果,还是明朗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练武场上的画面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胃口。 因为下午她也要比一场,所以明朗还稍微控制了一下,免得吃的太撑,运动起来难受。 刚吃完午饭,练武场上的血腥味太重,还在打扫当中,明朗只能找个地方晒晒太阳,等比试开始。 “殿下,斐掌令来了。” 明朗找了一棵歪脖子树,刚躺下才晒了一会儿的太阳,亓悦的声音就在树下响起了。 明朗睁眼趴在树上,顺着亓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斐师父站在不远处和韩启说话。 她怎么看着韩启的态度明显谦卑了些? 果然斐师父到哪都是被人尊重仰望的,除了在母皇那里。 明朗眼尖的看到了斐师父背上背着的两把剑,看着剑柄好像是她的干将莫邪剑。 明朗越看越像,确定之后眼睛都在发光。 她还以为这两把神剑明日才会随着母皇一起过来,没想到今日斐师傅就给她送过来了。 明朗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亓悦在树下等着,见殿下朝着斐师父过去,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明朗快步走到斐师父面前,韩启将斐师父面前的位置给她让了出来。 “属下参见殿下,殿下万福。” 斐禾将肩上背着的两柄神剑拿了下来,外面包裹着的布散开,露出里面坚硬的剑鞘。 果真是她料想中的干将莫邪剑。 “陛下知道殿下近日比武辛苦,听闻可以用自己的武器,便派属下将殿下用惯手的双剑送来。” 明朗伸手摸上神剑,剑鞘是大舅舅他们送来前找人专门配置,比起剑柄要新的多。 但神剑抽出,寒光乍现,丝毫看不出来是百年前打造成的。 “劳请斐师父替我向母皇道谢了。” 若是在母皇跟前,她早就窜到母皇身边去了,这种道谢的话还不如和母皇撒两个娇更讨母皇开心。 斐禾瞧着殿下一副还没长大的孩子气做派,余光瞥向韩启,眼底是只有他懂的警告。 韩启自知自己犯错,头微微低垂,站在一旁,等候师父训诫。 “属下一定将殿下的话带到,属下这边和韩将军还有些事要聊,殿下先去准备一会儿的比试吧。” 明朗抱着双剑离开,离开前察觉到韩启的状态有些不对,不过明朗没放在心上。 谁和斐师父说话都会有压力的,斐师父跟在母皇身后多年,他的意思多半就是母皇的意思。 这种只差和母皇亲自对话的感觉,再紧张都不为过。 斐禾看着殿下离开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他才转过身看向韩启。 “殿下是天之骄子,是陛下唯一的孩子,做好你该做的,不要去妄想不该想的。” 韩启从小就进了青玉阁,他的一身本领都是斐禾亲自教的。 斐禾看中他敢想敢做,野心勃勃,他的能力能配得上他的野心,这样的人留在军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是,末将明白了。” 韩启垂着头站在斐禾面前,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到底是自己亲自带出来的,他将一颗心藏得还算隐蔽,斐禾也不愿过多苛责。 “往后多注意些,等殿下离开军营,你就率军西下,去探一探那两个小国的底。” 韩启知道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斐师父能来找他,必然是陛下已经知道了此事。 他明明已经隐藏得很好了,还是能被陛下知道。 韩启想了一圈,也没想到是谁先发现的,又是谁把这件事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猜到自己可能会被调离京城,却没想到会是这么早。 殿下及笄礼在即,他正在筹备中的礼物,好像送不出去了。 韩启沉默了一瞬,卡着斐禾的忍耐值应声点头。 “韩启你是一个军人,当初也是你自己选择进的军营,作为军人,保家卫国才是你的首要任务。” 斐禾可以理解所有人都被宝亲王吸引,殿下就是这样的有魅力。 但殿下年幼,身边接触之人都要严格管理,凡是起了心思的都要送走。 殿下关系到大夏的将来,该刻苦学习治理国家的时候,不可被情爱左右,谁也不能动摇殿下这棵正在茁壮成长的树苗根基。 “是,等殿下离开军营,末将即刻率军出发。” 第875章 下午比试开始的时候,明朗拿着干将莫邪剑上场,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早就听闻干将莫邪剑出现之后就被送进了宫里,成了宝亲王的武器,这两柄神剑虽是百年前打造的,但传闻之中神剑有铸剑者的剑灵附身,哪怕时隔万年,剑身也不会有一点损耗。 神剑出鞘发出鸣叫,在练武场上回响,众人的目光聚集,剑刃寒光乍现,光是看着威慑力就已经足够。 “真是一把好兵器,宗冠玉要是一锤子把这神兵打坏了,真是可惜了。” “比试还没开始,你就压宗冠玉赢?” “不然压宝亲王赢吗?殿下确实是武艺出众,但是宗冠玉那个老贼老奸巨猾的家伙,比起蛮力和头脑,殿下年纪轻轻未必是他的对手。” “你说的也在理,这回赌注老样子?” 军中这样押注的行为不少见,大多图一乐呵,韩启从前知道却不在意。 军营中的日子难熬,将士们这点小兴致,他还是可以包容的。 但今日他听闻之后心情莫名烦躁,看向练武场上那身形差距明显的一男一女,他希望殿下赢,他也觉得殿下能赢。 “干将莫邪剑都出来了,我觉得宝亲王不可能输。” 韩启正欲开口就听到还算有人有眼见。 “就是对上宗冠玉这个老东西,殿下会不会被流星锤伤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知将军觉得谁会赢呢?” 韩启坐在看台的最前方,底下这些将士们和他混熟了,说话的是他手底下一个副将。 玩笑般的语气,足见两人私下里关系不错。 “将军已经将我等的老底全都透给殿下了,说不准这宗冠玉的弱点殿下都已经知晓了,我觉得殿下不会输,将军觉得呢?” “够了,殿下岂是你等可以议论的?” 被韩启怒斥之人,闻言挑了挑眉毛,对着身边看热闹的一群人比了个眼神。 “是属下思虑不周,将军莫怪。” “看比赛,看比赛,都别说了。” 众人刚刚还议论纷纷的赌注,就此闭口不再提,只是在韩启看不到的地方,用戏谑的眼神交流着。 大家在军营中都是老人了,从韩启入军营开始,他们打不过他,就只能听命于他。 如今宝亲王入军营后,韩启的反应明显不对。 要不是对方是宝亲王,他们今日就算是被韩启训斥,训练量增加,也要狠狠的开一开他的玩笑。 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了,宝亲王是大夏未来的继承者,当今陛下重予厚望的唯一的孩子。 在军营里,韩启的官职和身份还能说得上话,出了这军营,京城里头板砖砸下去,能砸中四五个官员。 韩启正三品武将的官职就不够看了。 陛下的君后是前太师,宝亲王现在年纪尚小,长大后正夫要过陛下那关。 怎么说也得寻一个学识渊博,才貌出众的,且不说官职,至少家世不能低于当今君后。 韩启虽然训练他们的时候不当人,平时做事也阴险,不过那样一个少年志气踌躇满满的人,陷入不可言说的红尘之中倒也令人咋舌。 练武场上的明朗只听看台上有一阵小小的骚动,并未放在心上,她的对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两只手上提着的流星锤和练武场地板的颜色几乎无二。 光是看着就能猜到是一样的材质制作而成。 想起先前宗冠玉一拳将练武场的地板砸出了个凹坑,就能想到这流星锤有多坚硬了。 明朗握紧双剑的手骨节发白,希望这两柄神剑不要毁在宗冠玉的流星锤上。 都说神剑有灵,这样好的剑她还没有好好用过几次,希望这次能够有个圆满的结束吧。 “殿下,末将冒犯了。” 宗冠玉率先拎着两个流星锤走到了练武场的中央,对着明朗行了一礼。 神剑的剑鞘放在了场下,明朗手持双剑,缓缓走到宗冠玉的对面。 “还请宗将军不吝赐教。” 宗冠玉闻言,一个箭步拎着流星锤就冲了上来,明朗已经从韩启那里得知了他的常用招式和战术。 宗冠玉手持流星锤本就不好打,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攻,一般的武器都敌不过他手上的流星锤。 所以他喜欢上来就强攻,将对方打得节节败退,让对方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从而实现在最短的时间内秒杀对面。 明朗在知晓他的战术之后,就已经做好了与他一战时的准备。 先闪身躲开他的第一击,宗冠玉喜欢强攻,至少要先强攻个三个回合,若是对面没有按照他的节奏来走的话,才会选择改变战术。 宗冠玉喜欢在最短的时间内秒杀对面,明朗也喜欢这样做。 这些天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练武场,忍受着血腥浓烈的暴力场面,为的就是琢磨透他们的招式和战术。 韩启虽然简单跟她讲过这些人,但对于这些人的老底,他可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过。 这些人都是韩启手底下的兵,他是个护犊子的人。 闪身躲过宗冠玉第一击猛攻之后,明朗找准时机,一剑刺向他的腰腹。 宗冠玉能耍得动流星锤,还耍得这样虎虎生威,他的底盘一定很稳。 明朗攻击的时候就被他发现,宗冠玉不仅没有躲,反而试图用流星锤将她手中剑打掉。 明朗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后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果真宗冠玉的底盘和她想的一样稳。 他刚刚一剑戳向他腰腹最脆弱的穴位,他就像是没有感知一样,面色正常的明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穴位了。 可退后之后,看到宗冠玉腰间衣服的破洞时,明朗坚定自己没有找错。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宗冠玉全身肌肉太发达,将他全身的弱点都包裹的很好,刚才那一剑并没有刺穿他的肌肉,所以无法对他造成损伤。 两个流星锤在空气中晃荡出弧度,明朗看得出来宗冠玉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他打败了。 这穴位找得准,却没有什么用。 “宗冠玉皮糙肉厚的,殿下怕是要失算了。” 第876章 宝亲王的那点战术在他们这些老将眼中就是透明的。 他们其中有不少曾在边关驻守过几年,边关总有不老实的敌军和内乱,对付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招数,他们早就烂熟于心了。 副将看了眼韩将军的脸色,见韩将军面色不愉,紧忙转了话头。 “殿下这一招想的很好,可惜遇上的是宗冠玉。” 看透韩将军的内心后,韩将军也是演都不演,明明说的是好话,不过是宝亲王殿下计策落空,韩将军也能无端动怒。 副将默默噤声,他还是少说两句的好,免得引韩将军不快。 到时候遭罪的还得是他。 韩启看着练武场上被宗冠玉逼得只能不停后退的殿下,腰间腰带里缠着的银链,不知何时掉了出来。 银脸上漂亮的蛇头就这样缠在他的手上。 流星锤一下一下的砸下来,砸得整个练武场都在震颤。 巨大的声响传到看台上,大家的耳朵都有些不适。 明朗已经躲了他好几锤,宗冠玉手上的流星锤砸在练武场的地板上火花四溅。 一时间刺不穿他的肌肉,明朗干脆先避一避,宗冠玉虽然身形高大却动作轻盈,几乎就是追在明朗后面锤。 练武场的地板本来就不够平坦,明朗这一路躲一路避,练武场上的地板上已经被砸出了一路坑。 火花四溅间明朗还是没有放弃用剑刺过几个较为脆弱的穴位。 知不知道宗冠玉怎么练得,那几个穴位被他练的和铁一样硬,剑尖已经将他的那几个穴位戳破,宗冠玉依然毫无反应。 在此期间明朗用双剑和宗冠玉的流星锤对上过。 两个武器相碰发出尖锐的爆鸣,电光火石间,明朗原本只是想试一下,没想到这流星锤竟然这么硬。 干将莫邪剑根本劈不动它,还将她的手震得生疼。 看台上韩启看到殿下不敌宗冠玉,被震开好几米远时,手指捏在银链的蛇头上,用力到指头都在泛白。 “殿下或许今日运气不好,和宗冠玉抽签抽到了一起。” 怕是要止步于此了。 后面那句话副将没敢说出来,他怕按照韩将军的脾气,可能会直接将他扔下看台。 毕竟这么恶劣的人,他从来没见他这么好说话过,也就是在殿下面前装的一手好脾气。 “殿下不会输的,你们未免小瞧了她。” 韩启犹记得他练武到崩溃的时候,斐师父腰间挂着的香囊上绣着双剑,针脚粗糙,用料极好。 斐师父当做宝贝一样戴在身上,只有亲自教习的时候才会小心收齐放进怀里。 就怕教导他们的时候弄脏了。 他还记得,当时斐师父说过,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孩子做的,比他厉害刻苦百倍。 现在想来,应该是殿下学习女工的时候给斐师父做的,针脚带着孩童的稚气。 上一次他回阁里,那小小的香囊还在斐师父的房间里挂着。 在他练成之后,斐师傅曾经给过他两个选择,一是入宫给殿下做暗卫,二就是参军,为陛下管理军营,练就一批强盛之师。 知道殿下身边全是暗卫的时候,他不屑于拿着一身苦练出来的武艺去加入他们。 所以选择了参军,若是早知今日他恨不能一巴掌甩向当初那个目光短浅的自己。 斐师父送到手边的机会,让他浪费了。 如今再想靠近,早已没有了理由。 副将闻言不以为然,在恶劣冷漠的人一脚踩入红尘,也会跟被人重塑过一样。 他承认宝亲王殿下确实很厉害,若是让他对上,不见得能在殿下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但奈何宗冠玉身形高大,力气也大,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这样的一对一比试,对殿下来说并不公平。 三个回合结束,宗冠玉额前开始冒汗,明朗将这些尽收眼底,却没有丝毫懈怠。 在这个练武场上,一切都可能是对方放出来的幌子。 若是只三个回合,宗冠玉就累了,就体力不支,他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殿下可敢和末将堂堂正正的较量一番。” 明朗一直在躲,她身轻如燕,身形对比宗冠玉又娇小,只是躲着又不费什么体力,这样拖下去也能将宗冠玉的体力耗掉大半。 “比试场上只论输赢,不论计策,我今站上来了,就是在和宗将军堂堂正正的较量。” 明朗根本不吃宗冠玉那一招,不就是想逼她跟着他的节奏走,这样的招数,母皇在她六岁的时候就不用了。 母皇的招数常见常新,被骗多了,她也算是从中得了长进。 宗冠玉无言以对,宝亲王软硬不吃,这一场不知要比到何时去。 明朗察觉到宗冠玉眉眼中明显的焦躁,宗冠玉的实力按照韩启的话来说,是稳进前五的。 这次前五和后五位的奖励整整一倍的差距,宗冠玉不可能不心动。 明朗要的就是他焦躁,情绪不稳,练武场上没有时间限制,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比的就是谁沉得住气。 她是从斐师父手上练出来的,练武的第一课教的就是沉心静气。 第四回合开始,宗冠玉不再猛攻,反而站在原地不动了,明朗一时拿不准他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站在原地稍歇了片刻,明朗就反应了过来。 前三个回合宗冠玉的体力消耗过多,他在休息,等着她主动出击,自己送上门去。 这样她就必须要跟他迎面相抗,先前用的躲闪战术就没什么用了。 明朗掂了掂手中神剑,眼神缓缓变换,看向宗冠玉抓着流星锤的双手,他先前的每一锤都很用力,掌心能看到的地方已经发红。 这个时候她要是送上门去,宗冠玉一定会给他重重一击。 宗冠玉已经等不及了,恨不得能立马结束这一场比试。 攻人攻心,明朗想明白宗冠玉心里在想什么之后,直接如他所愿,手腕翻飞间挽了个剑花就冲上去。 神剑直逼宗冠玉脖颈,只差分毫间,宗冠玉动了,流星锤按照她原先想法中一样,对着她就砸了过来。 明朗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的脖颈,宗冠玉皮糙肉厚的又那么高大,这样正面猛攻几乎将她的劣势暴露在宗冠玉面前。 第877章 和宗冠玉正面碰上之后,明朗抬剑格挡他的重击,不得不说宗冠玉的力气是真的大,这一击下来,震得她都在微微颤抖。 明朗找准时机,闪身绕过他身后,长剑朝着他的后背砍去,后背的甲胄被神剑一剑劈开,露出里面斩断的大红色的里衣。 明朗原本可以朝着宗冠玉的后脖颈砍下去,但今日她换了剑,干将莫邪威力不是旁边架子上那些没开刃的长剑可以比的,要是真的一剑砍到宗冠玉的后脖颈上。 宗冠玉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了,一场比试,明朗不想要大夏将士们的性命。 他们一年的军饷都不够她一件衣裳贵重,他们只是想要靠多年来的努力让家里过得好些。 今日若不是她来,宗冠玉那猛攻的劲一定能跻身前五。 身后的甲胄被砍断,宗冠玉干脆脱了身上战甲,一身红色里衣,手拿流星锤,不甘的朝着明朗冲了过来。 “这干将莫邪剑确实威力不凡,已经是百年前的老神兵了还能有这样的威力,果真传闻不假。” 宗冠玉脱下的甲胄就扔在看台边上,副将坐在韩将军身边,看着底下人送上来的坏掉的甲胄,伸手摸过断口,锋利的都能当刀使了,他的手指险些被割破。 这甲胄上还有汗味,不知道宗冠玉多久没有清洗过了,副将连忙将其丢下。 “现在还觉得是剑的问题吗?” 韩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在副将丢下甲胄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冷笑。 副将跟在韩将军身边有几年了,对于韩将军的脾气秉性还是多有了解的。 “是我眼拙,那神兵若是到了属下手上,肯定也发挥不了这么大的威力,还是殿下威武,让我等见识了神兵的厉害。” 副将一边说一边观察韩将军的脸色,见韩将军嘴角微微上扬,他有些看不了韩将军这副暗爽的样子。 平时他们累死累活也得不到韩将军一个好脸,他就像个冷面阎王一样,眼里只有对他们的折磨的冷厉。 殿下厉害是殿下的本事,韩将军搁这高兴个什么。 这些话他也只敢背后腹诽两句,当着韩将军的面他是一个字也不敢说的,不然运气好点,今日可能是他一个人打扫练武场。 运气差点,韩启可能会练死他。 “不过刚才那一剑,应该算宗冠玉输了吧,要不是殿下心软,将神剑往下砍了几寸,宗冠玉现在已经倒下了吧。” 韩启坐在看台上,手边的茶水已经冷了,换做平时,他已经喝完一杯了。 现在却一口没动,双臂环胸,眼睛直直的盯着看台上的一举一动。 只有韩启自己知道他压在手臂下捏着银链上的蛇头的手有多用力,宗冠玉是个只会用蛮力的疯子,他真的怕他会伤到殿下。 宗冠玉冲上来的时候像个暴怒的雄狮,领口因为用力而崩开,里面的胸肌青筋暴起,看得出来他有多想赢下这一局。 不过明朗也不是个多心善的人,她已经给过宗冠玉一次机会了,宗冠玉不想要,那就不能怪她心狠了。 希望他这身肌肉可以抗住干将莫邪剑的一击,一味的躲闪可以消耗宗冠玉的力量,但明朗已经掌握清楚了他的招数和战术,再一味的躲闪只能将比试的时间无限的拉大。 要是不能将宗冠玉打得站不起来,怕是他绝不会放弃和她死战到底。 “一炷香的时间,我若是能将你腿上的甲胄斩断,你就认输怎么样?” 明朗不想再和宗冠玉耗下去了,她的目标是拿第一和韩启打一场,试试韩启的厉害,一直和宗冠玉拖下去,不知道今日要打到几点。 “末将若是将殿下手中神剑打掉,还请殿下认输。” 宗冠玉额前冒着细密的汗珠,光是看着就知道先前几个回合他打的有多累。 倒是明朗因为一直躲闪,干将莫邪剑在手上也没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好,一炷香的时间为定。” 明朗不再躲闪,而是主动出击,宗冠玉这些招数斐师父都用过,宗冠玉肯定比不过斐师父,明朗打起来的时候一招一式都直冲宗冠玉的弱点。 刚才一直躲闪的时候,明朗看着不是宗冠玉的对手,被宗冠玉打得只能一直躲,现在正面迎战的时候,身影如鬼魅,一个健步就冲到了宗冠玉面前,要不是宗冠玉格挡及时,脚上的两片铠甲就要被明朗斩断了。 流星锤格挡的同时,从明朗脸前擦过,明朗侧头,流星锤距离她的脸就只有毫米之差。 被流星锤弹开,宗冠玉的力量确实大的惊人,明朗被震飞到练武场的边缘,一只手撑着铁链缓缓站起身来,眼底是藏不住的暴虐和疯狂。 干将莫邪剑像是受到了她的影响,看台上眼尖的人都能发现神剑在练武场上散发的银光更加耀眼,这一局胜负看似未分,实则已经定下了。 宗冠玉手上的流星锤脱手,明朗才发觉他的流星锤是有两条隐藏其中的链条的,从前缠绕在宗冠玉拳头上的只是单纯的黑色绷带,上面凸起的狼牙是链条上的。 流星锤直冲明朗面门,躲闪不及,明朗只能举起神剑硬抗,险些就让宗冠玉把她手中神剑给打掉了。 虎口震得发疼,稍微缓了缓之后又疼又痒。 明朗舔了舔嘴唇,越是这样强劲的对手越是能激发她的斗志。 或许她天生就和韩启带着的这支勇气之师十分适配,难怪母皇会将她安排到这里来。 第二个流星锤被宗冠玉砸过来的时候,明朗已经离开了原地,流星锤重重的砸到地上,砸出一个凹坑。 流星锤和练武场的地板碰撞电光火石之间,明朗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宗冠玉的背后,一把剑架在宗冠玉的脖子上,一把剑落在他腿上的盔甲上。 感受到脖子一凉,宗冠玉就知道自己输了,没想到看着年纪轻轻的宝亲王竟然能有这样高超的轻功。 宗冠玉腿上的盔甲落地,一旁点上的香正好燃尽,这一局,明朗胜。 “末将技不如人,多谢殿下不令赐教。” 第878章 这一战,明朗打得比前几日要轻松得多,韩启提前透题,再加上明朗这些天的细心观察,宗冠玉喜欢用力气强攻,只要避开他势头最胜的时候,后面就是明朗说得算了。 韩启松开了手,将银链收回了腰间,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 “殿下真厉害。” 毫不避讳的称赞,明朗走回看台,对上韩启那双邪气的眼睛,笑着将神剑收好。 “韩将军谬赞了。” 因为斐师父将神剑送来,韩启一早就派人将放剑的架子抬来了,就放在殿下身旁。 神剑放好之后,明朗喝了一杯茶,从刚才的状态中慢慢抽离,开始观看接下来的比试。 几日的所有胜出者都是她明天会对上的敌人。 明朗一点不敢马虎,生怕错过了对方暴露出来的劣势和缺点。 韩启就坐在殿下身边,两人之间只有一个小桌,韩启眼睛忍不住的就会瞟到殿下身上。 副将就坐在韩将军旁边,看着韩将军这便宜模样,简直没眼看。 “将军、将军。” 副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碰了碰将军的手臂,对上韩启不满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提醒到: “将军控制点,眼睛快要长到殿下身上去了。” 小心思被戳穿,韩启才清楚自己平时有多明显。 “当真?” 副将拼命点头,又怕引起殿下注意,整个行为偷偷摸摸的像是做贼一样。 接下来韩启还算收敛,殿下毕竟年纪小,他不想吓着殿下。 殿下的未来还很长,他能参与其中几天就应该满足才是。 明朗看着练武场上的比试,恨不能找张纸,拿只笔把这些人的招式和战术都记录下来。 到底是在韩启手底下历练久了,这些人的战术新颖,感觉就是上了战场也是以一敌千的存在。 “今日比试的前五就出结果了,等到明日比试结束,第一出来之后,晚上会有一个篝火聚饮,殿下可有兴致参加?” 明朗没想到韩启这里竟然这么良心,将士们比试完,还有篝火晚宴,她从前参见的篝火晚会大都是京郊巡猎场结束后的篝火晚会。 君臣联合的聚会,她小时候参加的时候还有点意思,现在参见,那群人推杯换盏间,一个眼神就是一个奸计,实在无趣。 那些大臣的计策在母皇眼里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母皇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然要参加,这样融入将士们的活动我很有兴致。” 明朗对军营里的篝火聚饮十分感兴趣,或许是她来了这里之后,难得放松的时刻。 见殿下感兴趣,韩启嘴角的笑都更加真挚了几分。 看向一旁副将的眼神都没刚才那么严厉了。 今日的比试和明朗猜想的一样,到底还是比到了晚上,除了她和宗冠玉那场比得时间不长外,其他人都拿出了看家本领,练武场上的血腥味浓郁到直冲她的脑门。 晚饭都没吃几口,明朗就回了营帐,简单洗漱过后,鼻腔里还是能闻到那股腥臭味道。 余光瞥见放在桌子上的酸梅,明朗打开捏了一个塞进嘴里,酸梅多放了几天,味道更酸了,给明朗吃开胃了。 鼻腔里的不适感减弱,明朗靠坐在桌子边,一口茶就着一块酸梅准备给自己灌个水饱,营帐外此时熟悉的声音正在喊门。 明朗将嘴里的酸梅核吐掉,起身去开门,掀开门帘,外面站着的是韩启。 “末将看殿下晚膳时候用的少,末将这里还有些吃食,殿下若是不嫌弃将就用些吧,明日还有一场混战要打,今晚不吃,明日撑不住的。” 明朗的目光落在韩启手上拿着的吃食上,她怎么看怎么像是望江楼的东西,随手打开一见竟然是软酪。 明朗抬起疑惑的眉眼看向韩启: “多谢韩将军了,这软酪从望江楼送来竟还没塌,韩将军骑术想来十分高超。” 韩启没想到这里面是软酪,他只是到望江楼让他们按照殿下平日的喜好准备了些吃食,看都没看就上马送来了。 “殿下喜欢就多用些,末将先回去了。” 夜已经深了,军营里虽不太讲究男女大防,韩启一看见那碟子软酪就莫名有些紧张,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转身离开了。 明朗来了军营之后,吃的与从前相比就是粗茶淡饭,望江楼的手艺也是好些天没尝到了。 拿着东西回了营帐,逐一打开里头的吃食都是她爱吃的。 “没想到韩启还有点心,难怪母皇会将我送来这里。” 吃完夜宵,明朗收拾完东西,饱饱得睡了一觉,第二天天亮,精神抖擞的前往练武场,一到练武场,等着早操结束,明朗自己开始热身。 母皇说她今日会来,不知道是何时过来。 明朗一边热身,一边思索着今日比试这些人的招数和战术。 余光一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斐师父来了。 明朗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师父,我母皇来了吗?” 斐禾看着几日不见,明显瘦了的殿下,有些心疼。 “陛下早朝尚未结束,让属下先来看看,等陛下早朝结束就会过来,陛下吩咐过,她不会出现在人前影响比试,但比试结束,陛下一定会出现,还请殿下保护好自己,陛下相信殿下一定可以拿下第一。” 明朗闻言,眉毛微微挑起,她就知道母皇肯定是相信她可以的。 “我知道了,多谢斐师父。” 掂了掂背上的干将莫邪剑,明朗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母皇一定会在一个无人察觉的地方看着她的,等她拿个第一给母皇看看。 “愿殿下心想事成,平平安安。” 斐禾上手调整了一下殿下背上背着的两柄剑,站在殿下面前,慈爱的眼神,却在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韩启时微微变化。 “好了,殿下去热身吧,一会儿属下就在底下等着殿下,有什么需要,殿下一定要及时开口。” 满京城的达官显贵或许有不认识斐禾的,但提到斐掌令无人不胆寒。 送走殿下后,斐禾慵懒的坐在看台上,后面坐着的一众将士们都不免紧张起来。 第879章 斐掌令在此犹如陛下亲临,宝亲王殿下没有什么架子,偶尔也会和他们开开玩笑,闹上一闹,但斐掌令在这,他们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 明朗正在热身的时候,晏云亭试完鞭子,大步朝着她走来。 “末将晏云亭见过殿下。” 明朗和晏云亭是这次晋级前五里唯二的女子,明朗以为她找来是想和她短暂的联盟先对付另外三人。 明朗伸手将人扶起,神剑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热身的差不多了,倒计时的香也快要燃尽,比试快开始了。 “晏副将有事直说便是。” 晏云亭也注意到了一旁的线香,压低了声音小声开口道: “我等商议了一番,想要助殿下取得第一。” 明朗眉头微微皱起,这些人先前打得那么卖力,现在说要放弃第一,助她成功。 朝堂上那些大臣们讨好卖弄的嘴脸出现在明朗眼前,她已经习惯了这些,但并不喜欢。 “不必如此,不论输赢,我都希望能堂堂正正和大家赛一场。” 母皇现在可能已经到了,让她看见这些人对她放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皇。 明朗转身就要走,手臂被人拉住,扯到尚未好全的伤口。 嘶—— 晏云亭立马放手,明朗揉了揉受伤的位置: “第一名的赏赐丰厚,以你的实力该去好好争取一番才是。” 明朗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今日的混战,夺冠不是难事,但是难保不会受伤。 “不是的殿下,您误会了。” 晏云亭着急的追上去想要解释,殿下从出现开始就是焦点所在,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在眼底。 “好了,线香燃尽,比试开始。”韩启起身,看向入围的五人,视线在殿下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了晏云亭的身上。 都是一起吃饭喝酒相处许久的老战友了,韩启岂会不知道这些人打得什么主意。 对上晏云亭恼怒的眼神,韩启上手掐断了还剩一点的线香。 晏云亭无法,韩启老奸巨猾,有他在场这件事怕是没指望了。 其余三人目光纷纷和晏云亭对视上,此事不成,晏云亭也没办法,只好朝着那三个人摊了摊手,拿好鞭子上了练武场。 “这才几日就学会按照殿下的喜好办事了?从前我怎么教你你都一身反骨不肯改?” 师父话传到耳朵里,韩启只当是没听出来里头的戏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他们都是军中真正有本事的人,没必要因这点小事给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殿下她不喜欢阿谀奉承之人。 韩启看出来了,殿下年纪虽小,看事却清楚明了。 什么样的人能用,该怎么用,殿下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大概。 “你总是有理由。” 五人站上练武场,斐禾便不再多言,他今日来一是保护殿下,二则就是看着韩启。 韩启一身本事,却不是个乖顺的。 要不是陛下下令将韩启送来了军营,斐禾原本的计划是将他安排到北境去,以他这个狗脾气正好能压得住北境那些老贵族。 只闻着练武场上散不去的血腥味就知道,韩启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桀骜难驯的人对殿下一见倾心,是陛下不想看见的。 韩启假装没有察觉到师父看向他的眼神,一双凌厉的眼神注视着练武场上。 殿下一心想要拿下这一场的第一好和他赛一场。 其余四个人猜到了殿下的心思,也不想再和他打,想做个顺水人情,不过殿下不愿意。 韩启微微转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这些人也是时候好好教训一下了。 殿下面前这样没大没小,不懂规矩,传到了陛下耳中,他不定是个怎样的无能之辈。 五个人同时出现在练武场上,先前还觉得很大的练武场此时倒是有些挤了。 众人都拿出了用得最惯手的武器,明朗这是才注意到晏云亭的鞭子上面缠绕了一圈小刺,这是先前没有的。 “晏副将这是想让我等下不了练武场吗?” 有人比明朗先问出了口,晏云亭毫不在意的甩了甩鞭子: “将军没说不许,战场上比我这鞭子更阴险的武器多了,你要是怕了可以现在下去,不然死在我这鞭子上,我可是不赔偿的。” 晏云亭墨发束起,眉眼间的英气逼人,本是无赖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并不叫人反感,听着反而还多有道理。 明朗默默点了点头,她没上过战场,但看见过母皇背后的伤疤,这么多年了还在,足以可见当年伤的有多深。 晏云亭反刺对方的时候,眼睛余光时不时的瞥向殿下,不知道殿下有没有注意到她鞭子上的暗刺。 到时候打起来的时候,殿下可得躲好了。 这暗刺本不是她想装上去的,奈何昨夜上头下了命令,她还因此熬了个大夜。 怕真的伤到殿下,连夜将暗刺的尖头都磨平了,到时候再打一套又要花钱,不知道上面给不给报。 “诸位准备好了,上前一步,比试就此开始。” 和先前的规矩一样,各自走上前一步就算是比试开始。 明朗先行了一步,除了她之外的四位都是武器比人先行一步。 这反常的举动让明朗一眼就察觉到了他们武器上的不对劲。 鞭子上绑了暗刺;长枪的枪头也换了,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古怪;长棍合二为一,分开时候里面有一条长长的铁链连着...... 明朗的目光在这些人改装过的武器上扫过,其余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彼此知晓的无奈和苦闷。 看样子他们昨夜都熬了个大夜,按着上面要求的整改了自己的武器。 晏云亭担心殿下没有发觉,想要出言提醒,嘴巴刚张开,眼睛就瞥见了看台边上站着的人,默默把嘴巴闭上了。 看得这么严格,她还是自己小心点吧,不知道上面这群人非要搞这一出作甚。 他们不知道几天后就是殿下的及笄礼了吗?殿下破相了他们负责吗? “都有病吧。” 晏云亭心直口快,没忍住骂出声来。 第880章 明朗距离晏云亭最近,她的这一声咒骂听得清清楚楚,还没来得及反应,晏云亭的长鞭已经打在了练武场上,直冲她对面的男人。 大战一触即发,练武场上顿时打得难舍难分,才刚开始血就飞溅了出来。 明朗站在练武场上像是个看客,要不是晏云亭一鞭子把她对面之人的血溅到了她身上,明朗都要问一句,今日这一战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练武场上一共五个人,他们都各自找到了对手,明朗拿着神剑都加入不了,他们一见她靠近,就一边打一边躲开了。 明朗想要融入进去几次都被拒绝了,这些人武器碰撞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道道有声的拒绝。 明朗无奈,默默拿着神剑站到了一边,看着他们打得气势如虹。 实则距离太近,她都看出来这些人都彼此收着力道,不想真的伤到对方。 明朗想到了他们发生改变的武器,她身份特殊,从小到大被特殊对待的事情每日都在发生。 再想不明白她就是傻子了。 明朗站在练武场的边缘,目光扫视过全场,没有看见一个特别的身影,看样子是特意避开她了。 “韩启,这就是你训练出来的人?” 师父冰冷的声音传来,没有语调就是最严厉的质问。 “是末将没有训练好底下的人,还请师父责罚。” 斐禾这才缓缓转头,目光终于从殿下身上移开,如有实质般的落在跪在自己身前的韩启,嘴角噙着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伸手直接从韩启腰间扯出藏在里面的软剑。 软剑终于从困了它许久的地方出来,在空气中弹了两下,寒光乍现。 明朗正看着看台找人,目光被这抹寒光吸引。 韩启这个时候把软剑放出来做什么? “让他们别演了,都下来,你去和殿下赛一场,赢了就给你一次重选的机会,输了......” 师父后面的话没说,韩启也只听进去了赢了的结果。 他在师父那里只做过一次选择,软剑拿在手上,韩启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选择软剑就是因为师父说过软剑想要练精需要花费的时间远超其他武器,伤害也要看执剑人的本事。 他傲着一口气,誓要将软剑练好,至少在软剑上的造诣足以超过师父。 练武场上的众人本就是打给上面看得,从韩将军手拿软剑走进练武场的时候,他们就发觉了,韩将军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停。 “够了,别演了,都下去。” 韩启话音落下,众人同时停手连一句疑问都没有,拿起自己的武器快步走了下去。 明朗抱剑站在一旁,微微侧头看着这一幕。 “他们技不如人,末将来和殿下赛一场。” 明朗正有此意,这些人演技不行,她看着也难受,干脆放人下去。 “好啊,我期待能和韩将军赛一场许久了。” 软剑在空气里因着韩启手腕用力,弹了弹像是一条毒蛇一样。 明朗手上神剑已经等不及了,她早就热身好了,结果那四个人给她来了这一套。 明朗几步走到练武场中间,神剑立在练武场上的凹陷处,等着韩启先行动。 “殿下,得罪了。” 韩启软剑直冲明朗的面门而来,梁崇月没有躲闪,直接提剑格挡,将韩启的软剑挡了回去。 右手格挡,左手进攻,明朗将母皇和斐师父教给她的招式都给韩启留着了,就等着和韩启一战。 明朗的进攻猛烈丝毫不输宗冠玉,甚至她不用蛮力,只用巧劲就能打得韩启节节败退。 “看来明朗这几日藏拙很有成效啊。” 梁崇月坐在养心殿里看着面板上打斗的场面,时不时给系统来两个水果。 “宿主,你真的不去看现场吗?”系统扭捏的站在宿主跟前,它好想去啊。 “明朗及笄礼在即,军营中今夜还有篝火晚宴,朕要去检查及笄礼的布置,若是今日去了,定要留下,到时候所有人都放不开,明朗玩得也不开心。” 有斐禾在那里看着,梁崇月没什么不放心的。 系统嘴筒子翘得快要上天了,不明白宿主为什么自己不去,还不准斐禾将它带过去。 它不是一只狗吗?它一只狗过去有什么问题吗? 梁崇月没有理会系统的无理取闹,静静的看着面板上的画面。 韩启被打得节节败退,后脚已经踩到了练武场的边缘。 “韩将军只有这点能耐不成?快点认真起来和我打一场?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韩启的表现完全超出了明朗对预期,在她的设想里面她和韩启应当是势均力敌,韩启在战术上或许更胜她一筹才是。 反正和现在这个只一味知道避让的男人没有半点关系。 “殿下别急啊,上来就打得这么凶,将底透露给不能一击即败的对手可不是什么聪明决定。” 韩启那双眼睛本就长得邪乎,一笑起来更是。 明朗一时间拿不准韩启的能力,那软剑就像是毒蛇一样缠了上来,要不是明朗及时退开,干将剑就要被他抢下了。 “斐师父武艺高超,想必殿下这些年已经将斐师父的本事都学了去,末将年长殿下几岁,武艺上比不得斐师父,阴险狡诈上却能教殿下几招。” 明朗对上韩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默默咽了咽口水,执剑的手攥紧,骨节发白。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韩启的思维带着走,这是比试场上的大忌。 明朗调节自己的时候被韩启发现,一改刚才步步退让的做派,软剑像是长了眼的蛇急急朝着明朗冲了过去。 明朗执剑格挡,韩启手腕微动,软剑剑尖迅速下垂朝着明朗执剑的手就去了。 明朗只好收剑,用莫邪剑攻击韩启,两柄剑形成攻防双形,韩启一时间也难以攻破。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个回合,每一次两剑碰撞的时候,原本该是电光火石间激烈的攻击,韩启的软剑就缠了上来,非逼着明朗主动才能打破这样的制衡。 原本绑在剑柄上的银链被他缠到了手上,每一拳打来的时候,那银晃晃的蛇头就在明朗眼前晃悠。 第881章 那蛇头晃悠的实在挑衅,明朗找准时机一剑斩断了银链,蛇头落地,砸在练武场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两人都没在意,越打越凶。 提前退下场的四人看见这一幕相互对视一眼,默默吞了吞口水。 今天他们也算是见识到殿下的实力了,好在一开始他们就没想和殿下打,不然他们谁能打得过殿下。 明朗猜不到韩启这把软剑是什么材料锻造而成的,竟然能扛得住干将莫邪剑的暴击。 她对着韩启的软剑连砍了数十剑,两剑碰撞的时候带起的火花四溅。 就这样,韩启的软剑上连一道被砍出来的豁口都没有。 “末将这柄剑用的材料比练武场还要上乘,殿下不必将心思放在软剑上,该专注于怎么打败末将才是。” 明朗见识过这柄软剑的威力后,不再纠结于此,韩启的弱点在软剑的相衬下并不明显,她原本想将软剑砍坏,不然这和蛇一样灵活的软剑打起来实在烦人。 奈何这软剑比蛇软,还比蛇难砍,明朗试过之后只能放弃。 斐禾坐在看台上,看着练武场上两人之间的试探,看样子殿下先前那几场比试藏拙了,不然韩启不会一再试探殿下的实力到底在哪里。 同样,殿下没和韩启打过,不知韩启深浅,两人借着拼剑疯狂试探。 斐禾靠坐在椅子上,估算着殿下摸透韩启深浅还需多久。 他曾经带着殿下试炼过好几次,想必用不了多久殿下就能赶在韩启探出她实底之前,先将韩启算个明白了。 斐禾端起茶盏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随即低头看了眼茶盏里清亮的茶汤。 韩启倒是把老底都拿出来侍奉殿下了,可惜去年的阳春白雪哪怕是顶级,也配不上殿下。 明朗手腕用力,当着韩启的面将神剑转弯,她大致看出了韩启这套招式是以何成型了。 决定放手一搏,就算失败,她手上还有一柄剑,还能继续和韩启打下去。 原本冲着软剑去的神剑一个转弯就冲着韩启的脖颈去了。 明朗没错过韩启眼底的微微震颤,看样子她赌对了。 软剑一如从前一样缠了上来,明朗这一次没有避开,而是选择迎难而上,神剑剑尖直指韩启。 就在软剑快要划到她手上的时候,明朗已经快它一步将神剑架在了韩启的脖颈上。 “韩将军,还继续吗?” 明朗没管那柄戳到她手上的软剑,剑尖划过手背的皮肤,和她想的一样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 “殿下武艺高超,末将输了。” 韩启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余光在殿下手上的手背上停留了许久,软剑没有办法收回。 他这一招就是以小博大,赌得就是对面怕死,害怕他手中软剑,只要每次进攻软剑就会像是毒蛇一样缠上他们手中的武器。 殿下今日也因为如此被他逼退好几次,不曾想殿下这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以自身相搏,哪怕武器被软剑缠上也不愿意放弃。 “韩将军谬赞了,我觉得韩将军的实力不至于此,下次再有机会比试一场的话,还请韩将军不要再对我放水了。” 他们都不敢真的对她下手,觉得她身份尊贵,怕伤了她。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失了比试的真谛,韩启的实力肯定远不止于此,只是不愿意真的和她打上一架。 一战结束,殿下脸颊上还有未褪下的红晕,韩启盯着看了一会儿,笑着无声点了个头。 “不过殿下确实厉害,就是真的在无人之境和殿下比试一番,末将也未必能赢。” 明朗没接他这句话,俯身将被她打掉的蛇头捡起,韩启将要伸手接过,却被明朗抓在手心里。 “这蛇头做工很精细,这个就先给我了,明日我让内务府照着这个蛇头的样子打一个,给你送来。” 明朗拎着神剑下了练武场,斐师父已经等在了下面。 “殿下好身手,可累着了?” 斐禾自然的从殿下手上接过两柄神剑,装回剑鞘里。 韩启站在练武场上和底下的斐师父对视了一眼,软剑的银链上丢了蛇头,有些人好像连心也一块丢了。 “还好。”明朗接过斐师父递来的茶盏喝了两口,转头左顾右盼了一会儿: “斐师父,我母皇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母皇?” 斐禾在比试开始的时候没有看见陛下就知道陛下今日就算是来了也不会出现的。 “陛下有事回宫了,殿下放心,陛下今日一定是看到殿下比试的风采了。” 明朗半信半疑,她这样的小打小闹于母皇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母皇日理万机,就算是没来也是正常的。 “陛下有旨,今夜军营中有篝火晚宴,殿下不论是想回宫还是想留下还请尽早做决定。” 斐禾说完注意到殿下犹豫的神情,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殿下回去就要让小厨房早些准备家宴为殿下接风,殿下要留下那家宴就延后一日。” 一切都以殿下为主,陛下这段时间是真的忙。 “那我今日就先留下,好好见识一番这军营里的篝火晚宴,斐师父一起吗?” 斐禾摇了摇头:“属下还要回宫复命,殿下玩的痛苦,这神剑属下就先带走了。” 明朗低头看了眼已经被斐师父收好的神剑,已经有小将将斐师父的战马牵来了,知道人要走,明朗将手中银制的蛇头塞到斐师父手上: “我将韩将军软剑上的蛇头打掉了,我看着做工不是凡品,还请斐师父回去后帮我送去内务府打个一模一样的出来,我好赔给韩将军。” 韩启从练武场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和斐师父对视时莫名有种心虚感。 “斐掌令若是觉得麻烦,就算了,将这蛇头还给我吧。” 韩启伸手,斐禾当着他们俩的面笑着将蛇头接过,塞到了腰间。 “殿下有令,属下一定做好。” 挥手告别了斐师父,明朗老远就看见了晏云亭看向她时候迸发出的星星眼。 比试已经全部结束,她要好好在军营里玩上一玩。 第882章 和晏云亭和亓悦约好去军营附近的温泉庄子好好泡一泡,将这几日的疲惫全都泡走,明朗和亓悦回到营帐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云苓姑姑给她准备了衣物,来了之后每日穿军装,那些衣服都压在橱柜里没有动过,明朗随便挑选了一件轻便的带上就出营帐,亓悦已经在外面等她了。 三人驾马离开一路上林间微风拂过,临近五月,这个时候不冷不热最是舒服。 出了军营,明朗感觉鼻子都通畅了,再也没有那些刺鼻的血腥味,冲的她鼻子难受。 三个女孩策马扬鞭驰骋在山林间,谈笑风生好不痛快。 另一边的军营里,韩启将斐师父送到军营外,他牵着战马,斐师父身上背着殿下的双剑。 “你今日败了,收拾收拾,明日就可以出发了。” 早就知道斐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韩启默默点了点头,等着师父上马后,才开口: “末将明日就要出发西下,还请师父将那蛇头交还给我。” 知道韩启是想留个念想,斐禾毫不犹豫的将藏在腰间的蛇头取下,扔到他手上。 “收好了,路上当心,平安回来就还有机会。” 斐禾知道韩启的实力在哪,今日他不过发挥出来一半,上场前就做出了选择,准备好要输给殿下了。 “多谢师父,韩启一定不叫师父失望。” 斐禾坐在马上,垂眸看了韩启一眼: “下次和殿下碰上不必收着了,你打不过殿下的。” 说完,斐禾就策马离开了军营,留下韩启一人站在风里。 “殿下,那些暗刺什么的都是我们昨天半夜被人逼着绑上去的,不是刻意针对殿下所为。” 晏云亭十七岁入军营,到现在二十二了只是个副将,边关太平,陛下当年将要打得仗全都打完了。 如今几乎没什么战事,她也没有什么晋升的可能了。 干脆将上头那些人逼着他们做的事情全都说了,她不清楚那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殿下肯定清楚。 她们一行人驾马到了一处山谷,里面野花遍地,今日阳光也好,走在山谷边上看着蝴蝶和蜜蜂辛劳采蜜也是难得的放松。 “我知道,不必放在心上。” 京郊大营有定国公坐镇,这些人未必是真的要伤害她,不然这些话传不到晏云亭耳朵里,那些人就先被拿下了。 或许又是什么对她的考验罢了。 明朗已经习惯,希望这一次她没让母皇失望。 躺在温热的泉水里,这些日子的辛苦顿时化为虚无,感觉四肢百骸都被泉水泡舒展开了。 “这是周边庄子里产的果子,很甜的,殿下尝尝?” 明朗从前看晏云亭比试的时候还以为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女武将,真的相处过后才发觉,军营里的人和事都比宫里要简单得多。 不服的就比一场,用实力说话比勾心斗角痛快多了。 明朗伸手接过晏云亭递来的果子,长得不是很好,但一口咬下去汁水十足。 “很甜,很好吃。” 听到殿下喜欢,晏云亭将洗好的水果一股脑的全都放到了殿下手边的盘子里。 这才脱了衣物泡进来,三个人躺在一间房里泡着这温热的泉水,一时间三人都没再说话,沉浸在此时的畅快中。 “听闻今夜的篝火聚饮有很多好吃的,肉都是从巡猎场送来的,好久没吃烤鹿肉了,不知道今日有没有。” 晏云亭发出长长一声舒爽的叹息,搅动了一池泉水。 温热的水溅到三人脸上,刚开始的舒服过后,三人从这几日的比试中缓了过来,开始在小小的屋子里闹了起来。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屋子里玩水的声音。 “有殿下在,什么肉吃不到?你就放心吧。” 水花四溅,三个人在庄子上玩了一下午,直到天边的残阳只剩下半边,才收拾东西往回赶去。 韩启派人在军营门口等这三人等了许久不见,只能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后,自己出来等着。 等到看着三人在残阳彻底落下前回来,韩启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些。 “韩将军怎么在军营门口?等人吗?” 一下午的相处,三人已经熟悉,亓悦看着不远处看着朝着他们看来的韩启不明所以。 晏云亭已经结婚生子,这样的小场面一眼就看穿了。 “或许吧,巡猎场送来的鲜肉也不值得韩将军亲自出来等。” 晏云亭话音落下的时候,三人已经走到了军营大门口,声音一定传到了韩将军耳朵里。 看着韩将军那张冷脸却藏不住耳廓的微红,晏云亭微微挑眉带着亓悦先走了。 “晏副将,韩将军在那我们不用打个招呼吗?” 晏云亭有些怜爱的揉了揉亓悦的脑袋,不知道亓将军怎么想的,让亓悦小小年纪就来了军营,整日面对一群糙汉子,丝毫不懂男女之情。 换做京城旁的贵女,这个时候婚事都该定下了吧。 “不用打招呼,将军在等人,咱们先去看看今夜有没有鹿肉。” 听到鹿肉,亓悦也难得有些饿了,她这几年都没怎么去过巡猎场,这巡猎场上的鹿肉最是好吃。 听着两人谈笑离开的声音,韩启上前从殿下手中接过缰绳。 “今夜的聚饮很是热闹,想必殿下会喜欢的。” 母皇也算是从军营里起家的,明朗这些日子对军营里的生活感觉还不错。 “韩将军,你的三品将军之位输给我了,斐师父有没有给你安排新的官职?” 想起斐师父离开前说的话,韩启虎牙咬住舌尖,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末将忘记将此事告知斐掌令了,还请殿下莫怪。” 比试打得不算痛快,韩启藏拙不敢和她真的打,这三品将军之位来之不易。 明朗闻言只是沉默了一瞬反而开始安慰起了韩启: “既然忘记就算了,我明日就回宫了,这三品武将的官职还是在韩将军身上更有用处。” 一个三品武将,她想要可以直接和母皇开口,母皇一定会赏赐给她的。 “多谢殿下。” 第883章 “内务府的工匠手艺又快又好,想必不出三日,就能复刻一条银链出来了。” 明朗心里还惦记着那条银链子,虽说比试的时候在她眼前晃悠的烦人,但不得不说那条银链子还挺漂亮的。 尤其是缠在韩启手上的时候。 “一条银链而已,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韩启指腹滑过腰间,那条银链现在还躺在腰封里面。 “殿下有什么忌口不吃的?” 明朗想了想,这些年在宫里吃的都是皇奶奶小厨房里做的,倒是不知道她有什么忌口的。 “应该没有,篝火聚饮图的就是热闹,不必要为了我改变什么,我是来融入大家的。” 明朗是真的很喜欢军营里的生活,大家前一秒还打得热火朝天,下一秒就能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喝酒谈天说地。 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说出来,没有人扭捏犹豫的。 至少在这几天的相处下,军营于她而言就像是一个很大的家庭,里面有很多人,她的加入不会改变军营里的一切。 反而她的感触颇深,难怪母皇会将她送来,军营里的生活真的和皇宫里不一样。 “今夜有鹿肉和陛下派人送来的牦牛肉,吃多了可能会上火,清茶已经准备好了,殿下别忘了喝。” 明朗进到军营看着所有从她面前走过的将士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军营各处都架起了烤炉。 “今日不只是韩将军处有篝火聚饮吗?” 明朗的目光随着那些谈笑的将士们走远,从来了军营以后每日都在比试,韩启的练武场附近都是血腥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军中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 “陛下得知今日有篝火聚饮,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派人送来许多东西过来。” 是母皇会做出来的事情,明朗愈发期待今晚的篝火聚饮了。 不知哪里传来的山歌,轻快又悦耳,明朗被这样松快的氛围影响,整个人情绪也跟着高涨起来了。 “别在这站着了,我们快走吧,让我看看练武场能装扮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那股血腥味能不能盖得住。” 明朗最后那句小声嘀咕传到韩启耳中,看着身边尚未长大的少女,韩启压抑着收起自己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已经都布置好了,还请殿下亲临检阅。” 明朗这些日子在韩启手底下已经闻习惯了血腥味,就算是盖不掉也没什么。 巡猎场上他们每年都会在晚宴上杀生放血,只是离得远,但风向改变还是会将腥臭的味道传来,她从小跟在母皇身边习惯了。 “行啊,要是布置得不够好,韩将军可要认罚。” 明朗随口一句戏言,本也没想着韩启会答应。 对上韩启带着笑意的眼睛,明朗想起了摘星楼上看到的星星。 明朗心中腹诽,韩将军的眼睛还挺好看的。 韩启被殿下看着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两人对视那一刻,韩启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明朗不解,但到了地方,她的注意力全都被重新布置过得练武场吸引。 血腥味是一点都闻不到了,原本血腥暴力的练武场上摆满了鲜花,走得近了还能闻到淡淡花香。 明明篝火已经足以照亮整个场地,四处还是挂上了红灯笼,一片火红热闹的一片,看得人心都跟着燥热了起来。 “韩将军平时看不出来嘛,从前的篝火聚饮也是这样吗?” 明朗收回从前觉得韩启是个冷面阎王的话,人都是双面的,这灯火通明的练武场被布置的和白日里天差地别。 随手从练武场上拿下一朵修剪过的鲜花,明朗转身透过鲜花看向韩启,那双邪气的眼睛没有从前那么吓人了。 韩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低头嗅闻鲜花的少女,人比花娇,此刻周围的热闹与他无关,他眼中只有一人。 明知不可为而为是他这么多年做事的风格,但此刻他退缩了。 比起挑明心意让少女陷入纠结,不如就这样守在她身边,只要她开心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 “是啊,从前也是这般,殿下要是喜欢,以后末将常邀殿下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听到将军这句话的副将们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白眼都要上天了。 想想从前他们都是怎么过的,打完最后一架后,一群人就在练武场旁边,闻着还没打扫干净的血腥味,自己杀羊自己烤,烤焦了也得往下咽。 别说像现在这样什么肉都有了,能有把辣椒面都是奢侈了。 大厨房只有咸盐和白糖,更多的调味料是一点没有。 唯一值得欣慰的只有羊肉肉质不错,随便烤烤味道都很好。 果然,动心的男人最可怕了,哪怕是冷面阎王也逃不掉。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中考量着,若是戳穿韩将军的谎话会不会被韩将军练死。 思存片刻后,众人看着殿下开心的模样,默默把心里话又憋了回去。 蒜鸟蒜鸟,谁会不喜欢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宝亲王殿下呢? 想到此处,众人扒蒜的动作都加快了,烤肉配蒜,再来一壶小酒,这幸福的日子都是因为宝亲王殿下在这里,他们才得此享受一次。 不然按照韩将军往日一贯的作风,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杀完羊,把羊架在架子上烤了。 “今日轮到你们烤羊了吧?” 晏云亭算了算名单上的顺序,抬手指向对面的五人。 “这次的肉太多了,只我们五个人烤,烤到天亮也烤不完。” 那五人纷纷往两边靠去,将背后成堆的肉山露了出来。 “今日的架子还有两个是现搭的,你们要是不着急吃肉,我们也愿意慢慢烤。” 光是看着众人扒蒜的手速,就知道大家都饿了,有胃口好的,已经吃起了生蒜就酒。 “罢了罢了,一起来吧,咱们饿着没什么,殿下今日可是比了两场。” 谁也不敢把宝亲王殿下饿着了。 架子里你的炭火被点燃,六七个架子一起烤,不多时明朗就闻到了肉香。 “大家的手艺都好棒,比起巡猎场的大厨也不输分毫。” 第884章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饿了,还是受到了氛围的影响,明朗是真的觉得大家聚在一起,就连烤出来的肉都是最香的。 “殿下这块黄牛肉好了,快来尝尝。” 晏云亭常年处在比试场前十的榜单上,基本上每隔几个月就要轮到她来烤一次。 就烤肉的手艺,她在这一群人算得上翘楚。 听见有人在唤自己,明朗转头锁定位置之后小跑着过去。 晏云亭割下了一小块烤好的黄牛肉,放到了小碟子上递到了殿下手边。 “殿下,快尝尝,这肉香,我只放了一点咸盐,若是觉得味道不够,旁边还有辣椒面,还有蒜水。” 晏云亭期待的看着殿下,希望能得到殿下满意的反馈。 明朗也没叫她失望,这黄牛肉确实香,一口下去滋滋冒油,就是有点太烫了。 肉在嘴里,烫的明朗连吃带喘气,等晏云亭发现想让殿下把肉吐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明朗快速嚼了嚼,把肉咽了下去,烫的嘴巴和喉咙口都有些疼,说不了话,只一味的朝着晏云亭竖大拇指。 韩启皱着眉头将冷茶递上,多喝了几口,缓了缓后明朗拍了拍晏云亭的肩膀。 “味道很好,不用加什么调料就已经很好吃了。” 晏云亭看着殿下被烫红的嘴巴,有些心疼,不知所措,早知道她就自己先尝尝了,殿下也就不必受这无妄之灾。 “是我不好,叫殿下烫到了。” 明朗连忙摆手否认了她的话:“烤肉就是要吃热的,温一点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具体什么感觉明朗也说不上来,但是听着周围将士们嘶哈嘶哈,一边吃一边吹气的声音,就感觉很真实。 比起巡猎场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热闹,她更喜欢这里,每个人脸上的笑都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 没有那些个算计,唯一的心眼子就是把蒜包在肉里骗不吃蒜的朋友吃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明朗频繁穿梭在每一个架子前面,大家都习惯性的把最好的肉留给她,才吃了没多久,她就感觉已经饱了。 再有人喊也只能摆手拒绝,希望自己能快点消化消化,这样热闹的环境下,她还想要多吃一点。 今夜万里无云,星星点缀夜空,抬头就是美景一片,低头身处人间烟火中,明朗第一次觉得人生的意义有时候就藏在这些片刻之中。 下一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机会再来一次这样的热闹,但明朗觉得她会将今日这幅欢喜的场面记上一辈子。 彻底吃饱,再也吃不下了,明朗找了个软垫子躺下,看着将士们欢闹的场面,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她有些舍不得睡。 “殿下可是累了?” 想到自己天一亮就要收拾东西准备启程,韩启这一晚上的视线就没有从宝亲王身上离开过。 这样多看一眼少一眼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明朗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糖葫芦,许久没吃了,没想到军营里有人会做。 “不累不累,我还能再玩一晚上。” 一口咬下糖葫芦,酸酸甜甜在嘴里迸发,天黑明朗先去没看清没想到里面裹着的不是山楂。 “竟然是葡萄的!” “陛下今日派人送了很多水果过来,他们就想了几个新奇的吃法,殿下不喜欢那边还有别的水果糖葫芦,末将去给殿下拿。” 韩启转身要走,被明朗一把拉住衣摆。 “不必麻烦了,糖吃多了不好,这个已经很好吃了。” 从小母皇就严格管控她不能吃太多的糖果,就是这样的糖葫芦,她一年也吃不到几回,甚至还不如小狗吃得多。 现在长大了,她也没有那么爱吃糖了,偶尔来一根,味道还不错。 “韩将军不去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吗?” 明朗已经热闹过好几遍,实在是累了才坐下的,韩启好像一直站在她不远处,看着也不怎么吃东西,也不和大家聊天。 高冷到今日场上的这些布置,就不像是他能安排出来的一样。 “这样的热闹,每个月都有,殿下却不是每个月都来,末将当然要尽地主之谊,先将殿下陪好。” 明朗很想说不用,她在这里玩的很好,大家对她都很友善,虽然或多或少都敬着她背后的皇权,但比起朝堂上那群人好多了。 对上韩启那双晶晶的眼睛,明朗突然觉得这样说有点不太好,像是辜负了对方一片真心。 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回给韩启一个真挚的笑容。 “有劳韩将军了。” 明朗坐在垫子上赏景看热闹吃糖葫芦,韩启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看得明朗都有些不自在了。 “韩将军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韩启怔愣片刻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殿下别动,末将帮你拿下来。” 明朗闻言乖乖坐好等着韩启上手将她脸上的脏东西拿下来。 感觉韩启的手在她的脸颊上揪了一下,手拿下来的时候,明朗侧头想要去看,那东西被韩启随手一丢,不知掉到了哪去。 “一个小虫子,军营建在京郊,这样的虫子很是常见。” 明朗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去纠结,把手上的糖葫芦两口吃完。 这一夜,整个军营里处处都是欢声笑语,将士们的民谣相歌不绝于耳,听的多了,明朗也能跟着哼上两句。 但在快乐热闹的氛围也总有结束的时候,架子上的烤肉都已经分干净了,就连架子都已经洗干净晾起来了。 明朗知道自己到了要道别的时候了,和曾经交过手的,没交过手的将士们道别后,韩启将她送到了军营外面。 明朗远远就看见了,等在军营外面的斐师父。 韩启原本还想将人送到宫门口,但在看见黑夜下斐师父的那张脸后,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末将就送殿下到这里了,殿下一路顺风。” 韩启道别的时候目光落在殿下受伤的手臂上,殿下虽然不说,但能感觉的出来,手臂上的伤口影响到殿下的生活了。 今日去接他递到手边的茶盏时,手抬起来的时候都感觉费劲。 “殿下的伤口记得及时换药,最近不能再吃辛辣的食物了。” 第885章 韩启一路絮絮叨叨,直到将殿下送到斐师父身旁。 “夜晚寒凉,殿下披件披风吧。” 斐禾下了马,将早就准备好披风,披到殿下肩上,黑夜里看不清神色如何,韩启只觉被一道深邃的目光紧锁。 都不必回望过去,他就知道是谁在看着他。 除了斐师父,此处再无第四人。 “殿下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明朗身披狐裘坐在马上,明媚的小脸被帽檐遮住大半,抬手朝着韩启挥手道别。 “韩将军,快些回去吧,若有机会我还来。” 韩启脚步却不曾移动半分,静静的站着:“末将在这里恭送殿下。” 韩启行了个军礼,有些过于庄重了,倒是叫明朗想起那句“君臣有别”。 这些日子在军营待得叫她淡忘了这些,还以为他们就算不是好朋友,至少也算是朋友。 果然,他们只会一味的敬着她,敬着她背后的皇权。 思及此处,明朗像是想通了一样,朝着韩启释然一笑,驾马转身离开。 狐裘包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韩启还站在原地。 “将军,咱们该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了。” 身边的副将来催,韩启才不舍的转身回营。 “多带一些药粉随行,西边那几个小国最擅这些。” “这些东西陛下早就派人准备好了,全都已经送来了,还给将军配了一个太医随行。” 这样的待遇就是定国公从前镇守北境的时候才有的,如今咱们将军也有了,副将说及此事的时候,脸上都透着兴奋。 “陛下重视将军,想来这次回来,将军就能高升了。” 陛下早年将该打的仗全都打完了,如今不论打过的还是没打过的小国,全都俯首称臣归顺于大夏。 大夏的朝堂虽不曾重文轻武,四海升平本是好事,奈何武将晋升何其艰难。 “别说这么多了,先去检查一下要带的东西,天亮就启程。” 副将嘴边的话一顿,抬头看了看墨色的天空,忍不住提醒道: “将军至多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咱们真的不多休息一下,直接出发吗?” “不必,今夜有的是时间休息。” 他们这支小队是先行军,总共不过千百号人,光是走出大夏疆域,就至少需要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都在大夏,哪里都能休息,随便寻一处军营或是驿站,只要有一张床,到哪都能睡。 “是,末将这就去。” 副将离开的时候心中不免腹诽,殿下才刚刚离开,他怎么这么怀念殿下在的时候。 殿下在的时候,将军脸上还有点笑意,现在沉着个脸的样子,和从前那个冷面阎王有什么区别? 这几日好说话的将军好像昙花一现,他也算是见识到了人变得能有多快。 韩启回到军营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得了军令要西下,他手底下那帮人都要跟着他走,现在估计都在收拾东西。 韩启没什么可收拾的,他的东西很少,除了军装就是军装,他从踏入军营开始就没怎么出去过。 衣食住行都由军中出,军营里的日子,虽然没有在青玉阁的时候待遇好,至少安稳。 韩启收拾完毕也只有一个包裹,现在无人打扰,韩启从腰间扯出软剑,仔细查看上面被殿下看出来的难以寻觅的痕迹。 他这把剑还是斐师父当年亲自为他寻来的寒铁所制,削铁如泥,这么多年剑身上一点损伤都没有留下,倒是今日被殿下砍得隐约能看到痕迹了。 “干将莫邪剑确实不负盛名。”殿下也不负天下人期望。 就着昏暗的烛火擦拭软剑,今日和殿下对战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即将西下远征的路,好似也没有那么枯燥。 另一边的京郊林间两匹战马飞驰而过,一前一后朝着皇城而去。 城门口是早就等在那里的官兵见到战马疾驰而来,连忙吩咐人打开城门。 如今天下太平,京城宵禁之后,长安街上时常会举办各种集会,进了城之后哪怕骑马也只能慢行。 “殿下今晚玩的可畅快。” 不能骑快,两马并行,斐禾注意到殿下上挑的眉眼,看似心情不错。 “军营里头很热闹,将士们都很好,同我先前想的不一样。” 还有几日就是殿下的及笄礼了,斐禾看着身侧坐在战马上的少女,眉眼如黛,神韵天成,像极了陛下从前的样子。 “是吗?哪里不同?” 明朗侧头看向斐师父,这个如师如父的男子从小就守护在她身边,说是母皇的贴身暗卫,实则母皇待他总与旁人不同。 她也曾隐约察觉到什么,但哪个家族没有点秘密,更何况是皇家。 “天下太平,大夏昌盛远超各国,将士们依旧刻苦训练,心怀抱负,大夏有这样的将士足以昌盛万年。” 少女的眉眼满是壮志凌云,眼中藏不尽对大夏未来的畅想。 “殿下言之有理,大夏有这样的将士和圣明的君主只会越来越好。” 斐禾没有在谈及军营中的事情,韩启虽然不服管教,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是清楚的。 这张红尘中的大网困住了韩启一个人就够了,殿下年幼,还不到被这种事情苦恼的时候。 今夜长安街上依旧热闹极了,路过兰叙阁的时候,明朗抬头看见天字二号还亮着光,若是换作平时她可能会上去坐一坐。 但今夜她的精力全都花在了军营里,现在只想赶紧回宫休息。 驾马离开从兰叙阁门前过得时候,兰叙阁只抬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此时兰叙阁对面的望江楼上一扇窗户打开,斐禾敏锐的察觉到一道直白的视线落在殿下身上。 转身看去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斐禾做陛下这么久的贴身暗卫,直觉不会有错。 这个人有问题。 记下那人长相后,斐禾只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将殿下送回宫中立刻着手开始调查。 明朗回宫的时候感觉在晚上一个时辰天都要亮了,简单洗漱过后就休息了,这一觉睡得很香,等她睡醒日头都挂到中央了。 第886章 “殿下,您终于醒了,现在起床还赶得上去陪太后娘娘用膳。” 明朗瞬间清醒,沐浴更衣过后起身朝着慈宁宫主殿走去。 刚一推开门就听到母皇和皇奶奶的笑声。 “母皇和皇奶奶这是在聊什么?这么开心也说给我听听叫我也跟着乐呵乐呵。” 人未至声先起,明朗绕过屏风走到殿中,朝着母皇和皇奶奶行了一礼就被人虚扶起来。 “明朗舍得回来了?这些日子在军营玩的可痛快?瞒得皇奶奶好苦。” 明朗顺势坐在皇奶奶身边,将这几日在军营里的见闻统统讲了一遍,她记得皇奶奶从前是在边关长大,军营里的事情应该会感兴趣。 “现在的将士们之间都是这样比试的?”向华月不禁回想从前在边关的生活,虽然时间久远但她依稀还能记得一些。 “到底是不如从前边关热闹了。” 明朗闻言眉头微跳,倒是她小见多怪了。 “来,靠着皇奶奶近些,皇奶奶和你讲讲从前边关的故事。” 梁崇月在一旁看着,刚才还说要好好审问明朗的母后一见到明朗是审问也忘记了,严厉也没有了。 祖孙二人贴在一起,这一桌子的菜都成了摆设。 “好了好了,先用膳,吃完再聊也不迟。” 一顿饭用完,梁崇月看着黏在一起的祖孙二人,无声离开没有打搅。 这些日子母后一直念叨着明朗,如今明朗回来了,自然是要好好和母后叙叙旧的。 “陛下,斐掌令去望江楼绑了个人。” 梁崇月刚走出主殿,平安快步迎了上来小声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简短复述了一遍。 梁崇月闻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既然斐禾觉得有问题,该处置就处置了吧。” “可是陛下,斐掌令绑的那个人是端宁公主的长子,想来这个时候端宁公主已经知晓此事在赶来求情的路上了。” 梁崇月脚步一点没慢,上了龙辇,沉默思索着端宁公主是她的哪位姐妹。 平安跟在陛下身边多年,见陛下坐在龙辇上撑头沉思,就知道陛下就是忘事了。 “端宁公主是先帝的第十二公主,下嫁给了寿王的侄儿。” 梁崇月依旧沉思,还是没想起来是谁。 那段时间她忙着收拾不懂事的人,皇子公主的婚配嫁娶大都按着她们的心意选的人。 就连封号都是内务府取好了,送给她选的。 “一会让斐禾来见朕。” 梁崇月不觉得斐禾是会一言不合随便抓人的人,能让他连夜去望江楼抓人的,定是有什么事情被他查到了。 青玉阁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是 奴才这就去传召斐掌令。” 龙撵摇摇晃晃到了养心殿,梁崇月刚睁开眼就看见斐禾朝着她走了过来。 “陛下,属下有事禀报。” “进去再说。”梁崇月走的时候注意到斐禾的指套摘下了,看样子刚才是用刑了。 梁崇月慵懒的斜靠在罗汉榻上,静等着听昨夜发生的事情。 “陛下,属下昨夜护送殿下回宫的时候从长安街上过,路过望江楼的时候,端宁公主的长子目光不善的盯着殿下,属下派人前去查探了一番。 不想竟然查出了一桩命案。” 梁崇月原先还以为端宁公主的儿子对明朗起了心思,没想到这里头弯弯绕竟然这么深。 “是吗?大家族里死伤一两个人掩盖过去也很正常。” 这个时代毕竟权力至上,签了卖身契的仆人是打是罚都由主人家做主。 她虽早已下令,不允许杖责下人,但这样的政策,满京城里头没有一家会遵守。 “死的是荆州刺史家的二小姐,是被端宁公主的长子路过看中蒙骗失身,自觉无言再见父母亲人投河自缢了。” 自古皇室宗亲里面总有几个混不羁的畜牲玩意儿,这样的事情在他们那个圈子里面也不少见,能让斐禾查出来的想必当时是闹出点动静来了。 “朕为何没有收到荆州刺史弹劾的奏折?” 梁崇月面色不悦,荆州刺史她虽不曾见过,但她记得他那一手好字,每每在奏折上聊起荆州民情总是侃侃而谈,说的都是重点。 她不觉得这样的人会任由自己的女儿被人害死,而不声张。 “此事属下还在查,只是端宁公主的长子手上的人命或许还不止这一条,事发之后,端宁公主就将他送到了衢州,前两日,因着殿下的及笄礼才被接回来。” 梁崇月闻言轻呵出一声冷笑,感情是没见过她女儿,又盯上她女儿了。 “这样的祸害你看着处置了,至于端宁那边她要是想为她的儿子求情,那就再往下挖一挖,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人还能活在世上,端宁不知给掩盖了多少。” 梁崇月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果然皇家就生不出几个好东西来。 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明朗算是基因改造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斐禾转身要退下,梁崇月在后面又补充了一句:“这些日子若是端宁来找朕,就说朕没空,她若是一味纠缠,明朗的及笄礼就不用她来了。” 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梁崇月知道一个母亲为了孩子能做到什么地步,就算是在明朗的及笄礼上向她求情也不是不可能。 她为明朗筹备了这么久,可不能就毁在这一对母子身上。 “是,属下明白。” 斐禾退下后,梁崇月把玩着手上的玉捻,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珠子,脑中顿时涌起许多事情。 朝堂许久没有整治了,她若是将这个任务交给明朗。 思及此处,梁崇月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拨弄玉捻的手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将头靠在榻上,闻着淡淡的檀木香气,脑中浮现出明朗整治朝堂的样子。 不知会不会比她当年更加雷厉风行,她很期待明朗顶替她成为百官心中的下一个噩梦。 “云苓。” 梁崇月闭着眼睛斜靠在榻上,朝着外面喊了一声,云苓立马从外殿快步走了进来。 “奴婢在。” “去给斐禾带句话,就说查到不懂事的人,先不急着动手。” 第887章 斐禾的速度很快,才费了一日功夫,梁崇月就收到了青玉阁送来的密信,上面满满当当都是端宁她那个好儿子做出来的事。 梁崇月全部看完之后,用恶贯满盈来形容都不为过,残害忠良,强抢民女,衢州到底远离京城,端宁手上无兵无权都能瞒得下这些事。 “陛下,端宁公主手上也查出了几条人命。” 斐禾站在养心殿中央,将另一份密信递上。 梁崇月眉头微微皱起,接过大致翻了翻,渣爹在生端宁的时候已经近40岁了,端宁身体从小也不是很好。 看着不是她草菅人命的理由。 “她就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而去母留子吗?” 梁崇月一掌重重的落在龙案上:“她可是公主,已经有一个儿子了,还要怎么样?难不成她驸马所有的孩子都要从她一人肚子里出来才行?” 她与端宁差了小十岁,对她并不了解,从前只知道她和驸马琴瑟和鸣,后院孩子众多,感情那些孩子都是这么来的。 “陛下,那此事还要交给殿下去处理吗?” 梁崇月原本是想将这件事全都交给明朗处理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脏污。 “后天就是明朗的及笄礼了,先不急,去查查她那位驸马,端宁从前在宫中的时候也不曾这样,如今变成这样,她那位驸马也脱不了干系。” 渣爹虽然不在,这些年她对底下的弟妹算不上有多关心,但该给的一样没少。 出生皇家,多么高贵,从小的规矩礼仪,她就不信,端宁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斐禾转身离开,刚出养心殿的大门就撞见了宝亲王殿下。 “属下见过殿下。” 明朗朝着斐师父微微颔首,见斐师父步履匆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 但是按照斐师父和青玉阁的速度,已经过去两天了,那小子还在地牢里只是受了点刑罚,看样子,母皇决定将这件事情交给她来处理了。 明朗佯装还不知道这些,大步走了进去。 “母皇。” 见明朗过来,梁崇月抬手指向一摞已经分好了的奏折:“这些是你的。” 平安立马把奏折放到了殿下的书案上。 明朗明白从军营回来之后,一切就该步入正轨了,看这样子,母亲还算满意她在军营里的成绩。 养心殿内陷入长达半个时辰的寂静,这隐约能听到两张书案上狼毫刷刷作响的声音。 母女二人脸上的专注神情几乎一样,直到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才抬头对视一眼。 “等你及笄礼结束,把该料理的人料理清楚了,朕就放你出去游历。” “多谢母皇,不过此事到时再议吧,在那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梁崇月看着明朗去了一趟军营之后整个人都好像沉稳下来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都随你,按照你的心意来。” 云苓端着小厨房刚做好的糕点送了上来:“就是太后娘娘特意吩咐小厨房做的,说陛下和殿下每日辛苦,里面加了不少补气养生的药材,让陛下和殿下尝尝看,若是喜欢,以后让小厨房常做。” 云苓刚将糕点端上来的时候,梁崇月就闻到了里面飘着的淡淡药香味,说不上来讨厌,但也不至于喜欢。 只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拿了两块尝尝。 “明朗可喜欢?” 梁崇月实在是对这种掺了药的糕点喜欢不起来,又不愿意辜负了母后的一番好意,只能将目光落在明朗身上。 若是明朗也不喜欢,那就只能是辜负了。 “我觉得味道很好,明日我让皇奶奶吩咐小厨房做几个红豆馅儿的,那个甜能盖住药味,母皇就不会太抵触了。” 梁崇月很想和明朗说别白费工夫了,她就是不喜欢吃药,但对上明朗那双专注的眼睛,这话又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大不了送来的时候她少吃两口吧。 “都随你吧。” 梁崇月看了眼面前的这碟子糕点,见明朗那份都快吃完了,干脆一个眼神示意让云苓把她面前这份也端过去。 “你要是爱吃,母皇这份也给你。” 明朗也不客气,她从小是在皇奶奶身边长大的,那些宫里女子不可多食的规矩她还是长大后才知晓的。 幼时她几乎一顿要吃两碗饭,两餐之间还要吃许多糕点跟水果才够。 后来跟着姨母练武以后就吃的更多了,母皇和皇奶奶只一味的吩咐小厨房按照她的喜好做一日三餐,外加一顿宵夜。 现在只两碟子糕点,明朗没一会儿就全吃完了。 梁崇月就在旁边看着:“是母皇从前疏忽了,你还在长身体养心殿里,往后会常备你爱吃的糕点和水果。” 养心殿里这些都是有的,但看明朗从前并不这么爱吃。 到底还是母后清楚她的喜好。 “多谢母皇,不必这么麻烦的,小厨房以后会日日送新的来的。” 听明朗这么说,梁崇月轻笑出声,母后的小厨房明朗比她更清楚。 “好,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今日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玩吧。” 奏折批阅完,距离明朗的及笄礼没几日了,她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也快要短暂暂停了。 瞧着明朗离开时欢快的背影,梁崇月想起她小时候第一次被抱来养心殿的场景。 小小的一团,站都站不稳,趴在龙椅上不肯下来,谁哄都没用。 最后还是母后拿着玩具逗下来的,在养心殿里一玩就是一整日。 “陛下在想什么?小殿下早就出去了。” 云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崇月抽回思绪,笑着开口: “朕想起了明朗第一回来养心殿的场景,小小的奶团子如今也长大了。” “是啊,奴婢还记得陛下回宫之后,小殿下除了刚出慈宁宫那日有些怕生外,后面去哪都笑吟吟的,胆子可大了。” 回想起从前陛下那些无法言喻的苦楚,云苓就心疼得不行。 殿下长到一岁才得以看到慈宁宫外的景色,若不是陛下拼死从关中杀回来,步步为营,处处小心,哪有现在的日子。 第888章 多说了两句,看到陛下望向殿下离开时的方向,流露出的愧疚神情,云苓自知自己话多了。 “是朕委屈了明朗,朕当年安排的不够细致,叫她平白受了这些苦。” 虽然那个时候明朗还小,不记事,但梁崇月都记得渣爹虽说没有减少慈宁宫的衣食住行,但皇宫这个捧高踩低的地方。 这一年来的苦,母后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一句,但她日日都在关中看着面板上那些画面。 那时在京城所有人眼里,她是一个妄想以女子之躯继承大统太女,她被渣爹厌弃派往关中的时候,那些反对她的人,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她一走,那些曾经被她打压过的人,就如饿狼一般扑了上来,母后那一年过得辛苦,明朗也是。 “这些都过去了,如今陛下能给殿下和太后娘娘这世间最好的,何必纠结于过去?” 当年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云苓不想陛下想起。 “是,你说的不错,朕如今一统天下,朕是天下最大的赢家,朕能够明朗所有。” 从前渣爹给不了她的一切,她都能捧到明朗手边。 明朗的及笄礼上册封太女的圣旨,梁崇月早就已经写好。 但今日回想起来,总觉得写的还不够好,梁崇月将写好的拿了出来细细对比过后又重新写了一份新的。 用词用句上都比原先那版要更磅礴恢宏,她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明朗就是她认定的皇位继承者。 明朗出了养心殿就去了内务府,她昨天问了皇奶奶,类似韩启那条链子送到内务府差不多两天就能完工。 是斐师父亲自送去的,想来内务府已经加班加点做好了。 正好母皇今日给她放假,她拿着做好的链子先去找阿柯玩上一会儿,再去京郊大营把东西给韩启。 不然后面事情多了,她可能来不及会忘事了。 “奴才参见宝亲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费公公起来吧,我来拿前两日斐掌令派人送来复刻的银链子。” 费公公不明所以的抬头,疑惑的大眼睛对上殿下,眨巴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斐掌令何时派人来过内务府。 “奴才可能是年纪大了,有些记不住事了,奴才不记得前两日斐大人有派人送什么银链子过来。” 斐师父答应了她的事情不可能不做到的,明朗看着眼前站着的公公,至多不过30来岁,看着也不像是到记不住事的年纪了。 “就是一头有一个做的很精致的蛇头标志的银链,那蛇头做的还挺漂亮的,和宫里的匠艺不太一样。” 明朗伸手朝着费公公比划了几下,见费公公还是满脸疑惑,眉头一皱,斐师父答应了她的事情不可能不做到的。 “斐师父这几日没来过内务府吗?” 费公公眼见殿下有些动怒,头都快要想炸了都没想起来斐掌令这几日有来过内务府。 无法,费公公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一行小太监:“斐掌令来过你们都不和咱家说了吗?” 小太监们连连摇头,纷纷表示这些日子没见斐掌令来过内务府。 明朗眼下神色晦暗不明:“罢了,等斐师父回来我自会问他。” 说着明朗出了内务府,对着一旁跟着的宫女吩咐:“斐师父回来之后告诉我。” 宫女应下后,明朗站在内务府大门外面深呼吸了两下,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京郊大营,没空去陪阿柯,不知道新送进宫的水果里有没有她爱吃的。 “备马,再带来两筐新进宫的水果随我去国公府。” 走到午门处明朗亲自检查了两筐水果的品质如何,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带着人朝着定国公府而去。 到国公府门口明朗从门房那里得知阿柯去了京郊的樱桃园。 她向来喜欢吃这些水果,今年的樱桃虽然一般,但进了太行山未必能吃的到了。 “将东西送去阿柯院子里。” 明朗大步走进定国公府,去了老国公的院子,一进去就看见老国公在打拳。 明朗站在一旁看着,没有急着上前叨扰。 静在旁边看完这套虎虎生威的拳,明朗才鼓着掌走上前去。 “老国公荣威依旧啊。” 向劲松接过仆人递来的长巾擦了擦额前的汗水,朝着殿下弓手行礼:“臣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朗快走两步将人扶起:“我给阿柯送了两筐水果,阿柯不在,我来老国公这里讨口茶喝。” “殿下客气了,快请进来,今年新下来的茶叶,殿下喝清茶?” 明朗大步迈进:“老国公这里的功夫茶是最好的,我许久没喝有些馋了。” 茶室里热水沸腾,刚一注入茶香四溢,光是闻着就感觉心情舒畅了。 “殿下尝尝。” 茶盏刚端起来,扑鼻的香味就冲了起来,明朗抿了一口,热水裹挟着清香一口咽下,很是舒服。 “好茶,还是老国公这里的功夫茶香。” 功夫茶配着茶点,明朗在书房里和老国公闲聊了许久,她和母皇已经商量好了,及笄礼一过就整军西下。 她虽然跟在母皇身后读了很多兵书,但战场凶险,哪怕西域小国,国小兵弱,但他们常年盘根于此,大夏的将士们不如他们了解西域的地势和情况。 轻敌是战场上最蠢的事情,小国也能出英雄。 只是母皇一统天下,建立了大夏的锦绣山河,大夏强盛显得其他小国太过弱小。 这是她的第一仗,她只能胜,不能败。 向劲松是战场上的老人了,什么神兵利器,阴谋诡计都见识过了,今日见殿下一直询问战场诸事。 还聊了许多西域小国的事情,又想起前些日子殿下去京郊大营的事情。 他心中有了些许猜想。 “殿下可是要对西域小国出兵?” 定国公府世代忠于大夏,几代人多少子孙都埋在了边关的黄沙里,明朗对上老国公那双眼睛,里面是岁月与风骨淬炼出的独特光芒,藏着千军万马的故事与不改的赤诚。 在这里她可以说点实话。 第889章 明朗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在老国公的注视下茶盏轻放,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我确实有此想法。” 向劲松多少听说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虽说陛下下旨不许外传,但这样的事情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动脑子想想就能猜到一定是西域小国得罪了宝亲王殿下。 至于宝亲王殿下要出兵攻打西域,想必陛下也是同意的,不仅是一场历练,还能给西域一个警告。 只是不知道西域小国是哪里得罪了殿下,能让陛下同意打破现在的和平出兵攻打西域,想来这些小国所犯之事绝不是什么小事。 “若是殿下需要,臣定义不容辞。” 明朗要的就是老国公这句话,西域太远了,军中勇者无数,她带着韩启,韩启那群英勇之师足以战胜西域小国。 “我虽不曾去过别处军营,但在京郊大营,我看到了将士们英勇无畏,能谋善断的一面,这次就不劳烦老国公出山了,我这次前来主要是向老国公请教一二。” 宝亲王殿下愿意对他展露心声,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向劲松从茶桌后面起身,在书案旁边的柜子里翻找一番,最后取出三个卷轴。 明朗快步上前从老国公手里接过这三个卷轴: “这里面有西域边防图、西域地形图,和西域各国的分布图。” 明朗帮着老国公将巨大的书案收拾出来,将这几份卷轴打开,摊开固定在书案上。 “这些都是臣从京郊大营里临摹出来的,和京郊大营里面的那些图纸是一样的。” 明朗没在京郊大营看到过这几张图纸,但她在母皇的养心殿里看到过大夏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边防图,西边的那张和眼前这张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母皇养心殿里的那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所改变,可能是青玉阁的消息灵通。 所以西域发生了什么变化,很快就能传到母皇那里。 “这里有些出入,断山小国因为山体原因灭国了,这个国家的所有百姓全都被其他小国分割了,还有这里。” 明朗一口气指出三处有问题的地方,母皇养心殿里的图纸在时常更改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出错的。 那就只能是老国公这里的这份因为消息闭塞,所以这张图上画着的还是从前的内容。 “原来如此,多谢殿下为臣指出不足之处了。” “没事,举手之劳。” 向劲松用镇纸压住这些图纸,粗糙的手指在图纸上滑过,细细思索自己刚才讲到哪里了。 “对,就是这里,殿下请看,这里就是西域的要塞,最重要的关口。” 明朗的目光顺着老国公手指的方向看去,锁定在几处要塞的位置,心中默默记下。 “不知殿下想要攻打哪个小国?可否和臣言明,臣对西域这些小国也略有研究。” 当年陛下打下北境后,向劲松得到消息怕陛下杀红了眼,一口气把西域也攻下了,在陛下留在北境整军的那段时间里一直在研究西域各个小国。 不曾想如今派上用场了。 明朗指尖在地图上的两个国家上面滑过,向劲松立刻就能说出这两个国家的特点和缺点,以及连攻打的地点和用什么战术都想好了。 “老国公这才是用兵如神,我实在佩服。” 明朗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母皇口中对老国公极高的赞美每一句都是谦虚了,半生都奉献在了战场上的男人,百万将士的性命都在他的一个决策之中。 这样的人在战场上步步为营,处处小心,只是和他聊上几句,明朗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站到了战场上。 “这里的地势高耸严峻,殿下若是带兵攻城可再安排一支队伍从后方出发,两面夹击,我大夏的将士一定能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说到此处,向劲松都跟着激动了起来,他知道他如今上了年纪,就算是他想要随殿下出征,陛下也不会应允的。 他如今的身体再上战场也能为国效力,但大夏的将士何其多,如今天下太平无数人将一颗报国之心藏在心里,无处施展。 现在机会来了,他还是不要去和年轻人争什么豪情壮志了。 “此举确实不错,不知老国公可还有什么别的攻城之法?” 向劲松闻言微微一愣,他好像在给殿下做军师了。 不过感觉还不错,他人虽不能上战场,但至少他的战术能被殿下采纳用上,也足够了。 “有的殿下,有的。” 明朗坐在老国公的书房里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底下人传来阿柯回来的消息,明朗都没空去找她,她现在正和老国公谈论战术。 这些东西母皇和斐师父都曾经教过她,但学以致用她还是不能完全精通,今日听老国公一讲,她的脑子里突然多出了许多东西。 从前母皇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全都想起来了,如今再带入老国公和她说的这些,明朗已经能够很好的融会贯通了。 等明朗从老国公的书房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被极美的橙红色晚霞覆盖,光是站着不动看着云卷云舒,明朗都感觉身体舒畅了。 “殿下天色已晚,今晚小设家宴,殿下用过再回吧。” 明朗站在书房外面深呼吸了两口气:“那就有劳了。” 和老国公道别后,明朗直接朝着阿柯的小院走去,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院子里头的热闹。 “在聊些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也同我说说,叫我也跟着高兴高兴。” 向柯转头就看见明朗倚在院门上,今日一身玄青色长袍,长身而立,只是看着就足够养眼了。 明朗走近的时候,阿柯的眼神还直勾勾的盯在她身上。 “怎么了?才几日不见看我看傻了?” 明朗伸手在向柯的鼻尖轻轻刮过,等着人回神。 “殿下,您这幅金尊玉贵的往我这院子里一站都显得我这院子蓬荜生辉了。” 向柯终于明白为何母亲会说,宝亲王完美的继承了陛下的容貌,那张脸真是做男做女都完美。 第890章 明朗哑然失笑:“这几日我有事在忙,新送来的水果你觉得怎么样?” 向柯抬手指向一旁石桌上刚洗出来的两盘子水果。 “我送了些给母亲他们,剩下都是我爱吃的,殿下尝尝?” 脆甜的樱桃递到嘴边,明朗张嘴咬下,汁水在嘴里迸发,味道确实不错。 “这不是我今日送来的那些吧。”她记得那里面没有樱桃才是。 “这些是我从樱桃园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可惜了那么大一片樱桃园最后挑出来的好的甜的就只有一小筐,剩下的都不行。” 京郊那一片樱桃园是几年前栽种的,想到园子里出的樱桃一回不如一回,她就莫心郁闷。 “好了,我已经派人移栽了新的果树进京,等你从太行山回来,就能看见满园子都是你爱吃的樱桃了。” 明朗在京郊有好几个庄子,已经辟出了不少地准备用来种水果,左右都是庄子里的农户打理,种些瓜果不是什么难事。 “听闻太行山里有许多新奇水果,若是遇到什么好吃的,我一定给殿下送回来。” 太行山里猛兽横行,明朗已经提前派人去探查过了。 “你去了那里要诸事小心,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几个随行的护卫,不可自己一人在山里闲逛。” 明朗对向柯还算是了解的,看着就不乖,实则更恶劣,上山打老虎这种事情她都能干得出来。 “知道啦,殿下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不会让自己涉险的。” 明朗对向柯的话依旧心存疑虑,她不是不相信阿柯的话,是她从前太相信了,但是阿柯每次都能给她带来新的惊喜。 记忆尤新的一次,阿柯前脚刚答应了她会乖乖的,后脚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她就收到了阿柯在林子里猎野猪的时候险些被野猪群围攻的消息。 那一次在家里养了半个月的伤,就这样还是不长记性。 好了伤疤忘了疼,刚一能出门就带着人去林子给自己报仇去了。 那段时间京郊林子里连一头猛兽都不敢随意出没,就怕被阿柯看中顺带打走了。 那一年的春天的巡猎她就只打到了一头黑狼,还是母皇知晓阿柯扫荡了京郊林子之后,派人将巡猎场里饲养的野兽放出去才打到的。 足以可见那次阿柯将林子里的野兽近乎杀绝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太行山不是京郊,那里的野兽凶猛,你最好给我平平安安全须全尾的回来。” 明朗低头俯视阿柯的眼神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要不是她先前答应过老国公,这一次她一定会安排人去太行山贴身保护阿柯的。 “是,臣女遵命。” 向柯也严肃了表情,郑重和殿下保证,明朗双臂环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着阿柯都有些不自在,对着她讪讪一笑,明朗才收回目光。 “记好你说过的话,我不喜欢说到做不到的人。” 在向柯一再保证下,明朗才顺着她的话茬继续往下。 “今夜祖奶奶亲自下厨,殿下也一定许久没吃了吧,我还酿了些错认水,殿下~” 明朗不喜喝酒,看阿柯这样就知道她打得什么心思。 “今夜不行,我还有事,等你出发前可以找一天叫上娇云她们一起,陪你多喝两杯。” 知道殿下不喜喝酒,向柯也没坚持,两人坐在院子里闲聊了一会儿,今夜明月高悬,月光撒下来整个院子里被渡上了一层银白色的月光,鼻尖都是清甜的水果香,坐在这里听着阿柯轻快的声音,明朗感觉身心都舒畅了。 和阿柯下象棋的时候,明朗脑中浮现今日在书房和老国公聊的那些战术。 西域的地形图出现在她眼前,每一步该怎么走,到哪里该用什么样的战术她心中都有数了。 “殿下到你了,快下。” 明朗将棋子落在棋盘上,一局结束下人正好来请:“小姐,家宴备好了,那边请您和宝亲王殿下过去。” 明朗不是第一次参加定国公府的家宴了,从小到大一年至少几十次,到了之后比阿柯还像自家人。 阿柯还要和长辈们请安,明朗到了之后所有人都要起身向她行礼问安。 “殿下请上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要母皇不在,上首的位置就是她来坐了。 “大家客气了,都落座吧。” 定国公府一顿家宴吃得热闹,明朗不是个爱摆架子的人,更何况是在这么熟悉的地方和一群看着她长大的人一起吃饭。 吃过饭后,明朗正欲离开,人已经走到了定国公府门口,老国公追了出来。 “殿下请留步。” 明朗转身的时候见老国公手里拿着一本书,递到了她手边: “殿下,这是臣这些年总结记录的战术和各国的应敌之策,十几年过去,有些或许过于老旧,殿下若不嫌弃就带回去看看吧。” 这是一个老帅戎马一生的总结,向来都是传给家中后辈的,今日却给了她,明朗感觉手上的书有千斤重。 “多谢老国公了,等我研究透彻后就给你送回来。” 向劲松闻言只点头应声,这本书是他自己写的,能入殿下的眼就证明他这个老货还有些用处。 “只希望这书真的能帮到殿下,祝殿下心想事成。” 剩下更多一切尽在不言中。 明朗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马车上借着烛光翻看起了这本书。 定国公府到皇宫的距离不远不近,明朗才看了两张,马车就停下了。 “殿下,咱们到了。” 母皇的藏书她都看得差不多了,难得遇到一本喜欢的,明朗感觉自己今晚都不用睡了。 定是要秉烛畅读的。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做。 进宫之后,明朗就看见她身边的宫女等在了午门处。 “奴婢参见殿下,斐掌令回宫了,现在应当在养心殿的后院。” 明朗将书拿在手上朝着养心殿而去,走到一半转头问向刚才开口的宫女:“母皇也在养心殿?” “并未,陛下去坤宁宫陪君后用膳了,现下不在养心殿。” 第891章 明朗到养心殿后院的时候,斐师父正坐在院子里擦拭着长剑,空气里隐约能闻到龙涎香的味道,想来是刚从母皇那里出来的。 “属下参见殿下。” 明朗抬手示意后坐到斐师父对面,注意到擦剑的长巾上还有血迹,明朗看见也只当是没看到的。 “那日我从军营回来交给斐师父的银链,斐师父还记得吗?” 在斐师父这里明朗向来都是长驱直入,有什么说什么。 斐禾将石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那日殿下刚将银链给属下,就被韩将军又要了回去,韩将军的意思一条银链不必劳烦内务府的工匠了。” 银链是韩启自己要回去的。 明朗来养心殿找斐师父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还想着这几日做好之后,她闲来无事就给韩启送过去,顺便找亓悦她们再去泡一泡那庄子里的温泉。 “原来如此,那我先走了。” 明朗今日找来为的就是这事,只是没想到她拿韩启当朋友,韩启未必是这样想的。 斐禾坐在石桌旁看着殿下离开的背影,默默收起了长剑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回慈宁宫的路上,明朗手上不停的摩挲着老国公送给自己的书,那点郁闷的情绪散的很快。 她早就该习惯才是,皇权在上,他们只是君臣。 将自己纠结在情绪里倒是她矫情了。 回到慈宁宫,明朗去了皇奶奶那里闲聊了几句后就带着书回了偏殿,洗漱过后一看就看了半宿。 坤宁宫内梁崇月已经困了,还被李彧安拉着在看给明朗的礼物。 “彧安已经准备的很好了,宣德殿里也都布置好了,时辰不早了,朕明日还要上朝,朕先睡了。” 李彧安闻言从书案前抬起头来: “那陛下先休息吧,臣妾这里很快也结束了。” 梁崇月斜靠在床上,看着书案前专注的人,她就不该和李彧安说什么再为明朗准备一次十五年来的生辰礼物,就算是要讲也该早半个月就说。 这人像是入魔了,想了三天了,快要把自己私库给搬空了还觉得不够,亲自提笔给明朗作画,誓要把明朗从小到大的模样都记录下来。 好在明朗周岁前在翊坤宫里,母后闲来无事也会给明朗作画,不然她都不知道李彧安要对比多少张明朗二岁时候的画像去推想明朗周岁前的样子。 “不行明日再画?也一样来得及。” “陛下若是困了就先睡吧,这一张臣妾快要画完了。” 梁崇月见劝不动李彧安干脆不劝了,躺平睡觉,她是没有时间陪着李彧安再熬下去了。 这些日子李彧安都停了请安,她还得上朝,这些充满父爱的亲情就交给李彧安一个人完成吧。 翌日一早,梁崇月上早朝的时候注意到明朗眼下的乌青,沉默一瞬,想起昨日平安来汇报明朗找斐禾有事。 不能是因为韩启失眠了吧? 韩启那孩子小时候梁崇月见过几回,聪明又刻苦,但梁崇月还没做好准备明朗小小年纪就动凡心的准备。 明朗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夜没看完的书,昨夜看到半宿再结合从前学过的兵法,虽然现在眼睛有点累,但脑子却十分清醒。 等到早朝结束她将奏折批阅完了回去继续看。 梁崇月看着明朗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梁崇月也跟着思绪万千,她的明朗年纪还小,还没学会接手她的万里江山,就先沉迷情爱之中,她不会真的要在这个龙椅上干到老死吧? 明朗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去正好对上母皇关切的目光。 见明朗面露疑惑,梁崇月笑着移开了目光,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此事不行还得和母后商量一番,此事上,母后的话比她的有用。 母女二人今日的早朝都各有心思,等到早朝结束,批阅完奏折,梁崇月带着明朗一起去了慈宁宫。 “母皇、皇奶奶我先回屋看书了。” 梁崇月目送明朗离开,等人一走,就立马转头将自己的猜想和母后说了一遍。 “朕不是不许明朗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相守一生,但现在未免有些早了。” 她到底是两世为人,明朗才十四岁,这件事她不想约束她太多,但该管还是得管。 “此事你先别急,我看明朗并无你说的那种心思。” 向华月在这后宫之中看多了情窦初开的少女绯红的脸,和被辜负时的伤心欲绝,她在明朗身上丝毫没看出来。 “许是你关心则乱,别想太多了。” 母后安慰的话起了作用,梁崇月在母后这里小坐了一会儿,离开后便去了宣德殿,宣德殿内还在尽善尽美的完善着及笄礼上用到的一切。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抬手示意这些人继续,将整个宣德殿转悠了一圈: “这个琉璃顶再加固一下,将朕私库里那块最大的拿来。” 宣德殿里的布置早半个月之前就定下了,只是梁崇月每次来看的时候觉得哪里还可以更好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给明朗最好的。 “是,奴才这就去。” 等转悠了一圈,梁崇月心中有事,觉得没什么可改的之后便离开了宣德殿。 “宿主,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系统这些日子被梁崇月散养在宫里,任由它在天热之前先疯玩一阵子。 “你这是从哪个泥坑里爬出来的?” 梁崇月默默后撤了一步,不想系统把泥点子甩到她身上来。 “不是啊,我刚收到消息定位宿主位置后,从小道来的。” 系统嘴里的小道在皇宫里绝不会是好道,梁崇月目光顺着系统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不远处一路的泥点子,脸色有些微沉。 “下次再带着一身泥来朕面前,朕就给你扔湖里去,什么时候泡干净了什么时候上来。” 系统抬头看了看天,天上太阳还不算大,这个天下水它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摸鱼了。 想到这里系统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那鸡贼的小绿豆眼睛恨不得现在就被宿主丢下去,自从宿主不准它靠近小池塘之后,它就只能时不时的去母后院子里的小池塘玩耍了。 第892章 哪怕母后再纵容它,慈宁宫的小池塘终究是不能跟御花园的比的,它连大展拳脚的机会都没有,那些个小鱼儿被它两掌就拍的浮起来了。 一点都不经折腾,没有御花园里的锦鲤来的有活力。 “把你这副样子给朕收回去,不然夏天之前就别想出门了。” 还是这句话对系统的杀伤力大,宿主为它披上了一件狗皮外套,还不允许它痛痛快快地做狗。 系统:好难过~ “有事快说,一会儿去找鸢尾洗个澡,不洗干净了,不准回来。” 想到自己刚收到了两条消息,系统故作停顿的轻咳一声,小小的绿豆眼抬起看了一眼宿主的脸色,没有它想的那样好。 不敢再拿桥:“好消息是我检测到明朗她的数据又提升了,感觉她去了一趟军营,回来以后整个人都成长了好多。” 梁崇月现在不太能听得了,明朗去了一趟军营这件事情,本来只是想送明朗去韩启那里进修一下,结果差点把女儿都赔进去了。 梁崇月正盘算着现在回去写圣旨,让韩启留在边关,对明朗造成影响的概率有多大。 “给朕看看明朗对韩启的心动值有多少?” 正准备说坏消息的系统一愣,?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宿主这个时候不应该开心的大手一挥,任由它再玩上一两个时辰吗? 明朗对韩启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宿主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你看嘛,感情线是一条没有,友情线上去又下来了,不知道韩启做了什么。” 系统不知情,但梁崇月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明朗空白的感情线,担忧了几日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梁崇月现在的心情不错。 “朕准你去御花园的池塘玩上一个时辰,洗干净了,晚上再回来。” 听闻此言,系统汪汪了好几声,激动不已,围着宿主绕了十七八圈才停下来。 “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刚刚绕圈把自己脑子绕昏了的系统,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就是最后一波使团送来的美人进京了,里面有一个长的实在漂亮,感觉不像是冲着明朗来的,更像是冲着宿主你来的。” 系统说完,脑子里就只有宿主说它可以去御花园里玩上一个时辰的事情。 趁着面板还没关掉,系统把那美人的照片放到了面板上,做完这一切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的画面,美人靠坐在马车内壁上,因着长途跋涉而疲惫的眉眼低垂着,完全是照着李彧安那副样子找的。 难怪系统会不会是冲着她来的。 眉宇间没有一点戾气,完全就是翻版的,年轻的李彧安。 “若再有美人进京,直接送回去。” 李彧安还没死,她就接个替代品进宫,本来这些年他的身体就不是太好,别再一下子给嘎巴气死了。 明朗还没及笄,父君气死这种事情传出去对明朗声誉不好。 梁崇月不会承认是美人没长到她心坎上,美人虽美,却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若是她喜欢的那一挂,长得那么好,接进宫来也不是不可以。 许久没有新人进宫了,她可能是年纪上来了,渣爹的血脉开始觉醒了。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最近的情况特殊,梁崇月不想让异域美人影响了明朗的及笄礼。 她就算是选秀,也只要大夏的美人。 回到养心殿的梁崇月知道明朗对韩启没什么心思以后,看什么都顺眼了。 “陛下,奴才们要开始装点皇宫各处了,可能会有些吵闹,还请陛下见谅。” 明日就是及笄礼,整个皇宫后院都已经布置好了,就剩下养心殿和太和殿这一片尚未布置了。 “给朕布置的喜庆一点,多用一些明朗喜欢的东西。” “是,奴婢明白。” 侍奉的宫人退下,梁崇月又将及笄礼那日的册封圣旨拿出来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可以再改进的地方才卷好收起。 慈宁宫内,明朗正在看书,听闻外面传来动静。 “明朗,皇奶奶进来了。” 明朗将书合上就放在了罗汉榻的小桌上,刚下榻就看见皇奶奶带着一众宫女走了进来。 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的东西用红绸盖着。 “明朗给皇奶奶请安。” 明朗双膝刚弯就被扶起:“这是你的寝殿,不必多礼。” 向华月大手一挥宫女们鱼贯而入,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上面的红绸并未拿下。 “你明日及笄礼上穿戴的衣物要合规矩,皇奶奶不好插手,但身上戴的珠宝首饰还是可以多添几样的。” 明朗疑惑的看向皇奶奶,这次她的及笄礼上的一切服制都要按规矩办,从前还以为母皇会拉着她试好几天的衣服。 最后只是内务府派人送来了几套华服,简单试穿了一下,量定了尺寸之后,内务府便带着那几套华服退下了。 华服要合规矩,只能在原有的几套固定的华服上改善改进,上面绣得也大都是龙凤腾云的花样。 “可我只有一个脑袋,这些东西今日全都要戴上吗?” 明朗一个个掀开红绸,红绸底下压着的是价值连城的头冠,相比之下,母皇为她准备的浴冠都显得简陋了些。 “这些不是让你一早上穿的,明日至少要换3套衣服,这些就都能用上了。” 明朗听得眼睛都有些瞪大了,母皇只有她一个孩子,这些流程她从前也没见过。 怎么比她听说的还要繁琐? “可是我才试了几套华服,那些明日都要穿上吗?” 明朗疑惑的眼神在皇奶奶肯定的点头下收了回去。 “一会儿内务府就会把你明日要穿的华服送来,如果试了哪里不合适还要再改。” 说这话的时候,向华月上下打量了一番明朗,在军营里是受苦了,脸上的肉都不见了。 想来原先定好的尺寸也有些大。 想到此处,向华月吩咐春禅道:“叫内务府的动作快一些,再晚了,若是尺寸不合适怕是来不及改了。” 第893章 向华月本来是想借着送这些首饰为由探一探明朗对那韩将军到底有没有想法,在看见明朗拿起头冠的那一瞬间,向华月脑子里只有对孙女盛装出席的想象。 什么韩将军、李将军的都靠边站吧,她的宝贝明朗及笄礼最为重要。 “这套红翡头面皇奶奶最喜欢了,就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戴着,咱明个大典结束就戴这个,旁的都太老气了,配不上明朗。” 这种事情上,明朗只有听话的都份,只要皇奶奶开心,她没有意见,戴什么样的头面都可以。 “明朗今日下午没事了吧?没事一会儿就好好试试衣服。” 向华月脑子里出现了几十种搭配的方法,以她这么多年引领宫里宫外潮流的经验,她有这个信心,将明朗打造成当天最光彩夺目的少女。 明日不只是及笄礼,更是明朗的册封大典,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等明朗不再是宝亲王,而是受封的太女,她倒要看看那些不满的大臣还有什么话敢说? “明朗都听皇奶奶的。” 内务府的动作也快,这边向华月刚挑好第一套搭配的首饰,内务府就将所有华服都送来了。 “奴才参见太后娘娘、宝亲王殿下,殿下明日要穿的华服全都在这儿了,殿下先试着,若有不合适的奴才们再改。” 明朗的目光在那些送来的锦衣华服上扫过,果真都是一些大气端庄的颜色和花样。 明朗的手边还有皇奶奶刚给她搭配好了一一套红翡头面,这一眼过去她都不知该配哪套华服。 “本宫记得当年陛下册封大典上准备了一套玄金色的华服,颜色明亮鲜艳端方,与这套红翡头面倒是相配。” 而那套玄金色的华服被陛下拒绝的原因只是因为时间仓促,那套华服做的有一些小了,不好改。 “奴才也记得是有这么一套玄金色的华服,陛下都没穿过,一直好好的收在库房里,当年可是几十个绣娘,花了半年才制成的,熏香过后还和新的一样。” 这种传统的老工艺品,只要妥善保存,几十年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就熏香之后拿来给殿下试试,那套衣服是我当年命内务府做的,只是没想到尺寸小了,你母皇穿不了,等拿来了你就知道了。” 明朗笑着应下,她对这些漂亮衣服都一个想法,只要是皇奶奶选的绝对都是最适合她的。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取。” 才一会儿的功夫,慈宁宫的偏殿就堆满了各种首饰华服。 眼看今晚就要折腾到很晚了,明朗默默把小桌上的书收起来放好。 比起这一屋子的首饰华服,这本书更宝贵些。 明朗放书的时候被向华月看到了,一眼扫过去,她认出了封面上的字迹。 “这是?” 明朗转头见皇奶奶盯着她手上的书看得愣神,便主动将书递给了皇奶奶。 “这是老国公昨日给我的兵书,我这两日都在看。” 向华月简单的翻阅了一下,确实是她父亲的笔记上面写的,大多都是战场上的事情。 “这本书实在叫我受益匪浅,昨天一不小心就看晚了,今早起来还有些没精神。” 明朗打趣般的将今天早上母皇看向自己的那一幕,说给了皇奶奶听。 “许是我当时眼下乌青实在太过明显,倒是叫母皇担心了。” 向华月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 “往后不许了,天下好书何其之多,你熬夜看是看不完的,你的未来还长不急于这一时。” 将书还给了明朗,看着明朗抱着书走到了书案前,将书放到了柜子里,向华月心中对陛下这几日的猜测猜想有了结果。 哪里是什么春心萌动,明明就是好学上进的很。 “好了,东西放好就快过来吧,过来先试试这几件。” 经过一下午的时间,明朗都在房间里试衣服,大典只有一天,皇奶奶为她配好了七套华服。 若不是看着日头渐晚,明朗觉得下一套已经在等着她了。 “今日就先到这吧,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去宣德殿走一趟。” 明朗明日一大早还要去宣德殿前走一遍过场,好在母皇将明日的早朝取消了,不然明日一早有的是她忙的。 “是,皇奶奶慢走。” 人都离开后,明朗斜靠在罗汉床上,看着满屋子的华服首饰,感觉眼睛都快被这亮闪闪的一幕给闪瞎了。 “都先拿下去吧,明日一早我先穿那套玄金色的。” 明朗抬手示意这些人先退下,她试衣服都试累了,比练武还要累。 等人都退下后,她靠在罗汉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到一觉睡醒,外面天还是黑色的。 “什么时辰了?” 明朗双手撑在罗汉床上,缓缓坐起身体,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 “回殿下,子时了,小厨房来问了两遍殿下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他们便送膳过来。” 这一觉睡的明朗,也有些饿了。 “那便传膳吧。” 小厨房做的一向都是她爱吃的,满满当当精美的小碟摆了一桌子。 明朗饱餐了一顿后,困意全无,漱口净手后起身走到书案旁,拿出书去后院里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安心看书。 “娘娘,殿下醒了,人去了后院看书去了。” 明日就是明朗的及笄礼了,不知为何,向华月有些激动的睡不着。 这样的场面,她早已见证过一次,她的女儿是天下第一位太女,如今已是天下共主,普天之下尽是王土。 她的孙女也即将遵循她母皇的旨意受封为大夏的第二任太女,这如梦似幻的场景,放在十几年前,她梦中都不敢这样肖想。 陛下开创了女帝元年,她的孩子会一代一代继承她的志愿,守护她的万里江山,拥护天下太平长生。 心跳的厉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眠,向华月干脆起身去佛堂跪拜为大夏为明朗祈福到天明。 “娘娘,该梳洗装扮了,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殿下的吉时了。” 春禅捧着一碗提神的清茶走了过来,娘娘一宿未眠,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第894章 向华月手撑在春禅身上借力起身:“今早这炉香烧得真好,状如莲花,上上大吉之兆。” 她本不相信玄学,但这样好的预兆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今日是宝亲王殿下的及笄礼,就连老天爷都跟着高兴呢。” 今日整个京城都热闹了起来,凡是可以进宫参加宝亲王及笄礼的门户天不亮就亮起了烛光,京城东西两市和京郊几处地方都布了为期一月的粥铺。 梁崇月早就下令免除了今年一年的税收,现在只要去京城的长安街上转悠一圈不难发觉街上的百姓们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 “明朗可起来了?” 向华月梳妆的时候想起昨夜明朗拿着去去了后院,想来又要熬夜了。 “殿下一早便起了,现下应该在宣德殿了。” 闻言向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明朗穿的可是那套玄金色的华服?” “回娘娘的话,正是那套。” 昨日内务府将处理好的华服拿来后,大小正合适,当年亲自监工给陛下做的华服因为尺寸问题陛下没能穿上,如今明朗穿上了,往那一站就像是陛下刚及笄那会重新站到了她面前。 “好好好。” 向华月特意换上了当年陛下册封太女时穿过的华服,这么多年过去,内务府的绣娘手艺又精进了,华服不仅保存的好,改善的也好。 “娘娘穿上这一身,奴婢还以为又回到从前了,这日子过得真快啊。” 春禅站在娘娘身边看着,眼中情绪复杂,嘴角的笑意却是最真挚的。 “孩子们都大了,说不定再过几年,本宫都能抱上重孙女了。” 向华月笑着感慨着,这过日子就像是在过孩子,明朗长大后宫里都没有从前热闹了。 从前一屋子的姑娘们嬉笑玩闹的场面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后来姑娘们都长大了,在她面前都拘束着,她也明白,却忍不住怀念明朗小的时候。 “是,太后娘娘千岁,到时候四世同堂的场面一定热闹。” 向华月被逗笑,伸手指着春禅笑骂:“你个老货,可是又想你那重孙女了?” “又让娘娘见笑了。” 梁崇月刚进慈宁宫就听到了主殿传来的笑声,看样子母后心情不错。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里头的人听到动静,笑声稍歇,梁崇月大步迈进,一进去就看见了母后那身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模样。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从系统商城里买各种上品的补药给母后滋养身体,年岁增长,母后脸上却不见多少岁月的痕迹。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向华月的发型尚未做好,不能亲自上去将梁崇月搀扶起,只能抬手示意她起身。 “怎么样?母后今日这套衣裳可是你受封当日穿过的,今日母后再穿着它去见证明朗受封。” 梁崇月的思绪被一件衣服拉回从前,母后的容貌比起从前更加雍容华贵,眉眼间的忧愁不再,这些年的幸福惬意的生活养着,眉眼舒展,年轻更似从前了。 “好看,似洛神下凡般绝色。” “母后都多大年纪了,这话叫洛神娘娘听到要生气的。” 面对母后的自嘲,梁崇月只是笑笑没说话,净手之后上前为母后戴簪。 “朕是地上皇,您是朕的母后,能被朕称赞一句,是她洛神的福气。” 梁崇月一如从前的张狂,她是这地上的帝王,她的母后就是自称王母娘娘也无妨。 梁崇月亲自为母后戴簪,自从有了明朗之后,她就学会了盘发。 “从前都是我给你和明朗盘,如今也轮着我享陛下的福了。” 向华月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眉眼难掩威严,目光却温和的帝王。 陛下和她的父亲真的很像。 “以后这样的福还长着呢,母后要早日习惯才是。” 早朝取消了,梁崇月今日还比从前起的更早了些,梳洗装扮过后就来了慈宁宫,看着母后眼下的浅浅乌青,就知道昨夜没有睡好。 “今日儿臣来给母后上妆吧。” 这样的大好日子,寻常妆粉定然盖不住母后眼下乌青。 借着给母后上妆的动作,梁崇月手上粘的却是系统商城里买的妆粉,保管将母后画的容光焕发,以最好的姿态参加明朗的及笄礼。 所有妆发全部做好之后,梁崇月看着铜镜里的母后,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就是半百也是美人。 “去看看明朗现在在哪?喊她来一起用早膳吧。” 小厨房今日的早膳准备的极其丰盛,小厨房里的厨司都是看着宝亲王殿下长大的,知道今日是殿下的及笄礼,一早就想好午膳要做什么了。 “是,奴婢这就去。” 梁崇月坐在母后身边和母后闲聊,向华月看着她这一身玄色到底的华服,想起今早春禅说的: “今日明朗也穿了一件玄金色的,到底是母女,明朗穿上从前你穿不上的那件玄金色华服,站在我面前,我就好像看到了从前的你。” 梁崇月知道此事,昨日内务府加紧赶工的时候,她就收到了消息。 “明朗比朕幼时更刻苦好学,现在像朕,以后一定比朕强。” “她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以后一定和你一样样的。” 明朗刚走进主殿的大门就听到了母皇对她的认可,心中是美的,但是这话她还不敢接。 好在皇奶奶把这一茬绕过去了,明朗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儿才迈腿进去。 “儿臣给母皇请安,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孙儿给皇奶奶请安,皇奶奶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她来了,两人一同起身: “好了快起来吧,今日是你的及笄礼,大典繁琐,早膳一定要吃饱了。” 明朗乖巧上前搀扶起皇奶奶,扶着她走到饭厅。 “我一早起来就闻到小书房飘出来的香味了,光是闻着就开胃,今日早上我一定要多吃些。” 饭厅的圆桌上摆满了各种明朗爱吃的菜和点心,刚一落座就有两双筷子,夹了她爱吃的菜,几乎同时放进她面前的碟子上。 “你皇奶奶说得对,今日早膳要吃饱,不然一会大典上容易饿着。” 第895章 宣德殿的丹墀之上,九兵仪仗分列白玉御道两侧盘龙金柱,悬于明黄色的帷幔。 漂亮的穹顶闪烁着五彩的光辉,所有宾客在踏入宣德殿的那一瞬间,就被这样华丽的景象震惊住了,凡是参加过陛下当年及笄礼的那一群人。 见到远超当年盛况的殿宇,众人心中颤动。 一个大胆又合理的想法浮现众人心头。 “陛下不会在今日册封宝亲王为皇太女吧?” “这可不好说,陛下只有宝亲王一个孩子,就算今日不册封也是迟早的事。” “我瞧着今日宣德殿上的装潢都是重新修缮过的,这布景可是当年陛下及笄礼上都没有的奢华,果真,陛下极重视宝亲王。” 宾客的一言一语中无一不在称赞今日宣德殿上的华贵。 正主都还没到,宣德境内的官员家眷们落座后还时不时抬头张望四处,这样极近奢靡的场景就是陛下在位几十年间都从未有过的。 “东阶设及笄礼所用的螺钿漆案已经摆上了,想来吉时也快了。” 所有吉时都是钦天监推算出来的,从前梁崇月并不相信这些,但事关明朗的及笄礼, 梁崇月要求一切都尽善尽美,所有的吉时都是钦天监推算过后定下的。 “西阶上摆着的可是紫檀龙纹案?” 不知是谁突然提了这一嗓子,将众人的目光齐聚西阶上的紫檀龙纹案。 “连供奉的青玉宝玺都有,那边上放着的可是玄朱双色金册?” 一时间许多人站起身来,仰着头想要看清西阶上摆着的东西。 “看来是真的了,陛下要在今日给宝亲王殿下册封了,这阵仗已经远超当年陛下及笄礼了,陛下对宝亲王殿下是真好啊。” 普天之下尽是王土,宝亲王殿下生来就是为了继承大统的。 “陛下只有宝亲王一个孩子,这天下自然是要留给宝亲王的,册封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大局已定,刚才还闲谈的众人纷纷开始赞扬起了宝亲王。 虽说宝亲王不在此处,但现在明显是在众人面前表露忠心的时候。 现在不似从前陛下册封的时候了,宝亲王是陛下独女,这皇位的继承者没有第二个人选了,宝亲王还是陛下亲自教导长大的,如今大夏处处欣欣向荣,没人会不希望国家昌盛。 “宝亲王殿下虽然年纪小,但是几件政务处理下来雷厉风行,已经颇有陛下当年的风范了。” 几个老臣听到此话,不由的想起陛下当年,好在宝亲王不似陛下当年那般果决,不然这朝堂上又要死上一批人了。 “是啊,是啊,宝亲王殿下不愧是陛下亲女,小小年纪就威名远扬,是我大夏之幸啊。” 系统颠颠的走进宣德殿,宿主和明朗还没来,它先来看看热闹,刚一进来就听到一群人在拍明朗马屁,笑嘻嘻的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到底它是只狗,没人在意它,当着它的面高谈阔论的,见到它来,至多往殿外张望,看看是不是宿主来了。 “小狗来这里。” 向筝朝着小狗招手,她很早之前就知晓表姐要在今日给明朗册封,想起那个不懂事的小儿子,干脆只带了闺女进宫。 别到时候一哭再搞砸了明朗的及笄礼。 听到有人呼唤,系统颠颠的转移了阵地,反正宿主还有一会儿才会来,它干脆躺在了定国公府一众女眷的脚边快乐的翻滚撒娇。 宣德殿的地板被拖的反光,女眷们的裙摆都是香香的,只是躺着都有人上前来和它玩闹。 系统现在无比庆幸昨晚用了商城里的巨巨巨留香狗狗沐浴液,现在它都快赶上母后后院香了。 系统的脑袋不知靠在了谁的脚边,梁崇月带着明朗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系统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像是误入母后后院的花蝴蝶,对着每个人尽情释放自己肥嘟嘟的魅力。 “陛下驾到,宝亲王殿下到。” 平安唱礼的声音一结束,系统就感觉到原本放在它肚子上的手都收回去了。 系统睁开绿豆大的小眼朝着殿门处看了一眼,就那一眼就和宿主对视上了。 还不起来? 宿主一个眼神将系统吓得猛得坐起,险些撞到了一旁的桌子。 面对自己闹出的动静,系统有些尴尬的讪讪一笑,好在它也不是第一次闯祸了,宿主不会放在心上的。 “臣等携家眷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宝亲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牵着明朗的手走到了龙椅旁,宣德殿的龙椅做的很大,两个人坐下也不觉拥挤。 “都起来吧。” 听到陛下喊起,众人才敢缓缓抬头,一抬头看见陛下拉着宝亲王的手坐在龙椅上,那一瞬间众人的心都震颤了。 都知道陛下疼爱宝亲王殿下,不曾想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看着宝亲王坐在龙椅上淡然自若的模样就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感觉宝亲王再大些,陛下都能直接退位,让宝亲王直接继位。 “母皇我今日坐在这里怕是不妥吧。” 虽说不是第一次坐在这张椅子上了,从小到大母皇的龙椅她都爬遍了,但今日到底不一样。 “朕让你坐就坐着,你迟早是要坐到这个椅子上来的,早几日晚几日又何妨?” 梁崇月伸手按在明朗的手背上,动作说明一切。 宣德殿上众人落座,梁崇月一个眼神瞥向平安,平安立马明白,不多时蒋老丞相就捧着鎏金铜匣跪进:“请陛下亲启。” 梁崇月从龙椅上站起,玉冠上的珠帘轻颤,挡住了她的目光,底下的人只能瞧见陛下青松般挺拔的身姿。 梁崇月从蒋老丞相手中取过册子,在阶上站住,目光扫视全场: “咨吾元女,天资聪颖,德章坤厚,今命尔为皇太女,入主东宫,辅君监国,以安社稷......” 底下众人在迈入宣德殿的时候就猜到了陛下今日会借着宝亲王殿下的及笄礼册封宝亲王,但辅君监国这四个字出来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第896章 就连陛下当年册封皇太女的时候都没有得到一句辅君监国,足见陛下对宝亲王殿下,不对现在是皇太女殿下的重视。 明朗起身对着母皇三拜九叩首,额触金砖三次,侍女捧金册过顶,将青玉玉玺交给陛下身边的平安公公手边。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 玄衣龙纹十二章服加身,梁崇月从平安手中托盘上取过白玉圭置于明朗掌心,圭首上刻着“代天巡狩”,圭尾刻着“如朕亲临”。 白玉圭出现的时候众人比看见青玉玉玺还要激动,青玉玉玺出现是册封大殿上的必要流程,但白玉圭可调动三品以下武官,非紧急国事不必请示。 “臣等谨奉诏,效忠皇太女殿下,千秋不移!”声震殿宇,余音绕梁。 礼成刹那,宣德殿外东风骤起,檐角铜铃清越,早就等在殿门处的钦天监听到动静立刻出列奏报: “角宿明灿!昨夜紫微星生辉,此主女君临朝,天下归心!” 梁崇月刻意安排的祥瑞,系统早就推算出今日会有这样的自然天象,梁崇月干脆安排了钦天监在门口等着,就等着这一刻天生异变。 将天象转化为天命所归,左右总会有人抓住这一点不放,不如她主动将这件事挑出来,把所有不好的言语都压制在摇篮里。 明朗没有想到天会在此时生异象,抬首瞬间,对上母皇含笑的双眸,目光再掠过阶下神色各异的群臣,跟在母皇身边的老臣很多泪染白鬓,武将握紧剑柄,每个人至少现在是真的为此事激动。 为大夏将来的兴盛动容。 “明朗看好了这些人,往后这些人的生杀予夺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梁崇月微微弯腰,一只手放在明朗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抬起扫过殿中众人,嘴角带着蔑视众生的笑。 宣德殿开始修缮布置的时候,梁崇月就命人将龙椅下的玉阶加高了些,更方便明朗站在这里俯视众人,好好感受皇权至上的滋味。 早日对皇权上心,好早日收心来继承她的皇位,梁崇月还想着能趁着年轻时候带着母后好好游历一番大夏的美好河山。 今日这场及笄礼办的隆重,梁崇月将国库里各种华丽的物件都搬到了宣德殿上,多年之后众人回想起今日还是会被这样如梦似幻的奢靡场面。 无一处不在向众人展示着大夏的辉煌。 大典结束后,梁崇月看着向家一众女眷陪着母后去了慈宁宫,干脆抓着明朗去了养心殿。 “母皇我想回去换件衣裳。” 如今一日比一日暖和了,明朗且不说她身上穿着的华服隆重,光是外面披着的那件玄衣龙纹十二章服就足够厚重重工了,好歹明朗还是个练家子,这件事衣服至少有七八斤重,累倒是不累就是热得慌。 “去养心殿换,朕正好也有回去。” 梁崇月注意到明朗额前细密的汗珠,从怀里拿出帕子递了过去。 “热了就脱了,直接叫人将这件外袍拿回内务府保存起来。” 明朗心里还想着规矩礼法,就见母皇大手一挥,云苓姑姑就上前来将她身上的那件玄衣龙纹十二章服脱了下来。 “奴婢这就将这件华服送去内务府。” “以后大可以随意一些,这些小事上不必拘于小节。” 梁崇月手中扇子轻扇,见明朗好些了才继续朝着养心殿而去。 等到了养心殿,明朗去了后院换衣服,梁崇月坐在龙椅上吃着新鲜的瓜果,手边摆着她这些日子为明朗准备的东西。 “母皇,我来啦。” 回应明朗的是塞到手里的水果,梁崇月上下打量了明朗一番,一眼就认出她现在穿的这身也是母后精选。 “今晚母皇不是还要在宣德殿办家宴嘛?这是皇奶奶特意为我搭配的,母皇觉得如何?” 梁崇月笑着点了点头,母后年轻时候是京城各家贵女们争相模仿的对象,进了宫也是引领宫里宫外潮流的女人。 就是现在年纪大了,审美和眼光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今晚家宴你的几位伴读也在,你可以和她们好好叙叙旧。” 一年前除了向柯外,明朗的其他几个陪读都有事离开了京城,现在回来明朗和她们差不多有一年未见了。 “若是玩得晚了就让她们在宫里住下,东宫也给你收拾出来了,一切随你心意。” “多谢母皇。” 梁崇月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卷轴往前放了放,眼神示意明朗自己打开。 在明朗打开的时候不经意的开口道: “这次西下,你的那些伴读可要带上谁?” 明朗不解,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母皇,她的伴读虽说从小跟着她一起练武,但战场危险,她自己都不知道几时能归,带上她们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无言面对她们的父母。 “她们不只是你的伴读,更是你可以托付后背的朋友,朕当年接她们进宫陪你读书不是真的叫她们陪天子读书来了。” 从她们迈入皇宫大门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为明朗手上的利刃,或锋利或迟钝都是一把剑,明朗要学着用起来了。 一块废铁到了擅长打磨的工匠手里也能焕发新生。 明朗面露犹豫,但对上母皇那双含笑的眼睛,思索了片刻: “蒋丞相家中只有娇云一个女孩,娇云就算了......” 梁崇月坐着看明朗将几个人选一一排除,无奈笑了笑: “你未免太不相信她们了。” 这些人里除了向柯是她特意留下的,其他人都是学成归来的,都在青玉阁出师了,跟着明朗西下绝对没什么问题。 想到此处,梁崇月眸色微敛,她原本将向柯留下就是看在向柯是定国公府出来的,向家满门忠烈,多向柯一个不多,少向柯一个不少。 她原本觉得向柯此生在定国公府的庇护下肆意一生就够了,没成想外祖父会想带着向柯去太行山苦修,或许是知道了些什么。 也可能只是向家不养闲人,不愿意看着向柯这辈子就活在定国公府的庇护下玩玩闹闹虚度一生。 第897章 明朗跟在母皇身边多年,母皇此举已经算是明示,明朗就是再不想将她们带上也不能了。 “是,多谢母皇提醒,我明白了。” 梁崇月将人送出去秘密训练了一整年的时间,也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放心吧,她们不会叫你失望的。” 明朗对上母皇笃定的目光,只能笑着应下此事。 她知晓母皇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她好,她不该拒绝,也不能拒绝。 及笄礼当晚,皇宫依旧处处灯火摇曳,与今日中午的宫宴不同,晚上的家宴分批定在了两处。 明朗带着伴读在昭阳殿设下了席面,一群孩子在那里玩闹,不用被宫规约束。 另一批就定在了宣德殿,不变的奢华布景,只是今晚有幸参加此次宫宴的人比起中午少了一半。 “今日是明朗及笄的日子,孩子们都不在,诸位不必约束,随朕一起举杯畅饮。” 梁崇月坐在上首的位置,今晚宣德殿上坐着的都是朝中的二品上的大臣和武将,还有几位皇亲和国公,都是自己人,这样好的日子,就连梁崇月那张在朝臣面前不苟言笑的脸都满是笑意。 宣德殿上的氛围欢快轻松,所有人都在为宝亲王殿下及笄和册封皇太女而高兴。 一场宫宴结束,梁崇月听着平安汇报明朗那边的消息: “陛下,昭阳殿里殿下和几位小姐还在把酒言欢,对月赋诗。” 言下之意就是那几个姑娘们都喝醉了,明朗的酒量梁崇月心里有数,她这么爱喝酒的一个人生了个平日里滴酒不沾的女儿。 今日蒋娇云她们都回来了,一年未见,明朗难免高兴喝多了。 “将昭阳殿收拾出来,小心伺候着。” 蒋老丞相也许久没见娇云,娇云昨日归家,才在家里吃了一顿饭,今日入宫就和太女殿下一起喝醉了,蒋老丞相见陛下都安排好了,将想接娇云回家的话憋了回去。 娇云能得太女殿下重视于蒋家是好事,孩子是在皇宫里又不是在边关野外的,安全的很。 想到此处,蒋老丞相一颗心放了下来,就是回去后面对老婆子的唠叨不知道该怎么回。 “好了,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朕就不留你们了。” 梁崇月起身,衣摆一甩,玄色龙袍在原地散开,朝着殿外走去。 “臣等恭送陛下。” 宣德殿内跪倒了一片,梁崇月知道母后和向家人还有话要聊,出了宣德殿后站在院子里闻着还算清新的空气,感觉身上的酒气都散去了大半。 “明朗她们都醉了?” “回陛下,蒋小姐和向小姐还未,殿下和其他几位小姐已经都送回屋子里休息了。” 闻言,梁崇月思索了一会儿,坐在龙辇上: “去昭阳殿。” 此时的昭阳殿内,蒋娇云看着已经有些眼神迷离的向柯,几次想将她手中拿着的酒壶拿下都被她避开了。 “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了,你都不知道你们都走的这一年,我和殿下有多想你们。” 向柯抱着酒壶趴在桌子上,脸颊绯红,嘴唇红润,看向蒋娇云的眼神中似有埋怨,但更多的是许久未见的思念。 “你们都说走就走了,这一年来就像是说好了一样,就连送回来的信都是一月一封,多一封都没有,刚才换衣裳的时候,我还看见你背后有伤口,你这一年去哪了?” 蒋娇云坐在向柯对面看着她像是个小醉鬼一样自言自语,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就这样还抱着酒壶不撒手,时不时往嘴里灌一口。 酒水顺着下巴滴落到衣领上,解释的话憋在心里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向柯就将自己灌醉了。 酒壶顺势落地发出声响,这些解释的话彻底憋在了心里,不必再说了。 “去将向小姐带回屋子里躺到床上好好休息。” 陛下的突然出现,把蒋娇云吓了一跳,她已经从青玉阁出师,陛下带着人出现她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蒋娇云躬身行礼,目光从跟着陛下一起进来的几人身上飞速扫过,都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果然陛下身边高手如云。 “臣女参见陛下。” 梁崇月走近闻到了淡淡的酒香,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喝酒都带着花果香气。 “喝的关山雪?” 梁崇月随手拿起一个酒壶闻了闻,清冽的酒香下还能闻出淡淡的水果甜香,是向柯会喜欢的那种。 “是的。” 向柯已经被云苓搀扶下去,梁崇月低头看了一眼这张有些凌乱的桌子。 “陪朕去亭子里坐一会儿吧。” 今晚她喝的也有些多了,明朗长大一切都按照她的预设成长,她一高兴难免贪杯。 两人坐在亭子里,醒酒茶端了上来,梁崇月先拿起喝了一口。 “不必紧张,你是朕看着长大的,几个人里朕最看重的就是你。” 蒋老丞相的孙女,学识渊博,武艺高强,根正苗红,蒋老丞相也是命好,两个儿子虽然成就不如他,但孙女上进,一言一行都像极了他。 蒋娇云闻言垂眸羞涩一笑,眼睛却亮如繁星。 “承蒙陛下看重,臣女不敢懈怠。” “你们去年一年的行踪不必瞒着明朗,她迟早会知道的,从你们口中说出来总好过她自己发现。” 明朗还小,受不得被好友蒙骗,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不必让此事成为她们之间的隔阂。 “是,臣女明白。” 梁崇月看着蒋娇云这张漂亮的小脸,东方皮、观音骨,但在青玉阁里就属她打得最狠,闷声干大事,身上被砍的连骨头都能看得到也不啃一声,不将敌人打到绝不认输。 “再过几日,朕就会安排明朗带兵西下,除了向柯你们都要随行。” 蒋娇云闻言心头微颤,但很快反应过来,陛下这是准备让太女殿下率军西下攻打西域小国了,她先前在青玉阁里,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 但西域小国就算联合起来都不敌大夏,能让陛下决定出兵攻打西域小国的原因一定不会只是想要拿来给太女殿下练手那么简单。 第898章 “臣女定保护好殿下,不叫殿下涉险。” 亭子里能听到底下池水潺潺声响,蒋娇云郑重坚定的模样叫梁崇月的眼神都跟着柔和了下来。 “此番是对明朗的历练,也是你们提升的机会,朕知你心中有大抱负,光耀门楣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只有男人可以。” 蒋老丞相桃李满天下,自家结苦瓜,两个儿子才学一般,孙辈之中蒋娇云从小就出众养在蒋老丞相膝下。 梁崇月还记得当年她册封皇太女的时候,蒋老丞相还是那个古板的思想,接受不了她被册封,也接受不了她以后会登基称帝,成为大夏的新皇。 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思想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所有蒋老丞相的孙辈里但凡有一个能比得上蒋娇云的,以梁崇月对蒋老丞相的了解,他都不会将蒋娇云养在身边。 好在蒋娇云争气,能抓得住所有往上攀爬的机会,在蒋家站稳了脚跟,不出意外,蒋家的下一任家主就非蒋娇云莫属了。 陛下一句话打到了蒋娇云心里,蒋娇云这么多年努力上进,疯狂学习就是不想让蒋家埋没在她这代,哪怕父亲兄长不理解,但她心中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她出生在了一个女子也可以科考改变命运的时代,这是上天对她的恩赐,爷爷为文官之首,家中男子却无一人能撑起蒋家的门楣,那就她来。 扇子轻摇,微风徐徐,梁崇月眉眼温和的注视着眼前眉眼已经张开的少女。 少女长得像是母后后院池塘里盛开的白莲,眼神却坚毅如磐石,蒋老丞相这辈子能有这么个优秀的孙女,这辈子也值了。 “朕这里有几颗报名的丹药,明朗已经吃过了,剩下的你们几人分了吧。” 熟悉的白玉瓷瓶,蒋娇云这些年在宫里也没少见到,她们练武受伤严重的时候,陛下派人送来的药膏都是装在白玉瓷瓶里的,唯一的不同就是瓷瓶的大小区别。 “多谢陛下。” 西域小国虽然还不配做大夏的对手,但只要是战场就会有牺牲,梁崇月是真的舍不得这些个小姑娘。 她们和明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哪怕以后她不能陪在明朗身边的时候,还有她们在,有时候女孩间的友情可撼天地。 蒋娇云将瓷瓶打开,倒出里面的药丸,正好是她们几人一人一颗,没有犹豫,蒋娇云直接塞了一颗到嘴里,和从前一样熟悉的药丸,入口即化,连水都不用就。 “好了,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将剩下几颗给她们分了。” 梁崇月今日就是为了此事来的,她看出了她让蒋娇云她们几人随行的时候,明朗表露出的犹豫。 这些人陪伴了明朗从出生到现在的大半人生,于明朗来说到底是不一样的。 但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她费心培养了她们这么久,几乎是明朗学什么,她们就学什么,不是为了培养她们做大家闺秀的。 她们也需要这个机会来向世人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站到明朗身边去。 也是为了天下女子再开一条不好走的路。 只要有前人走过,哪怕是一条荆棘漫布的血路,她都相信会有无数女子一趟一趟的寻着前人的脚步,把这条路扩宽。 “臣女恭送陛下。” 梁崇月起身离开了昭阳殿,在一只脚迈出昭阳殿大门的时候,心中默默对女孩们说了声:“晚安。” 听着龙撵离开的声音,蒋娇云将瓷瓶收好,刚出了亭子就看见原本关上的几处房门都打开了,几人随意披了一件外袍姿态各异的倚靠在门上,朝着她挑眉看来。 “这关山雪还是劲太大了,直接让向柯睡死过去了。” 众人看着紧闭的屋门,无奈的笑了笑。 蒋娇云快走几步,走到明朗面前将瓷瓶高举过头顶,朝着明朗跪下。 “臣女不是有意欺瞒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其余几人见状也快步走了过来,拢了拢身上衣袍,朝着明朗跪下请罪。 “行了,别说这么多没用的,练了这么久了,到了西域别给我丢人就行了。” 从这些人找那些拙劣的借口前后脚离开京城的时候,明朗就已经起了疑心。 找人查了却查不到她们的行踪,但每个月都能收到各地寄来的信。 能让她都查不到的只可能是母皇出手了,她帮着她们瞒过了向柯,每个月她们寄来的信件未必出自她们的手,只有向柯这个小笨蛋月月都等着。 今日见到她们的时候,明朗有种不一样的熟悉的感觉,和第一次见到韩启的时候很像。 她们身上那股冷静严肃的模样,哪怕脸上挂着端方的笑都瞒不过她。 短短一年就能将人练成这样的地方没有几个,几人脸上没什么舟车劳顿的疲惫,反而一个个看着精神好极了,京城只有一个青玉阁能做到如此。 明朗看着蒋娇云将瓷瓶里的丹药分给了几人,向柯那颗她拿着去了她的屋子,塞进了她的嘴里,怕她喝多了再吐,影响了丹药的效果,明朗看着丹药喂下去后向柯砸吧了两下嘴巴,睡得更香了之后才离开她的屋子。 一出去就看见几个人把没喝完的酒水又拿进了屋子里。 “这是准备今晚不醉不睡了?” 蒋娇云笑着看她们搬酒:“这一年都没碰过酒水了,左右睡不着觉,殿下何不一起?” 明朗的酒量不如她们,奈何盛情难却,关上向柯屋子的门,朝着候在一旁的宫人道:“再去准备几个菜送来。” 明朗没有跟着她们一起进去,而是拿了母皇给的西域地形图和边防图准备和她们几人一起参详参详。 在青玉阁练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检验一下她们都学到什么了。 几人还以为殿下去拿私藏的好酒了,一个个翘首以盼,在看见殿下手上拿着的熟悉的卷轴时,几人的笑僵在了脸上。 “昼短苦夜长,殿下这是连晚上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了?” 蒋娇云没说话,只是上前接过殿下手上的卷轴,帮着打开,用镇纸压住。 殿下完美继承了陛下的勤政,这东西今晚不看,明早也得看。 第899章 几人坐在桌子旁,原本用来放酒水的地方全都清空,两张图纸就将上面铺满了。 “这酒没地方放了啊。” “不行就先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吧。” 几人看着殿下和蒋姐姐严肃了神色,也不敢再抱着酒壶把酒言欢,将东西收拾收拾后,几人围坐了上来,几双眼睛盯着图纸上的内容看了一会儿。 在此期间无一人开口,众人都专心致志。 “不知殿下要打的是哪国?” 陛下是和蒋娇云说过殿下要率军西下,但西域毕竟环境恶劣,就算是打下来了,管理也是个麻烦事。 蒋娇云不觉得陛下会让太女殿下率几十万大军西下铲平了西域,将那么一个环境恶劣,毒物遍地的地方纳入大夏版图。 攻城容易,守城难。 打下来之后若是要守,放眼军中可能还是会派定国公前往。 劳军伤财,此举并不赚。 “这两处,国家不大,就是地理位置好守不好攻。” 明朗毫不避讳的将老国公和她聊过的战术分享出来,顺便试一试她们在青玉阁学的如何。 “是个好计策,届时殿下率军从城门正攻,我可以带着人从侧面突袭,这个小国的位置独特,周围与其他国家不相邻,就是背靠这座大山,不然更好攻了。” 几人聊到半夜,酒水和小菜送来后,一边喝酒一边谋划着这一仗要怎么打。 大家都没有真的上过战场,所以这一次的谋划格外的小心慎重,直到天边微微泛白,屋子里的视线更加亮堂后,明朗才发觉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再重新看这间屋子里,地图旁边满是大家手写的战术和计策,地上还散落着不少,这些都是她们写完后,被彼此毙掉的战术手稿。 这一仗尚未开始,她们几人就已经想了七八种攻打的方法。 “行了,天色不早了,就先到这里吧,你们先睡一会儿,等我下了早朝再来接你们去用早膳。” 如今她们几人已经拿出了这些年学到手的看家本事了,能做的准备都尽可能想到了,剩下的就要看等到了西域再根据当地的地形和那两个国家的实力调整了。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股东风可遇不可求,你们早些休息。” “是,这里就交给我们来收拾吧,殿下先回去更衣吧。” 昨日殿下才册封了皇太女,今日早朝是一定要去的。 以往她们住在宫里的时候,早膳几乎都是在慈宁宫里陪着太后娘娘一起吃的,她们离开一年,难得回来一次,蒋娇云都能想到慈宁宫的小厨房都准备了多少好吃的。 太后娘娘一定在等着她们。 “殿下下了早朝之后就直接去慈宁宫吧,我们在那里陪着太后娘娘等着殿下。” 明朗闻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屋子,她身上还带着酒味,只是更衣去不干净这股味道。 “我要沐浴。” 明朗朝着身后跟着的宫人吩咐了一声,进了屋内,不多时就有宫人来禀报说是热水备好了。 换上身上被酒香浸透的衣服,泡在温热的热水里,明朗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只是熬了一宿的夜,这一澡不能泡的太久,不然容易晕。 水还热着,明朗就起来了,换了身朝服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等着宫人将她叫醒起身前往太和殿。 太和殿上,大臣几乎都到了,众人见她出现立马躬身行礼: “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朗抬手:“诸位都起来吧。” 今日是明朗册封皇太女后第一日上朝,但与从前并无什么不同。 母皇很早就开始带着她出现在朝堂,跟着处理朝政,大臣们早就熟悉了她,册封太女就像是走个过场,告诉天下人,她是母皇钦定的继承者,旁的并无什么区别。 梁崇月昨晚回到养心殿就收到了系统说明朗没睡的消息,今日一早睁开眼就看见系统半夜在面板上的留言。 她连她们出征的日子还没定下来,这群孩子晚上就不睡觉研究战术,这要是定下了出征的日子,这些孩子们能连着熬上几个晚上不睡觉。 “陛下驾到。” 平安的唱礼声响起,众人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朝着上首龙椅的位置跪下:“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坐定,目光落在明朗身上。 “都起来吧。” 看到明朗起身后,眼下淡淡的乌青,朝着她笑的时候精神状态看着还算可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梁崇月没有说明朗什么,只是扫了一个眼神过去,明朗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陛下,臣有事启奏。” 母女二人对视之间,从列阵里走出来一个人。 “臣要奏端宁公主和驸马纵容儿子强迫民女,滥杀无辜。” 此言一出,太和殿上陷入一片寂静,斐禾那日直接从望江楼绑的人,估计第二日朝中大臣们就收到了消息,斐禾在查端宁。 “可有证据?” 不过梁崇月倒是没想到她还没给端宁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定罪,就已经有人等不及要把她拉下来了。 看样子她做的那些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端宁隐藏的好,这才一直没有闹到她面前来。 “臣有证据,臣在老家的侄女被端宁公主的儿子看上,不肯就犯险些被他杀了,最后冒死逃了出来,还请陛下为臣那苦命的侄女和那些被端宁公主儿子残害的女子做主啊。” 梁崇月听完脸色凝重,平安将他的证据拿了过来,梁崇月打开翻看起来。 里面还有一张那女子的画像,一道疤从耳后贯穿到心口的位置,光是看那画像上就已经足够骇人了,好在现在女子也可以独立门户,不然那女子就算是逃了出来,也不想活了。 梁崇月将所有证据全部看完之后,收好让平安递给了明朗。 “朕知晓了,等事情查明后,若是属实,朕会为你们做主的。” 太和殿上的大臣们一多半都是从陛下登基起跟着陛下的,对陛下的手段不说十分了解,也算是听之胆寒了。 想来端宁公主全家都要遭殃了,不知道此事若是属实的话,陛下会不会心善给留个全尸。 第900章 太和殿上众人垂头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有冤屈的甚至想跟着一起就在今日报上去。 但抬头看了眼陛下的神情,心中默默对比了一下自己的事情并不那么严重,想想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这个时候说了陛下一定会为他们做主的,但做主之后会不会就此被厌弃,朝堂之上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也就是端宁公主的儿子已经被陛下身边的暗卫抓走了。 昔日与端宁公主交好的大臣们才不敢出声为端宁公主分辩两句。 可若是换做他们就未必了。 明朗看着这些证据,拳头都捏紧了,母皇辛辛苦苦治理朝政,为百姓谋太平,这些人仗着自己身上有点皇室血脉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罪不可赦,五马分尸都是便宜他了。 “众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众人不发一言,梁崇月干脆起身:“那好,今日就到这里吧,朕会查明真相,还你们一个公道。” 明朗和众人一起恭送母皇离开,等母皇离开太和殿后,明朗拿着那一本册子厚的证据也跟了上去。 众人见到这一幕,心中多少有数了。 “这些东西先派人送回昭阳殿去,先去陪你皇奶奶用膳吧。” 明朗将东西交给了身边的宫人闻言看向母皇:“母皇不一起吗?” 梁崇月微微摇头:“朕就不去了,用过早膳后来陪朕批阅奏折。” 以往那些孩子陪着母后用膳的时候,她都尽量不去,让那些孩子们更放开一些,别拘束着。 “那我先去了,这些证据。” 明朗的目光落在这些证据上,梁崇月随意扫了一眼:“端宁的儿子在地牢里,吃完饭朕再和你聊这件事。” 端宁这件事梁崇月已经让斐禾查的差不多了,只是她也没想到今日早朝上会有人将此事点出来,看样子是真的忍不住了。 “那我就先去皇奶奶那了,用过早膳再来找母皇。” 梁崇月笑着看着明朗离开,转头看向宫人手上拿着的一堆证据。 斐禾那里已经查到端宁驸马干的那些缺德事,本想着把端宁贬为庶人,她还有太妃护着,日子也不会太难过,没想到他们夫妇二人干的事情比斐禾查到的还要多。 “去将斐掌令喊来,朕要见他。” 明朗即将出征,这件事还是早些处理得好,顺便她还能看看这帮孩子的手段。 “是,奴婢这就去。” 明朗到慈宁宫的时候,果然一切都和她想的一样,蒋娇云她们正陪着皇奶奶说话闲聊,看得出来皇奶奶很是高兴。 “给皇奶奶请安。” “明朗来了,快来看看这些首饰,都是内务府新送来的,这几个孩子说什么都不要,小小姑娘身上穿的素净,戴的也这么素净怎么行。” 明朗顺着皇奶奶的话看向这几个,除了向柯外,其他人确实看着有些素净了。 可能是在青玉阁里训练的时候,穿戴简单习惯了。 “既然是皇奶奶赏赐的,就每人多挑挑自己喜欢的吧,皇奶奶说的也有道理,这皇宫里的宫女穿戴都比你们几人看着鲜亮。” 若是平时就罢了,因为她及笄礼,宫人们多添了几身靓丽的新装。 蒋娇云她们前日才回京城,在青玉阁练武辛苦,家中从前的衣服多少有些大了,加紧赶工也赶不出多么华丽的衣服,这才显得有些素净。 见殿下这样说,几人也不好再推辞,也是太后娘娘的一片心意,几人每人挑了一件。 “多谢太后娘娘。” 向华月喜欢这样懂事又乖巧的姑娘们,看向她们的眼神都透着慈爱。 “早膳好了,走吧,先去用膳吧。” 饭厅上各种精致的菜肴一看就是小厨房精心制作而成,几乎每个人都有几个爱吃的菜摆在桌子上。 比起慈宁宫的其乐融融,养心殿内,梁崇月吃完饭看着还在大快朵颐的系统,把玩着手中玉捻,等到系统终于吃完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觉宿主盯着它看,那眼神看得它心里毛茸茸的。 “宿主你咋啦?没吃饱吗?” 系统正准备转身喊云苓姑姑进来给宿主传膳,就听到宿主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朕已经定好明朗出征的日子了,到时候你收拾一下替朕随她一起去,顺便照顾她。” 系统惊呆了,转头看向宿主的时候,直接抬手指向自己:“让我去吗?我只是一条小狗,我请问呢?” 梁崇月朝着难以置信的系统点了点头:“朕不能离开京城太久,你身份特殊,能跟在明朗身边保护她,朕要明朗平安归来,不能有一点闪失。” 系统沉默不语,感觉刚才那顿饭还是吃少了,应该多吃点的,不然到了边关它说不定又要和猎犬抢饭吃了。 “放心,朕会特意嘱咐明朗,你的三餐标准不会太差的。” 梁崇月一看系统这样就知道它在想什么,当年系统跟着她前往边关的时候确实受苦了。 “真的?”它怎么不太相信呢? 梁崇月见状打开面板当着系统的面往系统的账户打了八位数的气运。 “这些气运给你买零食吃,照顾好明朗,回来朕就给你换皮。” 换皮的诱惑实在太大,就连刚才的八位数气运都没有这个换皮来的让系统心动。 “宿主说话算数,什么皮都可以换吗?” 梁崇月垂眸朝着系统点了点头,听着系统激动的欢呼,梁崇月垂下的眼眸里笑意明显。 半成品就是好忽悠,系统念念不忘那么久的皮,梁崇月愿意让它梦想成真一次。 “护好明朗,必要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 系统闻言立马站直了身体,抬手朝着宿主行礼:“我一定拼死护住明朗,哪怕我死,也绝不叫她出一点事。” 梁崇月看着它那副兴奋的样子,就知道它巴不得能穿着这身皮战死在西域,这样回来之后就能有绝对完美的理由换皮了。 “掂量掂量你那身皮要是彻底坏了,再想穿回去就难了,明朗可就认不出你来了。” 系统的脑子已经被换皮的喜悦冲huai了,对于宿主的话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就出去了。 第901章 梁崇月也不指望它丁点大的脑袋能记得住什么事,看着系统高兴的忘乎所以,梁崇月也任由它去了。 “陛下,斐大人回来了。” 云苓话音刚落下,斐禾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梁崇月敏锐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属下参见陛下。” 梁崇月没有回应,只是将手边的证据递给了他。 斐禾已经知晓了今日早朝上的事情,将证据大致翻阅了一遍,心中就有数了。 “属下已经查明了此事,加上这份证据,端宁公主及驸马按照大夏律法,该判极刑。” 斐禾将自己查到的证据递了上去,梁崇月看都没看。 “这些东西送去给明朗,让她看着办,她要是心慈手软,你就给她再上一课。” 在对明朗的教育上,梁崇月一向都是严母,硬生生将一个懵懂天真的孩子逼着走到冷心冷情的路上去。 “是,属下明白。” 斐禾已经习惯了陛下这样,拿着这些证据离开。 养心殿内光透过窗子打进来,洒在梁崇月身上,却暖不了她早就硬得像块石头一样的心。 斐禾带着所有证据去了慈宁宫,正好几人吃完饭,准备陪着太后娘娘去后院散步。 “属下参见太后娘娘、太女殿下。” 众人见斐禾突然到访,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明朗身上。 “是斐禾啊,怎么了?” 斐禾将几份证据递到明朗手边: “有政务需殿下处理,还请殿下随属下走一遭。” 明朗在册封前就已经跟着陛下处理政务了,众人看见这一幕没有丝毫意外。 明朗接过斐师父递来的东西简单扫了两眼,心中明了后,转身向皇奶奶告辞。 “我还有事,就不能陪皇奶奶逛园子了。” “去忙吧,政事重要。” 明朗关乎到大夏的未来:“这里有娇云她们陪着就够了。” 明朗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后,跟着斐禾离开了慈宁宫。 “斐师父,这人还在地牢里?” 明朗出了慈宁宫坐在轿辇上翻看起了这些证据,有几份比起今日早朝呈上来的证据还要简单明了,看样子是斐师父查到的。 “是,陛下的意思是此事交给殿下了,属下现在就带殿下过去。” 两匹战马从午门出去,路过刑部门口的时候,明朗远远就听到了那里传来的哭喊声。 “有百姓鸣冤刑部不管吗?” 斐禾只是听了一耳朵就知道刑部门口叫嚷的是谁了。 “端宁公主以为她儿子被关在了刑部大牢里,陛下不愿意见她,她就带着自己收集的证据堵在刑部门口鸣冤了。” 明朗闻言,放慢了马儿的速度,从刑部门口过的时候仔细听了一下,果真如此。 “今日之事端宁姨母和姨夫都得严查,劳烦斐师父一会儿派人将他们都带来吧。” 明朗翻看了这几份证据,为人父母,孩子出事就只有端宁姨母出现,这么多天了那位薄情寡义的姨父至今尚未露面。 “好,此事属下来办。” 将殿下护送到了地牢,这里是青玉阁的地盘,人进了这里,就连刑部和大理寺都无权插手。 “一会儿就有人带殿下进去,属下先去抓人了。” 斐禾离开后,明朗还是第一次来青玉阁,抬手谢绝了前来领路的人,在青玉阁里转悠了起来。 “能否带我去看一看你们训练的地方?” “训练之地不在此处,殿下若是要看,恐怕只有斐掌令可以带殿下前往。” 明朗想看看蒋娇云她们在青玉阁里训练的地方,知道看不了后,便放下了这个念头。 “带我去地牢吧。” 青玉阁的地牢倒不像明朗想的那样做的隐蔽,说是地牢,实则入口就在整个青玉阁最后面的那栋高楼下面。 入口做的也十分明显,似乎根本不怕有人胆敢来劫狱。 这就是青玉阁的底气。 “殿下,属下只能送殿下到这里了,再往下,属下也无权下去。” 明朗从那人手上接过提灯朝着底下走去,经过一段光线灰暗的楼梯,下去之后地牢里面灯火通明,处处都透着严肃,几步就是一个值守的护卫。 明朗站在楼梯上,细细打量了一遍地牢,墙上处处都是致死的机关,看样子这里建造的时候花费的心血不小。 “参见太女殿下,殿下这边请。” 明朗跟着引路的人朝着看押的牢房走去,一路上看到了不少被看押在此的人。 “这人看着年纪轻轻的,为何也被关在这里。” 明朗看着一个蹲在牢房角落里的孩童,不解开口。 话音刚落,那孩童就抬起脸来看向她。 明朗一时间都难以言语那张看着又老又小的脸,明明身形看着是个孩子,那张脸却老的像是八十岁 的老妇。 “嘿嘿嘿。” 老小孩咧开撕裂的嘴角朝着明朗嘿嘿一笑,黑洞洞的牙床暴露出来,看得明朗心里发毛。 她虽然跟在母皇身边多年,也看过母皇养心殿里的那些奇书,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怖之人。 “这人患了一种长不大的病,殿下别看她年纪小,太医摸过她的骨头至少八十岁了,靠着这副年幼的身体四处诱骗无知少女、少妇,拐卖人口,这么多年至少骗了上万名女子了。” 引路的暗卫说到此事的时候,看向牢房里关着的女人眼里满是杀意,他本不该在殿下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情绪的,但这种畜生就是死上上百次都不为过,就该千刀万剐再扔进油锅反复煎炸直到两面焦黄。 “那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杀了?养着她作甚?” 牢房里的老妇听到这句话脸色都跟着难看起来了,没想到这种长相出众,从前她一口气能骗八个的女孩子,现在张口就是杀人不眨眼了吗? 牢房里传出动静,明朗侧头看去,看着那个老妇朝着她这里冲了过来,才走了两步,就被拴着她的铁链拖了回去。 娇小的身体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人顿时就没了动静。 看着好像死了一样。 “殿下不必管她,她就喜欢装死把人骗进去。” 第902章 引路的暗卫从牢房外的墙上拿下一根杆子,在明朗面前一杆子打在了那老妇的头上,老妇立马吃痛跳了起来,重新缩回了刚才的角落。 “这世上骗子太多,殿下千万小心。” 那老妇缩在角落里,朝着明朗龇牙咧嘴,一口牙全被打掉了,一张口就是一个黑洞洞的嘴。 “之所以留着她的狗命就是还未抓到她的同伙,不然这老东西早就该死了。” 明朗想起这些人做下的事情,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一路上明朗在牢房里看到了许多她从前没见识过的恶人,各有各的坏,一个人身上多的能背上大夏的半部律法,还没有死就可能是和刚才那个老妇一样,还有同伙没有被抓住。 “到了,就是这里,殿下若是要审问,属下先将人挂起来。” 这间牢房里还有一个十字架,明朗闻言点了点头,立马就有人打开牢门把全身是血的男子绑在了十字架上。 “呜呜呜。” 梁宇嘴里塞着的布条被扯了下来,明朗就在不远处看着他无力的挣扎。 “塞布条是因为这人实在太聒噪,什么脏话都说得出来,殿下不要被这种人激怒了,被这种人影响心情不值当。” 暗卫看着梁宇小声抽泣着,已经三天没给饭了,希望他已经没精神犬吠了,不然冲撞了太女殿下,死期都得往前提提。 “你们这群畜生,狗娘养的,等我母亲找到我,你们就都死定了,一个也别想逃......” 暗卫默不作声的收紧了绑住梁宇的绳索。 “你个贱骨头,绑得这么用劲要是把我勒出什么事情来了,我把话放在这了,等我母亲找到这里来,你一定第一个死......” 梁宇因为过度饥饿突出的眼球死死的瞪着他身边的暗卫,明朗就在旁边看着,看着那些暗卫在将他固定在十字架上之后,默不作声的拿出一条带着暗刺的绳子。 “你们那个什么斐掌令有胆子把我绑来,却没胆子弄死我,他是个废物,你们就是他带出来的走狗啊啊啊啊——” 暗卫将带着暗刺的绳子在梁宇身上绕了一圈,刚开始没用劲的时候还察觉不出来,等到绳子绑住他全身后,两边暗卫用力一勒,牢房外的整个走廊都能听到梁宇的惨叫声。 “殿下,人绑好了。” 明朗默默点了个头,暗卫们只是走到牢房的边上站好,方便随时保护太女殿下。 梁宇还沉浸在痛苦里无法自拔,越喊声音越大,势要将这个地牢震塌了似的。 明朗在他喊的激烈的时候抬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那一脚用力到固定梁宇的十字架都跟着抖了抖。 噗得一声,梁宇一口血喷了出来,好在明朗闪得够快,不然就被这口脏血染了一身了。 就是站在明朗身后的暗卫就没这么好运了,从胸口一路向下直到脚边都是梁宇喷出来的血。 “你没事吧?” 牢房的空气里攀升上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然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虽然青玉阁暗卫这身黑色的衣服不显眼,但沾了血多半还是有些难受的。 “多谢殿下关心,地牢里日日见血,不碍事的。” 明朗想了想也是,她来的路上虽没有看到刑具,但这青玉阁地牢里的刑具一定能和母皇从前住过的太女府地牢里的一较高下。 明朗沉默思索的时候,另一边的梁宇已经快要咳死了。 好不容易等他稍微缓了缓,明朗上去就又是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子孙根上。 下一秒梁宇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就传遍了整个地牢。 “儿子!我的儿子!” 端宁是被人从刑部门口抓来的,念在她是公主的份上,一路坐着马车到了青玉阁,在下马车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捂着嘴衣衫不整的夫君,和青玉阁硕大的牌匾,端宁腿都软了。 “我儿子在哪?你们把我儿子抓到哪里去了?” 斐禾沉着一张脸从端宁公主手里抽出衣袍,没有理会她的哭求。 “将人带进去,跟上。” 这青玉阁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要不是梁宇把主意打到了殿下身上,都不够资格入这青玉阁。 “我不要进去,我不要儿子了,你们不是已经把他抓走了吗?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快放开我,放开我!” “你个死货,要不是你整日流连烟花场所带坏了儿子,我儿子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你个死货,早知道我就该向陛下求旨休了你,儿子出事了你连问都不问一句,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选了你来嫁!” ...... 身后的吵吵嚷嚷被斐禾两下解决了,陛下已经决意处理此事,端宁公主的玉谍都撤下来了,此事被闹到了朝堂上,最后能得个庶人身份就已经是陛下额外开恩了。 斐禾一人给了一脚,还是收着力道的,不然这两人审问之前就可能被他一脚踢死了。 “再废话一句,就不用活着进去了。” 不知是那一脚的功劳,还是斐禾刚才那样实在吓人,夫妇两人顿时就住口了,只是被人压着走路的时候,扯到刚才被斐禾踢到的伤口时,忍不住发出几声小小的抽气声。 到底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欺软怕硬这套融贯全身。 端宁公主这一路上走来,看见青玉阁里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犯人,魂都吓飞了一半,但在听到梁宇惨叫的瞬间就激发了强大的母爱,一时间被斐禾踢到的地方也不觉得疼了。 几乎小跑着朝着惨叫声发出来的地方跑过去,正好看见了明朗朝着梁宇下腹踢去的那一脚。 “啊啊啊儿子——” 端宁刚冲过来,明朗还没看清楚是谁,就被一旁的暗卫压制住了。 一身华服满头珠钗的被压在被梁宇鲜血浸湿的稻草上,外面再高贵的身份进了青玉阁就什么都不是了。 闻着恶臭的稻草味,眼前就是血,端宁公主没忍住直接干呕了起来。 没一会儿明朗就看见端宁姨母当年精心挑选的驸马死狗一样的被扔了进来。 第903章 一家三口也是团圆了,看着被吓尿裤子的姨夫,明朗默不作声的从一旁的暗卫手上拿过棍棒,一棒敲在了姨夫的头上。 眼看着一道鲜血顺着额头流下,姨夫两眼一瞪的昏死了过去。 明朗低头的时候正好对上端宁姨母那双愤怒的眼睛,抬起头来对着斐师父道: “我想单独审问,还请斐师父带着他们下去吧。” 众人在此是为了保护殿下的安危,闻言纷纷看向斐掌令。 斐禾不好违背殿下意思,抬手挥了挥,示意他们先下去。 没人压制后,端宁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到了梁宇面前: “儿啊,我苦命的儿子,是母亲没有保护好你,是母亲不好......” 斐禾站在牢房门口的位置抱着剑守着,不给他们逃窜的机会。 “端宁姨母可哭累了?哭累了就跪下,我问你点事。” 牢房内神志还算清醒的两人闻言目光落在殿下身上,斐禾没想到殿下现在说话做事会是这种风格。 端宁公主则是没有想到自己从小养尊处优长大,虽不受宠,但京城里不管去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今日竟然被一个刚及笄的小辈这样逼着。 “就连陛下都不曾这样对我说话,殿下还当我是你的姨母吗?” 明朗半点没客气,一脚将人踹倒,就是收着力道也将人踹飞了出去。 母皇早就和她说过皇家就没几个好货:“就是尊重姨母,姨母才能在这和我废话。” 明朗从怀里掏出三份刚从外面桌子上拿的认罪书,在端宁公主面前抖了抖。 “借着你夫君和儿子身上的血把这三份认罪书签了,我考虑留姨母一个全尸。” 刚刚及笄的少女一身朝服还未换下,站在这光线阴暗的牢房里,周身的气场和这里格格不入,却又压迫感十足。 “梁明朗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屈打成招,我是公主,我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梁明朗你不能!” 明朗才不管这些,她几天前收到了这个消息,私下里也派人查过了,这些证据上没有一件是冤枉了这一家三口。 各有各的恶。 端宁姨母夫妇二人面不和心和,她以为是后宅争宠,实则不然,两人不过是一条臭水沟里臭味相投的老鼠。 这两人一个享尽芳华,一个收敛钱财,将衢州的百姓逼的敢怒不敢言。 从前衢州地方官员递上来的奏折都被中途压住了,连京城都没送到,就被这对黑心肝的夫妻给拦下了。 这才纵容的梁宇在衢州无法无天,做了个土皇帝。 “凌迟和活剐,姨母喜欢哪个?” 明朗一开口就是要命的话,端宁吓得连气都不敢大声喘,对上明朗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好像看见了十几年前的陛下,陛下残害手足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冷面冷心,说着话呢就能一刀砍在手足兄弟的身上。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我是你的姨母,我是公主,你不能就这样杀了我......” 端宁不住的后退,不小心扯到了绑着梁宇的带着暗刺的绳子,梁宇现在全身都疼,小腹的痛最是明显,连叫都没力气叫了。 “公主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姨母你们一家三口身上的人命应该不止三两条吧?你那好儿子在衢州害死的姑娘加起来能填满你的卧房吗?” 明朗长身玉立站在牢房里,低垂着眸子看死人一般看着端宁公主,眼底一点温度都没有。 “呵呵,哈哈哈哈,与庶民同罪,梁明朗你母皇还弑父你怎么不说?要不是你母皇杀了我父皇,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母皇的错,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 身上疼,儿子全身是伤的挂在身边,夫君半死不活的躺在脚下,光是看着这一幕,从小娇养长大的端宁都快要被逼疯了。 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分辨不清了。 此话一出,端宁脑子都宕机了一下,但话说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 就是还想找补,对上太女殿下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时,所有的勇气都化为虚无。 斐禾站在牢房外面,陛下已经将此事交给殿下来处理了,不到必要的时候他不会插手的。 明朗手上还拿着棍子,轻轻在地上点了点,牢房的地上铺了稻草,声音不大,却足够震慑端宁了。 “姨母,快一些吧,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空白的认罪书扔到了端宁公主的手边,端宁公主连多看一眼都不敢,连忙摆手把认罪书扔到了一边去。 “我不认,你别想诬陷我,诬陷我儿子,你们拿着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就想给我儿子定罪,这绝无可能!” 端宁公主像是老母鸡护崽子一样,死死将梁宇护在身后。 见她还嘴硬,明朗也没等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空白的认罪书,当着端宁公主的走到梁宇面前,一棍子打在了梁宇的手上,被打中的手指裂开,血瞬间流了出来。 就这样明朗拿到了第一个认罪书,慢慢走到端宁姨母面前,明朗站定,手中棍子在端宁姨母面前晃了晃。 棍子上面还有好几处血,都是这两人身上的。 离得近了,端宁公主都能闻到这棍子上的血腥味。 “拿开,快给我拿开,我不会认罪的,我儿子没罪!” 要避免一棍子把人打死了,明朗只在端宁姨母的手臂上来了一棍子已经够这个养尊处优的女人抱臂痛呼了。 抓着端宁姨母的手,蹭着梁宇脸上的血强行按下了手指印,端宁姨母挣扎间,一道骨头断掉的声音响起后,明朗直接将那根手指掰断了,任由她挣扎,她只要认罪书上有指印。 “畜生,你和你母皇一样残害手足,心狠手辣的畜生,你怎么敢伤我?我可是公主,是你的姨母!” 明朗听不得有人辱骂母皇,先前姨母提到母皇弑父这件事,众人皆知,母皇也没想瞒着,母皇都不在意,明朗也不愿与姨母多费口舌。 “母皇最是仁慈宽容,母皇今日若是在这里,一定会给姨母一个痛快的,但我不一样,我想让姨母慢慢死。” 第904章 明朗像是从地狱里闲庭信步走出来的恶鬼,披着一张完美无瑕的人皮面具,却改不掉骨子里的恶劣。 “你想做什么?你不会真的杀了我吧?我是你母皇的亲姐妹,你小小年纪不能背上一个弑亲的名声,你母皇不会同意的。” 明朗漫不经心的走到姨父身边,蹲下身前转头看了一眼端宁姨母。 “姨母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吗?” 母皇二十岁弑父,她十五岁弑亲怎么了? 看她和母皇多么的像啊。 “那些姑娘们苦苦挣扎,向你求饶的时候你不是下手的很痛快吗?怎么轮到自己就怕了?” 明朗缓缓蹲下身,开始印今天最后一个指印。 “不过杀人偿命罢了,姨母别怕,黄泉路上不会孤单的,那些姑娘们都在下面等着你们呢。” 明朗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姨父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呵,原来醒了。 明朗佯装不知道,在按下手印后,默不作声的掰断了姨父的五根手指。 “啊啊啊啊——” 听着牢房里的惨叫声,明朗满意的收回了手。 “斐师父,这三个人全都活剐了,片成个几百片,送去所有被他们欺辱过的女子家中就当是慰藉了,邀请今早朝堂上的那位大人前来一同监刑吧。” 拿着按过指印的认罪书出了牢房,明朗寻了一块风水宝地开始自己的创作。 与其和他们废话半天,上刑逼供,这种证据确凿的事情,明朗干脆自己写他们的口供。 事关皇室尊严,这些收集来的证据里没有人敢掺假,更多的是查不出来,死都没有人记得的苦命女子。 明朗刚自己研好墨就听到了牢房里传来的辱骂和求饶声交织,不多时就消失了,被痛苦的呜咽声替代。 应该是被捂嘴了。 “殿下,青玉阁的地牢没有陛下的吩咐,寻常大臣不得入内,还请殿下恕罪,属下不能让旁人观刑。” 可以理解,明朗没有多说什么。 “斐师父来看看我这里写得怎么样?” 明朗将刚才飞速写完的认罪书递到了斐禾面前,斐禾都没想到殿下的速度这么快,刚才他还看见殿下才开始研墨。 斐禾将殿下刚写完的认罪书拿起看完之后,不禁感叹:“殿下写得十分全面,已经足够了。” 明朗听到斐师父的认可没有一点骄傲,全是对她这么多年因为犯错被母皇命令写检讨书练成的神功的满意。 都是练出来的,从前向柯不懂事,在宫里犯错的时候,一被骂就委屈巴巴的,明朗几次看不下去替她背锅,才写了几回检讨书就得出经验来了。 后面向柯的检讨书都带着一股子明朗的味道。 更不必说青玉阁和今早那位大臣的证据已经确凿成这样了,就是誊抄一遍的活,写起来比给向柯写检讨书还要快。 一共三份认罪书,明朗很快写完之后,起身和斐师父道别。 “我先回去向母皇复命了,这里就有劳斐师父了。” 青玉阁本就是斐禾的地盘,就算没有明朗这句,斐禾也得留下看着这些人受刑结束。 “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亲自监刑。” 明朗离开地牢的时候还能依稀听到几声微弱的呜咽声,那血腥的场面她就不去见证了。 虽然从前没有来过青玉阁,但明朗还是听说过青玉阁的传闻的。 凡是进了青玉阁的犯人就没有一个能得全尸体面死去的。 她晚上还要陪着皇奶奶用晚膳,别影响了胃口。 回了宫,坐在轿辇上,明朗低头闻了闻身上,在地牢里待久了,好像染上血腥味了,就这样进去母皇不会喜欢的。 明朗想了想,将殿下收好,先去了养心殿的偏殿。 等沐浴更衣过后,才朝着主殿过去。 “儿臣参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从明朗离开青玉阁开始就在等着她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梁崇月鼻子都舒服了些。 “母皇,这是那些人的认罪书。” 梁崇月接过明朗递来的认罪书大致翻看了一遍就知道是明朗写得,不管是端宁还是她的驸马都没有这个文采,端宁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更没有了。 “很好,这件事做的不错,眼下也没什么需要你忙的了,去玩吧。” 明朗将事情处理得很好,梁崇月在面板里看到了明朗反差的一面。 她的乖宝宝在外面就变了个样子,不过不论明朗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她的宝贝女儿。 “是,那我就先退下了。” 明朗心里还惦记着和蒋娇云她们一起在京城里再玩闹几回。 等出发西域之后,这样肆无忌惮玩闹的日子就不多了。 梁崇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孩子总是爱玩的,梁崇月也不想打扰孩子快乐的时间,看着明朗离开的背影,梁崇月翻看起了明朗递来的认罪书,每一张都写得争对性很好,把这一家子的罪行都写得明明白白。 每一条都足以杀了他全家百次,够震慑那群老东西一段时间了。 到时候等到明朗率军出征的时候,那些老东西也不敢吱声。 将明朗写好的认罪书放到了一边,梁崇月起身走到养心殿里摆放的沙盘旁,指尖划过那些沙盘上的凹凸,操控上面的旗帜,将几座西边的小国围起来之后,这期间梁崇月脑中已经有了战术。 系统把那一夜明朗她们商量好的战术整理好发给了梁崇月,梁崇月看过之后,孩子们学习的兵书全都用上了,但还缺少了实战经验,有些事情上面考虑的还不周到。 看得时候梁崇月很想给她们提点意见,但想着孩子们总是要成长的,把现成的东西交到孩子们面前,缺少了孩子们自己成长的过程。 受挫也是经验,是成功路上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明朗未来路上的基石。 她不插手,但她会给孩子们配齐人手,尽量降低孩子们试错的成本,毕竟战争是一定会有人员损耗的,她想孩子历练,也不想她的战士们因为这件事战死西域。 第905章 前一天朝堂上有人状告端宁公主一家,此事第二天就有了结果。 只是超出百官们的预期,原本还以为陛下查明此事后最多不过是将端宁公主一家该革职的革职,该贬得贬。 不曾想大家一觉睡醒,得到的是端宁公主一家被皇太女殿下下令活剐的消息。 随后端宁公主一家的罪行就被张贴了出来,都说皇家丑闻不可外扬,皇太女殿下这一招就是为了杀鸡儆猴。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不怕皇家的丑闻外泄,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仗势欺人。” 梁崇月上早朝前得到的消息,在路上碰到了明朗,听她这么说,梁崇月没有反对。 “你觉得有用就行。” 这样的招数梁崇月从前也用过,不得不说明朗确实像她。 母女二人一起进入太和殿,众朝臣跪伏在两侧,无人敢抬头。 “众爱卿平身。” 明朗站到了百官前面,等百官起身后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朝着她看来,意料之中的事情。 “端宁之事朕已查明,往后不管是谁残害百姓,朕必诛之。” 太和殿上的百官得到陛下对此事的态度,所有人心中都有数了。 “陛下圣明,大夏之福。” 以往这个话都是蒋老丞相来说的,今日由明朗开口,随后百官附和。 太和殿上的附和之声经久不散,比起今年的春闱,今日之事带给他们的震撼远超先前。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平安公公的声音在太和殿上响起,梁崇月等了一会儿,不见有官员出列。 轻咳一声后缓缓开口: “既然大家无事,那朕来说两句。” 百官闻言瞬间调整好了状态,一个个都聚精会神的等着听陛下的下文。 “朕已决定派兵攻打西域小国,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端宁公主全家活剐,现在陛下又在朝堂上宣布要出兵攻打西域小国。 太和殿上的官员们相互对视着,无言交流。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如今天下太平,西域又早已归降,出兵劳民伤财,还请陛下三思。” 一言出,百官应。 梁崇月意料中的事情。 如今天下,太平若不是西域小国犯到她手上,梁崇月也不会出兵打破这份相对的安稳。 “西域小国虽已归降,但臣心不足,朕准备出兵灭上两个,以示君威。” 朝堂之上还有百官劝说,梁崇月知道他们都是守城之辈,不指望他们说什么支持之言。 毕竟她做下的决定还没有人能够阻止。 “蒋老丞相出兵到底劳民伤财,虽西域不及大夏一半,但也有个十之二三,凡是战争就会有将士牺牲,还请您出言劝劝陛下吧。” 蒋老丞相身后的官员小声请求着,蒋老丞相没有着急说话,而是微微转头,将目光看向了另一列最前方站着的定国公。 他先前是收到了殿下被西域来使暗害的消息,陛下此举也是为殿下报仇,或许是其中缘由不方便说出。 蒋老丞相也是朝堂上的老人了,他是最主张和平之人,但太女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孩子,陛下要为殿下报仇,敲打西域也是理所当然的。 蒋老丞相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等着定国公那边的反应。 若是定国公也主张和平,他便开口;若不是,那就是此事早已决定,不是他们一人一言可以阻止的。 向华焱递了一个眼神给蒋老丞相,如今朝堂之上,他和蒋老丞相一文一武是陛下的左膀右臂。 此事不方便早早透给蒋老丞相消息,陛下决定了的事情便不会更改,向华焱只希望蒋老丞相能明白他这眼神的含义。 两人都是极聪明的人,一个眼神就互换了消息。 “此事陛下既已说出口,那便不会更改,西域若有不臣之心,敲打也是应当的。” 站在蒋老丞相身后之人听蒋老丞相这话,也默默的把心思都收了起来。 蒋老丞相声音不小,朝堂之上的百官都能听到,刚刚还激烈应和的几人纷纷住了嘴。 陛下此言在朝堂上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大权在握的女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十日后整军出征,皇太女率军亲征,镖旗将军辅佐左右。” 朝堂之上只有一个镖旗将军就是定国公,百官没有想到陛下派兵攻打西域,竟是让前天才册封的皇太女殿下率军亲征。 向华焱不觉得有什么,陛下前几日给了他消息,陛下当年率军出征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六七岁。 边关几月就解决了大越和狼瓦,陛下荣威远胜他这样的将帅。 太女殿下是陛下亲手教出来的,西域小国还不敌大越和狼瓦,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是,臣遵旨,一定好好辅佐太女殿下亲征。” 百官还想再说什么,定国宫已经领旨了。 就是蒋老丞相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想要劝劝陛下三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 “太女殿下毕竟是陛下唯一的孩子,如今大夏国力强盛,就是要攻打西域,也不必太女殿下亲自出征啊,太女殿下身系大夏未来,还请陛下三思。” “太女殿下身系大夏未来,还请陛下三思。” 朝堂之上,除了定国公和几位武将外,百官皆跪,一字一句说的都是大夏的未来。 梁崇月明白他们一生小心谨慎,担心明朗真的在西域出什么事情。 毕竟她只有明朗一个女儿,这么多年也从未培养过什么旁的继承人,若是明朗在大夏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年纪也生不出第二个孩子了。 “儿臣遵旨,还请陛下放心,儿臣一定不负陛下厚望,区区西域小国岂是我大夏将士之敌。” 母女两人在朝堂之上一唱一和,说的百官们连一句话都插不上。 一场早朝下来,百官说的最多的就是“请陛下三思”,“请殿下三思”。 奈何这是早已思量过的事情,后来百官们看陛下心意已决也死心了。 第906章 只是下了早朝之后,明朗看着母皇离开太和殿,刚想抬脚跟上,就被几位看着她长大的老臣围住。 “诸位大人有事吗?” 明朗对他们此举心中有数,果然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蒋老丞相面露担忧道: “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孩子,是大夏的将来,此番亲征殿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蒋老丞相饱读诗书,有无数话要说,最后说出口的却还是这一句老生常谈的话。 “我明白的,多谢蒋老丞相提醒。” 另外几位大臣说的最多的除了关心的话,就是战场上的经验。 明朗站在太和殿中细细的听着,这样的经验是她书本上看不来的。 这一听就入了迷,准备离开的大臣们看到这一幕,也慢慢聚集了过来。 本该结束的早朝,好像在这一刻又重新开始了。 梁崇月到了养心殿就看这个系统,呆头呆脑的坐在面板面前,小耳朵时不时晃一晃,看着面板上的画面出神。 梁崇月还以为它又给自己找了个什么动画片看着,走到跟前才发现,她的那帮老臣们在给明朗上课。 用自己的毕生所学和前半生的经验教会她战场不易,现实不像是书本,没有翻到第一页,从头再来的机会。 走过的路一步一个脚印,人要学会对自己做下的决定负责,对自己和手底下的人负责。 梁崇月陪着系统站在面板面前,静静的听完了这一节课,和明朗一起学习了一场叫人生的课。 等明朗回来的时候,饭厅已经摆好了早膳。 “去净手,过来陪朕用膳。” “母皇先吃,我这还有点事。” 梁崇月闻言不解的看向她,见琳琅快步走进内殿,招呼宫人给自己研墨,展开宣纸将今日早朝后学到的东西一一记录在纸上。 “这是在写什么?”梁崇月佯装不知此事。 “这些都是早朝之后,蒋老丞相他们教我的,母皇不是常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我怕我吃完饭就忘记了,趁着现在都记得先记下来,回去慢慢想,细细琢磨。” 明朗从小就好学上进,像她这样梁崇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手示意云苓先不必布菜了。 她就站在明朗身边,看着她做总结,梁崇月也想看看刚才那段时间里明朗都记住了多少东西。 “母皇要不先去用膳吧,我这里还要些时候。” 明朗怕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母皇用膳。 “不必管朕,你忙你的,朕还不饿。” 明朗闻言也不再纠结,低头继续一边回忆,一边记录。 梁崇月就在旁边陪着,明朗的记忆很好,将那帮老臣说的话都记进心里去了。 明朗身上一无战功,二无出众的政绩,短时间内压不住那帮老东西。 那帮老东西是为了明朗好,也是真的怕她后继无人。 不过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终究今日说的这些东西都是对明朗有用的。 终于等到明朗停笔:“都记下了?可以用膳了?” 明朗有些不好意思让母皇久等,笑着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朝着母皇点了点头。 “那就净手用膳吧,在晚些早膳都要冷了。” 一顿早膳用得极温馨,宫中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在梁崇月这里没有用。 借着吃早膳的功夫,梁崇月将今日早朝之上,那些老臣没有讲透讲深的东西,又给明朗讲解巩固了一下。 这些老臣敢讲,但是顾虑太多,要避讳很多东西。 明朗先前听的时候已经受益匪浅,如今在饭桌上听母皇这一言,更是对自己和母皇之间的差距有了鲜明的了解。 这一刻她都觉得皇奶奶从前和她说的母皇的那些事迹都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就算有假,也只能是现实比皇奶奶说得还要夸张。 “这样看着朕做什么,朕说的你都明白吗?” 梁崇月说着说着就见明朗不动筷子,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明朗点头如捣蒜,母皇已经说的足够浅显了,就是这样她都不明白的话,她也不配做母皇的女儿。 “好了,朕要和你说的都说完了,还有一件事,正准备让小狗陪你一起去西域。” 明朗拿着汤匙的手一顿,转头看向正在疯狂进食的小狗。 小狗的体型足够比拟北境的雪山狼王,她先前也听说过几回小狗在边关英勇无畏的战绩。 “怎么了?别小看小狗,它只是看着傻。”确实也不太聪明。 但是交代它的事情,它一定会尽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去完成。 这一点梁崇月还是坚信的。 明朗回想起这些年小狗做过的事情,好像想不起来哪一件是聪明一点的。 只有在池塘里抓鱼的时候,看着确实很矫健。 “小狗年纪大了,让它陪在母皇身边不是更好吗?” 明朗没想到母皇会让小狗和她一起出征,她记得小狗是在母皇小时候养的。 寿命早就超过了一半狗儿的寿命了。 此去路途遥远,她不敢保证太多。 万一……她不想…… “放心吧,它死不了的,从前它能护着朕在边关厮杀,如今也能护着你在西域大刀阔斧的干。” 明朗几番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母皇坚定的眼神,她也不由得开始相信。 “好,母皇放心,我一定能将小狗平安带回。” 梁崇月闻言微微挑眉,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动筷。 只是在吃完的时候侧头看了一眼,还在吧唧吧唧吃水果的小狗。 没心没肺的家伙总是被人牵挂着。 整军之事梁崇月虽然交给了大舅舅,但明朗也得跟着学一学了。 今日的奏折批阅完后,梁崇月就将明朗安排去了军营。 看着明朗离开的背影,梁崇月有种吾家女儿初长成的感觉。 “宿主,我要和明朗去西域咯,这一路途遥远,不知归期几何,宿主不要太想我哦。” 系统刚吃饱饭就颠颠的跑过来耍宝,鸢尾跟在它后面给它擦嘴巴。 “乖乖站着,嘴巴擦干净了再过来。” 被宿主嫌弃了,系统心里毫不在意,宿主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它是个坚强的好宝宝。 第907章 明朗在京郊大营里待了五天,知道了韩启率军先行的事情,只是惊讶了一瞬就反应了过来。 先前熟悉的人都离开了大半,明朗走到熟悉的练武场,没想到那些日子里被鲜血浸透的练武场上已经有落叶了,可见好些日子没有人打扫了。 “殿下,定国公请您过去商议整军要事。” 明朗站在看台上,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想来在出征前就能全部养好。 “好,我这就过去。” 京郊大营的主帐内坐满了身居各职的将领,明朗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商议整军西下最好用的队伍了。 “我来晚了。” 明朗出声,营帐内安静了一瞬,众人纷纷回头:“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多礼,诸位都是我大夏最优秀的将领,我初出茅庐,还要向各位多讨教。” 众人闻言,曾经有幸参加过陛下率军攻打边关和北境的将领们连忙摆手,当年陛下也是这样说着自己初出茅庐的话,实则到了战场上根本不用他们这些老东西教什么。 兵马战术用得出神入化,那是一位天生的军事家,在大夏历代皇帝中跻身前三的存在。 军事家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虽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在战术的运用上未必比他们这些老人差。 “殿下过谦了,殿下快请坐。” 京郊大营中也不乏一些年轻的将领,虽没有见识过陛下当年的神威,那也是听着陛下神勇无畏的传闻成长起来的。 明朗坐在老国公身边,今日老国公也亲自来了,明朗想起那日他们商谈半天聊到的那些战术和最后老国公塞到她手上的兵书。 “老国公最近身子可好?” 明朗慰问了一句。 “劳殿下关心了,一切都好。” 明朗坐下后,看着桌子中间放着的可以移动的小沙盘,上面正好的大夏和西域交接的地方。 “殿下,我等刚才商量过后,京郊大营屯兵在此主要是为了保护陛下的安危,如今天下太平,但京郊大营能调遣的将士们至多不过一万人,韩将军已经带走了小三千人。” 京郊大营总共屯兵不过三万余人,为的就是母皇的安危,明朗自己也明白。 “老国公的想法是?” 京城距离西域的路途遥远,京郊大营里的将士们对西域的气候和环境也可能会不适应。 “大夏与西域交界处屯兵十万人,殿下若是去了,可以尽数用上,在榕江、赣榆等地加起来可以调动的兵力足有七万人。我等觉得以殿下的能力攻打两个小国,这十七万兵力足以。” 老国公说的很直接,明朗感觉他心中对这十七万大军怎么调动都谋算到了。 “老国公此话有理,京郊大营我只想带上五千兵力西下。” 明朗要的就是京郊大营里的精锐,这件事她和母皇已经商量过了,毕竟是她第一次上战场。 许多事情纸上学来终觉浅,到底还是要跟着有经验的人身后多看多学才是真的。 至于母皇的安危问题,母皇坐镇大夏这么多年,从前多少次死里逃生活过来了,怎么可能真的靠京郊大营里养的那些兵马。 京郊大营虽然建在京郊,但距离皇城还是有些距离的,骑马快行都得半个时辰才能到。 若是真的有人胆敢不敬母皇,明朗感觉母皇都不等那些人谋划好一切,就已经把这些人扼杀在摇篮里了。 皇城内外遍布青玉阁暗卫和母皇的私兵,换句话说母皇从未把自己的安危交到京郊大营的那些兵马上。 母皇只相信自己。 老国公闻言脸色不变,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明朗看着像是已经料到她的想法了,就等着她开口。 “这五千兵马的人选殿下若是放心的交给老臣来操办,老臣定当竭尽所能。” 明朗对京郊大营里的将士们不算熟悉,但她领头的几个将领她已经有了人选。 如今天下太平无战事,将士们晋升艰难,多的是人想要西下为家中孩子搏上一搏。 “老国公若是愿意自然最好。” 这件事有人去办,明朗只要等着就行了,老国公离开后,顺便带走了几位将领,明朗多留意了几分,其中一半都是她原先和母皇商量好的人选。 “殿下,西域虽不及大夏,但地形地势与大夏完全不一样,殿下此番战役一定要小心。” 明朗和定国公、二舅公在营帐里商量战术,其他的将领们全都退下了。 等到老国公将人选定好,一切都筹备妥当后,明朗走出营帐,看着营帐外集结的五千将士,各个脸上没有对战争的恐惧,有的只有保家卫国,晋升将领的渴望。 “殿下这些将士们归属于京郊大营里数一数二的队伍,是队伍中的翘楚,还请殿下检阅。” 明朗对老国公的信任来自于皇奶奶和母皇,从小她就知道向家是可以托付后背的。 饶是如此,明朗还是仔细观察了一圈这些将士们,每走到一个人面前就能听到这人的生平。 确实都如老国公说的那样,算得上是京郊大营中的翘楚了。 “我这里还有几个人选,还请老国公为我参谋参谋。” 向劲松从殿下手中接过折好的纸条,上面是陛下的字迹,看来是陛下的意思了。 看完纸条上的名字,向劲松朝着殿下默默点了点头。 这些人中的一半他都为殿下挑选出来了,剩下的另一半是留着保护陛下的。 既然陛下已经明示,那他照做就是。 “都是京郊大营里得力的干将,殿下稍歇,老臣这就去为殿下召集。” 明朗站在营帐外面,看着站在她对面的将士们,各个精神抖擞,眼神坚定,光是这气场就已经振奋百军了。 纸条上的将领们全都召集完毕后,向劲松还调整了随殿下出征军队中的将士。 毕竟一个优秀的将领手底下总有用惯手的将士。 在看清纸条上的内容时,向劲松就知道陛下对京郊大营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第908章 明朗在京郊大营里待了五天,第一天确定了要带走的五千人后,和几位将领接触了几次,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和老国公几人又聊了几天的战术,才离开军营回宫。 转眼又是五天,梁崇月这些日子仔细嘱咐了明朗许多,她相信明朗可以。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不必说明朗此行还是上战场。 “朕同你说的这些事情你需得给朕记牢了,万事不可大意,多思多想。” “母皇放心,儿臣都记得的。” 明朗每天从母皇那里回到慈宁宫的时候,远远就能看见春禅姑姑在殿门口张望,一见她的身影出现就转身朝慈宁宫里跑去。 “多吃些,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明朗看着给自己夹菜的皇奶奶,强忍着泪水撑起一张笑脸对她。 “看着皇奶奶做什么?快些动筷子吧。” 明朗想说些什么,不想皇奶奶因为这种小事难过。 抿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奶奶的小明朗别这样看着奶奶,奶奶只是想到你母皇当年离开我身边的时候,没比你大几岁,世人都说你母皇是天生的军事家,才能远超她的兄弟姐妹,可你母皇一日没回到我身边,我一日不敢眠。” 那个时候先皇多子,陛下是被一步步逼到夺权路上去的,她不争不抢,等到别的皇子登基,向家就是第一个遭殃的。 满门忠烈也抵挡不过新皇的猜忌,为了保住向家,为了保护她,陛下拿出了远超出她那个年纪该有的成熟,一次次以身犯险,回回都只是险胜。 曾经无数次她看见陛下身后的那道疤痕都忍不住落泪,寻遍天下名医都没能将陛下身后那道疤痕抹平。 这件事一直都是她难以言语的痛。 “我本想着你是你母皇唯一的孩子,本不用走她的老路的,不曾想如今我等过她,也要这样等你一回。” 这几日向华月一直压抑着情绪就是不想让明朗知道了难过,但她年纪上来之后,再没有从前那样能忍了。 她真的恨死这要命的皇权了,她的崇月,她的明朗本可以开开心心的潇洒一生,她就不该从边关回来,不该认识先皇,她的孩子,她孩子的孩子就不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明朗将皇奶奶揽在怀里,这些日子皇奶奶一直压抑的情绪在她怀中迸发。 她很小的时候就听春禅姑姑说过她一岁前的事情。 母皇生下她没多久就去了关中,几乎将所有能用的人全都留下了,就是为了保护她和皇奶奶的安危。 那个时候母皇在关中,皇奶奶为了保护她命人紧闭当时还叫翊坤宫的慈宁宫大门,以称病为由带着她缩在宫里,每日就怕照顾不好她。 好在她身体强健,很好养活,皇奶奶终是等到了母皇率军杀了回来。 其中多少细节春禅姑姑不敢和她说,怕触及皇奶奶的伤心事。 但猜也能猜得到,若不是母皇将所有人手全都留下了后宫,调动了所有埋藏宫中的暗线,她哪里有命能等到母皇归来。 “皇奶奶放心,母皇已经为我安排好了一切,我一定可以很快得胜归朝的,皇奶奶不是常说母皇算无遗策吗?母皇这些年从未败过,我是母皇的女儿,皇奶奶该相信我才是。” 向华月听了这话,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看着明朗这张像极了陛下的脸,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死死捏住了一样,酸的不像话。 傻孩子,陛下当年的情形所有输家全都死了。 陛下哪里是算无遗策,是不敢输,陛下身上担负的东西太多了,陛下若是败了,整个向家就完了。 可这些话她对上明朗那双诚挚的眼睛实在是说不出口,好不容易克制住了情绪,最后只憋出一句:“一定保护好自己,平安的回来。” 明朗点头如捣蒜,母皇已经把能给她的都给她了,这一仗若是还输了,那就是她的问题了。 “皇奶奶放心吧,我绝对得胜之后平平安安的回来。” 梁崇月收到慈宁宫里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下了早朝后特意带着明朗一起去陪着母后用膳。 远远就看见春禅姑姑在慈宁宫门口张望的模样:“这些日子都是如此吗?” “是,有时候是春禅姑姑有时候是李谨公公,等我走到慈宁宫的时候,饭厅就开始布菜了。” 明朗一句话,梁崇月就知道母后的担忧到什么地步了,或许是从前的事情给母后留下了些阴影,她该早些发现才是。 心中愧疚难掩,梁崇月到了慈宁宫的时候正好看见母后在春禅姑姑的搀扶下走出主殿,前来迎接她们。 “母后怎么还出来迎了?” 梁崇月快步上前,从春禅姑姑手上接过母后的手,将母后搀扶进了殿内。 “这不是想早些看到你们嘛。” 梁崇月闻言只是笑笑没有接话,看着母后眼下的乌青就知道这些日子一定没睡好了。 这顿早膳梁崇月什么都没说,三人乐呵呵的吃完了这顿饭,梁崇月将明朗留下陪着母后闲聊,一个眼神将春禅姑姑引了出去。 “母后这些日子是不是都睡不好?” 春禅姑姑点了点头:“太后娘娘担心太女殿下,就像当年担心陛下是一样的,这些日子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基本上喝了安神茶后只能睡上半个时辰就醒了。” 梁崇月闻言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朕不是说过了吗?若是母后身体抱恙即刻就要禀报朕,你们这是要抗旨吗?” 母后的年纪上来后,梁崇月格外注重母后的身体健康和平时的养护,听到母后这些日子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眼神冷的就像是千年的寒冰。 “陛下恕罪,是太后娘娘不准奴婢们告诉陛下,说怕耽误了陛下正事。” 春禅立刻跪下,她知道这件事是他们这些做奴婢的没有做好,任由陛下责罚。 “朕再说一遍,母后的事情就是朕的头等大事,再有下次,春禅姑姑别怪朕不念旧情了。” 梁崇月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递到春禅姑姑手边:“这是安神丸,每晚融入水中伺候母后服下,可保母后睡个好觉,旁的安神茶就不用了。” 第909章 知道母后因为明朗的事情夜不能寐,梁崇月又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不少的补品,特地吩咐母后身边侍奉的人一定要小心伺候。 之后的五天里,每日早朝结束后梁崇月都会先带着明朗去陪母后用膳,等到早上结束才带着明朗重回养心殿批阅奏折。 “朕和你说的那些可都记牢了?” 梁崇月早几天前就和斐禾商议过有关西域的事情,青玉阁在西域各国也有暗线,只要明朗需要随时可以调动起来。 调动的令牌就放在桌子上,是一个小小的青玉扣,只是内有乾坤。 “母皇放心,我都记牢了。” 明朗将那枚冰冷的青玉扣拿起,小心的塞进怀里。 青玉阁暗线遍布各国各处,这件事听着就不容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明朗绝不会调动青玉阁的暗线。 梁崇月已经将需要交代的事情全都和明朗细细聊过了,她已经为她铺好了前进的路,该怎么走,能不能走好就要看明朗自己的本事了。 “明日出征,你回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带的,都备齐了吗?” 明朗闻言起身向母皇告退。 等明朗离开后,一道黑影闪过,落到了梁崇月身边。 “陛下,当真不需要属下护送太女殿下前往西域吗?” 梁崇月知道斐禾心中想的是什么,明朗确实年纪尚小,此次率军出征多的是人担心。 “朕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武功战术上你是他的师父,你若是去了,她凡事都要问你,每做一个决定都想让你给他参谋一下。” 明朗迟早要自己站起来,身边都是熟悉的人,都是她可以依赖的人,那这一战由她轻率的意义何在? 她的女儿,只要她觉得好,无需什么政绩加身,这天下最后都是她的。 此番出征最重要的就是历练。 “陛下……” 斐禾还想再说什么,被梁崇月抬手打断。 “朕意已决,每日随朕一起送明朗出征。” 斐禾见状也只能死心,陛下有自己的考量,这世上没有人比陛下更希望太女殿下越来越好。 出征西域,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的任何艰难险阻,陛下早就做过设想,并且和他一起为此番战役演练过多次了。 “行了,明朗回去检查东西了,你去看看她吧,免得她有什么东西漏了。” 斐禾离开后,梁崇月正在书写的狼毫一顿,抬起头来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一滴墨不知何时落到了纸上。 像是在预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战场之上多少次死里逃生,梁崇月走过一次这样的路,也深知战场的凶险。 但是为了大夏的将来,她这个皇帝不得不这么做。 翌日一早,天边还是灰沉沉的,太阳只露出了一个边,明朗已经整装待发,骑马从午门而出。 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城楼上默默注视着他的母皇,还是那身熟悉的龙袍,腰间还挂着她曾经绣的别别扭扭的香囊。 虽不好看,但母皇很是喜欢,每回穿这一件龙袍时都会带上。 “母后别哭,别让明朗看到你流泪。” 听着身边母后抽抽噎噎的声音,梁崇月忍不住出声提醒,但一直看向明朗的眼神中只有坚定的信任。 向华月经此提醒收敛了情绪,站在城楼上笑着和明朗挥手道别。 “母皇、皇奶奶放心,我一定早日得胜回朝。” 少年人意气风发的声音回荡在风里,梁崇月此时也不顾帝王威严,催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推远,朝着明朗前行的方向: “朕相信你,别忘了朕和你说过的那些话。” 明朗是梁崇月此生最为成功的代表作,一个从外貌到内心,行为处事上都像极了她的孩子。 是梁崇月最宝贝的宝物。 如今宝物就这样明晃晃的离开了梁崇月身边,不知道又要被多少人盯上。 梁崇月犀利的目光转向跟在明朗身边的小狗身上。 系统正走着,突然感觉背后阴沉沉的,不知所以的回头看去,对上宿主那双吓死人的眼睛。 害怕的抖了抖。 “宿主放心吧,我一定能保护好明朗的。” 此番出征光是系统的零食肉干,皇奶奶就让小厨房准备了许多,就是没有宿主的吩咐。 系统吃到肉干的时候都能想到皇奶奶的嘱咐。 想到肉干,系统又有点馋了,就是现在赶路不方便偷吃。 等到大军累了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它要吃个痛快。 系统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梁崇月站在城楼上看着它摇来摇去的大尾巴,还有毛茸茸的小耳朵,时不时的小跑着靠近明朗身边,用脑袋蹭了蹭明朗的小腿。 丝毫没有一点要上战场的紧迫感,像是要出去郊游玩耍似的。 梁崇月站在城楼上看着队伍远去,直到明朗的背影成小小的一个被身后跟上的将士们掩盖,梁崇月才听到母后再也忍不住小声的抽泣。 “好了,母后放心吧,朕已经都安排妥当了,一定能保证明朗得胜后平安归来。” 梁崇月将母后揽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母后的肩膀,安抚母后的情绪。 直到大军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梁崇月才带着母后回了慈宁宫。 慈宁宫内,梁崇月坐在罗汉榻上看着神色低迷的母后,安慰的话憋在喉间,一时间她好像看见了母后当年送她去边关后回来时的状态。 肯定也像现在这样情绪低迷的胡乱瞎想。 “朕安排了许多人陪着明朗过去,大夏所有英勇的将领朕都已经秘密安排西下了,此战没有母后想的那样凶险。” 说实话,西域那两个小国在梁崇月眼里都不够看的,让韩启带着一支军队不出两月就能推平了,纯粹就是拿来给明朗练手用的。 向华月闻言抬头,一双哭得红通通的眼睛看向梁崇月,似乎在等着梁崇月确定的再和她重复一遍才能安心。 “朕先前就派人过去探查过情况了,西域那两个小国加起来都不如大夏一个州强盛,若不是距离太远,朕预估明朗这一仗最多打上两个月就回来了。” 这是安慰母后的话,但梁崇月确实事先预估过这两个小国的实力,她给明朗配齐了人手,这一战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910章 等到安慰完母后,梁崇月离开慈宁宫的时候特意吩咐了一声: “今日下午让母后睡上一觉,好好休息一下,朕晚些再过来。” “是,陛下放心,奴婢们一定小心伺候着。” 梁崇月离开慈宁宫后,直奔养心殿,面板已经打开,对面就是系统乐颠颠的傻脸,本来就不大的绿豆小眼更是看不见了。 “宿主,我们已经到京郊了,怎么样,速度是不是很快。” 或许是五月初的天气很好,这一路上的速度很快,比梁崇月当年率军出征的时候环境要好得多。 “保护好明朗,朕要你们都平安的回来。” 或许是被母后的心情影响到了情绪,梁崇月站在面板前站了许久,直到平安将今日的奏折抱来,梁崇月才收回了视线,坐回了龙案前。 用工作来让自己短暂的抽离出担忧的心境。 另一边的京郊,明朗骑马出关,真的离开了京城,她才有种要去打仗的真实感。 是和蒋娇云她们彻夜商议战术时都没有的真实感。 感觉到脚边毛茸茸的触感,明朗低头就看见了小狗那张可爱的胖嘟嘟的脸。 母皇让她带着小狗西下的时候,明朗就没指望小狗能为她做些什么,只要能乖巧的陪在她身边,时不时的朝着她撒撒娇,让她换个心境就很够了。 明朗伸手在小狗的脑袋上揉了揉,看向远处开阔的大道,心里只有对胜利的渴望。 一路西下,走了两个月的时间明朗才走出大夏的疆域,大军已经集结,明朗头上带着头纱,阻挡边关的风沙,大军集结在了距离要攻打的小国的不远处安营扎寨。 攻打的意图明显,西域其他小国见状纷纷紧闭城门,一半的小国都因为多了两成岁贡不敢在透露一点自己的小心思,连求救都不敢应。 梁崇月坐在养心殿里吃着应季的水果看着系统在西域喝风吃沙,连心爱的小肉干都没胃口了。 “宿主这里比当年人家跟着你征战四方的时候还要苦,我毛里都是沙子,这妖风都快要把我吹成煞笔了。” 系统呜呜咽咽嘤嘤嘤的靠在面板上,一张大脸霸占了全屏,小绿豆眼睛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眼泪,委屈得不行。 “再熬一熬,实在难受就自己去商城里买点东西止止痒。” 系统:...... 孩子难受,但是孩子不说。 不是,孩子说了,但是宿主不在乎。 梁崇月感觉面板都快要被系统哭短路了,梁崇月好久没看见系统哭成这幅模样了。 上一次哭成这样还是以为她要死了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宿主你还爱不爱我?爱不爱我?” 梁崇月站在面板面前原本是想看看明朗的,明朗没看见倒是看见了一个大哭包。 系统的眼泪水已经浸湿了脸上的毛发,只是那副身躯看着一点没瘦,梁崇月对于系统的话抱有怀疑的态度。 “最近没吃好?” 终于听到宿主关心自己,系统一刻都忍不了了, 狗嘴一张就开始了控诉。 “哪里是没吃好,根本就吃不饱,呜呜呜,人家要emo了。” 系统本来就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梁崇月只是稍稍一关心,它就像是倒豆子一样,把这些天来受到的所有苦都说了一遍。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听着都能想象得到那个小胖子每天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但一点没少吃。 她刚去看了系统的数据,一斤肉也没有掉,能把自己吃成这样,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也是不容易了。 “宿主,你可得早早奖励我,不然我真的要熬不下去了。” 好了,真实目的暴露了,系统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准没好事。 系统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梁崇月早就知道它葫芦里卖的什么狗屁膏药。 “朕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朕就让你一鸣惊人。” 梁崇月心中对于那个合适的时机已经有了想法,就是不知道老天给不给系统这个机会了。 若是给的话,一举两得,若是不给,那就等他们得胜归来也是一样的。 “真的吗?真的吗?宿主说话可要算数哦。” 一改刚刚的苦瓜脸,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系统亮晶晶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刚刚装的有多辛苦了。 “保护好明朗,平平安安回来,朕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梁崇月对系统的要求只有这些,不在乎它在军营里闹点小脾气,有点小挑食都是她这些年惯出来的。 她相信系统的这些小毛病明朗都能纵容得了。 在军营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系统心里也有数。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若是等回来后,朕听到有人向朕告你的状,你小子可就惨了。” 系统闻言对着面板讪讪一笑,抬起大爪子对着面板点了又点,下一瞬,面板就对准了正在营帐里议事的明朗。 “宿主,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哟,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的,接下来的时间人家就不打扰咯。” 系统的声音从面板对面飘了过来,梁崇月没有在理,而是看着神情严肃的明朗。 “殿下,如今咱们已经兵临城下,只待殿下发令,大夏的铁骑就能一举攻破城池。” 听着外面狂风呼啸,黄沙漫天,明朗并不觉得此时是个好时机。 她虽然不曾学过风水,但也看过钦天监观测天象算过天气。 “我观测外面天象狂风大作,飞沙漫天,极其恶劣不是一个好时机。” 营帐内的众人闻言纷纷噤了声,他们之中没有谁会观风水天象的。 太女殿下是在陛下身边亲自教养长大的,殿下突然有此一言,他们也不知该怎么说。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后,将目光落在了军师身上。 明朗也顺势看向二舅公,她从前不少听闻过二舅公的厉害,是向家军所向披靡的关键。 “如今天象确实奇怪,我们已经兵临城下,对面却毫无反应,连应对之策也不曾看到,其中有古怪,可能真的和这天象有关系。” 第911章 有军师断言,营帐内众将领的脸色微变,带兵打仗最怕的就是天灾,遇上天灾就是再英勇的军队也逃不过一劫。 梁崇月正好看到这里,一个远程连线就打到了系统那里,正好看见它在带着一群军犬开小灶。 “啊?宿主你有什么事吗?” 嘴边的肉干挂到了毛上舍不得掉到地上,舌头一卷,系统又把指甲大小的肉干吃进了嘴里。 看着丝毫没有刚才那副快要被环境打败饿死的样子。 “把西域的天象情况发给朕。” 系统不明所以,把袋子里剩下的肉干迅速分给它的好朋狗后就开始为宿主查阅起了西域最近这段时间的天象情况。 梁崇月面前的面板分屏,一边是正在议事的明朗,一边是嚼嚼嚼的系统。 “宿主,机器显示接下来一个月西域都是大晴天,旱得连滴雨都看不到。” 系统查询的时候还顺带去看了一眼明朗那边的情况,宿主不会无缘无故的问它西域的天象情况,只可能是在明朗那边看到了什么东西。 “小狗,你说会是空城计吗?” 假装无事发生,这样的天象在西域或许是常态,他们赌得就是明朗他们不知情,想要用这招先将人骗走。 系统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在面板上疯狂操作着,很快就把宿主想要知道的东西发到了对面。 梁崇月看着系统刚查到的东西,天象一事对明朗来说确实算得上是个迷幻阵,就看明朗能不能想得通了。 “宿主,需要我去提醒明朗吗?” 系统虽然不会说人话,但让宿主写个什么锦囊妙计放进背包里,它再取出来送到明朗面前,也能解明朗现在的困局。 “先不用。”梁崇月觉得明朗自己可以的,她曾经和明朗做过类似的设想,那个时候的明朗都能很轻易的想到解决办法。 现在西域集结的十七万大军性命就在明朗的一念之间,她不能像对着沙盘做设想那样轻易拍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但这样的事情至多犹豫一日明朗就要做出决定,十七万大军的一日三餐在西域这个黄沙漫天的鬼地方都是问题。 时间不等人,将士们的肚子也不等人。 此时明朗坐在营帐里想到了先前和母皇做过的那些设定,其中有一个和她现在遇到的情况特别相似。 奈何这里没有堪舆师,她对天象也只是略懂一点。 “殿下,最后五万大军也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只等殿下一声令下就能同时进攻。” 蒋娇云从外面进来,看着这一营帐内压抑的氛围,不明所以的看向明朗。 “殿下这是怎么了?” 能感觉到有些奇怪,但这里坐了太多的将领,蒋娇云只能走到殿下身边小声的问。 “我看这天象似有些怪异,还在商议何时进攻最为合适。” 蒋娇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她在青玉阁里受得那些苦练成的堪舆之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殿下不必忧心,属下略懂些堪舆之术,若是殿下信得过属下,大可按照原定的计划即刻出兵攻城。” 明朗有些惊讶,没想到蒋娇云去了青玉阁学得竟然是堪舆术。 这样的未雨绸缪,明朗心里对母皇的敬重又多了一层。 “蒋副将,此事非同小可,你有几成把握?” 不知是谁先开口问了一句,众人的目光全都在蒋娇云身上聚集。 “属下师从庐山张丰,虽跟在师父身边学习的时日不多,但今日这事把握足有八成。” 庐山张丰的名号一出来,众人就已经信了大半,庐山张堪舆是大夏最好的堪舆师,年轻时候桃李满天下,如今年纪上来后就辞官云游去了。 如今钦天监的堪舆师都是张堪舆师的徒儿。 “没想到蒋副将还能有这样的机缘,张堪舆师的行踪不定,堪舆之事上能得张堪舆几句点拨就够寻常堪舆师用上一生了。” 蒋娇云闻言默默腹诽,那个老东西天天就住在青玉阁里做研究,根本不像外面那些人猜想的那样四处云游道骨仙风的。 只有把屋子炸了的时候才有点那感觉。 感觉到握着她的手在用力,蒋娇云顺势看去对上殿下疑惑的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在青玉阁里学不成连阁门都不会允许她出,就是碰上殿下及笄也不成,不是一年之期到了,是她已经将能快速掌握的东西全都学到手了。 更深层的内容不是她这一两年的光景就能学得明白的,至少需要十几二十几年的功夫才有可能学到张丰师父的一半。 她显然是没有这个时间的,但她如今学会的东西看看天象可有什么异变还是可以的。 手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明朗深知蒋娇云是个没有十成把握不会轻易开口的性子。 如今她能当着这么多将领的面这样坚定的开口,明朗一颗心早就偏向了她那边。 “那好,那就一切按照原定的计划,战备!攻城!” “战备!攻城!” 营帐里一呼百应的声音传出,等候的将士们的心都跟着激动了起来。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激烈交战的画面,就连系统的毛发都沾了不少的血。 西域小国之间各有不同,一个宁死不降,一个在看见兵临城下的时候就已经举起了白旗朝着底下的将士们挥舞着。 可这一战没有什么归降者不杀的规矩,明朗在出征前,母皇就已经定下了规矩。 凡是归降国将国主交出,撤掉国旗,在城楼上插上大夏旗帜,方才算数。 梁崇月确实看不上西域的这两个小国,西域各国之间相隔甚远,规矩习俗繁多,攻打下来,管理也是一件麻烦事。 但当日明朗受到的屈辱不可不算,归降国将国主交出,拿国主祭旗,往后每年岁供增至从前五成。 换大夏的铁骑退出西域。 明朗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攻下了一国,回到原据点,坐在营帐内稍歇,等着底下将士们将战败国国主押送上来。 “殿下,还有一国,殿下可想好如何处理了吗?” 第912章 明朗才攻下一城,就收到了另一国将新上任的国主送来祭旗的消息。 一个尚未满15岁的少女被全国人推出来祭旗,明朗没有空回去看她一眼,只吩咐人将他好好养着。 二舅公提起此事,她才想起来,她营帐里还养着个小姑娘。 “将人带来给我看看吧。” 攻城的时候时间紧迫,飞鹰传信送来的时候,上面也就只有寥寥几句。 一开始明朗还以为是一个只比她小上一些的姑娘,等着蒋娇云将人带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人才惊讶的发现此人是多么的娇小瘦弱。 看向她的眼神怯生生的像是被人遗弃的幼崽。 “那边就送了这么个小姑娘来敷衍我?拿我当死人吗?” 明朗朝着缩在蒋娇云身后的姑娘招手,小姑娘看着至多十二三岁。 那老国主当真不是个东西,这么点大的姑娘也送来。 “将、将军殿下,我是国主,你杀了我祭旗吧。” 小姑娘长得怯生生的,眼神倒是坚定,明朗对上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没有母皇那样一眼看穿人心的本事。 所以她愿意相信眼前的姑娘是被人逼迫而来,还不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想要放手一搏。 “你是国主?这国主的龙椅你可坐过了?” 刚攻下一国,回到营帐里,先前全身的紧迫感消失了大半,明朗都有心思逗小孩儿玩了。 “坐过的,龙椅很舒服,上面有兽皮。” 像是怕她不信,小姑娘还仔细回想了一下,细细和她聊了几句龙椅上的东西。 明朗也没有接话,只是隔着一张书案定定的看着她。 小姑娘被她看的无所适从,转过头来想从相熟几日的蒋娇云身上找寻一点安全感。 蒋娇云从青玉阁出师,练就了一身冷情冷心的本事,她确实可怜这个姑娘,但仅限于可怜。 蒋娇云垂着眸站在距离小姑娘不远处,感受到小姑娘看来的求助般的眼神,却没有给予回应。 似乎是察觉到这个军营真正的主人回来了,先前看她幼小可怜,愿意陪她多说说话的人都变了个模样。 “你做国主多久了?” 明朗刚回来,准备歇一日再去收拾那个老东西。 今日左右闲的没事干,逗逗孩子玩也是一种乐趣。 “我做了好几个月的国主了。”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先前回答有没有坐过龙椅一样眼神闪躲,明朗看向她身后站着的蒋娇云。 见到蒋娇云点头,明朗直接冷笑出声。 老东西这么早就为自己找好了退路,好几个月的国主,这是从那件事发生后得到消息,就已经定好了人选了。 “你可甘愿祭旗?” 明朗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那小姑娘闻言就像是突然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疯狂的朝着明朗点头。 “愿意,我愿意的。只要将军殿下能够消气,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明朗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真的让一个小姑娘来祭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明朗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无非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被推了出来,想要以此来换取和平。 “将她带下去吧,先前怎么样?以后也怎么样着。” 这小姑娘就算是回去了,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看着倒有几分天真在身上,不如沿路随便给她选一个好人家收养了,也好过再回到先前那个毒窟。 “将军殿下不杀我吗?我可以祭旗的,你别看我人长得小,我的血有很多的,一定可以浸透整个旗帜的。” 明朗原本还没有这么生气,不知道谁教的这小姑娘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难不成在那些人眼里,她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祭旗是重点吗?重点是祭旗的人。 “你今年多大了?” 蒋娇云正想将人带下去,奈何这小姑娘拼命挣扎,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祭旗,也就是殿下年纪小,脾气好。 若是换成陛下来,这小姑娘怕是已经死了。 远在养心殿里的梁崇月正批着奏折打了个喷嚏。 “陛下可是着凉了,奴婢这就去找太医来瞧瞧。” 梁崇月从云苓手上接过牛乳茶,摆了摆手:“许是明朗想朕了也说不定,朕没什么事。” 拒绝了云苓,梁崇月抿了一口茶水后,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营帐内,小姑娘低着头,刚刚挣扎的劲都消失了。 “怎么,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呢?” 一看那小姑娘眼神闪烁,明朗就知道又在想瞎话了。 “我不喜欢小骗子,不乖就给你全家祭旗了。” 看着小姑娘畏畏缩缩的,明朗还以为能吓到她,话音还未落下,小姑娘瞬间抬头眼睛都跟着亮起来了。 “真的吗?” 明朗:? “将军殿下真的可以让我全家祭旗吗?” 明朗微微一愣,对上小姑娘亮如星辰的眼睛,没想到小姑娘会是这个反应。 “你希望看到他们一起祭旗吗?” 明朗也来了兴趣,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斜睨着小姑娘。 小姑娘像是坚定了许久终于鼓起了勇气,朝着明朗郑重点头。 给明朗看乐了,还以为是个被洗脑的小傻子,没想到是个被忽略的小狼崽子。 “好啊,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就带你去看祭旗可好?” 明朗的身体微微向前倾,那张漂亮的脸看呆了小姑娘,她是被父王送来求死的。 但大夏的这位太女殿下并没有杀她,和那些人说的都不一样。 她好像比自己预估的活的要长诶。 小姑娘离开前还回头看了明朗几眼,眼睛里多了些希望的微光,亮晶晶的像是揉碎在银河里的群星。 蒋娇云将人护送到营帐门口,外面还有士兵在守着。 “进去好好休息吧,明日一早就要起了。” 离了主账,蒋娇云的神色都跟着柔和了下来。 殿下留了这孩子一命,想来就不用死了。 不过这孩子后面的反应确实出乎她的意料,歹竹出好笋的概率确实很小。 “蒋姐姐我今天不用死了吗?” 对上那双纯真的眼睛,蒋娇云不是殿下那样好说话的人,知道眼前人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她就不会再有什么好脸了。 第913章 “是,殿下仁慈,快些进去吧。” 将人送到后,蒋娇云叮嘱了守在外面的将士们后离开了此处。 营帐大门被人从里面掀一角,先前亮晶晶的眼睛此时就像是没有生机的死水,看着蒋娇云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蒋娇云回到主帅营帐的时候看见殿下站在沙盘前沉默不语,默默走了过去,不敢出言打扰。 “这小姑娘多大了?” 明朗从小生活在宫里,身边一起长大的伙伴都是母皇精心挑选出来的,她虽然没有经历过皇嗣之间的勾心斗角,但多少见识过一点。 那个小姑娘看着就知道从前过得并不好。 “回殿下,人被送来的时候使者说是已经十八了,但那姑娘说自己十三岁。” 明朗目光落在沙盘上,指尖随意的在沙盘上走过,隔了很久才开口道: “去找个能摸出骨龄的军医去试试她。” 不知为何明朗想起了青玉阁地牢里关着的那个老小孩,当时那人脸上脏兮兮的,除了那黑洞洞的嘴巴,就只能看到眼角的皱纹里卡了灰和脸上的沟壑。 去了一趟青玉阁后,明朗就开眼了,如今做事之前先疑心。 想到此处,明朗忽然轻笑了一声,她和母皇真的越来越像了。 “衔青专攻此道,属下这就将她带过去。” 在西下的路上,明朗见识到了她这几位伴读的实力,每个人去了青玉阁学习的方向都不一样,这一路上明朗都怀疑母皇早就想到会有这一日,所以提前一年安排她们出去学习。 都是战场上能用的上的,母皇的深谋远虑够她学习一辈子了。 “那好,若是衔青去,我感觉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用说话,她们之间有自己的默契。 等着蒋娇云离开后,明朗继续研究起了沙盘上的地势地形,谋划着从哪里进攻比较合适。 果真如明朗所料没等多久就见蒋娇云带着李衔青来了。 “殿下。” 明朗闻声转过头去看向两人,李衔青手中还拿着她那个漂亮的小药箱。 “怎么样?可有查出什么不对劲的来?” 李衔青点了点头:“殿下的疑心是对的,那小姑娘的骨头摸着不像是个小孩子,感觉至少有三十岁了,我担心自己学艺不精,还特意请了一个军医来摸过骨龄了,确实至少三十岁了。” 还真叫她猜中了,送了个看着年纪小小的,实际年龄三十的女子过来送死。 明朗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杀意外露。 “人控制住了?” 蒋娇云点了点头。 “喂点软筋散将人看牢了。” 留着还有点用,送上门来的当然要压榨干净最后一点价值再死。 当晚明朗就召集所有将领商议好了攻城事项,今晚早些睡,天不亮就出征攻城。 趁着日出东方时攻破敌方城门。 明朗刚打完一仗回来,有些累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半夜的时候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看得她背后发毛,强忍下身体的不适坐起身来就看见小狗趴在她的床边守着,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还强撑着。 系统正困上头,一只手摸上了它毛茸茸的脑袋。 “嗯?” 系统睁着困惑的小眼睛看向明朗,营帐里只点了一个小小的油灯,光线很暗。 “困了就睡吧,我这里不需要这样守着。” 明朗记得从前每次去养心殿的时候看见小狗不是在吃饭就是在睡觉,睡得四脚朝天像人一样。 如今就守在她的床头,都困得打摆子了都不去睡觉。 “外面有守夜的将士,无需这样谨慎的。” 系统甩了甩头,好恨明朗听不懂狗叫,它有一肚子的话想和明朗说,明朗都听不懂。 “呜呜呜。” 系统憋了半天,就憋出两声呜咽声,听得明朗整个人心都化了,好久没有听到小狗这样撒娇的声音了。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明朗这两天打仗打的有些疲惫,揉了揉小狗的脑袋,就想躺下继续睡。 刚躺下,就听到外面传来军犬呜呜咽咽的声音。 下一秒系统就来了精神,刚刚的困意一扫而空,警惕的扫视整个营帐。 “小狗怎么了?” 明朗被小狗这副样子惊到,想起刚才外面军犬的动静,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一般不会在夜晚发出声音。 明朗的困意消散,从枕头下取出匕首,小心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系统看着明朗有了反应,欣慰的点了点头,只是明朗没有看到。 也不知道那个老小孩什么时候来,它已经在这里守到半夜了。 再不来,至多半个时辰后,明朗就要率军攻城了。 到时候可能和对面派出的敢死队碰上。 系统还是更希望明朗可以先发制人的,这样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上,这一仗只会打的更顺利。 明朗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旁的动静,匕首又重新收回到枕头底下。 “好了,快先睡觉,再过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明朗刚一躺下,系统的大脑袋就凑了上来,拱着她的手,不让她继续睡。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还是小狗这样这么有灵性的,明朗被小狗这样一弄,彻底没了睡意。 坐起身来想要看看小狗想干嘛。 这是母皇从小养到大的狗,就是偶尔有些小调皮,也都只是小打小闹,平日里最是乖巧温顺。 在明朗的记忆里,从未见过小狗这样没有眼力见的时候。 系统用鼻子碰了碰明朗的手,湿润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了些。 外面的好朋狗已经给它通风报信了,看样子那老小孩已经摸到明朗的营帐边上来了。 它现在要打起20000%的精神来保护好明朗,宿主答应它的新皮还在等着它。 成败在此一举了。 系统越想越兴奋,将自己的五感调高了好几倍,就为了听清楚那个老小孩的动静。 刚退出调整数值的面板,系统就听到西南角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抬头看向明朗,明朗果然也发现了。 系统还想说些什么,嘴巴刚刚张开就被明朗一把捏住了它的嘴筒子。 第914章 明朗的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已经听到了角落里有人在割她营帐的声音。 她就说小狗不会突发反常来打扰她睡觉的。 这是军营里闹鬼了。 明朗一只手抓着小狗的嘴筒子,一只手从枕头底下摸出匕首来。 对着小狗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见小狗非常通人性的点了点头后。 明朗这才松开了小狗的嘴筒子,缓缓起身尽量压低声响,靠近发出声音的地方。 外面的那人还在锲而不舍的割着她的营帐,明朗大致比划了一下想要割出来的大小。 至多只能通过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姑娘,明朗脑中一瞬间浮现出今日看见的那个小姑娘。 她不是让蒋娇云给她喂了软筋散吗? 外面的到底是谁? 明朗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用力攥紧,外面之人十分谨慎,轻轻地割着了营帐,割一点就停下来等一会儿。 明朗算了算时间按照她的这个速度,等割出能钻进来的大小也得一柱香的时间了。 明朗对着小狗比了一个手势,让小狗乖乖站在原地不要随便走动,她去去就来。 明朗是没有时间等着她一点点割完的,而且看着她割的架势和劲头,她已经可以断定就是那个小姑娘了。 刀子很锋利,但是手上没劲,这是软筋散的效果。 软筋散还会弱化人的五感,明朗慢慢挪动步子,朝着营帐门口而去。 她的营帐外面有值守的将士,见她缓缓掀开帐门,刚想伸手帮忙,就被她抬手按住。 明朗对着几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都是严格训练出来的,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就明白过来了。 值守的将士们继续站在原地,明朗顺着营帐缓缓走向,那个中了软筋散的小姑娘。 或许是软筋散的药效确实猛烈,她能逃出来,但是却抵挡不了药效上头时候的手软脚软,加上五感退化。 明朗拿着匕首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背后有人。 还在一个劲的拿着小刀割着她的营帐。 “你的刀看着有点钝,需要我帮忙吗?” 漆黑的夜里,突然传出来的声音将人吓了一跳,刀都掉在了地上。 老小孩惊恐的回头看去,明朗只着红色里衣,静静的站在黑夜里,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冰冷的笑意。 老小孩反应过来,迅速捡起地上的刀朝着明朗刺去。 软筋散毕竟是青玉阁特制研发的,效果极其的好。 在老小孩自己眼中已经算是迅速的动作,落在明朗眼中,就像是一个垂垂老人在负隅顽抗。 明朗没有跟她废话,直接一脚给她踹飞了出去。 老小孩的后背撞到了营帐上,发出了些声响引来了不少人。 “殿下,您没事吧?” 韩启刚回军营,就听到这边有了动静,急忙赶来,正好看见太女殿下一脚将人踹飞的画面。 “将人绑了,把她刚割坏的地方补好,先好好关着,别让她死了,一会儿再说。” 明朗要先回去补觉,这几日她确实累到了。 韩启看着殿下眼下乌青明显,明白殿下的意思后,迅速将人捆好丢到了一边。 嘴里塞上,不知哪里捡来的破布。 防止这个刺客自杀。 明朗将这一幕看在眼底,没说什么,抬脚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沾床就睡。 系统蹲坐在床边看着,他还以为明朗今天就会审问了,听着床上传来的小小鼾声,稚气未脱的少女很快就睡熟了。 自己看着出生长大的孩子,系统守在床边,不知何时也睡着了,待等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了人。 它着急冲出去,看到军营里少了大半的人,就知道明朗已经率军出征了。 系统急急忙忙调出面板,紧跟着明朗的视角,果然大军已经攻破了城门。 明朗已经坐在了龙椅上,底下乌泱泱的跪了一群人,系统仔细的调整角度查看了明朗身上有没有伤口血迹。 检查完毕后,松了一口气,将这个好消息发送给了宿主。 梁崇月还在上朝,脑子里突然叮叮响了两声,一边听着底下百官汇报,一边打开面板看系统给她发了什么。 看着面板上明朗戎装坐在龙椅上,眉眼间英气勃发,颇有一种少年帝王的感觉。 “拍的不错,奖励你早点换皮。” 系统原本还在欣赏明朗威风凛凛,霸气侧漏的样子,宿主一个消息弹来喜得它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 “真的吗?真的吗?那我一会儿就可以变吗?” 听着脑海里不停的叮叮叮叮叮叮,明朗现在在西域,有不少暗藏的危险在,梁崇月不能直接屏蔽了系统的消息,怕耽误了什么。 只能任由系统在脑子里叮叮叮叮叮叮,实在受不了的时候警告一句。 “在谈消息过来打扰朕早朝,朕就把你那些皮都卖了。” 一句话发过去,系统那边就安静了,梁崇月都能想象得到系统在那边独自癫狂的画面。 不过系统拍的这一段确实很好看,早朝上梁崇月边听着底下百官汇报,一边将系统发上来的这一段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女儿果真像极了她。 另一边,明朗拿着玉牒一个个对照名字跟画像,原本她和母皇商议的是拿国主祭旗。 杀鸡儆猴,震慑西域就够了。 没想到不会叫的狗咬人最狠了,送了个老小孩来祭旗,像是料定母皇会派她率军出征,又像是料定她一定会心善放过这人。 “你就是国主?”好聪明的人啊。 下地狱陪阎王下棋应该能赢上几局吧? 大殿之上跪着的人中一半穿着华服,一半穿的连宫人都不如。 为首那个穿的最破旧,身上还有血迹的就是这个小国的原国主。 “将军,不是殿下,你认错了,我不是什么国主,国主早就出逃了。” 被明朗问到的那个人抖如筛糠,明朗看着他,身上沾着血的衣服,冷笑一声。 “国破之后,我再没费一兵一卒就坐到了这里,你这沾了血的衣服又是哪里来的?” 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算无遗策,实则破绽百出。 第915章 明朗一句话说的对面哑口无言,嗫嚅半天刚想开口在为自己辩解一二,一柄软剑就架在了脖子上。 “全都处理了,祭旗。” 说这话的时候,明朗的余光落在一旁被压制的死死的老小孩身上。 她不关心西域一个小国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卧龙凤雏,这一个眼神,旁边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无数惨叫声后,大殿突然空旷了下来,人都是被拖出去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殿下神勇,已经连破两国,接下来咱们是班师回朝,还是在原地休养生息?” 这一战一共17万大军,清点过后还剩下16万多。 可以说根本没费什么吹灰之力,母皇安排的将士都是熟知西域地形,适应西域环境的。 坐在龙椅上,回想起出征前母皇对她说的话,沉思了片刻后。 “休整三日,留下人来驻守此地,五日后班师回朝。” 西域这个地方,黄沙漫天,水源缺乏,大军没必要在此多驻留。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瞧着空荡的大殿上金碧辉煌,西域就是盛产这样的宝石,明朗大致扫了一圈后,就知道该带什么样子的东西回去了。 西域处处不如大夏,就随着宝石的成色和大小确实都不多见。 “找个人带我去国库。” 明朗斜靠在龙椅上,微微侧头看向底下,抖如筛糠的宫人。 宫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旁的将领提着后脖颈站了起来。 对应上龙椅上瞧着年纪尚小却英气勃发的将军大人,努力回想着刚才这位大人说的话。 明朗不想伤及无辜,看他这样就知道刚才太害怕了,没有听清楚她的话。 重复了一遍:“带我去你们国主的国库。” 别拎着站起来的宫人,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听清楚后连连摇头,用不熟练的夏话回应道: “国库……外面养了好多毒物,不是国主和国主的……护卫靠近就会被毒死。” 听着都是唬人,明朗嘴角噙着笑,她母皇的私库里养着一群小宝贝,每一个都被小狗制得服服帖帖的。 “去派人把小狗接来。” 面板那边的系统。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来了,西域这么久了。 明朗担心它在战场上受伤,所以从不带它上战场。 哪怕有几次它已经跟上了大部队,也被人送了回来。 现在听到明朗需要自己,系统一刻也没有犹豫,关掉面板就冲了出去。 看见小狗在军营里乱跑,留守驻地的将士们只当小狗又去撒欢了,并没有太在意。 系统特意选了一条小道,没有从大门走,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慌乱。 毕竟它:可不是一条普通的狗狗,它可是宿主疼爱了好多年的。 从小道一路穿行,系统脑中出现了一条最快最便捷的道路,面板打开像开了随身导航。 顺着导航的方向一路向前,系统还在路上,刻意和前来接它的将士们碰了个头。 将士们虽然疑惑,但是能在路上碰到也是缘分,直接将小狗带着朝来时的方向赶去。 系统满心满眼都是它终于可以为明朗做些什么,立功之后可以迅速换上新的皮肤。 光是想想它都忍不住激动,高兴。 想到小狗过来,需要时间。 明朗干脆拉着其他将领们开了个小会,主要就是商议留哪只队伍下来驻守。 两国的情况都不一样,那个小国被打服了之后,岁贡增长五成就够了。 因为她听母皇的意思是母皇还看不上西域的这两个小国,觉得就算是打下来了,管理也是麻烦。 前一个还好处理,这个确实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安排。 “殿下,末将愿意留下来驻守。” 第一个开口的永远都是定国公,明朗也动过这个心思,但一想到向柯在太行山苦修,她将定国公留在此地,不知何时是归期。 少说也得一两年光景。 “殿下,末将也愿意留下来驻守。” 一时间突然站起来许多人,明朗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扫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坚定,似乎是留在此处一两年根本不是什么事。 哪怕狂风呼啸,黄沙漫天,各种不适应,也都不算什么事。 明朗一时间拿不准主意,此事还需要她再好好想想。 “宿主、宿主,我马上就要见到明朗,为明朗出力了,你可要找好时机给我换皮哦。” 梁崇月这边正在召见大臣商议事情,脑子里的叮叮叮叮又响起来了。 打断了梁崇月要说的话。 “陛下,此事上可还有什么问题?” 养心殿中站着的大臣们听到陛下话音一顿,还以为哪里惹得陛下不快。 一个两个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此时,梁崇月脑海中的叮叮叮叮叮叮声音响个不停,梁崇月抬手示意大臣们继续,打开面板看了一眼她的系统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梁崇月看到出力两个字的时候,不免紧张的一瞬,但是想到系统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激动欣喜的状态。 打开面板,向前调了一调,在看到系统是因为国库而去到明朗身边的时候,梁崇月的心稍稍放放。 “注意安全,保护好明朗。朕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系统往明朗身边改的时候就一直在等着宿主的回复,听到脑海中的声音传来,看见那四个一定做到的大字时。 系统一蹦三尺高,险些惊到一旁,将士们骑着的战马。 看着马儿受惊,险些将将士颠下来,系统连忙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宿主交代过它做事要低调,不可以太张扬。 主要是要是让宿主知道它因为换皮的事情,吓到战马导致将士们受伤回去,肯定要好好收拾它。 想到宿主那些骇人的手段,系统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前往去到明朗所在地的路上,系统已经打开面板,开始挑选自己接下来想要更换的皮肤了。 这个白虎的好霸气,但是它穿着白皮已经好多年了,有些腻了。 这个凤凰的也好漂亮,羽毛颜色和那个眼神都好戳它。 还有那个巨龙好帅好帅,光是看着它的口水就已经滋啦滋啦的了。 第916章 梁崇月这里能看到系统,翻看了几次她的背包。 系统一说话就没完没了,为了避免再次被打扰,梁崇月把面板调出来,就放到了一边。 结果系统光顾着欣赏挑选它的新皮肤,没有再给她发一条消息。 系统走在黄沙漫天的小道上,哪怕被吹来的狂风迷了眼睛,也不觉得有什么。 心情比刚来西域的时候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主要是想到不仅可以换新皮,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光是想想它都开心。 这路上赶上北京雪山狼王高的小狗蹦蹦跳跳的,那小模样惊呆了,随行的将士们。 这17万大军之中,近16万人都是先前驻守在大夏与西域相交之处的将士们。 从前只听说过陛下身边有一只从小养到大的,极其聪明的狗,如今得见瞧着那睿智的眼神好像和传闻之中有些不大相同。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想着或许是陛下过于宠爱,所以底下人吹嘘出来的。 只是相互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另一边的系统还沉浸在快乐之中,无法自拔。 等到了大殿外面,系统朝着殿门吠叫了一声,里面正在议事的官员一愣。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明朗也没有想到小狗来的这么快。 系统三步并做两步,朝着殿内冲去,这一路上不该出现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了。 只是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腥臭味道。 它这具躯体毕竟是小狗为原型,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 凡是被血迹浸染过的地方,它都小心绕过,免得沾到味道不好闻,臭臭的。 等绕过那些被鲜血浸染的地方后,系统直冲大殿,脑中有方向指引它前往明朗的位置。 系统的突然闯进打扰了正在议事的氛围,留谁驻守西域之事一直不得结论,明朗干脆结束了这次商议。 “留谁驻守之事晚些再议,诸位有事就先去忙吧。” 众人看着一个箭步飞冲过来的小狗黏在殿下,身上不停的撒娇,不知道这小狗来是什么作用。 “那末将先行告退。”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眼看定国公要起身被明朗一把按在肩膀上。 “不着急,先随我去个地方。” 话音刚落,明朗一把拎过小狗的后脖颈,在路过那个宫人的身边时,轻咳了一声。 原本就害怕的宫人瞬间起身的同时险些左脚拌右脚摔在了明朗面前。 “当心些,别冲撞了殿下。” 韩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挡在了那宫人和殿下中间。 西域到底国小资源少,他将整个帝国都搜了一遍,都没有搜到国库在哪。 他都怀疑国库是不是建在地下,比历代皇帝陵寝还要难寻。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那小宫人颤颤巍巍地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他们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系统看着他这反常的举动,先一步调查到了国库的位置,和这个小宫人引他们去的方向完全相反。 好小子当着它的面骗明朗,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查明到国库位置后,系统一点都没有惯着,挣脱开明朗牵着它的手,一个猛子冲了上去,将那个宫人按倒在地上,头都磕破了。 “小狗!” 小狗突然发作,惊的明朗快走几步将它拉了起来,在看那个小宫人。 韩启将他翻了个身,额头上面猩红一片,已经撞晕了过去。 就连胸膛的起伏都微弱了,看着有点微死了。 “小狗!?” 明朗不知道小狗这是在做什么,平日里是最乖巧的,最多不过是下湖捞鱼,爬树赶鸟。 她好久没看见小狗这么调皮的一面了。 系统抬头看了眼明朗的反应,见她有些生气,默默吐了吐舌头。 这么生气做什么,它这是在帮你们嘛。 系统凑上前去张口咬了咬明朗的衣角,拖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快走快走,别被骗了,耽误我换新衣服。” 系统一边拽着明朗往反方向走,嘴里一边呜呜咽咽的。 就是明朗听不懂它的话,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不过看着小狗着急到眉毛都立起来的程度了。 明朗只能跟在小狗后面走,任由小狗将她带去别的地方。 韩启站在那个小宫人旁边,看着走远的殿下,随手招来一个将士。 “把人弄醒,活着就行。” “是。” 将士将人拖下去,韩启跟上殿下的脚步。 明朗看着咬着她衣角不放,一步步倒退着走的小狗,无奈的将衣角从小狗嘴里抢了回来。 “你在前面走,我跟着好嘛?” 一会倒着走摔倒了,就小狗这个体格子怕是能连着她一起栽下去。 系统闻言以为明朗领悟到它的意思了,高兴的在原地转了两圈。 就差没蹦起来把屋顶都掀翻了。 看着系统那副乐颠颠的模样,明朗无奈的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左右这个小宫人已经被小狗撞昏迷了,明朗没办法只能先跟着小狗去它想去的地方。 系统走在前面,满脑子都是它的新皮,已经能想到自己要是和宿主撒撒娇,宿主说不准会给它把那几身皮全都换一遍。 一想到那些帅气的皮肤都能尝试一遍,系统乐滋滋的牙都露出来了。 明朗跟在身后,在这与大夏皇宫相比之下显得格外小的皇宫里很快就走到了头。 “小狗你这是想将我带去哪里?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你玩耍了。” 明朗已经耐着性子陪着小狗走完了整个皇宫,眼看几人走到了一间极其冷僻的殿宇前。 只是站在外面,明朗都能感觉到里面的破旧,瞧着是许久没人打扫过了一样。 “这里应该是冷宫,里面可能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小狗确定要进去吗?” 闻到里面传来的霉味,系统对明朗的话只字未听。 绕这么大一圈终于找到这个地方来了,它怎么可能放弃。 说不准这里面还有什么大宝贝,带回去给宿主,宿主要是喜欢的话,一定会奖励它的。 只是想到宿主笑着温柔的和它说话,系统就感觉它的新皮肤挥之即来了。 第917章 系统上去对着冷宫紧锁的大门就是一脚,却没想到没有踢开。 明朗此时也发现了不对,按照这个宫殿残破的样子来看,这扇门应该挡不住小狗一脚才是。 系统内一角用了5成的力气,好久没有这样运动了,好悬没有踢到脚抽筋。 不解气,又冲着那扇门来了几下。 门板哗哗作响,就是踢不开。 “小狗让开。” 明朗快步上前,抽出腰间长剑,对着紧闭的大门就是一下子,门板裂开,露出里面铁制的门板,难怪小狗踢不开。 “殿下,这冷宫里内有乾坤,难不成这才是国库所在之处?” 韩启走上前去,将外面破旧的木头门板全部弄开,露出里面铁制的门板。 韩启刚想上手,就被小狗挡在了身前。 系统已经闻到这门板上臭烘烘的味道了,随便掀起一块被韩启砍下来的门板,贴着木板的那一面都已经被腐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外皮。 偏它刚才踢上去的地方腐蚀的不多,所以没发现这里面的蹊跷。 两人看着被小狗掀翻的木门下面是被腐蚀过得,脸色微变,韩启挡在了殿下面前。 “殿下此处危险,末将先去探探路。” 明朗点了点头,带着小狗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去,看着韩启后撤几步,一个飞身飞过了大门,飞身进了院子里。 一人一狗听到了韩启落地的声音后,紧接着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 明朗面色有些难看,系统则是听得耳朵都立起来了。 它立功的机会来啦! 挣脱开被明朗牵制的后脖颈,系统也学着韩启的模样,后撤了几步,一个飞身稳稳落入院子里。 这些年它虽然把自己吃胖了,但实力依旧。 落地之后,系统还没来得及多欣赏自己超绝的轻功,就看见无数条毒蛇毒物朝着自己飞快的冲了过来。 看得系统眼睛都放大了,越看越亮。 宿主啊!我换皮的机会啊!我来啦! 韩启没想到小狗能进得来,他还在一剑一个小毒物的时候,小狗把朝着它冲过来的大蛇一口叼在了嘴里,嘎嘣嘎嘣脆酥酥的。 听着小狗吃的挺香的,就是看着从小狗嘴里滴出来的黑血时,韩启的眼前一黑,不知道小狗要是在这里受伤,把自己吃死了,他回去该怎么和陛下交代。 “小狗快吐了,这些都有毒。” 系统听着韩启的话,嘴巴越嚼越凶,眼睛越吃越亮。 韩启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小狗说,奈何他和小狗之间还有不少毒物挡着,他一时半刻过不去。 叫小狗过来,小狗嘴巴里面嚼嚼嚼的上头,就好像听不到他的声音一样。 等在外面的明朗听到声音,等不及了,准备进去看看。 她不能接受小狗随军战死西域,回去之后没法和母皇交代,她也不能原谅自己。 “殿下,快去找军医,再带些人来,小狗误食了毒蛇。” 明朗后脚已经起势,准备直接飞身进去院子里,听到韩启这句话,犹豫一瞬,只能转头先去找军医。 听到韩启这话的小狗已经吐掉了嘴里的毒蛇,它原本想把味觉隐蔽掉再咬下去的,奈何毒蛇不等它先行动就已经冲着它来了。 系统无法只能一口咬下去,真不知道这毒蛇是怎么养大的,吃起来的味道还挺不错的。 甜滋滋的,还怪好吃的,就是吃到底下的时候有些苦。 被系统吐到一边的毒蛇还在艰难扭曲着,很快就没了动静。 刚才那条蛇的味道太好了,以至于后面系统再进嘴的毒物吃着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基本上都是咬一口觉得不好吃,咬死就吐掉了。 白花花的毛发下面全都是黑红色的血迹,一路拖到地上。 看得韩启心都跟着凉了。 奈何这里的毒物实在太多,韩启虽已经发现了这些毒物是从哪里出来的,却来不及去把毒物出来的洞口堵上。 只能一边杀一边朝着那里靠近。 系统也不是光顾着吃的,后面的每一条都没有之前的味道好,系统嚼嚼嚼也没什么意思了。 主意到韩启朝着一个方向努力靠近,咀嚼的同时,系统还有时间打开面板调查一下那个方向到底藏着什么好宝贝。 再看见那里就是毒物的来源后,系统一把甩开缠在它身上的毒物,快步朝着那里冲过去。 它不怕死,它这身皮随时都可以换一身,自然不用像韩启那样小心谨慎的。 它还有很有先见之明的屏蔽了痛觉感官,这一路冲过去,撞飞了不少对它蠢蠢欲动的毒物。 韩启将这一幕看在眼底,一剑捅穿一条毒蛇的时候好像有些明白为何陛下执意让殿下将小狗带上了。 这些毒物光是看着就身含剧毒,小狗身上都是被咬出来的血迹,却丝毫不影响小狗的勇猛。 韩启都怀疑小狗是不是百毒不侵,不然怎么能一点事都没有。 但是给韩启愣神的时间很短暂,那些毒物眼看自己对小狗造成不了一点威胁,转头全都集火韩启,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无数毒物朝着韩启冲了过去。 韩启被一群毒物围在中间,再没有时间去关注小狗的动向了,疲于和这些毒物纠缠在了一起。 系统已经冲到了不断有毒物钻出来的洞口,一条蛇刚冒出头来就被系统一脚踩扁了。 毕竟那个吨位在,一条蛇丝毫不是系统的对手。 躺在之前,系统看了眼自己的小面板,确认自己所有该屏蔽的全都屏蔽了之后,满意的躺下了。 用自己壮硕的身体挡住了不断想要出来的毒物,后背被那些毒物撞的有些痒痒嘟,系统干脆把最后一点反应都屏蔽了,没有感官后,系统静静的欣赏着韩启和毒物奋战的场面。 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毒物冲到它面前来了,系统直接一巴掌扇飞,要是再来就按死了再飞。 谁也不能打扰它立功,换皮,谁来谁鼠鼠鼠。 躺在地上,系统打开面板,给自己找了好几个角度,拍了几张好惨好惨的照片,为了引起宿主心疼,还特意从背后随手抓了几个毒物放在身上,委屈巴巴的看向镜头。 第918章 照片拍好之后,系统美美欣赏了一会儿,才一键投送给了宿主。 梁崇月这边一直挂着面板,就为了能及时看到系统的消息,在看见系统躺在一堆毒虫蛇蚁窝里,身上原本白花花的皮毛全都染了血,黑红黑红的。 看着十分骇人。 “宿主,咱们要说话算话哦。” 梁崇月看得眉头微皱,心里有股莫名火气。 调出系统的资料,看着上面一直在掉的生命值,梁崇月看向面板的眼神有些担心。 “好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梁崇月抬手挥退了正在议事的大臣们,盯着面板上的几张照片,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等人都走干净了之后,梁崇月直接一个远程连线打到了系统那里去了。 “你在做什么死?你不知道你要是以这具皮囊死在明朗面前的话,这身皮你就再也穿不上了。” 系统在明朗面前生死之后,明朗绝不会再喜欢上一样长相,一样性格的小狗的。 哪怕她和明朗说这是小狗,明朗心中也一定会有隔阂。 系统显然没有想到这一茬,宿主在它面前提到了好几次,它都没有放在心上。 宿主重复了许多遍,系统这才慢慢想明白宿主这话里的意思。 “那怎么办啊?我不能起来,我背后都是毒虫,我一起来它们就全都爬出来了。” 系统这时候才感觉到害怕,它怕自己换了身皮之后母后和明朗就不认得它了。 它这身皮还不能坏,不然就真的穿不回去了。 “自己买点药吃吃,先把生命值拉回及格线。” 看着系统资料上那个持续下降的生命值,果然不能对它抱有太大的希望。 终于在生命值直逼0的时候,系统吃了药,把生命值控制住了。 “你先呆着,朕看见明朗带着人来了,再撑一会儿就得救了。” 系统一扫刚才的无所畏惧,把身上的毒虫全都扫了下来。 一想到母后和明朗会忘记它,系统就心如刀绞,嘴筒子都合不拢了,一直打着颤。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看着系统害怕的样子,政务都没心情处理了。 这个小蠢货,把它送过去就是为了保护明朗,它倒好,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知道母后要是看见了这一幕该有多么心疼。 看得梁崇月心里有些生气,小蠢货把自己搞成这样,真是蠢到没救了。 明朗带着人强行用火药破门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韩启脚下的毒虫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满院子都是各种毒虫蛇鼠的尸体,一节一节的都有。 “殿下,别管我,快去看看小狗。” 韩启一剑斩断了一条一米多长的蜈蚣,不知道是怎么养大的,竟然会有这么大。 却又很细,是从小狗堵住的那个洞口里钻出来的。 明朗冲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小狗的身影,她不清楚这里面的情况,在看见满地尸体和血迹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对小狗的担心。 一眼看见小狗瘫在地上,嘴筒子一直在抖,一颗心都颤抖了。 “小狗。” 系统嘛脑子都是自己站到母后和明朗面前,母后和明朗都认不出来自己,再也不会有从前那样对着它慈眉善目的模样。 再也不会陪着它玩耍,任由它调皮胡闹,这样想着,系统的眼泪呜呜的往下掉。 明朗一转头就看见小狗全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哭,那张小狗脸上毛发都哭湿了,粘在了一起。 迷糊间听到熟悉的声音,系统懵懂的抬头,看见明朗看着它的眼睛里满是紧张和后怕。 系统瞬间后悔自己不该为了一张皮就这样冲动的,刚想起身就想到了背后自己堵着的可是所有毒蛇虫鼠的出口。 它要是起身,它背后堵住到那些毒物一窝蜂的冲出来,明朗就危险了。 想到此处,系统焦急的朝着明朗大叫。 明朗不明白它的意思,只是被毒蛇虫鼠挡住了来的路,一时间还过不来它这里。 见明朗奋力的斩杀那些毒物,系统急的不行。 尤其是系统距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系统更加着急了。 要不是它现在不能起身,系统都能直接冲过去把明朗创飞出去。 没有办法,系统只能朝着韩启狂吠,韩启将身边的毒蛇虫鼠砍得差不多了,朝着小狗的方向看了一眼,猛然想起自己刚才遗忘的事情。 “殿下,小心,小狗在用身体堵着毒物冲出来的洞口,先别靠近。” 小狗的狂吠声和韩启的声音传进明朗的耳朵里,明朗看着小狗背后那个黑洞洞的洞口,时不时会挤出一两个细长的毒物,大半都已经被小狗给咬死了,还有一些漏网之鱼冲了出来。 明朗都不敢去想小狗的背后会被那些毒物咬成什么样子,眼前黑红黑红的一片,光是看着这一幕,明朗心连着身体都凉了。 害怕小狗真的战死在这里,只是想到会有这个可能,明朗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揪起来一样疼。 “去给我找,这些毒物不可能是一开始就在院子里的,一定是触发了什么才将这些毒物放出来的,快点给我找。” 明朗一剑砍死一只比男人脚还要大的老鼠,转头将目光盯上了他们刚才破开的门。 看着小狗痛苦的模样,明朗一边砍杀毒物,一边脑中飞速着寻找破局之法。 看着那些将士们四处摸索着却不得其中规律,小狗的状态越来越差,明朗有些等不及了,将自己面前的毒物尽数斩杀干净后。 明朗迅速移动到了殿门口,开始寻找破局之法来。 “机关在门板的铰链上。” 梁崇月调整了隐藏摄像头对准着明朗正在研究的那两扇门,系统的资料库里查询需要时间。 平时都是系统在做这件事,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梁崇月直接吩咐系统就可以了。 对着那扇门检查了许久,梁崇月研究了一番,得出了结论,只是可惜她现在不在现场,不然一定能够提醒明朗。 现在看着明朗在涂了毒的铁门上摸索着,梁崇月看着都心疼。 第919章 宿主的声音在系统的脑子里响起,奈何系统被困在了这里,明朗也听不懂它讲话,只能干着急。 小狗狂吠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明朗终于摸到了这扇门里的机关,费力将机关关上。 系统感觉到背后好像有一块皮毛被夹住了,那些毒物在它背后叫的有些凄惨哦。 听到洞门被关上的声音,明朗马不停蹄的跑了过去,这一路上的毒物好似都收到了什么指示一样不再纠缠。 而是冲着被系统堵住的洞门冲去。 系统见状,艰难的起身,不顾背后的皮毛被扯掉了大半,挣扎着朝着明朗跌跌撞撞跑过去。 明朗第一次见到小狗这副颤颤巍巍的模样,从前跟在母皇身边的时候,小狗从来都是活泼好动的,现在连动一下都困难。 四只脚落地的时候都在站不稳当,系统走两步就要摔一下。 “呜呜呜,我后悔了,宿主我好像感觉不到我的脚了。” 梁崇月时刻注意着明朗和系统的情况,系统的这身皮肉吃了药丸之后是保住了。 就是那些毒物还是有些厉害,能把系统咬成这样。 此时梁崇月无比庆幸她很多年前就给明朗喂过百毒不侵的药丸,出征前又给她补了一颗。 看着明朗资料上那些显示受伤的地方,梁崇月眉头紧皱,难得打开一次系统商城,开始给着两个不省心的挑选药丸。 “一会儿自己吃了,把你爪子舔干净了往明朗嘴里塞一个。” 宿主话音刚落,系统打开面板,就看见了宿主刚买好的药丸,数量不少,看样子是给将士们都准备了。 系统二话没说,主要是没空说话了,眼看明朗就要到跟前了。 本来就站不稳当,干脆来个平地摔,躺在地上往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梁崇月坐在面板面前看着系统抓紧时间在明朗赶到身前,把爪子伸了出来,正准备舔干净的时候。 一口下去,爪子更脏了,系统连舔了三口才发现这件事。 默默往地上呵忒了一口,就连口水都是黑红色的。 看得梁崇月都无语了,明朗还以为小狗吐血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将韩启留下清点国库,将受伤的将士和小狗一起带了回去。 系统实在太沉了,担架撑不住它的体重,最后不知道从哪弄了几匹骆驼将它拉了回去。 系统躺在简易的木板车上感觉自己的状态好多了,但是看着一旁明朗担心的模样,心中后怕万分。 “找个机会把药丸给明朗。” 见局势差不多稳定,梁崇月把面板放到了一边,继续处理政务。 系统肥硕的前爪被明朗抓在手里,感动得呜呜哭,就是这副样子落在明朗眼中,就像是快要不行了,向她道别。 “好小狗,别哭了,军医就在前面,你不会有事的。” 听着明朗安慰自己的话,系统恨不得给自己来两下子。 “以后还为了装B去送死吗?” 看出明朗的想法,梁崇月笑着调侃。 “B什么时候都可以装,但是人家很明朗的感情,可是很宝贵的。” 一听系统这话,梁崇月连它现在的资料都不用去看,就知道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能这么嘴贫,要是梁崇月在那一定让它自己走回去。 瞧着一人一狗难舍难分的模样,梁崇月默默把面板拿得离自己远远的。 系统经过一晚上没必要的抢救,身上缝了二十几针,梁崇月看着都觉得浪费。 系统背上的毛发全部都被剃光了,只剩下短短一层。 要不是西域黄沙漫天,系统背后的毛发可能会被明朗全都剃光。 系统被剃得像个秃毛驴,连线视频对话的时候,梁崇月忍着没有笑出来。 “宿主,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要不是为了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系统不会主动和宿主开这个视频连线。 被宿主骂习惯了,感觉宿主有很多话等着问候它老祖。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全都剃光你就是最世界上最靓的狗。” 听着宿主打趣的话,系统的心情反倒好多了。 没有挨骂就是最好的。 “我把所有小药丸都装进了一个锦囊里给了明朗,明朗很聪明,看我吃了一颗就明白了。” 系统说这话的时候,本不清晰的眉头上扬明显。 “朕知道了,老老实实滚回来,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朕就把你扒皮烧汤。” 宿主的脸色比老天变得还要快,系统讪讪一笑,又对着连线面板转了两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这才放心的挂了电话。 还是这么帅,它真的太有实力啦。 面板上的画面黑掉后,梁崇月看了眼明朗的数据,受了点小伤,毒都被药丸清干净了。 伤口也都处理干净了,就是看着坐在明朗身边的韩启有点碍眼。 关掉面板,此时距离明朗到达西域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进展比她想的要顺利。 等梁崇月收到西域送来的捷报时,夏天都过去了。 “陛下,太女殿下神勇不凡,巾帼不让须眉,实乃我大夏女子的典范啊!” 朝堂上,捷报送来的时候,梁崇月还在上着早朝,听着底下大臣们恭贺的声音。 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陛下万福,大夏昌盛万年。” …… 太和殿上因着太女殿下得胜凯旋的消息满殿哗然。 在梁崇月的铁血手腕下,这些人再也不做着帝位只能男人来做的美梦了。 如今这天下归梁女所有,世代千秋都只传女子。 “诸位爱卿都起来吧,等太女归来,朕要大摆宴席为太女接风洗尘。” 梁崇月话音刚落,礼部尚书就站了出来。 “陛下,如今秋高气爽,丹桂飘香,臣有一处为太女殿下接风洗尘的好地方。” 李温老儿家中子女各个都争气,一对龙凤胎孙儿更是出众。 李温老儿年纪也上来了,从前不屑于做的事情,现在好似都不在乎了。 只想着能在退下去之前多为后代铺路。 梁崇月看在眼里,心中有数,朝堂之上这样做的人繁多,不止他李温一个。 “是吗?说来听听。” “回陛下,臣觉得秋梧堂就很是不错。” 第920章 秋梧堂也算是皇宫里一处较为别致的地方了,原先是先祖特意吩咐人建下的。 传闻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埋葬了许多陪伴先祖打江山的将士尸骨。 多半都是无人认领的,埋在皇城底下得真龙庇佑,请了无数大师前来做法,只为这些英烈能早日投胎。 秋梧堂的梧桐树都种在了院子两边,主殿前几年才修缮过,华贵程度直逼宣德殿。 李温的这个主意确实不错,秋梧堂主殿修缮过后还未用过,用来给明朗接风洗尘最合适不过了。 “那好,此事就交给你来办,只是明朗归期未定,也可以先着手准备起来了。” 下了早朝后,回到养心殿,梁崇月例行打开面板,查看明朗到哪里了。 看着她的队伍距离京城越来越近,梁崇月这才放心的关掉面板。 彻底忽略掉系统内一副秃毛驴的模样。 “陛下,太后娘娘说今晚请您过去用晚膳。” 早朝上梁崇月收到明朗得胜回朝消息的时候,就让人将明朗的手信送去了慈宁宫。 想必今晚的晚膳也是想和她多聊聊明朗的事情。 当晚,慈宁宫内。 梁崇月刚来就看见母后手上拿着明朗亲手书写的捷报,激动的用帕子拭泪。 梁崇月抬手阻止了宫人提醒,默默走到母后身边,将新帕子递上。 “陛下来了啊,叫陛下见笑了。” 梁崇月知道母后这段时间因为明朗的事情整日吃不下睡不好,一个夏天过去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本想将母后接去圆明园避暑,奈何母后不愿意。 “如今捷报传回,明朗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母后不必担心,朕早就说过此战,他们必胜的。” 此战虽然是梁崇月为明朗设下的历练,但一应该准备的事情,她早就为明朗准备好了。 此战若败,那就是她这个皇帝做的失职,也没有将明朗教好。 “是是是,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先前总是忍不住的担心,明朗还那么小。” 女儿面前,向华月将捷豹捏得皱起一颗心,激动难忍,她终于等来了。 想到明朗当时小小年纪就率军出征,她总是忍不住担心。 战场凶险,明朗的对手都比她年长,经历阅历丰富,好在如今得胜归朝。 “这一战能打得这么顺利,都是陛下的功劳。” 外人可能不知,但向华月是做母亲的,她又怎能不知。 明朗出征前,陛下日夜操劳为她筹备。 将一切能想到的都做到最好,她都忍不住担心明朗,陛下只会比她更担心。 “孩子就要回来了,不说这个了。” 见母后眼眶哭得通红,梁崇月将今日早朝上李温提议用秋梧堂为明朗接风洗尘。 “秋梧堂那大片大片的梧桐林底下埋葬的都是当年跟随先祖征战四方的英勇将士们,也是时候让大家知晓大夏后继有人还能昌盛万年了。” 向华月对这个提议没有异议,明朗就该配得上最好的。 一提到要为明朗接风洗尘,向华月就来了精神。 “秋梧堂前些年,虽然修缮过了,但有些地方到底不如宣德店恢宏华贵,不行,明日我去瞧瞧,该添置的还得添置起来。” 梁崇月没有说什么,如今大夏国库充盈,天下太平,她背后有几位舅舅为她疯狂敛财。 向筝接手了小舅舅在京城的所有生意,三舅舅那边早就后继有人了。 向家从始至终都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或许他们比她更想为明朗准备一场盛大豪华的接风宴。 “陛下当年凯旋而归的时候,你小舅舅就说一定要为你好好准备一场接风宴,可惜那个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 向家那个时候就已经掌握了大夏大半的商业命脉,所谓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是渣爹在世,凡事都只能按照规格来办。 提及此事,虽然过去了这么久,向华月难免感到惋惜。 “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母后怎么还拿出来说? 母后现在该想的不是该怎么为明朗举办接风宴吗?” 见陛下这样说,向华月连连应是,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筹备明朗的接风宴了。 慈宁宫内一顿晚膳,母女二人吃的和和美美,梁崇月离开的时候,母后已经在对照账簿挑选送给明朗的礼物了。 “陛下,按照推算来说太女殿下回京,不过是一个月之内的事情了,可要寻些特别的礼物来送给殿下?” 云苓被太后娘娘今日为殿下准备礼物的样子影响,在脑中过了一遍陛下私库里的东西。 其中大半都已经应给了太女殿下,只是太女殿下没有地方放,还摆在陛下的私库里。 “她凯旋而归,不给朕带一点纪念品就算了,朕还要给他准备东西?” 哪里来的道理? 云苓有些不放心,怕陛下现在说不准备,等着殿下快回来的时候,又让她去筹备,到时候可能就来不及了。 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直到陛下摆手回道: “朕就差没把江山捧给她了,差不多就得了。” 这辈子她应给明朗的东西实在太多,明朗见识过太多太多好的了。 如今,就算去精挑细选,也不见得能寻到什么好宝贝。 想到系统那一副秃毛驴的样子,想必明朗现在回朝的路上还在想着要怎么跟她解释,毕竟捷报里可是一句都没有提到。 梁崇月已经决意省下这次礼物了,在明朗抵达京城前,母后一定会再三试探,得知她真的没有准备后,会多帮她准备一份的。 她这里是没有什么好宝贝了,说不准母后的私库里还有一些。 “是。” 回朝的路上,明朗打了好几个喷嚏。 “如今大夏已经入秋,不比西域炎热,殿下可是着凉了?” 韩启一路跟在殿下身边,听到后忍不住出言关心。 系统一听这话,立马调出明朗的资料来看,左看看,右看看,一点毛病都没有,看着比它还健康。 明朗对着韩启摆了摆手,骑在马上,垂头看向乖巧跟在她身边的小狗。 她从前真不知道这狗毛长得这么慢,都过去两个月了,她还特意在西域多待了近一个月,也没见小狗身上的毛多长出来半寸。 回去之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母皇和皇奶奶交代。 第921章 明朗看向小狗的神色复杂,光是瞧着那背上的皮肉缝针之后还没长好,她都能想得到母皇可能还好,皇奶奶要是看见之后,可能会直接从见到她的激动,变为对小狗的心疼。 系统并没有察觉到明朗看向它时有些不太对劲的眼神,它走两步就想往外吐吐苦水。 自从受伤之后它吃药比吃饭还要频繁,刚开始那几天,光是静躺吃药的时间都要占掉它一整天大半的时间。 好不容易可以出门了,就要跋山涉水往家赶了。 这一路上系统想到宿主那张冷脸心里都慌慌的,出西域,进大夏疆域的时候,系统的心跟脑子都乱了。 宿主每次打开面板的时候,它都能听得到提示音,却不太敢和宿主发消息了。 宿主骂它一顿都是好的,就怕宿主冷着脸看着它。 上一个被宿主冷着脸看过的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一路上系统和明朗各有心思,进入大夏疆域,每到一个驿站休息的时候,明朗都要按着小狗仔细检查一番它后背上的伤口有没有好转的迹象。 “怎么这么多天 ,这伤口长得这么慢?” 明朗坐在小狗旁边,看着军医检查伤口,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了,如今大夏的天还有些热,看着小狗这伤势还长不好,怕是会有发炎的趋势。 “殿下,小狗这伤口养得已经很快了,只要小心养护,不会会发炎的。” 系统默默忍受着军医往它的伤口撒各种药粉,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它最近把系统商城里的药丸当糖豆吃。 要不是有明朗看着,它是真不想喝那些苦到掉渣的汤药。 只能一直屏蔽味觉,不然一放开,它就忍不住想要呕。 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了,吃什么都不香。 “我看小狗最近瘦得厉害,你去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什么开胃好吃的,买回来。” 明朗吩咐身边的护卫,小狗最近瘦得有些太厉害了,背后的骨头都有些突出了。 最近嘴巴里面的味道太苦了,听到明朗安排人出去给自己买吃的,系统都不感兴趣了,懒洋洋的趴在地上,等着休息时间结束后继续赶路。 “再过一个月咱们就能到达京城了,要是母皇生气,你可得挡在我前面,帮我拦着点。” 明朗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狗的头,她很心疼小狗,但是一个月后,她就该心疼自己了。 以她对母皇和皇奶奶的了解,小狗伤成这样,可能刚回去的时候,母皇和皇奶奶不会说什么,但时间一长就未必了。 系统趴在地上,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明朗,四目相对的时候,系统看见明朗对着自己讪讪一笑,有点尴尬的模样,默默别开了视线。 总感觉明朗看着它想笑又强憋着笑意的样子,好奇怪。 明朗从未见过系统这么狼狈的样子,这毛剃的实在是有点丑了。 但凡毛再多一点,没有这么丑,她回去之后还能和母皇好好解释一番。 如今瞧着比起秃驴没好多少。 还好小狗自己不在意,宫里也不养别的小狗,不然小狗回去之后丢了面子,怕是要找她不痛快了。 驿站里面一切应有尽有,系统刚吃完药,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睡梦中被一个香喷喷的味道唤醒,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明朗在往它的御用小盆里面倒好吃的。 “醒啦?” 明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小狗从小养在母皇身边,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到是这样的街边小食,或许没吃过几回。 “殿下、殿下,这个瞧着有些辛辣,对小狗的伤口不好,还是不要放了。” 军医在一旁守着,看到什么对伤口不好的,就抬手阻止。 系统刚才不清醒的时候不知道,清醒之后看着一旁桌子上被军医挡住的好吃的,气愤化作食欲,抬起爪子顺势把明朗手里的好吃的打翻在它的宝贝饭盆里。 好在饭盆够大,只是溅出几点汤汁,旁的都没有影响到。 “你这小狗。” 明朗伸手在小狗的脑袋上戳了戳,无奈的从饭盆里把碗拿了出来。 系统眼巴巴的盯着还没有放进它饭盆里的那几份小吃,口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不许动,你乖一点,等我放完你再吃。” 明朗一个眼神后,立马有人上来按住小狗蠢蠢欲动的手,刚才那份小吃还算不得真的辛辣。 只是里面的配料稍微多了一点,明朗用筷子把里面的配料都夹了出来,把小吃能给小狗吃的部分都倒进了饭盆里。 又检查了一遍,才把饭盆送到了小狗面前。 “吃我的就要听我的话,回去之后母皇要是说我,你可得挡在我前面帮我顶一顶。” 明朗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小狗吃到一半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明朗身后。 呜呜呜了几声。 明朗听不懂它的声音,也不知道宿主就在她背后看着她。 宿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的面板,好像是强制和它连线,也可能是它刚才吃药吃昏迷,迷迷糊糊的同意了连线。 梁崇月看着面板里面明朗轻柔地摸着小狗的脑袋,轻声细语的和小狗说着引导的话。 梁崇月心中莫名,抬头看向云苓: “朕对明朗很凶吗?” 云苓也被殿下问不会了,思索了片刻后了,朝着殿下摇了摇头。 “陛下对殿下只有在课业和政事上有些严苛,其他方面陛下对殿下还是十分疼爱的。” 陛下只有殿下一个孩子,除了政务和课业上,陛下几乎是将太女殿下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不论太女殿下想要什么都是给得最好的。 她都相信,殿下只要开口和陛下说想要天上的星星,陛下都会派人给殿下搭天梯。 “是啊,朕都对明朗这么好了,她担心这些做什么?”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明朗坐在小狗身边,看着小狗吃饭,小心翼翼的为小狗清洗伤口。 “殿下,您刚才说什么?奴婢耳拙没有听清。” 面对云苓的询问,梁崇月只是摆了摆手,继续看着面板上的一人一狗,这么看着还是挺温馨的。 如果忽略掉系统身上杂乱的毛发,可能会更温馨些。 第922章 明朗听不到宿主的声音,但是系统能听得清清楚楚。 它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朗这么害怕宿主,明明宿主那么好说话。 它想要什么东西,跟宿主开口,宿主只会白它一眼,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它手边。 明朗还是宿主唯一的孩子,不是说人类天生就对自己的血脉有保护欲吗? 明朗害怕的好奇怪哦。 它要是宿主的小孩,它就算是把天捅破了,它都不害怕。 不过系统的脑子小小的,面前还放着一饭盆的好吃的小食,看着宿主那张威严自持的人脸,愣了一会儿。 继续低头干饭。 只要不和宿主对视,宿主这张脸就冷不到它身上来。 瞧着面板对面系统狼吞虎咽的样子,梁崇月抬手关掉了面板,免得这小傻子吃着吃着,又想到她把自己吓噎住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内,梁崇月下了早朝第一件事就是看明朗他们走到哪里了。 眼看到京城只剩下最后一个州的距离,梁崇月打开面板就看见明朗在小心翼翼的给系统上药。 系统身上那一层毛被剃掉之后,除非花钱重塑,不然就很难再长起来了。 本就是一串数据套了个外皮,从回朝到现在,近两个月的时间,系统身上的毛基本上只长了一点点。 明朗眉心都起纹了,看得出来,最近没少因为这个事情而头疼。 “朕今晚给你重塑一下皮毛,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明朗担心。” 主要是系统这副样子回来,母后看见了也会担心。 先前不给它重塑,是因为它背后的伤口还没有养好,今天看着明朗处理伤口的时候,背后的伤基本上都养的差不多了。 也是时候让系统试几张新皮了。 心心念念了几十年总该让它梦想成真一次的。 “收到,宿主放心,我很谨慎的。” 看不出来一点。 梁崇月也懒得费心和它争辩这件事,只要它今晚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等皮毛重塑好后再回去就够了。 交代完这件事后,梁崇月开始批阅奏折,临近十一月,各种事都缠了上来。 明朗不在,她一个人要从早忙到晚。 今天一天,梁崇月都没离开过养心殿。 夜幕低垂,用过晚膳后,梁崇月浅睡了一会儿,等到系统申请连线的声音传来,躺在龙床上睁开了眼。 “宿主宿主,我准备好了。” 梁崇月没急着给它重塑,只是查看了一番它周围的环境。 系统身上的皮毛损伤太多,重塑的话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还不能完全重塑成以前的模样,只能说让它被明朗剃掉的地方长出点毛发来。 “你确定你周围是安全的?要是让别人看见你原地消失了,朕可没有那么多失忆药水。” 系统十分戒备的探查过周围了,还调出了无人机,将周围方圆10公里内都查看了一遍。 “天黑之后,我偶尔会出来释放天性,明朗知道这件事不会派人跟着我的。” 今晚他们修整的驿站边上有一大片密林,人是找不到一个的,最多能找到几只老虎几只狼。 梁崇月确认安全后,直接将系统数据从那件皮毛里提了出来。 刚才身影还高大威猛的小狗突然之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缓缓趴了下去,直到摊成一张薄饼。 皮毛在重塑,系统的数据就能瞬移回到宿主的身边,看着它生龙活虎的模样。 梁崇月把它的旧皮毛丢进机器里重塑,顺带扔给它几张它梦寐以求的卡片。 回到养心殿系统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摸哪里有吃的。 虽然它现在是一串数据,吃不到这些好吃的,但闻一闻总是一种安慰。 穿着小狗皮久了,数据的形状也像一只小狗。 此时系统正趴在罗汉床上,嗅着矮桌上的一叠糕点,感觉魂都要吸飞出来了。 卡片被扔到面前的时候,系统还没有反应过来。 满心、满眼、满脑子都只有面前的一碟吃不到的糕点。 “小白菜呀,地里黄啊,吃不上饭呐,还没有衣服穿啊啊啊啊啊!” 系统刚开始还压着嗓子唱自己有多悲惨,看清楚飞来的卡片后音调整个拔高。 吵得梁崇月直接手动闭麦,把系统的声音给屏蔽掉了。 “自己去试,记得把体型弄得小一点,给朕看看你穿哪件最好看?” 系统激动的一蹦三尺高,作为数据,引力控制不了它,从房梁这头跳到那头,嘴里叼着那几张卡片。 像是高兴疯了。 梁崇月躺在床上看到这一幕,直觉庆幸自己,手速够快,不然系统非得给她的养心殿吵炸了。 梁崇月正在这边调试重塑的数据,这些数据只能她来做,系统还没有权利参与。 皮毛长成的长度精确到毫米,确保在两个月之内能完全长出。 毕竟他也不想看着系统回来之后,光着个腚在宫里跑来跑去。 实在是有失体统。 正在调试着,梁崇月面前冲出来一条金龙,虽是金龙,但那眼神却足够清澈。 一股子小笨蛋的味道。 金龙张开了嘴,叭叭叭了半天,梁崇月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想起此时候,金龙不免着急,在梁崇月手边蹭了又蹭,只是想梁崇月快点把它的声音重新调整回来。 “先说好控制一下你的音量。” 系统猛猛点头。 梁崇月这边刚提高系统的音量,一道清冷成熟的男声就传了过来。 “宿主,你觉得我帅吗?” 梁崇月随意裹了一件外袍,站在重置的装置面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系统。 “你这声音从哪来的?” “我现在可是金龙哎,不得把声音也调的帅气一点吗?” 在清冷成熟的声音,从系统的嘴巴里说出来都变味了。 像是一本正经的在讲笑话。 “蛮好,你继续保持。” 系统见状,高兴的转了个圈,又去换了下一身皮。 刚调好一个数据,一只火红色的凤凰就窜到梁崇月面前。 身上还带着团团烈火,看着十分危险,实则只是个花架子。 “这件呢?这件呢?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梁崇月已经习惯了它百变的声音,认真的欣赏了一番。 “你还是适合当小狗。” 第923章 一个时辰的重塑时间,系统换了四五张新皮,每一个都爱不释手,回回换下的时候都要不舍好久。 “这件不错,就这么定了。” 一个时辰到了,梁崇月将系统身上的皮肤扒了下来,换上那件旧狗皮,系统还没从换新皮的快乐里走出来,就已经被宿主扭送回了明朗身边。 刚回来,系统原地转了一圈,摸清楚方向后,才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明朗回京前的三日,梁崇月连着召见了钦天监两回。 “你说天有异象可是真的?”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呈上来的奏章。 “回陛下,臣昨夜观星,紫微星旁有新星闪烁,紫微星偏移,朝着新星靠近,有越轨之象。” 钦天监跪在养心殿内,冷汗直流,将昨夜新得的结论呈上。 梁崇月手中的奏章被换下,养心殿内还有旁的大臣前来议事,听到此事,都将脑袋垂得低低的。 暗恨自己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要这个时候来找陛下汇报政务。 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得内容,事关国本的大事,陛下会不会杀他们灭口啊? 梁崇月翻看着奏章里的内容,连眼皮子都不用抬就能猜到那几个大臣的反应。 “那你说朕该怎么办?” 奏章被随意的丢到了龙案上,梁崇月微微抬头,墨发高束,眉眼冷厉似能看穿人心。 “回陛下,新星从西方而来,一路缓缓靠近,臣觉得此事不得不防。” 钦天监言辞恳切,面色凝重,好像天要塌下来了。 整个养心殿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只有梁崇月老神在在坐在龙椅上,手指无规则的敲击着。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重视起来,还请陛下大设祭坛,请示先祖,保佑大夏太平无忧。” 钦天监以头抢地,磕的哐哐作响,像是苍老的钟声。 “行了,朕知道了,都退下吧,朕再好好想想。” 梁崇月摆手开始赶人,几个前来汇报政务的大臣见状,掉头就想要走。 不想和此事掺和太多,当年只是有人说了一句女子怎可为帝,当晚就满门惨死了。 他们要是记得没错的话,那人还是陛下的亲叔叔,就那样死了,在偌大的京城里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几人刚向陛下告辞,转过身去,就听到钦天监不怕死的声音传来。 “陛下,太女殿下就在西方,此事或许和太女殿下有关,陛下正值壮年,乃是天下之主,此事不是儿戏,陛下万不可随意忽视。” 钦天监还在殿内不停的磕头强调此事,还未离开的几位大臣脚下像是被钉子钉住了。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朕说自己知道了,来人送羌爱卿下去吧。” 钦天监被陛下赶了出来,第二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钦天监观测到了紫微星因为一颗小新星影响,偏移量星轨。 百姓们虽然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一听到紫微星被影响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整个京城百姓们私下里议论纷纷,高门大户各家关起门来也忍不住商议此事。 无人不敬佩当今陛下治理天下的能力,但是钦天监的话实在吓人。 女子称帝本就是天下第一遭,明朗回到京城前就收到了京城里的消息。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紫微星偏移星轨,怪力乱神,钦天监是疯了吗?” 京郊的驿站里,明朗率军赶到京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掉了,她只能先住在京郊的驿站里,等着天亮之后再率军进城。 系统正趴着明朗的脚边,听着斐禾将近日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告知明朗。 “那母皇什么都没做?” 明朗有点不相信母皇会放任这样的流言蜚语漫天飞,而什么都不做。 在看到斐师父朝着自己摇了摇头,明朗嘴巴微微张开,似有想到了什么,闭嘴之后,眉头微皱看向斐师父。 “母皇是已经有想法了,在等一个契机彻底打击谣言?” “殿下聪慧,陛下让属下来传句话给殿下,明日不论看到什么都不必惊讶,都是戏法。” 斐禾交代完后,检查了一遍小狗身上的伤口,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就离开了驿站。 留下明朗和小狗四目相对。 “小狗,母皇说不论明天看见什么都不必惊讶,都是戏法?” 饶是明朗再聪慧,一时间也猜不透母皇这话里的日子。 系统抬眼看了眼明朗,小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眼一旁打开的面板,宿主正在静静的看着他们。 宿主再看着它好激动,但是不能说。 “小狗,你说母皇一个戏法就能打破京城漫天谣言吗?” 明朗不是不相信母皇的能力,只是好奇该是个什么样的戏法能打破紫微星偏移的谣言。 系统被明朗摸着头,它想说,但是明朗听不懂。 宿主是个自我主义者,什么紫微星偏移的鬼话,钦天监都是宿主自己的人。 只要宿主不想让这件事传出去,这件事就绝对不可能传的出去。 如今这副场面就只可能是宿主故意放出去的,就是不知道明朗能不能想的明白了。 系统隔着屏幕和宿主对视了一眼,要不是宿主隔空调整了它的数值,一想到明天要做什么,它就恨不能立马天亮。 它等这一天已经等不及了。 早知道就不升级了,这样宿主就不能远程操控它了。 “不管了,我有些累了,今晚给你上药的时候你乖一点,上完药就睡觉怎么样?” 系统抬眼对上明朗关怀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总觉得明朗不像是她说的那样轻松。 宿主常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宿主这一计满足了它对换新衣的小愿望,它本该是最高兴的那个,但是现在看着明朗眼中的惆怅,系统心疼的站起身来,用脑袋蹭了蹭明朗的手,用明朗能感觉到的方式来回应她。 “好了小狗,乖乖躺下,要开始上药了。” 明朗说这话的时候,打了个哈欠,最近一直赶路,它都累了,一回来就听到京城谣言四起,不知道她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里母皇的压力有多大。 第924章 翌日一早,一宿没睡好的明朗早早就起了,刚一有动静就把系统惊醒了。 系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见明朗在收拾东西了。 ?宿主来接它了? 系统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看着天边还是灰蓝色的,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不知道明朗起这么早做什么。 看着时间还早,系统转头回了屋子,往地上一趴就又睡着了。 它今日还有大任务在身呢,可得休息好了。 明朗没有心思再睡了,她一日见不到母皇,一日心难安。 刚走出屋子,明朗就见到了等在外面的斐师父。 “斐师父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明朗快步走了出去,驿站的小院内的小桌上,斐禾已经将带来的早膳摆满了一桌子。 只是看一眼,明朗就知道这是慈宁宫小厨房的手艺。 “殿下,醒了先过来用膳吧。” 看见斐师父,明朗担心了一晚上的问题,忍不住问出了口。 “斐师父,如今京城谣言四起真的对母皇没有影响吗?” 斐禾闻言,继续为殿下布菜。 “殿下放心,此事有陛下在,成不了气候。” 斐师父一句话,在明朗心里泛起涟漪,她总是忍不住去多想。 “殿下快些用膳吧,再晚一些,这些都该冷了。” 如今,天色还是灰蓝的,明朗的手碰到碗上还是烫的。 “斐师父这是刚来?” 斐禾坐在一旁伺候殿下用膳。 “是,陛下说算算时间,殿下该起了,怕殿下早早往回赶,耽误看一出好戏,特命属下来此迎接。” 一切都在母皇的意料之中,看着这一桌子她爱吃的早膳,明朗焦躁了一晚上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无形中被什么东西给抚平了。 “太后娘娘说殿下这一路上辛苦了,要吃饱了再进京。” 斐禾话音刚落,原本关上的屋门被系统从里面撞开。 好在重塑之后,身上多了些毛发,看着不那么丑了。 只是斐禾瞧着还有一些不适应。 “早膳,早膳,我闻到了早膳的味道!” 瞧这小狗急匆匆地冲出来,想到昨日殿下三两句交代了小狗受伤的原因。 斐禾朝着一旁树上隐蔽的暗卫打了个响指,树叶沙沙声后,立马有人从外面端来了早就为小狗准备好了早膳。 “陛下交代了,小狗今日早上只能吃这么多,等到中午还有大餐。” 看见那饭盆里只有半盆的早膳,系统也不在乎,要是放从前,它早就要闹了。 如今,它已经快有半年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了,别说闹了,它的口水都要把盆给淹了。 “小狗为何只能吃这一点?” 明朗不解。 “陛下,昨夜知道小狗受了重伤后,连夜派人去请了专治此道的游医,一会儿就会有人将小狗接走医治。” 明朗看了一眼,把头埋在饭盆里,吭哧吭哧个不停的小狗。 愧疚之意涌上心头。 “是我没有保护好小狗。” 到底是母皇从小养到大的,每每看到小狗这副秃毛驴的样子,明朗都忍不住叹气。 “殿下不必如此,属下昨日已经检查过了,小狗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足见殿下这些日子的细心。 请人来检查,只是为了让小狗能够更好的长好伤口,陛下昨夜已经知道了,并没有责怪殿下的意思。” 系统听到此事后,还跟着呜呜呜咽了两声,以示回应。 明朗伸手在系统的后背上摸了两下,还好伤口都长得差不多了。 本来还以为进京之前这毛都长不起来了,没想到小狗争气半个月就长好了这么多。 手掌在小狗刚长出来的绒毛上抚过,软绵绵的,触感还不错。 系统把半盆饭都吃完后,感觉肚子已经半饱了,要是搁从前,还能再吃下三只烧鸡,两个肘子。 看着已经被它舔的反光的饭盆,系统颇为感慨地咂吧了两下嘴巴。 果然出去一趟,吃了苦头后,饭量都下来了。 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把它从前的饭量给养回来。 “小狗这是吃饱了?” 对上斐禾关切的目光,系统很想说自己还没吃饱。 但是想到昨日夜里宿主交代的事情,系统只能对着斐禾点了点头。 “来人,将小狗先带下去治病。” 从小院外面走进来两个值守的士兵,但系统一看他们两人的神色,就知道这是青玉阁的暗卫假扮的。 只有青玉阁的暗卫才会眼底看不到一丝情感。 蒋姐姐她们刚回来,那几日也是这样的眼神。 看着好吓人。 “好了,小狗先跟他们二人去吧,晚些时候我再去接你。” 系统一点都没拖拉,抬脚就跟着这个人走了。 明朗将筷子放下,看着小狗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才收回视线。 “殿下,放心吧,小狗会没事的。” 听闻此言,明朗也只能点了点头,她也希望小狗没事。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母皇还有皇奶奶交代了。 “等殿下用过早膳,差不多时间就可以整军回京了。” 斐禾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戏法,不过陛下能放任流言四起这么久,一定有自己的谋划。 “要等到什么时候?天大亮吗?” 如今,天边已经微微泛起白,但距离天大亮可能还有一两刻钟的时辰。 “是的。” 明朗疑惑不解,但是看着斐师父的神情,感觉他也不知其中奥秘。 “殿下先吃,时辰还早。” 系统跟着两个暗卫去了驿站外面,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那里等着它了。 暗卫将马车门打开,系统利落的跳了进去。 马车先行一步回了宫,系统刚下马车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宿主和皇奶奶。 一时激动就想往俩人怀里钻。 “快快拦住小狗,先带下去修整一番。” 系统这一路上风尘仆仆,黄沙漫天里回来的,全身上下原本白花花的毛都变成了黄灰色。 被人拦住,系统刚想闹一闹小狗脾气,抬眼就看到皇奶奶用帕子捂住嘴,眼睛里噙着泪,看向它的眼神心疼不已。 系统默默收敛了脾气,乖乖跟着鸢尾姐姐走了。 第925章 “母后别伤心了,小狗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梁崇月的手放在母后的肩头,轻拍了两下,小狗自己作死,倒是把母后整伤心了。 等今天结束再好好收拾它。 系统跟在鸢尾姐姐身后,鸢尾姐姐疼它,准备了不少好吃的,一路上一个接着一个往它嘴里塞。 “小狗这一路上辛苦了,小狗是小将军了,真厉害。” 鸢尾姐姐声音温和似流水,听着就叫小狗的心飘飘然的。 啃着肉干,正香着,系统突然打了个喷嚏,莫名感觉背后一冷,朝着背后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好奇怪,它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可是毛少了之后着凉了?” 鸢尾心疼的在小狗的背上摸了一把,那些刚长出的绒毛手感很好,看着是长出了不少,但是摸上去还能感觉到背后突出的脊骨。 系统已经免疫别人说它毛短的事情,明朗天天一看见它就是这两句话。 不是问它毛怎么还这么短,就是在感慨它的毛怎么摸起来这么稀疏。 系统讨好的蹭了蹭鸢尾姐姐的手,顺嘴从鸢尾姐姐手里叼走了一片肉干。 嚼嚼嚼吃得很香。 等到了水房,系统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原本清澈的水很快就浑浊了。 “我再给你换桶水吧。” 鸢尾刚一靠近,就看见了这一幕,水桶里的清水上面飘着一层泥浆,小狗身上的毛发全都湿了之后,粘在身上还是黄灰色的。 系统乖巧的从桶里跳了出来,克制着自己没有甩鸢尾姐姐一身水。 “还有半个时辰,明朗会就率军进城,你洗澡快些。” 宿主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系统晃了晃脑袋,听到了之后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宿主没有听到。 梁崇月看了眼面板里面系统刚进去就把水给洗浑了,只给系统留了一句话就退了出来。 看这架势,就是毛再短,系统至少都得洗上一个小时才能洗的干净。 梁崇月没法站在城楼上陪着母后一起等明朗了,她今日还有早朝。 坐在太和殿上,听着底下百官们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内容,梁崇月只大致听了一耳朵就没再留意了。 其中说得最多的不过是紫微星偏移星轨的事情,如今天下太平,风调雨顺的,这些人平日里不见得未雨绸缪,现在倒是一个个都跟着紧张起来了。 “陛下,如今京城谣言四起,眼看谣言就要传到临近的几个州了,陛下再不出手,谣言纷乱,于民心不利啊。” 梁崇月依旧靠坐在龙椅上,她在计算着时间。 “陛下,还请陛下重视此事,早做准备才是。” ...... 太和殿上的官员一呼百应,面板上的倒计时开始响起。 梁崇月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底下还在劝说的官员目光紧随。 “好了,此事朕知道了,就这一件小事,值得你们争议这么多天吗?” 见陛下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众官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陛下,太女殿下的队伍回京了,刚过了城门,朝着皇宫来了。” 小李子小跑着从殿外走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样子,像是刚得了消息就赶来了。 众人听闻太女殿下回京的消息,到嘴边劝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回来的正是时候,众爱卿随朕一起去迎接吧。” 满朝文武接连应声,梁崇月带着人上了城楼,远远就看见明朗的队伍朝着这里走来。 “陛下,太女殿下年纪轻轻就能大破西域皇城,足见其足智多谋,英勇善战。” 百官赞扬的话不绝于耳,梁崇月嘴角噙着满意的笑。 她的女儿,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样的。 等了一会儿,不见天空云彩变化,梁崇月打开面板看了一眼系统。 桥镇鸢尾还在压着系统擦干毛发,已经有人来喊鸢尾去迎接明朗,被她摆手拒绝。 “小狗这里马上就擦干净了,等着小狗擦干净了,我带小狗一起去迎接殿下。” 因为一边和来喊她的人解释,一边手上的动作加速。 没一会儿就把小狗腿上的水都擦干净了。 “小狗一会儿要送去游医那里治病的,你快先跟着我去迎接殿下去,晚了就赶不上看殿下从午门进来了。” 那人还在劝说。 “小狗一会儿要去看游医,本来现在毛就短,那就更要擦干了,万一再着凉了怎么办?” 系统眼神复杂的看向鸢尾,它已经看到面板打开宿主那一双威严的眼睛在看向它。 可是它能怎么办?它也好苦恼啊。 “小狗这里自有人会来照顾,你快先跟我去,这是陛下吩咐的。” 那人无奈只能搬出陛下来,鸢尾狐疑的转过头去看向他。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怎么这么不相信。 小狗可是陛下从小养到大的,再说了,迎接太女殿下,要她一个小宫女去做什么? 她从被陛下选中之后的职责就是照顾小狗。 现在要她扔下小狗不顾,如今又不是盛夏,小狗在冻着了可怎么办? “陛下那边我自会向陛下请罪的,可小狗现在身上还有伤,我不能放他在这里不顾。” 梁崇月看着面板里面系统感动的要死的样子,轻声提醒道: “你再不过来,你就没多少日子了。” 一句话,把系统拉回现实,它还没有忘记它今天首要任务是什么。 看鸢尾姐姐还在坚持,系统只能一掌拍在她的后颈上。 前来将鸢尾带走的人看着鸢尾被小狗拍晕了,愣了两秒后,将鸢尾移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后,默默退了下去。 在关上门前看了一眼水房里的状况,应当算是完成了上面交代的任务。 那小太监就守在水房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 刚才他一进来的时候,系统就认出来了,就是青玉阁的人。 “宿主宿主,你别急,我这就来啦。” 听到系统欢快的声音,梁崇月依旧把面板挂着,免得系统再出现什么纰漏。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然她不会下令引起谣言,再放任谣言四起的。 第926章 亲眼看着系统一路从水房冲了出来,找了一个隐蔽的宫殿。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将身上的狗皮脱下,数据飞到她身边来。 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转悠的小狗虚拟影像,梁崇月只垂眸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宿主,你放心,我特意选了一个没人的宫殿脱的,一定不会叫人发现的。” 梁崇月将选好了的卡牌放到了背包里,系统听到背包里叮叮一声响,激动的在她身边转圈圈。 “先别转了,转得朕头晕,看好明朗过了那条线就穿好你的新衣服,上去转悠一圈,别飞的太低,叫人看到真身了。” 系统虚拟影像的移动速度特别快,梁崇月话音还没落下,它一个猛子窜了出去,直接窜到了梁崇月说的那条线上,站在线上对着梁崇月道: “宿主,你说的是这条吗?” 梁崇月微不可察的对着它点了点头。 “切记给朕飞高点,看到你的身影虚晃而过就够了。” 真龙现身,引起的轰动巨大,梁崇月自己登基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来这么一招。 怕明朗接不住真龙现身这么大的压力,梁崇月的每一步都做得小心谨慎。 “宿主,你放心吧,你看天上那团云,我一会儿就在里面窜一阵子,最多只让天下人看到我帅气的身躯,他们还不配看到我精致华美的身体。” 梁崇月对系统臭屁的样子免疫了,眼看明朗率军走过了那条线。 系统的声音顿时消失,天边出现雷霆之声,缓缓朝着他们这里靠近。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晴空万里,怎么突然打雷了?” 因为钦天监推算出紫微星偏离星轨之后,满朝文武大半都变得战战兢兢的,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能吓掉他们半条命去。 “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城楼之上,百官中都有人乱了方寸,原本夹道欢迎的百姓们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异象。 再结合前段时间京中的传闻,不知是谁先带头跪了下来,以头抢地,口中不断念叨着保佑大夏太平。 一个接一个的都跪了下来。 明朗骑着战马进城,看到这一幕,猛地想起昨夜里斐师父和她说的谣言。 英气的眉头皱起,抬头与城楼上站着的母皇对视。 在母皇依旧面色镇定,明朗一颗躁动的心跟着平静了些。 但百姓们祈求上天垂怜的声音不绝于耳,她从小眼力就很好,还能读得懂唇语。 看着城楼上那些官员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也在议论此事。 百官之中,女子数量占了一半,在朝为官久了,第一次感受到女子也能手握权力。 她们不想失去,期望的目光看向陛下。 陛下一袭玄金色龙袍站在城楼上,长身玉立,丝毫不慌的样子感染了她们。 一个个原本躁动不安的心都跟着平静了下来,默默靠近陛下身边。 将那些个惶惶不安的大臣们与陛下隔了开来。 尽可能的让那些大臣们的话远离陛下。 “诸位爱卿都慌什么?朕在这里,天地之间就算有异动也是祥瑞。 是天地福泽我大夏,诸位爱卿该感念朕,感念天地才是。” 陛下一句话,瞬间调转了局势。 或许是在位多年,皇权堆砌出的无上威严震慑了所有人,城楼之上刚才那些还在惶惶不安的大臣们都噤了声。 “陛下此言极是,就算这天地之间有异动,也是祥瑞,是天地福泽我大夏,臣等感念陛下之深恩,天地之厚泽。” 这样的话,依旧是蒋老丞相带头一呼百应。 梁崇月连头都没回,城楼之上跪了一片大臣。 忽而一阵龙吟,从天上而来,声音之响,震得人心头发慌。 京城之内所有人齐齐抬头望天,看着原本聚集起来的乌云退散。 空中金光乍现,一条绵延不绝的身影在云层中穿梭。 “天真的生异象了!要变天了!” 不知道是谁没有沉住气喊了出来。 梁崇月也不恼,总有人要开这个头,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难道钦天监的推测是真的?紫微星真的偏离了星轨,天道真的动怒了!” “不能是因为太女殿下率军出征,挑起战事伤及无辜,惹怒了天道吧?” …… 背后和城楼底下的人议论纷纷,梁崇月五感敏锐,这句话一个字不落的落入她耳中。 梁崇月只当时没有听到的,意料之中的事情。 系统依旧在天上盘旋着,只等宿主一声令下,它就往下,露出金龙明显的特征。 它和宿主的连线一直保持畅通,那些人的话它都能听得到。 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些人的脸都抽烂了,一个两个跪着说话不腰疼。 被这天生异象吓破了胆,什么狗屁话都往外放。 要不是宿主登基,这大夏还不知是什么样子。 好在这些人还有点脑子,也可能是畏惧宿主的威严,不敢把最得罪宿主的话说出来。 “宿主,我可以潜下去了吗?好想听他们打脸的声音啊。” 梁崇月抬头看着天上异象,除了她以外,每个人都惶恐不安。 只有她能看到系统已经在云层里扭成麻花了,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把新衣服展示在人前了。 “可以了,注意保持距离。” 梁崇月话音刚落下,又是一阵龙吟。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龙身下潜,真身缓缓露出。 眼睛尖的人已经恍惚间看到了金龙显著的特征。 “是龙!是龙来了!” 一句话落入人群里,好像是激起了千层浪,所有人都跟着激动了起来,像系统的目光无比的赤诚。 梁崇月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调转了面板,方便她透过面板,看清她背后那群大臣们的样子。 一个个仰望真龙的眼神,比跪她的时候还要真诚。 果然凌驾皇权之上的只有玄学。 明朗在看清金龙身影之后,翻身下马跟着跪了下去。 她忽得想起斐师父和她说的那一出好戏,原来这就是母皇的戏法。 明朗已经不再仰望真龙,而是直勾勾的看着站在城楼上的母皇。 普天之下,真龙出现之后,一片匍匐的身影中,只有母皇还站着。 虽是仰头望天,眼神中却不带丝毫畏惧,像是在看自己的臣民。 明朗很快就得了一个结论: 母皇能够操控真龙,跪真龙不如跪母皇。 第927章 系统的身影还在云层中穿梭,时不时的露出金龙的特征,看着那片云层都因着它的来回穿梭染上了金色。 梁崇月眉头微微皱起,这金龙皮还掉色不成? 系统还沉浸在自己终于换上新衣服的快乐里,尤其是看着底下百官和百姓仰望自己时崇敬的目光。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它,选定古代这个大背景下,只能绑定男人才能帮它称霸天下。 它当时还因为一时嘴快让宿主知道了它当时的真实想法。 还好宿主不在意,用事实在它的脸上无情的鞭挞。 谁说女子不如男。 它和宿主之间就是有这样奇妙的缘分,不然的话,它怎么可能会在绑定的时候人选突然就歪到了宿主的身上。 一定是这样的,系统无比的坚定。 现在“龙袍”加身,系统现在是唯宿主主义第一人。 梁崇月站在城楼上听着系统在云层里欢快的龙吟,她都能听得出来系统的心情很好,就是不知道她愚笨的大臣和百姓们能不能听得出来了。 “真龙现身了!福泽我大夏!” 梁崇月的身后和脚下跪着的众人无一不对着天上的龙影感恩,无比赤忱。 “好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出现的时间长了,神秘感就不够了。” 系统还舍不得现在就回去,但它现在是个唯宿主主义者,宿主的话不能不听。 “知道啦。” 系统最后发出一声龙吟后很快就消失在了云层里。 云层散开,阳光撒下,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 “真龙现身,福泽我大夏,朕在这里感念上苍,派人修筑供奉台,长明灯世代长明,以感恩真龙对我大夏庇佑。” 梁崇月随口胡诌了一通话,用内力推远,城楼下面跪着的百姓们这才发现陛下就站在城楼上。 纷纷调转了磕头的方向。 如今真龙现身,所有人都看见了,什么紫微星偏移星轨的谣言直接不攻自破了。 “原来是陛下现身,将这金龙引来的,说不准这金龙就是陛下的真身,龙脉冲天,有陛下在,大夏未来一定风调雨顺,昌盛万年。” 早早被安排在人群里的暗卫们领头开始引导风向,百姓们本就是最渴望太平日子的人。 谁能给他们带来好日子,他们就愿意拥护谁。 “是啊,金龙现身,说不准就是陛下的真身来了。” “求陛下保佑天下太平无忧,大夏昌盛万年。” 百姓们一个个双手合十对着陛下低头祈愿,明朗将这一幕看在眼底。 她又在母皇那里学到了一招。 昨夜知晓此事的时候,她一夜都没睡好,她想不明白这样的谣言母皇为何会允许在京城传开。 现在才知晓,下令去用皇权堵住悠悠众口容易,想要平息百姓们那颗躁乱不安的心却不容易。 她不知道这谣言里有多少是母皇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效果,但是她现在敢肯定,钦天监就是推测到了紫微星偏移也只敢私下里悄悄将消息传到母皇那里去。 京城这些日子这么大的动静,或许为得就是刚才那一瞬间。 想明白这一点后,明朗原本就是朝着母皇的方向跪下的,她是母皇唯一的孩子,母皇给了她独一无二的爱,她是母皇最忠诚的信徒。 “陛下天纵英明,功盖千秋,德被四海,有陛下在,大夏必然昌盛万年。” 梁崇月在一众追崇声中听到了明朗的声音,母女二人四目相对间,虽然隔着些许距离,但多年养成的默契,一个眼神就已经交流了。 金龙从云层里消失,却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后来不只是史书上记载了今日的神奇的一幕,后世百姓们传下来的神仙故事中有不少是根据今日金龙现身而改编的。 后世孩子们每每听到金龙现身的故事总是忍不住追问:“龙真的存在吗?为什么我们没见过?” 孩子跳脱,上一秒还在疑惑这件事,下一秒就被一只跑过去的小虫子吸引了注意力。 只留下坐在堂前摇着蒲扇的老人家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回忆当年,月光照亮了整间院子。 院子里头高高摞起的柴火垛下是正在抓虫子的胖娃娃。 “臭小孩,你们哪有我们当年的福气,真神一样的皇帝千百年来就此一个了。” 城楼之上,梁崇月俯视众生,她已经是个合格的帝王了,哪怕心中再多思绪也不会表露出半分。 今日的接风宴因着金龙现身,所有人都格外亢奋。 早朝上一个个内心躁动不安的大臣们,现在一个个站在太和殿上神色镇定自得。 恍若已经看到了大夏万年后昌盛依然的模样,一个个虽然没有在太和殿上多说什么,但是相互对视的眼神中,难掩心中的激动。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静看着底下的这些人变脸比翻书都快,一切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秋日里,秋梧堂内的梧桐树最是好看,远远看去一片片黄的、橙的,还夹杂着零星未褪去的绿以及色彩浓墨的红,如同一幅色彩斑斓的秋韵图。 今日阳光正好,梁崇月临时下令让人将宴会摆到了秋梧堂的院中,两边就是大片大片的梧桐树。 如今的夏王宫是重新修建过的,梁崇月亲自看过设计稿,扩大了不少,秋梧堂的院子都比一般的宫殿要大。 “宿主,你说要不我一会儿再穿着新皮去秋梧堂那些梧桐树里转悠一圈啊?” 太和殿上,平安唱礼迎明朗进来的声音还回荡在大殿上,梁崇月耳边就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不可以,你穿好衣服之后看看鸢尾有没有被你伤到,洗干净就乖乖去养心殿陪母后,敢乱跑朕打断你的狗腿。” 说这话的时候,梁崇月把系统的新皮收了起来,没有她的准许,系统是拿不到的。 系统不开心的撅了撅嘴巴,用嘴筒子捅了捅鸢尾姐姐,它记得它那下子没用什么力啊。 总不能是这半年来在战场上历练多了,力气变大了吧? 系统看鸢尾姐姐没有什么反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爪子,有些后怕的打开了鸢尾姐姐的资料面板。 第928章 还好资料面板上显示的情况还好,可能真的是它最近的力气大了,这刚回来,一时间没有控制好力道。 系统守在鸢尾姐姐身边,把自己身上吹干净了,有些抱歉的支起一张傻傻的脸。 偷偷塞了一颗药丸进鸢尾姐姐的嘴里。 好不容易等到鸢尾姐姐有点要醒来的迹象,系统立马就蹭了上去。 用胖乎乎的脑袋蹭着鸢尾姐姐的下巴。 “我刚才是被人打晕了吗?” 鸢尾能到陛下身边,留到现在也是有些武功在身上的。 哪怕刚才晕了过去,她依然记得自己是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好像倒地之前还看到了一个白花花的爪子。 系统站在鸢尾姐姐面前,歪着脑袋一脸“不懂啊,不明白啊,姐姐在和小狗说什么?”。 鸢尾看着小狗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后颈,没有感觉到疼,只是有些烫。 只能作罢,好好检查了一番小狗身上的毛发,确认全都干了之后,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带着小狗离开了水房。 系统梦想成真,带着鸢尾姐姐蹦蹦跳跳的去了慈宁宫,刚一走进主殿,就看见母后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抹眼泪。 系统立马小跑着冲了上去。 “哎呦,小狗来了,娘娘快别难受了,奴婢瞧着小狗生龙活虎的,状态看着一定也不差。” 系统是没觉得自己哪里有什么问题,身上的毛发再过一两个月就长得差不多了。 但是对上母后心疼的目光,系统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小狗来让我检查检查。” 小狗身上都洗干净了,散发着皂角香气,感觉到母后的手落在自己的背上。 系统想起自己作死那天宿主说的话,还好宿主及时发现自己犯傻了。 但凡宿主发现的晚了,它那身皮可能就在明朗面前烂完了,到那个时候,就是宿主给它重塑也没什么用了。 系统乖乖的站在母后面前,顺着母后检查的方向,转动自己。 “好好好,都快要长好了,你个小泼皮。” 系统原本乖巧的站着听训,突然被母后一巴掌拍在了头上。 拍得它脑袋瓜子崩崩响。 “呜呜呜汪汪汪。” 系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它说什么母后也听不懂,干脆随便呜咽两句敷衍一下,就开始往母后怀里钻。 母后心疼它呢,打一回就够了,只要它娇撒得好,母后一定舍不得再打它。 “你个小狗,不看看自己都长得多大了。” 因为小狗身上有不少伤口,虽然都长好了,向华月手都抬起来了,虚停在半空中,没找过一个可以落下的地方。 脑袋刚才已经打过了,向华月想了想还是心软了。 “都是崇月不好,军中那么多英勇将士和军犬,非要你一个胖狗去上战场,等她来了,我一定好好说说她。” 系统哪里敢接话,连呼吸声都放低了。 就怕宿主突然一个连线过来了,一抓包一个准。 “娘娘这话可不能叫陛下听到了,小狗是陛下亲手养大的,陛下定然也是不舍的,但是咱小狗不同于旁的小狗,这一点娘娘是知道的呀,陛下也是担心殿下,这才让殿下将小狗带去的。” 春禅姑姑在一旁轻声的劝着,看向小狗背后露出的疤痕和洗完澡后露出的伤口心里也酸的厉害。 “小狗还立功了呢,陛下一定是知道小狗有这样的本事,才执意要殿下将小狗带上的。” 向华月何尝不知道呢,小狗是崇月在宫里捡来的,那日她派人查遍了皇宫内外,都查不到这只小狗是从哪里来的。 担心是有人要暗害崇月,要不是看崇月实在喜欢,她或许早就让人将这小狗带出宫去给别人养着了。 后来这小狗越长越可爱,虎头虎脑的,体型也在猛长,她从一开始的担心小狗长大会伤害到崇月,到后面慢慢放心放手。 “不过是个小泼皮,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往后这些话少说,别叫看上了。” “诶诶,不说不说。” 春禅姑姑明白娘娘话里的意思,人嘛,年纪上来之后从前不相信鬼神之说的,现在多少都会相信。 更何况小狗的年纪也上来了,这些日子娘娘担心太女殿下的时候也担心小狗。 小狗这样的聪明通人性,年纪也大了,这半年来哪怕娘娘再想小狗也不说,更不许他们说。 就怕小狗被念叨的多了,会被不知哪路神仙看中,给带走了。 终于等到小狗回来了,娘娘抱着小狗不撒手。 “娘娘,小狗就是再累瘦了,那体型也不是一般小狗能比的,娘娘快放开小狗吧,别把自己压坏了。” 春禅姑姑说着就上来将小狗从娘娘怀里给拉了出来。 系统刚才还在母后怀里撒娇,一转头的功夫,脑袋就被春禅姑姑抱在怀里了。 刚才母后和春禅姑姑说得什么它根本听不懂,如今脑袋被春禅姑姑抱在怀里,春禅姑姑的手还在它刚才被母后打过的地方轻柔抚着。 系统换个人也能撒娇,这是它的拿手好活了。 慈宁宫内因为小狗的无差别撒娇,欢闹了一阵子,等到平安过来,这热闹的声音才稍稍平静下来一点。 “奴才参见太后娘娘,陛下说秋梧堂的接风宴还有些时辰,向家女眷半个时辰后就进宫了,辛苦娘娘招待一番了。” 说是辛苦也不算,本来女眷都得到席面快要开始的时候再进宫的,提早进宫一直都是向家女眷的殊荣。 “本宫知道了,明朗什么时候过来?” 向华月还是最想明朗,只在城楼上匆匆见了一面,等到明朗进宫后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明朗就去了太和殿。 “回太后娘娘的话,等到早朝结束后,陛下会亲自带着太女殿下来向娘娘请安。 陛下还有一句话让奴才带到:太女殿下这一仗打得辛苦,人见消瘦,还请娘娘为殿下选上几身参加接风宴的朝服。” 城楼上看得那一眼,向华月就看出明朗瘦了不少:“行,本宫知道了。” 第929章 见母后要忙,系统乖巧的坐到一边,等着鸢尾姐姐给它投喂。 “今日金龙现身了?!” 鸢尾惊讶的声音在慈宁宫里炸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捂嘴,四处张望了一番。 见太后娘娘带着春禅姑姑去了偏殿,太女殿下准备接风宴上要穿的朝服。 整个慈宁宫主殿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人。 “你小声些,别惊着了太后娘娘。” 春香姑姑没想到鸢尾今日没看到金龙现身的盛况,心中不免替她惋惜。 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今日京城上下估计都看到金龙现身了,倒是苦了你,错过了。” 系统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去。 鸢尾没能亲眼看到金龙,还沉浸在对此事的存疑之中。 目光看向殿中每一个人,既他们都对自己露出惋惜、同情的表情。 鸢尾站在原地,犹如被雷击了一样。 系统现状更加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金龙现身一次,说不定还有下一次,总会有机会的。”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样的机会能有一次就不错了。 他们今日能得见金龙,都是沾了陛下和太女殿下的荣光。 金龙乃是天上神,又岂会说出来就出来。 鸢尾闻言也只能强撑着苦笑:“那就借姑姑吉言了。” 等鸢尾姐姐拿着吃食走到小狗面前的时候,脸上还停留着对没能看到金龙的难受。 没察觉到小狗眼神的躲闪。 将吃食放下后,鸢尾就开始用小梳子给小狗梳理毛发。 只是心中有事,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从前麻利了。 系统的小口小口吃掉了饭盆里的食物,最后一口下咽的时候,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宿主再要一次机会换上金龙的皮肤出现在鸢尾姐姐面前。 好平了她这次错过的惋惜。 “真是奇怪了,小狗今日怎么吃的这么慢?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小狗吃完后,鸢尾才反应过来。 伸手检查了一下小狗,没见它身上发热,心中还是难免担心。 “要不找太医来给小狗瞧瞧?” 春香姑姑适时开口,鸢尾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劳烦姑姑看着小狗一些,奴婢现在就去请太医来给小狗瞧瞧。” 小狗身体不适,鸢尾瞬间就从没看到金龙的失落里走了出来。 旁的人都在说自己今年看到了金龙,往后一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可她这辈子能入陛下的眼,一辈子照顾小狗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在这波云诡谲的皇城里,她要伺候的是一个有无上荣光,深得陛下喜爱,还最好服侍的主。 吃饭睡觉都跟在陛下身边,平日里都是陛下在管。 一整年下来,最累的也就只有给小狗洗澡的时候了。 但小狗洗澡也很乖,最多不过是小狗体型太大,擦干毛发的时候,一个人实在太累。 但比起宫里的其他人,就显得自在许多。 这已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命了,不必要奢求太多。 “好好好,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小狗。” 系统看着鸢尾渐渐离开的背影,还沉浸在打晕鸢尾姐姐的内疚中。 “小狗乖,一会儿看病的时候可不准调皮。” 春香姑姑在它身边看着,一听到看病两个字,系统就想起来这一路上当做饭吃的苦药,一剂接着一剂。 有时候喝多了,它连饭都撑的吃不下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心疼鸢尾姐姐了,它马上要比鸢尾姐姐更命苦了。 系统皱着眉头,眨巴着眼睛,看着春香姑姑,那架势好似在撒娇卖乖。 “你这样看着我也没有用,你的身体若是有什么问题,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鸢尾,小狗最聪明了,一定不想你鸢尾姐姐因为你受罚吧?” 春香姑姑一句话握住了系统的命门,如果是问它在这个世上最爱的是谁? 鸢尾的地位绝对能跻身前十。 系统只能趴在地上装昏迷,假装自己吃多了晕碳。 吓得春香姑姑在等鸢尾回来的时候,伸手在小狗身上摸了好几次,就怕小狗发烧了。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听到鸢尾姐姐将太医带来的消息,系统也只是躺在地上,微微抬了一下眼皮。 反正也逃不掉了,那就躺着享受吧。 那苦药就算它不想喝,也不能不喝。 系统躺在慈宁宫主殿的地板上,任由太医将自己翻过来翻过去,检查这里检查那里。 “依臣愚见,小狗身上的伤都已经养好了大半,应当不是伤口碰水感染的因素,若是身体不适,可能是在水房洗澡的时候着凉所致。 我这边开上几贴药煎服喝下,三五日的功夫应该就能好了。” 一听说还要再喝三五日的苦药,系统的白眼翻的就剩下眼白了。 “那奴婢跟着太医前去煎药。” 系统躺在地板上,看着鸢尾姐姐带着太医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 它真的想向上天怒喊,它根本没病,不用喝药。 奈何没有一个人在意它的精神状态,大家都只在意它的死活。 系统无奈着在地板上蹬腿,见无人在意,沉默的翻了个身。 另一边的偏殿内,向华月听闻此事,确认太医检查过后,心才放下来。 “小狗这一遭遭了罪,又立了功,是该好好养着,它估计不爱喝那苦药,多准备些它爱吃的,喂完药以后就给它加加餐。” 向华月还在为明朗搭配接风宴上穿的朝服。 “是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春香退下后,向华月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好几件朝服,有些犹豫不定。 “你说明朗瘦了多少?这几件穿着会不会有点大?” 春禅姑姑顺着太后娘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桌上摆的这几件是在太女殿下回京前就已经改小了的。 今日城楼上看着,太女殿下那张脸都瘦小了,她心中也没有个底。 “这几件怕还是得等太女殿下亲自试试才能知晓。” “就连小狗都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殿下做事认真谨慎,读书习武的时候就是只要一上心,吃饭都顾不上,这事还得娘娘拿主意。” 第930章 向华月看着这一桌子的朝服沉思,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明朗这段时间到底瘦了多少。 “娘娘若是还拿不下主意,不妨先看看给小狗准备的?” 春禅姑姑从另一边的小桌上端起一摞华丽的衣服。 上面绣着龙虎图。 向华月随意拿起一件藏蓝色的比寻常衣服要短上一截。 这些还是陛下知道小狗在战场上受伤,后背上的毛都剃光了,命内务府做的。 “不如娘娘先拿这些去给小狗先试试,等太女殿下来了再让殿下试衣服?” “也罢,现在也只能先给小狗试试了。” 系统双眼无神的瘫在地上,看着母后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狗的情况还是不好?” 向华月一见小狗,这样就不免担心了起来。 系统多少察觉到了些,一个咸鱼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欢快的朝着母后跑去,用头在母后的手掌心上蹭了蹭。 “太医说小狗没什么大碍,许是刚才没有看到娘娘,没什么精神。” 系统闻言在旁边应和般的点了点头。 “那正好先给小狗试试这些衣服。” 系统不明所以,看着一个小太监将拿着的衣服放到了桌子上。 母后拿起最上层的一件在它面前展开。 这衣服看着好奇怪哦,怎么比它从前见到的要短一截? 系统好奇的绕着这衣服转了一圈,懵懂困惑的模样,将一屋子的人都逗乐了。 “小狗这是知道这衣服是为它准备的,果真是通人性啊。” 春禅姑姑在一旁说着夸奖的话,向华月一件一件拿起衣服在小狗身上比划着。 “这件的颜色做的太沉了些,这一件又有些浮了,挑几件颜色艳丽的拿出来。” 向华月对着小狗试了好几件都不满意。 从前看着都不错的衣裳,放在小狗面前一对比,总觉得小狗穿上以后不那么可爱了。 “这件桃粉色的怎么样?小狗毛发白,长得又讨喜,这桃粉色就像是御花园里那棵大栾树上开出的朵朵鲜花。” 向华月手上拿着一件青绿色的,垂眸看向春禅手里的衣服,短暂沉思过后。 “这颜色好,衬的小狗更白了。” 刚才还拿在手里的青绿色衣裳被放到了桌子上。 “那就先试这件。” 系统乖巧的站着,没想到自己这次回来还有这种新衣服穿。 让它抬左爪,它就抬左爪,让它抬右爪,它就抬右爪。 等到春禅姑姑要给它系脖子上的扣子的时候,大脑袋抬的高高的,傲娇的不行。 “瞧着还有些大了,小狗还真是瘦了。” 衣服刚穿好,系统就迫不及待的冲到了内殿的铜镜前。 左照照,右照照,瞧那架势,恨不得能钻进镜子里看个清楚。 跟在身后走进来的几人看见这一幕,纷纷笑出了声。 向华月一只手搭在春禅的手上,笑得背都挺不直了。 “哎呦哎呦,这小狗活像个小人似的。” 这样的夸奖,小狗从小到大听了许多遍了。 它还沉浸在自己穿了新衣服的美貌中,无法自拔。 等到彻底欣赏够了,才想起来向母后撒娇。 绕着母后蹦蹦跳跳了好几圈,才被强制停了下来。 “说的不错,小狗穿上这一身,还真是像极了栾树上开的花。” 梁崇月带着明朗下了早朝在路上没聊几句,就朝着慈宁宫来了。 刚进慈宁宫的大门,就听到主殿传来母后的笑声。 “自你出征以后,你皇奶奶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听着母后这开怀的笑声,梁崇月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是我不孝,我一会儿就去向皇奶奶请罪。” 梁崇月走在前面,轻笑了一声。 “倒也不必,连破两城,你是大夏的功臣。” “你皇奶奶只是太想你了,这次回来以后先好好陪陪她,出去游历的事情,一个月后再说。” 凡是母皇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明朗对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是,那这个月我就好好陪陪母皇和皇奶奶。” 孩子大了留不住,明朗出征这半年来,梁崇月将她要出去游历的事情和母后说过几回了。 母后那边也已经打过预防针了。 想来这次明朗出去游历个两三年不回来,母后的反应也不会有这回这么大了。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也说来与朕听听。” 梁崇月是踏着笑声进来的,一进来就看见小狗正在臭美。 原本还看着小狗臭美的几人连带着小狗一起,闻声转头时眼睛都在发光。 不过小狗是冲着她,另外几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明朗身上。 “孙儿给皇奶奶请罪,一去半年,让皇奶奶担心了,是孙儿不孝。” 向华月方才被小狗逗得脸都笑僵了,现在一看到明朗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混说什么胡话,你何错之有,快起来,快起来。” 梁崇月站在一旁看着她们祖孙二人团聚的场面,一个眼神主殿内就剩下了几个平日里近身伺候的宫人。 “来让皇奶奶好好看看,可有哪里受伤了?” 知晓明朗从来报喜不报忧,就是从前练武受伤也都瞒着她。 向华月担心她这回也这样。 “没有什么伤,皇奶奶放心吧,我的武功是母皇亲自教出来的,实力如何,皇奶奶应该知道才是。” 向华月不听她这些哄人的话,硬是压着人好好检查了一通,确认没有看到哪里受伤,才放下心来。 “没受什么伤就好,就是这一路辛苦,看着消瘦了不少。”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明朗的手臂上。 今日见的第一面,她就闻到了明朗手臂上传来的淡淡药味。 不过母后这些日子都靠安神药丸助眠,没有闻到这药味儿也很正常。 打仗没有不受伤的,看着明朗现在状态还不错,她想瞒着,梁崇月就不拆穿。 明朗不是傻孩子,明知她这里有天底下最好的药,却不开口,要是有把握自己养好。 梁崇月坐下喝茶,瞧着母后一只手抓着明朗的手,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抚上明朗的脸。 “辛苦了,你没有辜负你母皇的期望。” 向华月不知道陛下如今还会不会和明朗说这样煽情的话,如果陛下不说,那她来替陛下说。 第931章 明朗这些年来的努力和政绩是有目共睹的,其中虽然有梁崇月暗中相助,但朽木难雕,若没有明朗自己努力,也难成大器。 向华月口中一直念叨着:“连破两城,这份胆魄像极了你母皇,好啊,好啊。” 明朗班师回朝,从捷报送回大夏的那一刻,众人就清楚此番回来的不再是大夏的太女殿下,而是大夏庞大帝王未来的继承者。 明朗已经通过了重重考验,再一次成功的打破了性别的枷锁。 如今再无人敢对梁崇月自明朗离开后颁布的大夏历代皇位只传女不传男的圣旨置喙一句。 明朗已经用实际堵住了悠悠众口。 “好了,舅母她们都快要到宫门口了,明朗身上的军装还未换下,有什么话晚些再说也来得及。” 经过陛下这么一提醒,向华月也反应了过来,拉着明朗的手就朝着偏殿走。 “奶奶给你选了好几身新衣裳,吩咐内务府做的时候就想过你这一仗辛苦,怕是会瘦,还让绣娘们往小了做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身。” “能过皇奶奶的眼,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系统看着人都走了,母后的声音也越飘越远,在铜镜面前又臭美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正事。 “宿主、宿主。” 系统穿着刚换上的新衣服,还有些矜持,步子都没有以前迈得大了。 梁崇月没有跟着去偏殿,母后要给明朗试衣服,到时候定然会问她的意见。 她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母后看好的料子做成的,她的意见不重要,母后就是问她,也只是走过过场。 让她待在那里有点存在感。 她还不如待在这里歇一会儿,想想怎么应付晚上明朗的夺命十三问。 “宿主,你觉得我这身好看吗?” 系统娇娇俏俏的走到梁崇月面前,扭扭捏捏的小模样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衣服料子和款式都是母后看过后定下的,你觉得呢?” 系统还真是瘦了,这衣服做好的时候,她来慈宁宫看过一眼,当时就觉得系统穿上去会很雍容。 现在看来还好,出去一趟后,系统看着好像变得高挑帅气了。 鸢尾拉着系统减肥十几年了,都没瘦,这回倒是赶巧了。 “我刚才照了镜子,我老帅了,就是比起那身金龙的皮肤还是有些差距哈。” 系统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宿主的脸色。 “是觉得母后的一片心意不好?不喜欢朕可以命人将这些东西全都收起来,或者是拿去销毁。” 系统无奈的努了努嘴,它哪里是这个意思,宿主冤枉小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要是换了那身金龙的皮肤再穿这件衣服肯定更加好看,宿主,人家下次什么时候再穿那身新皮啊?” 系统粘在宿主身上撒娇,后脖颈上的毛发当日也被扯掉了不少,看着十分可怜。 只是母后命人给小狗制衣的时候不知道此事,新衣服做出来,现在穿在系统身上怎么看怎么好看,就是不能从背后看。 背后看得时候系统脖子后面缺一块毛发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 梁崇月都只是看了两眼就移开了视线,怕多看两眼就没憋住笑,让小狗发觉了,又要和她闹小狗脾气。 “别想了,下次等朕快死的时候,允许你再穿上那一身给朕送行。” 系统本来还想说些别的事情,听到宿主一张口就是死不死的事情,对着宿主的脸就是一阵冷哼,抬起爪子就踩在了宿主的脚上。 梁崇月眼疾脚快的躲开了,系统没踩到干脆身体一软直接躺在了宿主怀里。 反正宿主坐在罗汉床上也压不坏。 “宿主平时没有看过自己的数据吗?你可以活很久的,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系统这么说着,还特意把宿主的资料调了出来,一个个指着和宿主讲解。 “你看看你的身体多好,下次再说这样的屁话,我就不跟你好了。” 系统的声音带着闷闷的哭腔,知道将人逗不开心了,梁崇月难得好脾气的拿着一旁的果子递到系统嘴边上轻声哄着。 “别气了,朕下次不会再说了。” 系统一口咬了下去,牙齿在宿主的手上留下了淡淡的牙印。 “宿主,人家想和你商量件大事。” 系统一边吃苹果,一边和梁崇月说话。 梁崇月没有接话,而是将整个苹果都喂给系统吃下去才轻声应下。 “你说说看,多大的事情。” 系统把自己做的事情和鸢尾姐姐因此错过看自己穿新皮现身的事情娓娓道来,说得时候还时不时抬头看了眼宿主的反应。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宿主又什么反应,系统知道宿主可能不会同意,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 “所以我想穿着新皮在鸢尾姐姐面前出现一下,就在她一个人面前出现一下就好了,可以吗?” 整个京城的人都看到了金龙现身,只有鸢尾姐姐没有看见。 想到她今日震惊的表情,系统心里内疚的厉害。 “可以,你自己选时间,选好之后朕来安排。” 没想到宿主今日这么好说话,系统激动到一蹦三尺高,梁崇月好悬没撑住它的重量。 在它第二次扑上来的时候,梁崇月直接一脚给它踹了下去。 “你自己多少斤两没数吗?想给朕压死然后给自己换个新主子?” 系统讪讪一笑从地上麻溜的爬了起来,宿主踹的一点都不疼,嘿嘿嘿。 它就是好久没有看到宿主了,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有些激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宿主,那就说好了哦,不可以反悔哦。” 梁崇月有时候都不明白,明朗都能无条件的相信她的话,系统跟着她这么多年了,还能不相信她。 梁崇月扪心自问,自己这些年好像也没说过什么欺骗系统的话吧。 “你放心,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看到系统身上的衣服有一角被她刚才不小心踹脏了,梁崇月目光落在屋子里桌子上剩下的那些衣服上。 “这些都再给小狗换了试试,朕瞧着这件青绿色的也不错。” 第932章 系统在主殿里试衣服,明朗在偏殿里试衣服。 “这件怎么样?” 明朗对这些都不甚在意:“那就这件,我先进去换上。” 在皇奶奶的注视下,明朗带着衣服进了内殿,身旁服侍的是云苓姑姑。 “我胳膊上有伤,劳烦云苓姑姑了。” 云苓轻声应下,开始为殿下更衣,在看见雪白的里衣上染了淡淡的血迹,云苓心疼的险些落下泪来。 “奴婢记得内殿有止血消炎的药粉,奴婢这就去找来。” 明朗自己将染了血的纱布换下,手臂上的伤口不算很深,就是这一路上骑马颠的厉害,这才让伤口又裂开了。 等着云苓拿着药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殿下已经拿着药箱在给自己清洗伤口了。 秋日里内殿不算暖和,云苓快步走上前去,接过殿下手中的纱布,来为殿下清洗伤口。 “这伤口不深,云苓姑姑就不必和母皇还有皇奶奶说了,免得她们担心。” 云苓知道殿下孝顺,这件事上,她也只能点头应下。 只是她不说,不代表陛下会不知道,她距离殿下很近的时候,殿下身上的戎装还未换下,她都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陛下一向五感远超常人,怕是早就发现了。 不过这些话,云苓不能说,到底是殿下的一片孝心。 为殿下处理好伤口后,云苓小心翼翼的为殿下更衣,再里衣里面多裹了一层。 想来有陛下的特效药,殿下的伤口很快就能养好了。 向华月就在外面等着,等着看明朗出来,一连试了两套衣服,明朗就拍板决定了。 “就这件吧,我觉得颜色和纹样都很好,大小也合适。” 主要是明朗的手臂有些受不了来回试衣服了,宫中的朝服都很重工,每回刮到伤口的时候,明朗都会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件也好,看来我的眼光还没老到不能看的地步,这一身穿在明朗身上又英气又霸气。” 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繁琐的花样纹饰,暗线是绯红色的丝线和金线混合所制,还有早早就搭配好的玉饰,刚一戴上明朗整个人的气质就大不一样了。 “不论是戎装还是朝服,殿下穿什么都好看。” 梁崇月听着偏殿传来的赞扬声,也不着急过去看看,算算时间,母后也该带着明朗过来了。 “陛下,向家女眷进宫了,已经朝着慈宁宫来了。” 梁崇月没事可做,正在研究母后罗汉床上摆着的残局。 “将此事告知母后吧,朕先回养心殿了,就不打搅母后和几位舅母叙旧了。” 梁崇月话音落下,将一颗棋子落入棋盘之中,原本停止不动的棋局被她轻易破解了。 “是,奴婢这就去。” 梁崇月离开慈宁宫,在步辇拐入下一个宫道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正朝着慈宁宫走去的一众贵眷。 “陛下咱们是直接回养心殿吗?”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沉思片刻后:“去秋梧堂。” 梁崇月顺带检查一下秋梧堂布置的如何了,步辇缓缓到了地方。 下了步辇,梁崇月刚走进秋梧堂就看见了大片大片的梧桐树,只是瞧着就给人一种肃穆清冷之感。 “臣参见陛下。” 礼部和工部的人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赶到秋梧堂做最后的监工了。 梁崇月大手一挥,示意他们起来。 “你们继续,朕不过是来看看。” 众人都明白陛下对太女殿下的重视,这些年来的宫宴都是礼部和工部一起筹办的。 却只有和太女殿下有关系的,陛下才会在宫宴开始之前亲临现场,无时无刻不在表露出对太女殿下的重视。 “臣来给陛下引路。” 李温快要退下去了,这两年一直在想办法给家中不争气的孩子谋出路,工部尚书看见了,没说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工部尚书站在原地看着李温引着陛下前去检阅,心中不免感慨还好自己家的那几个不论儿子闺女都争气。 不然等到他要退下来的时候,保不齐也得像李温这样一大把年纪了还得在陛下面前争着露脸。 “陛下说要将太女殿下的接风宴定在秋梧堂的前院,臣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惊讶,如今想来陛下智慧岂是我等能够参悟的。 如今这些东西全都摆到了前院来,一抬眼便是大片大片的梧桐树,这样的盛况放眼京城,怕是只有秋梧堂才有了。” “陛下高瞻远瞩,旷世之才,令臣佩服,太女殿下得陛下亲自教导,如今处处都像极了陛下从前模样,智慧,胆魄都是一等一的天之骄子,臣实在羡慕。” 这些日子梁崇月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李温拍自己马屁了,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李温。 “行了行了,别再恭维朕了,朕自认为自己不算什么旷世明君,你现在一来朕身边,一开口,显得朕像个容易被奸臣哄骗的昏君了。” 李温被陛下一句话吓得不轻,嘴唇颤抖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家里那些事,朕心里清楚,你自己在礼部待了这么久,你该明白官员调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做好你该做的,朕会多加照付一二的。” 李温到底是跟在梁崇月身边的老人了,李温家里是没有什么爵位能给他那不争气的孩子继承。 好在李温这些年勤政廉洁,印象分尚可。 梁崇月前段时间看过李温家那几个孩子的资料,也说不上是平庸之辈,就是放在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再闪烁的金子也会被周围人身上的金光影响。 就算是她看在李温的面子上提携上来了,也斗不过朝堂波谲云涌下的那些老臣们。 他们都是风里雨里过来的,没有谁再比他们更懂这朝堂上的规矩了。 “臣多谢陛下大恩,臣粉身难报啊。” 梁崇月在李温要跪下前,就一把把他拉了起来。 “这么轻,你今天没吃饭啊?” 李温连忙摆手说自己用过了,梁崇月带着他走到上首的位置,拿了两块糕点塞他手上。 “吃吧,吃不饱也没法好好给朕效力。” 第933章 视察了一圈,梁崇月最后离开的时候,李温还分了一个糕点出去。 跟随梁崇月几十年的两个老臣站在秋梧堂的殿门处,一人手里拿着个糕点恭送陛下离开。 等着陛下离开后,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糕点。 胡荆笑着揽过李温的肩膀,戏逗道:“陛下给你答复了?看你笑得那不值钱的样子。” 李温一个耸肩撞开了胡荆,咬着陛下给的糕点往前走去: “陛下是天底下最仁慈的主子,要不是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实在太差,算了算了,不说了。” 想起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李温就气的心口疼。 胡荆瞧着他那样,两鬓都斑白了,从一旁奉茶的宫人手上接过茶水给他递了过去。 “哪有不叫父母操心的孩子?你当谁都是太女殿下?” 胡荆说这话的时候还四处张望了一番,到底是有些不敬的话,陛下是不会在意,不过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也是一件麻烦事。 “咱们几个里面就你命好,几个孩子不论儿子闺女都有出息,听说你小闺女在准备下次春闱了?高中了可得早点告诉我,我给孩子包的大红包。” 胡荆连忙伸手在嘴巴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手里还拿着还未吃完的半块糕点: “小孩子心气高,不准没底的事情往外传,我就当没听见的,你出去可别给我说。” 说着胡荆把剩下一半的糕点整个塞进嘴里,想到小女儿豪云壮志的模样,忍不住嘿嘿一笑,揽过李温的肩膀侃侃而谈。 “你别说我那小儿是有几分读书的本事在身上的,这也就是生在了现在,就是考不中去做个教书先生倒也不错。” 李温满脸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一起共事许多年,一些小事上常有争执,不妨碍他们政务之外私交甚好。 胡荆这张嘴根本藏不住事。 “你说陛下创办的那个女子书塾,就是在京中的那个对女夫子的要求是不是有些高了。” 几十年过去了,陛下创办的女子书塾已经布满了大夏的各州郡县。 不过各州郡县书塾里女夫子的能力也有高低之分,京城中的那间女子书塾对女夫子的要求更是高到出奇。 想到此处胡荆不免替自家小女担心。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京中都是皇亲贵胄、达官显贵,对女夫子的要求自然高。” 李温这些日子被家中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子气的不行,难得看见胡荆也有愁模样,坏笑着打趣: “左右我已经为你们试过了,不行就去求求陛下。” 胡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我儿争气,不需要去求陛下,就是考不取一世在家,我也养得起。” 胡荆唯一还没有成家立业的就剩下这个小女儿了,就是他以后老了退了,他还有儿子女儿能养得起这个小妹妹。 对这个老来得女,他全家都宝贝了十几年了。 要不是女儿自己努力上进这么争气,就是闲散一辈子也无事。 未来找一个靠得住的世家子弟成婚,有一家子在京城给她撑腰,这辈子也是太平无忧的。 心中知晓胡荆没有那么多的攀比之心,李温依旧觉着刺耳,这个话题再次终止了。 梁崇月回到养心殿,看着面板里明朗被一群长辈围坐在中间,仔细叮嘱的画面,梁崇月看了一会儿就关掉了面板。 系统穿着小裙子太抢眼了,看得她辣眼睛,实在看不下去了。 今日的奏折还没批完,梁崇月开始在接风宴前加班加点的干。 批阅到一半,平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钦天监羌大人求见。” 梁崇月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让他进来。” 平安领着人进来的时候,梁崇月笔走游龙,在奏折上落下墨宝。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求见朕什么事?” 羌大人看着陛下正在忙碌,按照陛下从前吩咐过的开口道: “臣昨夜观测到引领紫微星偏移星轨的星星从西边过来了,越来越贴近紫微星,臣有些担心此事会对紫微星有所影响。” 梁崇月只轻嗯了一声,等手边的这本奏折批阅完了才抬头: “爱卿今日没看到金龙现身吗?紫微星不过是天象,今日金龙现身还不足以证明天佑我大夏?” 钦天监被陛下问的哑口无言,从前陛下只说过让他把话茬往紫微星偏移上面引导。 他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有金龙会在太女殿下回京当日出现,实在是天下第一奇事。 “臣、看见了金龙现身,但臣今日就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说,金龙出现的时间实在赶巧,太女殿下回京,金龙就现身了,这金龙像是冲着太女殿下来的。” 此番话确实冒犯了,平安闻言连忙出口制止。 “羌大人应当是被今日出现的金龙震撼到了,就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这番话换做旁人是一定会动怒的,梁崇月一时间想到了渣爹,要是她率军回朝的时候有这样的盛况。 渣爹是会龙颜大悦,还是会将她斩草除根。 或许都会有吧,只是事情先后的区别。 “金龙不论是冲着谁来得,都是来庇佑我大夏的,朕就明朗一个孩子,若是明朗得了金龙庇护,得上天看中,朕高兴还来不及。 将来朕就能放心的将大夏交到明朗手里,爱卿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梁崇月一句话给养心殿里众人说愣住了,尤其是钦天监,这些日子京城的传闻都是陛下和他议定后,特意命人传扬出去的。 他在看见金龙现身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要惊讶。 他先前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陛下放任消息出去,谣言四起,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来破局。 结果他今日就看到了金龙现身,都无需陛下自己出手了。 此番金龙现身,自有大儒为陛下辨黑白。 陛下的一句话好像一记重锤打到了钦天监的脑袋里,把他脑袋打通了。 他想明白陛下这么做都是为了太女殿下铺路,今日就是没有金龙现身,陛下也一定有绝妙的办法处理京城的谣言。 第934章 “是臣迂腐了,陛下今日一言,臣受益匪浅。” 羌大人的心里话,朝堂之上,钦天监绝对不是个能善终的地方。 没有帝王不疑心,更何况是对天象之事。 若是天象是陛下先前就与他商议好的,陛下不甚在意也正常。 可是今日金龙现身,陛下还能这样毫不在意,不论金龙是冲着谁来的,只要是能庇佑大夏,陛下都全部接受的模样。 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帝王能够对金龙现身这样的事情如此想得开的。 试问天下帝王,谁能不希望金龙现身,是冲着自己来的? “好了,若没有别的事,你就先退下吧。” 龙案上堆积的奏折无数,多半都是冲着京城谣言上奏的。 梁崇月打开才看了两行字,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就连平日里不善言辞的,都要因为此事连上好几天奏折。 奏折虽多,说的都是同样的话,却不能不看。 也是自己造的孽,梁崇月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批。 “是,臣先告退。” 钦天监退下后,养心殿陷入了长时间的安静,只能听到笔走游龙留下的沙沙声。 等到奏折批阅完大半,梁崇月抬头对着平安吩咐道: “时辰差不多了,去将明朗叫过来,就说朕找她有事。” 这种重复的奏折实在太多了,梁崇月一个人披着实在有些累。 从前明朗不在的时候,她只能自己吃下这份苦。 如今明朗都回来了,她再一个人吃这份苦,就有些找罪受了。 此时面板打开,看着明朗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向柯不在。 要是向柯今日来了,两孩子早就跑出去玩了,明朗也不会现在还待在慈宁宫里。 看着面板上的系统脸上都有些疲惫了,想来是被夸的不轻,撒娇卖乖都累着了。 明朗住在慈宁宫里,面对一众长辈,知晓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好,心中还是不免希望母皇快快派人来拯救自己。 终于等到平安公公来了,明朗看得眼睛都亮了一瞬。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陛下有事请太女殿下过去,时辰也不早了,秋梧堂的接风宴也快开始了。” 听到陛下有请,向华月也明白明朗在这里坐不住了。 抓着明朗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那明朗就先过去吧,往后有的是时间和奶奶聊战场上的那些事。” 明朗起身告退,出了慈宁宫后就深吸了几口气。 “闻惯了皇奶奶宫里的瓜果香、鲜花香,乍一闻这些名贵的香料,鼻子倒有些不舒服。” 前往养心殿的路上,明朗像是从前一样,有一茬没一茬的和平安公公聊天。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两人早已习惯了。 “奴才一会儿就命人去太医院取通鼻的药膏来,殿下闻上一会儿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平安朝着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招了招手,立马就有人行了个礼,朝着太医院而去。 “那就多谢平安公公了。” 明朗走在前面,身姿卓绝,少年气十足的模样,眉眼间却又透着上位者的威严。 明眼人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周身的气度是历练出来的,就是皇家光是靠培养也难养出这样的皇子公主来。 “殿下说的哪里话,能为殿下做事是奴才的荣幸。” 这样的话,明朗只是听着没有接,宫中有宫中的规矩。 等到了养心殿,明朗一进去,就看见母皇桌上堆满了奏折。 下意识就猜到了母皇召自己前来所为何事。 “来了?” “儿臣给母皇请安,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批阅的手不停:“起来吧,一会儿分你一些,给朕批完。” 明朗还以为母皇会先客气一下,她这才刚回来,母皇这样像是等她回来等了有些日子。 “别看了这些,奏折一半都是说你的,你自己批吧。” 京城中谣言四起,那些个官员和百姓听说影响紫微星偏移星轨的那颗星星,是从西边来的。 刚开始还好,后来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说那颗星星是明朗。 明朗打了胜仗,从西域班师回朝。 众人猜测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梁崇月坐在皇宫里都能听到外面有人说明朗回来会克死她。 所以紫微星才会因为一颗小行星的靠近偏移星轨。 这是自知不敌,所以给新星让位。 梁崇月刚听到这样的传言时,只觉得可笑,后来这样的传言多了,梁崇月都想问一句: 他们是疯了吗? 她一人在边关身闯敌营,不到半年打的边关太平,又一举追杀北境将士,直至北境皇城。 两年破两国,这个含金量不比西域那几个小国来的高。 或许是时间太远了,太平的日子过久了,百姓们安于太平,忘记了当年边关被入侵时鏖战十几年的时候了。 梁崇月陷入回忆里,直到明朗上前,将她面前的奏折捧走。 “既然都是说我的,那母皇稍歇,这些奏折我来批就是。” 明朗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这半年多不在京城,京城谣言四起,不知多久了。 不知道这些朝臣们一时兴起,会在奏折里写些什么东西。 母皇还是少看些好,免得看多生气,不是她的错,再迁怒到她身上来。 她还想着一个月后出去游历一番,可不能因为此事耽误。 梁崇月手上的狼毫也被明朗接过,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她忙碌。 连墨都不愿意重新磨了,直接端了她面前的用。 给梁崇月都看笑了。 “朕怎么觉得你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整个人都糙了?” 明朗刚在自己的小书案上坐好,听到母皇此言,有些迷惑的挠了挠头。 “有吗?我自己倒是不觉得。” 梁崇月挑眉看向她: “若是从前,你一定要让云苓重新研墨,这批奏折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没想到这刚从战场回来人就变了。 整个人都雷厉风行起来了?” 经母皇这么一提,明朗才有所察觉,她好像是变了一些,但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变化就够了。 第935章 奏折有明朗批阅,梁崇月得闲坐在龙椅上看书,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药味。 目光落在明朗的手臂上,明朗批阅奏折的手不停,看样子是没什么大碍了。 明朗在批阅奏折之前,还未将母皇说的都与她相关,这句话放在心上。 大夏政务繁多,这一摞奏折怎会真的都与她相关? 打开之后她才明白母皇刚才那句话是重点。 一摞奏折里面十本有八本都与京城谣言有关。 其中不乏有提到她的。 刚开始批阅的时候,明朗还会抬起头来看看母皇的神色如何。 后来见母皇毫不在意,她也明白了母皇的态度。 批了几本之后,状态回归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出征前。 等到她将奏折全部批完后,时长也差不多了。 “陛下,太女殿下,时辰差不多了,秋梧堂那边传消息说都准备好了。” 梁崇月这才放下了看到一半的书。 “那就走吧。” 秋梧堂的接风宴上各部朝臣,各家女眷都已到齐,梁崇月带着明朗进来的时候,众人谈笑声戛然而止。 纷纷起身朝着陛下来的方向跪拜。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坐下的时候,风吹响梧桐叶,发出沙沙声,大片大片的金黄中夹杂着一点绿。 肃穆威严中又不失生机。 “都起来吧。” 等着众人坐回原位,梁崇月才缓缓开口道: “明朗率军大破西域两座皇城,朕龙心大悦,今日金龙现身,天佑我大夏,双喜临门,天下万福。” 听到陛下谈及今日金龙现身的奇观,众人回想起来无不感慨万分。 有人先一步站了起来: “这一定是陛下圣德感天动地,臣等才能有此机会瞻仰神迹降临,此乃上天昭示,陛下乃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四海咸服。” 有一人开口,底下多的是人跟着应承。 “云从龙,风从虎,母皇威仪所至,万方景从,盛世可期。” 明朗也站起身来,朝着母皇举杯。 秋梧堂前院摆了许多名贵的菊花,秋意深深,却又是一派蓬勃之象。 就像是大夏的国运,不论时光荏苒,总是一派蓬勃之象。 梁崇月举杯回应明朗: “你第一次率军出征,两战两捷,颇有朕当年的风采,没叫朕失望。” 这一仗打得有多顺利,明朗自己率军,自己心中清楚。 她能这么快的攻破两国,其中多是母皇暗中相助的结果。 不过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经夸的小孩了,站在母皇下首的位置,明朗不知何时养成了母皇曾经说过的配得感。 “都是母皇细心教导的成果,没有母皇也没有儿臣之今日。” 明朗一饮而尽:“儿臣跪谢母皇教养之恩,只愿母皇千秋万岁,大夏昌盛万年。” 秋梧堂的气氛很快高涨,无数恭维的话犹如滚滚长江奔流而来。 梁崇月这些年都听习惯了,天下太平,海清河晏。 这帮朝臣说的最多的就是对她的恭维。 现在明朗长大了,这帮朝臣恭维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解放宴上推杯换盏,不少朝臣向明朗明里暗里引荐自己或是底下的人。 梁崇月只是坐在龙椅上看着,清冷又威严的目光扫视全场。 朝臣原先还有些畏缩,在猜想着陛下对殿下到底放权到何种程度。 直到蒋老太师端起酒杯,走到太殿下跟前,两人相谈甚欢,哪怕隔了几十岁的差距。 陛下也只是坐在上首的位置看着,众人也想明白了。 陛下只有太女殿下一个孩子,太女殿下又是这样的争气,若是他们家中有这样努力上进的孩子。 怕是早就将毕生所学和整个家族的未来托付。 秋梧堂前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又是一代权力的更迭。 这场接风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梁崇月早就做好了,会被明朗追问金龙现身的事情。 连谎话都编好了,没想到明朗被灌醉了。 看着宫人将她扶下去时,虚浮的脚步,梁崇月总觉得这孩子现在会装了。 不过也是好事,不然明朗平日里就不爱喝酒,哪里是那帮老酒鬼的对手。 “跟上去小心伺候着,看看给明朗的伤口重新上一遍药。” 云苓轻声应下,跟着太女殿下离开了秋梧堂。 今日接风宴的主角走了,凉风一吹,众人的酒气也有些散了。 各家的贤内助都在一旁盯着看着,众人反应过来看向上首的位置时,陛下手里拿着酒杯正在小酌。 “都看着朕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啊。” 接风宴虽说是给明朗办的,但这场宴会上梁崇月封赏了八位将军,底下更多的奖赏无数,梁崇月都在养心殿里和明朗定好了。 明朗离开后,光辉落到了刚刚受封的八位将军身上,两女六男,梁崇月曾在明朗写得捷报里大概了解过。 上了战场都是个顶个的英勇无畏,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想要抓紧这次机会报效大夏,立功封赏。 梁崇月侧着头看着被一群老贼围在中间的几个小将军。 “初出茅庐就有这样的胆魄,朕可以高枕无忧啦。” 梁崇月发出一声感慨,笑着站起身来,将秋梧堂的热闹留给了他们。 想必秋梧堂地下埋葬的英灵们也更愿意看到大夏昌盛太平的模样。 大夏一代有一代的勇士,天下太平时勤奋刻苦、目标明确。 凡有战场,一呼百应,绝对天下第一的锐不可当、所向披靡。 “臣等恭送陛下。” 梁崇月穿过热闹的百官离开了秋梧堂。 陛下也不是第一次宴会提早离席了,在陛下出了秋梧堂后,这场接风宴才算是正式进入了第二场。 皇权顶峰的人离开,留下的场地和机会是给他们交际的。 蒋老丞相是文官之首,定国公是武将之首,两人在此坐镇,两人的位置原本就是紧连着的,陛下离开后,他们二人相谈甚欢,笑看这朝堂上风起云涌。 今日能坐在这里讨得陛下一口酒喝的就没有简单人,如今大夏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朝堂上波云诡谲是避免不了的,只要不闹大了,陛下都能睁只眼闭只眼。 第936章 梁崇月离开秋梧堂回到养心殿,正准备洗漱一番,看看书醒醒酒。 一进内殿就看见了明朗斜靠在她的罗汉床上,手里还拿着她今日看到一半的书。 “你这孩子,酒量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见明朗出现在这,梁崇月只惊讶了一瞬就笑了。 到底还是没忍住找来了,到底是没让她准备好的谎言白费。 “儿臣参见母皇,儿臣刚回来就想待在母皇身边,母皇不会嫌弃儿臣吧?” 明朗这么说着还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从前她练完武,身上有味道来的时候母皇都虽然不说,但她能看得出来母皇的不喜。 “行了,安生待着吧。” 梁崇月脱下了外面的龙袍,养心殿里的地龙是早早就烧起来了。 与外面是两个温度。 “得令,多谢母皇。” 梁崇月净手过后坐在了明朗对面,见她拿着书的手姿势有些变扭,就想到了她手臂上的伤口。 “把衣服脱了,给朕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就知道瞒不过母皇,明朗也不扭捏,麻溜的起来开始tuo,直到将手臂上的伤口露出。 纱布上面已经印血,光是看着就知道伤口不浅。 “来了不知道自己处理?出去一趟,回来就忘记药箱放哪里了?” 明朗对上母皇训诫的目光,嘿嘿一笑。 她知道自己离席后,母皇也会很快离席,就是不去看她也会直接回养心殿。 “其实我也才刚到。” 梁崇月拿她没办法,系统还在秋梧堂吃席,每次打仗过后,系统总是能凭借战功从平日里碌碌无为只会吃的小狗,变成一个英勇无畏,忠心护主的军犬。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奖励,除了梁崇月能给他的那些,也就是现在吃席的时候众人看着小狗会露出一些慈爱和敬重的目光。 梁崇月小心翼翼的一层层扯开绑在明朗手臂上的纱布。 看着里面渗血的伤口,不免心疼起来。 “先前用的什么药?怎么止不住血?” 陛下问话的时候,云苓正好捧着清水进来。 “回陛下,用得是太女殿下殿中常备的那些药粉。” 梁崇月想起那些药粉大半都是系统商城里的。 “若是用得那些药粉不该渗血才是,就是你今晚喝酒再多,这伤口也不该是这样的。” 梁崇月直接一个连线打到了系统那里去,系统正在忙着啃肘子。 原本穿着新衣服闪闪亮相的时候,还想着自己今天要绅士。 再看见好久不见的大肘子之后,系统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原本精美的华服上沾了些油点子。 宿主的连线过来,还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喂,宿主怎么了?” 听着对面含糊不清的声音,梁崇月已经练就出了听出系统这吃什么的本事。 “对照明朗身上的伤势,把药买好放我背包。” 系统一边嚼嚼嚼,嘴里空了就低头来一口,一边打开面板对比明朗身上的伤势。 正准备对照着购买的时候,翻到背包里还有不少存货,直接把存货清点一下重新放到了宿主的背包里。 “宿主,明朗用得到的药全都在这里了,内服的外用的,我全都标记好了。” 系统好像出去随军一趟之后也变得稳重了。 梁崇月说了一声好后,挂断了连线,不过按照她对系统的了解,这份稳重持续不了多久。 系统就会再次变回从前那个不着调的模样。 梁崇月给明朗处理伤口的时候,云苓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帮忙打打下手。 “奴婢怎么感觉这个药粉和奴婢今日在殿下宫里用得不太一样?” 云苓跟在陛下身边多年,这样用瓷瓶装着的,不论是药粉还是药丸都是陛下这里来的。 所有东西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但是今日她在殿下宫中用的那些却没有这些味道。 好生奇怪。 梁崇月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回事?” 明朗抬起头来看向母皇:“我在出征前把慈宁宫里所有药粉都装着带走了,云苓姑姑今日给我用得应该是太医院送来的那些药粉。” “你既然有需要,为何不和朕开口?” 梁崇月特意命系统买了不少的特效药给明朗带走。 “这样的药粉难得,想来母皇那里也没有多少存货,我就没提。” 连太医院都做不出来的品质,足见这些药粉、药丸的难得。 “傻子,再难得的东西也不如你来的珍贵。” 梁崇月给明朗上药的手用了点力气,只听明朗嘶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母皇,我疼。” 战场上被人砍伤的时候也没觉得有这么疼,如今在母皇面前,只是处理伤口的时候用了点力气,明朗就感觉疼得厉害。 “疼也忍着,下次再犯蠢就不是这个程度了。” 伤口正好在肘关节里面,纱布一打开,伤口刚处理好,梁崇月都隐约看见了里面的血管。 “好在没有伤到骨头,不然你这一路回来,颠簸这么久,怕是要留下隐疾了。” 明朗被母皇说得不敢回话,她哪里敢说她这胳膊是自己接过的。 要是让母皇知道了,怕是今晚就不用睡了,估摸着母皇能让她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写一篇检讨出来。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梁崇月要用些力气把药粉塞进她受伤的地方,知道明朗疼,但是也没办法。 不这么会处理,这伤口不知道要养上多久,也就是天冷了,只是轻微的发炎,伤口还没有感染化脓。 “知道错在哪了?” “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会主动和母皇开口,再名贵的药也不如我来的贵重。” “毕竟我才是母皇的心肝肉。” 听着明朗这样还有力气贫嘴,梁崇月无奈的叹了口气。 “知道就好,你肩上担负着大夏的将来,只有你好了,大夏的将来才能好,再名贵的药能比得上一个国家重要?” 明朗听着母皇的絮絮念。 “以后每日来找朕给你换药,伤口没养好之前,你哪来都不准去,这些日子这里尽量不要碰水......” 第937章 给明朗处理好伤口后,母女两一对视,梁崇月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们都先下去吧。” 看着周围侍奉的宫人全部退下,明朗期待的眼睛都在发光。 “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明朗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母皇,金龙现身是您请来的吗?” 请这个字用得很妙,在明朗心中,母皇是无所不能的。 比起请这个字,她心中有条感应,她更觉得那条金龙受命于母皇。 只是这个想法未免有些太过狂妄了,她怕说出来引得金龙不快。 “想学吗?” 梁崇月像是变戏法一样,抬手间,一条通体金色的小龙出现在她手里。 只是转瞬即逝,饶是如此就已经足够看呆明朗了。 明朗伸手拉着母皇的手仔细研究了一番,没在母皇手中看到什么东西,就连手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好神奇,母皇怎么做到的?” 梁崇月打开罗汉床上矮桌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匣子,放到了明朗面前。 “自己打开来研究看看。” 同样的画面,明朗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母皇也经常带着她做这些很神奇的小游戏。 后来她长大后,要跟着父君读书,跟着姨母习武,这样的小游戏就减少了。 明朗伸手打开那个小匣子,里面有好几个小格子,里面放着奇怪的粉末。 什么颜色的都有,明朗抬眼看了一眼母皇。 “试试看,不要怕。” 明朗伸手沾了一点金色的粉末,感觉到指尖有些被灼烧的感觉,却又什么都没发生。 小时候的记忆被唤醒,明朗回想着小时候母皇带着她玩这些小游戏的时候都是怎么触发的。 指尖和大拇指相互摩擦,指尖的灼烧感更加强烈,好像要把她的手指烧穿似的。 “差不多了,可以分开了。” 明朗听话照做,在打开手指的瞬间,一条小金龙出现在两指之间。 却也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但也足够惊艳明朗,梁崇月坐在一旁看着明朗将匣子里的几种粉末全都尝试了一遍,眼睛越来越亮。 都快要赶上今晚的月亮了。 “母皇好厉害,这些神兽真的出现在我掌心了。” 这些神兽在宫里不少见,就连她的衣服上都绣着不少。 明朗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在自己手中游动的。 粉末多放一些,这些神兽就能在手心里多待一段时间,仿若空游无所依。 屋子里蜡烛多,光线强,看着还不算明显。 梁崇月抬手间用内力挥灭了周围点着的蜡烛,光线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 “今日那金龙体型那么庞大,要用到多少粉末啊,也是人搓出来的吗?” 战场之上英勇善战的将领归家来也还是个刚及笄的孩子,靠坐在母皇身边,问题问出来之后,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想笑。 “当然了,不然总不能是朕随手变出来的吧。” 系统正在嚼碗里最后一块猪蹄,突然打了个喷嚏,好在牙关咬的紧,不然肉就喷出去,浪费了。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和人交谈的母后,快速的把嘴里的肉嚼嚼嚼咽了下去。 叼着饭盆正准备去找母后,就被鸢尾姐姐拦下了。 “小狗没吃饱是不是?” 养了小狗这么多年,鸢尾对小狗的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看它叼着盆就知道它想去找太后娘娘要好吃的。 “太后娘娘正在和人聊天,小狗还想吃什么?奴婢去让人做来。” 鸢尾又说了几个肉菜的名字,见小狗一直点头,放下的饭盆还往她那里推了推。 鸢尾将小狗的饭盆交给了一旁伺候的宫人,将刚才小狗点头的几个菜都报了一遍,等宫人拿着小狗的饭盆离开。 鸢尾拿出帕子将小狗油乎乎的嘴巴擦干净了,才放小狗在院中玩耍。 小狗到处转来转去,母后还没走,它也不能早早离开。 这是它和宿主的小默契,这样的宴会上,它和宿主总会有一个守在母后身边。 系统在整个前院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后,兜兜转转又绕回了母后身边。 在母后的脚边趴下,等着自己下一顿饭送来。 此时的养心殿内,梁崇月简单和明朗说了一下这些粉末里都有什么。 从前民间也有这样的技艺,只不过年代久远,早就失传了。 好在系统的百科全书里面有记载,就是不知道做出来是不是她这个效果了。 梁崇月是没有时间去一遍遍尝试的,被人察觉后,今日金龙现身之事不知要多出多少争议。 这些粉末是系统在商城里买好的,梁崇月只是事先试过一遍,效果不错。 看着明朗清澈的眼神,果然孩子再大也还是孩子。 没经历过得事情,相信的人,说什么她都会信。 “听着好像很简单,但能做成这样,一定很难吧。” 明朗手指在粉末上沾了一点,随意一搓,一只凤凰就出现在她指尖。 “确实不容易,朕命人研究了很久,最后也只得这一点,你喜欢就都拿去吧。” 明朗确实对这样新奇的事物很感兴趣,但却把匣子推了回去。 “母皇得此技艺不易,命人研究多年更是不易,这东西我不能要,能得见这样新奇的一幕,还能知晓其中奥秘就足够了。” 明朗一直都是个知足常乐的宝宝,从小皇奶奶就教她做人不能太贪心。 皇爷爷就是反面教材,这边也想要,那边也想好。 最后死掉了。 “你若当真不要,这东西留着哪天别人发觉了也不好。” 梁崇月低头看了一眼着匣子里剩下的粉末,明朗没玩掉多少。 “不如今夜把这里头的东西全都玩光了,省得落下什么把柄。” 听到母皇此言,明朗脑中闪过好些人,后来都被她抛之脑后了。 她想分享的人很多,但很多都不能分享出去。 就类似于今日这种奇妙的快乐,只能是她和母皇之间的小乐趣。 光线昏暗的养心殿内,梁崇月随手不知从哪来取出一个小蝶子来,倒了些粉末进入碟子里。 伸手在碟子里随意的搓了搓,手指松开的时候,六只神兽一齐出现,在碟子里盘旋。 第938章 最后明朗是在养心殿里玩累了,直接睡下了。 深秋的京城处处都透着寒意,外头又冷。 看着她疲惫的眉眼,梁崇月干脆将龙床留给她了。 “行了别收拾了,让她自己在这好好睡吧。” 外面天色也不早了,梁崇月干脆披了件外袍去了养心殿的后院偏殿,今夜翻的是斐禾的牌子。 翌日一早,梁崇月起身去早朝的时候,去了一趟主殿,看到明朗已经收拾好了,眉眼还有些慵懒的气质。 “没睡够就回来再睡。” “好嘞。” 明朗笑吟吟的扶着母皇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朕看你眼下乌青有些重,退朝之后让太医令给你诊脉,开几个食疗的方子,好好补补,养一养。” 明朗倒是没有觉得自己身体有多虚,不过母皇关心自己,她出征在外,最想念的不过就是母皇的声音了。 “好嘞,儿臣多谢母皇。” 梁崇月笑着在明朗的鼻尖上刮了刮,目光落在明朗的手臂上,到底是系统商城的药有用。 明朗的手臂看着好像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早朝上,不知他们昨夜热闹到了几时,梁崇月坐在龙椅上扫视全场的时候,每个人的眼下都乌青一片。 “陈登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的早朝就连声音里都带着懒洋洋的气息,或许是昨日金龙现身,所有人的情绪都跟着高涨。 “诸位爱卿昨日不会秉烛夜谈了一宿吧?” 太和殿上,众大臣们相互对视了一眼。 “昨日,金龙现身,吾等激动万分,陛下恕罪,实在是舍不得睡过去。” 这个时代的人都迷信,梁崇月选择让系统穿着金龙皮现身,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她可以理解。 “行了行了,今日若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到这里吧。” 看着他们一个两个眼下的乌青,快比眼睛还大。 都不是什么年轻人了,还这么没有分寸。 梁崇月的目光扫过那几个上了年纪的,尤其是李温,头发都白成那样了,还熬大夜。 她都怕她这早朝再开下去,这几个就要倒在这儿了。 商议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后,梁崇月大手一挥,在众朝臣期盼的眼神下宣布退朝。 “再有下次,你们干脆告假吧。” 离开朝堂前,梁崇月丢下这句话。 “臣等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进入太和殿早朝开始,到从太和殿出来,早朝结束。 梁崇月看了一眼时间,总共没到三刻钟。 回到养心殿的时候,系统还在睡觉,人仰马翻的,睡眠质量比猪还好。 “你若是困了就先去补觉,想来今日的奏折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内容。” 身居高位久了,梁崇月连今日在奏折里能看到什么内容都有数了。 “现下倒是不困了,我先去把奏折批了,等到时辰差不多了,再去陪皇奶奶用膳。” 梁崇月身上的外袍脱下,明黄色的里衣外面还裹着一件夹袄。 “先不着急,朕先给你处理伤口。” 明朗闻言乖乖坐好,云苓已经将药箱拿来了。 系统商城的药果真是最好的,昨日才上了一遍,今天就大好了。 “看这样子,用不着多久就能全好了。” 明朗看着自己受伤的地方,从前只知道母皇这里的药都是最好的。 上了战场之后,她带的那些和母皇给的那些,尽数都用在了受伤的将士们身上。 她受伤之后,那药就剩一点点,只够用一次。 不过那一次就已经足够她撑到回京,西域环境恶劣,这一路上伤口都没有,怎么发炎流脓。 想来都是这药的功劳。 梁崇月这些年给明朗处理伤口,都处理习惯了。 没用多久,伤口就重新包扎好,梁崇月亲自为明朗穿的衣服。 “换了药之后,果然感觉好多了,那我就先去批奏折了。” 梁崇月点了点头,看着明朗起身前往书案。 平安正好将今日的奏折抱了过来,看到明朗坐在书案前,抬眸向她请示。 梁崇月微微点了点头,平安就立马明白了,将所有的奏折全都放在了太女殿下的书案上。 太女殿下回来之后,陛下应该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云苓自觉上前为殿下研墨,梁崇月不知是不是年纪上来了,这屋子里地龙烧的又旺。 她倒有一些犯困,手里拿着书,提神的茶还没喝一口就睡了过去。 明朗见状起身走到母皇面前,拿起一旁的毯子为母皇盖上。 转身后对着殿内宫人里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梁崇月这一觉睡得很香,一睁眼就看到明朗伏在案前批阅奏折。 孩子回到身边后,她的心总是无比的安定。 明朗听到动静转过头去,见母皇起来了,将手边的清茶奉上。 “皇奶奶身边的李瑾公公来请了,母皇若是睡饱了,咱们就出发吧。” 清茶下肚,梁崇月精神好了许多,随意穿了一件外袍,带着明朗去了慈宁宫。 “这些日子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就待在慈宁宫里好好陪陪你皇奶奶。” 今天是梁崇月答应明朗出去游历的一个月倒计时第一天。 按照系统商城里那些药的效果来看,不出三日,明朗的伤口就能痊愈了。 到时候伤口一好,这孩子总是要往外跑的。 “母皇放心,我一定好好陪陪皇奶奶。” 距离慈宁宫越来越近了,梁崇月猛然回想起明朗出征那天母皇痛哭的样子。 “你皇奶奶这辈子最不舍的就是你了,朕已经提前和她说过,你要出去游历的事情。 怎么安抚她的情绪,就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了。” 若是安抚不好,到时候梁崇月是不可能跟在后面给明朗收拾烂摊子。 明朗出征这半年,她每每来这慈宁宫心里都不是滋味。 来了看母后强忍情绪和她就像从前一样,吃饭闲聊,看得她心里难受。 却也不能不来,知道母后心里不舒服,任勇她一个人承受。 “若是安抚不好,你也别出去了。” 慈宁宫就在眼前,明朗的思绪被这句话打断。 母皇怎么突然就冷脸了? 她好像才意识到这里面的事情有多严重了。 第939章 跟着母皇进了慈宁宫,明朗远远就看见皇奶奶坐在饭桌旁。 回头时,祖孙两人四目相望,见皇奶奶撑着桌沿起身,明朗快步向前,将皇奶奶扶住。 “给皇奶奶请安,皇奶奶万福。” 向华月一手牵着明朗的手,一手牵着陛下。 落座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明朗,那架势好怕自己眨眼间,孩子就从眼面前消失了。 “皇奶奶,快用膳吧,再看我就要不好意思了。” 明朗亲自为皇奶奶布菜,将印象里皇奶奶爱吃的都夹到了面前的小碟子里。 一顿早膳,祖孙两人车其乐融融,梁崇月更像是一个陪客。 不过只要母后的心情好,她的心情就好。 “前朝还有些事,朕就先走了。” 早膳过后,梁崇月陪着聊了两句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如今外头冷,就直接回了养心殿。 回去的时候系统还没睡醒,不知道做梦梦到了什么好事情。 嘴角的口水快把毯子淹了。 “把西域送来的奏章给朕拿来。” 明朗负责攻打,后续管理的问题,还得她来。 梁崇月是真的看不上西域那几个小国。 但打都打下来了,也不能真的不管。 她若是不管这两块肉就要落到别人嘴里了,还是白送的。 梁崇月翻看着送上来的奏章,等着系统睡醒。 等到奏章全都看完,龙案上的蜡烛都燃了许久了。 “去准备些吃的,把小狗逗醒。” 想等系统自己睡醒,怕是要等到午时了。 梁崇月可没有这么多时间等着它。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翻开了昨日没看完的书,梁崇月又等了一会儿,等云苓回来的时候闻到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药味。 “这身上的药味是怎么回事?” 云苓手中拿着两个食盒,正准备给小狗准备早膳,就听到陛下问话。 “回陛下,昨日陛下吩咐要抓些补药给太女殿下补补身体。 食补的速度太慢,太医院建议奴婢直接给殿下煎药滋补。” 闻着云苓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梁崇月对她刚才用到的药材有数了。 “这种事交到太医院去办就好了,何必你自己上手。” 太医院的太医煎药的手艺还是有的,但也只是辅助。 她早就让系统买好了补剂,明朗吃上一个月,身体就能养的很好了。 “从前陛下的这些汤药都是奴婢煎的,交给旁人,奴婢不放心。” 梁崇月闻言只是唇角勾起,没有再说什么。 闻着云苓身上淡淡的药香味,知晓她都用了什么药材后。 梁崇月都能想得到云苓为了不让明朗喝苦药,费了多少功夫改进的药方。 说不准,还是抓着太医院的太医硬着头皮改的。 坐在龙椅上,看着云苓将系统逗醒。 也不知道那系统昨天半夜干什么去了,鼻子一拱一拱的,眼皮子隔了好久才睁开。 刚刚睁开眼就一口咬在了肘子上。 “宿主早上好。” 吭哧吭哧的间隙,还有时间向她打招呼,梁崇月都无奈了。 等着系统吃完,梁崇月将西域送上来的奏章发到了它的面板上。 “对照上面说的几个地方,给朕探一下西域地下矿脉的位置在哪?” 系统嘴巴上的油还没有擦干净,低头就看见了宿主发给它的那几张奏章。 在云苓姐姐记得擦嘴的时间里,大致的翻看了几遍。 “宿主,这是要把明朗攻下来的那两个小国疆域内所有矿脉都挖空吗?” 系统有些疑惑,但不影响它为宿主整理需要的东西。 系统的机器还在运转中,估计很快就会出结果了。 “先看看有多少吧,总不能费那么多力气打下来干放着。” 系统在一旁点了点头,靠在罗汉床腿的位置,一伸爪子就能抓下来一串矮桌上的葡萄。 “不行朕让人给你洗几串呢?” 系统每次一扒拉矮桌上的葡萄,碟子就跟着晃。 在这安静的养心殿里,十分明显。 系统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对着宿主摆了摆手。 “我刚才看过时间了,很快就到了我的上午茶时间,不能吃太多,吃太多,上午茶就吃不下了。” 看着系统斜靠在罗汉床边的神奇姿势,梁崇月有的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是养狗的还是养猪的? 明明当时它挑中这个皮肤,就是因为小狗可爱,但是怎么这些年过去系统越来越胖了? “这怎么感觉你才回来不到一天,身上的肉就长回去了?” 系统身上还穿着内务府特制的衣服。 主要就是为了遮挡背上的伤口,衣服都是统一尺码,系统一胖就会很明显。 不过都是按照系统随军出征前的尺码做的,所以现在看着还行。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系统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铜镜面前,左照照右照照。 最后十分满意的甩了个头。 “还是那么的帅气逼人啊,人家只是多吃了几个水果而已,宿主不要这么小气啦。” 系统臭屁的要死的样子,看着十分讨打,梁崇月冷着眼看着它慢慢走到自己手边,用脑袋蹭自己的手。 “葡萄吃完了,宿主要吃就让云苓姐姐给你洗新的。” 说完,系统扭头就走,把碟子里最后一串葡萄叼了下来。 原本前脚是站在罗汉床上的,没想到那葡萄下来的时候,脚又撞在了矮桌上。 要不是云苓眼疾手快,那碟子就直接从桌子上摔下来了。 系统自知自己做了错事,讪笑着叼着葡萄去了一边坐着。 安安静静的把葡萄吃完了,要是往常葡萄皮跟籽都是要吐的。 这回也不知道是在西域黄沙吃够了,还是说有点不好意思吐。 嚼嚼嚼全都咽了下去。 系统的牙口好,嚼籽的时候还能听到脆脆的声响。 “宿主,我有一些晕碳了,等机器转好了,你再喊我可以吗?” 系统出去一趟后回来就变得很懒了,梁崇月一点都没惯着,直接扔了个废稿砸中系统脑袋我。 “天天就知道睡,到时候养的又白又胖,连路都走不了。” 系统很想反驳自己,可以调整体型。 但是对上宿主那双严厉的眼睛,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第940章 见系统待在那里,无事可做,傻看着窗外树叶纷飞。 “给朕调向柯现在的行踪。” 明朗要出宫游历,想来第一站不在向柯那儿,也是会从太行山过的。 听到有事情做,系统也来了精神。 在面板上操作一通,面板上的画面出现了变化。 向柯换了一身墨绿色的练功服还在练功,一旁的老国公正在和人喝茶。 “这孩子平日里被我惯坏了,就得放这好好练练。” 毕竟整个向家就向柯和太女殿下的关系最好。 向家和黄家的关系不能断。 一旦出现什么无法修补的裂痕,向家功高盖主,几百年后或许连保证如今的辉煌都难了。 以后的向家说不准,还要靠向柯维持关系。 这才是老国公只带着向柯前来求学的原因。 向家从不养闲人,她是教不动底下的孩子了。 但只要阿柯学好了,回去之后就能替他好好管教那些皮猴。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若阿柯这样,就算是被你惯坏了,也就是阿柯年纪小,没见识过她那两个小叔父从前的样子。” 画面上向柯明显是听到了这边的谈话,眼睛忍不住的往旁边斜,耳朵也竖的高高的。 “行了行了,看这个小皮猴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向劲松连忙扯开话题,来了太行山,向柯不练好是回不去的。 但能力可以锻炼,这孩子调皮捣蛋的心性就难练了。 在这儿偷听到些什么东西,回去再乱讲。 梁崇月一看面板上外祖父吃瘪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把向柯的资料调给我看看。” 系统乖乖照做,看着资料上各方面都有提升,梁崇月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太行山确实内有乾坤。 连向柯这个皮猴子都能练好。 梁崇月默默在心中将这个地方记了下来,以后说不准有用。 正看着,太行山里的温度应该不高,向柯额前却已经出了汗。 “看着好辛苦,还好我不是人。” 系统站在一旁,莫名其妙发出一声感慨,梁崇月看过去的时候,它也不觉得有什么。 看着它这副纯真的样子,梁崇月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它确实不是个人。 看了一会儿,系统那边的机器发出了叮叮叮的声音。 “宿主,矿脉检测结果出来了。” 系统担心宿主还要继续看向柯,便切了一块分屏出来。 将西域小国底下的矿脉,投屏到分屏上。 “宿主,你别说这几个小国,虽然看着平平无奇,这底下的矿脉还挺深的,绵延不绝啊。” 从明朗带回来的战利品,梁崇月就猜到这几个小国底下应该是有很深的矿脉的。 但今日看着面板上的矿脉分布,才知道西域比她想的还有潜力。 “不过这要是全都挖出来了,这西域几个小国底下就空了。” 系统想到了塌方的危险,不然这几个小国贪成这样,不可能不对矿脉下手。 找不到,可能是其中一个缘由,但更多的可能是不敢。 人再贪,在自己的生命面前总是有所顾忌的。 系统言之有理,梁崇月在看到这绵延不绝的矿脉时,就想到了这一点。 这矿脉看似又深又长,实则极难开采。 只看地下矿脉的图纸,整个矿脉看着十分诱人,但若是连着地上的百姓居住的分布图一起看的话。 整个矿脉之上多半都住着百姓,梁崇月伸手在几条矿脉上摸索了一遍。 几乎没有一条是不通百姓住所的。 这要是全部开采出来,这些百姓居住的地方就全毁了。 地下挖空上面就不能再住人了。 “没有,朕就是看看,还不到动这些矿脉的时候。” 这些矿脉动不了,西域这两个小国梁崇月就要另想用处了。 “朕记得西域这地方种出来的药草都很好,底下有矿脉滋养,不如……” 想到此处,梁崇月直接在面板上搜索了起来。 看着上面记录着西域可以种植的草药,几类草药在别的地方都成活不了。 就是种植经验再老道的农民,也很难将这些草药在大夏或者边关种活。 在西域小国找点事情干,给百姓们多留条活路。 只有他们的土地值钱了,底下的矿脉才不会被人盯上。 “宿主,这矿脉图要复制下来吗?” 系统手放在一键复制的按钮上,只等着梁崇月一声令下,就按下去。 “不用了,这些东西不用复制。” 梁崇月希望她这辈子都用不上这张图,人的贪念是无边的。 她能约束好自己,却约束不了后人。 西域那两个小国的国主确实很贪,但百姓无辜。 想好这两个小国怎么用后,梁崇月就开始着手准备派谁过去镇守了。 “把将领们的照片跟履历全部给我调出来。” 皇亲国戚都被她砍的差不多了,就是有再不满的苟活下来,她也不会扔过去。 这镇守两国的,就只能从将领中出了。 系统的速度飞快,肥厚的大爪子在面板上面左拍拍右拍拍。 很快,面板上的画面切换,大夏所有将领的照片跟履历全都调了出来。 梁崇月伸手在面板上划过,一张张照片,一份份履历上看过去。 最后把目光落在入选的几人身上。 “你跟着一起去了西域,你觉得这几个人怎么样?” 系统虽然有时候笨笨的,但是看人这方面还是很在行的。 有时候梁崇月都觉得,是不是系统在被制造的时候脑子里装了什么识别人的机器? 系统识别坏人的本事不强,但是识别好人的本事一流。 谁给它一口吃的,在它这就是好人。 “这几个都是大夏与西域交界处镇守边关的将领,他们很了解西域的情况,可以入选作为备选哦。” 系统也把头凑了上去,一个个仔细看了。 有印象的它都会说上两句,直到它看着看着,看到了韩启的照片。 “他怎么也入围了?” 系统不解抬头看向宿主,这小子要送去镇守西域吗? 它怎么感觉韩启会把西域变成下一个练武场? 到时候还种什么草药啊? 西域自己家种还不够自己用呢。 第941章 面对系统的不解,梁崇月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打开了韩启的资料面板。 系统皱着眉头,把脑袋凑了过去。 看着韩启的资料面板从上到下,没觉得有什么毛病。 直到他看到韩启对明朗即将爆表的好感度。 “这小子藏的还挺深。” 系统一边摇头一边感慨。 还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宿主的神情,看到宿主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不由得为韩启松了一口气。 “明朗出征,这一路上你都随行,韩启的好感度一路暴增,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面对宿主的质问,系统抬起头来,看向房梁。 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脑子好像是在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没记得他们两个有什么亲密接触啊?总不能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发生的吧?” 不应该呀。 系统默默调出了明朗的资料面板,看着明朗好感度前三,除了宿主和母后就是它。 对比之下,韩启那即将爆表的好感度就显得有些落寞了。 “我看明朗根本没有动凡心。宿主,你是不是担心的有些过了?” 看着明朗对任何人都没有一点点心思,系统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好在只是韩启对明朗的单箭头,这两人要真有什么事情,它还不知道的话。 想到此处,系统抬头看了一眼宿主的表情。 还好,一切都没有发生,不然它可能连换新皮的机会都没有。 “是吗?你仔细看看韩启资料上面的性格分析。” 系统为了以表重视,在看的之前还用爪子揉了揉眼睛。 “好斗、善战、面冷、心更冷,隐藏属性:疯批。” !!! 前面几个系统看着还没什么问题,和韩启表现出来的状态,几乎没有差别。 在看到那个隐藏属性背后是疯批的那一刻,系统脑子里好像有一个警钟在一直敲。 “不是,这个机器是不是坏了?我没看出来韩启哪里疯批了?” 系统不死心,还伸手进去敲了敲机器,重新生成了一份,还是一样。 甚至后面还多了一样:善于伪装。 看到这里,系统也不再反驳宿主的意思了。 把刚才宿主定下的那几个镇守西域的候选人名单全都拉了出来。 “宿主,我觉得韩启一定能胜任好这份工作就让他去吧。” 开玩笑,这种人要是留在明朗身边,等到哪一天疯批属性爆发了,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不觉得朕小题大做了?” 系统闻言挠了挠头,讪讪一笑。 “韩启太能装了,这不能怪我。” 确实,梁崇月抬起头来看向面板,上面那一条善于伪装。 “确实太会装了。” 虽然平时没有亲眼看到明朗和韩启相处的状态,但梁崇月作为过来人,她能猜得到。 韩启装到现在就是在猜测明朗喜欢的类型。 他现在已经装成功了,或者是哪天猜到明朗喜欢什么样,他就会变成什么样。 这样的人,对于现在的明朗来说,还是有些太危险。 说不定等她游历回来,见识的东西多了,韩启这点小套路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宿主会让韩启在西域待上一辈子吗?” 面对系统的疑问,梁崇月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他这样的人在哪里待着能安稳?” 一把很好用的刀,不亲自带在身边,谁能放心? 只是如今,明朗在京城,韩启不太合适和明朗再待在一起了。 京郊大营距离皇宫也不过才小一个时辰的路程。 第942章 驾马而去更快。 “等明朗什么时候修炼成功了,再让他回来。” 系统不明白宿主口中的修炼成功是指什么。 要达到宿主这样老谋深算的程度吗? 系统不解,但是他会问。 “要像宿主现在这样老谋深算才算吗?” 等待系统的只有梁崇月的一击暴扣。 “说什么大实话,还好只有朕能听得懂狗语,不然你这张嘴,这些年不知道要给我露出多少消息出去。” 系统撅嘴,还好宿主下手不狠。 它也听明白了,韩启怕是难回来了,就算能回来也回不了京城。 没见识过太会装的,韩启这种资料上直接显示的好像还是它见到的第一个。 A在养心殿里和系统商量完之后,立马提笔开始写圣旨。 “朕决定给韩启升个官,再送他去西域,也不算是辱没了他。” 系统不明白,系统在一旁吃水果。 趁着宿主没往这边看的时候,打开面板看了一眼,明朗的好感度排行榜。 看着韩启已经挤进了前十,吓得系统直接把面板一关。 这样的鬼故事,就当它没看过了。 要是让宿主看见了,怕是韩启这辈子都回不了大夏了。 系统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在想。 倒也不是说韩启是个什么无恶不赦的坏人,只是他这样处心积虑的伪装自己,接近明朗。 别说宿主了,他看着都胆寒。 明朗可是下一任帝王,身边连伺候的宫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韩启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人品才学,真要和明朗放在一起比较。 用以前宿主放在嘴边的土话来说,就是提鞋都不配。 毕竟现在给明朗提鞋的,都是宿主从前用惯了的贴身宫女。 它要是记得没错的话,那姑娘兄长为官已经做到了五品。 虽不大,在京城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一板砖下去都能砸死好几个四品五品。 不是家世清白的连宫门都进不了。 梁崇月将圣旨写完之后,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平安。” 平安立马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梁崇月拿起刚写好的圣旨吹了吹,待到上面的字迹干透后,将其递给了平安。 “朕已经定下前去西域镇守将领的名单,今日就送去京郊大营吧。” 这件事,原本明朗在西域就该决定的,但当时系统伤的厉害,她只暂留了几个得力的将领值守。 系统的伤势稍微好转后就班师回朝了。 明朗拿不定的主意,她来就是。 “是要圣旨上的这几位将军即刻出发西域吗?” 前两日才班师回朝,现在就要将领们即刻出发。 平安觉得有些不妥,多嘴问了一句。 “倒也不必,两个月后吧,让他们在京城再休养两个月。” 一个月以后,明朗出发游历,再过一个月,韩启直奔西域。 梁崇月要的就是将他们两人隔开,他两人凑的太近,她总是不免担心。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平安抱着圣旨离开,系统坐了在宿主身边,静静的看着。 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在西域时明朗和韩启的交集。 它也没觉得这两人关系有多好啊。 不明白韩启怎么就对明朗钟情成这样了。 系统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的事情,它还是搞不懂人类复杂的感情。 “给朕监测一下明朗的状态,尤其是在她知道这份圣旨后的心理状态。” 梁崇月不想做一个多事的母亲,她只能尽量的避免明朗受到伤害。 第943章 但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情难自抑的时候,她也就只能尽可能的去多教明朗一些东西。 系统闻言,总觉得宿主这样做有一些控制欲太强了。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想到了韩启的资料上显示的那几句话。 算了算了,这世上的坏男人太多了,小心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平安拿到圣旨之后,就直奔京郊大营。 大半年没有回来了,回来之后韩启就带着人收拾练武场。 刚收拾干净就有人来唤。 “韩将军,圣旨到了,国公爷喊你过去。” 听到圣旨两个字,旁人的脸上都是笑着的,偏韩启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微妙的东西。 只是朝着前来传话的将士点了点头,把手里面的水桶放下后,跟着前来传话的将士走了。 “你说咱将军这回不得升个二品啊?” 韩启前脚刚走,身后一群人就聊了起来。 刚从战场回来,没两日呢。 就让他们打扫练武场,这练武场打扫完之后,又是从前那一套。 光是想想,大家的胳膊腿都开始疼了。 韩将军练人太狠了,这练武场多晚一刻收拾出来,他们都高兴。 “希望直接给韩将军带进宫里去授封,说不准将军心情好,咱们还能再晚两天训练。” 这一仗虽说打的比起从前不算艰难,但大家也都是真枪真刀干过来的。 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其他将军手底下都休息了,不知道韩将军能给我们放几天假。” “不知道啊,我已经好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反正十天半月不嫌多,三天五天我也行。” 不知道是谁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大家相互对视一眼,更多的是苦笑。 瞧瞧都被韩将军练成什么样了。 战场下来后,能放个三五天就知足了。 韩启在前往主营帐的路上,想了很多事情。 太女殿下班师回朝那日,陛下看他的眼神,褒奖中带着一丝审视。 想到此处,韩启思索了一路,他好像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他自觉把自己藏得很好,太女殿下来京郊大营训练的时候,陛下也没曾来过。 总不能是斐师父吧? “韩将军在战场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故事都传遍军营了,韩将军年少轻轻就有此功绩,满军营里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思绪被打断,面对这样恭维的话,韩启都习惯了。 “那一战并非我一人之功,若只有我一人,哪能做得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凡是上了战场的将士们没有一个不拼尽全力的,韩启不想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等到了主营帐外,远远就看到了平安公公和定国公站在外头闲聊。 “末将参见定国公,参见平安公公。” 平安上手轻轻抬了一下韩启行礼的手。 “韩将军客气了,咱家今日前来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韩将军和诸位将军们。” 韩启的目光从在场所有将领身上扫过,对平安公公口中那句大喜事,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诸位将军,接旨吧。” 韩启跪下,身后同样跪倒了一片。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西域乃国之西陲,屏障大夏,安危系于社稷,今烽烟初歇,非忠勇之将,不能震其险,非刚毅之师,不能固其防。 今朕特封韩启、周冶、常段、林俊各升一品,两月之后,即点兵五千,日夜兼程奔赴西域,再从赣州调兵三万镇守西域小国。 尔当承朕之命,统辖西域诸军,整饬防务,抚绥边民。 朕盼尔不负重托,扬我军威,守得西域无虞,待功成之日,朕必亲迎于都门,论功行赏,名垂青史。 钦此。” 平安公公话音落下,所有授封的将领们激动之余,已经在考虑全家搬迁西域。 镇守西域之事,没有个三五年是回不来的。 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如今天下太平,这样的机会,以后再难得了。 “臣等接旨。” 韩启脸上看不到什么高兴的表情,还维持着他一贯的作风。 众人在激动感慨之余,看向他时,也只能看到他唇角勾起了一抹,几乎看不到的浅笑。 笑容太浅了,仔细看又好像没有。 平安公公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既然圣旨传达到了,咱家就先回去了,陛下还等着咱家复命呢。” 韩启跟着众人一起送别了平安公公,其他将领们已经将他手上的圣旨拿走去看了。 那明晃晃的圣旨在他眼中却刺眼的很。 他好像明白陛下的意思了,就是不知道陛下是何时看穿了他。 面板上韩启那张俊颜还挂在上面,梁崇月挑眉看向系统。 “怎么样?朕说的不错吧?” 系统一边看着面板上的画面,一边摇头。 “宿主,你的第六感实在太准了,这小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装的?” 跟在明朗身边这么久了,它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很早,比你猜的都早。” 或许是同类相吸,梁崇月在面板上看到韩启这张脸的时候。 就莫名的想到了自己从前,从前在渣爹手底下讨生活的时候,她也这样装过。 不过她是为了皇权,韩启为了一个人。 第944章 系统在心里对宿主的认知又高了一层。 果然没有谁能逃得过宿主的发言。 上一个在老狐狸面前玩套路的还是宿主自己,现在宿主已经全面进化了。 韩启有点本事在身上,但是不多。 至少比起从前在渣爹面前都能碰一碰手腕的宿主来说,还不够看的。 “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传到明朗那里去了,宿主你说明朗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面板上的画面还在继续,韩启背后被点到名字的将领们还沉浸在升官的喜悦之中。 只有韩启,和定国公道别之后,转身离开了主营帐外面。 回到了练武场,练武场的众人翘首以盼韩将军回来了。 一窝蜂的迎了上去。 “怎么样?将军是不是升官了?” “怎么不见将军笑一下啊,真不愧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将军,这份从容淡定够我等学一辈子了。” 韩启没有理会,只是独自穿过人群走向自己那间营帐。 留下背后愣住的一众将士们。 “韩将军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把人叫过去了没给升官吧?” “不能吧,这一仗韩将军可是十分拼命的,太女殿下一定都看在眼里了,不可能不升官啊。” “就是就是,再说了,我等这样的武将,连上了一趟战场都升不了官,以后哪里还有什么晋升的机会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看着韩将军离开的背影发出感慨。 “按理来说,韩将军至少也给再升一品才是,我怎么看着韩将军的脸色不像是升官了?” 众人回忆着韩将军刚回来阴沉的脸色,看着确实不像是升官之后该有的状态。 “怎么看着像是跑了夫人的样子。” 不知道是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韩将军的心思他们这些跟在韩将军身边多年的都心知肚明,不过陛下对太女殿下有多重视,他们也都十分清楚。 韩将军之心,他们皆知,陛下也未必不知。 “行了,以后这话别再说了,让将军听到要动怒的。” 众人对视之后,叹了口气,回到了各自的岗位,继续打扫卫生。 晏云亭等着所有人都继续打扫卫生之后,看着韩将军的身影进了屋子。 将手中的长巾往一旁的桩子上一摔,转身朝着韩将军的营帐走去。 “诶,你干嘛去?” 晏云亭的手被人抓住,一回头就看见那人在对着自己使眼色。 “你没看到咱将军满脸就写着为情所困吗?都是过来人了,你不帮一下?” 平鸿信对着晏云亭翻了个白眼。 “你孩子都有一个了,韩将军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太女殿下的年纪又那么小,你别跟着添乱了,到时候惹出麻烦来,你自己担着?” 晏云亭被劝退了,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 “行了,赶紧回来干你的活吧,这一块都是你的,可别想赖给我。” 平鸿信把晏云亭刚丢下的长巾又塞回她手上,转过身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晏云亭手里拿着长巾,一言不发的站着,歪着头像是在想事情。 “你说韩将军今年多大了?” 平鸿信被问的一愣,沉默了一会儿。 “我哪来会知道?韩将军夏天那脸都冷得和地窖一样,还真不清楚韩将军今年多大了。” 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起韩启的年龄,此时的主人公还在营帐里翻找着些什么。 “韩将军好像是空降来的,从前没打听出来过他是哪支队伍调过来的。” “看着年轻,也该有个二十四五了吧,一直没成婚没想到是眼光高。”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画面,原本只是在看韩启找东西,外面这些人议论的声音不知道是隐藏摄像头收录的效果太好,还是因为什么。 梁崇月这里听得清清楚楚。 系统跟在宿主身边,一向是吃瓜不嫌弃事大的。 这边晏云亭的话音刚落下,梁崇月就听到了系统的爪子在面板上拍得噼啪作响的声音。 没一会儿,韩启的资料就放到了梁崇月面前。 “今年才二十岁啊?这小子看着挺着急呀。” 系统对照着面板上韩启的资料,又对照着面板上韩启的那张脸。 “有点意思,韩启在没进军营之前虽然看着凶神恶煞的,那小脸白白净净的还挺帅的,怎么进了军营这才几年又不用他上战场,变成这样了?” 梁崇月好奇侧头看了一眼,韩启的长相比起从前更加硬朗了些,少年长开了,眉眼间的戾气也淡了不少。 不能昧着良心说他长的丑,但不是她年轻时候会喜欢的模样。 她喜欢风光霁月的少年感十足的,这么多年了喜好还是没怎么改变。 明朗没有什么好感度高一些的异性,梁崇月也不清楚明朗喜欢的会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是她生的,长相个性都随了她,喜好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区别。 韩启在营帐里找了没一会儿就从一个柜子里找出了一个包裹的好好的小匣子。 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块很大的红翡。 “系统,鉴定一下那块红翡的纯度。” 系统打开机器,因为距离有些远的原因,只能通过面板上截取到的画面进行检测。 听着机器在那里滴滴滴的转动,梁崇月对韩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已经有了猜想。 “云苓。” 云苓原本在外头候着,听到陛下的声音立马起身走了进去。 “陛下,奴婢在。” 梁崇月脑中想起了明朗那两柄神剑的剑鞘好像有一柄上镶嵌的红宝碎了。 是在战场上被敌人打中砍碎的。 “朕记得朕的私库里面有几块色泽和纯度极高的红翡,送去给明朗,朕看她的剑柄上的红宝碎了一块,让内务府补一块新的上去。” 云苓领命准备退下的时候,梁崇月再次出声: “若是那剑柄上不能再次镶嵌,就命内务府重新打两个剑柄出来,装点用的宝石从朕的私库里出。” 系统看着面板上已经在对照着红翡描摹形状的韩启,默默同情了他一秒钟。 眼光确实高,看上了不该肖想的人,遇到宿主也算是他倒霉了。 第945章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退下后,看着面板上韩启还在对着红翡上面描摹形状,直接将面板关掉了。 “宿主不看了吗?” 系统不解,它刚才看韩启画的还不错,凭空就能比对出明朗那个剑柄上的红宝的大小。 看得出来,先前没少比划过。 说不准,还没回京的时候就已经筹备着要把红翡送给明朗镶剑柄了。 “不看了,没多大意思。” 面板被关掉,梁崇月坐在龙案前沉思,明朗从前那几个伴读,这回一起随着出征的,她都,给了封赏,赐了官。 如今,那几个人中,就剩下向柯还没有一官半职了。 外祖父志不在此,不知道往后外祖父会给向柯定下什么样的目标? 明朗正在陪着皇奶奶闲聊,云苓姑姑带着满身药味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太女殿下,参见太后娘娘。” 闲聊声戛然而止,闻着云苓身上的药味,向华月眉头微皱。 “你身上这股子药味是怎么回事?” 知道太后娘娘要问,云苓干脆将煎好的汤药一起带了过来。 “回太后娘娘的话,这是奴婢按照太医院给的方子,为太女殿下煎的药。 太女殿下此次出征披星戴月、劳神费心,陛下让太医院为殿下诊脉后,开了个药方,给殿下补补身体。” 听闻只是补剂,向华月一颗心松了下来。 云苓正好将食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闻着空气中夹杂的药味,明朗一张俊俏的小脸,表情臭的很。 还以为躲到皇奶奶这里来,就能躲过这碗药了,没想到云苓姑姑直接端着药送来了。 这下有皇奶奶看着她,想躲都躲不掉了。 “这是太医院给的药方,还请太后娘娘过目。” 太后娘娘对太女殿下的重视满宫皆知。 云苓此番过来,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向华月满意地对着云苓点了点头,从她手上接过药方看了起来。 她养了这些年的孩子,从崇月到明朗。 每一个都是她亲力亲为,一手带大的。 从前对于这些个草药不甚了解,有了孩子之后,什么样的年纪吃什么样的补剂补品她都一清二楚。 对照着药方单子上看一遍,在云苓把那碗汤药送到跟前来的时候。 向华月手比明朗快,先接了过来,只是靠嗅闻就已经知晓,其中都用了什么药材。 几位味重的药材,比例占了多少,她都能闻得出来。 “春禅去小厨房取一碟子蜜饯来。” 明朗从小就跟陛下一样,不爱吃药。 陛下从前还会找借口耍心眼,躲开这些补药。 明朗在她这还算乖巧,饶是再不想见到这碗汤药,脸上依然带着乖巧。 “皇奶奶,我真的要喝吗?” 明朗觉得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尤其是用完母皇给的那些药。 说实在话,母皇给的那些药,药效足以吊打太医院的太医们开出来的。 真不知道太医院那些太医这些年是干什么吃的。 不过,母皇这些药的来源也确实难寻,不知道是从青玉阁出来的,还是母皇单独养了一批医者。 这些想法在明朗脑中闪了一下,就抛到脑后了。 她是母皇唯一的孩子,有些事情现在不知道,未来也会告诉她的。 她根本不必着急,静静等着就是了。 “明朗乖,这是补药,多喝些,这样奶奶才会放心啊。” 明朗最怕的就是皇奶奶把自己搬出来当理由,明知道她拒绝不了。 可是闻着那苦到掉渣的汤药,她嘴里已经开始生酸水了。 “蜜饯来了,再苦的汤药都不怕了。” 春禅姑姑把一碟子看着就好吃的蜜饯,放到了她面前。 明朗抬头环顾四周,好像又回到了她小时候,一群人围着她喂药的样子。 怎么长大了,还有这个待遇啊? 被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盯着,明朗也不好意思再矫情下去。 干脆捧起药碗,一不做二不休,闭着眼睛就往下灌。 苦药入口的那一刻,就打了个摆子。 “别怕,别怕,很快就喝完了。” 皇奶奶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好像还有别人在说话,明朗已经听不到了。 她耳朵里只能传来自己咕嘟咕嘟往下喝药的声音,终于等到一整碗药都喝完了。 明朗手中的药碗刚放下来,嘴巴里就被塞入了好几颗蜜饯。 “多吃几颗,把那苦味压下去,若是这些不够,这里还有呢?” 那苦药恶心的她只想吐,奈何明朗嘴里被塞了好几颗蜜饯,明朗想往外吐都吐不出来。 只能在众人注目之下嚼嚼嚼。 等到一嘴的蜜饯全都咽下去之后,嘴里那股子苦味也淡了不少。 就是喉间还有一些微微发苦,不能去深想,一深想这个味儿就反上来了。 “明朗真乖,比你母皇小时候乖多了。” 听到皇奶奶在拿自己和母皇比较,明朗只能干笑着不回话。 以母皇的能力,她都能想得到,这碗苦药还没送到母皇面前的时候,母皇已经找到借口出逃了。 相比之下,可不就是她更乖一些。 但是这话她能说吗?她不能。 主要是她嘴里苦的连这话茬都不想接。 “奴婢今日来还有一事要告知太女殿下。” 见太女殿下往嘴里又塞了几颗蜜饯,精神好些了,像是已经从汤药的苦涩味中缓了过来。 云苓站在一旁,缓缓开口: “陛下知晓太女殿下剑柄上的红宝损坏了,命奴婢去私库取了好几块上等的红翡送来,说是给殿下镶在剑柄上。” “若是剑柄镶不上去,就命内务府为殿下重新再制剑柄。” 内务府的能工巧匠繁多,干将莫邪剑又是几百年前的产物了。 这断掉的红宝,取下来之后。 原来的位置上未必能再镶嵌一颗上去,但这些在内务府的能工巧匠面前都不是什么大事。 实在镶不上去,重做两个剑柄也是一样的。 “劳烦云苓姑姑替我向母皇道谢了,只是磕碎了一点点,不碍事的。” 明朗瞧着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云苓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陛下特意吩咐过的,还请殿下将宝剑给奴婢。” 第946章 干将莫邪剑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挂在慈宁宫的偏殿内,只是去派人取来的功夫,明朗却摆手说不必了。 “我已经找好了人来修整剑柄,有劳云苓姑姑跑这一趟了。” 云苓唇角的笑容顿住一瞬,随即像是开玩笑般的开口问道: “整个京城的能工巧匠都在宫中了,不知殿下找的人十分可靠,干将莫邪剑毕竟时代久远,若是一次不成,怕是往后还想重修就难了。” 这样试探的话,明朗不是傻子,她听出来了。 “是京郊大营一位将领,说是修缮武器的能力很不错,我就将此事交给他来办了。” 云苓带着这个消息离开慈宁宫之后,向华月看着明朗的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 “明朗说得那位将领可是韩启?” 被皇奶奶这么明晃晃的问了出来,明朗也不再瞒着。 “正是他,我的剑柄坏了之后磨手,还是他帮着我先将断裂的地方包裹好,正好他说自己有修缮的本事,我就请他帮着我将剑柄修缮。” 明朗这副坦荡的模样,倒是叫向华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皇奶奶可是担心我喜欢上韩启?” 向华月还在愣神的时候,明朗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着皇奶奶脸上明显惊讶的表情,明朗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想必此事母皇也是这样想的,到底是她及笄了,母皇都开始担忧她的下半辈子了。 “那明朗你老实告诉皇奶奶,对于韩启你是怎么想的?” 向华月问这话的时候还有些紧张,看着明朗的表情猜测她的内心。 “很上进的一个人,国之栋梁,好好用能成大事。” 向家虽是皇奶奶的母家,但向家已经做了许久的武将之首了。 现在向家还有老国公和定国公压着,底下的小辈们暂时没看到什么不懂事的。 但哪有祖坟常年冒青烟的,时间长了,谁家都会出几个不争气的。 武将之首是四个字听着多么威风霸气,可这年头站在高位久了,谁又能真的遵守本心? 不是她不相信向家,只是权力这东西到谁手上,谁身边就没有能对自己说真话的人了。 久而久之,人就会被权力冲昏了脑袋,变得唯利是图。 向华月到底也是经历过大夏三任帝王更迭的女子,明朗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好似就是在夸奖一个战场上英勇无畏的将领,可一旦仔细想想,这里头的国之栋梁,能成大事,每一个字都好似在说旁的。 向华月不想深想此事,一边是她的亲孙女,一边是供养她长大,十年如一日的庇护过她的母家。 察觉到皇奶奶的情绪不对,明朗笑意盈盈的将话题重新扯了回去。 “皇奶奶放心,我对韩启没多少男女之情,就是看中他这个人确实是个可塑之才,觉得放过可惜了。” 没有多少男女之情,那就还是有了? 明朗一句话就将向华月从刚才的纠结拉锯中拽了出来,伸手拉着明朗的手。 “此事你要想好了,你母皇和奶奶都不会害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或是想要的,大可和我们直接开口,若是你母皇问及此事,你又该如何说?” 见皇奶奶在短时间内就做出了选择,明朗眼底神色流转间,是旁人看不懂的狡黠。 “母皇和皇奶奶都是天下第一爱我之人,这些话就是母皇来问我,我也是这样说啊,不会有什么改变。” 听闻此言,向华月也不知道是该高兴明朗和陛下之间从未有过什么隔阂,还是该难过母家的落寞。 母家最小的一代中还没有一个可塑之才露名,守拙固然是个避世的办法。 可这破天的皇权富贵可不是守拙就能守得住的。 “那就好,那就好,明朗你有什么话大可和你母皇和皇奶奶但说无妨,我们是绝不会害你的。” 差不多的意思,明朗听着皇奶奶说了两遍就知道今日她说得事情有些吓到皇奶奶了。 也触及到了皇奶奶心中不可撼动的母家地位。 可这世道如此,往后没有什么仗可打了,武将的地位是必然会往下掉的。 这不是她心中所想,她更希望朝堂之中文武持平,谁也别比谁高出多少去,才是最好的。 向家这一代小辈之中或许有几个可塑之才,但向家有老国公坐镇,他们在藏拙。 明朗大致算过了,那些小辈之中,最后入朝为官的估计不会超过两三个人。 至少向柯是绝对不会入朝为官的,向家的众多女儿中,她算是独得恩宠的那一位了。 福祸相依,这样的恩宠也将她的后半生钉死在了皇权之下。 她没有拒绝的权力,那样一只向往自由的鸟儿就要一辈子困在京城这个大染缸里。 想想都觉得残忍。 明朗把玩着向柯离开京城之前送给自己的玉佩,油润的质感摸起来很舒服。 希望老国公这次将向柯带去太行山苦修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这样向家女孩子的命运也能跟着改善。 就是不知道向柯自己能不能想明白其中的问题所在。 “皇奶奶放心,我都明白的。” 不知道明朗安慰的话有没有作用,明朗离开慈宁宫主殿的时候,看着皇奶奶依旧精神不济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 不知道皇奶奶何时才能想明白,她只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 “南星,我先睡一会儿,除了母皇和皇奶奶派人来喊再叫我起来,其余人一律不见。” “是,殿下放心,奴婢明白。” 南星上前为殿下更衣,明朗身着里衣躺下,还要小心不能碰到伤口的位置。 伤口有些深,虽然已经好了大半了,但还未完全长好。 南星就守在外头,不准旁人靠近偏殿一步。 慈宁宫内值守的宫人看见这一幕都习惯了,从前也是这般,凡是南星出来守着,就是太女殿下在休息。 习武之人的耳力惊人,距离偏殿近的宫人们连一句悄悄话都不敢说。 整个慈宁宫里外都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中。 向华月坐在主殿内手里抓着明朗留下的玉佩,她记得那是向柯送给明朗的。 “春禅,你说明朗这是何意?” 第947章 “娘娘宽心,殿下不是说了吗?这玉佩上的系带糙了,留下请娘娘帮着挑一根新的系带换上去。” “就是啊,谁不知道满京城里就娘娘的眼光最好,不过这系带确实瞧着糙了,想来是殿下戴着上了战场,磨糙了。” 春香也在一旁应和,还将系带上糙了的地方用手指了出来。 向华月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手指摸到系带上确实粗糙了的地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缓和了些。 “确实是糙了,都糙成这样了,这孩子才说。” 向华月声音里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去多拿些系带来,好好给明朗选一条新的。” “是,奴婢这就去。” 春香见太后娘娘情绪缓和了,笑着退了下去。 向华月将玉佩攥在手心里,一颗心却怎么都落不到原位。 不由的将攥着玉佩的手抬高,放到心口处,不住的安慰自己。 “娘娘放心,太女殿下到底年纪尚小,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是正常的。” 春禅在一旁安慰着太后娘娘的情绪,伸手在太后娘娘的背后轻拍。 命人端了一杯宁神的汤茶送来,伺候太后娘娘喝下。 “明朗都已经及笄了,还跟在陛下身边养育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明白?” 回想明朗刚才的架势,向华月越想越心凉。 向家一心为国,誓死效忠大夏,怎么就会落得个这个下场? 春禅在一旁候着,安慰的话都说烂了,直到春香带着一架子系带走了进来。 见到那颜色各异的系带,向华月的脸上神情才稍稍缓和了。 “娘娘,系带来了,娘娘觉得哪条好看?” 春香将几种颜色明艳的系带送到了娘娘面前。 上面的纹样都是内务府绣娘新制的,她在挑选的时候就希望这些系带能让太后娘娘的心情变得好些。 “是都不错,那几条也拿来给我瞧瞧。” 对上明朗的事情,向华月总是有的是耐心,哪怕心头烦躁,也会忍下来先处理好和明朗有关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梁崇月坐在面板前,看着面板上母后的反应,一张脸沉着。 “明朗当真怎么说的?” 云苓弓着身子站在陛下面前,又将太女殿下的话重复了一遍。 云苓对陛下的情绪变化不明所以,陛下从来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将情绪外露的。 “行了,一个时辰后去慈宁宫传信,就说朕晚上过去用膳。” 看着面板上母后明显的情绪低落,梁崇月明白明朗想做什么。 小蠢货,那件事哪里需要她如此着急?当她这个母皇是死的不成? “是,奴婢这就去。” 看着云苓姐姐离开的背影,系统默默也朝着外面挪动了一步,梁崇月垂着眸将它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母后那边不需要你去陪伴,好好待在养心殿里。” 梁崇月一句话给小狗吓立正了,见宿主移开了目光,立马贴了上来,蹭在宿主手边打呼噜。 “行了,小声点,朕心烦。” 一般宿主心情真的一般的时候,才会惜字如金,系统看着面板上的罪魁祸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就想直接去把明朗喊起来。 不准她再继续睡下去了。 “宿主,明朗这么做刺激母后是为了什么?” 系统想不明白,明朗可是宿主唯一的孩子,未来宿主的一切都会是明朗的,她现在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梁崇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沉默一瞬后道: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朕能有什么办法。” 这么说着,梁崇月的目光移到了一旁架子上放着的戒尺上。 戒尺上一直盖着一块锦布,一看就知道是许久没用了。 系统就这么靠在宿主身上,虽然宿主的声音听着像是没招了。 它怎么感觉宿主已经想好招数了,就是不知道明朗能不能撑得住来自宿主的威严。 想到从前那些惹到宿主的人,皮开肉绽都是宿主手下留情了,基本上都是死的查无此人了。 比当年孙悟空下地府给自己猴子猴孙划生死簿的时候还要利落。 宿主直接把那些人的族谱撕了,事后立马就烧了。 系统默默为明朗捏了一把汗,希望明朗赶紧别睡了,起床来向宿主负荆请罪。 别等着宿主自己过去用膳的时候,再承接宿主的怒火,怕是等到那个时候,明朗受的就只是怒火了,估摸着一顿皮肉之苦是逃不掉了。 “陛下,韩将军在殿外求见,说是前来感恩陛下封赏的。” 听着平安回禀的声音,梁崇月直接气笑了。 这两个人是串通好了?今天来气她来了? “陛下可要放韩将军进来?” 梁崇月沉默不语,平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直到陛下点头,才应声出去将韩将军迎了进来。 韩启跪在殿中,垂着头对着上首的位置朗声道: “末将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没有应声,等了一会儿,韩启继续道: “末将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依旧不应,她先前没空一直盯着明朗看,不知道明朗和韩启私下里打得什么主意。 明朗刚在慈宁宫里刺激完母后,韩启就快马加鞭赶到了皇宫,说是要来感恩她的封赏。 这么赶巧,梁崇月都怀疑韩启掐着点来的。 “末将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连三声,梁崇月都没理会。 韩启心如擂鼓,垂眸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旁站着的一角黑袍。 微微抬头看向斐师父,想寻求斐师父相助,却见斐师父别开了眼睛。 韩启依旧保持着跪姿就这样在养心殿里跪了半个时辰。 若不是再过半个时辰梁崇月要去慈宁宫用膳,韩启今日至少要跪满两个时辰。 “起来吧,朕不喊你,自己也不知道起?” 声音从身侧响起,韩启这才惊觉陛下不知何时从自己身侧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末将愚笨,陛下恕罪。” 梁崇月缓缓走向龙椅,见韩启跪久了,腿好像有些跪麻了,站起来的时候还崴了一下。 第948章 “你愚笨?朕不觉得。” 梁崇月在龙椅上坐下,云苓端着一杯茶送到案上后就带着人都退下了。 梁崇月身边就只留下了一个斐禾。 “朕论功行赏,你此战有功,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梁崇月一手把玩着一串极品的红翡手捻,一只手拿着杯盖轻拂茶叶,却不急着喝。 手上那串像血一样红的手捻十分醒目,韩启只是微微抬头便看见了。 “为大夏效忠,为陛下效力是末将的职责所在,末将不敢。” 韩启眼角余光瞥见了陛下手中把玩的手捻,在看清是红翡之后就移开了视线,不再多看一眼。 梁崇月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唇角噙着看不真切的笑。 斐禾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最后的视线落在陛下手边的茶盏上。 见陛下只是轻拂茶叶,却一口都没有喝。 斐禾的眉头微微皱起,或许是现下的天气有些凉了,还是牛乳茶最得陛下喜欢。 将这一点在心中记下,斐禾等了一会儿,见陛下依旧一口没喝,斐禾躬身退下后,默默去重新给陛下煮茶。 余光的黑影闪过,斐禾的离开只短暂的引起了韩启的注意。 和斐禾相处的时间长了,梁崇月都能猜得到斐禾是去做什么了。 干脆将茶盏盖上,只听清脆一声响,养心殿里又陷入了寂静。 “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韩启抬头,却不敢抬眸直视陛下。 天凉之后,昼短夜长,外面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 梁崇月微微向前倾,借着屋内的光线仔细打量了一番韩启的长相。 不知道是不是韩启不上相,韩启看着貌似比面板视频上长得稍微强一些。 韩启保持着抬头垂眸的姿势很久,陛下一直没有声音,韩启也不敢擅动。 斐禾察觉到光线变暗了之后,进来养心殿点蜡烛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幕看得实在刺眼。 青玉阁的消息灵通,事关明朗的事情,陛下也常和自己闲聊。 对于明朗和韩启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少,但这是孩子自己的事情。 有陛下看着,从前他并不觉得会发生什么。 但今日瞧着陛下看向韩启的眼神,斐禾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陛下今日不是要审问了韩启,刚才那眼神虽然是审视,但并不完全。 “确实有几分姿色。” 梁崇月一句话,让殿内两个男人都沉默了,无人敢接话。 韩启已经知晓陛下对自己了如指掌,却不清楚太女殿下对自己是何看法。 若是现在就被陛下看中,纳入皇宫,他往后连陪在太女殿下身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甚至连说话都要避嫌。 “不过比起朕后宫的美人还是差远了。” 被陛下说自己差远了,韩启心中毫不在意,没能被陛下看中,反而有些庆幸。 “天凉了,陛下换个手炉吧。” 斐禾将刚灌好的手炉塞进陛下手中,将那个温掉的拿走。 韩启就站在殿中看着,学着。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斐师父伺候人的一面,原来斐师父也会温温柔柔的说话,小心翼翼的看陛下脸色。 无时无刻的关心都快要溢出来,把整个养心殿给填满了。 韩启就在旁边站着看着斐师父一个个点亮养心殿里的蜡烛,整个殿内都亮堂起来了。 比起刚才,现在简直和白日里没什么区别。 斐禾离开的时候,还看了一眼韩启,那眼神再直白不过了。 韩启自认为自己领悟的够快,立马调整了站姿,规规矩矩的站在陛下跟前。 “末将......” 韩启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陛下打断了。 “行了,你要来感谢朕的封赏,朕收到你的诚意了,回去吧。” 陛下的脸色变得比外面的天还快,刚才还能和他说说玩笑话,他还没有应和几句,陛下就要让他走。 韩启伸手摸了摸怀里放着的红翡,抬眼间,陛下手上把玩的那串红翡玉捻,像是艳红色的血。 他想不看到都难。 虽说他怀里放着的红翡也是极品,但是比之陛下手上的这串玉捻,还是有些不够看了。 不过韩启可不是容易放弃的人,见陛下让他离开,直接将怀里的红翡掏了出来。 “陛下,太女殿下的剑柄在战场受了损伤,末将曾答应过殿下为他修铸剑柄,末将想求见太女殿下一面。” 梁崇月斜靠在龙椅上,看着韩启拿出来的那块红翡。 远远的瞧着就知道价值连城,比起她手上的这一串差不了多少。 只是这样看着梁崇月就想到了五年前,西域进贡了一批巨大的翡翠。 其中红翡最少,她留了几块下来,剩下的全都赏了出去。 看韩启手上这一块红翡的大小和色泽,应当是她五年前赏出去的。 不过五年前,她的赏赐名单里可没有韩启,这一块不知道是他从哪里得来的。 “这宫殿里内务府有无数能工巧匠,韩将军有心了,红翡留下吧,朕会替你转送的。” 韩启手上捏着红翡,陛下都这样说了,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但他还是想要见到太女殿下一面。 这一次见不到,下一次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在西域,他们几乎日日见面,并肩作战的日子危险下是他难掩的心跳。 或许是那样的日子过久了,这才几日不见,他心中就思念如焚。 “多谢陛下,那么末将就将这块红翡放这儿了。” 韩启犹豫了片刻后,将包着红翡的帕子打开,将红翡轻轻的放置在龙案上。 梁崇月没有伸手接过,只是抬手示意韩启可以离开了。 韩启离开养心殿前回了好几次头,那眼神不知是在看红翡,还是想透过红翡看到谁。 等人离开之后,斐禾端着牛乳茶走了进来。 “新熬好的牛乳茶,陛下尝尝。” 熟悉的醇香,斐禾将牛乳茶送到面前,梁崇月没有着急伸手接茶,而是指了指放在龙案上的红翡。 “这是韩启留下的。”说着梁崇月就把手上的玉捻拿了下来。 “你比对一下,看看是不是五年前一起进贡来的那一批红翡。” 第949章 斐禾闻言,先接过陛下刚摘下来的那一串红翡玉捻。 在拿起韩启留下的那一块红翡。 一个是经过精细打磨加工过的,质地和色泽上看着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另一块边角分明,一看就是到手之后没有怎么雕琢过的。 没有雕琢过的红翡,干放着放了这么久的时间,颜色都有些失了。 “瞧这水路走色的趋势,应当是五年前西域进贡的那一批中的一块。” 五年前,西域进贡的那一批翡翠各种颜色的都有,除了个别极品中的极品和几块颜色新奇的。 陛下将它们都放到了私库里,剩下的大头给了后宫,其他的都赏玩了下去。 “属下还记得,五年前西域发现了一处翡翠矿脉,那年送来的翡翠质地和色泽尤其的好。” 再往后的每年就是一些普通的翡翠宝石中,难得见几个极品中的极品。 “你觉得用这个来给明朗修铸剑柄怎么样?” 陛下突然这样问,斐禾心中一时想不明白,陛下是看好韩启还是不看好韩启? “陛下可是觉得韩启这孩子还不错?” 一个是自己亲生的,一个是从小就跟着自己练武的。 但在明朗的事情上面,斐禾没有任何的决定权。 就是要给建议,也得陛下先问他才能开口。 “不是啊,只是拿都拿来了,不用不可惜吗?” 这红翡放了五年了,色泽有些失了,不够格进她的私库。 “明朗若是喜欢他手上的这块红翡,那就成全了。” 陛下现在的话,连斐禾都听不明白了。 若是从前,他可能还觉得陛下一语双关,可能对韩启的印象还不错。 但听陛下的语气,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斐禾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也不方便接话。 只能是将韩启带来的那块红翡包好,先放到一边去。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一幕,不发一言,随手拿起一只狼毫把玩着。 她想看看明朗到底能玩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抬高韩启,打压向家。 这孩子若不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事情的发展和她当时的猜想有偏差。 梁崇月就要好好审一审这孩子了。 若是那么早就想感受大权在握的感觉,她倒是可以成全的。 这日日早朝结束批奏折的日子,她是过够了。 说起来轻松,忙起来至少占据她一整个上午的时间。 也就是现在有明朗帮着,奏折批阅的速度快了不少。 不过只是早朝和批阅奏折,还不能算是真的大权在握。 斐禾站在一旁候着看着,陛下转动手中狼毫,目光深邃的直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上一次陛下露出这个神情的时候,陛下脑中想的这个人,当晚就死了。 想到刚走出养心殿的韩启,到底是自己亲自教养过的孩子。 刚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若是就这样死了,斐禾光是想到,就觉得心中难安。 韩启到底没有做下什么恶事,若是陛下真的这么做了。 说不准也会影响陛下的运气。 这件事在传扬出去,对陛下名声不利。 “陛下,韩启那孩子进京郊大营之前,就一直是在青玉阁的练武场长大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他不懂事,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梁崇月抬头莫名其妙的白了斐禾一眼。 “你不会以为朕要杀了他吧?” 这群人以为她有什么狂躁症吗? 她只是在想,是现在过去慈宁宫还是等一会再去。 她想着到那就用膳,用完膳之后直接跟明朗单聊。 免得她们俩的聊天在影响了母后的心情。 “陛下是天底下最宽仁的君王,是属下浅薄了。” 梁崇月也懒得和斐禾计较,懒羊羊的起身,站在龙案前伸了个懒腰。 “把那块红翡拿上,和朕一起去慈宁宫。” 不知道是不是斐禾的听力有问题,他总觉得陛下刚才说到慈宁宫的时候,语气加重了。 梁崇月不管斐禾站在那里想些什么,随手拿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就朝着外面走去。 云苓和平安就守在外面。 “陛下可是要去慈宁宫?龙辇已经在外面备着了。” 虽是深秋,但夜晚和入了冬没什么区别。 梁崇月说话的时候白雾从嘴里飘了出来。 “不了,朕走过去。” 天冷的时候梁崇月都不怎么坐龙辇,本来走过去可能要不了多少时间。 坐在龙辇上吹冷风,等她到慈宁宫,全身都凉透了。 话音还没有落下,梁崇月抬脚朝着养心殿外面走去。 出养心殿的时候,抬着龙辇的宫人们,迅速站好,等着陛下坐上来。 在见到陛下径直从他们面前走过离开的时候,都是宫里伺候的,给陛下抬了许多年龙辇的老太监了。 早就习惯了陛下的习惯。 见平安公公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立马就明白开春之前,陛下坐在龙辇上的次数整个冬天加起来,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接下来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那平安公公,奴才们就先退下了。” 抬着龙撵的宫人们,怎么将龙撵抬来的,就怎么将龙撵抬了回去。 外头的天比梁崇月想的还要冷,不想在一步在这皇宫里七绕八绕走过去了。 梁崇月直接运功上了屋檐,用轻功直奔慈宁宫。 平稳落在了慈宁宫的前院。 慈宁宫里侍奉的宫人们都已经习惯了,见陛下这样出现也不觉惊讶,立马就有人进去通传。 运功之后,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 进到慈宁宫里,主殿早就烧起了地龙,整个慈宁宫和外面的温度天差地别。 暖和的梁崇月一进来就将披风和外袍脱了下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双膝微屈,就被一双手扶了起来。 “你来,还需讲究这些做什么?” 被母后拉着手坐下,梁崇月一眼就看到了罗汉床的矮桌上摆着的那枚玉佩。 母后也是用心了,这系带里金丝缠绕看着就富贵无极。 “这是给明朗准备的?” 对于今日慈宁宫里发生的一切,梁崇月只装不知道。 她知道母后不会主动和她讲这些事,只等着用完晚膳后去收拾明朗。 第950章 梁崇月伸手将那玉佩拿起来放在手中把玩,等明朗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母女二人的视线对上,明朗忽的咽了咽口水,总觉得母皇的眼神有些吓人。 “儿臣给母皇请安,母皇万安。” “孙儿给皇奶奶请安,皇奶奶万福。” 梁崇月笑着应了声,看着云苓将明朗扶起,晃动着手中的玉佩。 拎着系带将玉佩举高,在明朗面前晃了晃。 “过来将这玉佩戴上,朕记得这是阿柯在你出征前特命人加急赶工出来的,用得还是她向家子孙祖传的宝玉。” 向家每一代孩子从出生,进过祠堂,跪拜过先祖之后,就会得一块宝玉。 “阿柯的这块给你打了玉佩,等阿柯回来了,你可得好好补偿阿柯一块上等的璞玉。” 一块玉石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向家都不算什么。 哪怕是再上等极品的璞玉,私库里都存着不少。 明朗小憩之前刚在皇奶奶那里说了两句本不该说得,闭眼之前她就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冲动了。 如今心中对皇奶奶有愧,母皇这话本说得没什么问题,但她听到耳朵里总觉得怪怪的。 像是母皇在敲打她一样。 “是,这是自然的。” 明朗乖巧的走到母皇跟前,看着母皇给自己将玉佩戴上。 将她腰间的空给补上了。 “行了,走两步给朕瞧瞧。” 明朗听话照做,后退了几步,再走上前来。 行走间衣袂飘飘,有玉佩压着瞧着倒也稳重。 母后精心挑选的系带与明朗这一身十分相配。 “还是母后的眼光好,这样的配色给朕是想不到的。” 梁崇月满意的看着明朗笑了笑,目光落在了明朗腰间的玉佩上,在明朗还未来得及接话的时候,就继续道: “阿柯这玉佩的颜色也好看,朕记得他们这一辈向家子孙的翡翠都是紫底的,她这一块尤为的漂亮。” 被母皇这么一说,明朗低头看了眼腰上系着的玉佩。 她怎么记得阿柯这一辈的子孙中最漂亮的不是阿柯这一块。 后面向家孩子拜祠堂拿翡翠的时候,她还去看过几回。 翡翠都是用红布包裹好的,混放在台子上的。 等向家的孩子拜过祠堂之后就将孩子放到台子上,就像是周岁抓周一样,任由孩子自己去抓。 最多就是每一辈的翡翠颜色是相近的,质地和色泽也都相差无几。 要是想比对出区别来,还得将这一辈中所有的翡翠放到一块比较。 向柯对比过了,她这一块不是最好的,却也足够了。 “是,等阿柯回来之后,我一定寻一块最好的给她补上。” 明朗跟在母皇身边学了这么多年,今日她一来,母皇就一直在她面前念叨阿柯。 要是再不懂母皇是什么意思,她趁早不用在母皇面前混了。 不过这话是谁,又是何时传到母皇耳中的? 向华月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并未将明朗今日的这些话说给陛下听。 明朗说这话的时候,慈宁宫主殿里都是她身边伺候惯了的。 没有她的命令是无人敢将话传到陛下耳中的。 祖孙二人几乎同时在殿内伺候的几人身上扫过。 梁崇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只当是没看到这一幕,低头喝茶。 等到祖孙二人的视线对上,只片刻间,两人的目光就落到了正在静静品茶的梁崇月身上。 两人对陛下的能力再一次有了恐怖的认知。 普天之下尽是王土,普天之下也没什么事能瞒的过陛下的眼线。 梁崇月算准了时间,给了两人反应的时间,多喝了几口,才将茶水放下。 对着明朗缓缓开口道:“阿柯待你一直都是忠贞的,你心里有数就好。” 一语双关,说得既是阿柯也是向家。 既安抚了母皇的心情又敲打了明朗。 梁崇月说完也不管明朗是何反应,满意的起身了。 “该用膳了吧,朕都有些饿了。” 说着梁崇月就已经搀扶起母后朝着饭厅走去了。 跟在后面的春禅姑姑等人抬头看了一眼太女殿下的神色后,朝着外面走去,去让小厨房传膳。 明朗站在原地,心中都是母皇刚才像是无心出口的几句话。 心中翻涌的波涛有些平息不下去了。 明朗心中有种不安的情绪涌动,看到还站在一旁的斐师父,眼神变化间像是看到了希望的光。 斐禾站在原地,刻意错开和殿下的对视,但前往饭厅的路被殿下堵住。 对上殿下求助的眼神到底还是没忍心拒绝。 “殿下,若是有什么打算大可以和陛下直言不讳。” 好了,斐师父一开口,明朗就知道自己打得那些主意,母皇就算是没有全知道,应该也知道大半了。 “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孩子,陛下对殿下寄予厚望的同时,也从未否定过殿下的一切想法,殿下不该这样与陛下生份才是。” 言尽于此,斐禾抬脚离开了主殿,去外面守着了。 明朗站在原位,还在思考着斐师父刚才的话。 梁崇月扶着母后在饭厅坐下,刚想撤回手,落座母后身边。 还未完全抽回的手被母后抓住。 “明朗还小,慢慢教,别放在心上。” 梁崇月应了声从母后手中将手抽回,看着母后的精神好多了,梁崇月今日过来的目的就达到了。 “一会儿多吃些,今晚有药膳,你也要补一补,一入冬,这手就冷的厉害。” 传膳之前,春禅就习惯性的先奉上热茶,给陛下暖暖手。 饭厅的地下地龙不如内殿烧得旺,怕陛下会冷,春香还抱来了一件袍子给陛下披上。 “这才刚入冬,朕还没有那么娇贵。” 明朗是踩着这句话来的饭厅,见春禅和春香两位姑姑小心伺候着母皇。 这样眼熟的画面,两位姑姑从她出生起好像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明朗站在门槛外,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闲聊的声音不大,却很温馨。 书本上爱屋及乌这四个字,母皇又给她上了一课。 “春香姑姑都拿来了,母皇就披着吧,等吃热了再拿下来也不迟。” 第951章 明朗走上前去,伸手按在了母皇肩上披着的披风上。 “等吃热了,我给母皇拿到一旁的架子上去。” 明朗这样贴心,梁崇月没有应她,而是侧头和母后对视一笑。 母女二人眼中都有着相同的狡黠。 “那就听你的吧。” 明朗难得没有坐在母皇和皇奶奶中间用膳,落座之前,还犹豫了片刻,最后选在了皇奶奶身边。 梁崇月和向华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没吱声,只等着晚膳上来后,定定心心的吃一顿饭。 “今日我来给母皇和皇奶奶布菜。” 小厨房刚将晚膳端了上来,明朗就从春禅姑姑几人手上抢过了碗筷,开始为母皇和皇奶奶布菜。 “殿下,您何时做过这些,奴婢们来吧。” 春禅姑姑上手想劝,被明朗闪身躲开了。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明朗一个就够了。” 梁崇月倒是没有一点不舍得的样子。 军营里的生活比这苦上百倍都过来了,小心呵护了这么久的孩子,干点端茶倒水的活没什么大不了的。 春禅离开前看了一眼太后娘娘的眼色,见太后娘娘并未说什么,这才带着人离开了饭厅。 “今日倒是懂事了,上过战场回来之后到底是不一样了。” 梁崇月双手撑在桌子上,笑看着明朗。 明朗心中本来还有些紧张,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 但对上母皇那双威严外表下,弯弯的眼角透出的柔情时,一颗心忽得平静了。 那个对外威严万分,对她柔情似水的母皇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过。 倒是她,看到了外面的危险重重,觉得自己打了两场胜仗之后,就有了独当一面的本事了。 现在想来还真是蠢的厉害。 若没有母皇,哪里能有她的今天。 想到此处,明朗心头一酸,鼻头和眼尾微微泛红,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直没停。 眼看着小笨蛋的眼睛里快要装不下那么多的泪了,梁崇月轻咳了一声。 “看着些,别一会儿口水比筷子先落到碗里去。” 知道母皇这是在打趣自己,明朗刚才心里那点小情绪也没了。 布菜后,明朗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一壶酒,自作主张的给母皇和皇奶奶还有自己各倒了一杯。 “今日借着酒劲,我要向皇奶奶道歉。” 一桌子一共三个人,对明朗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心知肚明。 明朗还想继续,被梁崇月抬手打断了。 “说出去的话要真那么容易收回去,君子一言还有何信誉?” 明朗拿着酒杯的手停在空中,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向华月就在一旁看着,明朗从开始认得第一个字开始后的教育,她就不再介入了。 都是陛下亲自教养着的,只是养在了她身边。 如今见陛下开口,向华月自觉的转过脸去,只当是没看到这一幕,没听到这两个人说话。 “是,今日是儿臣说话做事欠妥,儿臣愿意自罚为皇奶奶洒扫后院,整理后院花草一月。” 梁崇月本来已经想好对明朗的惩罚了,没想到这小笨蛋这回倒是聪明了,自罚罚到点子上去了。 “你都这么说了,朕也不好阻止,凡是后院花草这一月内有一点损耗,你出去游历的事情就等着往后推吧。” 自己已经被母皇看穿了,明朗此时也不敢再说什么。 “是,母皇放心,儿臣一定努力侍奉皇奶奶后院的这些花草。” 梁崇月抬手掩盖唇角的笑意。 直到被母后在手背上轻拍了一下,才揉了揉鼻尖,应下声来。 “行了,坐下吧,你再多说两句,这菜都凉了。” 都是刚出锅没多久的,都还冒着热气,明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不敢说什么。 梁崇月夹了一筷子肉放到母后面前的碟子里,这才看见母后不太好看的脸色。 想起了什么,再看明朗也有样学样的往母后面前的碟子里夹肉,梁崇月忍下嘴角的笑意。 在明朗低头吃饭的时候,用唇语和母后道: “花死了,朕给你赔。” 从前母后将后院的那些名贵的花草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就连她进去玩耍的时候都带着小心。 系统跟着她进去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到花草,就连睡觉的地方都是固定的,就是害怕压到母后这些年辛苦移栽过来的花草。 但明朗到底不像是她是带着上辈子记忆来的。 小时候她不在身边,母后不敢带着她出去慈宁宫,就常常抱着她在后院看花看草。 明朗小时候一半的时间都是待在慈宁宫里长大的。 母后后院的花草没少遭罪,就连梁崇月看了都心疼。 她母皇小时候都没有她这个胆子干的事情,她全都干了。 母后当时最喜欢的一株兰花,被还不到三岁的孩子连根都拔了,发现的时候兰花都快要晒死了。 这都还是怕她捣乱特意栽到后院花园里面去的,三四个宫人看着,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这是什么时候被明朗拔出来的。 明朗如今十五岁了,从小到大,梁崇月没少派人出去寻觅名贵难得一见的花草来补她犯下的错事。 十五年过去了,母后后院里头寿命最长,没有被明朗狠狠摧残过得就剩下那几株花树了。 一个是明朗小时候小,被人抱在怀里才能摸到花树上的花朵。 等到不用人抱的时候,被梁崇月三令五申的警告过,安分了不少。 至少是不对着后院里这样明显的花树动手了,但那些小的花草能活多久,就要看这孩子的心情了。 看到陛下会赔,向华月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看着大口吃肉的明朗,一颗心又软了下去。 叹了口气,将明朗刚夹在她面前碟子里的肉吃了下去。 这顿饭去掉刚开始的一些小摩擦,还算是其乐融融。 用完膳后,梁崇月用清茶净口后,对着前来给她换手炉的斐禾嘱咐道: “明日就派大夏各地的青玉阁暗卫护送各地的名贵花草进京。” 梁崇月怕再晚两天说,都赶不上明朗造得速度。 明朗此时就站在母皇身后,和皇奶奶尴尬的对视一眼,抠了抠手。 第952章 斐禾将陛下换下来的手炉拿在手上,站在陛下身前,看向身后站着的明朗。 察觉到斐师父看过来的目光,明朗也只能讪讪一笑。 “母皇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皇奶奶后院花草的,绝不会让一株花草在我手中死掉的。” 梁崇月笑着回头,看着母后的眼神就知道母后都不相信明朗的话。 母后后院的那些花草有多难养,明朗是不清楚的。 但明朗从小到大玩死过那么多的花草,几乎每个月,梁崇月就要派人出去寻新的回来给补上。 就那样移栽回来的那些还有不少是成活不了的。 就算是再能干的花匠也伺候不了水土不服的花草。 “好啊,朕相信你,一会儿朕就带着花匠去偏殿找你,让花匠养花的技巧都教给你。” 明朗笑着应下,就是离开主殿的时候笑容有些僵硬。 看着明朗离开,慈宁宫主殿的大门重新关上。 梁崇月回过身去搀扶母后。 “明朗年纪小,你在她这个时候做事可比她现在要大胆的多。” 往事不可追忆,梁崇月自然知道自己当年都做了什么。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梁崇月当初是不得不做,明朗现在是想得太多,心比天高。 “她觉得凡事有朕撑着,她就算是把天给捅穿了,朕也能给她兜底。” 但很多事情不是这样的,若是占理,这天也塌不了。 可若是明朗做事不占理,由着自己的心思去做,那这江山能够她折腾几年的? “寿与天齐这种话总是旁人说着来哄人的,朕哪能真的与天同寿,现在不教,日后哪个来教她?” 向华月见状不再多言,陛下贵为九五至尊,有些事情她不可掺和太多。 “母后放心,向家忠君爱国,是朕最放心不过的良将,朕早就下旨示过,定国公爵位世袭罔替,只要有大夏一日辉煌,就会有向家一日风光。” 这样的保证已经足够大了,换做旁人来说,向华月只会觉得这像是一句空的不能再空的空话。 可这话是从陛下口中出来的,听完之后就像是被人喂下了一颗定心丸。 “这件事倒是叫你为难了。” 向华月拉着梁崇月到罗汉床上坐下,低着头在梁崇月被手炉捂暖和的手上摩挲着。 梁崇月也顺着母后的视线往自己的手上看。 “这老茧怎么还不消下去?我记得你不是已经很久不练剑了吗?” 向华月有些心疼的在梁崇月掌心老茧的地方摸着。 “这老茧还是你从小练武留下的,多么漂亮的一双手啊,两只手上全都是老茧,还好不了。” 看着这些老茧,向华月就想起了梁崇月这些年练武受的伤,她的女儿、孙儿终究还是走到了同一条路上去。 只是这路实在崎岖难行,梁崇月这么坚强的人行走起来都尚且艰难。 明朗还是在陛下一路探出来的路上行走,怎么还是这么的困难。 想到此事,向华月的心头就难受的厉害,这世道怎么就不能对她的孩子,对天下的女子们多一些偏疼。 “这是朕征战沙场的勋章,母后心疼什么?旁人想要还没有呢。” 明朗出征的这段时间里,梁崇月每每担心的时候都会在养心殿的院子里练剑,只是母后不知道罢了。 都在半夜,那个时候母后估计都吃下安神丸睡着了。 被梁崇月一句话说得没办法,向华月也只能扯出一抹微笑,在梁崇月的鼻尖上轻轻划过。 “知道你努力上进,明朗各个方面都像极了你,你也别太怪她。” 皇权都有更迭的一日,更何况是朝堂上的权势。 总是起起伏伏的,今日你家笑,明日他家哭。 “活在这世上,总是要苦和甜都吃上一遍,这人啊才算是圆满了。” 梁崇月斜靠在罗汉床上,听着母后的感慨就知道,明朗的话还是说到母后心上去了。 “向家历代子孙都埋在土里了,战场黄沙那么大,多少人都没能回得来,若是他们的子孙后代都享不了福,朕这皇帝当得可就太没用了。” 梁崇月还没有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打这个天下,夺这个皇权。 为得就是母后和向家,还有战死沙场和为了大夏不惧生死的将士们。 “陛下做的已经很好了,不必妄自菲薄,陛下是天下第一女帝,天下第一呐。” 向华月对着崇月比了一个一的手势。 两人就看着那个一,再对视的时候都笑了出来。 “所以母后也不必妄自菲薄,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朕想偏疼谁就偏疼谁,谁要是有意见,就把朕这皇位抢过去。” 梁崇月说话的时候眼看着母后要伸手来堵她的嘴,直接一把将母后的手抓住。 “那些抢不走朕皇位的小人,就算是活上几百年,也只配看着朕俯瞰天下。” 梁崇月眼神坚定的看着母后,那眼神却像是在透过母后看向旁人。 系统就站在旁边看着,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鼻子,宿主这个眼神看着好像又有人要倒霉了。 不知道会是哪个小笨蛋呢? 好难猜哦。 安抚好母后的情绪,梁崇月亲自伺候着母后喝下安神汤。 不然母后这一晚怕是都不会再睡了。 “那母后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从母后那里告辞之后,梁崇月身上披着一件披风直接去了明朗的偏殿。 偏殿的地龙烧得热腾腾的,梁崇月刚一进来,周身的寒气就驱散得差不多了。 “儿臣给母皇请安,母皇喝茶。” 许久没有见到过明朗这样殷勤的一面了,梁崇月直接抬手挥退了这殿内侍奉的宫人。 抬起头来看了眼偏殿的房梁。 天黑了,房梁上看不清楚,但不妨碍梁崇月知道那上面有人。 “你们也先退下,退出慈宁宫外两百米,朕不离开,不用回来。” 梁崇月话音落下,房梁上传来了两道女子应声的声音。 下一秒,两个蝙蝠大妖就从房梁上闪身出去了。 这期间明朗就在一旁候着,感觉背后的皮好像有点痒了,母皇一会儿得帮帮治治了。 “跪下!” 第953章 茶盏被梁崇月搁在手边,茶盏底边和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吓得明朗一跳。 扑通一声跪在了梁崇月脚边。 “今日是儿臣鲁莽了,还请母皇责罚。” 梁崇月唇角噙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伸手在明朗漂亮的小脸上摸过。 明朗连头都不敢抬,她太知道母皇动怒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从小到大虽然不曾对她动过什么怒气,但看过母皇收拾人,光是在一旁看着,她连书本上的字都快要看不进去了。 “说说吧,朕这些年都教会了你什么?” 明朗跪在母皇脚边,将母皇这些年来的孜孜不倦都说了一遍。 一边想一边说,生怕漏掉了什么。 直到嘴巴都说干了,明朗才停下。 “就这些了?” “自然不是,我是母皇教养长大的,如今我已经及笄了,这十五年来若不是母皇教导,也不会有我今日。” 母皇轻飘飘的话落在明朗耳朵里,听得明朗灵魂都跟着颤抖了。 梁崇月看着明朗那张同自己从前像极的脸,比起她,明朗更像是年轻时候的母后。 她曾经让系统合成过母后年轻时的模样,明朗像的不能再像了。 “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明朗虽然不清楚母皇今日到底要做什么,但多少也有数了。 她今日用言语恐吓了皇奶奶,没有被母皇直接扔到军营或是青玉阁里受一顿教育都是母皇对她仁慈了。 明朗抬头和母皇对视。 “朕看着你这张脸实在是下不去手,你知道你长得像谁吗?” 明朗眼角余光瞥到了候在一旁的斐师父身上,但求生欲告诉她,斐师父不是答案。 面对母皇的质问,明朗只能装作不知,摇了摇头。 梁崇月忍下躁动的手,只是瞧着明朗的脸,将她漂亮的小脸掐出深深的印子。 “你长得最像你皇奶奶,要朕将你皇奶奶的画像拿来给你看看吗?” 感觉到脸上传来的疼,明朗却连躲都不敢躲开。 刚才母皇手掌掐上来之前,她看出了母皇原本的起势。 母皇应该不是只想着掐着她的脸...... “斐禾,去拿母后的画像来。” 梁崇月早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斐禾应声出去,从外面候着云苓手里接过画像,再走回殿内的时候,看着陛下的手还在明朗的脸上掐着。 “陛下,太女殿下明日还要早朝,再掐下去怕是会留印子。” 梁崇月定定的看着斐禾一眼,斐禾没抗住陛下眼神中的威严,将头低了下来。 梁崇月松开了手,将斐禾手中的画像在明朗面前展开。 绳子一拉开,画像缓缓展开。 明朗跪在母皇脚边,看着画像上和自己有八分相像的美人。 若不是母皇说这是皇奶奶的画像,她都会怀疑这是照着自己的模样让画师画出来的。 “朕教你做事,你皇奶奶教你做人,朕教了你这么久,这点道理你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母后在主殿睡着了,梁崇月说话的声音都是压着的。 虽然母后可能听不到,梁崇月也不想她训斥明朗的声音传出去。 明朗将滑落在她脚边的画卷拿了起来,看着上面衣着清纯艳丽的少女,笑起来唇角弯弯,美的像是天边最美的云霞。 “你小时候朕不在你身边,你一岁前的日子,朕从前没少和你说过,你都忘记了?” 梁崇月也不嫌麻烦,将明朗一岁前的故事和她又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你可知道你今日那些话中深意,字字都戳在你皇奶奶的心窝子里?” 梁崇月最后还是没忍住,一脚踹在了明朗的心口。 将孩子踹倒在地,让她也感受一下心口疼是什么感觉。 被母皇踹倒,明朗一句话没说,迅速爬起身来,还往前挪动了两步,距离母皇的脚更近了。 “是我的错,母皇责罚我吧。” 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哭腔,听着十分可怜,但今日梁崇月不是个心软的人。 “朕今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你说清楚了,朕当年夺权就是为了让你皇奶奶过上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让向家平平安安的,守在你皇奶奶身边,陪她一辈子。” 夺权这件事说着就不容易,但夺权的原因却又是这么朴实无华。 她当年只想母后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朕努力拼搏,为了夺权不惜满手是血,没想到生出你这么个不懂知恩图报的小崽子来,你将今日对着你皇奶奶说得话再对着朕说一遍,来!” 明朗咽了咽口水,将头低的更低了。 半晌没有一句话。 “不愿意说?” 见明朗点头,梁崇月也不逼着,那样的话,她也不想再听第二遍了。 “那就将你和韩启的打算老实交代了。” 说着,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斐禾将装着红翡的匣子递上,梁崇月当着明朗的面打开。 价值连城的极品红翡就这样滚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光是听着就知道里面裂了一块。 明朗看着脚边的红翡,连伸手去捡的勇气都没有。 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原本的打算全都交代清楚了。 “这件事和韩启没什么关系,我原本只当他是把趁手的刀,想借着这次军功将他往上抬一抬,给向家一点压力。” 梁崇月直接听乐了,坐在明朗面前,伸手撑着头。 “朕是死了吗?还是你当朕是死了?这么早就替朕考虑这些事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块红翡,就像两人之间不知何时隔了个韩启一样。 “不是的母皇,我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上次去过京郊大营历练之后,我没在京郊大营看到一位向家的儿郎或是姑娘。 我怕向家为了避免风头太盛,反而耽误了向家的后代子孙,这才想出了这样的蠢办法。” 越说到后面,明朗的声音越来越小,现在想想,她都觉得自己蠢的厉害。 她都能看到的东西,母皇怎么可能看不到,向家跟随母皇身边多年。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母皇说不准早就另有打算了。 “蠢。” 梁崇月手指在明朗的额头上用力点了点:“朕怎么生了你这个小蠢货出来?” 第954章 被母皇用手指着,明朗一步也不敢退,能感觉到母皇在收着劲了,母皇还是心疼她的。 “是我蠢笨无知了,辜负了母皇这些年的教诲,还请母皇责罚。” 指头在明朗的额间留下一块红红的印子,乍一看像是花钿初绽。 “两月后,韩启会出发西域,镇守西域小国,你自己把这件事处理干净了,再犯这样低级的蠢,朕就替你收拾了韩启。” 明朗跪在母皇脚边,抬起头来与母皇对视。 没想到母皇最后也没有处理了韩启,心中愧疚悔恨之情溢于言表,几乎快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的,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梁崇月没有应声,也没有叫明朗起身,母女二人维持着一坐一跪的姿势,直到梁崇月手边的蜡烛燃尽,偏殿的视线变得昏暗起来。 梁崇月没有叫斐禾继续点上新的蜡烛,母女二人就在这样昏暗的视线里沉默相对。 血脉相连间,两颗心明明距离很近,却又隔着皮肉,叫人怎么也猜不透。 “明朗。” 直到听到母皇轻声的呼喊,明朗这才感觉魂归其身了。 “我在,母皇,我在。” 梁崇月伸手在明朗的头上摸了摸,感受着明朗眷恋的用脸蹭了蹭自己的手,本想起身就走的双腿像是被短暂的焊在了地上。 “你皇奶奶说得不错,你长得像她年轻的时候,性子确实像极了朕。” 这种事情梁崇月从前也做过。 “只是时代不同了,孩子,这些事情,朕还有力气管着/ 等到朕哪天真的力不从心了,不用你开口,这万里江山也是要到你手中的,别急。” 明朗早就泣不成声了。 “我不要这万里江山,我要母皇长命百岁,是我错了,母皇别说这样的丧气话。” 明朗呜呜咽咽的抱着梁崇月的腿,将头伏在她的膝盖上小声的哭着。 梁崇月将手抱着暖炉捂暖和了,才伸向明朗。 “行了,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处理干净,别再小时候一样,还要朕来给你擦屁股。” 说着,梁崇月就将明朗扶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孩子,在她的脸上轻轻摸了摸。 “想坐朕的位置,就要设身处地的思考问题,做事别太冲动,被一时的激动冲昏了头脑。” 明朗点了点头,看着母皇站起身来,伸手想要去扶,被母皇伸手挡下了。 “等朕真的老到不拄拐走不了的时候,你就是不想扶也跑不掉,现在就先算了吧。” 梁崇月大步朝着殿外走去,在门槛前停下脚步,头都没回,对着身后跟着的明朗嘱咐道: “让南星找点药,把你脸上的印子盖一盖,早朝之前印子都下不去,明日早朝就准你休假一天。” 说完,梁崇月抬脚跨过门槛,离开了慈宁宫。 明朗还是追了出去,看着母皇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思考着母皇今日对自己说得每一句话。 “殿下,陛下已经走远了,您先回去吧,这风口冷得慌。” 厚实的披风披在身上,内里是暖和的,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闻着这慈宁宫里特有的香料味道,明朗一颗心慢慢归于平静。 跟着南星回了偏殿。 坐在罗汉床上的时候,看着南星将一个个燃尽的蜡烛换掉,换上新的。 “殿下这脸上的印子看着不深,奴婢这就去给殿下找最好的药来涂上,明日早朝之前应该就能褪下去了。” 第955章 南星翻找东西的声音和蜡烛燃烧时发出的小小声响在这夜里都被放的无限大。 她脑中忽的有什么东西通了,她从前苦思的事情如今得到了回答,还是母皇亲自来给她的答复。 她却高兴不起来,有什么东西也在悄然间慢慢溜走了。 她看不到也抓不着,今日聊完之后,她和母皇之间好像更加无话不谈了,却又好像生分了些。 回忆起今日母皇在月光下走远的背影,好似不像她幼时那样看着高大了。 南星很快就找到了涂抹的药膏,净手之后,先用帕子在殿下脸上受伤的地方轻轻擦拭,等将殿下的脸洗干净后,再轻轻的给殿下上药。 “这样好的药膏是云苓姑姑拿来的,说是养心殿里都不多见。” 这药膏没什么奇怪的味道,敷上去后却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陛下一直都是偏疼殿下的,殿下上过药后就好好休息一晚,奴婢保管明日一早,殿下起床之后,脸上这些个印子就全都不见了。” 说着,南星还用小扇子朝着殿下脸上上过药的地方扇了扇。 确保那药膏敷好才放心。 “殿下用茶漱漱口就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上朝呢。” 明朗接过南星递来的茶,清理过后,躺在床上,脑中思绪万千。 本以为今晚会睡不着的,没想到躺在床上,躺着躺着也就睡过去了。 “陛下,韩启那里可要属下去处理了?” 回到养心殿,斐禾伺候陛下安寝时,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不用管他,一个韩启明朗都拿捏不了,往后怎么拿捏得住朝堂。” 梁崇月手脚都泡在热水里,现在整个人身上暖洋洋的。 今日之事搞得她实在是疲乏的紧了。 “养一个孩子,比上战场厮杀还要累人。” 这是梁崇月今日复盘总结出来的,还好她这辈子就生了明朗一个。 要是再多来一个,光是想想就头疼。 “那养孩子的乐趣也不是战场厮杀能带来的,两者不好相论。” 梁崇月侧着头看着斐禾:“你是不是觉得朕今日做的过了?” 明朗是斐禾的亲女儿,这件事知情的人都没有说破,但今日斐禾心疼明朗的样子,梁崇月都看在眼里了。 “陛下教训不懂事的孩子,何错之有,只是属下瞧着,陛下不也对太女殿下心软了吗?” 斐禾给陛下递帕子擦手,再将陛下脚上的水都擦干净了。 “不成器也是个孩子,继续养着吧,朕还能拿她怎么办?” 梁崇月躺在床上,看着床头上挂着的明朗小时候做的香囊,里面的香袋都换了几十个了。 “这个香囊里面的香袋又没什么味道了,明日给朕换一个。” 斐禾离开前看了一眼挂在陛下龙床床头上的香囊,轻应了一声。 “是。” 梁崇月一夜好眠,翌日一早,刚出门就看到明朗已经收拾妥当站在养心殿外面等着她了。 “儿臣给母皇请安。” 一夜过去,母女二人之间昨夜的矛盾就彻底停留在了昨夜。 梁崇月朝着明朗伸手,明朗快步上前,搀扶起母皇往外面走。 “脸上的伤都养好了?” 经过一整晚的时间,明朗睡醒之后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听到母皇问起,立马将另一边的脸颊露给母皇看。 “本来也没多疼,用了母皇先前派人送来的药膏,一晚上过去就都好了。” 漂亮白净的小脸像是经过精细打磨的玉石,棱角分明的同时又油润光滑,看得出来是从小就被呵护养大的宝贝。 第956章 “行,看着是养好了。” 明朗这个年纪不施粉黛也绝色,梁崇月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后就移开了视线。 梁崇月拢了拢身前的披风:“今日风大,慈宁宫后院里的花草早上可记得浇水了?” “我今日早起了半个时辰,浇完水才洗漱过来的,母皇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把皇奶奶的花草养死的。” 梁崇月表示不相信,她对明朗有多少斤两还是很清楚的。 但是对上明朗笑意盈盈的小脸,梁崇月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皇宫困不住明朗,梁崇月早早就给了她自由出入的权力。 就算是午门落钥了,明朗也能一个轻功飞回来。 今日的早朝结束后,梁崇月和明朗漫步在前往慈宁宫的路上。 “母皇,我这几日不会耽误给皇奶奶的花草浇水的,只是有些事情,我要出宫一趟。”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 “自己注意安全,出宫之前和你皇奶奶好好说清楚了,免得她担心你。” 家中有人惦记着,这硕大的皇宫也就不显得那么空旷了。 “知道,我都想好怎么和皇奶奶说了。” 明朗自信的样子给梁崇月的好奇勾出来了。 “说给朕听听来。” “就实话实说呗,反正母皇你都知道的事情,估计皇奶奶就是没有全部清楚也能猜到大半了,那还费劲巴拉的编故事做什么?” 梁崇月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夸奖明朗诚实好,还是该说她些什么好。 “现在知道没必要编故事了,早干嘛去了?” 被母皇戳到心里的小九九了,明朗抱着母皇的手臂撒娇,说什么都不肯撒开。 “那我当初不懂事,现在不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吗?母皇求你了,别说我了。” 母女二人就这样黏黏糊糊的走到了慈宁宫,这一路上梁崇月都甩不开这块黏皮糖。 没办法就只能任由黏皮糖缠在自己身上,将黏皮糖一路带到了慈宁宫。 刚一进慈宁宫的前院,梁崇月就看见了站在廊下喂小鸟的母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孙儿给皇奶奶请安,皇奶奶万福金安。” 早在这两人进来之前,向华月就听到了两人的动静了。 站在廊下借着喂小鸟的借口,看着两人粘在一起走了进来。 向华月此时的心情就像是两人身后冉冉升起的红日。 红日东升,虽没有多暖和,但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好好好,都起来吧,早膳都准备好了,净手之后就能用膳了。” 回应向华月的是刚从慈宁宫大门口冲进来的系统,一路狗叫着朝着他们这里奔跑过来。 只有梁崇月能听得懂它这一路上报了108道菜名。 倒是辛苦它了,吃饭之前还先向今天可能吃到的饭菜挨个点个名祷告一下。 “母后,人家饿了。” 系统呜呜咽咽的把脑袋凑到母后脚边,话是对着母后说得,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母后刚喂过的两只小鸟。 下一秒,系统就感觉到耳朵上一疼,不用转头,这熟悉的力道,一定是来自于宿主。 “眼神收收,这两只鸟要是有什么事,朕唯你是问。” 系统倒不是想吃小鸟,它主要是想要和小鸟玩一玩。 这小鸟看着怪笨的,一定比它在御花园里碰到的那一群有意思一点。 “知道啦,知道啦,宿主松手呀,再揪下去,人家的耳朵就没救了。” 系统语气夸张,叫得也惨兮兮的。 梁崇月面对母后心疼的眼神,只能松手,任由系统去黏着母后。 “小狗年纪也上来了,不会是这么不懂事的小狗,陛下何必和它一般计较。” 这么说着,向华月在系统的后脑勺上拍了拍。 用眼神示意它自己先乖乖进去。 看着系统先自己一步溜进主殿的模样,那又小又贼兮兮的眼神,光是看着梁崇月都觉得它讨打。 系统身上的毛还没有完全长好,背后看着还秃一块。 刚进到主殿,还在寻觅自己的饭盆老友。 刚绕到饭厅,就被春香姑姑逮个正着。 “小狗过来,先把衣服穿上,不然这背后容易冻着。” 梁崇月刚想和母后说别太惯着小狗,就听到了里面传来这句话。 想到系统那块秃得不能再秃的后背,虽然长了不少绒毛,远看还有些蓬松。 近看里面肉色的皮肤都能看得到。 “小狗不会这么不懂事的,别放在心上,咱们进去用膳。” 向华月出于对小狗的心疼,这些日子梁崇月和明朗在慈宁宫吃药膳的时候,小狗也跟着吃了不少。 甚至于小狗的胃口好,它的一顿赶得上梁崇月一天的饭量。 这早膳才刚吃完,梁崇月刚将筷子放下,就听到系统在那边一边吃一边吸鼻子的声音。 “吃饭就好好吃,别吃得像个小猪一样。” 梁崇月面露严肃的看向系统,系统正吃得香呢,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后,抬起头来想要回应宿主的时候,又感觉鼻子里面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没办法,它只能面对着宿主又吸了一遍鼻子。 看着宿主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朝着自己走来,系统不由回想自己刚才的动作是不是有点挑衅了。 “宿主,我的鼻子好像有毛病,我不吸就会有水掉下来。” 第957章 系统话音刚落下,一方帕子就在了自己的狗鼻子上。 被帕子上的馨香一时迷得有些飘飘欲仙,等系统回过神来的时候,宿主已经半蹲着在自己身前了。 手上想象的帕子上面都是血,看得系统整只狗一震。 “宿主你咋了?你怎么突然流这么多的血啊?” 系统焦急的伸手扒拉着宿主,左探头右探头的超级在宿主的身上找到出血的地方。 梁崇月伸手将系统活络的脑袋按住。 系统一个甩头,鼻子里又开始往外面冒血,好几滴直接甩到了梁崇月的手上。 “行了,再动朕就看着你流血而死。” 系统看了眼宿主手上的血,默默伸手在自己的鼻子下面摸了一把。 爪子放下来的时候,原本白花花的毛发上面沾了不少的鲜血。 “宿主!宿主!血啊!我流血了!我这身皮是不是要废了?” 这个时候系统又想起自己当初犯下的傻事了。 悔不当初的直接朝着自己的脸上来了两下子。 “呜呜呜,我梁小狗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宿主你说你还能不能帮我找到一张差不多的皮肉啊?我怕我换了别的皮,母后和明朗就不认得我了。” 原本鼻子上的血就有些止不住的往下流,系统给自己来的那两下子。 刚好转了一点的鼻血瞬间像是开闸了的洪水一样往下滚滚而流。 梁崇月将帕子攥成两个角塞进系统的鼻子里都止不住。 “陛下,太医一会儿就到了,这是用凉水投过的帕子,先给小狗放在头顶降降温吧。” 听到云苓姐姐的声音,系统呜呜咽咽的想把头转过去,再让云苓姐姐好好看看自己最后一面。 别等它换了皮之后,就把它现在的样子给忘记了。 “呜呜呜,云苓姐姐。” 梁崇月刚从云苓手上接过冷帕子,想放在系统头上,就见系统转了个头看向云苓的眼神恋恋不舍的样子。 像是已经交代完此生遗愿了,想把身边的人都看一遍。 梁崇月也不和系统废话,直接上手把它的脑袋扳正了,把帕子盖在了系统的脑袋上。 “不许再乱动了,弄脏了地板让你舔干净。” 系统垂着脑袋,没有回应。 梁崇月又不放心的掀开帕子一角看了眼系统,见它正享受的眯着眼睛,无语的把帕子放了下来。 “怎么会突然流鼻血的?” 向华月看着小狗可怜兮兮的样子,是早膳也吃不下去了,命人搬了椅子来,就坐在小狗身边。 时不时的伸手在小狗的身上摸着。 梁崇月刚净手回来,就看见母后在抹眼泪。 “母后放心吧,阎王爷嫌弃小狗蠢,再过个几十年也不要它。” 说完,梁崇月重新坐了回去,自顾自的开始吃饭。 看母后那样就知道早上的胃口全都没了,就算是知道小狗没什么事。 估计也不会再吃了。 “说得这是什么话。” 向华月面带不满的看了梁崇月一眼,到底梁崇月是皇帝,就算是心中憋着些想要训诫的话,掂量过后也还是没说出口。 “是是是,是儿臣说得不对,总之母后放心,小狗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它刚回来的时候不是就已经看过医者了嘛。 若是小狗有什么问题,医者定会和朕说得。” 梁崇月一通电话打到系统的耳朵里,打破了系统正在冰冰凉凉的潇洒。 “别装死了,朕看过你的资料了,没什么毛病,赶紧给朕安抚母后的情绪。” 第958章 宿主的声音在脑海里突然放大,给系统吓得虎躯一震,四只爪子不自觉的都蹬腿了。 系统自己掀开头上盖着的帕子一角,朝着宿主的方向看了看。 见宿主手中筷子上夹着自己爱吃的肉肉,系统口水顺着鼻血一起往下流。 “快再拿些帕子来,小狗这血怎么止不住了?” 梁崇月闻言抬头朝着系统那里看了一眼,再看见系统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筷子上的肉时。 都不用去猜就知道系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梁崇月将肉片放入口中,瞪了系统一眼。 系统这才回神,吸了吸鼻子,把自己还算干净的那只爪子放在了母后的手背上。 龇着给大牙给母后笑了一个。 要不是小狗现在下半张脸上都被鼻血给糊住了,这样龇牙咧嘴的笑在小狗这张胖乎乎的小脸上,应该会很可爱。 不过现在看着就只有吓人和惊恐了。 明朗原本只是在一旁看着,看见这一幕后,默默伸手在皇奶奶面前,挡住了小狗的下半张脸。 “皇奶奶将就看吧。” 再往下就有点伤眼睛了。 梁崇月就坐在距离几人不远处,系统的鼻血已经比刚一开始的时候好些了。 没有再像从前那样一直不停的往下流了。 梁崇月朝着母后坐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大致扫了一遍。 看着母后碗里的粥吃完了一半,心里稍稍放心了点。 抬手示意春香姑姑过来。 “命小厨房今日多备着些母后爱吃的糕点和小食,免得母后晚些时候饿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 梁崇月衣服上沾了系统的鼻血,好在今日这身是黑红色的龙袍,就算是沾了血也不太看得出来。 夹了一筷子松松软软的糕点,梁崇月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系统那里的闹剧。 对于系统突然流鼻血的原因,她心中多半有数了。 不过这方面,她的话没有太医的有用。 母后肯定更想听太医怎么说。 梁崇月低头喝了一口药膳粥,喝着挺香的,细品之下还有股清甜味道。 完全都是小狗钟爱的味道,而且小狗还希望往这药膳粥里加牛乳、羊奶一起吃。 她一天的饭量都不比小狗一顿吃得多。 这么补下去,今日不流鼻血,明日也是逃不掉的。 “陛下、太后娘娘、太女殿下,太医令来了。” 太医令手上拽着肩上扛着的药箱,平安公公派人来喊的时候。 只说是鼻子出血了,想想现在正是用早膳的时候。 这一路上太医令脑中已经想出了千万种死法了。 在一只脚踏入慈宁宫主殿,看到饭厅里面陛下、太后娘娘和太女殿下都好好的,太医令连呼吸都敢放开来喘气了。 “臣参见陛下、太后娘娘、太女殿下。” 梁崇月空出来一只手朝着太医令摆了摆手,示意他往母后那边看。 “小狗今日用膳的时候,突然开始流鼻血,怎么止都止不住,你快来给它瞧瞧。” 太医令在太医院里待着的时间足够长了,这几十年来。 从陛下开始养小狗开始,几乎每隔个几年,他们都会被叫来给小狗诊脉。 陛下养小狗的时间越长,他们被传唤来给小狗诊脉的次数就越多。 久而久之,他们都习惯了此事。 “是,臣这就给小狗诊脉。” 系统也习惯了,头上的帕子被掀开,朝着起来给自己诊脉的老熟人嘿嘿一笑。 第959章 一看那咬合力堪比非洲猎狗的犬牙露出,上面还带着血,一下子就给太医令冷汗看出来了。 不过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瞧着小狗这样又是说不出来的滑稽可怜。 “小狗将爪子伸出来吧。” 小狗听话照做,它养的实在是好,长得也高大,坐在地上都不用搬椅子或是凳子来,一抬手就能将手架在了一旁的饭桌上。 太医照着老规矩给小狗的爪子下面垫了一块软垫。 上面还绣着小狗的花样,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这是专门为了小狗准备的。 明朗站在一旁看着太医令给小狗诊脉,她心中都不免担心起来。 转过头看向母皇,母皇还在继续用膳。 她眼尖看到了母皇胸口还有小狗甩头的时候滴上去的血迹。 母皇那么一个爱干净的人,这血但凡不是小狗弄上去的,换做旁的谁来,母皇这个时候应该都已经换好新衣服出来了。 梁崇月察觉到明朗看过来的眼神,没有回应,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晨之计在于早膳。 早膳不吃好了,梁崇月今日干什么都会觉得没劲。 明朗看着母皇吃得香,原本脑子里还在想着。 今日若是她将这血弄到了母皇的衣服上,母皇是会像皇奶奶这样守着自己,还是会一如现在这般该吃吃该喝喝。 才想到这里,看着母皇吃着她爱吃的小鱼丸,一口一个,明朗看得肚子饿了。 那小鱼丸一定是皇奶奶吩咐小厨房给她准备的,现在她却没什么胃口去尝一尝。 估计一会儿都得冷了。 那小鱼丸还是慈宁宫的小厨房每日天亮之前就杀鱼取肉,制做而成的。 错过了早膳的这一顿,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再有了。 杀鱼、取肉,还有经过上百次的捶打鱼肉。 这样复杂繁琐的工艺,小厨房的厨司们只有一大早才能拿到从宫外送来的新鲜鱼。 这鱼丸好吃就好吃在鱼肉新鲜。 想到这里,明朗别开了视线,明日再吃也是一样的。 只要厨司不变,这鱼丸的味道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臣为小狗把脉,小狗的脉象孔武有力,十分康健,可否给臣瞧瞧小狗今日都吃了什么?” 太医令对上小狗好奇宝宝一样的眼神,安抚般的在小狗的头上揉了揉。 “这些便是小狗今日所食之物,不过小狗一向都是放养在宫里的,来慈宁宫的路上有没有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不得而知了。” 春禅将小狗的饭盆往太医令手边推了推,倒不是她不想拿起来给太医令一观。 只是这饭盆里的食物实在是多,小狗还没吃多少就开始流鼻血了。 饭厅里太后娘娘和太女殿下就在一旁坐着,把小狗的饭盆端起来实在不妥。 系统心疼的看着自己还没来得及吃完的饭菜。 这里面还放了牛乳,都是它爱吃的,还没来得及把牛乳都喝干了,这鼻血真是不懂事。 太医令半蹲下去检查小狗饭盆里的吃食,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个布包。 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测试有没有毒的银针和银叉。 太医令的手在布袋子里划过,最后取出一根大一些的银钗。 将银钗的一头插入小狗的饭盆里,不过来自太医院,光是闻闻,他就清楚这饭盆里应当是药膳了。 而且闻着这味道,应该是前些日子,他刚开出来给太女殿下补身体的药膳。 银叉在饭盆里外,左右都试探过了,并未任何反应。 太医令这才放下心来,对小狗为什么流鼻血之事有了猜想。 “目前并未在饭盆吃食里面探出任何有毒的东西来,但也保不齐是小狗误食了什么与药膳里的药材相冲撞的花草,这才导致的小狗鼻血流不止。” 太医令尽量不将话说死,他为陛下和太后娘娘、太女殿下诊脉多年。 知晓小狗每日吃食都和陛下、太后娘娘、太女殿下所用的相差不多。 若是这药膳里面有容易冲撞的药材,他这回一定得找出来,这样的事情若是再发生一次,不知道会是出现在谁身上。 这样的想法,太医令脑子里只能简单过上一遍。 都不敢深思,就怕想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春禅去将这药膳的食谱和用到的药材都取来。” 春禅领命,立马应声出去了。 系统原本还没有多害怕的,被太医令这么一整,整只狗都害怕得打哆嗦了。 “别抖了,不行去商城给自己买两颗药丸吃吃吧,换个安心。” 梁崇月早膳都快要吃完了,小狗引起的这场闹剧还没有结束。 系统苦着一张脸,被宿主一句话打通了任督二脉,迅速打开面板,开始给自己盲买保命小药丸。 梁崇月坐在一旁看着,看着系统嘴里嚼嚼嚼个不停。 又因为害怕抖的厉害,嘴巴动的时候,全身上下的肥膘也在跟着动。 那模样看着十分喜感。 “食谱和药膳单子都拿来了,小厨房里还有留存的食材,还请太医令随奴婢过去。” 太医令将食谱和药膳单子都看完了,先给小狗准备了些止鼻血的东西,先用上,将鼻血止住了。 再随着春禅姑姑去了小厨房。 系统这边已经把药吃下去了,没什么可担心害怕的了。 这个时代的毒药,要不了它这个本体非碳基生物的狗命。 第960章 系统的心是放下来了,看着滴了鼻血的饭盆又有了食欲。 “宿主,能给我换一盆新早膳吗?” 系统最多才吃了两分饱,就被迫停下了,这饭盆里滴了自己的鼻血。 它倒是不太在意的,反正吃进去是自己的,流出来也是自己的。 就是它看着母后的眼神,感觉只要它现在敢把头低下来,往那饭盆里伸一点点头。 就会被母后勒令不准吃早膳了。 “等着吧,这里不是养心殿,朕说了不算。” 系统没招了,看着宿主吃得香喷喷的,它是彻底没招了。 口水已经快赶上刚才的鼻血汹涌了,就这样都没能让宿主和母后心软一下。 “陛下您要不也别吃了,奴婢看着小狗那样好吓人。” 系统眨巴着绿豆小眼看着云苓姐姐,不明白云苓姐姐是什么意思。 “无妨,朕都快吃饱了。” 看着系统懵懂无知的样子,梁崇月好心眼的打开面板,将屏幕变成一面镜子,对准了小狗。 看着小狗看向镜子时震惊到放大的眼睛,好心情的将最后一口粥喝完了。 “朕吃饱了,养心殿里还有折子要批,朕就先走了。” 说完,梁崇月用清茶漱了漱口,离开之前还不忘看一眼系统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时的表情。 本来就不算是聪明的长相,现在看着更加睿智了。 “陛下若是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即刻召太医。” 刚才太医令那句或会有冲撞的药材在其中,让向华月想到了从前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看着陛下要走,不免担忧的叮嘱道。 “好,朕知道了,若是小狗没什么事,还请母后派人来告知于朕。” 说着,梁崇月抬脚离开了慈宁宫。 明朗扫视了一圈殿内侍奉的宫人,本想将人都支出去,和皇奶奶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但是一低头就看见小狗可怜兮兮的样子,把整个想法压到了心里。 罢了,这件事什么时候和皇奶奶说清楚都来得及。 韩启那里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她也不用急于这一时。 “小狗将爪子伸出来,我也给你诊诊脉。” 系统还沉浸在自己满嘴都是血的时候,听到明朗的话,下意识就把爪子伸了出去。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明朗已经抓着它的爪子开始诊脉了。 系统有些期待的看着明朗,希望明朗能直接给它出诊断结果。 太医令说话总是太有学问了,一句话有两个意思,叫狗听不懂。 但是感觉也不像是说给人听得。 像是不想狗听懂的同时,也不想人听懂。 面对小狗眼巴巴的眼神,明朗有些尴尬的将小狗的爪子放下了。 “我诊你的脉象孔武有力,比一般练武的将领都要蓬勃有劲,不像是中毒的状态。” 当初明朗刚开始因为好奇学习医术的时候,系统没少把自己的爪子给明朗练手。 后来导致明朗摸人脉象的时候一下子容易摸不准。 整个皇宫内外,明朗摸它的脉象是最准确的。 几乎是手刚搭上去,不用寻找,就能找到皮肉之下跳动的脉搏。 那次之后,系统还被宿主说了一顿。 明朗因为改不了这个习惯,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给她练习纠正了。 宿主就干脆放话,将明朗练习医术这件事给暂停了。 所以哪怕明朗在医术上的造诣一般,但到底是一起同甘共苦过来的。 第961章 系统还是非常相信明朗的。 “我怎么感觉你是补多了?” 明朗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饭盆,里面的吃食和她今天的早膳没有多大的区别。 硬要说的话,那就只是小狗这盆饭在倒牛乳之前,上面还摆了几个肘子。 小狗将肘子全都吃完之后,牛乳才倒上的。 现在这牛乳喝完了一半,还剩下一半。 小狗滴进去的鼻血已经和牛乳融合到了一起,看不太出来了。 系统闻言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早膳,没感觉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啊。 甚至今天早上它都没吃完就开始流鼻血了。 就啃了几个肘子不算是大补吧? 要是这个都算的话,那它从前的日子...... 系统陷入沉思的时候,向华月和明朗也陷入了沉思。 “或许和这个有些关系。” 两人也只能是暂定这个结论了,剩下的还得等到太医令看完小厨房留存下来的那些食材才能有所定论。 没等一会儿,太医令就从小厨房回来了,手中还拿着食谱和药膳单子。 “回太后娘娘的话,依臣之愚见,小狗这是虚不受补,才会鼻血奔流不止的。” 太医令将食谱和药膳单子放到桌子上,重新对着小狗伸手,又把了一遍小狗的脉象。 “小狗看着十分强健,怎么会虚不受补?” 小狗的背上都没什么毛了,若是平常还能说是毛太长了。 看着有些虚胖。 可是现在看着完全不像是,小狗身上还穿着衣服。 整个身形都被完美的勾勒出来,膘肥体壮的,丝毫看不出来一点虚弱的模样。 “小狗先前随军去了西域,虽说体型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这一路上吃食定然是不能和在宫中的时候相比的。” 说着,太医令将食谱单子放到了太后娘娘面前。 “这是小狗现在的食谱单子,随军路上定然是吃不到这样的山珍海味的。 太女殿下班师回朝也才不过几日光景,小狗的吃食上面变化太大,不仅各种荤腥大肉,每顿都有药膳进补,小狗的饭量不小,虚不受补也是正常。” 系统半坐在一旁听着,它好像有点明白了。 系统扒拉了一下子母后的衣摆,用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看向母后。 向华月一低头就看见小狗这可怜的样子,心疼的上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小狗吃得药膳和明朗吃得一样,再给明朗诊诊脉。” 小狗得陛下盛宠不衰几十年了,这件事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小狗平日里的吃食和太女殿下的一样,这句话从太后娘娘口中出来,带给人的震撼依旧不小。 果然人和狗的差距,比人和人的都大。 太医令从药箱里拿出软垫放到桌子上,示意殿下将手放在了垫子上。 明朗照做,她倒是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最近吃得好,感觉脸上的肉都长回来一点了。 太医令面容严肃,谨慎的为太女殿下诊脉。 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手。 “太女殿下身体康健,这食补的药膳本就是根据太女殿下的身体情况写的,或许是小狗每日所食用太多了,这才会导致鼻血流不止。” 系统听得更加明白了,感觉有什么好吃的再和自己挥手道别。 “那小狗这鼻血?” 被太后娘娘这么一问,太医令俯下身来将堵在小狗鼻子上的帕子拿了下来。 第962章 看着鼻子上还有血在往下流,不过比起先前好多了。 “劳烦给小狗换一方冷水帕子来。” 春香闻言立马吩咐殿内伺候的宫人去按照太医令的要求去办。 等到新的帕子送来后,太医令将小狗头上的帕子换掉。 已经入冬了,这温冷的帕子落到头上,给小狗冻的一激灵。 好在头上的毛还在,不然能把冻坏了。 “这帕子温了之后就再换一条,等到小狗的鼻血止住就好了。” 交代完小狗的事情,太医令朝着太后娘娘行礼道: “小狗早上才用过药膳,这本不是什么毛病,药食多了也伤身,臣便不开这药方子了,还请娘娘勿怪。” 小狗这副模样,太医令也不知该给它开些什么药方。 怕里面再出现一味补药,再给小狗补上劲了。 这鼻血怕是一天要流上好几回了。 “此言有理,那这药膳可还能给小狗继续吃吗?” 终于听到母后问到自己最重要的事情上面了,小狗自己掀开了帕子的一角,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太医令。 这样直勾勾的眼神,只要不是眼神不好的,应该都能看得到。 “回太后娘娘的话,药膳方子主要还是为太女殿下开的,小狗还是少食为好。” 太医令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有人踩在了自己的脚上。 都不用低头,他为陛下诊脉多年,哪怕不看也知道这一脚一定是小狗踩的。 “不过小狗随军出征也确实奉献许多,药膳要吃,也得少吃,慢吃,不可再配上油腻荤腥一起吃。” 太医令忍着脚上的疼痛。 系统本来听到不能吃药膳就急得慌,还以为太医令能为它说些好话。 能让它继续吃下去,不曾想这老小子话锋一转,让它连大鱼大肉一起断掉。 简直可恶,混蛋! 系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塞在鼻子里的帕子都快要堵不住刚喷涌而出的鲜红了。 “这样养上三四日,都不见小狗再流鼻血的话,就没什么大碍了。” 满殿的人对小狗的喜好和用膳方面的能力心知肚明,太医令恭敬的说完这句话后。 将脚从小狗的爪子下面抽了出来。 小狗的威胁固然吓人,但是他在朝为官,既然已经为小狗诊脉了,就得为了小狗的身体负责。 系统不想再听太医令说话了,怕他再说出什么来,它说不准要开始断食了。 “臣一会儿去小厨房开一个单子,三天之内,让小狗按照那单子上的食谱去吃,三日后,身体就该调理的差不多了。” 明朗垂眸看着小狗明显不开心的模样。 “那就辛苦太医令了,春香,你带着太医令再去一趟小厨房,再去一趟御膳房嘱咐一遍。” 听着母后把自己可以走的路全都堵死了,系统皱着眉头,想要就地躺下装死。 奈何鼻子还在流血,现在躺下的话,这血就要弄的养心殿到处都是了。 系统委屈,系统说了,但是无人在意。 明朗俯下身来,在小狗耳边低语了两句。 系统听得耳朵都立起来了,兴奋的样子恨不能蹦起来。 要不是被明朗压着,就露馅了。 “南星,你去让小厨房再做两碗面送来。” 小狗这里有人收拾,明朗坐到皇奶奶身边的位置,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塞了一个到嘴里。 “皇奶奶不必担心,小狗这就是补药吃多了,一会儿面送来了,皇奶奶得陪着我再吃一会儿。” 不知道明朗和小狗说了什么,听到面没有它的份也不闹了,乖乖巧巧的坐着,等着鼻子自己止血。 帕子盖在它的脸上,毫无违和感。 等到面来了,系统的两个鼻子都被帕子堵住了,只能靠嘴巴呼吸,但是还是闻到了香香的味道。 系统没招了,把自己的五感关掉了一半,还能听到咀嚼的声音。 实在没办法,系统把面板打开了,开始放映宿主杀人名场面。 看着看着,感觉整只狗都萎靡不振了。 颜色饱和太过了,现在就想看点绿色的养养眼睛。 终于等到母后和明朗用过早膳了,头上盖着的帕子也被拿了下来。 看着鸢尾姐姐在检查自己的鼻子还有没有鼻血了,系统一动也不动,就乖乖的站着,等着鸢尾姐姐早点检查结束。 帕子攥起来塞进鼻子里的感觉实在难受。 偏鸢尾姐姐还一个劲的把帕子攥紧去试它鼻子还有没有鼻血了。 搞得系统鼻子痒痒的,但是对着鸢尾姐姐打喷嚏又不太好,忍得系统十分难受。 “娘娘,小狗的鼻子已经不再流鼻血了,奴婢就先带小狗下去清洗一番了。” 向华月盯着小狗看了一眼,确认它真的不流鼻血了,才点头同意鸢尾将它带走。 跟着鸢尾姐姐离开了慈宁宫,系统感觉鼻子里的空气都畅通了不少。 至少不用看着母后她们用膳,还假装没看见了。 “殿下吩咐了,先带你去洗澡,然后再将给你交给殿下。” 这是刚才和明朗说好了的事情,系统非常配合的跟着鸢尾姐姐去了水房。 “这碗面里没有放药膳,你多吃些,等到午膳的时候,新的药膳方子就出来了,不用担忧小狗,它比你皮实多了。” 向华月夹了一块烧肉放到了明朗面前的碟子里,眼中满是对明朗的疼爱。 “多谢皇奶奶。” 明朗看着小狗跟着鸢尾离开,心中计算着小狗洗澡擦干毛发的时间。 第963章 梁崇月坐在养心殿里听着平安前来汇报的消息。 就和她预料的一样,小狗就是吃多了。 “那药膳确实补啊。” 梁崇月将斐禾递给自己的手炉放到了一边,她才跟着吃了两顿饭,在养心殿里就已经用不上手炉了。 “陛下若是觉得不错的话,可以让太医令来给陛下诊脉,特别定制一套药膳方子。” 梁崇月笑着摆了摆手。 系统商城里的药就是最好的,就这样都没能将她的身体补上多少。 那些年落下的病根,不是几顿药膳能补好的。 “朕都是些老毛病了,不碍着什么事。” 她现在正值壮年,就开始日日要吃药膳,这件事传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等到后面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 还是不要,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云苓还想再劝一劝,毕竟陛下的气色看着都好一些。 见陛下一再坚持,只能作罢。 养心殿的龙案上堆满了奏折,先前下了朝之后,她就带着明朗去了慈宁宫。 看明朗这架势,今日怕是没空来给她批奏折。 抿了一口牛乳茶,看着满桌的奏折,梁崇月叹了口气。 得了,多苦多累都得干呐。 自己打下的江山,自己不守着,还能指望谁? 一本一本的奏折刷了下去,养心殿内,一切又回归了常态。 系统被鸢尾姐姐拖着去洗澡,背上的毛还没有长全。 洗完澡后,一边靠着火盆烘,一边拿长巾擦干。 干的速度倒也快。 “小狗,太医令说你身体虚,最近不要再下河捞鱼了,小心冻着。” 鸢尾一边帮小狗擦身上的水,一边仔细叮嘱着。 她将小狗带回来的时候,刚洗上澡就闻到它狗毛间带着御花园池塘旁的草腥味。 小狗肯定一大早就去了御花园的池塘边上逮鱼。 见自己的行踪被鸢尾姐姐猜到,系统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咧着个大嘴,朝着鸢尾姐姐就是嘿嘿的笑。 脑袋上的毛还没有完全干透,湿答答的狗毛塌在头上又滑稽又可爱。 鸢尾已经习惯了它这样,但是该嘱咐的还是得嘱咐一遍。 毕竟小狗能听得懂人言,万一就把她的嘱咐听到心里去了呢,谁都说不准。 “还有最近风大,出门前一定要先将衣服穿上。 不然风一吹,你后背起痂的地方就会痒,再给它挠破了,不知道又要养多久。” …… 听着鸢尾姐姐絮絮叨叨的声音,系统不语,只一味的配合鸢尾姐姐给自己擦头。 大大的长巾被鸢尾姐姐拿在手上,只是擦过它头顶的狗毛就湿了大半。 它洗一回澡,光是擦水就要用掉几十块长巾。 等到全身上下的毛发都干透了,系统才被允许出去水房。 如今外头的天是真的凉下来了。 水房里面暖烘烘的,一出来冷风一吹,系统都有些受不了。 在原地蹦哒了一会儿,缓了缓身上的温度,才朝着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内,系统进来的时候,梁崇月连头都没抬一下。 “桌上有吃的,饿了自己拿。” 梁崇月算准了时间,让人给小狗备了吃的。 原本养心殿的桌子上,只会有一些糕点和水果。 今日多不少好吃的,系统扫了一眼,眼睛都看亮了。 “我就知道宿主最疼我了,肯定舍不得我饿肚子。” 这句话说到后面的时候,系统的声音都有些模糊了。 狗嘴里塞了不少好吃的,已经没空再和梁崇月说话了。 第964章 “你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梁崇月此时才抬起头来,看了系统一眼。 见它吃了狼吞虎咽的,对着一旁的云苓吩咐道: “去拿些牛乳来,看着它点,别真吃噎着了。” 云苓看着小狗吃的急不可耐的样子,笑着领命退下。 系统虽然嘴巴被好吃的塞住了,但是耳朵听得真真的。 抓着糕点的手,朝着宿主摆了右摆。 “宿主放心吧,噎不着的。” 梁崇月对系统吃饭这方面还是比较放心的,几十年了,鲜少见它噎到过。 小狗胡吃海塞的样子和威严肃穆的养心殿完全不搭。 但大家都习惯了,云苓将牛乳拿来的时候,平安还细心的将小狗的碗放到了桌子上。 方便云苓给小狗倒牛乳。 牛乳的醇香看得系统眼睛都直了。 在慈宁宫里没喝完的那些,如今又给它补上了。 “小狗慢点喝,别呛着。” 小狗连着嗯嗯了几声,众人也都习惯了。 梁崇月批阅奏折的手不停,整个养心殿内就剩下了小狗喝奶吃饭的声音。 听着倒是解压,不烦人。 明朗陪着皇奶奶在后院花园里转悠了一圈后,去了养心殿。 到了养心殿,就看见这说不出来的割裂感。 母皇垂着头批阅奏折,靠近母皇身边的空气都好像会慢上半拍。 小狗喝奶的声音在整个养心殿内都十分明显,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中间就隔了一张龙案。 却好似不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 “儿臣给母皇请安。” 见明朗来了,梁崇月毫不犹豫的抬手,示意平安将距离自己最远的那一摞奏折给明朗搬了过去。 这样的生活,明朗也过习惯了。 “既然来了就别闲着,先把正事忙完。” 明朗应声,坐在自己的专属书案上,正巧小狗也喝完奶了,整个养心殿又陷入了短暂了寂静中。 南星上前来为她研墨的时候,明朗随意翻看了几页奏折,看见上面的内容后,略带惊讶的看了眼母皇。 见母皇毫无反应,直到一本奏折批阅完了,才有空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怎么了?不认字?” 心中刚才那一点疑惑被打断,明朗被母皇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就是这最上面的几本奏折写得都是国之重事,我来批阅会不会不太合适?” 梁崇月这才彻底将头从奏折里抬了起来。 “是给你批阅,不是让你拍板,朕还会再看一遍的,认真点。” 这满桌子的奏折,就算是全都给了明朗批阅,梁崇月最后也会再看一遍的。 为孩子增加容错,是每一个母亲该尽到的义务。 养心殿内只能听到众人浅浅的呼吸声和狼毫在奏折上刷刷的声音。 梁崇月奏折批阅的速度很快,几本奏折交替之间抬起头看向明朗的时候,见她垂着个脑袋看着奏折。 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不必想那么多,把你自己的想法写上去就行了。” 没想到自己思考的模样会被母皇看到,明朗有些不好意思的连忙应声。 系统就在一旁看着,食饱喝足了,好像是今日早上的鼻血流得太多了。 它现在十分的昏昏欲睡,感觉脑袋已经重得不能再重了。 像是有一条千斤重的狗链子拴着它,就想把它的脑袋往地上拉。 系统一向是最不内耗的那个。 哪怕满屋子的人都有正事,它也照样在哪里趴着,就在哪里倒下睡一觉。 第965章 要是呼噜声太大了,宿主会让人给它挪个新窝的。 没一会儿,养心殿里一道愈见嘹亮的呼噜声传遍了主殿的每一处角落。 “给小国挪个位置。” 梁崇月自己倒是已经习惯了,但是瞧着明朗被那摞奏折难到的模样。 想了想还是别让小狗的呼噜声打扰她了。 毕竟小狗的那个呼噜声也不是什么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起的。 梁崇月将自己面前的奏折全都批阅完后,起身做了一组拉伸,看着明朗还没有结束。 梁崇月也没有去打搅,只是在书架上选了一本书看,母女二人相互陪伴,又互不打扰。 终于等到明朗将那一摞的奏折全都批阅完了,奏折送到了梁崇月的手边,梁崇月才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 “朕来看看,到底多难的决策,值得你纠结这么久。” 明朗细心的将难住自己的那几本奏折放到了最上面去。 母皇刚一开口,她就将那几本奏折给母皇递了过去。 梁崇月翻开后先看了一眼后面的落款,看到名字之后,心中就有数了。 将这几本奏折全都看了一遍,梁崇月随手拿起一本比较典型的摊开放在明朗面前。 “给朕说说,你看到这份奏折的时候,脑中第一时间想到了什么?” 明朗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开始看见这份奏折的时候,脑中第一个想法。 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母皇。 梁崇月听完后,拿起一旁架着的狼毫在这本奏折上划了两道。 “现在再看。” 明朗侧着头,母皇特意选了一支粗笔,被墨水盖住的那两行已经完全看不清上面原本写得是什么内容了。 只是明朗脑中尚有记忆。 如今再按照母皇改了之后的奏折来看,明朗脑子里好像有一根筋被连通了。 “所以这本奏折说了这么多铺垫,其实不是为了最后那件事,而是想成此事?!” 明朗从前只是常常从母皇和父君口中听到朝中大臣们老奸巨猾,城府比太液池的水还要深。 如今一看,这已经不是比太液池的水深了,这已经赶上太液池的水黑了。 “还有几本,应该不需要朕一一给你示范了吧?” 明朗点了点头,将刚抱来的奏折就重新抱回了自己的书案上。 开始用心揣摩这些人写这些东西送上来,到底是想要成什么事。 越是往里面深思,对人性有了新的认知。 梁崇月连书都不看了,就坐在龙案上看着明朗揣测这些老东西的心思。 就像是她从前一样,每回对这些老东西的心思有了更深的认知。 对他们就再也善待不起来了,没有一气之下给他们全都剁了,都算是她仁慈了。 如今明朗的状态和她当年像极了。 瞧着明朗提笔却迟迟落不下去,梁崇月拿起一摞空白的宣纸,递给了平安,朝着明朗的方向挑眉,平安立马意会,将陛下给的宣纸放到了太女殿下的书案上。 宣纸上染上了母皇桌子上的墨香,刚落到书案上的时候,吓了还沉浸对人性新认知中的明朗一跳。 “这些是陛下让奴才给殿下送来的。” 明朗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母皇。 “光靠看着,看不出来就打草稿吧,看看你能不能参得透了。” 明朗接过宣纸,开始一遍遍的演练起来,一份奏折恨不能将其中拆出108种意思来。 梁崇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只是笑笑和一旁候着的斐禾对视一眼。 斐禾看出陛下眼神的意思,目光微微抬起,看向明朗。 可以预见,明朗接下来的一个月不会太清闲了。 新的牛乳茶煮好了,梁崇月抿着新茶,看着明朗重新交上来的东西。 甚至还有她的验算草稿。 “这东西拿给朕,是想让朕从这七八种猜想里帮你确定一种吗?” 小心思被戳中,明朗放在背后的两只手不住的搅动着。 “朕若是今日就将大夏交到你手上,你遇到看不懂的,难不成还要全天下发海捕公文召朕回来给你做参考?” 梁崇月直接将明朗新交上来的东西打了回去。 更多的也不和她说,就等着她自己捂明白的。 明朗在养心殿一坐就是一中午,好在早膳吃得晚,后面又吃了一碗面。 不然早就饿了。 “行了,停笔吧,先随朕去找你皇奶奶用午膳,说不定出去转悠一圈,心绪也开阔了。” 明朗手边摞起了一摞的草稿纸,明朗站起身来收拾的时候,看了一眼。 好在奏折是越来越少了,能在母皇那里过关的奏折多了。 这一上午不算是白忙活。 “要喊上小狗一起吗?” 梁崇月这才想起她还有只狗在身边养着,回头看了一眼系统。 第一次见系统吃饭都不积极了,见她和明朗的视线看过来,抬手朝着她们二人挥了挥手。 像是在告别。 “不必管它,去了慈宁宫它也吃不饱。” 梁崇月看出小狗想做什么了,按照今日太医在慈宁宫里说得那样。 小狗这三天若是在慈宁宫养上三天,一定能比现在瘦一圈。 一大圈难说,但是感觉一小圈是可以的。 明朗也隐约猜到小狗抗拒去慈宁宫的背后有小阴谋。 但她今天在养心殿学习痛苦了一早上,见不得小狗这么快乐。 直接转身回去,奋力抱起小狗就朝着外面走去。 第966章 明朗抱着小狗从梁崇月面前离开的时候,看得梁崇月都愣在了原地。 好在养心殿的门头够高,不然明朗抱着系统出去的时候,都容易卡住狗头。 系统在明朗怀里挣扎的想要跑,它刚睡醒的时候,已经打开面板看过了。 今天母后就没给它准备好吃的,给它准备的都不像是给人吃的。 像是真的给狗吃的。 虽然她看着像是一只狗,但是它不是真的狗啊。 它才不要吃那些清汤寡水的东西。 系统庞大一只狗被明朗抱着,梁崇月跟在他们身后,只能看到明朗的两条腿,上半身完完全全被系统的狗毛给盖住了。 “宿主,救命啊!宿主!” 系统的声音听着十分可怜,梁崇月无动于衷。 直到看到系统挣扎的弧度变大了,梁崇月这才开口: “行了,将小狗放下来吧,它今日本就身体不好,别给它吓坏了。” 母皇都发话了,明朗只能听话照做。 “我看小狗就是怕了皇奶奶那里没好吃的,这才不愿意去的,不然平日里听到去慈宁宫,小狗跑得最快了。” 系统落地之后,甩了甩头,朝着明朗哼了一口。 用只有梁崇月能听得懂的声音道:“猜对了也不去了。” 说完,系统撒腿就往外面跑,刚才见识过明朗的厉害了。 再留在养心殿里怕是最后也逃不掉要去吃清汤寡水的午膳。 系统干脆一溜烟出了养心殿,明眼人都能看到系统冲出去之后,拐弯的那个方向不是冲着慈宁宫去的。 “来两个人跟着去看看,别让小狗乱跑再伤人了。” 梁崇月将自己裹在火红色的狐裘里面,看着系统消失的背影皱眉。 陛下的话音未落,平安就命自己手底下的两个看着灵活的小太监追了出去。 “陛下放心,小狗这么多年从未在大夏伤过人,不会有事的。” 梁崇月倒是不怕小狗闹出什么人命来,小狗自己也不会有这个想法的。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小狗乱跑,跑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两个小太监追了上去,梁崇月这才侧头看向明朗,眼神中没有责怪,只有对孩子玩闹的无奈。 “你比朕更知晓它今日为何反常,就不能容它这一回?” 和小狗这么一闹,明朗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是,下次不会了,母皇,我们去陪皇奶奶用膳吧。” 明朗笑着挽着母皇的手朝着慈宁宫而去。 另一边的系统察觉到背后跟着的两个小太监,一个闪身钻进了御花园的草丛里,躲开了那两个小太监的追踪。 “那么大一只小狗呢?你看见了吗?” “刚才不是还在前面呢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见了?” “真是奇怪了,你去这边找找,我去那边。” 小狗躲在草丛里听着外面的小太监找不到自己着急的交谈声,捂着嘴筒子偷笑。 等外面没什么声音之后,才将头从草丛里探了出来。 确认那两个小太监都走了,小狗直奔坤宁宫。 李彧安每一顿饭都是按照君后的规格做的,他一个人也吃不完。 系统这一路上想得可美了,它帮着李彧安将他吃不完的午膳都吃了,节约粮食,它也能吃饱饭。 系统一个漂移过弯拐进了坤宁宫里,那两个小太监没一会儿就赶到了坤宁宫门口。 “两位小公公可有什么事?” 坤宁宫门口值守的太监看见来的那两个小太监腰上挂着的养心殿的腰牌,连忙快步迎了上来。 第967章 “小狗是从养心殿偷溜出来的,养心殿今日没有备小狗的午膳,还请君后殿下收留小狗在坤宁宫用个午膳,午膳结束后,奴才再来将小狗接回。” 那两个小太监的话一字不差的传到了李彧安耳朵里。 小狗就蹲在他脚边看着它。 李彧安伸手在小狗的脑袋上摸了摸。 “养心殿不会不管你的午膳的,是不是又闯祸了?怕被陛下责罚才偷溜出来的?” 系统不语,只是一个劲的甩头,想把脑袋从李彧安的手心下挣脱出来。 它可是受害者,哪里来的受害者有罪论? “我警告你哦,最好对我客气一点哦,说不准会是宿主亲自来接我,把我惹不开心了,我就自己跑回去,让你见不到宿主。” 明知道李彧安听不懂自己说话,可是嘴筒子被人抓在手上。 系统还是忍不住呜呜咽咽的扒拉了一通李彧安的手。 “来人,将小狗的饭盆取来,再将我的午膳给小狗分一半。” 李彧安这么上套,系统也不再纠结于嘴筒子被他抓在手里这点小事了。 宿主也经常这么做,比起午膳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殿下,那两个小太监刚才又补充了一句,说是小狗今早在慈宁宫里流鼻血了,所以吃食上面要清淡一些。” 李彧安这么一听就明白了。 “这是为了吃的跑出来的?” 系统毫不在意,也压根没听李彧安在说什么,早上那顿吃得它最多只有个半饱。 后面全靠牛乳灌了个水饱。 等到自己留在坤宁宫里饭盆送来之后,刚分完餐放到小狗面前。 小狗直接一个利落甩头,转身离开了李彧安身边,一头扎进了饭盆里。 折腾了一通,终于也是吃上午膳了。 系统一边吃饭,一边感慨自己的不容易。 梁崇月收到小狗消息的时候,已经从慈宁宫出来了。 算算时间,小狗也该吃完饭了。 “先跟着朕去接小狗,还是你自己回养心殿继续学?” 刚吃完饭,明朗是真的不想直接开始用脑子。 “我陪着母皇一起去接小狗吧,还能陪着母皇消消食。” 梁崇月和明朗到了坤宁宫的时候就看见系统瘫在坤宁宫的院子里晒太阳。 “今日的阳光倒是不错。”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给父君请安,父君万福。” 梁崇月伸手一把拉起两个人,系统听到声音只是翻了个身,朝着梁崇月眨巴了一下绿豆小眼睛,又继续慵懒的晒太阳了。 “朕看你这院子里阳光好的,就缺个躺椅了。” “平安。” “诶,奴才在。” 梁崇月扫视了一圈坤宁宫的院子。 “朕看这院子里空旷的很,让内务府一会儿来看看给添置一番。” “臣妾多谢陛下。” 梁崇月摆手,她后宫里的男人不多,李彧安这坤宁宫看着肃穆冷清的很,一点不像是个君后的宫殿。 来都来了,梁崇月也不能真的就直接带着系统就走。 未免太不给李彧安面子了。 “朕听闻你新研究出的牛乳绿茶味道不错,朕今日正好有空,来你这里尝尝。” “求之不得,陛下请。” 听到母皇要留下,明朗抓起懒洋洋的小狗爪子,和自己击了个掌。 “小狗,今日没空了,明日我就带你出宫去玩,你可得乖乖听话,别给我找事哦。” 想起养心殿里放着的那几本奏折,明朗头都有些大了。 早知道这帮老臣心思比海都要深,她还捧韩启做什么。 第968章 猜透那帮老东西的心思,用现成的不好吗? 明朗的手在小狗软乎乎的狗头上又揉又摸,将小狗脑袋上的毛发都给摸乱了。 李彧安看了眼在院里玩起来的明朗,没有出声唤她。 跟着陛下走了进去。 坤宁宫内茶香四溢,和牛乳的醇香碰撞,系统的狗鼻子早就闻到了。 就是今天喝的牛乳实在太多了,它确实好这一口,但刚才的午膳吃得也不少。 现在有点喝不下了。 明朗伸手在小狗的肚子上摸了一把。 “小狗午膳没少吃啊,肚子鼓鼓囊囊的。” 系统满不在意的转了个身,背对着明朗。 要不是明朗那药膳太补了,它也不至于要到坤宁宫里吃饭。 御膳房的伙食终究还是差了慈宁宫一头啊。 明朗蹲在小狗身边,听着坤宁宫主殿传出来的笑声。 听这声音,母皇好像很开心嘛。 “小狗,我们不打扰母皇和父君谈情说爱了好不好?我带你去玩怎么样?” 系统对着明朗白了一眼,母女两个人一个德行。 选择权像是抛到它手上了,实则不然。 它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找母皇说。” 明朗离开之后,系统闭上眼睛,继续享受自己今天最后的悠闲时光。 明朗压根没进去,她不想破坏了母皇和父君的亲密时间。 现在也不想直接回养心殿,去头疼那几本奏折。 只是站在主殿外面,将此事和平安公公说了声。 “我摸了小狗的肚子鼓鼓囊囊的,我先带着小狗去御花园走走,消消食,劳烦平安公公一会儿将此事告知母皇。” 说完,明朗就转身去找小狗了。 刚才明朗告黑状的事情,系统听得清清楚楚。 如今明朗来带它走,系统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了。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它今早流鼻血,现在连御膳房送到养心殿的膳食都减半了。 坏明朗还拿它吃饭的事情去告黑状。 简直可恶。 系统越想越气,明朗靠近的时候,直接啊呜一口咬在了明朗的手臂上。 从小到大没少和系统玩过这样的游戏,明朗也在兽园看到过小兽打闹的场面。 都是如此,根本不往心里去。 “小狗快跟我走,一会儿看看再给你弄些好吃的,说是今日的御膳房做了新糕点,先去看看做好了没有。” 听到新糕点,系统一下子来了精神,嘴筒子还没有完全从明朗的手臂上松开,就已经起身,小眼睛亮晶晶的。 麻溜的跟在明朗的身后离开了坤宁宫。 梁崇月等着李彧安煮茶的时候,听着平安的禀报,轻笑了一声。 “年轻就是好啊,一刻都不得闲。” 活力满满的,像是不知疲倦一样。 “殿下才刚及笄没多久,正是最好的年纪呢。” 平安的话还是依旧贴心,梁崇月摆了摆手,平安躬身退下。 明朗带着小狗先在御花园里转悠了一圈,给小狗消了消食,摸了摸小狗的肚子没有那么胀了。 先带着小狗回了一趟慈宁宫。 系统站在慈宁宫门口不愿意进去,不论明朗说什么都不愿意往里面再迈一步。 李瑾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见这一幕,默默对着一旁值守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才走上前去。 “太后娘娘午睡了,殿下有事可以先吩咐奴才去办。” 明朗回来只是为了拿个东西,听见皇奶奶午睡了,余光瞥了一眼还是不愿意进去的小狗,索性对小狗放弃了。 “那就劳烦李瑾公公帮我照看一会儿小狗吧。” 系统后腿已经抬起来了,一副随时准备偷溜的架势。 “好,小狗就交给奴才吧。” 后脖颈上的手换了一只,这么多年,系统和李瑾公公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从前它偷溜进去小厨房混饭吃的时候,李瑾公公看见了还会给它准备小饭盆。 明朗将小狗交给李瑾之后,直奔偏殿去取她要拿的东西。 “小狗中午也没少吃啊?” 李瑾看着小狗圆乎乎的身体,伸手在小狗的肚子上摸了一下。 果然是实心的,一点假都没掺。 面对李瑾公公的询问,系统直接‘听不懂’,不理不回应。 李瑾刚才吩咐过的小太监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碟子小糕点。 “这是助消化的,下次少吃一些。” 一碟子的小糕点看着精致,加起来都没有系统的半只爪子大。 没想到来了还能有东西吃,还没喂到嘴边的时候,系统的嘴巴就张开了。 吃着里面有酸酸的味道,等到吃完之后,系统还有些意犹未尽。 明朗很快拿了东西就回来了,李瑾也已经将碟子让小太监拿走了。 “多谢李瑾公公了,小狗我就带走了。” 瞥见殿下手上拿着的东西,李瑾躬身恭送殿下离开。 明朗带着小狗去了内务府,找了工匠给她的剑柄重塑。 “就用这块红翡,若是不够,再派人去找南星取。” 系统就站在一旁看着,它好久没来内务府的器制司了,总觉得这里面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现在看着明朗手上这块眼熟的红翡,系统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宿主的不尊重。 直接一通连线打开了宿主那里去,哪管宿主现在在聊什么感不感情的。 第969章 “宿主,我要和你告状,明朗还是用了韩启给的红翡重塑剑柄。” 梁崇月从李彧安手中刚接过茶水,耳朵里就传来了小狗的声音。 “不必管,你就跟着,看看明朗要做什么。” 说完,梁崇月就挂断了连线。 系统跟在明朗身边,看着明朗在内务府的器制司里转悠了一圈。 明朗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小狗,你说给你打个耳洞,带上这些宝石会不会很好看?” 系统被明朗问的莫名其妙,看着明朗亮晶晶的眼神,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嘿嘿,吓唬你的,这么害怕做什么?” 就是她想给小狗打,估计母皇也不会同意的。 毕竟小狗年纪也不小了。 离开器制司之前,明朗的目光在这些精美的饰品上扫过,心有所思,只是系统没看出来。 系统跟在明朗身后在内务府转悠了近半个时辰。 将整个内务府都转悠了个遍。 “小狗,咱们去母皇的私库转转怎么样?” 系统以一种看闲人的目光看着明朗,宫中许久没有这样的闲散人员了。 果然孩子大了就没有小时候好玩了,小时候的明朗多乖呀,哪来像现在。 一定是宿主给的压力还不够,这宫里有它这一个闲人就够了。 系统像是明朗的随身便利贴一样,明朗走到哪里,去到哪里。 系统都随时给宿主汇报过去,宿主什么时候看它不知道。 但是该发的,它是一条都没少发。 梁崇月在坤宁宫里喝着茶,和李彧安正聊着关于明朗的事情,脑中叮叮叮的声音响个不停。 梁崇月打开看了一眼面板后,随手就点开了免打扰。 任由面板挂在身边,她想起来了会去看上一眼。 想不起来就算了。 左右明朗是在宫里,还能丢了不成? “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这器制司的饰品没有多少创新,等向柯回来,说不准都过时了,还是玉石保值一点。” 没等系统拒绝,明朗已经上手将小狗的脑袋摆正,牵着小狗胸毛往养心殿而去。 本来身上的毛发就不够长了,被明朗这样拉着,系统担心象征着自己威严的胸毛折在这里。 只能顺着明朗的意思往前走。 “还是这样听话。” 明朗满意的在小狗的脑袋上拍了拍。 到了私库外,明朗有些后悔当初母皇给她私库钥匙被她拒绝了。 早知道就不装那一下了,现在还要在这里等着回禀了母皇才能给她开库房的大门。 系统趴在库房门口,转悠转悠又回来了。 系统扒拉了一下明朗的裤脚。 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明朗。 这都转悠回来了,上哪去吃好吃的? 骗小狗玩呢? “小狗别急,既然答应了你,一定让你吃上好吃的。” 系统只相信宿主的话,其他人的话,它都要抱有怀疑的态度。 宿主教过,小狗在外不能随便相信别人的鬼话。 “殿下,陛下说一会儿就回来,殿下若是有什么看中的直接拿走便是。” 云苓将钥匙递上,明朗并没有接。 “那就劳烦云苓姑姑帮我开库房大门了。” 见殿下这样有分寸,云苓也不推辞,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将库房的大门打开。 里面还有七八间小库房,明朗对母皇收藏的那些名贵古玩字画不感兴趣。 直奔那间最大的,摆满了各种玉石的库房。 “劳烦云苓姑姑再帮我开一扇门吧。” 库房的大门打开,一道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系统跟在后面都打了一个寒颤。 “殿下披一件披风再进去吧。” 系统站在原地蹦蹦跳跳了两下后,彻底放弃进去了。 干脆就在外面等着吧,这里面的东西,宿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最后都是明朗的,没必要一错不错的盯着守着。 在外面守了没多久,系统没等到明朗出来,倒是先等到宿主回来了。 这个时候明朗就不那么重要了,系统几个大跨步就冲到了宿主身边。 梁崇月只是朝着系统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伸手在小狗的脑袋上揉了揉。 “李彧安做得新茶不错,你要不尝尝看?” 系统刚冲过来的时候就闻到味道了,就在只等着宿主这句话。 “那当然要喝啊。” 明朗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小狗围在母皇身边,拥着母皇进了主殿。 “这东西我先拿去给母皇过目,一会儿再送去我那里吧。” 明朗伸手从云苓姑姑手里拿过刚挑选好的玉石,朝着主殿走去。 “殿下当真是长大了,殿下这样懂事,陛下看到一定会高兴地。” 库房外面,云苓姑姑回头去锁库房的大门。 明朗拿着玉石朝着主殿走去,回想起云苓姑姑刚才的那番话。 “南星,我从前不懂事吗?” 明朗回忆了一番,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比她还要懂事的小孩了好吧? 云苓姑姑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回殿下的话,殿下此前在库房里看上什么东西都是直接记账后就让奴婢拿走的,这还是第一次殿下主动拿着刚选好的宝物去给陛下过目。” 明朗被说的有点沉默了。 “不过殿下从前年纪小,这也说明了陛下对殿下的宠爱是天底下独一份的。” 明朗尬笑了两声,拿着东西站在主殿外面,在外面重新组装好语言才进去的。 一进去就听见小狗又喝起来了。 “儿臣见过母皇。” 明朗将选好的宝石呈上,梁崇月放下茶壶,接过明朗手里的宝石。 “先坐。” “尝尝看,这是你父君新研究出来的绿茶乳茶,味道还不错。” 系统也在一旁应声,它今天是喝了个水饱了。 明朗拿去母皇刚给自己倒的抿了两口。 “味道果真不错。” 梁崇月将宝石放到矮桌上。 “朕记得库房里有比这还要好的,怎么选了一块这个?” “回母皇的话,世人都知母皇喜爱玉石,天底下最好的玉石都在宫里了,我就算是选了一块最好的送给阿柯,阿柯也未必会用,最后还是摆在库房里吃灰的命。” 第970章 “我瞧着这块的水路和颜色都衬阿柯,现在就命人将它养起来,等到阿柯回来之后,这块玉石一定比现在更漂亮。” “你既然觉得不错,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梁崇月将玉石拿在手上拿过一旁桌子上的蜡烛凑近看了看。 “你那若是没有好的会养玉的师傅,朕派人帮你养着,这玉石放在库房有些年头了。” 梁崇月的声音里不免有些惋惜。 对着一旁候着的平安道: “库房的湿度不够了,中午再放多放两盆水进去。” 平安应下,没有想到夏天都结束了,这库房里的湿度反而降了。 给向柯挑选礼物的事情告一段落,见明朗杯中的绿乳茶喝完了。 梁崇月笑着给她续上,在明朗伸手想接的时候,抬手示意明朗还有任务还没有完成。 “再拖下去,明日还有新的,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明朗也知道拖不下去了,拿着母皇刚给自己倒的茶水坐到了书案前。 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和看不见的敌人做斗争。 梁崇月就在旁边陪着,等到系统一觉睡醒之后,明朗还坐在书案前。 姿势和它睡着之前的没多大区别。 “宿主,我怎么觉得拿着笔杆子和人做博弈比拿着枪杆子打仗还要累啊?” 系统睡得迷迷瞪瞪的,蛄蛹着爬到了宿主脚边上。 “两者都不是一件容易事,不是你需要烦恼的,再睡一会儿吧,朕瞧你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系统打着哈欠回应宿主。 “我这是秋乏的时候没睡够了,提前冬眠了。” 主要是宿主上了年纪之后就爱上了点香。 养心殿里的香料味道倒是不重,就是烧着地龙的时候,这香又香又暖,让人忍不住想要睡觉。 “还真拿自己当小狗了?小狗可是不用冬眠的。” 系统在宿主脚边上翻了个身,看了一眼明朗。 “我是大金龙,龙是要冬眠的,午安了宿主,一会儿见。” 梁崇月没有接话,因为很快系统的呼噜声就传来了。 不过应该是克制了的,也可能是系统自己把声音调小了。 终于明朗将所有奏折全都攻克了,在梁崇月这里过关了之后,直接躺在了母皇旁边的罗汉床上。 脱了鞋子的脚踩在小狗的背上,暖呼呼的软乎乎的。 “怎么样?这就累了?” 明朗有点不想接母皇的话茬,今天一天,她对母皇的天赋和实力有了新的认知。 “母皇你当年第一次上朝,第一次帮着皇爷爷批阅奏折的时候也这样吗?” 明朗两只手撑在矮桌上,对上她那双好奇宝宝的眼神。 梁崇月也陷入回忆。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朕也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那日批阅完奏折出来的时候,外面有不少人在迎接朕。” 难得能亲耳听到母皇谈及当年的事情,明朗瞬间就来了动力。 一改刚才颓废的模样,给母皇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热茶。 “是皇奶奶在外面等着母皇吗?” 梁崇月摇了摇头:“再猜。” 明朗看着母皇眼含深意的模样,脑子里过了一遍,记忆里出现过的人好像都不合适。 “不会是母皇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们吧?” 明朗本来说仇人的,但是想了想,那些人的坟头草都赶上人高了,还是积点口德了吧。 “真聪明,不愧是朕的女儿。” 梁崇月满意的低头浅笑,都有点忘记那些人的长相了。 还能记得那日他们站在明处暗处看着她出养心殿的场面。 当年的事情,明朗已经听过很多了。 母皇这一路走来不容易。 “所以母皇也是皇爷爷这样手把手教会的吗?” 面对明朗的提问,梁崇月思索了片刻,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你皇爷爷确实教会了朕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是朕自己偷师来的。” 渣爹想教得没学会,不想教她,却教她偷学到了。 明朗眼珠子一转,直接没穿鞋就下了罗汉床,从书案上将折磨了自己许久的几本奏折又拿了过来。 放到了母皇面前。 “那若是母皇批阅这几本奏折会批什么?” 梁崇月连奏折都没翻阅,她已经记住了这里面的内容了。 “阅啊,或者直接扣下,让他们自己琢磨去吧。” 渣爹还在的时候,养心殿里有一个专门放扣下奏折的框子。 原本是用来放置那些废话太多的奏折的,后来被她找到漏洞,用来扔那些意义不明的奏折了。 为了表示对渣爹的衷心,她还特意命人用玉石打了一个框子,专门用来给渣爹扔奏折。 “那大臣们若是先斩后奏,亦或是私下里与母皇的意思背道而驰呢?”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个冷漠的笑。 “谁敢呢?” 京郊乱葬岗的尸骨堆得和小山一样高。 凡是宫里直接送去的,都是斩断手脚,尸体烂在那里,或是被野狗吃了。 那些家眷也不敢前去将尸体认领回去。 皇权呐,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大权在握的时候,一句话就能浮尸百里,谁敢与皇权背道而驰呢? 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所以啊,朕让你帮着批阅奏折,目的不是要你来干活来了。” 梁崇月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放到脸旁边。 “今日若是你做皇帝,看见这份奏折,你会怎么做?” 这么犀利的话题,明朗却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回答的。 “这两本奏折上面写的内容并非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但是这两个人的心思太活泛,不好控制。 我反而会觉得那点可取之处,只是个引子,不好批阅,这份奏折最后的归宿应该就是母皇脚边的框子吧。” 明朗回答的认真,她真是这么想的。 养着这么一批大臣,是为了给自己解决问题的,不是给自己制造问题的。 梁崇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当着明朗的面,将这份奏折撕成了两半。 “这是那两个人的结局,你狠得下心吗?” 被撕成两半的奏折就那样放在矮桌上,明朗却从这份奏折上看到了横陈的尸体。 呈上那两份奏折的大臣,明朗脑中有印象。 但母皇这么一问之后,她再想起来这两个人的时候,脑海里只有已死之人的样子了。 第971章 “无用之人留着也是浪费资源,还会破坏规则,铲除毒瘤又有什么狠不下心的。” “哈哈哈,好,不愧是朕的女儿,比你那些早死的皇叔们强百倍。” 她的兄弟们若是早明白这个道理,不那么优柔寡断,还没有那么好对付。 梁崇月满意明朗的回应,大笑了几声后,重新将被自己撕成两半的奏折拿了起来。 “你如今看他们是毒瘤,若是哪一日誓死效忠你的大臣也成了这毒瘤,或是他家中出了这么一个毒瘤呢? 你又当怎么做?” 明朗被母皇问住,脑中开始回忆起皇奶奶和她讲述过的关于母皇的故事。 母皇将一条不可能之路走成功了,母皇今日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母皇当年也肯定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与其自己深思熟虑半天,不如直接借鉴母皇当年的抉择。 “不要去想朕当年,不要想着直接抄答案,时代不同了,明朗。” 小心思被母皇看穿了,明朗及时止住了脑中的想法。 母皇让她不要按照自己当年的决策做出判断。 明朗心中一直咀嚼着母皇说的‘时代不同了’这五个字。 “不要怕,这只是我们母女二人闲聊的话题,朕也不要你立刻给朕答复,说不准哪一天,你自己心里就有答案了。” “到了那个时候,朕准你先斩后奏。” 对于明朗,梁崇月总是纵容的,不论是情感还是权利。 明朗一时间有些不明白母皇话里的意思,说的好像她很快就会面临做出选择的时候。 被撕成两半的奏折就那样躺在矮桌上,但它带来的影响远没有直接撕成两半结束的那么快。 见明朗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个问题里,梁崇月目光落在敞开肚皮给明朗焐脚的系统身上。 “朕看你们俩的关系不错,朕这些日子有事可能顾不上小狗,你不如先帮朕养上几日?” 听到宿主叫自己的名字,系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一脸迷茫的和明朗对上眼了。 它都这么大一只狗了,还需要明朗帮着照顾吗? 它请问呢? 明朗小时候都是它跟在后面照顾明朗的吧。 这小屁孩十岁之前每天都在它背上骑一会儿,明明给她从边关运了好几匹矮脚马回来。 别人都骑马,就她不懂事,天天趴在它身上不肯下来。 “宿主你认真的吗?” 想想今天被明朗骗出去转悠了一大圈,一口好吃的都没吃上。 要不是信了明朗的鬼话,它一定能喝上刚出炉的热乎奶茶,一定比宿主带回来的都要香甜。 梁崇月对着一人一狗笑了笑,系统两眼一闭只当是没看见的。 明朗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今日就是母皇不提此事,她过两日也要和母皇申请借小狗两天用一用。 不过这一切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明朗的脚踩在小狗柔软的肚皮上。 母皇都放心让小狗随军出征,哪里是需要她来照顾的小宠物。 严格算起来,小狗陪着母皇出生入死的时候,她还没投到母皇肚子里呢。 太凑巧了,明朗心头一颤。 母皇是何时猜到自己要做什么的? 恐怖如斯。 “母皇,您有读心术吗?” 没料到明朗会直接提问,梁崇月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 “是你暴露的太多了,你既想做些假动作让人放松警惕,又想着双剑齐发,你的小心思不难猜。” 第972章 梁崇月没有细致的指出明朗暴露的点都有哪些。 有些事情,稍微指点一下就够了。 她做不到一辈子陪在孩子身边,看着孩子长大,偶尔指点迷津就已经只她能做到最大的程度了。 明朗慵懒的斜靠在罗汉床上,将心思沉静下来之后,开始思索自己是在哪个点暴露的。 还是说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在母皇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所以哪怕她隐藏的再好,也会被母皇一眼看穿。 “别急,朕当年也是这样一步步过来的,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和时间慢慢学习。” 梁崇月还能给明朗,给整个大夏再支撑个几十年。 她不相信她的女儿几十年还成长不起来。 递到手边的糕点,明朗都没什么胃口了。 梁崇月见状,干脆将那碟子糕点喂给了系统吃。 明朗刚才问到读心术的时候,系统就醒了。 躺在明朗的脚下,一动不敢动,生怕这对心有灵犀的母女二人把它给卖了。 糕点喂到嘴边上,系统才张口咬了一口。 然后就被糕点的香甜给转移了思绪,把一碟子糕点吃的一个不剩。 明朗就坐在一旁看着母皇逗弄小狗,脑中和心里几乎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但是那念头飞快的闪过,快到她根本就抓不住。 只是看着母皇和小狗的互动,她心中有点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朕就是这样喂小狗的,你小时候还抢过小狗的饭盆,现在忘记了?” 梁崇月抬眼就看见明朗盯着小狗看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知道她聪明的女儿这辈子会不会察觉到小狗的不对劲。 “那是小时候嘛,我现在都长大了,自然不能一概而论了。” 梁崇月只是笑笑,小孩又在套话了。 最后一块糕点喂完了,梁崇月直接用小狗头顶的狗毛擦了擦手。 系统也都习惯了,吃了点东西,先前被明朗吓到的心情都好受多了。 “我想和母皇多借用小狗一段时间,还请母皇准许。” 系统不是很愿意给自己短时间内换了一个老板。 宿主蛮好的,跟着明朗三天能饿死它。 “好啊,想借多久?” 母女二人笑着对视,明朗没有说一个固定的期限,梁崇月也只是无奈的浅笑一声。 “行了,别饿着它,一个月后,朕要看见小狗完好无损的回来。” 明朗还没应声,系统先炸锅了。 也不敢明朗的脚是不是踩在自己的身上,直接一个翻身飞跃,趴在了梁崇月的手边。 用那双无辜可爱的大眼睛质问梁崇月。 “宿主你认真的?那可是一个月呢,一个月啊,你不怕明朗给我养死了吗?” 梁崇月安抚般的在系统的脑袋上摸了摸,用温和地笑容安抚着系统的情绪。 “乖一些,明朗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宿主,你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相信吗?” 系统扒拉宿主的时候,还转过头去看了明朗一眼。 瞧着明朗那熟悉的笑容,就像是宿主从前一样,系统汗毛都竖起来了。 “差不多得了,别吓着它了。” 梁崇月抬手在明朗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明朗这才有所收敛。 接下来去慈宁宫用膳的时候,系统原本不想去的。 “母后今日很是记挂你,如今你瞧着也没什么大碍了,去给母后瞧瞧,好叫母后放心。” 想到母后,系统这才不情愿的跟着出了养心殿。 第973章 外头的风冷得像是想要将人给吹飞了。 系统原本是避着明朗走在宿主那边的。 一出来被这冷风一吹,也不避着明朗了,默默走到风口上为两人挡风。 只在明朗靠过来的时候,闪身离开,让冷风吹到明朗身上。 梁崇月身上裹着披风,看着这两个像是还在三岁一样,调皮捣蛋。 “朕怎么看着明朗和小狗都好像没长大一样?” 冷风吹得人手脚都是冷的,梁崇月倒是习惯了。 在斐禾上前来为她调整大氅的时候,还能和斐禾闲谈几句。 “陛下还是先不要说话了,喝进冷风对身体不好。” 斐禾挡在陛下身边:“这天越来越冷了,要不让内务府换了软轿来抬吧。” 梁崇月摆了摆手,看着闹在一起的两个。 “坐在轿子上可就看不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斐禾顺着陛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小狗完全不经逗,已经开始追着明朗跑了。 “那陛下一定要注意保暖,切不可再像从前那样贪凉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话这么多了?”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的很,只是有些畏寒,还没有到小心谨慎成这样的地步。 这宫里的日子有了孩子在身边之后,过得就比从前快了。 当晚,明朗留在了慈宁宫,梁崇月回养心殿的时候,系统还在吃。 “干脆今晚小狗就留在慈宁宫吧,朕就不带回去了。” 说要看着不给小狗多吃的是母后,最后心疼小狗吃不饱的也是母后。 系统抬起头来,一边嚼嚼嚼,一边挥手送母后离开。 翌日一早,明朗下了早朝,陪着母皇处理完奏折就带着小狗出了皇宫。 系统直接打开了和宿主的连线,梁崇月还在给明朗今天的工作检查。 脑中传来了系统叮叮叮的声音。 “不是才出门?怎么了?” “我担心明朗给我卖了,宿主别挂断哦。” 梁崇月也不知道系统怎么就突然这么害怕明朗了,无奈之下只好将面板挂在一边。 系统看着一直保持畅通的连线,满足的往嘴里塞了一口吃的。 “刚吃过早膳,这么快就饿了?” 明朗伸手在小狗的肚子上摸了一把,好像是没有昨天摸着那么鼓。 有宿主在背后坐镇,系统一掌拍开了在自己肚子上不停揩油的手。 “小气鬼,从前怎么不见你这样?” 明朗伸手在小狗的脑袋上戳了戳。 系统哼唧一声挪开了和明朗之间的距离,表示勿扰,谢谢。 “殿下,咱们是直接去京郊大营吗?” “不,先去定国公府。” 面板那头,梁崇月听到明朗此言,手顿了一下,才重新提笔。 定国公府外,明朗带着小狗下了马车。 “小狗,今日给你放一天假,去找向昇玩去吧。” 系统站在定国公府门口看着明朗,又转头看了一眼定国公府的牌匾。 向昇这个点应该在读书,它去了找谁玩啊? 向昱那个胆小鬼一见到它就会哭,这个天哭容易把脸哭坏了吧。 本来长得就不如向昇好看,再哭得更丑了,向筝姐姐会心疼的吧。 “草民参见太女殿下,向昇小姐此时在私塾读书,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见殿下了。” “那真是不巧了,那小狗我们走吧,看来你注定要跟着我跑这一趟了。” 明朗朝着小狗招手,系统一跃上了马车。 “那我过些日子再来,今日就不叨扰了。” 梁崇月坐在养心殿里看着这一幕,短暂沉思之后,对着一旁候着的斐禾招手: “朕记得秦家小四在青玉阁练了有些年头了,现在人在哪?” 斐禾不明白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想起来十几年前主动找上来的一个毛头小子。 “回陛下,秦小四此时应该在出任务,可要属下将人召回?” 梁崇月嗯了一声,盯着面板上明朗拙劣的演技看乐了。 她是不知道韩启到底哪里好,不过秦家小四那张脸,想来明朗不会拒绝的。 既然斩不断,那就加入吧。 “秦小四出师了吗?不行再把他送去九娘那里再练练?” “陛下当真要将秦小四送到殿下身边吗?” 斐禾不是很赞同这个做法,秦小四是带着血海深仇投到陛下麾下的。 如今还有仇家散在外面,他这一身的本领都用在寻仇上了。 青玉阁将他培养成了一个纯粹的杀手,送到殿下身边去未免太危险了。 梁崇月转过头去看向斐禾。 “你忘记自己刚到朕身边时的样子了?” 先帝身边的第一暗卫,当年的四方台掌令。 那张面具出去都能吓哭京城一众孩子,到底是面具许久不带了,来时路都忘得差不多了。 “可那时属下就已对陛下情根深重了,秦小四他......” 斐禾如今一朝被蛇咬,韩启的不懂事,叫他生气。 但中间隔着明朗,他不好发作,只能等着陛下出手。 “那就先调来朕身边吧,看看你的来时路,换他能不能行。” 梁崇月慵懒的靠在龙椅上,韩启的生死就在明朗的一念之间。 希望这孩子不是骗她的。 不然西域就是韩启的葬身之所了。 “是,属下现在就去办。” 斐禾退下之后,梁崇月继续查阅明朗批阅后的奏折。 马车停在了京郊大营外面,这空气清新,又开阔的地方,系统本该肆意奔跑玩耍一番的。 但是在看见韩启出现之后,系统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找过来的好朋狗们。 第974章 它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它要贴身保护明朗的安危。 虽然这个臭小孩不懂事,但韩启实在不是个好东西,它得防着一点。 最后梁崇月在面板上看到的画面就变成了系统带着一群军犬躲在距离明朗不远处的小山坡下面。 其他军犬真不愧是严格训练出来的,梁崇月将视角拉高到明朗的高度。 只能看到系统的耳朵露了出来,其他军犬都藏得好好的。 “殿下收到末将送去的红翡了吗?” 明朗拿下腰间挂着的香囊,从里面取出一块色泽更完美的红翡递到韩启手中。 “那块红翡被我不小心摔坏了,这块是前些年母皇赏赐的,拿来赔给你也不算是辱没了你送去的那块。” 红翡的颜色艳丽无比,拿在手上很难叫人忽视。 韩启盯着手中的红翡怔愣了片刻后,忽得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韩启那双平日里最是严肃犀利的眼睛,如今也会温柔下来,目光缱绻的盯着一人看。 “末将在笑,到底是无缘,原本是好好的一块红翡竟就这么碎了。” 说着,适时的露出苦涩的笑容,好一出苦肉计。 “你若是真的那么不舍,我可以现在就派人去内务府取来,就是不知道那些工匠们干到哪了,若是已经切割了,那也只能是还你一堆小的了。” “殿下没有将它丢掉?” 明朗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向韩启。 “那到底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红翡,我还没有富到这样丧心病狂的程度。” 听到殿下虽然摔了红翡,但依旧用的是那块红翡重塑的剑柄,韩启一时间喜不自胜。 刚才那种苦涩的笑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韩启的眼神和心理完全被明朗带着走,果然啊,她的女儿怎么会是恋爱脑。 看似占到了上风的,才是次次妥协的。 看着这里,梁崇月也没了继续看女儿拉扯的兴趣了。 总觉得像是在看从前的自己。 面板放到一旁,今日梁崇月继续给明朗做检查工作。 还没多久就看见平安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陛下,太后娘娘后院里的花草有不少都蔫了,花匠都赶过去了。” 梁崇月下笔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一旁面板上的明朗。 谈笑风生间,已经安抚好了韩启。 开始和晏云亭几人玩玩闹闹商量着,等她们几人休假的时候,再一起去温泉庄子泡一泡。 “先让花匠们好生照看着,朕一会儿就去。” “是。” 平安转身出去之时,梁崇月本想着将明朗召回的,想想还是算了。 侍弄花草之事,别说明朗了,就连她这个做母皇的都一窍不通。 到底是没有遗传到母后的真本事。 处理完政务,梁崇月这才起身前往慈宁宫。 可惜斐禾不在身边,不知道各地送来的奇异花草都到了没有。 “朕都已经派人去各州搜罗名贵花草了,都没赶上那孩子养花的速度。” 梁崇月无奈的叹了口气,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日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日竟来的这么快速。 真是叫人措手不及。 “殿下也是一片好心,说不准此事就与殿下无关,天气寒凉,越是名贵的花草越是受不得冷的,想必太后娘娘也是知晓的。” 母后后院里的花草都已经养了这么多年了,除了每年移栽过来的新种。 第975章 其他的,梁崇月就没见过才入冬就这么娇贵的。 “希望母后也是这么想的。” 云苓到嘴边的话就这样硬生生止住了。 如今她说再多也无用了,好在太后娘娘偏疼太女殿下。 就是陛下比之都不及。 想来不会真的怪罪太女殿下的。 梁崇月赶到慈宁宫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院子里摆出来的一堆花草。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向华月心头满是对后院那些花草的惋惜,见到陛下来了,强撑着笑容将陛下搀扶起来。 “母后这是在做什么?” 要是梁崇月没有看错的话,这些花草都是从慈宁宫后院移栽出来的。 向华月今个一早起来就听闻噩耗,已经没力气再和梁崇月解释太多了。 抬手间示意身后跟着的春禅来说。 春禅朝着陛下福了福身,又看了一眼太后娘娘的脸色,才缓缓开口道: “后院里这些日子浇水太多,不太适宜这些花草生长,这才将它们全都移栽了出来。” 看了满院子的花草,还有花匠不停的往外面搬运。 梁崇月都能想象得到母后后院估计已经搬空大半了。 “去将明朗找回来,她惹出来的麻烦事,自然要她自己来解决。” 向华月原本不太好看的脸色,在听到陛下因为此事要将明朗找回来。 叹了口气,朝着陛下摆了摆手。 “罢了,她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养护花草之道。” 平安已经带着梁崇月的旨意离开了慈宁宫,梁崇月站在母后身边,对她这句话不是很认同。 “不会她可以去学,一时犯错可以原谅,朕相信明朗不是个知错不改的性子。 养花可以陶冶情操,说不准她学会之后可以受益终身,母后这个时候可不要和朕反着来了。” 知道劝不动陛下,向华月看着那满院子搬出来的花草就忍不住心疼。 也没有那么多力气在明朗的教育上,再和梁崇月多言语了。 “陛下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吧。” 明朗今日在京郊见了不少人,平安赶到的时候,还在主帐里和定国公闲聊。 系统也在外面和它的好朋狗们玩得不亦乐乎,从商城里买了不少好吃的,分享给了好朋狗。 平安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和军犬玩闹在一起的小狗。 翻身下马之后,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小狗从军犬之中带了出来。 系统一面莫名其妙的看着平安,嘴里还有好朋狗的狗毛。 “小狗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就有马车来接你回宫。” 说完平安就朝着主营帐走去,系统在他身后晃了晃手脚。 它有四条腿,跑回去应该比坐马车更快吧。 明朗和定国公聊的更在兴头上,帐门掀开,打断了两人的闲聊。 “奴才给太女殿下请安,宫中有事,陛下召太女殿下回宫。” 说着,平安和定国公相互颔首,就当是见过了。 听着平安公公这话,明朗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般母皇知道她出来干嘛,不会这么快召见她回去才是。 “那今日就不叨扰定国公了,改日我再来。” 定国公将人送到营帐外面,马车和战马都已经备好了。 “马车就留给小狗吧,它难得出来玩耍一次,晚些再将小狗带回去。” 明朗翻身上马,和定国公道别之后,就驾马朝着宫里赶去。 系统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人离开的背影尘土飞扬的。 第976章 撇了撇嘴,转过头去继续和好朋狗们一起玩耍。 能这么着急把明朗召回去的事情,肯定小不了。 它还是晚些时候再回去,别去掺和的好。 梁崇月打开面板,看见系统的定位还在京郊大营。 点开画面实况,见系统玩得正开心,就不再管了。 陪着母后等到后院里能移栽出来的花草全都移栽出来了之后,明朗才赶到慈宁宫。 这一路上明朗已经从平安公公那里得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已经细数了一遍这些日子,她都浇了多少水了。 浇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少,现在想想好像确实没少浇。 梁崇月陪着母后站在主殿的屋檐下,看着明朗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来。 “儿臣给母皇、皇奶奶请安。” 最生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向华月看着站在一堆花草前面的明朗。 叹了口气,朝着明朗伸手。 “过来,别站在风口上。” 明朗看着满院子的花草,和她早起时看见的已经有所不同了。 几乎每一株的叶子都有些蔫巴了。 “是孙儿不孝,没有养好这些花草,让皇奶奶心疼了。” 明朗迈过门槛,走到皇奶奶身边,满怀愧疚的准备跪下向皇奶奶认错。 被向华月拉住肩膀。 “这些花草本就不好养育,好在发现的及时,送去花圃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说着,像是害怕明朗自责一般,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入冬之后,这些花草本就是要送去花圃里养着御寒的,早几日晚几日罢了。” 梁崇月就在一旁看着,忽得像是想起了什么。 “小狗呢?” 明朗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平安公公就开口了: “奴才过去的时候,小狗在京郊大营玩得正痛快,就没有一并将小狗接回来,马车留在了那里,晚些时候,会将小狗接回的。” 梁崇月闻言点了点头,这满院子都是花草。 真要把小狗接回来,这些人估摸着还要怕小狗捣乱。 “那就随它在那玩吧,不必着急接它回来了。” 说吧,梁崇月转头看向明朗,现在人多不是教育孩子的地方。 明朗对上母皇威严的目光,多年来的相处,让她很快就读懂了母皇眼神里的意思。 “一会儿带着人将这些花草送去花圃,朕在养心殿等你。” 感觉到手被拉扯了一下,梁崇月没有理会母后的偏疼。 孩子到底还是她生的,这些花草严重的估计是养不活了。 花草是小事,但是才几日功夫就将花草养成这样,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娘娘,有几株琼台玉露和火耀金丹不成了。” 移栽花卉的花匠端出了几盆牡丹花,这些年跟在母后身边,梁崇月也能认出这些牡丹的品类了。 看那样子,不只是琼台玉露和火耀金丹,好像还有几盆怀袖香。 梁崇月看自己家女儿的热闹不嫌事大,接收到明朗求助的目光。 梁崇月只是笑着回了一个‘你惨咯’的眼神。 “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人把这几盆牡丹都放到里面去了吗?” 牡丹不喜水,过了年三月就能开花,这几盆牡丹都是太后娘娘的心头好。 养了许多年了,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回姑姑的话,这几盆牡丹是放到里头去了,不曾想里头积水,花盆底下都被积水浸透了。” 春禅姑姑看见这一幕,原本还能不慌不忙的主持局面,如今也有些乱了。 “罢了,看看花匠能不能养活吧,实在养不活就再移栽了新的过来。” 看着满院子的花草,向华月此时疲惫不堪,她此生就这点爱好了。 被她最喜爱的孙儿每两日就折腾成这样,光是想想,就很难不觉得无奈。 向华月站在屋檐下,看着一盆盆花草从后院搬出来。 搬到最后,就只剩下几棵大到搬不出来的和其他喜水的花草,还留在后院了。 “等后院的水都排干净了,朕再给母后换些新的花草来,常看常新嘛。” 向华月疲惫的去后院转悠了一圈,亲眼看见自己略显空旷的后院花园。 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没事的,等到来年开春,朕向您保证,这里会比此前还要漂亮百倍不止。” 梁崇月安抚着母后的情绪,等将人哄好之后,才离开。 出了主殿的大门,四下张望了一番,没看见明朗。 “明朗人呢?” “回陛下的话,太女殿下还在后院查看积水的原因。” 梁崇月闻言,来了兴致,带着人朝着后院走去。 在路过那些还未搬走的花草的时候,驻足看向一旁候着的花匠。 “怎么还不搬走?” “回陛下的话,这些花盆里的土中还藏着水,春禅姑姑特准奴才们在这里等着花盆里的水都漏得差不多了,再将花草搬走。” 摆着花盆的那片地周围都是水,梁崇月看着点了点头,继续朝着后院走去。 进到后院,梁崇月一眼就看见了明朗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东西。 南星见到陛下来了,立马福身行礼。 被梁崇月抬手打断。 “研究出什么东西来了?同朕分享分享。” 明朗抬起头来看向母皇,连行礼都顾不上了,就将自己刚发现的东西指给母皇看。 “母皇快看,是这个角落的排水堵住了,这才让园子里的积水不退,可惜了皇奶奶的那些花草了。” 自己从小是在这片花园里长大的,如今这片花园几乎被搬空大半了。 第977章 梁崇月顺着明朗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见到排水口处有一小堆落叶夹杂着污水,像是刚掏出来的。 “那这么说来,是这园子里的花匠不够尽职,这才导致了园子被毁了?” 梁崇月转头去问平安,这园子里平日里看护的花匠都是谁。 “等一下,平安公公稍等。” 明朗将掏排水口的树枝放下,站起身来向母皇认错。 “昨夜狂风乱作,将园子里的树叶吹落满地也是有的,也不全是那看护的花匠的错,也是我水浇多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积水。” 梁崇月微微偏头看向排水口里掏出来的那堆东西,定定的看了明朗一眼。 对着身后的云苓吩咐道: “凡是值守的花匠全都扣一月月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内务府派人来将这园子的排水口重新修整一番。” 那排水口的工艺看着都是几十年前的工艺了。 今日只是排水口堵塞,那些搬出去的花草因为发现的早,看着也还有的救。 这若是在夏天,狂风暴雨的这园子不知要堵住多少回。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内务府。” 只是扣了一个月的月例,这在慈宁宫里不算什么,已经算是母皇额外开恩了。 明朗从小就是在慈宁宫里长大的,皇奶奶每年的赏赐就已经完全覆盖到了月例,还能超出不少。 梁崇月带着明朗将整个园子都转悠了一圈,整个检查了一遍。 还发现了好几个需要整改的地方。 “这些就都交给你了,处理好,就当是将功折罪了。” “多谢母皇给儿臣这个机会。” 梁崇月看着明朗浅笑了一声,伸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哪里是朕给的机会,到现在还不懂吗?” 明朗嘿嘿一笑,对着母皇吐了吐舌头。 “我当然明白啦,所以母皇那里有没有厉害一点的花匠或是养花的高手啊?” 只是听着明朗这话,梁崇月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 “养花的高手,朕要让斐禾好好寻摸寻摸,就是找得到,一时间也赶不到京城,你先自己想想办法吧。” 说完,梁崇月就抬脚离开了慈宁宫。 入冬之后,各部都忙的飞起,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到了一年结算的时候了。 今年明朗还打下了西域两个小国,各种繁琐的事情就更多了。 直到日暮低垂,梁崇月才有时间松快松快。 “陛下,今夜翻牌子吗?” 梁崇月已经有些日子没翻过牌子了。 也没人催她,基本上都是她想去哪就去哪。 不过天冷之后,她更喜欢送货上门的。 随手翻了一块。 “就他了。” 兰诀被轿子抬来养心殿的时候,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陛下了。 梁崇月刚从水房出来,身上还带着热气。 难得一见兰诀,新鲜感还在。 “妾身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摆了摆手,走到贵妃榻上半倚着,任由云苓为她擦拭头发。 “妾身来吧。” 云苓见陛下没有拒绝,将手中长巾递给了兰诀。 “小狗还在京郊没回来?” 梁崇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殿中好像少了个什么。 “是,不过想来也快了,宫中的马车夫一向都是最守时的。” 这么久了,梁崇月也没接到系统的申请连线,想必系统已经玩得不亦乐乎了。 “一会儿小狗回来了,你看着安置了它,别放进来打搅朕。” 被宿主点名的小狗玩累了,瘫倒在马车上,睡得昏天黑地的不省人事。 第978章 被点名也只是鼻子痒痒,用爪子揉了揉就继续去睡了。 马车在京郊一路颠簸都没给系统吵醒了,亏得马车夫担心小狗会被颠得不舒服。 又要赶在皇宫落钥之前回宫,中途还停下了一次,检查了一遍小狗,确认小狗睡得很香。 这才全速前进。 一直颠簸到城门口,小狗才被马车夫喊醒,迷迷瞪瞪的下了马车。 再自己一只狗迷迷瞪瞪的走回去。 刚睡醒,走着实在是累得慌,系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条道上去了。 干脆躺地上又给自己补了一觉。 要不是晚上的妖风太大,它能一觉睡到天亮。 云苓在养心殿门口等了许久不见小狗回来。 听着殿内娇音起起落落,也不敢进去打搅陛下。 只能派了暗卫偷偷去找,确认了小狗的踪迹之后。 才放下心来,也没有着急将小狗接回来,等着小狗自己半夜摸索回来。 还将一直温着的牛乳打开,给小狗喝了个三分饱,才放小狗去睡的觉。 第二日,梁崇月下了早朝,和明朗一起批阅奏折。 斐禾就是这个时候带着秦小四进来的。 “属下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斐禾的声音里夹杂着一道清朗的声线,梁崇月闻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斐禾身后的带着半脸面具的少年。 “属下秦小四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年人的眉眼看着温和毫无攻击性,要不是带着青玉阁特制的半脸面具。 谁会相信少年会出自青玉阁。 还是斐禾一手教导出来的。 “起来吧,朕早就听斐禾提过你,以后就跟着太女,保护好太女的安危就是你的首要任务。” 明朗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她的事情,不过青玉阁的暗卫,她身边太多了,多一个也无所谓。 想必是为了她出去游历特意调来的。 “多谢母皇。” 这两日事情多,明朗昨天晚上翻阅书籍找寻养护花草的方法就找到了半夜。 入冬之后,明显能感觉的到,朝堂上的水货都没空水了。 一个两个在朝堂上混久了,有了经验。 都知道入冬就是年底结算的开始。 现在不开始抓紧时间,等到了年底就真的来不及了。 自从她回来之后,送上来的奏折也明显比起从前要更多了些。 这帮老货想方设法的规避风险,想把事情结束在今年过年前。 都不想等到明年。 不然有些事情拖久了,很可能就会砸在手上。 明朗朝着那个新来的暗卫微微颔首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能被斐师父亲自带来的,应该不是个简单人。 打过招呼之后,明朗就继续低头忙活起眼面前的事情了。 秦小四接到调令的时候刚解决完找到的仇人。 调查的线索就到那人身上断了。 他跟了快一年了,奈何当年那帮人做事实在谨慎。 他若是再不动手,盯了一年的仇人就要跑了。 再和斐掌令见面的时候,他才有了自己不是个孤魂野鬼的实感。 毕竟恩情还没报完。 昨夜的京郊青玉阁内。 秦小四正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听着斐掌令说明这次的任务。 “所以我的任务是保护太女殿下的安危,还是说要我勾引殿下,最后委身于殿下?” 斐禾拿着茶盏的手默默攥紧,看着秦小四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 第979章 “你......还干净着吧?” 秦小四被问笑了: “掌令连我干不干净都不知道,就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总不能是殿下身边出了个更加难缠的家伙了吧?” 秦小四将筷子放下,用帕子擦了擦嘴,开始正经起来。 “当年若不是陛下出手相助,我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只要陛下开口,不管多难缠,人若是在京城,我现在就可以去处理了。” 斐禾犹豫了片刻,缓缓出口一个名字:“韩启。” “好熟悉的名字啊,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是干什么的?” 韩启和秦小四不是同一时间进到的青玉阁。 两人出师之后的方向也各不相同,不知道也正常。 “也是从我手底下出去的,你师兄。” 秦小四从进入青玉阁就被秘密培养着,和韩启那种练武场里搏杀出来的不一样。 对所谓的同门之间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情感。 “和师兄相争啊,能让掌令都不忍心下手的,可以给我一份资料看看嘛?” 秦小四一直观察着掌令的一言一行,见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掌令伸手按在了一旁的册子上。 “明白了。” 秦小四开始脱护肘,右手的护肘脱下,袖子卷起,露出手臂上鲜红的一点。 “还在呢,我哪里有空去想那种事情。” 事关太女殿下,斐禾不放心的上前亲自检查了一番秦小四的朱砂痣。 “当初我还不明白,为何进了青玉阁的小孩都要在身上点上这朱砂痣,原来是做这个用的。” 检查过后,秦小四将袖子放下,又将护肘带好。 “别胡说,不是这个用处。” 青玉阁有一种秘药,关键时候可以保命用。 其中有一味药材要用童男童女的血做引子。 这秘药偏是自己的血引子调配出来的效果最好。 这才让进来的小孩从小就点上朱砂痣,为的就是方便配药。 不过这样秘密的事情,斐禾不能和秦小四说明。 检查完秦小四,斐禾这才将韩启的资料递了过去。 秦小四看的很快,不多时就得出了结论。 “是个狠人啊,难怪掌令要调我回来,放心,不论是保护殿下的安危还是委身于殿下,我都是愿意的,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秦小四这不着调的样子,斐禾有些不放心。 “掌令若是不放心我,就该放手让我去将那人解决了。” 秦小四这些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没动用过一点阁里的资源。 对于什么样的人该怎么处理了,他最是清楚不过了。 青玉阁里出来的又能怎么样? 不得陛下和掌令看中,就是全身都是本事,长得貌比潘安俊也无用。 再说了,他就是从青玉阁出来的,青玉阁里哪有好人呐? 想到此处,秦小四抬头看了一眼掌令。 掌令勉强算一个,剩下的就不好说了。 斐禾是不愿意将秦小四送到殿下身边的,但是自己当年也是被先皇派遣到陛下身边的。 他是带着任务接近的陛下,他自己当年就不真诚。 不过陛下对他到底是不同的,哪怕知道他带着任务接近,对他也从来都是最好的。 想到陛下,斐禾的目光都跟着柔和了些许。 秦小四对除了仇家以外的任何人的私事都不感兴趣,根本不知道掌令和陛下之间的那些事情。 所以看着掌令对自己表情温和下来的时候,秦小四第一反应是掌令同意自己去干掉韩启了。 连饭都没吃饱,秦小四直接起身,拿起一旁的的短刀,就准备出发了。 “你干什么去?” “杀人啊?” 现在站在养心殿的内殿,看着陛下和太女殿下闷头处理政务的秦小四,用眼神和掌令交谈。 奈何掌令并不理会,还用眼神示意他别乱看。 秦小四无奈的小声叹了口气,将头低了下来,开始默背昨夜掌令给他的新身份。 其他都没什么变化,就是将他的家世改变了一下。 将他全家被奸臣暗害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秦小四不理解,这有多大区别? 他从四岁起亲眼看着所有亲人惨死到现在,和孤儿有什么区别? 一道小的不能再小的叹息声传到殿中几个耳力超绝的人耳中。 云苓和平安相互对视一眼,目光从秦小四身上扫过,在他抬起头看过来的时候又默不作声的移开。 秦小四此时才知道皇宫大院里高手如云不是个形容词。 就连陛下身边的公公和姑姑都这么厉害,难怪掌令不让他动手处理了韩启。 要韩启的命容易,看来他的任务比想象中更加艰巨了。 明朗这里批阅完手头的所有奏折,亲自将这些奏折抱到母皇的龙案上去。 将母皇手边还未批阅完的拿走了。 秦小四就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明朗从他面前过得时候正好看见了他那双纯净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样子。 好像很是惊讶。 到底此前是在外面混得,秦小四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太女殿下不是才及笄吗? 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从陛下面前将奏折抱走了? 再看陛下,这是在检查太女殿下刚批阅完的奏折吗? 皇家的亲情好晦涩难懂,不是皇宫里处处都充满了猜忌和背叛吗? 怎么和他听到的故事不太一样? 京城那几个茶肆说书的不行别干了吧,误人子弟。 第980章 等到所有奏折全都批阅完成,秦小四以为太女殿下会将他领走的时候。 他跟着掌令出了养心殿。 “陛下和太女殿下有政务要聊,你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殿下出来会带你走。” 秦小四站在养心殿主殿的屋檐下,外头等了许多人。 忽然一个手炉递到了手边。 “外头冷,一会儿再去后面喝点姜茶吧,晚些再出来等着也不碍事的。” 云苓姑姑抬手指着后面偏殿。 秦小四是练武之人,这点寒冷没什么可畏惧的。 但是手上突然被塞了一个暖呼呼的手炉,感觉到底还是不太一样的。 “多谢姑姑。” 喝姜茶要摘掉面具,秦小四没准备去喝,跟着值守的宫人一起等在殿外。 “你没去喝姜茶?” 斐禾从偏殿出来,手里还拿着刚煮好的牛乳茶,路过秦小四身边的时候,被他身上的寒气惊到。 “下次换身衣服来,这一身软甲穿在身上不暖和,还寒得很。” 秦小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软甲,这不是青玉阁发的吗? 总不能是他才多久没回去,青玉阁又发新衣服了? 斐禾将牛乳茶送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怎么看秦小四怎么觉得奇怪。 “跟我过来。” 秦小四跟着掌令进到了一处偏殿,看着这里的布置和一切用品,他怎么看怎么感觉眼熟。 “掌令,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 看着比青玉阁的掌令所还要豪华漂亮,掌令在宫里过得原来是这种日子啊。 谁和他说的掌令在宫里为了保护陛下的安危,和其他暗卫也没什么区别。 一天天的就待在房梁上,屋顶上。 每天待在京城最华贵的地方,却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的。 “你跟了殿下,想必很快就会有你的屋子了。” 斐禾说完之后,又觉得这句话好似有些不妥, 便闭口不言。 等到外面有人敲门,斐禾才将殿门打开。 一股甜甜的味道传来,秦小四停下四处打量的目光,走到掌令身边。 “把姜茶喝了,日后若是不想在人前摘下面具,可以把姜茶拿来在这里喝。” 秦小四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比女子还要漂亮的脸来,身量修长笔挺,一身黑色的软甲带来的锐利也被他眉眼间的柔和冲淡了。 看得出来他长得很像他的母亲。 用风光霁月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掌令不怕将我放进来,我将掌令这里翻个底朝天?” 秦小四大口大口喝下姜茶,行为举止和他的外表反差极大。 想起秦小四的身世,斐禾又想起了陛下见到秦小四时,知道这孩子身世时说的那句话。 若不是皇子和奸臣勾结,残害忠良。 秦小四不该是这样一个人生。 “不过是一间睡觉的屋子,你若是够胆,随便你翻。” 说话间,斐禾伸手在秦小四面前翻转了一下,屋子里瞬间银光乍现。 无数道细的看不清楚的银针从四面八方刺来,几乎贴着秦小四的皮肤才停下。 “怎么样?还敢吗?” 秦小四咽下最后一口姜茶,斐禾也随即撤回了这些毒针。 “你要是想翻,记得小心点,我不想晚上回来还要给你收尸。” 将面具递给秦小四,斐禾站着打量了他一圈。 “真的不准备换身衣服再出去?” 秦小四摇头:“这是战术,掌令不懂。” 他刚收完,斐禾就懂了,无奈摇了摇头。 “祝你成功吧。” 说完就带着秦小四出去了。 第981章 养心殿内,梁崇月已经和明朗商讨了许久,一壶牛乳茶都喝完了。 梁崇月刚想喊人来续杯,就被明朗打断了。 “母皇先别喝了吧,再过一个时辰都该用午膳了,早膳没陪皇奶奶吃,午膳总要陪的吧。” 今日有些太忙了,梁崇月下了早朝就带着明朗回了养心殿。 连早膳都是随便吃了点糕点解决了的。 将小狗逼得都自己跑去慈宁宫里蹭饭去了。 “也好,你先歇一会儿吧,朕忙着这些就陪你去慈宁宫。” 明朗已经习惯了自己工作起来不得歇的母皇,忽然想到了自己以后。 “母皇,你说我跟在你身后这样一直干下去,我以后会不会也你这样勤勉?” 她不是很想,怎么办? 感觉一整天的时间都被政务给占据了大半。 她的大好人生刚开始的时候,一半的光景就全都奉献给了这四四方方的龙案了。 “你不需要任何事情上都向朕靠齐,你有自己的人生,累了就出去玩吧。” 梁崇月伸手将明朗手里的奏折拿了过来。 继续低头忙活起来,明朗就在旁边看着。 看了一会儿,明朗就受不了了,重新拿起一本奏折就在母皇对面坐下了。 反正母皇的龙案大到能当床睡,借她一块用用也无妨。 “不去玩一会儿?” “不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玩,先把活干了,今日风大,一会儿能放个风筝玩,午膳过后母皇一起去吗?” 如今已经入冬了,外面的狂风大作的,梁崇月想要拒绝。 但是明朗这个时候抬头,对上那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梁崇月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好,朕陪你去。” 梁崇月有些忘记自己小时候也这样思维活泛吗? 大冬天的放风筝,光是听着就容易感冒了。 母女二人自己关禁闭在养心殿里,直到春禅姑姑派人来请,这才发觉已经不早了。 “都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了啊,我还一点没察觉到呢。” 明朗手上的笔不停,梁崇月将狼毫架好,等着明朗将最后的一点写完,才起身让云苓给她添披风。 出了养心殿,梁崇月这才发觉今日的阳光不错,风也没有前几日那么寒冷了。 “去内务府传个话,明朗要放风筝,让他们准备好,用过午膳后去取来。” 明朗沐浴在冬天的阳光下,张开双臂感受着温暖的太阳。 “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来也巧,这太阳啊,也就是一个时辰前才出来的,先前都被云给挡住了,怕不是知道殿下想要放风筝了才出来了的吧。” 梁崇月听了云苓这话,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 “说不准真是呢。” 现在的阳光确实不错。 沐浴在这样难得一见的温暖阳光下,就是再疲惫的身体都会觉得松快的程度。 平安立刻派人去内务府传消息。 殿下要放的风筝在内务府应该有不少的存货,不过要确保结实还得提前拿出来检查一番。 不然内务府那帮老太监宁可说没有新的了,也不敢拿没检查过得给殿下送来。 “行了,去慈宁宫陪着你皇奶奶慢慢晒吧,日子还长着呢,好日头什么时候都会有的。” 今日阳光不错,梁崇月刚才忙活政务确实有些累着了。 上了轿辇就开始闭眼假寐,等到了慈宁宫的时候,精神状态也好些了。 第982章 下了轿辇,看到等下门口的春禅姑姑,梁崇月问道: “母后今日心情如何?” 春禅上前福了福身才开口道: “娘娘今早睡醒后去后院看了一眼,后院的排水昨日大修过,看着比一开始整洁了些,娘娘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花草到底是不能和偏疼了半辈子的孩子相提并论的。 梁崇月闻言,在走进慈宁宫的时候,拍了拍明朗的后背,抬手示意她先去后院看一眼。 明朗带着人去了后院,梁崇月看到主殿的大门紧闭着,想来母后此时还在主殿内。 “春禅姑姑跟了母后多年,可知道满后院里母后最中意哪一盆花草?” 那些花草想要全部救活怕是难了,就单看那几盆牡丹,当年送来的时候还是小苗。 还是母后特意吩咐的不要成树,想着自己养大的才好。 现在那几盆牡丹昨日看的时候状态就不太好了,越是名贵的花草。 换季的时候就越是容易出问题。 “陛下知道的,太后娘娘钟爱了一辈子花团锦簇的艳丽之色。 昨日那几盆被搬出来的牡丹就是太后娘娘近期挚爱,娘娘还等着开春之后那几盆牡丹开花呢。” “好在今日日头不错,多晒晒太阳说不准那些花匠也能将其救活了。” 春禅惋惜完昨日的那几盆牡丹后,见陛下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又在后面补充了几种花草的名字。 “这几种花草的状态倒是还不错,奴婢今早去花圃看过了,想来开春之后就能重新移栽回来了。” 现在距离开春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梁崇月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 明朗还没出来,想来是还在检查。 “朕记得牡丹培养的最好的洛州今年年初送来的奏章里说培育出了新种,让他们加急多送些来。” 这件事自然是斐禾来办的。 “是,属下这就去。” 斐禾离开后,春禅姑姑在一旁看着,替太后娘娘感动。 “陛下有此心意,娘娘一定会高兴的。” 只是一点小事情,毕竟是孩子惹的祸,梁崇月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理。 她也知道昨夜明朗是几点睡的。 抬脚迈进主殿,梁崇月在主殿里转悠了一圈,也没看到母后的身影。 “母后呢?” 母后的床边就剩下一个昏睡的系统,不知道是何时自己偷跑来的。 梁崇月到的时候,系统已经打起呼噜来了。 “若是殿中没有,娘娘应当是去了后院了。” 梁崇月转身出去之前看了一眼吃饱了的系统。 “小狗在这里睡觉不会打搅母后休息吗?以后小狗再来就带去偏殿睡吧。” 春禅姑姑顺着陛下的视线看了一眼睡得乖巧的小狗,笑着应和着。 “是,奴婢明白。” “不过小狗来了之后,娘娘的心情好多了,陛下没来之前小狗一直陪着娘娘,可能是娘娘去了后院,小狗这才睡了一会儿。” 梁崇月对系统的治愈能力毫不怀疑,它虽然不聪明,但是这点本事还是手拿把掐的。 梁崇月到了后院,还没进去就听到了母后和明朗的笑声。 随即停下脚步,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祖孙二人站在一片空旷的花园里商量着每一块土地要怎么划分。 “这块的阳光好,用来种些喜光的花草最好了,那一片一天里也晒不上几回太阳,皇奶奶比我懂得多,一定知道养些什么好。” 梁崇月站在后院的入口,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我从小就带着你在这片花园里玩耍,你呀是一点都没学会。” 看着母后的话匣子被打开,梁崇月带着人转身出去了。 “准备传膳吧,朕都有些饿了。” 想来以明朗那点对花草的知识储备来说,就这个话题和母后也聊不了多久。 估计没一会儿就在心里祈祷她去救命了。 想到这里,梁崇月的唇角缓缓勾起,这是一种和女儿博弈之间的快乐。 “是,奴婢这就去传膳。” 午膳上桌前,和梁崇月算的一样,明朗将母后带回来了。 虽不清楚这两个人到底都聊了什么,但是看着母后眉眼间散开的忧愁就知道,应该是聊得不错。 “回来了,那就传膳吧。” 明朗搀扶着皇奶奶去净手,听到母皇的声音,转过头来朝着母皇眨了眨眼睛。 梁崇月读懂了,小孩在和她说:搞定了。 这一顿午膳用得还算温馨,梁崇月忙了一个早上,用膳的时候几乎没怎么说话。 全都是明朗再和母后闲聊。 梁崇月吃到半饱的时候再看明朗,见她闲聊、吃饭两不耽误。 到底是年轻的时候好啊。 精力旺盛,换做她现在,只想好好吃完饭,歇一会儿。 “皇奶奶下午要午睡,不然就能陪着我一起去放风筝了。” 明朗略有些惋惜的感慨。 “偶尔破例一次也无妨,冬日里这么温暖的阳光不多见,我就陪着你们出去走走,就当是消消食了。” 梁崇月料到母后会是这个反应。 知道明朗快要出去游历了,母后恨不能最后的这一个月里时时刻刻和明朗待在一起。 就是盘古来了,都不能将祖孙二人劈开的那种。 “也好,出去晒晒太阳啊,回来睡得更香些。” 吃得差不多了,梁崇月也有空搭两句话了。 “今日怎么不见小狗过来吃饭?” 明朗都要吃饱了,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第983章 想到哪里不对劲后,那简直是十分有十五分的不对劲了。 “往常提到用膳,小狗来的比谁都快,今日怎么回事?” 明朗四下张望了一番,都没看到小狗的身影。 心中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比她在战场上跳的还要厉害。 “殿下不必担忧,小狗今早过来陪着娘娘用膳的时候吃得稍微有些多,又陪着娘娘在后院待了一上午,现在应该是还没睡醒呢。” 能从春禅姑姑口中听到小狗吃多了的消息,那吃得应该不是一般的多。 明朗还是有些不放心,正好她也吃饱了,干脆漱口后去内殿看小狗去了。 向华月也准备跟上去,被梁崇月伸手按在手背上。 “母后不是说要克制小狗的吃食吗?怎么今日就吃成这样了?” 向华月被梁崇月问得有些心虚。 “本没想着给它吃那么多的,你们今早没来,只有小狗来陪我,我喂着喂着发现喂多了的时候,小狗已经吃下去了。” 向华月大致给梁崇月形容了一下都喂了小狗吃了些什么。 梁崇月就在一旁听着,她倒是不担心系统。 系统能吃就能受着。 听着母后思绪清晰,连系统哪一个多吃了几口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就放心了。 毕竟母后年纪上来了,有些事情她不得不过早防范。 “小狗吃完那些后,娘娘就带着小狗去了后院转悠了一上午,小狗这应该是太阳晒得想睡觉了。” 春禅在一旁听着,小狗今日来了之后,娘娘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所以小狗吃的时候,她劝了几句,就没再继续劝下去。 现在想来心中对小狗还有些愧疚。 “要不奴婢去找个太医来给小狗瞧瞧吧,这样陛下和娘娘也好放心。” 刚被明朗吵醒的小狗,溜达溜达准备开始下一顿的时候。 一只脚刚迈进饭厅,就听到春禅姑姑又要给自己请太医了。 小狗直接咆哮质问,犬吠声传来,众人回头看着小狗质问的眼神。 春禅姑姑更加不好意思加愧疚了。 “睡醒了?过来给朕瞧瞧。” 系统走向宿主的时候,还有所防备的特意从春禅姑姑身边绕了过去。 走到宿主身边的时候,系统这才发现饭桌上的菜没了大半。 “不是啊,怎么没人叫本小狗吃饭啊?” 梁崇月听乐了,看着小狗激动的样子,伸手在它的脑袋上摸了两把。 “朕来摸摸你的肚子,看看小狗饿不饿。” 系统没躲开,直愣愣的站着给宿主摸肚子。 看着小狗这副乖巧的样子,落在别人眼中,心都要化了。 只有梁崇月知道它这是刚睡醒,脑子还不算清醒。 等到系统真的清醒过来了,就不是这副模样了。 “摸着还有点鼓鼓的,要不先去放风筝吧,晚些时候再让小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系统想要说不,就被塞了一块糕点到嘴里。 “先吃点糕点垫一垫吧,你早膳吃多了,现在肯定不能给你吃午膳的。” 有吃的在嘴里,系统是最好说话的。 也不哼唧了,鸢尾到了之后装了些吃的,一会儿放风筝的时候好喂给小狗吃。 “好了,吃得差不多了,朕看着外面的日头还不错,放风筝去吧。” 千鲤池前的空地上,今年春日里没放的风筝现在放上了。 平安拿着内务府送来的风筝,梁崇月挑了一个老鹰的,斐禾不在就交给了秦小四。 第984章 “朕听斐禾说你什么都会一些,放风筝会不会?” 秦小四手里拿着看着就精致的风筝,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放风筝了。 “属下许久未放了,可以试试。” 梁崇月扫了一眼平安几人手里拿着的风筝,至少有七八个。 “无碍,你放吧,放坏了这里还有新的。” 明朗还在挑选风筝。 “燕子的上回放过了,这次换个别的放着玩玩。” 南星手里已经接过了好几个风筝,都是殿下预备要亲自放飞的。 “好了,想玩只要天气好,随时都可以玩,别在这点小事上耽误了,一会儿日头不大,这风吹着就有些冷了。” 被母皇这么一提醒,明朗将自己挑出来的几个通通拿给了皇奶奶选择。 “皇奶奶帮我选一个吧,不然日头落下去了,我都选不出来。” 向华月笑着打趣明朗,从南星手里选了一个做得颜色最艳丽的蝉形风筝。 “就这个吧,其他几人让他们去离得远些的地方放着玩吧,多放几个看着也漂亮。” 太后娘娘放话了,梁崇月哪敢说不啊。 “还不快谢过太后娘娘。” 梁崇月是不会自己去放风筝的,七八个风筝一起飞上天,也着实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多谢太后娘娘,多谢太后娘娘。” 梁崇月和母后坐在椅子上看着明朗放风筝。 “母后觉得会是哪一只风筝最先放起来?” 牛乳茶摆在手边,梁崇月一边喝茶,一边听着明朗欢快的笑声。 那些个宫人平日里跟着伺候久了,小小的年纪身上的暮气都跟着重了些。 今日风筝抓在手上,太阳底下大家又好像活过来了。 “这我还真是猜不到,若是去年必然是明朗先,不过明朗也许久没放了,估摸着手生了。” 梁崇月手里把玩着玉捻,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云苓,传朕的话,今个谁先把风筝放起来,朕赏一枚金元宝。” 这点赏赐于梁崇月来说不大,就是图个乐呵。 “那奴婢替大家先谢过陛下了。” 说着,云苓本想吩咐身边跟着的小宫人传话的,一转头发觉先前身边跟着的小宫人都去放风筝了。 就连小狗都跟在明朗脚边玩去了。 “那我也加个彩头,也不多,给大家晚上添几个菜吧。” 主子赏菜,还是从慈宁宫小厨房出来的。 春禅都能想到那几个爱贪嘴的小宫人知道能高兴成什么样了。 在宫里头伺候着,不到年纪出不去,赏赐再多寄给家里也就只能换来几份书信。 可这吃食吃到自己肚子里终究还是不一样的,日子还是过自己的才有盼头。 日头好的晒得梁崇月全身暖洋洋的。 “今个这日头是真好。” 给梁崇月都晒得有些困了,要不是看着明朗正在兴头上,她都想回去先睡一觉了。 “日子还长着,勤政固然是好的,陛下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每回到过年的时候,陛下忙起来,一日三餐见不到人都正常的。 向华月都习惯了。 但是瞧着陛下疲惫的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 “儿臣都知道的,只是总想着在明朗出去游历之前再教她些东西。” 年前这段时间,每日送上来的奏折里面都有一半是值得拆开来分析学习的。 过完年之后,奏折里的水分就如同那江水滚滚而来。 都能直接丢给明朗处理,她连检查都不用的那种。 第985章 陛下勤政多年,向华月每年都劝,都没劝成功。 有些话说一万遍都没用,但是做母亲的还是得说。 “第一个风筝飞起来了。” 平安一句话打断了两人的闲聊,梁崇月和向华月的注意力也被吸引看了过去。 “朕看着好像是朕身边伺候的宫人放飞的,看样子这彩头有主了。” 梁崇月的眼力惊人,千鲤池就那么大,就算是距离再远,她都看的清楚。 “好像是小硕子,跑得倒是快。” 明朗也听到了声音,顺势看了过去,看到天上飞起来的嫦娥奔月不禁咋舌。 “小硕子是有点子本事在身上的。” 嫦娥奔月算是今个七八个风筝里大个的了。 能这么快放飞确实厉害。 秦小四手里拿着老鹰风筝,想着这些年在外面学来的规矩。 怎么和他入宫之后看到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奴才不能比主子强吗?那小太监不要命了? 明朗把风筝线放在小狗嘴巴里叼着,自己手里拿着风筝逆着风奔跑。 算着时间将风筝放飞,小狗嘴里叼着线轴拉扯,逆着风向控制着风筝起落。 秦小四没有着急放飞自己手上的风筝,而是看着那只叫小狗却大的出奇的狗狗笨拙的调整风筝的位置。 刚开始的时候风筝飞得还算可以。 不过小狗只有嘴巴叼着线轴,没有办法控制放线收线,风筝慢慢就有了坠势。 明朗已经在往回赶了,也没能阻止风筝坠落的速度。 “呀,那风筝看着像是要掉到千鲤池里去了。” 南星惊呼一声,脚尖运势就想赶在风筝落入水里之前将风筝捡回来。 明朗也在朝着风筝坠落的方向赶去,有人却快了她们一步。 秦小四初来乍到,没摸清楚宫里的规矩时,不会轻举妄动。 手里拿着风筝却没有一点要放的意思。 一直在观察着殿下那边的情况。 眼看风筝要落入水中,秦小四快它一步,运用轻功,凌波微步在水面上行走,赶在风筝落水之前将其捡了回来。 交到了殿下手中。 “风筝没坏,殿下还可以继续玩。” 风筝拿在手上,明朗站在秦小四面前,这才开始重新审视他。 原本以为他只是青玉阁的一个普通暗卫,没想到轻功这么好。 “多谢了,你的眼睛很漂亮。” 青玉阁的半脸面具只能露出一双眼睛来,秦小四的眼睛像是无风无波时的千鲤池,鱼儿嬉戏间,水波流转时,漂亮的不像话。 还以为太女殿下要夸奖他的轻功不错,没想到殿下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在他的眼睛上。 他从青玉阁出师之后,一个人行走江湖,不知道多久没听过有人夸他眼睛好看了。 那帮人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他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一起放风筝吧,我看你站在那里许久了,也没个动静,你不会没放过风筝吧?” 秦小四一时语塞,行走江湖那点子油嘴滑舌的本事现在好像都没用了。 他放过风筝吗? 好像放过的吧。 想了一会儿,秦小四还是摇了摇头。 “青玉阁的练武场确实难捱,没事,以后跟了我就不用回去了。” 母皇给了她的人,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到了她身边的,就是她的人了。 秦小四没待过青玉阁的练武场,知道殿下将他和韩启沦为一谈。 从前他也曾因为好奇偷溜进去看过,练武场上的严酷,他都见识过。 本可以借着这一次误会引出殿下的同情心。 多好的攻心计,他怎么就说不出口了。 “属下不是在练武场练出来的。” 看到太女殿下有些惊讶的表情,秦小四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青玉阁有很多个不同的训练场,若是殿下敢去,属下可以带殿下进去参观。” 一句话勾起了明朗的好奇心,不是对青玉阁内部训练场的好奇,而是对秦小四的好奇。 她记得从前她想去看了一眼青玉阁的训练场,斐师父不在,迎接她的暗卫们连权限都没有。 如今秦小四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明朗对他在青玉阁里的地位有了几分猜想。 但是没有实证,只能是想想就作罢了。 “好啊,我很期待。” 说着,明朗晃了晃手里的风筝,眼神示意秦小四跟上。 南星赶来的时候,秦小四都想把自己手上碍事的风筝给她算了。 手伸出去了,才想起来这风筝是谁给的。 又把手收了回来。 “我来帮殿下放吧,殿下指哪,我就往哪里跑。” 南星站在两人身边,见殿下没有拒绝。 十分有眼力见的主动从这个新来的暗卫手里拿过风筝。 梁崇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无声的笑了笑。 “这个新来的暗卫什么来头,陛下清楚吗?” 陛下的这点心思怎么能逃得过向华月的眼睛,后宫里的情情爱爱看多了。 都快练出一双火眼金睛了。 “母后觉得斐禾怎么样?” 向华月不解:“我问得是那个新来的暗卫,和斐禾又有什么关系?” 母后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梁崇月也不回应母后的问题。 向华月被自己生的孩子逼得没了办法,只能开始认真思考陛下的问题。 “斐禾做事稳重,能力出众,这你我都清楚,不过这和这个新来的暗卫有什么关系?” 第986章 “秦小四是秦老将军家最后那个孩子,四岁跟着斐禾学到出师,秦老将军家根正苗红的孩子,朕不相信这孩子会差到哪里去。” 听到秦老将军这四个字,无数死去的回忆涌入向华月的脑海。 秦老将军于向华月才是真的对应了那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想起那个威严肃穆却又温柔似威严的群山的老将,向华月一时没忍住落下泪来。 “不是说那孩子也没了吗?” 梁崇月就知道一提到秦老将军,母后定然是要哭的,赶紧将早就准备好的帕子递了上去。 “当年朝堂不稳,朕恨不能日日住在养心殿里处理政务,和那群老东西在各处看不到的地方交战,若是让他们知道这孩子还活着......” 后面的话,梁崇月没说完,当时的青玉阁还叫四方台的时候。 那才是真的内忧外患,处处都有人在和她作对。 秦小四还是隐姓埋名活下来的,从小就知道自己有家仇在身。 “那是个坚韧的孩子,和他母亲长得极像。” 梁崇月从前见过汪夫人,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像是江南缱绻的微风,和她说话像是置身群山峻岭中的一间遮风避雨的小屋。 小屋不大,却能给人最真诚的温柔。 向华月控制了许久的情绪,还是没忍住。 “好好对待那个孩子,什么时候将他带来给我好生瞧瞧。” 知道母后这是想到了已故的旧友,梁崇月也只能在一旁陪着。 毕竟死者已逝,说得再多也无用。 “母后可要克制一下情绪了,明朗再往这边瞧了。” 为了不让孩子们看出来,向华月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擦了擦快速擦了擦眼泪。 强压下思念的情绪,放在椅子上的那只手却攥得很紧。 等到彻底控制住情绪,向华月才敢抬头朝着明朗那边看过去。 “风筝放起来了啊。” 瞧着那个她挑选出来的风筝在天空中遨游,向华月长叹了一口气。 强忍下心头难耐的情绪,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在孩子们面前露出伤心的一面。 孩子都大了,就没必要再在他们面前提及当年的伤心事了。 有些事情,他们来背负就够了。 “是啊,风筝终于放起来了,瞧着这两个人好像玩得还挺好的。” 看着两人的背影,梁崇月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没什么问题。 果然啊,她也间接变成了和渣爹一样的人。 包办婚姻有包办婚姻的好。 明朗手里拿着线轴看着风筝越飞越远,瞧着自由自在的模样。 “别说皇奶奶选的这个风筝还真好看。” 秦小四候在一旁看着,瞧着殿下明媚的笑容。 好像更加明白为何陛下要召他回来了。 练武场里出来的怎么配得上这样的殿下。 那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一个比一个脑子有问题。 像太女殿下这样的神仙妹妹就该被人追捧着,而不是燃烧自己去点亮练武场里出来的神经病。 那样自我奉献的精神,估计陛下想到都觉得头疼。 “是很好看。” 风筝的颜色也和殿下的气质很搭,一样的艳丽动人。 不多时,明朗手上放着的蝉旁边出现了好几个风筝。 明朗回头的时候,那些个小宫女、小太监们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风筝,脸上都是停不下来的笑容。 “你怎么不放,母皇不是也给了你一个了吗?” 第987章 明朗将手里的线轴给了南星,将南星手里的风筝拿了过来。 将线轴抓在自己手上,母皇挑选的老鹰风筝塞到了秦小四手上。 “去吧,就像放这个风筝的时候一样,等风筝放起来了,我再把线轴给你。” 殿下的声音没有陛下的那么有压迫感,但是听着就叫人难以拒绝。 “好,那殿下可要抓紧了,别让风筝飞走了。” 明朗朝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线轴。 “都绑死了,除非线断了,不然怎么可能飞走。” 秦小四的目光落在殿下手中的线轴上,确实都绑死了。 用的线都是一等一结实的那种。 “属下许久不放风筝了,孤陋寡闻了。” 明朗觉得秦小四有点奇怪,但是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看着已经跑远的人,明朗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母皇。 见母皇也在看着自己。 母女二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清晰的看到了母皇对着自己挑了挑眉头。 心里的那股奇怪的感觉更甚了。 秦小四是母皇送来她身边的,那秦小四的底,母皇不可能不知道。 明朗准备找个时间去问问母皇。 打探打探一下,看看这个秦小四到底是什么来头。 能够被母皇送来她身边的人不少,能有本事说等她有空就带她去青玉阁里转悠的。 他还是第一个。 就连斐师父不得母皇的旨意,都不敢直接答应了她。 突然手里的线轴晃动,将明朗的思绪又重新抽了回来。 秦小四将风筝放飞了,飞得还不低。 听着手里线轴转动的声音,明朗拉扯着风筝线,将那只母皇挑选出来的老鹰抓在手里。 老鹰也听话,看着唬人实则乖巧的不行。 任她随意的扯动风筝线就乖乖的按照她的想法飞在空中。 她多放一些线,它就飞得远一些,但只要她一收线。 风筝立马就朝着她飞了回来。 很是乖巧,比皇奶奶给她选的那只蝉还要乖巧。 都不像是只老鹰了。 小狗站在明朗身边看着明朗拽动风筝线,不断拉扯着天上的那只老鹰。 看着有意思极了。 没忍住喜欢叫了一嗓子,明朗的视线顺势落到小狗身上。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秦小四已经跑到了她身边。 老鹰不像是老鹰,倒像是一只听话的大狗狗。 “殿下风筝放的真好。” 明朗将风筝交还给秦小四的时候,看着他这双柔情似水的眼睛。 突然有些好奇他面具下的样子。 “是你跑得好,下次放风筝的时候一定喊你来给我放。” “求之不得,下次属下也一定陪着殿下放个痛快。” 如今到底是冬日里,阳光再好也暖和不了多久。 梁崇月陪着母后坐在背风的地方,看着天上升起的风筝,各种颜色的都有。 耳边是欢快的笑声。 “宫里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梁崇月这个时候开始理解母后那句:过日子就是在过孩子。 人总有老的时候,日子越过越长,身体却没有从前的那股活力了。 有些时候还是要看着孩子玩才有意思。 “说不准再过几年明朗就能生个孩子陪你了,就像你当年一样。” 提到当年的事情,向华月都要刺梁崇月一下。 如今千舟已过万重山,母后要开始重新算账了。 “那儿臣当年也是无奈之举啊,不然怎么舍得将母后和明朗丢下,一个人远赴关中。” 梁崇月将脑袋靠在母后手中,像是话当年忆往昔一样: 第988章 “在关中的那些日子,儿臣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母后和明朗的,只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不然儿臣不可能将母后和明朗丢下的。” 梁崇月像是小时候一样靠在母后怀里撒娇,听着母后的声音,诉说当年的故事。 虽然都听了许多遍了,还是觉得听不够。 “陛下,娘娘,披个披风吧,奴婢看这风有些大了。” 云苓和春禅姑姑一人手里拿着一条披风,梁崇月将脑袋从母后怀里出来的时候,才感觉到风大了。 就连日头也小了不少。 “不行今日就到这里吧,一会儿就该冷了。” 梁崇月打开面板看了一眼时间,也陪着明朗玩了半个多时辰了。 也够了。 “去叫明朗将风筝收了吧,等下一次天气好的时候再放。” 云苓将披风给陛下披好之后,平安已经走到了太女殿下身边了。 “殿下,陛下有旨,现下日头小了,风也大了,殿下将风筝收了,下回日头好的时候再放。” 明朗一直在放风筝,这日头确实是比先前要小了。 “行,我就这收了风筝。” 明朗一边收线,一边回头看向母皇和皇奶奶的方向。 见两人的披风都披上了。 忽得一阵风吹来,她这才察觉到风大了不少。 “快些收了吧,是时候该回去了。” 秦小四很有自知之明,掌令将他带进皇宫,陛下将他给了太女殿下。 那自然是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他觉着现在的天还没有冷到要撤退的地步。 不过看着殿下的唇瓣被风吹的,唇色都比起先前淡了不少。 他现在才惊觉男人和女子之间,身体的差距有这么大。 “交给属下吧,这风筝看着没什么问题,下一回还能再放,属下将它们收起来。” 秦小四想将殿下手里的风筝一并收起来。 明朗倒是没拒绝,他要收着就干脆给了他。 给完之后就转身回了母皇身边。 “劳烦秦暗卫将这两个风筝给咱家吧。” 秦小四下意识的拒绝,把风筝往身后收了收。 “公公这是做什么?殿下说了给我收着的。” 平安这么多年一直跟在陛下身边。 当年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些,他的记性也不是一般的好。 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当年的事情他都还记得。 光是看着这孩子的眉眼,他就大概猜到了这孩子的身份。 “你刚来,不懂这宫里的规矩,你若是喜欢就好生收着吧,只是殿下下次要放风筝的时候,不可将这两个拿出来了。” 秦小四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再拿出来了。 平安见他也不像是不懂规矩的样子,看了一眼陛下那边。 见陛下还在和太后娘娘闲聊,不是很着急离开的样子。 现在有时间,平安决定同这孩子说一说这宫里的规矩。 “在这里宫里,主子们很多东西只能用新的,你可明白这一点?” 秦小四知道,那些跑江湖的都说宫里的贵人们的衣食行都是用一次就扔掉的。 还有小宫女、小太监拿着贵人们不要的东西,送出宫去卖钱。 贵人们看不上的东西出了皇宫就是好东西。 见秦小四点头,平安满意的往下继续说。 “咱家不准你下回将这风筝拿出来,是太女殿下跟着陛下日理万机,下一次放风筝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这风筝放久了,上面的颜色会失,再拿出去不如新的好看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若是这风筝放到一半坏了,岂不是扰殿下兴致?” 更深一层的,平安想了想,又看这孩子似乎对除了殿下以外的事都不感兴趣。 想了想还是决定和他说了: “现在是这些风筝,以后还会有旁的东西,多半都出自内务府,这些东西出了问题,第一个问责的就是内务府里的宫人们。” “咱们是命好,投到了好主子门下,也得为宫里头其他讨生活的宫人多想想不是?” 平安本想说陛下和太后娘娘是宫里第一和善之人。 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夸大了。 陛下和太后娘娘是对他们这帮老货很好,但是一些不懂事的在陛下和太后娘娘面前犯错了。 该责罚还是会责罚的。 平安沉默了一瞬,思考的时候,秦小四也在跟着思考。 终于,平安将这宫里第一和善之人找到了。 “太女殿下是这宫里第一和善之人,但其他人未必有殿下这样好说话,凡事还是要学聪明些。” 秦小四今天也算是受教了。 这宫里的弯弯绕绕比他在江湖上听到的还要难搞。 “平安公公,那这规矩繁琐的皇宫,怎么就养出了太女殿下这一等的和善之人?” 平安四下张望了一番,连忙上前捂住了秦小四的嘴边。 “快快住嘴,这种话是你一个做奴才该问的吗?” 秦小四挣扎了两下,平安才松开了手。 “记住了,在这宫里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自己心里有些数,多大个人了,别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说完,平安时刻观察着陛下那边的情况,见陛下起身了。 便也顾不得秦小四了。 快步朝着陛下那里小跑过去,走到一半,还不忘回过头去。 伸手对着秦小四比划了一个警告的手势。 看着不吓人,就是有些唬人。 南星全程就站在一旁,见平安公公走了,才小声对着秦小四道: 第989章 “平安公公是好人,一直都很帮着我们这些小宫人,他老人家刚才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好话,你别误会了。” 宫里头的小宫人鲜少没有受过平安公公和云苓姑姑恩惠的。 陛下日理万机,若没有平安公公和云苓姑姑,他们这样的小宫人日子肯定是没有这么好过的。 秦小四一边收拾好风筝,一边思考着南星的话。 这皇宫里头的生活和他想象之中相差甚远。 就连陛下都和他记忆里那个杀伐果断,没有笑脸的模样完全不同了。 是他的记忆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秦小四歪了歪头,又很快否定掉了这个原因。 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记忆出现这么大的参差。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陛下这么多年来坐稳江山。 整个人也跟着平和了下来。 到底是局势不同了,陛下也不用再像当年那样。 杀神也有和颜悦色的一天。 风筝也放完了,明朗准备和母皇先将皇奶奶送回慈宁宫,再陪着母皇一起回养心殿。 风大了,梁崇月见明朗披风的领子有些歪了,亲自上手为明朗整理。 在这期间,向华月还是忍不住去观察起了秦小四。 “宫中暗卫的衣服都这么薄了吗?已经入冬了,让内务府再给所有暗卫多添几套衣服吧。” 母后这是好心,梁崇月知道,这其中多半也有秦小四的缘故。 毕竟他那套衣服穿的,梁崇月看着都替他觉得冷得慌。 “这些事情,朕会交给斐禾去办好的,是底下人做事不认真,叫母后操心了。” 秦小四拿着风筝站在太女殿下身后,能感觉到太后娘娘看向自己时有些奇怪的炽热眼神。 那关于暗卫衣服的话就像是对着他说的一样。 秦小四想起今日掌令让他换一身更保暖的衣裳,是他自己不愿意的。 不想此时就连累了掌令。 也就是现在掌令不在,不然他都能想象的到,陛下刚说完话,掌令就要主动认罪了。 秦小四行走江湖这些年来,从来都是自己做事自己担着。 连青玉阁的一点资源都不曾用过,现在自然也不想让掌令替他承担错误。 刚想出声说些什么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不等他回头就听到了掌令熟悉的声音。 “此事是属下办事不利,暗卫们新的冬衣早就做好,是属下下发的不及时了,还请陛下和娘娘责罚。” 斐禾是陛下的人,说是责罚,整个京城内外,也就只有陛下可以责罚。 “这件事朕回去再同你说,先起来吧。” 这种小事本就不是斐禾要操心的,梁崇月的眼力惊人,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暗处的那些暗卫们身上早就换了保暖的冬装。 只有秦小四这个显眼包,还穿着像是夏天那套衣服。 过得好像青玉阁亏待了他一样。 再加上母后刚知道秦小四的身世,心里对他多加疼爱也是有的。 秦小四是梁崇月特意为明朗寻来的不假,但没有到为了他的小错误,责罚斐禾的地步。 一点小事,梁崇月更是懒得去管了,斐禾回来了,他会解决好这些事情。 不会将这种小事情,摆到她面前来惹得她不快。 “也好,风大了,就先回去吧。” 梁崇月和明朗一人一边,将母后围在中间朝着慈宁宫走去。 “母后回去之后先喝点姜茶暖暖身子,用热水泡泡手脚,再上床午觉,可别忘了。” 第990章 日头下去之后,原本还觉得温暖的风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吹在人身上,有衣服遮挡着还好些,吹在脸上,实在是冷得厉害。 “知道了,这些话啊,有春禅在我旁边念叨就够了,怎么现在陛下也开始念叨起来了。” 说着像是责怪的话,却能从话里听出母后笑着的声音。 “陛下这是关心娘娘的身体呢,看得奴婢都感动了。” 春禅姑姑适时的开口,逗笑了向华月。 右手抬起两根手指指向春禅:“你可是想你女儿了?给你放几日假,出宫去陪陪他们,享受一下含儿弄孙的乐趣?” 春禅姑姑笑着感谢了太后娘娘的好意。 “奴婢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了,就想陪在娘娘身边,娘娘在哪,奴婢就在哪,其他的哪里都不想去了。” 春禅姑姑早就到了该出宫的年纪了,先前出宫过一次。 找了个如意郎君,生了两个孩子后,又进宫伺候在母后身边。 她的那两个孩子,从前局势不稳的时候,梁崇月都有暗中庇护着。 现在局势稳定了,那两个孩子都投入了军中,日子都过得不错。 “孩子都大了,出宫去看看吧,别叫你那小孙孙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春禅姑姑笑着跟在太后娘娘身边: “奴婢才不怕呢,孩子年纪小的时候不认得人正常,等到长大了,借着娘娘的光,哪里敢不记得奴婢。” 这话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话也就只有春禅姑姑敢当着母后的面说了。 梁崇月和明朗听着这话,笑着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孩子小的时候总是谁对他好,他就对谁亲热。 等到长大之后,发现世界不再像从前那样单纯,就是谁有用就和谁亲热了。 春禅姑姑伺候了母后几十年,多少个日夜里,母后睁眼第一个看见的永远都是春禅姑姑。 这份主仆情谊能够保证春禅姑姑后代至少几辈子富裕了。 “这话也就你敢当着我的面说一说了。” 春禅的直白,向华月并不恼怒。 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说些现实的话没什么好避讳的。 等到了慈宁宫,梁崇月亲自盯着母后将姜茶喝了,又用热水泡了泡手脚才伺候母后躺下。 “母后好生休息吧,晚些时候朕再来陪您用晚膳。” 冬日里人晒了许久太阳之后,总是容易困乏的。 “你也别太辛苦了,我看你在千鲤池旁的时候也有些疲惫,好好歇一会儿,这天啊,它塌不下来。” 向华月拉着梁崇月的手,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明朗。 “明朗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你歇一歇,也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这刚玩过一阵子,哪里能安下心来好好干活。” 梁崇月将母后的手塞进被子里,又和母后说了一会儿体己话,才带着明朗离开了慈宁宫的主殿。 “母皇,我还不累,咱们直接回养心殿吧。” 两人站在慈宁宫主殿的屋檐下,梁崇月用帕子擦了擦明朗额间湿掉的发丝。 “没听到你皇奶奶刚才说什么吗?要劳逸结合。 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处理好了,今日若是不得空,明日再来养心殿也是一样的。” 明朗被母皇一番话说的一愣一愣的,她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的?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皇奶奶后院的那些花草吗? 她已经托斐师父帮着她找养护花草的书籍了,等到书到了,她再去研究,也来得及。 第991章 现在那些花草都在花圃里,有专业的花匠帮着养护,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才是。 不过母皇也不会突然说这种话来点她。 明朗脑中思绪万千,虽然在陪着母皇闲聊,但已经在想自己是漏掉了哪一个环节。 梁崇月看着明朗的状态,就明白了她的心理活动。 “朕有些乏了,今日先不用过来了,你要是不累可以去看看东宫,自从重新修缮过后,朕还没见你怎么去住过。” 说完,梁崇月就抬脚往外面走去。 明朗将母皇送到了慈宁宫的大门口,看着母皇带着小狗走远之后。 站在原地,脚步并未移动半分。 脑中还在思索着母皇话中的意思。 “殿下,外面冷,要不咱们也先回去吧,热水都已经备好了。” 出来之前,太后娘娘特意吩咐过,殿下回去之后要用热水泡暖手脚的。 南星一刻也不敢忘记。 直到母皇走过拐角,明朗都没想起来自己这是漏掉了什么。 “罢了,那就先回去吧。” 明朗一转身看见拿着风筝站在自己身后的秦小四,忽然茅塞顿开,对母皇离开前的话有了猜想。 “偏殿还有空房吗?” 秦小四的身份绝对不一般,明朗跟在母皇身边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学到了不说十乘十,也有个五成了。 “回殿下,还有一间,只是尚未打扫出来。” “找几个人打扫干净。”明朗看向秦小四:“往后你就住在那里。” 明朗抬脚朝着自己的偏殿走去。 心中对于秦小四身份的猜想又重了几分。 “多谢殿下。” 明朗摇晃着腰间系着的玉佩,背影看着玩世不恭,实则不然。 向华月躺在床上,还没有入睡,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 年纪上来之后,耳力就不如从前了。 等到外面的动静小了,主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向华月从床上坐了起来,春禅见状,立马上前往娘娘背后放了两个软枕头。 好叫娘娘坐的舒服些。 “怎么样?那孩子的屋子定下了吗?” 李瑾隔着一扇屏风回话。 “回太后娘娘的话,殿下将偏殿最后一间屋子指给了秦暗卫居住,只是那屋子尚未打扫,想来还需要些时间,秦暗卫才能住进去。” 向华月依靠在床头的位置听着,点了点头。 “我看那孩子衣服穿的单薄,那屋子里缺些什么你多留心点,帮着补齐了。” 明朗自己就是个孩子,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 这种小事从来不用自己操心,南星又是个年纪小的。 有些事情上面还不够全面。 向华月想到那个身量修长,却身形单薄的孩子,没忍住多提醒了两句。 “我瞧着那孩子是个不懂宫中规矩的,你稍微提点两句,也不必过多的拘束着他了。” 秦小四会是现在这个性格,一定是陛下和斐禾特意放养出来的。 看他的做事风格和青玉阁里出来的那些暗卫完全不一样就能看得出来。 陛下和斐禾还是将他当做了秦家的孩子养大的,没有刻意的教育他那些繁琐的规矩。 “是,奴才明白。” 交代完这些,向华月打个哈欠,还想再说什么,眼皮子却有些重了。 “娘娘不如先小憩一会儿,今日这日头是真好,一些事情,等娘娘睡醒再说也不迟。” 向华月也觉得今日的日头不错,晒得她困乏的很。 春禅上前将娘娘背后的软枕拿了出来,伺候娘娘睡下后,默默退下。 春禅和李瑾是共事许多年的老朋友了。 两人跟在娘娘身边,陪着娘娘共度风雨,如今两人站在同一片屋檐下。 看着偏殿的方向,春禅想到那个孩子,提醒李瑾道: “娘娘很是重视那个孩子,你我都多上点心。” 当年的事情,两人都知道,对秦小四的身世也十分清楚。 忠烈之后,秦家多少代将士们埋在战场的黄沙里。 本以为陛下将边关和北境都拿下了,夺嫡之战结束之后,这世道就太平了。 结果世事无常,秦家满门除了这个孩子,全都死在了太平到来之际。 前后就只相差了几日的光景。 就物是人非了。 想到此处,不只是太后娘娘心疼那个孩子,就连春禅和李瑾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他们二人算是从军中出来的,娘娘自小就出生在边关。 对于战场的凶险他们都再清楚不过了。 这种黎明前的黑暗时刻,最难熬的时候都过去了。 却不得善终。 想想都令人心痛。 “我知道的,这样我先去看看那屋子打扫的怎么样了,看看还有什么缺少的,趁着天亮让内务府派人来,该修缮修缮,该补齐补齐。” 李瑾说完,就抬脚朝着慈宁宫的大门走去。 春禅站在屋檐下,朝着偏殿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明朗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偏殿,秦小四住的地方还没有收拾出来。 正好,她现在对他也很是好奇,趁着这个功夫好好探一探他的底细。 “风筝就放那架子上吧,你喜欢风筝?明日带你去内务府多选几个不同的给你挂在屋子里。” 秦小四对风筝说不上什么喜不喜欢的。 而且一个男人喜欢风筝,听着怎么感觉怪怪的。 “好,多谢殿下好意。” 第992章 话到嘴边,秦小四脱口而出的是谢谢。 他对风筝没什么想法,但是殿下带着他去挑的话。 听起来感觉好像还不错,他好像有点喜欢。 “坐吧,不必拘束。” 南星带着人去查看和打扫那间空屋子了,明朗自己脱下身上的披风。 朝着对面的位置指了指,想看看秦小四此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秦小四刚将两个风筝挂好,顺着殿下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掌令虽然不曾教导他宫里的规矩,但是也不是什么都没教过他的。 他行走江湖也有几年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 他现在的身份是青玉阁刚送来的暗卫。 能和太女殿下坐在一张桌子边吗? 秦小四不语,只是一味的摇头。 “属下是暗卫,不能和殿下同坐一张桌子旁。” 常理之中的被拒绝,意料之中的事情。 明朗刚才回来的路上,在脑中将秦小四的身份对了好几个地方。 都没有能对应得上的。 看他的身手是从青玉阁里出来的不假,但是以皇奶奶对他的另眼相看,他的身份肯定是有问题的。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发觉。 “你的屋子还没有收拾好,我也正好不困,想多听听青玉阁里的故事,你不坐下怎么和我讲?要我一直仰着头看你吗?” 秦小四这才坐下。 他坐下的时候,明朗观察了一下他的坐姿。 果然有点问题。 一般的暗卫就算是给了充分的理由,让他坐下,也只敢正襟危坐。 哪像秦小四现在这样的。 刚才没坐下的时候,还有几分暗卫懂事的样子。 这才刚坐下就不像是个暗卫了。 像是哪家的小少爷来了。 “殿下想听什么故事?” 秦小四自觉的给殿下倒茶,两人之间顿时涌入一股淡淡的茶香。 很是好闻。 “你是什么时候进的青玉阁啊?” 明朗化身好奇宝宝,以母皇今天对她的要求来看。 她离开皇宫前的这一个月就不要想着好好休息了,养精蓄锐了。 母皇简直拿她当牲口在使,虽然母皇平日入冬以后也是这样的状态。 但她刚回来就上这样的强度。 也就是她适应能力强,换做旁人早就受不了。 “我四岁的时候投入掌令门下,一直到现在。” 秦小四在脑子里把掌令给他安排的新身份过了一遍,怕一会儿看着殿下,聊着聊着就说漏嘴了。 毕竟他很久没有参加青玉阁的考核了,对于自己编瞎话的本事不是那么自信。 或许换个人来和他聊天,会好一些。 但是对上太女殿下,他莫名就没有那么自信了。 “四岁啊,那你一定骨骼清奇,不然才四岁,斐师父也不会收你为徒。” 青玉阁里最多的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明朗不想那么直白的问他的身世。 能被母皇送来她身边的,祖上三代都一定是干净的。 “也可能是掌令心善,看我可怜,收留了我。” 明朗不想和他聊他的身世背景,但是听着秦小四的语气。 倒是很想让她开口问到此处来。 明朗没有如他所愿,有时候人嘛,就是倔。 都准备好的东西,问了也是白问。 听到的都是一堆编好的瞎话,拿来糊弄她的。 “何必这样妄自菲薄,青玉阁里那么多的暗卫,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走到我面前来的。” 殿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知为何戳到了秦小四的心里去。 第993章 “殿下教诲的是,属下牢记在心。” 明朗喜欢上路子的人,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但是听话懂事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叫她想到了母皇身边的斐师父。 到底是斐师父教出来的,说话上和斐师父真像。 等一下,明朗嘴角的笑意有了一丝卡顿。 “殿下怎么了?可是属下哪里说的不对?” 明朗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次不一样,她把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东西抓住了。 “你......” 明朗伸手指向秦小四,眼底流转着淡淡的玩味。 希望不是她想错了,不过母皇突然送了个人来给她。 她身边的暗卫多到,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加起来能围着慈宁宫一圈了。 就连南星都是培训好了,才送来她身边的。 突然多了一个,她不想往那方面想都难。 明朗脑中浮现了一个身影,不能是她和韩启的事情吓到母皇。 让母皇觉得她真的看中韩启,母皇这才从青玉阁里搜罗了一圈,将秦小四给她送来了吧。 明朗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对了。 而且皇奶奶那边也没有意见。 要是放在从前,母皇给她送了一个年轻的贴身暗卫,皇奶奶是一定会追问的。 哪怕是旁敲侧击的问,也是一定会问的。 哪里像现在,就好像秦小四已经过了皇奶奶那关。 不然关心暗卫穿的暖不暖和,何时是皇奶奶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殿下怎么了?” 秦小四被太女殿下的欲言又止整不会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 没看到哪里不对劲啊。 太女殿下一时间不说话,秦小四不自然的伸手摸了摸面具,没从面具上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更加不明白殿下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些事情。” 两人四目相对间,秦小四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像是在和太女殿下对视,一时间,太女殿下的眼睛和陛下的眼睛重叠在了秦小四眼前。 太女殿下本就生的像极了陛下。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一丝不挂的被人看穿了。 虽然穿着衣服,但就是感觉太女殿下几句话下来就将他的内心看透了。 连他胸前有几颗痣都清清楚楚。 秦小四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像是被一只网给网住了,这感觉太危险了。 想要跑,回头才发现,四面八方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他哪也去不了了。 “把面具摘了,我想看看你面具底下的那张脸。” 我想看看你最真实的一面。 身份可以造假,身世可以瞎编,但是长相不行。 明朗心里已经百分之八十猜到了母皇的想法,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就要看秦小四的这张脸能不能撑得起来了。 秦小四的手已经放在了面具上,天罗地网都布下了。 还要他自己乖乖往里面钻。 秦小四有点后悔了,早知道看到信鹰的时候就该说自己没空的。 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属下生得相貌丑陋,怕吓着殿下,可以不摘吗?” 明朗没有回话,只是对上秦小四小心试探的眼神挑了挑眉毛。 此时无声胜有声。 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秦小四把心一横,大男人有什么好畏畏缩缩的。 直接在殿下面前摘下了面具。 看到面具之下的是和她想的一样的漂亮,明朗心里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的猜想被认证的。 第994章 “真漂亮。”不可多得的漂亮。 京城里不缺漂亮人,换句话说,京城里处处都是漂亮人。 但是秦小四的漂亮和这看似富贵无极实则底下处处藏着冷漠残忍的京城并不搭。 他的漂亮像是江南缱绻的风,绵延的山。 从眉眼到鼻梁,高挺又不失柔和。 漂亮的像是没有脾气一样。 但是本人又和这张脸不像。 “殿下喜欢?” 从小到大,秦小四不知道因为这张脸被说了多少次不像是个男人。 但如今看着殿下看着自己出神的样子。 眼神里没有熟悉的戏谑和贪念,有的只是欣赏。 像是在欣赏一块美玉那样。 “小四长得很漂亮,我当然喜欢。” 明朗觉得小四这个名字不好听,想给他改了。 “你为什么叫小四?” 过去的事情,在秦小四心里永远都是一根刺。 名字被殿下问到的时候,他本不想说。 可是他现在是殿下的暗卫,不说未免太不懂事了些。 “我爹娘给我取的小名,后来我没等到他们给我取大名,他们就死在我面前了。” 明朗看着秦小四的状态不像是在说谎,把要给他改名字的事情先放了放。 不过名字的由来没有说谎的话,那先前无父无母的孤儿就是谎话了。 哪个有过爹娘的孩子会说自己无父无母,也知道是谁瞎编出来的。 一点不在意秦小四本人的感受。 “所以,报仇了吗?” 殿下的每一句话都不在秦小四的意料之中,他已经习惯了父母离开自己的事实。 提到也只会是伤心一会会儿就好了。 但听到‘报仇了吗’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有了起伏。 秦小四这个时候才又想起了掌令给自己安排的新身世。 自知自己已经暴露的秦小四,将头低下,不知该怎么回答才能过了殿下这一关。 太女殿下哪里像是个才及笄的孩子,这一句话埋十个坑的本事,他行走江湖这么久都没学会。 那些茶肆说书的倒是说对了一件事。 皇宫里头勾心斗角的,才是真正锻炼和磨练人的地方。 陛下就太女殿下一个孩子,从小就带在身边养大的。 所有东西都是陛下亲自教导,光是想到这里,太女殿下的聪明才智就说得通了。 能在陛下手里磨炼出来的,哪里有简单人。 “还没有全都找到?要我帮你吗?” 明朗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看似毫无威慑力,但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就叫人不敢忽视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 “我帮你找,不比你自己快?” 明朗还在不断的加码,就是想看漂亮人向自己求助的模样。 只是想想就知道那画面一定很好看。 正好这段时间,朝堂上压着的事情太多了。 那帮老臣像是突然睡醒了一样,集体开始干活了。 入冬前九个月呈上来的奏折加起来都没有入冬后的这三个月多。 光是想想,明朗就开始头疼了。 有时候真想拿个鞭子在后面抽着这些老东西动一动。 不过想想也知道,这些老东西肯定比陀螺难抽。 一个两个像是黏住了一样,不到天凉快下来的,这粘着他们的浆糊是松不下来的。 正好母皇送了个解乏的来。 用人解乏,帮人报仇。 也算是补偿了,谁也不亏欠谁。 “殿下这是在说什么,属下不明白。” 这个时候了还嘴硬,给明朗都听乐了。 “听不明白就算了,那你自己加油吧,希望在你有生之年可以为你的父母报仇成功。” 橄榄枝抛个两次就已经足够了。 抛多了,别人还以为她喜欢随地乱扔东西呢。 明朗不说穿他的身世,秦小四也拒绝了她的帮助。 明朗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了。 原本还以为他能多撑一会儿,没想到心思这么单纯。 两三句话就被她套路出来了。 “行了,我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以后面具别带了,白瞎了你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了。” 明朗起身,伸了个懒腰后打了个哈欠。 开始赶人走了。 不乖乖陪她玩耍,那就晾一会儿。 等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自己就主动求上门了。 明朗从小到大看母皇这么操作不是一次两次了。 几乎次次都成功,没有一回失败的。 果然权利在手的时候,你想要的一切东西,哪怕一时间得不到,拐个弯还是会主动跑到你手里来。 明朗从小到大跟在母皇身边,这点看的明白极了。 “殿下,我可以在外面的时候戴着面具吗?” 明朗没有立刻回应秦小四。 “只有殿下在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戴的。” 好可怜的语气,配上那张漂亮的脸,真是太容易叫人心软了。 “随你。” 得到殿下的同意,秦小四的后背像是下了一场大雨,全都湿透了。 快速将面具戴上,秦小四看了一眼刚挂上墙的风筝,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不舍。 “那属下先退下了。” 明朗轻轻嗯了一声,绕过屏风走到内殿。 听着秦小四离开的声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不能在外人面前摘下面具,那就是仇人很可能不在宫里也在朝堂之上。 小漂亮已经彻底露出马脚了,还在强装镇定,真是有意思。 明朗轻笑了一声,伸手拿起床头上挂着的香囊。 还是母皇送的好,香香的,还漂亮。 把玩了一会儿香囊,明朗觉着没什么意思了,这才脱了外袍躺下睡觉。 第995章 养心殿内,梁崇月带着系统看完了全部,给系统看的眼睛都瞪大了。 一直发出嘿嘿嘿的傻笑,被梁崇月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才消停了一会儿。 然后又嘿嘿嘿的笑起来了。 “宿主,我好像磕到了。” 果然古代背景下,包办婚姻就是香。 包办婚姻就是好,什么都是按照明朗的心意找的。 “磕到了,就自己揉揉,别给自己磕成傻狗了。” 系统哼了一声,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去。 面板关掉,两人之间的拉扯结束了。 梁崇月也没有去哄系统。 系统刚才躺在她怀里嘿嘿嘿的时候,把口水滴到自己手上了。 梁崇月刚才忍住了没有揍系统。 “要生气自己出去生气,朕要开始忙了。” 系统看着宿主又坐到了龙椅上,一边震惊摇头,一边很不理解的咋舌。 “宿主,你不累吗?歇一会儿也不会有什么事啊。” 用母后那句话来说,宿主歇一会儿,这天也塌不下来。 干嘛这么拼命呢? 它不理解,它十分有十五分的不理解。 宿主这么拼命,显得它好堕落,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简直幸福的要死掉了。 “想不想看热闹?” 系统两只前脚已经踩在了软垫上,准备呼呼大睡一通。 听到宿主这话,连忙把两只前爪给收了回来。 “什么热闹?”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等着云苓研墨。 “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系统的好奇心被宿主勾起来了,奈何它最近吃了睡、睡了吃的。 脑瓜子有点转不动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能有什么人热闹看。 不过倒是叫它想到了另一件事。 “宿主,秦小四的马甲算是半掉了吗?” 系统还斟酌了一下用词,明朗还没有完全发现秦小四的身世,所以应该还算不上是全掉了。 “算吧,他本来也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性子。” 梁崇月看人还是很准的,秦小四和他母亲很像,不只是长相,很多方面都相似。 “这样的人才简单不是吗?用起来也省心。” 明朗身边需要这么一个简单的人。 知道秦小四的身世后,梁崇月特意吩咐过不要过多的干涉秦小四的成长。 秦家的家风严谨,不需要过多的干涉。 秦小四能长成一个很好的孩子。 “陛下,墨研好了。” 梁崇月提笔的时候想到了些事情,没有抬头,对着一旁候着的斐禾吩咐道: “去看看秦小四吧,他应该藏不住了。” 斐禾看不到面板,梁崇月更想说的是,秦小四已经掉马了。 现在可能不知道在哪里哭着呢。 斐禾和陛下想到一起去了,光是看着秦小四跟着殿下离开时的状态就知道。 他根本不是殿下的对手。 被殿下套出消息来也是正常的。 “是,属下这就去。” 斐禾离开之后,梁崇月将面前的奏折扔到一边,拿出一张空白的纸。 在上面写了两个人名。 看着白纸上的人名,梁崇月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是让明朗自己去调查,还是直接交到明朗手里去。 “宿主又隔这写生死簿呢?” 系统探头看了一眼,啧啧两声之后,扭头走开了。 “这回这两个倒霉蛋犯了什么事啊?我都好久没看见你写生死簿了。” 梁崇月没有理会系统,想了想还是将纸收了起来。 她相信以明朗现在手上的权势,查到这两个人不会太难。 报仇还是得自己动手才来的痛快。 恩情也得自己付出过才算的明白。 第996章 “你要不给自己买两套数学卷子做一做吧,朕看你那脑子快要锈住了。” 系统就不爱听这个话,它的脑子可是由最顶级的数据组成的。 比起天脑也差不了多少。 “我只是不爱动脑子,不代表我的脑子没救了。” 梁崇月听乐了,看着系统气急败坏的样子,梁崇月心情好多了,开始忙活正事了。 斐禾在前往慈宁宫的路上撞见了秦小四,看着那孩子垂着个脑袋走路。 就知道那点小伎俩没骗得过殿下。 “走这么慢,你要去哪?”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小四心里憋了许久的话,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对象。 “掌令,我被殿下看穿了。” 斐禾看着他这副不像是被看穿了,像是心都丢了的样子。 又想到刚才陛下笃定的样子。 谁能算的过皇家呢,他们从生下来开始就生活在勾心斗角里。 殿下虽然没有兄弟姐妹,但殿下是陛下亲自教导出来的。 现任大夏第一女帝,亲自教导出来的继承人。 可不是一般的勾心斗角能比的。 “没事,你本来也不是殿下的对手。” 殿下也就只有在陛下面前才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实则已经可以坐镇养心殿和一群老臣打擂台了。 被殿下看穿了不丢人,要是殿下看不穿的话,陛下就要急了。 “可是......” 秦小四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斐禾一个手指止住了。 若是换做旁人的话,斐禾会直言。 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就是陛下命他找来给殿下练手的。 但是看着秦小四那双纯真的眼睛,斐禾又把话憋了回去。 “先去我那吧,你的屋子还没有打扫出来。” 秦小四闷声点了点头。 跟着掌令去了养心殿的偏殿。 系统从宿主那里知道秦小四一会儿要来,早早从主殿溜了出去。 就等在了秦小四要去后院的必经之路上,等着看明朗的威力,回去好像宿主形容一下。 梁崇月任由系统胡闹,反正除了她,没人听得懂小狗说话。 系统为了看热闹也不怕冷了,站在风口上等着。 没一会儿就看见了将秦小四带回来的斐禾。 看着秦小四脑袋微微垂下的样子,系统呲着个大牙傻笑。 笑着笑着就感觉有些奇奇怪怪的。 它怎么感觉带着秦小四的斐禾像是领孩子回家的老父亲。 又感觉斐禾和秦小四这两个被宿主和明朗玩弄在股掌之间的男人,出了奇的相似。 说他们俩是倒霉蛋也不贴切,毕竟斐禾还是挺受宿主重视的。 那就只有秦小四一个倒霉蛋了,还是太年轻了。 不懂软饭香。 看斐禾吃的多香,感觉斐禾要是能选的话。 巴不得能再早几年就吃上这份软饭。 不知道秦小四什么时候能想的明白这其中的真理。 希望早点吧,不然按照明朗觉醒的速度和宿主随机指派的手速。 等到秦小四真的醒悟的那天,怕是都来不及了。 它依稀记得当年宿主身边,那可谓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想必明朗也不会逊色多少。 斐禾远远就看见了一脸坏笑的小狗。 瞧着它那看着秦小四时直勾勾的眼神,就知道这小狗是出来看热闹的。 斐禾朝着小狗招了招手。 系统原本只是想要看个热闹,还想着看完就回去和宿主汇报。 看着斐禾朝着自己招手,就像是被人摄魂了一样。 第997章 颠颠的就朝着斐禾走了过去。 斐禾也没想到小狗这么乖巧,平日里像小狗这么听话。 除了陛下之外,其他人都得拿着好吃的哄。 “你若是心情不好,就陪着小狗玩一会儿,屋里有给你准备的衣服,换上之后,若是无人传召,你就安生待着。” 斐禾手头上还有些事情,明朗特意吩咐的。 东西也已经寻来了,自然要他亲自送过去,再和明朗好好讲解一番。 免得再弄巧成拙了。 虽说有陛下在,明朗的人生可以犯无数次小错误,但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补救的。 “掌令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斐禾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屋子,将椅子拉开,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用得到你的时候,不用你说,你也逃不掉,如今就安生歇着吧。” 系统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在意斐禾将它叫来干嘛来了。 秦小四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已经够它在脑子里脑补一大段的心理活动了。 秦小四还想再说什么,抬起头来对上掌令严肃的眼神。 将一肚子的话都憋在了肚子里。 斐禾离开之前,还将小狗拉到一边安抚了两句。 “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晚上给你加餐。” 系统是全天下最通人性的小狗,一听这话立马点头。 但凡有一点犹豫都是对秦小四这副,全身写满了故事的模样的不尊重。 斐禾听不懂小狗的心里话,也不知道小狗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只是瞧着小狗这副乖巧的样子,拍了拍小狗的脑瓜子离开了屋子。 系统站在原地看着斐禾离开,背影彻底消失在了后院。 抬起胖乎乎的爪子,一把将屋门给关上了。 屋子里烧着地龙,不冷,就没点火盆。 系统也不怕秦小四会中毒。 溜溜达达的走到秦小四身边,歪着脑袋看着秦小四。 “汪汪汪。” 秦小四很早之前就听说过陛下身边这只极其通人性的小狗。 如今瞧着小狗可爱的模样,也不忍心一下都不摸。 伸手在小狗的脑袋上揉了揉。 结果手感太好了。 揉着揉着,秦小四就停不下来了。 难怪那些人都喜欢养些毛茸茸的小东西。 原来这手感这么好。 秦小四摸的停不下来,将小狗身上的毛发搓成一条一条的。 小狗一心想要听,秦小四跟自己说说心里话,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搓搓搓。 好在今日出门穿了件衣裳,背上原本就不浓密的毛发,要是经他这么一搓。 光是想想系统都觉得自己后背的毛发没救了。 “这背上的毛发是被推过吗?” 秦小四这才发现,小狗的背上毛发相当的稀疏。 像是半只脚已经迈进棺材里的老头,随风飘扬的几缕白发。 系统白了他一眼,直接抬脚在秦小四的脚上狠狠的踩了下去。 “汪汪汪……” 哪壶不开提哪壶,难怪被明朗赶出来。 就这个情商,怎么能在明朗手底下混的起来? 系统都怀疑宿主,当时将人选了,送到明朗那去,只是单纯的看中了他的脸。 秦小四确实长了一张很美的脸。 不过人嘛,总是有缺点的。 外在基础,内在就不基础。 人之常情。 “好了好了,别乱动,我给你检查一下。” 秦小四将系统身上的衣服扒下,伸手在它稀疏的毛发上摸了摸。 看到背上的那些伤口,眉头皱起。 “被伤的怎么这么重?你在宫里挨打了?” 秦小四刚从外面回来,不清楚殿下出征之时还带上了小狗。 只是一味的回想着,这些年听说的关于小狗的传闻。 “不是说陛下特别喜欢你吗?谁敢打你啊?” 系统有点待不下去了。 这人怎么是个问题宝宝? 他也是这样和明朗说话的嘛? “罢了,你也不会说话,我在这问什么呢?” 秦小四自嘲一笑,开始在腰间掏东西。 系统就这样看着他,在本来就细的腰封里掏出来一个瓷瓶。 “这本是要送给一个师父的,他老人家当年拿自己练毒,练得全身毛发掉得差不多了。 我无意间在外地得到这几瓶生发丹,看当地人的效果很是不错,这瓶就给你了。” 系统看着秦小四手里的小黑瓶,眼睛都看对眼了。 它敢吃宿主瓷瓶里的东西,都不敢乱吃别人,其他瓶子里的东西。 系统摇了摇头,往后退了退。 见它这样抵触,秦小四也觉得情有可原。 “你不要怕,这东西不会害你的。” 说着,秦小四就打开其中一个倒了一颗,塞到自己嘴里。 系统就在一旁看着。 看着他这样黑色的药丸吃下去。 立刻打开了秦小四的检测报告。 像这样距离它连两米都不到的人,检测报告都是实时更新的。 看着那药丸下去,秦小四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至于那药丸有没有用,就有待商榷了。 “味道还可以,不难吃的,你试试,不然这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的出来。” 想起刚才那个手感,秦小四有些惋惜的在小狗的头上摸了摸。 要是全身的毛都长出来的话,手感应该会更好吧。 系统撅着个嘴筒子,有些不情愿。 宿主会帮它把所有毛发都养好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是药3分毒,还有7分苦。 它实在是不想吃。 第998章 面对秦小四的好心,系统左右摇摆。 脑子里吃瓜就得吃药,和不吃瓜了转身出去,这两件事在疯狂战斗。 最终在系统犹豫不决的时候,没来得及做出选择。 就被秦小四先一步武力镇压了。 嘴筒子被掰开,黑黢黢的药丸被塞进嘴里。 系统挣扎不过,只能认命的吃了下去。 好在那药丸小,还没尝出来是什么味道,就咽下去了。 “不苦的,是不是?” 系统咂吧了两下嘴巴,不知道苦不苦。 没品出来。 药也吃完了,系统也不用再做选择了。 药都吃完了,再走未免太亏了。 系统干脆一屁股坐在了秦小四面前,任由他在自己的背上做检查。 “小狗,原来你在宫里过得这么惨啊?” 系统很想捂住他的嘴巴,让他说点自己爱听的。 此前也没人告诉它,韩启和秦小四都是斐禾手底下带出来的。 一个惜字如金,一个废话连篇。 能养出差别这么大的两个人来,斐禾功不可没了。 它过得惨? 系统直接站起身来,将自己圆润的肚子漏给秦小四看清楚。 “汪汪汪。”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一般小狗可以吃出来的。 都得是有福之狗才配拥有的。 秦小四也不负小狗期望的,在它圆润的肚子里揉了好几下。 最后是被系统拒绝,一爪子拍在手上才停下的。 将小狗身上的伤口检查了一遍,发现都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原来受伤的地方都已经开始长毛发了。 只是小狗背后的毛发看着实在稀疏,小狗刚才还背光。 从他刚才的角度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小狗背后长出了多少毛发来。 将小狗身上穿着的衣服给小狗重新穿好后,秦小四站起身来绕到了衣架后面。 看着衣架后面挂着几件颜色清亮的衣袍,给秦小四眼睛都看愣了。 “掌令也会穿颜色这么嫩的衣服吗?” 系统跟着走了过来,看见那几件眼熟的不能再眼熟的衣服。 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白了秦小四一眼。 “汪汪汪。”没见过世面。 斐禾在宿主面前穿过的漂亮衣服多了去了。 宿主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相对清闲。 那段时间出入后宫的频率也在增加,斐禾不下点心思怎么能留得住人呢。 秦小四站在那几件衣服前面,根本就想象不到掌令穿着这些衣服时候的画面。 “皇宫还真是个大染缸啊。” 给我那么威严一个掌令都染掉色了。 驻足了一会儿,秦小四发出了今天的不知道第几声感慨。 脑中幻想了一下掌令换上这些衣服时候的场面。 吓得打了好几个哆嗦。 转身拿着掌令给自己准备的衣服去了里面换上。 系统恬不知耻的跟了进去。 看着面前穿衣显瘦的俊俏少年,换上了新衣服。 许是冬日里的衣服更厚实一些,秦小四穿上后显得更壮实了。 比起先前要更有男人气概一点了。 系统就站在秦小四身边,酷酷一顿录像和拍照,全都转发到了宿主那边去。 “宿主,秦小四的身材还不错嘛。” 梁崇月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给了一个还算中肯的评价。 “一般,没有当年的斐禾好看。” 系统沉浸在自己的拍照艺术里,无法自拔。 对于宿主说的一般,它也只会觉得宿主在说秦小四的身材没有斐禾好。 完全不可能是它的拍照水平有什么问题。 第999章 衣服换好之后,秦小四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找了个包袱装好,随时准备带走。 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秦小四和系统。 系统还在看着自己拍下的照片嘿嘿嘿,突然被一只手穿过腋下抱了起来。 “汪汪汪。”不是,要做咩呀? 它不是那种随便的小狗啊。 喂,小狗请问呢。 将小狗抱到外殿后,秦小四还回去检查了一下,看小狗刚才有没有捣乱。 确认内殿和他进去前没有多大区别后,秦小四这才放心走了出去。 “小狗过来陪我待一会儿。” 秦小四学着先前掌令逗狗的样子,朝着小狗招了招手。 系统瞧着他这副落寞的样子,不得已将面板关掉,朝着秦小四走了过去。 秦小四也没坐在椅子上,为了方便和小狗待在一起,干脆和小狗一样坐在了地上。 一边玩着小狗的毛发,一边调节自己的心情。 “做狗真好,什么都不用愁,每天只要吃饱喝足就够了。” 系统眼皮子一抬,对上秦小四羡慕的眼神。 它确实做狗做得蛮舒服的,宿主没把它当小狗,明朗小时候有的,它也都有。 想到这里,系统突然间更加自信了起来。 果然它就是养心殿的小主子。 现在明朗不住在养心殿里了,它就是养心殿里唯一的小主子。 “哪怕傻乎乎的,也有那么多人爱着你。” 系统爪子比脑子都快,直接一爪子呼到了秦小四的脸上,给他面具都打掉了。 “汪汪汪。”小子,怎么和你狗爷爷我说话呢? 给你狗爷爷我整不高兴了,我就去和宿主告状。 把你赶出去,让你再也见不到明朗。 臭小子,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面具被打掉了,秦小四也没恼。 那面具闷人,这屋子里暖和,要是能不戴,他早就摘了。 正好被打掉了,秦小四任由面具在地上躺着。 “你这小狗,气性还挺大。” 黑金色的面具就那样躺在地上,系统看着秦小四脸颊上印出来的红印子。 刚起来的脾气也看软和了。 在秦小四面前哼唧了两声后,一人一狗之间的关系又恢复到了刚才。 “能被那么多人喜欢,是你的本事也是福气,这一身肉不白长。” 系统看着秦小四,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明明刚跟着斐禾进宫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 干嘛,在它面前暴露本心了? 真拿它当狗了啊? 秦小四长臂一伸,拿回了被小狗打飞出去的面具。 一边修补面具上的系带,一边和小狗说着那些不能和外人言的心里话。 小狗虽然通人性,但是小狗嘴巴严,说出去了,也没人听得懂。 梁崇月还在忙着政务,听着系统那边的声音传了过来。 本来不想理会的。 一般情况下,只要她不理会,系统就不会一直打个不停。 打个十几秒就会停下了。 梁崇月伸手将声音放小,等了一会儿还没有等到申请连线的铃声挂断。 梁崇月这才接通。 “宿主,惊天大瓜你想不想吃?” 梁崇月调整面板对面的角度,巡视了一圈系统身边就只有秦小四一个人。 “你这是用狗语套话成功了?” 系统不高兴的哼哼了两声,对上宿主,这已经是它最大的反抗了。 “不是,我长得这么可爱,哪里需要主动套话?” 梁崇月正好有些累了,慈宁宫的小厨房送来了下午茶。 梁崇月停笔,一边吃着下午茶,一边等着看系统给她表演新节目。 第1000章 面板上的画面调整了一番,将秦小四的脸露了出来。 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上清晰的狗爪印。 还有青玉阁特殊面具上的花纹。 “你打的这么使劲,他把你怎么了?” “他说我是傻狗。” 系统一想到就有点窝火。 看着面板上宿主连笔都停下了,心里嘿嘿一笑,看向秦小四的眼神是明晃晃的不怀好意。 梁崇月被系统对自己的直白理解逗笑了。 “今日小厨房送来的糕点说是新研制出来的,陛下喜欢,接下来这个月就让他们按照这个标准做?” 云苓发觉陛下吃着糕点,轻笑出声,扫视了养心殿一圈,发觉小狗不在。 再看向陛下手里的糕点,瞧着像是一种新的软酪。 梁崇月经过云苓这么一说,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拿着的糕点。 细细品味之下,味道确实不错。 “这个吃着还是有些太甜了,吩咐下去,往母后那里送的可不能送这么甜的。” 云苓笑着应下。 “是,那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内殿就只剩下她一人。 和面板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的系统对上视线。 两人到底相识数年,一对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小狗,你觉得太女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崇月觉得面板对面不止有一只傻狗。 “忘了你不会说话了。” 系统从和宿主的连线接通之后,白眼就没停下过。 对这秦小四是一通乱翻。 也就是秦小四没发现的,不然可能都会怀疑系统是不是抽风了。 “都说太女殿下是陛下亲自教导出来的,一言一行都像极了从前的陛下,是真的吗?” 系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要说明朗像宿主,那确实是有点相像的。 毕竟是亲母女,但是又不太一样。 虽说系统是跟着宿主又从小长大了一遍,但是那个时候宿主的身体里就已经是个成年的女性了。 算起来,它根本就没见识过宿主小时候什么样子。 现在的明朗比之从前的宿主,还是略显稚嫩了。 “应该是像的吧,不然我那些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的招数,怎么就到了太女殿下面前就失灵了呢?” 这话系统就有点不好接了。 要是秦小四能听得懂它说话的话。 它一定会转过头去,对着秦小四非常郑重的告诉他。 因为他用的这些招数,在后宫都已经过时了。 宿主后宫里的那些男人为了讨好宿主开心,无所不用其极。 凡是秦小四能想的出来的招数,基本上在后宫都出现过。 要是没出现过的话。 那就只能是招数太老了,还不够格舞到宿主面前去。 系统能说人话,就是秦小四听不懂。 梁崇月吃着下午茶,听着秦小四在系统面前说了许久的事情。 系统偶尔会附和两句,其中更多的还是听着秦小四在那里自己讲。 要不是亲耳听到,梁崇月都没想到明朗在外面的形象会是那样的。 堪比她从前的状态。 就是可惜了,没有太多的发挥空间给到明朗展示自己。 不然这孩子现在一定成长的更好。 都不需要她在背后推波助澜,靠她自己就够了。 斐禾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秦小四抱着小狗坐在地上。 面具也没戴,就抱着小狗,像是喝了假酒一样。 “坐在地上不凉吗?” 斐禾将刚拿到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将秦小四从地上拉了起来。 系统也终于从秦小四的怀里挣脱出来了。 热闹看完了,下午茶也吃完了,梁崇月将面板关掉了。 系统做了好几组拉伸,打了个哈欠。 该看的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干脆打道回府,说不准还能蹭上两口吃的。 “往后在宫里面具要戴好。” 秦小四的事情,斐禾十分清楚。 至于那几个恶人,斐禾也有数。 只是当年的事情没有陛下的准许,不能对着秦小四全盘托出。 “系带断了,我晚些时候找个新的系带穿上再戴。” 斐禾闻言,低头检查了一下面具上的系带。 果然断到不能接得上了。 “这个面具里面的绒都旧了,我给你拿个新的。” 冬日里这个面具戴着有些冷了,斐禾从一旁的箱子里拿了一个新的出来。 “等到天暖和起来后,再来找我换个没有绒的。” 秦小四没有拒绝,他许久没有回去青玉阁了,昨晚回去的时候,他忘记换了。 在外面戴着面具太招摇了。 这面具都好久没有戴了,里面的绒都掉了,他也是今天才发现的。 “知道了。” 秦小四眼睛余光瞥见了掌令放在桌子上的册子,拿了起来。 “《花草集》,掌令什么时候喜欢上养花了?” 秦小四才随意的翻看了几页,就被斐禾伸手将册子拿走了。 “这是给太女殿下准备的。” 斐禾将册子拿过来后,还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秦小四看在眼里,有些疑惑的看着掌令。 “有话直接问。” “殿下平日里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时间研究这些花草?” 斐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想到陛下的话,沉默了一瞬,将这本册子的用处和秦小四简单说了两句。 “所以太女殿下这些日子不仅要忙政务,还要忙着养护那些名贵的花草?” 第1001章 秦小四简单算了算,一天十二个时辰,太女殿下一天至少要忙上七八个时辰。 这还只是太女殿下,不敢去想陛下一天得有多忙。 “太女殿下同陛下一样勤政,你日后跟在殿下身边久了,习惯就好了。” 听到跟在殿下身边久了这几个字。 秦小四眉眼都耷拉下来了。 “可是殿下她这么快就看穿了我,我担心陪不了殿下多久。” 斐禾根本没将秦小四的担心放在心上。 是陛下将秦小四召回来,和韩启打擂台的。 只要韩启一天不被踢出殿下身边,陛下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新人。 秦小四在太女殿下身边的时间就能长些。 斐禾不担心秦小四担心的事情,但看着秦小四的状态。 在殿下面前的时候,和往常完全不一样了。 从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跳脱完全不见了。 乖得像是一只开始吃素的狐狸。 要不是那张脸没有变化。 斐禾都要怀疑,秦小四出去这几年,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想到此处,斐禾侧头看向秦小四,眉头微微皱起。 “你全都交代了?” 秦小四目光追随着掌令手里的册子,脑中不知为何就开始想着怎么能讨得殿下开心。 被掌令突然发问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啊?” “我问你是不是将你的事情全都和殿下交代了?” 秦小四连忙摇头。 “那些事情我都藏在心里多久了,怎么可能和外人说。” “她是你的主子,不是外人。” 秦小四入了青玉阁直到学成出来,都没被派遣过阁内的任务。 对于主子这个称呼,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 不过青玉阁的阁风严谨,他骨子里对主子还是敬畏的。 “我知道,但是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斐禾不想在这些事情上面和他贫嘴。 “得了殿下欢心,你自己查了这么多年的真相,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只要殿下下令帮你去找,想来速度是你的百倍不止。” 秦小四是从青玉阁里出来的,对于青玉阁在大夏的手有多长。 他十分的清楚。 这些年他一个人查找真相,一个人追杀仇人。 在最难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找掌令帮帮忙。 不是他不想用,而是他不能用。 他的仇人的关系千丝万缕,哪怕已经有死掉的了,但是关系还在。 于陛下还有用处,青玉阁不会为了他,破坏朝堂关系网。 陛下已经对他格外开恩了。 答应他,只要是他自己找出来的。 只要是他亲自动手报的仇,陛下就不予追究。 哪怕登闻鼓被敲烂了,陛下也能对他网开一面。 只是这么多年了,他将当年告老还乡的仇人全都找到,为父母兄长报仇了。 朝堂之上还有他此生的宿敌,他找到了现在,就只找到了当年的半块玉佩,还是碎掉了一角的。 秦小四伸手在自己的腰间摸了摸,那里放着他随身携带的半块玉佩。 从小他就将这玉佩带在身边,吃饭睡觉都带着。 原本锋利的边角,都被他这么多年用手打磨圆润了。 “陛下将青玉阁传给殿下了?” 想到此处,秦小四心里升起一股希望之光。 “没有,殿下不日即将出发游历,青玉阁给了殿下也没空打理。” 青玉阁这么多年都是掌令一手操办打理起来的。 陛下就算是传给了太女殿下,也不需要太女殿下自己打理多少。 掌令一定会依旧一手操办,为太女殿下尽心尽力。 第1002章 这些话,秦小四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两句。 不敢拿到掌令面前来说。 “那我也要跟着殿下离开京城了?” 斐禾没有直说,只是定定的看了秦小四一眼,他就明白了。 “那我的仇人。” “你找了这么多年不也一无所获吗?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爹娘也不希望你一辈子活在仇恨里。” 斐禾说完这话,上下打量了秦小四一遍。 “换了身衣服看着精神多了,陪我去给殿下送东西?” 秦小四伸手接过掌令手里的册子,闷声闷气道: “这一本小册子也需要两个人一起送吗?” 斐禾走在前面听着他在背后念念有词的,无奈的摇了摇头。 “册子是不用,但是人用。” 这再听不出来秦小四就是傻子了。 掌令这是顺便要把他一起给送过去了。 “殿下刚让我出来,我这就回去打搅殿下休息不好吧。” “你可以在门口候着,等着殿下传召。” ...... 这一路上,秦小四说了一路。 斐禾都有问必答,也就是系统离开的太早了。 它要是这一路上都跟着,一定会找宿主八卦一下。 斐禾今天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对秦小四简直菩萨心肠,要是换做旁人。 斐禾一个眼神,吓都能给人吓死了。 也就秦小四还敢继续问下去了。 快要走到慈宁宫的时候,斐禾站定,秦小四也只能跟着站在原地。 “别忘了你的任务,陪好殿下,你想得到想不到的都会有的。” 秦小四觉得掌令意有所指,脑中忽然想起在屋子里看见的那几件衣服。 面具下的嘴都抿成一条线了,才忍住没有问出口。 只要他活得久,迟早能亲眼看见掌令换上那些衣服的样子。 时间问题,不能急,不能急。 “是,我明白了。” 斐禾将册子放到秦小四手上。 “你的屋子天黑之前就能打扫出来了,自己送去给殿下。” 薄薄的册子拿在手上,被秦小四捏的都出印子了。 对上秦小四不舍的眼神,斐禾没有一点触动。 “这一关你都过不去,还谈什么以后?” 以后什么事,还不就是自己的仇人。 秦小四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眼神坚定了不少。 拿着册子告别了掌令,抬脚朝着慈宁宫走去。 斐禾转过身,双手环胸就在他身后看着。 瞧着明朗收拾、制裁这小子确实看的人舒心。 这些年因为陛下吩咐,他不好对这小子太严格。 养出了这么个随性跳脱的性子。 就像是一匹只调教了一半的烈马,已经学会对主子收起脾气了。 剩下的就要明朗亲自上手了。 进入慈宁宫之前,秦小四一直在反问自己。 他可是青玉阁掌令亲自带出来的暗卫。 全青玉阁有这个待遇的可没有几个,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犹犹豫豫的人啊。 怎么如今才进皇宫第一天就变了? 这皇宫里是不是被人下蛊了。 掌令大人也变了。 这下蛊之人实力实在强悍,他以后不会变成掌令大人那样吧? 南星站在屋檐下,远远就看见了垂着头一边看书一边走过来的秦小四。 立马走上前去。 “你去哪里了?不得殿下吩咐你怎么能随意离开殿下身边?” 秦小四将刚看了一半的书拿起。 “我去给殿下取书了。” 南星看见册子封面上写着的《花草集》,相信了大半。 伸手就要从秦小四手中将册子接过,被秦小四抬手躲开了。 第1003章 “殿下还在休息,我先将这册子拿进去。” 秦小四想起掌令这一路上说过的话。 掌令虽然没有直说,但是他听懂了。 掌令的意思就是让他想要就要自己去争取。 他要找到仇人,为父母报仇。 自己查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找不到背后的那个。 为今之计只有讨太女殿下欢心,只要殿下开心了。 困扰了他许多年的事情,说到底可能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很快就会出结果了。 “掌令大人吩咐过,要我亲自送到殿下手上。” 南星见状,也不再坚持。 “殿下还在休息,你先在外面候着,今晚等你屋子打扫出来后,就给你排班。” 宫里伺候的都有排班,只不过秦小四是陛下赏赐的。 这排班还要殿下决定,她还没有这个权利。 “多谢。” 秦小四跟着南星走到屋檐下候着,当着南星的面翻看起了这本册子。 这路上,他已经一目十行看完了一半。 想必等到殿下睡醒之后,他能将这本册子看完个两三遍。 讨好殿下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已经错过一次了,可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 南星就在不远处看着秦小四随意翻看斐掌令给殿下搜寻来的《花草集》。 十分不满,用眼神示意了秦小四好几次,奈何秦小四满脑子里都是研究明白《花草集》。 好讨得殿下欢心。 对于南星的眼神杀,没有杀伤性的攻击,一概视为不见。 斐禾将秦小四送到之后就回了养心殿,见陛下还在处理政务。 净手之后,将龙案上新备的果子削皮去籽送到陛下嘴边。 两人没有一个出声,养心殿的龙涎香中混杂着淡淡的果香。 被暖和的地龙一蒸,倒是好闻的紧。 “行了,你自己吃吧。” 一碟子果子近半都进了梁崇月的肚子,吃得她身上都有些冷了。 “茶凉了,给朕换一盏来。” 斐禾退下后,梁崇月将今日最后一点政务处理完了。 斐禾端着新煮好的牛乳茶走了进来。 “陛下,今日晚些时候是去慈宁宫用膳吗?”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想必是御膳房的太监来问了。 “朕今日去慈宁宫用膳。” 累了一天,梁崇月原本是不太想跑了。 让小厨房送菜来也是一样的。 不过想起今日母后对待秦小四特别的样子。 梁崇月怕自己不去,母后对秦小四的关心暴露的太早。 到时候就不等明朗慢慢发现了。 以母后对明朗的疼爱,不等秦小四自己说出来,明朗就先从母后那里知道了。 处理完政务,梁崇月就不想再在龙案前坐着了。 起身走到贵妃榻上靠着。 “来给朕捏捏肩。” 斐禾捏肩的手艺很是不错,梁崇月一边享受着,一边笑问道: “你这捏肩的手艺可传给秦小四了?” 听出陛下话中深意,斐禾无奈轻笑一声: “教是教了,只是他笨,不肯学,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 两人独处的时候除了聊政务,就是聊孩子。 此前还会聊些情情爱爱,如今岁月渐长后。 斐禾做得比说的多。 “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说不准哪天就用上了。” 韩启和秦小四都是斐禾一手带出来的。 想起那两个人,斐禾依旧觉得他们高攀了明朗。 “属下倒是觉得明朗不会和陛下开口讨要。” 梁崇月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斐禾。 “当年的事情,她不找朕要,自己去查可查不到什么。” 要是自己能查得到,秦小四早就有结果了。 若不是明朗这边需要,梁崇月至少要压着将后面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才可能将此事不经意的透给秦小四。 主要是这里头参与的人,当年都被梁崇月杀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秦小四手里捏着的那半块玉佩,梁崇月也找不到这最后的人。 “可是陛下给了特权的,殿下可以先斩后奏。” 斐禾伺候了陛下这么多年,陛下虽说明朗很多时候不像她。 却偏偏像极了陛下。 只是没有给明朗展示的机会,但凡有,陛下就会发现明朗和她刚及笄那会儿像得不能再像了。 “你是说明朗会为了秦小四先斩后奏?” 梁崇月越想越觉得有点意思,明朗一向是个不愿意在不必要的时候打破成规的孩子。 秦小四要是真的能让她做到这种地步,那也不失为喜事一桩了。 “朕还挺想看看明朗离经叛道的样子的。” 太墨守成规的孩子怎么能和一群老油条周旋一辈子呢。 就该出其不意,打破规矩,每一步棋都下在这些人猜不到的地方去。 让他们硬生生的憋着自己的想法,按照明朗的步调往前走。 斐禾这么多年了,还是偶尔会被陛下的思想震撼到。 果然,陛下能坐稳龙椅,思想又岂会和寻常人一样。 “希望殿下不会叫陛下失望吧。” 梁崇月把玩着手里的玉捻,对明朗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老国公那边可要告知一声?” 梁崇月把玩玉捻的手没停,漫不经心的开口: “朕已经放纵那人活了这么久了,想必外祖父心中也有数。” “朕无法磨灭他对大夏的贡献,也承认他对大夏的忠心,所以朕不会杀他,杀他的人只能是秦小四。” 第1004章 “武将战死,文臣死谏。都是忠君之士啊,偏就看不得朕登基。” 回忆往昔的时候,梁崇月也难免会感慨两句那些大夏的忠君之士。 就是可惜了,不能为她所用。 一看她要夺权,她要登基。 再看不上她的兄弟们,也会从中择一而栖。 不惜和她作对,就是为了保证所谓的“不让大权旁落”。 说的好像她不是渣爹的孩子一样。 梁崇月嘲讽一笑,她养着秦小四这么久,一直压着这件事不让他查到。 就是在等着他成长起来,连带她的那一笔一起报了。 “外祖父在太行山上,就不去打搅他了。” 梁崇月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谁先回京还说不准,能不能赶在外祖父回来之前解决掉那人,还得看秦小四的本事了。” 梁崇月不参与这些陈年旧事,她是一国之君,她要往前看。 这些后事就交给后人去办吧。 “是,属下明白了。” 被斐禾捏完肩之后,梁崇月明显感觉舒服多了。 瞧着时间也不早了,准备起身带着人去慈宁宫了。 “小狗再不起,别怪朕没喊你。” 系统从秦小四那里回来之后,就有点晕乎乎的。 还想着回来吃两口饭的,刚走到养心殿里,被带着龙涎香的热气一蒸,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宿主的声音,睁眼看了眼宿主,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脑子再想清醒过来,最后也只是嘴巴动了动。 后脚也没有更多的动静了。 梁崇月越看小狗的状态越不对。 “去传太医。” 系统一般不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的。 就算是一宿没睡,它都能等到吃完饭在睡觉。 更何况现在已经是睡过一觉了。 梁崇月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 “宫里有人小狗下毒。” 斐禾也意识到了不对,小狗每天活蹦乱跳的,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像是老了。 感觉以小狗的状态,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 那小狗这样反常的行为就只可能是被人下毒了。 梁崇月打开了小狗的资料面板,看着上面各项都显示正常。 一颗心稍稍放松了下来。 “先去传太医,一切等太医来了再做决断。” 斐禾应声,一个闪身出去了。 梁崇月蹲下身来,仔细检查了一下系统的身体。 见怎么都叫不醒,干脆把系统的数据从身体里抽离了出来。 “怎么回事?” 系统脑子刚清醒,就看见自己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 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我从慈宁宫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系统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状态。 “我从慈宁宫回来之后,就困得不得了,眼皮子怎么都睁不开,本来还想喊宿主给我整点东西吃,还没来得及说,就睡过去了。” “然后就一直睡到了现在,脑子里好像有点印象,宿主你刚才是不是喊我吃饭了?” 梁崇月看着系统的数据虚拟体,抬手打断了它的一肚子废话。 “你今天有没有吃过什么不该吃的,去过哪里不干净的地方?” 系统挠了挠头。 “比起昨天就多吃了一颗秦小四给的生发丹,剩下的不干净的地方......” 系统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想到这宫里哪里是它没去过的地方。 这么一算,哪里还有不干净的地方。 这宫里的狗洞都是宿主从前为了方便它,特意命人挖的。 第1005章 后来它长得太快了,那狗洞只能过个脑袋。 宿主就让人将狗洞都填上了。 剩下的,宫里的所有池塘子,水泡子,还有泥潭子。 它一个夏天没少待在这些东西,除了这些,它也想不到其他不干净的地方了。 “朕记得你自己有一套检测模式,自己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连忙点头,还没来得及回应宿主。 机器刚打开,才飘进去,就被宿主一把将舱门关上了。 梁崇月坐在一旁等着,在斐禾回来之前,打开面板。 将秦小四给系统喂药那一段又看了一遍。 仔细检查过后,没发觉有哪里不对劲的。 那个药瓶看着也不像是暗藏什么机关的。 梁崇月眼神突然瞥到了面板上秦小四的一个动作。 小狗吃完药丸后,秦小四顺手就在帮着小狗穿衣服的时候,将瓷瓶塞到了系统的衣服上的口袋里。 梁崇月从系统衣服的口袋里将那个小瓷瓶拿了出来。 随手倒出来一颗送进去系统的化验系统开始检验。 看着两台机器一起运转起来,梁崇月仔细研究了一下手中的瓷瓶。 不是特殊制造的,里面的药丸应该都是同一种。 梁崇月不放心的又从好几个角度检查了一下面板上的画面。 确保秦小四没有利用错位的手法调换了瓷瓶后,默默放下心来。 秦小四自己也吃了这个药丸。 而且看他吃的时候这么无所畏惧的模样,想必不会蠢到在这里面下毒。 这个时代的毒药还没有做得这么完善的地步。 只要这个瓷瓶没有分药装置,这个瓷瓶里放的多种药丸最后都会沾染上彼此。 哪怕药材的分量很少,也是会沾染上的。 系统这么大一只狗,能把系统药倒下的不是一般药量可以做到的。 更何况,梁崇月每隔五年就会给系统补充一次百毒不侵药丸。 药丸这些年也在升级,要真是的秦小四的这个药丸将系统药倒下的。 梁崇月可得好好研究一下。 她已经好几年没遇上,可以突破系统商城里的百毒不侵防御的毒药了。 梁崇月手里拿着瓷瓶,静静的等着,外面传来了动静。 “陛下,太医令来了。” 系统还在检查舱里,原本的皮肉下只有一点点的数据支撑着呼吸和微弱的脉搏跳动。 梁崇月看着太医令给小狗诊脉,太医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像是看到了小狗的死期,像是顺便也看到了自己的头七。 “回陛下的话,微臣判断小狗这是不小心食用了有毒之物,只是微臣一时间还无法判断小狗到底是吃了什么。” 太医令已经被小狗的状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明明今天早上,他去给君后殿下请平安脉的时候,还看见小狗活蹦乱跳的。 这天才刚黑,它怎么就躺下了? 看着小狗这副睡得安宁的样子,太医令恍惚间好像看见了自己躺在棺材里的样子。 梁崇月还在等结果,知道如今的医术不像是从前那发达。 系统也不是一般的小狗,太医令待在这里也是为难了。 “罢了,你先看着处理吧,不行就催吐,看看小狗到底吃了什么。” 梁崇月这边还没有结果,又怕系统是真的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只是这个小迷糊自己忘记了。 第1006章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给小狗催吐,看看这致小狗昏迷的东西效果能不能降低一点。 “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还请斐大人帮微臣一把,” 梁崇月坐在一旁看着,太医令先让斐禾将小狗抬到了两张凳子拼起来的椅子上。 让小狗的脑袋垂下去,再在小狗的嘴边放了一个大盆。 银针在养心殿暖和的烛光下闪着寒光。 太医令一连在小狗的身上下了好几针。 不知是第几针下去,小狗突然有了反应。 开始库库大吐,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飘了过来。 梁崇月用帕子捂住口鼻,系统就待在舱门里等待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 就这样看着太医令在自己的身体上下了至少两包的针。 “宿主,太医令这兽医资格证是谁给他颁发的?看着也不太专业啊。” 系统有些不满太医令在自己的身上戳那么多的银针。 它虽然现在灵魂不在身体里,但是看着就疼。 “这时代,你让朕上哪给你找兽医去?” 至少是吐出来了,让太医来给小狗看病,本就是为难他了。 看着太医令的脸色没比小狗好看多少。 梁崇月也不忍顺着小狗的话责怪。 “至少给你催吐出来了,要求别太高了。” 就是不吐出来,系统也死不了。 大不了就是难受一阵子,等到这阵子毒性下去了。 就又是一条好狗了。 系统看着自己的身体大吐苦水,离开那具身体之后,脑子也清醒了。 正在拼命的回想自己到底是吃错什么了。 再吐下去,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它都有点不敢穿回那身皮了,都能预见穿上之后会有多难受了。 “宿主,我想起来了,我好像从慈宁宫离开之后就有点不舒服了,我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就没放在心上。” 系统瞧着自己那身原本被自己养的油光水滑的皮毛,现在都炸起来了。 看得它快要心疼死了。 “我的皮啊,我养了好多年的皮啊。” 梁崇月被系统吵得脑仁疼,每天白天要处理政务。 天黑了还要给小狗处理肠胃。 “朕看着差不多了吧,已经吐得只剩下水了,再吐下去就要脱水了。” 云苓闻言,立马出去安排人准备温水,只等着小狗缓一会儿的就给小狗喝。 系统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呜呜呜呜,云苓姐姐对我真好。” 梁崇月懒得和系统计较这些东西。 太医令瞧着小狗还没有什么大反应,有点担心是还有东西没有吐干净。 但是对上陛下威严的眼神,一刻都不敢耽误,连忙开始拔针。 拔针也得从最先下去的那一根开始拔起。 再所有针都拔出之间,小狗又吐了一会儿。 所有针都拔出之后,梁崇月终于听到了系统出舱的声音。 “宿主,检查结果出来了。” 报告刚出来,面板就打开了。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的内容,再看见小狗是气味中毒后。 又看了一眼小狗吐出来的东西。 “陛下,微臣检查过了,小狗并未吐出什么有毒的奇怪东西,微臣怀疑是旁的原因中的毒,微臣回去之后还要细细检查一番。” 梁崇月这里已经知道了系统的中毒原因。 无奈的揉了揉眼睛,对着太医令摆手道: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太医令还准备了不少要说的话,没想到今日陛下直接让他回去了。 看着依旧精神不振的小狗,太医令担心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还不快钻回去,表演一个你快好了,朕晚些时候再帮你查明真相。” 系统闻言,第一时间不是钻回去。 而是给自己的五感调整到最低的那一档。 不然它怕自己刚钻回去,就受不了又吐出来。 调整好这些,系统连忙钻了回去。 还是小瞧了太医令的这些神针,给系统戳的四肢发麻。 刚想动动手、动动脚,险些直接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眼看小狗就要一头掉进自己刚吐的大盆里了,平安眼疾手快的从小狗的大头下抢走了大盆。 挽救了小狗脑袋的同时,也挽救了陛下对小狗的喜爱。 就算是屏蔽了这些感官,系统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但是不得不说,吐过之后舒服多了。 “宿主,我感觉我好像好了,吐完之后脑袋不涨涨的了。” 梁崇月瞧着系统同手同脚的样子,像是毒蘑菇吃多了。 要不是这个时节的皇宫里根本长不出毒蘑菇,梁崇月真的要往这方面怀疑了。 “朕瞧着小狗的状态好多了,你先回去吧。” 太医令领命告退之前,不放心小狗,还给小狗做了个全身检查。 梁崇月就在一旁看着,等着太医令走后。 “赶紧给朕开窗户,散散这股味道。” 梁崇月都有些受不了了。 整个养心殿里都小狗的味道。 重得熏人。 “宿主,你嫌弃人家。” 系统的状态越来越好了,梁崇月看着它还有心情较真,对着云苓吩咐道。 “今晚给小狗禁食,水少给一些,等到明天早上看小狗状态好些了,等到中午给它喂些好消化的米糊糊。” 系统听的天都要塌了。 “不是啊,宿主,别这样啊。” 梁崇月起身离开了养心殿,这里面的空气质量差到。 梁崇月再待下去就要空气中毒了。 “是,陛下先去偏殿更衣后,熏熏香吧,免得被太后娘娘知道了,又要担心小狗了。” 第1007章 系统追了出去,被鸢尾姐姐一把抓住,带到了一旁的专属水房擦洗身上因为呕吐弄脏的毛发。 “我才多久没跟在你身边,你就能把自己吃中毒了,小狗你要吓死谁啊?” 系统嘴皮子张了张,想说的话很多,却又无从说起。 因为鸢尾姐姐听不懂它说话。 它也很冤枉啊,它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就中毒了。 它今天老乖了,啥东西也没乱吃。 谁知道狗背起来,喘两下都能中毒。 这个皇宫的风水需要重新规划一下了。 系统坚定的开始任由鸢尾姐姐给自己擦洗的时候。 翻看起了《风水录》,一定是这宫里的风水有问题。 不然它小狗怎么可能这么倒霉。 梁崇月换了身衣裳,熏了新香,还是觉得身上有股味道。 “给朕备好热水,朕回来就要沐浴。” 要不是陪母后吃饭的时间来不及了,梁崇月高低要直接洗个澡。 “是,陛下放心,水房里一直备着热水。” 梁崇月到了慈宁宫的时候,听着慈宁宫里的欢声笑语就知道母后在和明朗闲聊。 干脆没有着急进去。 而是在慈宁宫里检查了起来。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这是在寻什么,奴才帮着陛下一起找吧。” 李瑾一直就候在屋檐下,见陛下没有直接进去。 而是在院子里转悠着,立马走上前去。 “近日慈宁宫里可有撒过什么药粉?若是换了什么新香?” 系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被空气里的东西毒倒。 它那个彪悍的体格子都没抗住的东西,现在还在慈宁宫里就十分危险了。 李瑾想了想,回道: “回陛下的话,慈宁宫里的宫人都是不可随意用香的,若是撒的药粉,那应该是后院撒了些驱虫的药粉。” 说着,李瑾就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去将还未用完的药粉拿了过来。 “陛下请看,就是这些药粉,都是太医院里配好了拿来的。” 梁崇月看了一眼,伸手想要蘸一点仔细检查,被斐禾快一步拦下了。 “这些药粉既然是驱虫的,便容易伤身,陛下小心。” 梁崇月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用帕子蘸取了一点。 “将这药粉拿下去检查,将里面用的药材方子给朕送去养心殿。” “除此之外,慈宁宫里近日可还有什么特殊的?” 李瑾想了一圈,就只剩下陛下赏赐给太女殿下的秦小四了。 不过那孩子是个男子,应该不会往身上熏香才是。 他几次路过的时候也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回陛下,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梁崇月这才点了点头,将东西给了斐禾。 斐禾带着东西离开后,梁崇月才向着慈宁宫主殿走去。 刚一进去就听到母后的笑声。 “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说来给朕也开心开心。” 明朗早就听到了母皇在院中的动静。 不过母皇一直不进来,她也不好派人出去问。 “左不过又是说到了年轻时候的那些事,这孩子就是听不腻。” 这个年轻时候,从母后这里出来,那就不知道是她的年轻时候还是梁崇月的年轻时候了。 母后没有细说,梁崇月也不追问。 在这种情况下,追问下去都不会有什么她想听的结果。 “朕有些饿了,传膳吧。” 春禅姑姑就在一旁等着这句话呢,陛下刚一开口,她就应声福身后出去了。 “怎么不见小狗?平日里,它是最积极的。” 回想到刚才小狗吐的昏天黑地的样子。 第1008章 梁崇月笑着岔开了话题。 “小狗回去之后的下午茶吃了不少,就不带它来了,免得晚上吃多了又睡不着。” 对于小狗的饭量,整个皇宫都是有口皆碑的。 向华月闻言也只是宠溺的笑了笑,没有深思下去。 用晚膳的时候,平安带着秦小四去了宫人房。 “今个有肘子和鸡腿,你吃哪个? 算了,都给你打上吧。瞧着你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平安是知道秦小四的真实身世的。 瞧见这孩子总是忍不住的怜爱。 秦小四看着宫人房里的大荤大肉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到底是在皇宫,在吃食待遇上面都和外面大有不同。 平安先是给秦小四打好了饭后,给他安排了座。 那一片都是专门给暗卫准备的。 都知道青玉阁的暗卫轻易不能露脸,那一片的位置都是有隔间的。 他是陛下身边的一等太监,执掌内监。 自有底下的小徒弟为他打好饭送过来。 “吃吧,不急的,主子们用膳要一会儿功夫的。” 秦小四闻言点了点头,在平安公公离开后摘下面具,低头开始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屋门被打开。 平安抬头,看见是斐禾来了,朝着秦小四的方向指了指。 宫人将给斐大人准备好的晚饭递上,斐禾端着走去了秦小四身边。 隔间的门被叩响,秦小四第一反应是放下筷子,戴上面具。 “是我,不用惊慌。”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小四只是将面具戴在脸上,打开了隔间的门。 嘴里鼓鼓囊囊的,面具卡的也不够严密。 斐禾看到,无奈的轻声笑了笑。 “以后不用担心,在这宫里,你吃饭的时候只有两种人会来找你。” 秦小四上前帮着将掌令大人的晚饭端到桌上。 面具也顺手放到了桌子上。 “哪两种人啊?” “一种是我,另一种是主子。” 前者不需要戴面具,他见过他最真实的一面。 后者没必要戴面具。 秦小四听完后,点了点头。 “怎么样?宫里的吃食可还合你胃口?” “宫里一切都好,自然吃的也好。” 这么说着,秦小四突然有些怀念在青玉阁里吃的那些东西了。 虽说做的不如宫里的细致,但是记忆里那个味道宫里做不出来。 “就是吃着这些大鱼大肉,有些怀念在阁里吃包子的时候了。” 和兄弟们一起抢着吃的时候才是最好吃的。 就是如今大家都各奔远方,他们都有任务在身,只有他一个闲人也被叫了回来。 待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 “想吃包子还不简单,直接和殿下开口,让殿下给你放个短假,只要殿下同意,你就可以出宫。” 秦小四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掌令。 “还可以这样?不是说入宫之后就不能随意出去了吗?” 怎么掌令现在说的和他先前学的不太一样。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主子同意,你就可以出去。” 秦小四听得有点心动了,再过几日就到了碰头的日子了。 他原本还在担心现在被困在宫里,收不到消息的话会耽误事。 现在只要太女殿下愿意放他出宫。 他原定的计划就不会被打乱。 “不过你要是偷跑出去,让暗卫抓住,或是引起宫中躁动,你知道阁里规矩。” 秦小四从小到大没少挨罚,对于阁里的规矩再熟悉不过了。 “掌令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斐禾对秦小四这么多年也没放心多少,要不是陛下开口,他一定不会让这孩子到明朗身边去的。 第1009章 一个韩启,一个秦小四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青玉阁里出来的。 青玉阁那个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掌令,小狗身上的伤口你知道吗?” 秦小四这时想起了小狗,它身上穿着为它特制的衣服,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受宠的样子。 但是背后稀疏的毛发之下,已经结痂的伤口又是那么的可怖。 “小狗那是跟着太女殿下出征,在战场上留下的,伤口上有残留的毒素,所以毛发生长的慢了些。” 斐禾说完就开始低头吃饭,没有再去管秦小四震惊的心灵。 “小狗这么厉害?殿下上战场还要带上它?” 秦小四对小狗有些质疑,斐禾喝了一口汤,缓缓开口道: “你可以和小狗约一场,试试看能不能打得过它。” 小狗的身量和体型都在那里摆着。 瞧着和北境雪山上的白狼王都没多大区别了。 若是个空架子,陛下不会执意让明朗出征的时候将小狗带上的。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秦小四倒是将这句话听到心里去了。 “吃完饭自己回去。” 斐禾吃完饭后,先一步离开了。 秦小四今天将所有饭菜都吃干净了,才起身。 戴好面具从隔间里走了出来,看见几个小宫人在收拾碗筷。 几位眼熟的公公和姑姑都不见了。 秦小四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转过身去将自己用过的碗筷和掌令用过的碗筷一起收拾了,放到了屋子中间的大盆里。 “大人可以不用做这些事情的,这些是奴才们的活。” 秦小四面对生人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 对此只是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吃饱喝足后,站在慈宁宫主殿的屋檐下,身上也不觉得有多冷了。 “小四,你的屋子收拾好了,我带你去认认门。” 突然被人叫到名字,秦小四一怔。 回头一看是慈宁宫的李瑾公公。 秦小四抬眼往掌令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掌令点头,随即跟着李瑾公公去了后殿。 “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屋子了,你去看看还有什么缺的,都可以直接同咱家开口,今晚之前就给你全都置办好。” 秦小四对暗卫的屋子心里是有画面的。 他从小就和师兄弟们挤在一起睡的,冬天有多暖和,夏天就有多热。 离开青玉阁之后,他一个人哪里都睡过。 天为被,地为床的日子也过过。 现在能有自己的一间屋子就已经很好了。 秦小四心里这么想着,推开了面前的门。 屋子里没有点灯。 李瑾公公从袖子里拿出了火折子给秦小四递上。 秦小四的目光顺着被烛光点亮的方向看过去。 一间比之他先前住过的任何一间屋子加起来都要豪华的房间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给我的?” 秦小四有点难以置信的掐了自己一把。 这屋子除了没有掌令大人的大以外,其他的也没差多少了吧? 他记得他是来干暗卫的。 这屋子都给他整不会了。 “是啊,你是陛下亲赐的太女殿下身边的第一暗卫,这间屋子是慈宁宫里余下的屋子里距离殿下的偏殿最近的一间了,自然是给你准备的。” 李瑾在这皇宫里阅人无数,一眼就知道眼前这孩子的眼底清明。 是个心思纯善的好孩子。 要不是秦家出了那样的事情,以太后娘娘和那位夫人的交情。 秦小四做太女殿下的侧君也是做得的。 如今只能当个暗卫,一间小屋子就满足了,到底还是委屈这孩子了。 “快看看还缺些什么,咱家现在就让内务府来给你置办上。” 从四岁起拜入陛下麾下,在青玉阁里待了这么多年,秦小四早就不是什么无知小儿了。 他是被青玉阁培养出来给太女殿下做暗卫的,哪里住得了这么好的屋子。 “你的父母会庇佑你一世,别被仇恨耽误了一生。” 又想起了小时候他一心只想着复仇的时候,掌令和他说的话了。 秦小四又重新打量了一圈这间屋子。 他虽然不曾在宫里待过,但是也知道这里面的名贵器具不像是他一个暗卫可以拥有的。 “这些东西会不会有些超过了?” 李瑾长了一张和善的脸,这些年跟着太后娘娘。 天下都是陛下说的算了,没有那些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李瑾的面相看着比起从前还要好的多。 “不超过,这屋子再怎么说也是建在慈宁宫中的,你就安心住下。” 对上李瑾公公慈祥的眼神,秦小四忽得想到了残缺记忆里那个会抱着他去摘树上鲜桃的老者。 他已经记不得脸了,只记得笑声爽朗,看向他的眼神永远都是威严又慈祥的。 “多谢公公,我看这里就已经很好了,没什么别的需要添置的了。” 秦小四说的时候,还抬起头来又细细的看了一遍。 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行了,那你自行收拾吧,再过一炷香的时候就该去殿外候着了。 ” 李瑾大致嘱咐了几句,担心叫这孩子看出太多来。 再觉着负担,便出去了。 秦小四来的时候就身上穿了一身衣服,旁的什么都没带。 第1010章 晚膳后,梁崇月对小狗倒是不太担心,趁着时间还早,留下陪着母后闲聊。 明朗心里还惦记着斐师父特意为她寻来的《花草集》。 想到皇奶奶后院的那些花草,这日头一天比一天冷了。 她也侧面向斐师父打探过了,从外地送回的花草,最早也得要到年底才能平安送到京城。 这里面还不算损耗的,要是有了损耗,养护又要花上不少的功夫。 光是想想就叫人头疼。 “我有些困乏了,就先回去了,明早再来陪皇奶奶。” 明朗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点点泪珠。 瞧着真像是困得不行了。 向华月一看就心疼了。 “好孩子不说这么多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梁崇月将这一幕看在眼底,明朗眼神清明,哪里像是困乏的模样。 她这一招也就只能骗骗母后了,偏母后愿意吃她这一招。 “那我就先告退了。” 明朗离开之前还打量了一下母皇的眼色,见母皇也没说什么。 放心的退下了。 吃饱喝足哪里这么容易犯困,趁着睡觉之前的时间,她可得好好研究一下《花草集》。 等到明早还要上朝,处理政务,哪里有空闲的时间。 出了慈宁宫主殿的大门,明朗正好瞧见了从后院过来的秦小四。 想到这人身上的藏着的小秘密。 奈何她现在有正事要忙,不然闲来无事逗弄一下也不错。 “殿下。” 明朗将出来时春禅姑姑给打包的好吃的放到了秦小四手上。 “我那里晚些还会送新的来,这些你就拿回去吃吧,今晚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 不知道秦小四看到她熬夜苦学会不会找母皇告状。 明朗决定先用吃的堵嘴。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 既然跟了她了,就要明白谁才是主子。 “多谢殿下。” 秦小四没想到入宫之后的生活这么清闲,看着殿下离开的背影。 他有些明白殿下的意思了。 回想起那本册子上看见的内容,等陛下睡醒的那段时间里,他已经看完了四遍。 虽说不能完全理解其中意思,但是全文都已经记住了。 捏了捏手中的食盒,拿在手上,空气里都是淡淡的香甜气味。 拿了殿下的东西,怎么能真的就这样回去休息了。 既然已经做了殿下的暗卫,为殿下分忧就是他分内的事情。 明朗走到偏殿,借着月光,在小院子里简单的拉伸了一下。 想到今晚怕是要熬夜了,嘱咐南星道: “多备两壶浓茶。” 南星领命应声退下,转过头就看见拎着个食盒过来的秦小四。 “你怎么来了?是不知道住所?” 秦小四闻言摆手: “属下有事找殿下,今日傍晚的时候李瑾公公已经带属下去看过住所了。” 明朗本不想理会,但是听到秦小四说是李瑾公公带着他去看的。 李瑾公公何许人也,慈宁宫里的太监总管。 平安公公的师父,满皇宫内从前也是数一数二的太监总管。 现下跟着皇奶奶在慈宁宫里过着悠闲的生活,不用去管宫中琐事。 瞧着是祥和了不少。 但这也不是李瑾公公亲自带着秦小四,去看给她准备的屋子的原因吧。 明朗脚步未顿,声音慵懒的飘了过去。 “南星去备茶吧。” 南星见状,福身退下,秦小四快走几步跟上了殿下的步伐。 一进到偏殿里,暖香扑面而来,叫人心情都跟着舒畅起来了。 “找我什么事?” 明朗坐在书案旁,当着秦小四的面翻看起了《花草集》。 对于李瑾公公对秦小四的特殊对待,只片刻时间,明朗就将此事划分到了皇奶奶身上。 李瑾公公跟随皇奶奶多年,此事若不是皇奶奶吩咐过的。 带路去看个屋子的时间,慈宁宫里随便一个宫人都可以带着秦小四去。 哪里需要李瑾公公亲自带着。 秦小四的名字,在明朗舌尖无声的滚过。 心中的好奇被勾起,不过现在还不是扒开他秘密的时候。 “属下见殿下对这本《花草集》十分感兴趣,属下这些年在外也学了一些侍弄花草的技巧,不知能为殿下做些什么。” 明朗听着秦小四这话,将第一页看完,才抬起头来看他。 装的一本正经的,她休息的时候,在外面都快把这本书给翻烂了吧。 南星都看在眼里,现在还敢当着她面就开始扯谎。 真当南星不在,不怕她戳穿他。 “是吗?那你可知道冬日里的牡丹怎么样才能从枝叶枯黄养到春日里枝繁叶茂,繁花盛开?” 这正是明朗当下最头疼的事情。 南星既然说了秦小四将这本《花草集》翻看了好几遍,那她正好来考一考他。 探一探他到底有几分本事,值不值得母皇将他送过来。 “属下确实有一方法,只是还得先看过了那几株牡丹才能知道方法可不可行。” 明朗闻言,将手中册子倒扣过来。 双手撑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秦小四。 “我现在就带你去,可别叫我失望了。” 明朗是没有看过这本《花草集》的,若是秦小四的方法有用。 斐师父辛苦寻来的这本《花草集》就送给皇奶奶去学习吧。 她每天的政务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去仔细翻看这本册子上的内容。 “好,还请殿下带路。” 刚回到偏殿,南星才将茶水端上来,正好撞上披着大氅要出去的殿下。 “殿下这是要去哪?外头冷,殿下别忘了手炉。” 说着,南星赶忙将茶壶放下,将灌好的手炉递到殿下手边。 还不忘对着一旁跟着的秦小四嘱咐道: “你既然已经是殿下的暗卫了,往后这些事情都要学着做起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照顾好殿下。” 秦小四沉默点头,这些东西他学过一点,但是不全。 相比起宫里头的规矩只会更加的少。 毕竟这宫里头吃饭说话都有自己的规矩。 从前他还嫌过青玉阁的规矩多,现在看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明朗手里拿着手炉,秦小四走在身旁提着灯笼。 今夜的风声确实不小。 第1011章 梁崇月收到消息的时候,明朗已经带着秦小四离开慈宁宫了。 “宫里戒备森严,随他们去吧。” 向华月在一旁喝着安神茶,明朗这孩子是在她身边养大的。 她最是知道这孩子的心性的。 根本不担心这孩子会出什么事情。 “陛下,检查的结果出来了。” 斐禾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太医院给出的单子,身后还跟着留在宫中值班的太医令。 “什么检查结果?” 向华月手里的茶碗放下,梁崇月看了一眼,还剩一些还没喝完。 “不是什么大事,母后先将这点喝完。” 正逢太后娘娘喝安神茶的时间,斐禾和太医令都十分识趣的噤声了。 向华月瞧着陛下强硬的态度,好在那安神茶的味道尚可。 不然剩下那点,她是真的喝不下了。 “好了,我喝完了,该说了吧。” 向华月说着,将茶碗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 斐禾先是看了一眼陛下的神色,见陛下没有反对,这才缓缓开口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今晚来时在院子里闻到了些香料的味道,派人去调查了一番。” 斐禾将那些送去检查的驱虫粉拿了出去,春禅姑姑上前一步接过。 “这些是后院里驱虫用的药粉。” 春禅姑姑一眼就认出来了,随即朝着陛下和太后娘娘道: “先前娘娘的后院养了不少驱虫的花草,就用不上这驱虫粉,如今花草都尽数移栽出去了,奴婢担心开春后院虫子多起来,这才叫人撒了驱虫粉。” 本是一件分内之事,梁崇月抬眸和斐禾对视一眼。 “这驱虫粉并无什么问题,只是太医令说这驱虫粉里少了一味药粉,增进去后的效果更好,属下便将太医令带来了。” 向华月听完后,不是什么大事,便放下心来。 刚喝了安神茶,如今正是困乏的时候。 “你就加上吧。” 梁崇月看着母后打了个哈欠,伺候母后睡下后,带着人出去了。 “怎么回事?” 出了慈宁宫主殿的大门,梁崇月走到院子里才开口问道。 “回陛下的话,太医令判断那驱虫粉里确实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剂量不小,小狗闻到不舒服才是正常的。” “太医令已经重新调配好了驱虫粉里的剂量,拿了新的给春禅姑姑,想来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梁崇月站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看着这硕大的慈宁宫里都是母后用惯了的老人了。 “明年开春之后,让内务府选几个聪明的送来,先跟着学学,母后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让在这宫里做做洒扫的活吧。” 母后宫里也全都是老人了。 春禅姑姑的年纪比母后的都大。 不是不放心这些用惯手的老人了,只是这宫里还是要多些年轻人才有意思。 对母后的生活也会更有益。 “是,属下明白。” 斐禾侧头看了一眼跟着太医令去后院的春禅姑姑。 “若是属下老了,陛下也会这样吗?” 梁崇月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一般。 “你何时这样怕这怕哪了?” 斐禾也忘记自己是从何时起开始忧心这些了。 “许是年纪上来了,怕陛下哪天得了新人,就不要我了。” 今晚的月色很美,风也大得厉害,将大氅的衣角吹起。 两人站得足够近,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冷香。 “你全身上下都是朕的味道,都被龙涎香浸透了,你一出去,人未至,香先到。” 梁崇月眼神像一把钩子,都不用她伸手。 斐禾就已经乖乖被哄好了。 对斐禾这种闷 sao 怪物,不用说太多的情话。 情到深处自然浓。 “朕这么多年,身边就你一个这样的,有什么可担心的,朕可不是什么始乱终弃的人。” 梁崇月每天忙活政务就够累得了。 哪里还有心思放在男人身上。 就算有新人进宫,玩玩就得了。 真的论贴心,还得是斐禾。 别人总感觉还是差了一点。 “是,陛下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斐禾重复了一遍,梁崇月心里忽得就有点心虚了。 她应该还没有到渣爹那么渣的地步吧。 梁崇月检讨了自己不到一秒钟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她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是正常。 她可以一下子将整个后宫都塞满了,只是她不愿意罢了。 相比之渣爹,她还是更专情了一些。 带着斐禾回了养心殿,梁崇月先去检查了一下小狗的状态。 它身上已经洗干净了,正在靠着火盆旁边取暖,将身上的毛发给烤干了。 “小狗今晚吃的什么?” 系统眨巴了两下嘴巴,它真的有点受够了。 “我什么都没吃,鸢尾姐姐一直看着我,我连口水都只能喝一碗。” 先前吐了那么多的东西,要不是它趁着洗澡的时候多喝了两口。 怕是现在就已经脱水没了。 系统光是想想就觉得气愤。 “宿主,你查到是谁要暗害我了吗?” 系统刚一开口,肚子就发出咕咕的声音。 听得出来是饿惨了。 “给小狗准备些好消化的吃食送来,分量无需太多,够填个半饱就够了。” 鸢尾领命退下,梁崇月一边摸着小狗的脑袋,一边轻声道: “母后宫中撒了不少驱虫粉,你闻多了,加之可能吃了些不该吃的,这才昏迷了过去。” 梁崇月和系统都清楚,那个不该吃的应该就是秦小四给的药丸。 不过那个药丸的检测结果出来,并无问题。 梁崇月怜爱的在小狗的脑袋上拍了拍。 “下次少去凑热闹了,别把自己搭上了。” 这场热闹看的,系统要是只真狗的话,别说把自己搭上了,就是活下来都费劲了。 等了一晚上,就等了这么个结果,系统两眼一闭,当着梁崇月的面重新睡了过去。 “宿主,等饭来了再喊我吧,我现在需要进入休眠状态了。” 系统光是想到自己这倒霉的一天就窝火。 干脆两眼一闭,装死算了。 梁崇月见状,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它去了。 “一会儿派人去告知一声太医令,就说小狗好了,叫他晚上不必值守了。” 第1012章 明朗带着秦小四去了花圃,这么晚了,还有值守的花匠在花圃里侍奉花草。 “奴才、奴婢见过太女殿下。” 明朗抬手示意这些花匠起身。 “这么晚了,这是在做什么?” 花圃里的温度比之外面要高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明朗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空气里满是泥土和花草的芬芳。 “回殿下的话,今夜比昨夜要更冷些,奴才们不放心进来瞧瞧这些花草。” 若是寻常花草,他们倒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在花圃劳作。 只是如今,花圃里面尽数都是从慈宁宫移栽过来的花草。 随便一株都名贵异常,他们丝毫不敢懈怠。 更何况这花圃里的这些花草多数都有市无价。 养好了还能得一笔赏银,可若是养坏了,后果不是他们能够担负得起的。 明朗从秦小四手上拿过灯笼,凑近看了看这些花草。 瞧着还是有点蔫蔫的样子,但比起那日的已经好了不少。 “你们有心了,这些花草养好之后重重有赏。” 每一株花草,明朗都亲自看过了。 那些没有救的已经移到了最边缘的地方。 剩下来的瞧着都能活。 “不是移了六盆牡丹过来吗?我怎么在这只看到了四盆?” 将整个花圃都绕了一圈后,明朗敏锐的察觉到了少了些什么东西。 花圃内值守的几个宫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从中走出来一个稍微年长些的。 “回太女殿下的话,另两盆牡丹,瞧着有些病了,放在这里头,怕过了病气,就放在了后面。” 明朗先前也听皇奶奶说过,树木也会得病,也会传染的。 当时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还是她惹出来的祸。 “带我过去看看。” 在最前面的宫人连忙应声,朝着后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明朗拿着灯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 秦小四就跟在后面。 在离开花圃前,回头打量了一圈花圃里的花草。 这些花草看得出来,全盛时期,个个都开的极艳丽。 如今就算是病了蔫了,也比他从前见过的那些要好看的多。 “殿下,就是这里了,这两盆牡丹是刚移过来的。” 说话间,后院的蜡烛就被点上了,光线好了不少。 明朗拿着灯笼靠近,这两株牡丹的状态确实比之花圃里的要差得多。 “这两株没有的救了吗?” 这两株是皇奶奶近几年最喜欢的,瞧着这这两株现在这样。 她都能想象的到,皇奶奶看到这两株时的反应。 “回太女殿下的话,已经用过药了,只是反应不大好。” 叶子都已经蔫到蜷缩起来了,枝头刚长出的花骨朵也有些失色了。 瞧着怎么都像是活不了的样子。 明朗转过头看向秦小四。 “这两盆牡丹,你可有办法救活?” 刚来时,她只想试试秦小四,看完那本册子之后能用上多少。 可现在看着这两盆牡丹的状态,她是真想将这两盆牡丹救活。 秦小四于她,已经是活马当作死马医了。 “属下可以试试,属下先前在外地看到过这样子的牡丹,若是年前不能将这两盆牡丹救活,属下就去外地亲自护送两盆牡丹回京。” 明朗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离开花圃前,明朗又仔细检查了所有移栽过来的花草。 对着值守的宫人道: “这些花草养好之后,我重重有赏。” 第1013章 想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饱。 听到有赏,宫人们明显激动了起来。 “多谢太女殿下,多谢太女殿下。” 明朗带着秦小四离开了花圃。 回到慈宁宫后,明朗到了偏殿。 外袍刚脱下来,明朗的手按在了秦小四准备解大氅的手上。 “这没有你什么事儿了,回去休息吧,明早也不需要太早,你只要记住别忘了那两盆牡丹。” 这算是他入宫后第一个正式的任务,秦小四有信心完成好。 “是,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秦小四离开后,明朗并不着急睡觉。 “殿下,奴婢打了热水来,您泡泡手暖暖身子。” 明朗将手放在水盆里,被温热的水泡着,整个人都松快了下来。 “秦小四今天在外面看册子,看了多久?” 南星被问到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回殿下的话,好像看他前后翻看了有三四遍,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完了。” 刚才在花圃,明朗去之前是准备试探一下秦小四对那本册子上的理解的。 在看到那两盆死的不能再死的牡丹。 她也没有心情再去考问秦小四。 只要秦小四最后能将那两盆牡丹救活,或是在年前弄来两盆同样品种的新花。 她都算他有点本事。 “花圃那儿有秦小四了,殿下还要看那本册子吗?” 南星看着殿下眼下的乌黑,有些心疼。 “殿下这些日子,都好久没有睡个早觉了,今夜就别再熬了吧。” 旁人不知道,南星是知道的。 虽说殿下下午将自己关在了殿中。 可殿下并未睡,而是在研究政务。 “没事儿,我困了,自然就睡了。” 现在就睡,外面有点太浪费时间了。 手泡好了之后,明朗在一旁挂着的长巾上擦了擦。 走到书案旁的柜子里,翻找了好几遍。 终于找到了一本尘封已久的名册。 “奴婢将殿下周围的蜡烛都点亮,殿下当心眼睛。” 知道劝不住,南星也就只能尽可能为殿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明朗翻看着这本有些陈旧的名册。 放久了,除了墨香以外,还有一些霉味。 南星凑过来点蜡烛的时候闻到了。 “这上面的霉味好大,殿下不如将这本册子先给奴婢拿去去去霉味儿吧。” 明朗拿起册子在桌角敲了敲,把上面的灰都敲掉了。 “这样就成了,不必再麻烦了。” 自从秦小四出现之后,明朗发现她周围的人对秦小四都很照顾。 这种现象很奇怪,因为她周围的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去特别关注一个暗卫的。 秦小四还不愿在外人面前摘下面具。 秦…… 秦这个姓氏,她好像有点印象。 从前在母皇给的册子里看到过,也在定国公府的册子上看到过。 只是大夏的忠勇之士如过江之鲫,她心中虽有猜想。 一时间还拿不准秦小四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能得母皇和皇奶奶这样的额外照拂。 翻看着这本名册,一页一页的翻看过去,觉得有可能的,她都在一旁的纸上留下的记录。 “殿下,您喝茶。” 浓茶的清香飘了过来,光是闻着就已经足够提神了, 明朗拿起茶盏抿了一口,继续翻找了下去。 “南星,你将那个柜子里武将的名册找出来给我。” 南星连忙应声,顺着殿下手指的方向找了过去。 打开柜子开始一个个仔细翻找起来。 明朗就不相信了,她今晚还能发现不了秦小四的身份了。 第1014章 慈宁宫偏殿的挑灯夜战也传达了养心殿。 梁崇月看着系统闲着无聊打开的面板。 “这马甲掉的也太快了吧,估计再过不到半个时辰,明朗一定就发现秦小四的身世了。” 梁崇月原本也没指望瞒多久,只是瞧着面板上明朗这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有些好笑。 “朕倒是觉得半个时辰都是小瞧明朗了。” 梁崇月对明朗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系统一边吃着只有半盆的奶糊糊,一边打开了面板上的倒计时装置。 “这奶糊糊不好吃,宿主要是输了,给我转账,我要吃大鱼大肉。” 御膳房的厨司做菜手艺已经有所提高了,快赶上母后小厨房的手艺了。 梁崇月看系统一边嘴上嫌弃,一边还是吃得喷香。 “宫里的吃食还喂不饱你?” 系统没接话,梁崇月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陛下,热水备好了,可以沐浴了。” 梁崇月离开前叮嘱了系统一声: “切一个分屏给朕,还有不准再偷吃了。” 系统有点心虚的看了一眼罗汉床上的糕点。 早知道宿主能看得出来,它就该趁着宿主回来之前全都吃了。 还剩好几块呢,真是可惜了。 梁崇月看出系统那点小心思,笑了一声,起身朝着水房走去。 慈宁宫内,除了主殿之外,偏殿和后院都点着灯。 屋内的两人都挑灯翻书,恨不能将册子都给翻烂了,也不愿意错过一点有用的内容。 梁崇月躺在浴池里看着这一幕,忽得兴致上来了。 “斐禾。” 轻唤一声,窗边就有一道黑影落下,站在窗前。 云苓都习惯了,将一切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后,悄悄离开了水房。 “去拿着酒水来,朕许久没喝了,你来陪朕喝点。” 要求也是邀约,梁崇月听到斐禾应声的时候,窗边的黑影就消失不见了。 水房的浴池极大。 就是再来个几十人也泡得下。 颠鸾倒凤间累了。 就看看面板上两个小儿挑灯夜读的场面。 酒水洒翻了一地,浴池里也染上了酒气。 面板上两个孩子明明翻看的不是同一本册子。 硬是叫梁崇月看出了一股子争夺的劲。 “已经泡了一个多时辰了,陛下该起来了。” 这一次泡完,梁崇月感觉四肢百骸都舒展了。 瞧着这面板上的两个小孩的比拼,也终于像是进入了尾声。 “陛下的头发还有些湿,过来烤烤火吧。” 冬日里的头发怎么擦都有些水汽。 不如烤火干的快。 坐在火箱前,瞧着面板上两个小孩已经收拾收拾准备睡了。 梁崇月头发干了之后,回到养心殿。 瞧见系统趴在地上装死。 轻笑一声,打开面板看了一眼系统账面上的余额。 确实比她上一次转账的时候要少了不少。 梁崇月大手一挥,在面板上轻点几下后,往系统的账户里转了一笔气运。 “你最近肠胃不好,过两天再吃。” 系统在听到气运到账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激动的看向宿主。 “宿主放心,我一定熬过这两天。” 说着系统也不装死了,看着面板上的余额激动的不得了。 “宿主,你还记得答应过我额外给鸢尾姐姐展示一次真龙形态吗?” 梁崇月已经躺下,听着它这话就知道它要做什么。 “你自己去,小心着点,别把她吓坏了。” 说着,梁崇月将那套金龙卡牌扔给了系统。 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把卡牌的模式调小了数倍。 系统看到后没说什么,高高兴兴地拿着卡牌出去了。 虽说系统很多事情都不靠谱,但这种小小的事情,梁崇月还是觉得它能做得到的。 等梁崇月一觉睡醒,收拾妥当刚出养心殿就看到了鸢尾。 只见鸢尾眼下乌青,明显那双眼睛却激动的如铜铃一般。 系统有些不好意思了,往殿内缩了缩。 要是搁平常这个点,她出门的时候系统已经醒了。 再过一会儿,等她到了养心殿的时候,系统就该出发前往慈宁宫了。 看得出来,昨夜里系统没少披着金龙皮跟鸢尾玩耍。 系统还在那边装睡,梁崇月直接打开系统的背包,将那套金龙卡片收回了。 系统有些心碎的呜咽了几声,但是对上宿主审视的眼神败下阵来。 梁崇月不想去深究昨夜里系统到底都干了什么。 彼此心里有数就够了,这样的机会她也不会再给第二回了。 另一边,明朗睡醒后换身朝服,打开殿门的时候。 没有看到秦小四,转头看向南星。 “秦小四做什么去了?” 她记得青玉阁培养出来的暗卫没有一个像秦小四这样的。 “回殿下的话,好像是去花圃了,天还没亮就去了。” 明朗闻言点了点头,若是事出有因,那就罢了。 想到昨晚查到了秦小四的身份。 虽不算完全确定,但都能对得上。 秦小四应该是皖北秦老将军家最后的孩子。 “放只鸽子出去,叫他来见我。” 殿下提到放鸽子,南星就知道殿下要见谁了。 “是,奴婢一会就放。” 宫中一切飞禽走兽都有记录,明朗站在院中看向养心殿的方向。 这鸽子一飞,母皇就知道了,也不知她这速度算不算过了母皇这一关。 第1015章 瞧着鸽子从天边飞过,梁崇月笑着和斐禾对视一眼。 “这鸽子是从飞来的,叫朕好难猜。” 许久未见到陛下这么幽默的一面了,瞧着飞远的鸽子,斐禾跟着应声道: “属下也不知,不如属下现在就去探查一番。” 梁崇月摆手。 “随她去吧,这鸽子迟早要飞起来的。” 明朗身边的人都是梁崇月给的,这鸽子飞出皇宫会去找谁,她心里清楚。 “走吧,该去上朝了。” 梁崇月朝着养心殿而去,路上撞见了同行的明朗。 母女二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关于鸽子的事情。 不过梁崇月看着明朗身边没有秦小四的身影,问了一句: “朕给你的暗卫呢?” 贴身暗卫就该像斐禾这样贴身保护主子的安全,秦小四现在却不见踪影。 “我将他派去做旁的事了,我身边还有南星,在宫里不会有事的。” 梁崇月回忆从前,想到和几个兄长在皇宫里的矛盾。 也就是现在时代好了,不然这宫里层出不穷的诡计能把人都淹了。 “这种事情你自己拿定主意就好。” 明朗的这种事情,梁崇月鲜少替她拿主意。 等到了养心殿,斐禾便转身离开了。 明朗瞧着斐师父的背影出了养心殿,心中有些怪异。 按照常理来说,斐师父这个时候一般都会守在母皇身边的。 大清早要出任务,早上她都看不到斐师父。 明朗脑中简单思索了片刻,得出一个结论。 秦小四。 斐师父的突然离开,应该和这人有关系。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养心殿里的声响拉回了明朗的思绪,回过头去时,母皇正看着她挑眉。 明朗也连忙跟着跪下。 “都起来吧。” 养心殿里的声音传了出来,斐禾走远都能依稀听到一些。 斐禾直奔花圃,在前院走了一圈也没看到秦小四。 “大人是在找太女殿下身边的暗卫吗?” 花圃里值守的花匠朝着内院指了指,斐禾抬脚走进去。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两盆牡丹花前的秦小四。 “在这祈祷牡丹重生?” 斐禾快步走近,说的话好不客气。 “掌令您来啦。” 秦小四坐在地上,调整了一下方向,朝着斐掌令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在殿下那里接了任务,可有想过你完不成,到时候花死了该怎么和殿下交代?” 明朗和秦小四都是斐禾亲自教导过的,对于这两个孩子,他算是很了解了。 秦小四出去报仇走了四年,这四年,他们之间也只是偶有书信往来。 这四年不在他身边长大,秦小四到底是有些改变的。 但明朗这些年算是在斐禾身边长大的。 明朗不喜欢说大话的人,如果秦小四为了逞一时之快,最后没有养活这两盆牡丹。 那就不只是死了两盆牡丹的事了。 “掌令放心,我在外面这四年也不是白活的,我既能说出口就有自己的办法。” 秦小四确实有自己的办法,只是他在等一个时机。 “那我就叫送牡丹的队伍先回去了,这时节牡丹送来路上损耗也大。” 秦小四闻言麻溜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把拉住斐禾的手: “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万一我不成了呢?” 斐禾一掌拍在了秦小四拉着他的手上。 “在这宫里,晦气话不许再说。” 秦小四连连点头。 “掌令大人放心,以后我绝不再说,只是这送来的牡丹都已经在路上了,就别让他们回去了。” 这样名贵的牡丹,他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答应太女殿下是一回事,若是到时候真的没有新牡丹交差,想来太后娘娘也会不开心的吧。 他虽和太后娘娘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是打心底不想要那个和蔼慈祥的老者伤心。 “和我说说你的方法,我看看有几成可行。” 秦小四将他在外面学到的方法和掌令大概的聊了聊。 斐禾不擅养花,对他的这个方法半信半疑。 “送来的牡丹一共十盆,送到京城能有四成的成活率。” 后路已经替他想好了,剩下来的就要他自己办。 “多谢掌令大人,我一定办好。” 了解完秦小四这里的近况后,可以和陛下交差,斐禾就离开了花圃。 在太和殿外等着陛下下朝。 明朗陪着母皇一起回养心殿,路过斐师父身边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味。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斐师父去了一趟了花圃。 上午的政务结束之后,明朗照旧和母皇一起陪着皇奶奶用完午膳后就回了自己的偏殿。 刚一进去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子里。 “来了。” 乔睢转过身去,腰间系着一个很漂亮的羽毛形状的玉佩。 “属下参见殿下。” “起来吧,我今日找你过来,是想你去帮着调查一个人。” 明朗带着乔睢走进内殿,这人也是母皇给的那支队伍里的。 探查和搜寻的能力不比青玉阁里的暗卫差。 明朗将秦小四的大致身份给了乔睢。 “就是这人?” 乔睢当着殿下的面,将给的纸条展开,看完了上面的内容。 心中有了些许猜想。 “多久能查到?” 乔睢心里想到了一个人,要真的是那人的话,今晚就能出结果了。 “回殿下的话,两日,两日之后属下就能将这人的所有资料交给殿下。” 说两日,还能多给她一点调查的时间。 “行,两日后,我等你结果。” 乔睢还未离开,南星端着一壶参汤走了进来。 “殿下这几日吃了饭就回寝殿,太后娘娘担心殿下太过疲惫,叫小厨房送了参汤过来。” 参汤放到了桌子上,一打开明朗就闻到了浓烈的药味。 “正好你在这,和南星一起把这壶参汤给分了。” 南星刚想说什么就见殿下转身进了内殿,外殿就剩下她和乔睢了。 “殿下真的不喝了?那南星姐姐先吃。” 殿下本就不爱喝这些,南星劝也无用,只能和乔睢将这壶参汤给分了。 明朗已经做好了要等上两天才能收到乔睢消息的准备。 没想到当晚就收到飞鸽传书。 第1016章 鸽子飞回来的时候,秦小四就在明朗身边。 一天下来了,终于是尽到了暗卫的职责。 南星看见鸽子出现后,便要动身去抓,不料秦小四的动作比她快。 明朗看着这一幕,停下了要进殿的动作。 秦小四将鸽子抓住,将鸽子爪子上的信纸拿了下来,递到了殿下手边。 明朗也没有客气,拿了信纸就走了。 信纸里面写的内容十分有意思,拿在手上的时候手感都肉肉的。 一展开比明朗手臂都长。 上面一大半的内容说的都是秦家当年的事情,还有一些写的是秦小四这些年在外面寻仇的事情。 洋洋洒洒,就是字迹一半,是乔睢的手笔。 一般人也写不出她这么绝的字了。 看完之后,明朗就将这纸条给烧了。 重新提笔写了一张条子。 写完之后,拿起来看了看,就又将其放到火上烧了。 以乔睢的能力不该只查到秦小四这些年这点事情。 应该是有人在背后帮他隐藏了一二。 这个人也不难猜,就是乔睢查不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明朗每天按部就班的上朝后,陪着母皇去养心殿里批阅奏折。 对于秦小四调查仿佛就停止在了那一天。 “明朗这些天还有继续追查秦小四的事情吗?” 云苓一边为陛下捏肩,一边轻声回应道: “殿下每日要忙的事情何其多,已经许久未派人去调查秦小四了。” 梁崇月转动拉伸了一下: “怕不是没空调查,是盘算着有没有必要继续调查了。” 对明朗,梁崇月还是十分了解的。 这孩子的一些习性,她都清楚。 “陛下的意思是?” 梁崇月没有应声,只是明朗派人没有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必要的时候,自然会亲自上门来找她要的。 “没什么,这些日子若是明朗去而复返就直接让她进来吧。” 云苓闻言点了点头。 这一天倒是没叫梁崇月多等。 慈宁宫后院的花草送到花圃已经有十日了,秦小四接手那两盆牡丹也有七八日了。 明朗有几日没去花圃看过了,上次去的时候,花圃里的花草都长势喜人。 眼看着就快要养好了,就唯独那两盆牡丹。 明朗看了一眼后,心都快要看死了。 那两盆牡丹瞧着叶子都快要掉光了,比之先前还要惨些。 “你可是答应过我会把这些花草养好的。” 花圃外院的那些花草都是花匠的功劳,就是明朗不常来都知道和秦小四一点关系的没有。 “殿下放心,这两盆牡丹,我一定能养好。” 那两盆牡丹的状态瞧着确实不大好。 秦小四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的,但是不出三天,牡丹的枝条就会重新长出萌芽来。 不先放弃老叶,也长不出新芽来。 明朗盯着那两盆牡丹看了一会儿,闭眼转身离开。 刚出花圃就对着一旁的南星吩咐道: “派人去外地加急给我找这样的牡丹运回京城。” 这样名贵的牡丹品种,就是富农都养不了。 南星领命退下,明朗没回慈宁宫,而是直接去了养心殿。 果不其然母皇没有午睡。 “怎么现在过来了?” 梁崇月抬头看到明朗来了,眼神看向一旁候着的云苓。 “奴婢去给殿下端一杯浓茶来。” 距离明朗出去游历就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明朗不想打乱自己的计划。 就想趁着出发之前多为母皇分担一些。 “睡不着就过来了,这些是还未处理过的吧,我来吧。” 明朗已经驾轻就熟,都不用母皇开口,她自己就上手开始干活了。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瞧着,看着明朗眼皮有些耷拉下来。 “去朕床上睡一会儿吧,中午晒得被子。” 今天中午阳光好,听到被子是刚晒过的。 明朗原本不犯困的,瞌睡虫就这样跑了出来。 当着母皇的面打了一个哈欠。 “行了,去睡吧,睡饱了再来帮朕也是一样的。” 明朗闻言也不在坚持,手里捧着的那堆东西,从哪里捧起来的,又放回了哪里。 梁崇月就在一旁看着她,宠溺的笑了笑。 等明朗睡熟之后,云苓端着浓茶进来,直接放到了陛下的手边上。 “陛下的茶凉了,奴婢给陛下换了一杯。” “不是说给明朗拿的吗?” 云苓轻笑着回陛下: “殿下每日中午都是要午睡的,哪能轻易打破这个规矩,奴婢是瞧着陛下手边的茶都不冒热气了,这才出去端新茶的。” “就你会贫。” 明朗在母皇的龙床上睡得很香,一觉睡醒再吃些香甜的糕点和瓜果。 感觉干活都有力气了。 一连三天,明朗都是这样的作息。 基本上都是待在养心殿里过完了大半天。 要不是晚上不方便,她晚上都想留下陪着母皇一起睡。 第四天早上,明朗陪着母皇回慈宁宫用膳,远远就看见秦小四等在了慈宁宫门口。 “今个倒是稀奇,不是母后身边的人在这等着了。” 梁崇月笑着调侃了一句,先行一步走了进去。 “殿下,牡丹出芽了。” 明朗的好奇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 “你是说那两盆,我前两天去看都秃了的牡丹出新芽了?” 明朗有些不相信,她对这方面并不了解。 斐师父给她寻来的那本《花草集》她抽空看了一遍。 只觉得术业有专攻,她不是养花的那块料。 上次去看了一眼,看着那牡丹枝都秃了。 想着再补救也于事无补了,只能命人快马加鞭从外地送新的来了。 没想到今个才过去没几天,秦小四就能和她说牡丹出新芽了这种话。 “还是那两盆牡丹,你没换?” 明朗有些不信。 秦小四猜到了殿下会不相信,毕竟快要死了的树出新芽这样的事情。 没见过的人,很少会有相信的。 “从外地找花,运送没有一个月是到不了京城的,殿下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明朗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的饭菜香还不明显,看样子小厨房还要一会儿才能上菜。 “现在就去”明朗转头和南星嘱咐道: “若是母皇问起,就说我有些事,一会儿就回来。” 第1017章 跟着秦小四去了花圃,明朗直奔内院,确实看见了那两盆牡丹上开出的新芽。 深冬里,这颜色瞧着十分可人。 “你怎么做到的?” 明朗有些好奇秦小四这是用了什么办法,将常年侍奉花草的花匠都困住的难题给解开了。 “不过一些民间小技,不足在殿下面前道。” 明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既然不足在我面前道,那你回去之后就好好想想,等到这两盆花拿到皇奶奶面前的时候,你也得说。” 明朗是好意提醒,看到这两盆牡丹无事后,便放心回去陪着母皇和皇奶奶用膳了。 管他秦小四是怎么理解她这句话的,现在不说,他晚上一段时间也得说了。 梁崇月看着明朗回来的时候,眉眼舒展,便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来的正是时候,快起净手。” 饭厅里面已经布好菜了,明朗到的时候一眼过去,大半都是她爱吃的。 陪着母皇和皇奶奶用完膳了,明朗照例回去小睡了一会儿。 接下来一连五日,明朗都会抽空去花圃转悠一圈。 看着那两盆牡丹的长势喜人,心情也跟着好多了。 “明朗十日后游历的事情操办的怎么样了?” 明朗游历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所谓的花不养好不准离开京城不过是个幌子。 为了保护明朗的安危。 明朗出宫游历的事情不可大张旗鼓,毕竟梁崇月就这一个孩子。 “回陛下的话,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斐禾将随行的护卫名录交到了陛下手中。 梁崇月接过仔细翻看了起来,事关明朗,再小心都不为过。 “可以,朕记得先前给过明朗一支军队,命军队便装沿路保护明朗。” 斐禾站在一旁,听着陛下吩咐,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这孩子要出去玩多久,梁崇月能做得也就只是尽可能的保护她。 “这些日子给朕严格看守衢义的行踪,他的寿数将近了。” 衢义就是秦小四苦寻多年的最后的仇人。 梁崇月前些日子听斐禾汇报的关于花圃里那两盆牡丹的长势。 瞧着在明朗离开京城之前,能长出不少的绿叶。 “陛下是觉得殿下这些日子就会开口?” 侍奉花草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难得的是在明朗需要的时候,秦小四能将那两盆牡丹养活了。 “那两盆牡丹母后养了好些年了,都有感情了,不是外地送来的那些牡丹可以比的。” 秦小四调到了明朗身边去,一个心怀复仇的人是不能安心做好一个暗卫的。 “不用明朗开口,时机到了,朕会命人将衢义押到秦小四面前去的。” “是,衢义一直都被控制在京城里,他自己也清楚,离开京城就是死路一条。” 秦小四这些年游走在京城外的各州郡县。 斐禾都不用派人去调查秦小四这些年的底细,都能预料的到。 一旦衢义离开京城,让秦小四发现了当年的真相,找到了他。 秦小四能把他砍成臊子。 “当年的事情彼此都有难处,朕一直暗中护着衢义,没叫他找到,想必他是恨着朕的。” 梁崇月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是向家欠了人情,陛下并无庇护衢义之意,定国公至今都不知道衢义做下的那些孽,一切不过是天意罢了,陛下别为了此事烦恼。” 斐禾走到陛下身后,为陛下捏肩。 梁崇月听着他这话都听笑了。 外祖父当年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她没有去深究。 当年秦家的那些仇人,她将几个领头的处死了。 到处都没找到衢义。 后来才知道是被外祖父藏了起来。 到底是救命的恩情,叫外祖父不惜明知道她在派人到处寻觅衢义的下落时。 还帮着衢义东躲西藏的。 “救命的恩情,这么多年也该还完了,秦小四杀过去的时候,你派个人一起过去,给他撑撑腰。” 这孩子这些年确实过得不容易,要不是衢义,他该是皖北早早出名的少年将军。 早十年前,她就能收到秦家后继有人的消息了。 “陛下是想为秦家再树威风?” 斐禾心中有了猜想,却不敢过多的揣测圣意。 “其实明朗说的不错,朕都看得出来定国公府在守拙,朕都有些估不出来定国公府的底子。” 要不是有系统在,梁崇月确实很难摸得透定国公府的家底。 但就是有了系统在,她将定国公府的底看得清清楚楚,才知道他们藏得有多深。 如今国富民强,处处都是一派欣欣向荣之相。 定国公府...... 如今是风平浪静的,等她百年之后,不知会不会是另一幅光景。 “风平浪静下人总是没有警惕感的,居安思危才是长久之计。” 梁崇月此举意在打压下定国公府的权势,也在庇护定国公府的后辈们。 “希望定国公府能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梁崇月做了一组拉伸,让脖颈舒服了一点。 “他们若是一直不明白,那这定国公府就要换明白人来掌家了。” 梁崇月是决策者,是制定规则的人。 其他人不能顺应她的规则,不能在她定下的规章制度下活下去。 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是,陛下说的极对。” 两日后,明朗看着长势喜人的牡丹,在这深冬里长出了不少的嫩芽。 “殿下,开春三月时,这两盆牡丹就能开出新花了。” 秦小四就在一旁候着。 “正好,慈宁宫的后院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花圃前院的那些花草都可以移栽回去了,也是时候带着皇奶奶来看看这两盆牡丹了。 免得皇奶奶一直惦记。” 没有什么比冬日里老枝长出嫩芽更令人欣喜的了。 当天傍晚,明朗打着陪皇奶奶散步消食的借口,将皇奶奶带到了花圃。 “怎么将奶奶带这来了?” 向华月看着前院这些移栽出来的花草都养得不错,光是看着,心情都舒畅了。 “自然是有惊喜要给皇奶奶看的。” 明朗将人带到了后院,向华月一眼就看到了后院地上摆着的那两盆牡丹了。 第1018章 虽说那两盆牡丹的叶子全都掉光了,傍晚的光线也不大好。 但是向华月精心养了这么多年,光凭借那两个大花盆就认出了这就是从她后院移栽出来的两盆牡丹。 走上前去,看见老枝间长出的嫩芽,向华月激动到从春禅手里接过灯笼,凑近了仔细看了看。 “这时节还能长出嫩芽,怎么养得?” 向华月伸手在嫩芽上摸了摸,感受这冬日里的春意。 “小四,来向皇奶奶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明朗朝着秦小四招手,这样的功劳,她就不抢占了。 《花草集》也准备送给皇奶奶了,她对养花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秦小四被点到名字,走上前来。 带着面具,向华月看不到这孩子的长相。 但看着面具下的眉眼,能看得出来是个漂亮孩子。 “回太后娘娘的话,属下翻看了几本养护花草的杂记,在里面看到了一段......” 秦小四将自己在坊间学到的养护花草的偏方,自己编了个故事,说给了太后娘娘听。 明朗也在旁边听着,秦小四引用了一段斐师父寻来的《花草集》里的内容。 但更多的应该是他这些年自己学来的知识。 秦小四还往里面夹杂了几个小故事,明朗也跟着听入迷了。 向华月越看这孩子,是越喜欢。 对于陛下的这个安排,也就越发满意了。 “这几本书听着都不错,晚些送到慈宁宫来。” 太后娘娘发话了,秦小四的眼神却落在了殿下身上。 明朗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那几本书都在我那,晚些我让南星,不,我亲自给皇奶奶送去。” “好呀,那皇奶奶可就等着了。” 离开花圃之前,向华月还在那两盆牡丹上摸了又摸。 又在前院围着那些移栽出来的花草,转了好几圈。 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明朗回了慈宁宫。 回去的路上,向华月拉着明朗的手。 “好孩子,辛苦你了。” 明朗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出什么力,全程都是秦小四和花圃那些侍弄花草的花匠的功劳。 “是皇奶奶福泽深厚,受上天眷顾,这花才能在冬日里开出新芽。” 一番话将向华月哄的开开心心的。 “你这小嘴啊,就哄着奶奶吧。” “等你出去游历的时候遇到什么好看花草,记得给奶奶送回来。” 向华月这后半辈子就是喜欢侍弄点花草。 “皇奶奶放心,我都记得呢。” 向华月还是有些舍不得明朗,但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 出去游历了一圈,还会飞回来的。 将皇奶奶送到慈宁宫主殿后,明朗伺候皇奶奶喝完了安神茶。 才离开了主殿。 回到偏殿的时候,秦小四也回来了。 听着殿下在吩咐南星赏赐花圃的那些花匠。 默默站到一旁候着。 “这件事上你有功了,有什么想要的,和我说。” 秦小四听完只是无声的笑了笑: “能为殿下做事,是属下的福分,不敢设想什么功劳。” 秦小四有很多无法言语的言语。 哪怕这些秘密在明朗这里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他也依旧说不出口。 “那行,那让我想想,过两天给你个恩赏。” 秦小四对殿下的这个恩赏并没有放在心上。 应该就是像刚刚殿下吩咐南星时候,赏赐一些金银珠宝。 “那属下就多谢殿下了。” 明朗朝着秦小四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一觉睡醒又是崭新的一天。 下了早朝陪着母皇进养心殿的时候。 明朗犹豫着,犹豫着,还在调整话术。 在想该怎么和母皇开口比较合适。 “这都已经进养心殿了,你还有什么说不出来的?” 这一路上梁崇月都在等着明朗开口。 “朕看着你从前在朕面前也不是这个样子,这才多久,你就变得吞吞吐吐了?” 小心思被母皇戳穿,明朗当着母皇的面嘿嘿一笑。 “果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皇。” 明朗向母皇提了秦小四的事情。 “所以呢,你想朕为你做些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母女二人对彼此都心知肚明。 梁崇月知道明朗是从何时开始调查这件事情,也知道她的一切调查进度。 明朗也清楚这件事情一定有母皇的插手,不然她早就查到了秦小四还未报仇的对象。 “我想为秦小四求一道恩典。” 养心殿内明朗对上母皇威严的眼神。 “什么恩典?” 梁崇月明知故问,眼神里带着丝丝笑意。 “求母皇高抬贵手,让他能踏踏实实的跟着我出去游历,护在我周围。” 梁崇月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那你拿什么来跟朕换呢?” 没有否认当年的事,有自己的手笔。 对于从前的一切,也没有任何一句解释。 梁崇月一向如此,她比谁都了解,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人心中的成见。 当年之事,她说他没有插手,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我相信当年的事情肯定不是母皇的手笔,当年朝政内乱,各个势力争权,母皇也一定过得很不容易。” 梁崇月闻言眉头挑了挑,果然还是她生的女儿贴心。 “我有的都是母皇给的,我也不知能拿什么来跟母皇换,不如母皇说想要什么,我努力去办。” 梁崇月沉思了一会儿,瞧着明朗这副严肃正经的模样,笑出了声。 “朕还没有出去游历过,你出去之后,这沿路的风景如画,肯定还有不少趣事,给朕写个杂记,等你回来朕翻着杂记就当是同你一道走过了。” 母皇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笑着的,明朗却听心疼了。 母皇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在母皇的治理之下,大夏的好风景千千万万,母皇却一直不能亲眼所见。 “好,等我游历一番,一定写个几十份杂记一并带回来给母皇看。” 养心殿里传来梁崇月爽朗的笑声。 “行啊,那等有机会的,朕就拿着你给朕写的杂记,顺着你游历过的路线,也去走一遍。” “到那时,朕要好好瞧瞧和你杂记里写得是不是一样的。” 第1019章 得了母皇的恩典,明朗直接派人去查了秦小四一直苦寻无果的仇家。 她的势力是母皇给的,只要母皇愿意放放水给她。 那就是几乎和母皇手中权势是互通的。 母皇这些年打下的江山,她都可以直接挪动。 静待了两日,明朗就收到了消息。 乔睢手中拿着查到的信息,一身暗卫装扮出现在慈宁宫偏殿的时候。 明朗还未回来。 等到午膳结束,回到偏殿,才从乔睢手里拿到查到的信息。 “今个怎么没用飞鸽?” 先前调查秦小四的时候,她都敢直接用飞鸽,将信息传过来。 不怕被宫中侍卫半空拦截。 到了慈宁宫,那鸽子还是秦小四抓来将信息送到她手上的。 “殿下看过之后就知道了,此事事关重大,属下不敢用飞鸽传信。” 明朗今日陪着母皇在养心殿里,处理政务的时候,虽然有些劳累,但陪在母皇身边的时候总是安心的。 回来之后听到乔睢这话,乔睢不止是她的百晓通。 要维持百晓通的能力,乔睢每天都忙得飞起。 除非她传召,不到必要的时候,乔睢不可能进宫来的。 如今能叫乔睢说出这样的话,明朗不再开玩笑,而是直接打开了乔睢递过来的信件。 看完了上面的内容后,明朗沉默了一会儿后,拿起这份信纸,对着乔睢道: “你确定没有调查错误?” 乔睢都要听无语了,要不是知道殿下和定国公府的关系。 知道殿下是有些不愿意相信,她真的要怀疑殿下这是在怀疑她的能力了。 “这点东西没有天遮着,属下昨天就查到了,只是查到的时候因为不确定,这才又细细调查了一遍,今日才给殿下送来的。” 说完,乔睢小声嘀咕道: “属下那还一堆事呢,谁有空敢开这个玩笑?” 乔睢话中的那个‘天’,说的自然是母皇。 明朗心中比谁都清楚。 母皇松手之后,乔睢为了能够尽早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用的应该是青玉阁的势力。 那这件事就不可能是假的,母皇也不必要一直遮掩着。 “难怪啊......” 明朗现在明白,为何她一开始怎么都查不到这里面更深一层的东西。 原因在这呢。 明朗晃了晃手里的信纸,抬头看向乔睢。 “所以人找到了吗?” 乔睢摇了摇头。 “属下确定了这件事之后,就赶着来向殿下汇报了,人还在寻找中,想来这人应该没有出京城。” 这些日子乔睢调查秦小四的事情,对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也有了了解。 这天放晴了,让阳光透了下来。 眼看就快要到了殿下出去游历的日子了,想必陛下也不会真的只是放手。 这件事不结束,至少秦小四不可能全心全意的保护殿下的安危。 所以乔睢心中猜想,这人还在京城。 “多久能查到这人的准确位置?” 京城这么大,京郊也算上的话。 这人躲了这么久,乔睢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殿下不行就去问问陛下吧,陛下都放手了,说不准就直接把那人的位置告诉您了。” 京城里头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再加上那人已经许久没用衢义的名头在外面露过面了。 除了那几个将他藏起来的人以外,没人知道衢义现在长什么样子。 乔睢也就只是从青玉阁里找到了一张衢义十几年前的画像。 从那张画像出发,尽可能的去推算衢义现在的样子。 明朗毫不客气的白了乔睢一眼, “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有两三年了吧。” 明朗手指在信纸上敲击着。 “我已经求了母皇开恩,你怎么不干脆让我求母皇把人送到我面前来?” 乔睢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 “属下努力嘛,一定在殿下离开京城之前将人找出来。” 有了乔睢这话,明朗就摆手让她出去了。 等人走后,明朗全身放松的直接瘫在了罗汉床上。 手里拿着那份信纸看了好几遍。 心中怎么都猜不到,老国公真是好大的胆子。 多大的恩情,能叫他将人藏了这么多年。 母皇也真是仁慈了,难怪一直让斐师父培养秦小四。 这仇还得自己报了才痛快。 信纸放到蜡烛上点燃。 明朗亲眼看着信纸燃烧,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着,明朗等着乔睢的消息。 没有将这里头的事情告诉秦小四。 梁崇月知道明朗的打算后,也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插手。 孩子的事情自有孩子自己去处理。 之后的时间里,明朗忙着陪母皇一起处理政务,闲下来的时间再陪皇奶奶畅谈人生。 秦小四在殿下身边候着,殿下忙的时候,他就去花圃守着那些花草。 这些年一直静不下来的心,和这些不会说话的花草待在一起久了,反而平静了下来。 偶尔还会在花圃碰到太后娘娘,也能就这花草和太后娘娘闲聊几句。 又过了七日,明朗再一次等到了乔睢。 “殿下,人找到了。” 明朗坐在椅子上,乔睢在面前展开了一张京城的地图。 “这人就在城西窄巷的一间小屋里躲着,要不是有一次摸查的时候路过,属下听到了有人议论这家的人能十天半个月不出一回门,差点就错过了。” 乔睢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藏不住的等待表扬。 “你亲自去摸查的?” 明朗有些怀疑的看向乔睢,目光随即又落在了面前的地图上。 “殿下交代的任务,属下哪里敢假手旁人。” 主要是衢义的画像在青玉阁里放着,她那一手的画技只有她自己能看得懂。 她当天看过衢义的画像回去之后,就照着画了好几张。 最后都快把人画成猪头了,自己都快画到忘记那人的样子了。 这才死心,赶忙收手。 要不是因为这个,乔睢怎么可能要殿下等上这么久。 “行,这个衢义从前也是武将出身,这些年不知道东躲西藏的武功有没有荒废了,你派两个人去盯着,不要打草惊蛇了。” 明朗手里把玩着玉捻,若有所思。 第1020章 明朗这边计算着何时将此事告知秦小四,母皇这么多年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都没有动手,她也不想掺和其中。 秦小四来解决这段恩怨就是最好的结果。 正想着,南星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本册子。 “殿下,这是韩将军送来的,说是给殿下的。” 明朗把玩着玉捻的手没停,眼神示意南星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人呢?” “回殿下的话,外臣不得召见是不得进后宫的,韩将军是来给陛下汇报政务的,将这册子托一小太监送来的。” “想来这个时候,韩将军已经出宫去了。” 明朗翻看册子,没有写这是本什么册子。 A从头到尾简单的翻看了一遍,没想到会是一本大夏各地景点收录册子。 不过这册子不厚,上面写到距离京城最远的洲也还不到关中。 明朗只当韩启是一片好意吧。 “送这东西来的小太监是养心殿的?” 南星想了想: “先前在平安公公身边见过,是养心殿的。” 这下明朗稍稍放心了一点。 “行了,就搁在这吧。” 这本册子上的内容对明朗的用处不大。 就是不知道母皇有没有看过这本册子。 若是看过,母皇怕是会生气的吧。 毕竟母皇连她的行踪都不愿意透露出去。 到时候出去游历的时候,她只要带上南星和秦小四,骑马出城就够了。 其余的一切东西,母皇都已经派人先行出发的。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她要是真的看了韩启这册子,按照这册子上写的玩一趟。 这本册子里的内容流出去了,怕是第一站她就会遭遇刺杀。 明朗将册子扔到桌子上,想了想,对着南星道: “将秦小四给我叫进来。” 花圃里的花草也养的差不多了,秦小四这段时间还怪闲的。 南星出去将秦小四带了进来。 明朗毫不避讳的将册子扔给了他。 “派人去这上面提到的地方附近蹲守,若是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人,直接联系斐师父,汇报母皇。” 到时候明朗不在京城,她知道了也无用。 想必等她玩上一圈,顺路回来的时候,这一条路上的垃圾就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当然了,没有最好。 秦小四翻看着这本册子。 “是,属下知道了。” 秦小四退下之后,明朗收拾收拾睡了个午觉。 另一边的养心殿里,梁崇月看着明朗躺下,关掉了面板。 “宿主,咱就是说明朗对韩启好像已经没有那么上心了。” 梁崇月没有接系统这句话,而是直接问道: “那本册子上提到的地方调查情况出来了没有?” “还没有呢,这册子才送过来,哪有这么快的,机器人也是需要时间的呀。” 系统不觉得韩启胆敢对明朗下手。 要是他敢,它梁小狗只能说。 它对韩启打心底里佩服。 毕竟这世道,敢在宿主雷区上蹦跶的男人,目前就他一个。 先前的那些,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查到之后第一时间告诉朕。” 想过韩启会不死心,没想到这么个不死心法。 册子上选的景点的位置距离京城都不远。 这小子要是敢打着英雄救美的主意,将明朗先骗过去。 她一定第一时间打断他的狗腿。 “宿主放心啦。人家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这边系统时不时的就打开面板看一眼机器人的进度。 另一边,秦小四手里拿着册子,直接找上了掌令。 “掌令,我申请调令青玉阁暗卫。” 斐禾刚检查完那些‘先行的粮草’,一回来就被秦小四拦住了。 “调令青玉阁的暗卫,秦小四你目前还没有这个权利。” 秦小四闻言也不恼,将那本册子拿了出来,在掌令面前晃了晃。 “这是殿下交给我的任务,掌令大人可不能拒绝殿下的意思。” 秦小四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在青玉阁里没有什么地位。 也调动不了谁。 他翻看了这本册子里的景点,光靠他手下的那些人不够将这些景点全都安排妥当的。 毕竟他不知道太女殿下游历的路线,写这份册子的人也不知道。 那就只能全方位的部署下去,决不能放过任何一处。 在掌令沉默的这点时间里,韩启这个名字在秦小四的口中无声的出现。 斐禾眼力惊人,哪怕秦小四没有出声,他也发觉了。 “你要多少人。” 秦小四手里拿着的册子在斐禾面前晃悠了一圈就被他又收起来了。 斐禾都不用问,就算是问了,秦小四也不可能给他看里面的内容的。 “至少需要两千人。” 在等着掌令回来的时候,秦小四就已经计算好了,要从掌令那里要来多少人。 “可以。” 对于明朗的事情,斐禾永远都是倾尽所有的。 “不过京城的青玉阁现在调不出两千人来,剩下的要从外地调回来。” 斐禾给了秦小四一个准确的时间。 “差不多那个时候,这两千精锐暗卫就能到京城。” 京城的青玉阁里精锐都各司其职,剩下更多的都是还没有养成的。 还需细细打磨才能出结果。 明朗交代的事情,斐禾也不敢放手让那些还没出来的暗卫去办。 “多谢掌令了。” 斐禾从腰间解下自己的腰牌递给秦小四。 “这是青玉阁掌令腰牌,你先拿着,事情结束了再还给我。” 秦小四从小就对掌令的腰牌十分感兴趣,接过之后,用手细细的摸过。 “这手感和我的腰牌没多大区别啊,就是花纹不太一样。” 斐禾本不想和秦小四多解释,但想到腰牌在他手上。 之后一段时间里,秦小四就能调遣青玉阁暗卫,免得他被人骗了,还是得多嘱咐两句。 “青玉阁腰牌的材质本就没有多大的不同,秘密在这里。” 斐禾在秦小四手里拿着的腰牌上,轻轻按了下去。 腰牌的花纹出现了一些变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每一块掌令腰牌都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刻的。” 秦小四长见识了,在掌令刚才按过的地方,又按了一遍,腰牌的花纹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第1021章 “等我用完,就给掌令还回来。” 秦小四带着腰牌离开了,斐禾站在原地看着。 等人消失在拐角后,朝着养心殿而去。 “陛下,秦小四来找属下借人了。” 这件事梁崇月早就预见,坐在龙椅上只轻应了一声。 养心殿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斐禾却觉得今日的这份安静有些不对劲。 “属下不知秦小四借人何用,也不知该给他准备多少人合适,还请陛下示下。” 梁崇月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韩启给明朗送了一本自己手写的《大夏风景录》,他找你借人,为的应该就是这件事。” 斐禾设想过很多件事情,唯独没想过这件事。 沉默一瞬后,直接气笑了。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陛下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影响了殿下游历。” 梁崇月没有说韩启如何处理,就是决意将此事交给明朗去办。 “这点手段也值得你这样生气?交给明朗自己去办。” 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梁崇月都要怀疑自己这些年对明朗的教育是不是存在一点漏洞了。 这才叫韩启钻了空子。 “朕先同你说好,不论明朗最后是怎么处理韩启的,你可不许心疼。” 韩启也是从斐禾手底下长起来的,但怎么能比得过亲女儿呢。 “陛下放心,孰轻孰重,属下分得清楚。” 斐禾说完,就转身出去了,梁崇月这时才抬眼看他。 等人离开后,梁崇月将奏折往龙案上一丢,对着一旁候着的云苓道: “你这些日子抽空将南星叫来,该嘱咐的多嘱咐两句。” 明朗不喜欢她一直往她身边塞人,送秦小四的时候就说过会是她出发游历前的最后一个了。 好在瞧着是有点靠谱在身上的。 “是,陛下放心,奴婢一会儿就去慈宁宫。” 当天下午,明朗一觉睡醒来的时候,系统结果也出来了。 明朗乖巧的坐在她下首的位置,帮着一起批阅奏折。 系统拿着刚出的报告,从内殿走了出来。 脑袋上一半的毛发都睡塌了。 明朗一见小狗这副可爱的样子,想到出去游历之后,好久都见不到了。 明朗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朝着小狗招手。 系统自然是看见了的,但是它有任务在身,先将东西交给了宿主。 然后迅速转身去找了明朗。 “宿主,那些景点的调查结果都在这里了,你自己先看哦。” 系统的声音还在明朗脑海中回响,狗已经冲到了明朗面前去了。 明朗正拿着好吃的糕点喂小狗,云苓站在一旁看着。 瞧着殿下桌前的糕点和水果都快被小狗吃完了,一个眼神将南星叫了出去。 带着南星一起去了一趟慈宁宫,去再拿些糕点和水果去。 这一路上,云苓将要交代,嘱咐的话都说了一遍。 南星很小就进了宫,受惠于云苓姑姑和平安公公太多。 也明白殿下当年在一众伴读里只选中了自己,这些年自己跟在殿下身边。 虽说殿下身边的贴身宫女只有她一人,但殿下住在慈宁宫里。 万事都有春禅姑姑在前面把关,当家做主的事情不用她来操心。 “殿下不喜身边有太多人跟着,你这一路上一定要照顾好殿下,该带了都得带齐全了。” 南星就一路听着,默默将这些话都记到心里去。 等到了慈宁宫,云苓止住了话头。 南星才应声: “奴婢都记下了,姑姑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殿下的。” 南星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云苓这点还是能放心的。 云苓带着南星进到慈宁宫,瞧见太后娘娘在小池塘旁喂鱼,快走几步上前行礼。 “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 向华月见是云苓来了,下意识的以为是陛下那里有什么事情。 “你怎么来了,陛下呢?” 云苓将养心殿里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 “小狗将原本给太女殿下准备的糕点都吃完了,奴婢受命来慈宁宫取些新的糕点。” 听到是这件事,向华月对着跟着云苓来的南星吩咐道: “你直接去小厨房点菜吧,让小厨房多做些陛下和明朗爱吃的。” “是,奴婢这就去。” 南星退下后,这糕点制作也需要时间。 向华月留了云苓问话。 将陛下这些日子的生活和近况,还有明朗在养心殿里的情况都问了一遍。 云苓跟在陛下身边,对于太后娘娘这样的询问,早就回应的得心应手了。 “陛下这些日子鲜少在太女殿下面前夸赞殿下了,但殿下离开后,总会在奴婢们面前说上几句殿下又进步了之类的夸赞的话。” 能的陛下一句,又进步了,实在不容易。 毕竟以太女殿下的成长速度,已经远超同龄之人。 与之当年的陛下也不曾逊色多少了。 这个基础上的进步就十分难得了。 “陛下总是这样,行了,你也是跟着陛下的老人了,平日里要照顾好陛下。” “是,奴婢明白。” 慈宁宫的小厨房这么多年的速度也是练出来了。 不到三刻钟,就做出了好几盘子糕点。 南星拿着糕点出来的时候,向华月看见了,摆手让云苓退下了。 养心殿里,系统吃完了糕点,直接躺在明朗脚边睡下了。 用柔软的肚皮给明朗捂脚。 养心殿里,没有旁人的时候,明朗总是放松的。 脱了鞋子,将脚放在小狗的肚皮上也是常态了。 梁崇月每每看见了也只会说一句:“小心受凉了。” 不过孩子年纪小,身体也好,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次数多了,还是明朗从小养成的习惯。 梁崇月看多了,见怪不怪,就随她去了。 在一旁翻看着和系统呈上来的资料,资料上显示,这些个景点上确实有几处地方,韩启是安排了人的。 不过最多不超过十个人。 系统贴心的将这些人的能力做了个表格一起给她送了过来。 瞧着能力还算出众,但这样的人来上百个,也不是明朗和秦小四的对手。 看完之后,梁崇月觉着没多大意思,直接将面板关掉了。 第1022章 距离明朗出去游历就剩下了不到五天的时间。 皇宫表面一派祥和之相,都多少知晓,太女殿下要出宫游历。 却不知具体是哪一日。 这天也越来越冷了,多有人猜,太女殿下会陪着太后娘娘和陛下过完年再离开京城。 私下里,明朗出去游历一切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妥当了。 只要明朗想,随时都可以出发。 “你也许久没陪你父君一起吃饭了,今晚就不去慈宁宫了,去坤宁宫吧。” 明朗对此没有异议,去哪里吃都一样。 虽说御膳房的菜可能不比皇奶奶小厨房做出来的好吃。 但她离开京城之后,说不定也会想念这一口。 “去坤宁宫通传一声,就说朕晚些时候带明朗过去。” 明朗闻言,在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南星,去告诉皇奶奶一声,就说我今晚不回去用膳了。” “是,奴婢这就去。” 当晚,梁崇月带着明朗去了坤宁宫,李彧安早早就等在了外面。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快走两步将李彧安搀扶起身。 “外头这么冷,你在外面候着做什么?” “臣妾想早些见到陛下和明朗。” 知道劝了也没用,梁崇月也就只是说说他两句。 “父君要保重身体才是,这样才能陪母皇和我更久啊。” 明朗适时出声,将气氛营造的极其好。 “明朗都比你懂事些,你现在倒还不如孩子了。” 对于陛下和明朗说的每一句话,李彧安都微笑应下。 “是是是,陛下和明朗说的都对,是臣妾错了,就罚臣妾一会儿多喝两碗热汤吧。” 李彧安从见到二人起,脸上就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 在冬夜里和煦的像是阳春三月的清风。 “你又亲自下厨了?” “那我今日可又口服了。” 想到父君做得那一手好菜,和小厨房的味道不太一样。 不过一样的是,一样的好吃。 “是呀,是明朗喜欢的味道,去尝尝看吧。” 明朗带着小狗快步冲了进去,梁崇月和李彧安就跟在后面看着。 一人一狗都活泼的厉害。 “不知明朗何时出发游历,臣妾为明朗准备了些东西,今晚就先送去养心殿吧。” 李彧安从前在朝堂上混了那么久,朝堂诡谲他最是了解。 他不去问明朗具体的出发时间,只一味的做好自己作为一个父亲该做的一切。 陛下今日带着明朗过来,就是变相的让明朗和他道别。 “行啊,现在就可以让他们将东西先送过去了。” 李彧安等的就是陛下这句话。 大手一挥,承钊带着人进了偏殿。 梁崇月停下了要进去的脚步,就在院子里站着等着。 想看看李彧安都为明朗准备了什么。 “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只是从前在外地四处寻医的时候比较实用的一些东西,想到就给明朗备着了。” 东西拿了出来,小的只有一个包袱,大的有两个箱子。 “你这哪里是想着就给明朗备着了,这一看就是准备了许久。” 梁崇月没有打开包袱和箱子,送到养心殿里自有斐禾会探查清楚。 “也不算久,明朗也是臣妾的孩子,为孩子做些小事,都是应该的。” 梁崇月抬脚朝着殿中走去,李彧安朝着承钊挥了挥手。 承钊立马带着人和东西朝着养心殿而去。 梁崇月刚进去就闻到了饭菜香。 “今晚喝的是老鸭汤?” 李彧安的拿手菜了。 “陛下知道的,我会的菜不多。” 与其苦练七八十道菜,不如将一道菜练到精。 叫陛下在别的地方都尝不到这么好的味道。 陛下想吃的时候,自然就想到他了。 热汤端到面前,光是闻着就极香。 “这就很好了,就连母后小厨房里的厨司做这道菜都不如你做的好吃。” 梁崇月尝了一口,明朗就在等着母皇动筷子。 见母皇开动了,她也跟着开始了。 系统也分到了一大盆的老鸭汤。 就是太烫了,想喝但是不敢。 “还是这熟悉的味道,果然还是父君这里的最好吃了。” 一顿晚膳用完,明朗陪着聊了一会儿天后,自觉离开了。 给母皇和父君腾地方。 梁崇月这些年也时常会和李彧安聊聊政事。 时间还早,梁崇月坐在罗汉床上听着李彧安抚琴。 琴声宛转悠扬,光是听着就叫人陶醉其中。 “朕将秦小四调回来了。” “前些日子,臣妾看见那孩子了,眉眼和那位夫人长得很像。” 琴声不断,在坤宁宫里回响,余音绕梁。 “朕将他调到了明朗身边去,明朗这次出去游历,预备让他做贴身护卫。” 对于陛下的决策,尚未决定的事情,李彧安还能有些话语权。 但听着陛下这意思,明显就是已经决定了。 只是今日过来,顺便告诉他一声罢了。 “陛下的觉得这孩子不错就好。” 一曲落,帐下欢。 翌日一早,梁崇月起来的时候,李彧安已经准备好了早膳等着了。 “怎么起得这么早?” 李彧安一边给陛下更衣,一边柔声道: “能为陛下穿衣也是一种幸福,臣妾当然要早起,可不能错过了。” 和李彧安一起用过早膳后,梁崇月就出了坤宁宫。 外头的天色还是灰蓝色的。 斐禾已经等在了殿外,李彧安一直将陛下送到殿外才转身回去。 离开前,还不忘叮嘱两句。 “如今天冷,陛下下朝的时候,记得换一个手炉。” 梁崇月手里拿着的手炉正是出门前,李彧安塞到她手上的。 “知道啦,朕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东西自有底下人记着,就你还亲自操劳这些东西。” “回去再睡一会儿吧,朕走了。” 李彧安站在原地,目送陛下离开。 和转过头的斐禾四目相对,两人眼中既有多年来不消的较量。 更多的是这么多年来都习惯的漠视。 瞧着陛下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李彧安这才转身回去。 “陛下的腰带好像有些歪了。” 梁崇月低头看了一眼,没感觉哪里歪了。 李彧安是最严谨的人,他系的怎么可能会是歪的。 第1023章 “属下瞧着有些歪了,属下重新给陛下系好。” 梁崇月站在宫道上,一旁的平安听到这话,默默低下了头。 虽说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假装自己不在的好。 梁崇月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面和斐禾争辩。 很快腰带系好了。 梁崇月瞧着和先前没什么区别,算了,他高兴就好。 早朝一切照旧,只是距离过年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如今的早朝是一天结束的比一天晚了。 西域打下的那两个小国,和西域通商的事情都在提上日程。 梁崇月下了早朝,走在路上,对着明朗道: “一会儿几个尚书一起过来,你就在一旁听着,有什么话,等结束了和朕细聊。” 这次明朗出去游历,梁崇月给她安排好了一切。 为的不只是明朗出去玩这一圈。 没见过底层百姓的生活,日日都待在皇宫这个福地洞天。 京城人人都追捧着,朝堂上百官都说着顺承的话。 时间长了,就不知天地广阔,人生高远了。 “知道,那我一会儿就坐在一旁听着,就算听到了觉得不好的也不说话。” 梁崇月满意的点了点头,等到了养心殿,先和明朗简单吃了一顿早膳。 平安侯在太和殿外,等着几位尚书大人在宫里用过早膳之后,将几位大人领到养心殿去。 “有劳平安公公了。” 胡荆笑着往平安公公怀里塞了一个刚才尝过味道不错的糕点。 “这糕点的味道真不错,平安公公还没吃早饭呢吧。” 平安笑着接过,将糕点用帕子包住塞进了怀里。 “陛下和太女殿下还在养心殿里等着呢,这糕点好吃,一会儿咱家叫小太监去御膳房传个话,多备上一些,让大人带回去。” 胡荆家里最小的孙儿才三岁上,正是爱吃这些糕点的年纪。 “那就有劳平安公公了。” 平安将几位大人都送到养心殿外,先一步走了进去。 “陛下,几位尚书大人都到了。” 梁崇月用清茶漱口,离开了饭厅。 “传他们进来吧。”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几位尚书接连从外面走了进来。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明朗吃完饭到了养心殿的外殿,接收到母皇的眼神。 自觉的回到自己的书案前坐下。 “朕今日让你们过来,为的就是明年年初和西域通商的事情。” 六部尚书相互对视一眼,每个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主意。 “西域那地方荒得连种地都困难,要不是陛下心善,现在西域那些个小国也就只能靠着挖挖宝石过日子了。” 胡荆还是不太理解陛下为什么要和西域通商。 西域小国孱弱,那西域的宝石在西域就是漂亮一点的石头。 到了京城才算是值钱。 如今陛下要和西域通商,西域的宝石和香料送到大夏。 换走了大夏各种精美的丝绸、瓷器、茶叶...... 还有各种大夏的技术,从前都要藏着掖着不能外露的技术。 如今就这样被西域拿些宝石、香料就换走了。 “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胡荆这些年一直走在建设大夏的前线。 比在场的几个尚书都更清楚,陛下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大夏能到今天,有多不容易。 其他几个尚书闻言,没有搭腔的。 都知道胡荆是个实干派,在陛下面前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这些话,胡荆能说,他们就不能了。 毕竟这是陛下的决策,今日他们过来。 也不是和陛下商议这件事能不能行。 而是来商议此事该怎么进行下去。 “守着这些百姓们都懂的知识在手上,你双手张开,看看你手里都有什么?” 胡荆闻言,两手一张,空空如也。 一旁响起了难以克制的笑声。 胡荆直接给旁边人一肘子。 “笑什么笑,陛下这是在指点我,你懂什么。” “知识困在手上,反而困住了自己,传扬出去,利国利民,通商不只是帮助西域发展。 这钱,西域的商人赚得,朕的百姓们也赚得。” 互惠互赢的局面,不过是赢多赢少的问题。 可不迈这一步,谁都赢不了。 “大夏有陛下,是大夏的福气,也是臣等的福气啊。” 胡荆再一次被陛下的胸襟震撼,这得是什么样的君王,才能有这样的底气。 “行了,别拍朕马屁了,对于通商之事,诸位爱卿还有什么不解的,朕给你们解惑。” 要是放在平常,梁崇月绝没有这样的闲工夫。 只不过通商之事繁琐复杂,六部尚书算是她朝堂上的亲兵。 他们都不明白这其中道理,这件事就很难持续的开展下去。 明朗坐在一旁的书案上看着这一幕,心中难掩对母皇的崇拜。 这样一位能力超群,心胸宽广的女人不仅是大夏的女皇。 还是她的母亲。 这件事光是心里想想,都觉得脸上被贴满了金片,闪闪发光。 几个尚书相互对视了一眼。 “回陛下,陛下方才寥寥几句,就解开了臣等心中疑惑,臣等没有什么不解之处了。” 楼霄任吏部尚书,他说他听明白了。 那其他人若是不懂,就是他要烦恼的事情了。 有些话,梁崇月只说一遍。 “那好,年前你们手边都有事情要忙,朕将时间给你们放宽松些,年前最后一次早朝之前,将奏折递上来。” 这个时间已经算是宽松了,只不过大夏历史上就没有与别国通商的先例。 这六份奏折得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写了。 “是,臣等领命。” ...... 这一聊,就聊到了临近午时。 除了与西域通商之外,还有许多旁的事情。 六部尚书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脸色比早上还要苍白三分。 “六位尚书且慢。” 平安快步从偏殿追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六个小太监。 六部尚书听到且慢两个字的时候,集体原地呆了两秒,才转过身去。 “不知平安公公何事啊?” 平安命人将食盒送到几位大人手边。 “这是御膳房备下的糕点,几位大人今个辛苦了。” 第1024章 六部尚书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满面忧愁的离开了皇宫。 “陛下,午膳是在养心殿用,还是去慈宁宫用膳,李瑾公公差人来问了。” 梁崇月喝着热茶,丝毫没有犹豫。 “今日事多,朕和明朗中午就不过去了,晚膳再去陪着母后用吧。” 刚才聊了这么多的东西,明朗猜想母皇一会儿也要拷问自己。 她没多久就要离开了,想来在那之前,要在母皇手下忙碌到最后一刻了。 “是,那奴婢这就去回话。” 养心殿外殿就只剩下了梁崇月和明朗两个人。 明朗自觉将自己做好的记录呈到了母皇面前。 “写了这么多啊。” 梁崇月一边翻看着,一边同明朗闲聊。 至于今日还没批阅的奏折,还堆在一旁,只能等到有空的时候再慢慢批阅。 “听母皇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我学习,不知不觉就写多了。” 梁崇月轻笑一声,问道: “那你觉得朕的这个决定怎么样?” 这个问题在今日早朝上的时候,明朗就已经思考过了。 “母皇一开始的时候已经向胡大人解释过原因了,在那之前,我只想着既然是母皇的想法,那一定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但经过母皇解释,我才细细深思,这里头的利弊。” 明朗将自己的想法和母皇说了一遍。 “这是我方才的一点粗浅想法,也是顺着母皇的提示往下深思得出的结果。” 梁崇月满意的翻看着这份手写的册子,对明朗刚才的那一番见解十分认同。 “你自己算到了朕的目的,再算算朕的计划?” 这样当着母皇的面去猜母皇的心理,明朗一刻犹豫都没有。 直接从一旁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就坐在母皇对面,一双眼睛亮的像是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那我就直说了,要是说错了,母皇勿怪。” 梁崇月抬眸对上明朗的眼睛,来了兴致,将手上的纸放下。 十分期待的看向明朗。 “咳咳,皇奶奶曾经和我说过一个故事,母皇当年大破北境皇城的时候,在北境驻留了一段时间,发现了北境好几个矿脉。” 小孩子开口之前还咳嗽一声,梁崇月瞧着她这激动的眼神就知道,这不是刚刚想到的。 应该是她和楼霄他们商议政务的时候,明朗就已经想到了的。 迎上明朗渴求验证的目光,梁崇月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算是确定此事的真实性。 其实当年的事情并非完全是明朗说的这样,中间还有些旁的小插曲,但大致和明朗说的差不多。 “母皇当年发现了那么长、那么多的矿脉,却只是派现在的定国公,当时的镖旗将军看守,另派堪舆师去勘测,至今就只开采了两个矿脉。 还相隔甚远,想来母皇对于那两个矿脉是想徐徐图之,好受益后世子孙百年。”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慢慢的听着,明朗也从一开始的略带激动。 说着说着,情绪就平复了下来。 “西域的宝石是出名的漂亮,从古至今,我大夏不少的商人从西域收购宝石和香料,再回来贩卖。” “但西域的地势和环境恶劣,每年有不少的商队折在西域的黄沙里。” “但我觉得最主要的,还是西域的矿脉应该不比北境少,母皇深谋远虑,想必不只是为了那一点宝石和香料。” “哈哈哈哈。” 梁崇月欣慰的看着明朗,大笑出声。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孩子。” 梁崇月直接承认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她想要西域的宝石和香料,她可以直接派兵攻打。 将整个西域都拿下,那个时候西域的所有东西就都是她的了。 但是西域的环境实在恶劣,她早就让系统探测过那些矿脉。 盘曲在地下,错综复杂,开采一条,以现在的开采能力,一定会牵扯好几条矿脉。 打下来的话,想到那些无辜的百姓,她就舍不得开采过度了。 不打的话,她只需要派兵驻守。 开采矿脉就是西域小国之间要考虑的事情了。 梁崇月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物尽其用才是真的。 “朕早些年派人去西域勘测过,西域的地下矿脉比北境富裕百倍不止。” 明朗只是想到了母皇是因为矿脉才想要通商,加强对西域的联合。 没想到西域那黄沙漫天的地方,矿脉比北境都要富裕。 “母皇真是有先见之明,儿臣佩服。” 明朗从小到大最佩服的人就是母皇,能做母皇的女儿,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总有人说她好学上进,天资聪颖,是遗传了母皇。 但十五年过去,她只觉得自己幸运。 她曾经有想过,不论是谁成为母皇的孩子,都能做到会忍不住向母皇靠齐。 梁崇月自知自己有一个系统这样的金手指在手。 在这个时代,旁人不能及之物,她都唾手可得。 但明朗没有这些东西,梁崇月翻烂了各种书籍,将书本里的知识教给明朗。 只盼着她多学一些,往后能少辛苦一点。 “你这次出去游历,朕希望你一边玩一边学,多去感受一下百姓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懂百姓苦,才能为百姓做事。” 大夏才能长久,她的女儿才能一生顺遂。 明朗将母皇这句话听进了心里。 “儿臣明白了,儿臣此番游历一定看遍大夏的大好河山,将母皇刻在绵延万里的土地上的丰功伟绩都写进《杂记》里。” 明朗说到杂记的时候,停顿一下。 比起《杂记》,她更想亲自为母皇编纂一本《史书》。 好叫后人知晓,大夏第一女帝这一路走来的不易。 对大夏的改变,她的母皇做得不比任何一位先祖差。 “那朕就等着了。” 梁崇月重新翻开了明朗纸上写的内容,将她没有深思到的地方,点给她看。 “这里,你想错了,朕不是个这个意思。” 明朗顺着母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英气的眉头微微皱起,等待着母皇给她授课。 此时,京城的第一场大雪悄然而至,将天地都染成了白色。 第1025章 “宿主,我给明朗准备了一个小小礼物,你帮我参谋一下,你说她会喜欢哪一个?” 梁崇月已经准备洗洗睡了,系统大晚上的不睡觉,站在她床头。 小小的绿豆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难得你有这份心,拿给朕看看。” 梁崇月话音落下,面板就突然在她脸前弹出。 面板上是系统商城的页面。 “这是主神那边最新研究出来的高科技,超智能百分百仿真机器人,只要输入指令,可以模仿你想它模仿的一切。” 梁崇月来了兴致,将面板上的内容从头看到尾。 “怎么只有动物模型的?” 面板上各种形状和毛发各异的小动物,瞧着倒是十分可爱。 “受到当前时代限制,为了不引起太大的不良影响,这个时代只能使用动物模型的仿真机器人。” 这个说法,梁崇月还是认可的。 每个时代都需要有自己的秩序,她带着系统穿越,已经是在打破秩序了。 “宿主你帮着看看,你觉得明朗会喜欢什么样的?” 这上面只有一些瞧着无公害的小动物,像是老虎、豹子之类的都没有。 梁崇月帮着挑选了一会儿,系统又在一旁喋喋不休,念叨的她头都大了。 “朕瞧着这两只猫就不错,你看着选一个吧,要气运就直接从朕账户里划走。” 每一只仿真机器人的价格都在下面,都是一样的。 梁崇月瞧着是不多,但对于系统那时常见底的账户来看就有些多了。 “嘿嘿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谢谢宿主,我出力,你出钱。” 梁崇月给出了建议,剩下来的事情就要交给系统去办了。 梁崇月躺下之后,很快便睡着了。 只有系统一只小狗坐在梁崇月床边上,往它刚买下的玄猫身上输入数据。 “战斗力要加满,智商要加满,情商也要加满......通通都要加满,要和它一样。 要上能撒娇卖乖,下能下河捞鱼,必要的时候,还要能挡在明朗面前保护明朗。” 梁崇月梦里听到系统在身边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东西。 一念叨就念叨了半宿,好在系统商城的补剂厉害。 一袋喝下去,梁崇月满血复活,不然一定把系统吊起来揍一顿。 梁崇月出养心殿去上朝的时候,系统还没睡醒,鼾声如雷。 “今早先不用叫小狗起床了,让它好好睡一觉吧。” 系统昨天晚上偷猫去了。 “是,奴婢明白。” 梁崇月这边刚去上朝,系统的生物钟就响了。 现实意义上的生物钟,它昨晚熬不住犯困之前,还不忘给自己定了个闹钟。 就是怕今日早上起晚了,睡过头了。 系统睁眼,发现宿主已经走了。 起来做了一组拉伸之后,随便扒拉了糕点。 溜溜达达的就出门了。 养心殿里的宫人们见状都习以为常了。 系统特意选了一个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地方。 四处探查了一番,皇宫里头明处有巡逻的侍卫。 暗处还有不少暗卫,在皇宫的角角落落里守着。 系统轻轻推开了有些日子无人打扫的屋门。 这里曾经是后妃的住所,不过宿主后宫的男子不多,这里就空了下来。 系统进来之后,还四处探寻了一番,确认这里面只有它一只小狗。 找了一片还算干净的地方,打开面板,将玄猫放了出来。 通体漆黑的小猫瞧着还是个幼崽,毛尖上能依稀看出一点红,好在长得胖乎乎的。 和系统的脚爪子差不多大小。 “喵?” 小猫叫了一声,系统才发现自己忘记给小猫输入语言指令了。 连忙给小猫补上。 “你是系统,你的主人呢?” 小丑猫一张口,声音挺好听的就是阴阳怪气的。 “我的宿主不是你的主人,晚点就带你去见你的主人,你要乖巧一点。” 小猫眯着眼睛扫了一眼系统,迈着慵懒的猫步朝着系统走了过去。 一个利落抓爬,爬上了系统的背上。 “你叫什么名字?” 系统正准备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又想到这只小猫的智商设计的太高了。 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 “我叫尼古拉斯.斯派克,怎么样?这名字是不是帅呆了?” 小猫还在系统身上寻找一个躺着舒服的位置。 “你背上怎么没有毛?你是个秃的?” 小猫有些惊讶这狗的背后怎么秃得这么厉害,还有不少的伤疤,瞧着十分可怖。 本来还想说小狗这名字真土的,小猫话到嘴边,难得一次咽了下去。 “你的宿主打你?”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从小猫小小的声音里听出了浓烈的杀意。 “不是啊,这是我跟着你未来主人上战场的时候留下,这可是我的勋章,你懂屁。” 回应系统的是小猫在自己后背上留下的爪印。 “嘶,你暴力狂啊你,不能轻点嘛?知不知道是谁把你买下来的?” 小猫不理,它已经收了力道,不然那就不会只是红了。 那一块的肉都得被切开,分成好几段。 “你的名字好土。” 系统被气得有点肾疼,早知道就不给明朗准备什么礼物了。 这不是造孽吗? “你们那可以退货吗?” 小猫不语,只是淡定的伸出爪子,在小狗的后脖颈上划过。 “不退不换,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系统已经不想和这只邪恶小猫咪说话了。 也就是不能退货,不然它高低要退货之后,再给个差评。 无奈之下,系统只能驮着小猫在皇宫里头转悠。 “这是古代的皇宫?瞧着还不错嘛,你住哪?” 系统打开面板看了一眼时间,时间还早着。 “我先带你去吃个饭,一会儿等你主子下朝的,再带你去认认人。” “我要吃新鲜的鱼。” 系统在吃这方面,自认为自己远超小猫一大头。 “小土猫,一看你就没吃过什么好吃的,这皇宫里头各种清蒸鲈鱼、香煎带鱼、糖醋鲤鱼......” 系统说着说着,自己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它也有段时间没有吃鱼了。 第1026章 早朝结束的时候,梁崇月带着明朗刚出太和殿,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小狗。 “小狗今天怎么来迎接我呀,没有去陪皇奶奶吗?” 早朝上的内容,昨日母皇都和自己基本聊过。 今日早朝也结束的比昨天要早些。 明朗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系统的脑袋揉搓。 “手感真不错呀。” “小猫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以后的主人。” 一狗一猫身上带着淡淡的鱼香味,两只刚解决了十三条鱼。 蒸煮烹炸样样都有。 明朗刚上手的时候就闻到味道了,还没开口问,就看见了趴在小狗背上的小黑猫。 “你不是说你叫尼古拉斯.斯派克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叫你小狗?” 系统已读不回,它也学会了小猫那一招。 听到感兴趣的就回,不感兴趣的就不回。 半感兴趣的就缓回、慢回。 “小狗你上哪偷了一只小猫呀。” 系统真的是有点受够了,什么叫偷啊,它请问呢? 那可是它花好多钱买回来的。 明朗将小猫抱了起来,脑袋圆圆的,身上胖乎乎的,还带着一股子鱼香味。 “宫里是有养猫,但这么小的小猫,你不会是去小厨房偷吃的时候,被小狗逮住了吧?” 明朗挑起小猫的脸,胖乎乎的手感一级棒。 摸起来比小狗还要舒服。 “喜欢就留在身边养着吧。” 明朗有些纠结,她不日就要离开京城。 这小猫还这么小,她总不能将小猫带在身边一路游历吧。 这小猫也不知道有没有小狗通人性,要是跑了可怎么整。 明朗有些犹豫,看向母皇的时候,却在母皇眼中看到了坚定的目光。 “那我就留在身边养着了?” 明朗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迟疑。 见母皇点头后,心中不免怀疑这小猫是什么来头。 母皇刚才那个眼神,明显就是想让她将小猫留下。 “养上一段时间,等你出去游历了,正好将它一并带上。” 小猫终于从自己身上下去了,系统扭动了一下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脖子。 走到宿主身边,眼神挑衅的看向躺在明朗怀里的小猫。 “那我来给你取个名字吧。” 既然母皇的话不可拒绝,那她就接受。 “你是小狗找到带回来的,那就叫小猫好了,真可爱。” 系统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副奸诈的样子,像是偷到鸡吃的黄鼠狼。 “秃狗笑什么,小猫多好听。” 小猫翻脸比翻书都快,系统有些呆住了。 刚才还嘲笑它名字土的那个邪恶小猫呢? 怎么现在轮到自己就变卦了。 小猫乖乖软软的在明朗手里蹭着,梁崇月能听到这两小只的对话。 十分新鲜。 在回养心殿的路上,梁崇月余光瞥见在明朗怀里撒娇,还不耽误和系统拉扯的小猫。 瞧见系统说不过小猫,自己生闷气的样子,梁崇月笑着问道: “小狗,你给它输入了什么程序?” “我就给它什么都拉满了,谁知道最后出来一个这个家伙。” 系统想起来都想穿越回去,一巴掌扇死昨晚过于溺爱的自己。 自讨苦吃,自作自受,作孽啊。 系统无奈,哭丧着脸,时不时还要叹气两声。 “你就是它的宿主?我的主人是你的女儿?” 小猫的声音飘了过来,梁崇月看了它一眼,金黄色的瞳孔瞧着十分漂亮。 “是,你以后可以顺着明朗一起喊朕母皇。” 小猫仰着个脑袋,两只前爪放在明朗身上,像是在思考。 “宿主,我和你说,这小猫它就没有良心,我带着它吃了那么多的鱼,它还气我。” 梁崇月前脚迈进养心殿的大门,系统的声音紧随其后。 狗身还没进来,控诉的声音就扬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我就吃了一条鲈鱼,剩下的十二条都是你吃的,要不是时间不够,你快将那一缸的鱼都吃完了。” 控诉被拆穿,系统才发现小猫的胃口好像确实不大。 梁崇月没有理会两个小朋友吵架。 明朗将小猫带到殿内后,小猫自己就跳了下去。 “陛下,这小猫它......” “随它去吧,有小狗看着,不会有事的。” 系统本想着忙活了一晚上,大清早就起床,现在能睡一会儿的。 眼睛都没闭上,就领到了新任务。 现在的系统无比的后悔,自己真的是闲出屁来了。 给自己找苦吃。 对上宿主示意的眼神,系统无奈朝着小猫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梁崇月和明朗批阅奏折的时候,耳边时不时就会传来内殿里面一猫一狗的声音。 梁崇月嫌吵,干脆就将这两个小的声音全部屏蔽掉了。 等到午时,要去慈宁宫陪着母后用膳的时候。 “我要把小猫带着去给皇奶奶瞧瞧。” 梁崇月这时才把两小只的声音屏蔽器关掉。 “母皇,快来看。” 梁崇月刚放下笔,就听到明朗在喊自己。 声音都刻意压低了,梁崇月到的时候,就瞧见原因了。 早上还吵吵闹闹的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一块毯子上。 小猫就缩在小狗的肚子上,睡得香喷喷的。 听到动静,也就只是睁眼看了一眼,就继续闭眼睡觉了。 “算了,让它们在这睡吧,外头天寒地冻的,小猫还小。” 明朗蹲下去捏了捏小猫的爪子,又逗了逗小猫圆润的小肚子。 小猫打了个哈欠,继续睡了,任由明朗揉捏。 梁崇月就在一旁看着,她昨夜最后定下的是一只纯白长毛和一只玄猫。 没想到小狗选了这只玄猫。 各项数据都拉满了,瞧着确实聪明。 “一会儿准备点温热的牛乳,好好养着。” “是,奴婢明白。” 梁崇月同明朗去了一趟慈宁宫,等梁崇月回来的时候,小猫已经睡醒,蹲坐在她的龙案上看着她。 像是刻意在等她回来。 “我不爱喝猫奶,我要吃和小狗一样的饭。” 梁崇月瞧着它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笑。 “这是怎么了?” “回陛下的话,奴才们瞧这小猫实在太小,便找了一只刚下崽的母猫来,那母猫倒是不抵触,就是这只小的有些不情愿。” 第1027章 “以后就小狗吃什么,它吃什么,不必特殊照顾了。” 底下的奴才闻言,瞧着那神情满意的小猫,应声退下了。 梁崇月走到龙案前,伸手在小猫的脑袋上摸了摸。 “朕瞧着你长得漂亮,性格也好,以后跟了明朗,要好好的,替朕保护好她。” 云苓姑姑就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虽不理解一只小猫怎么能保护得了殿下,还是跟在后面应声道: “这小猫是小狗带回来的,想必长大会和小狗一样厉害。” 小猫十分傲娇的抬起头,在梁崇月的手掌下蹭了蹭。 “我可比它厉害得多了。” 猫就是这样,平等的看不起任何生物。 不过梁崇月瞧着明朗和这只小猫的互动还算温馨。 至少不像是小猫和小狗那样的剑拔弩张,两句话不合就要爆发一场口舌之争。 “那当然了。” 云苓以为陛下回应的是她,小猫也以为这位人类女帝,系统宿主回应的是自己。 梁崇月将小猫从龙案上抱了下来,交给了云苓。 “朕摸着它的肚子有些瘪了,带着去吃点东西吧。” 说罢,梁崇月就开始处理政务。 “是,奴婢这就去。” 云苓抱着小猫下去了,半个时辰后,斐禾从殿外走了进来。 “陛下,花圃那里移栽过去的花草都养的差不多了,可以移栽回慈宁宫了。” 梁崇月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这件事,朕和母后商议过了,今年就不移栽那些花草了。” 现在移栽过去,等到天冷的时候,那些娇弱一些的,还得再移栽回花圃养着。 原本这些花草一年只要年头和年尾各移栽一次。 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倒也没什么事了。 母后不想来回折腾这些花草,主要是这些花草瞧着就不像是经得起折腾的样子。 “是,那属下就命花匠搭建花草过冬的暖棚了。” 梁崇月轻嗯了一声,斐禾离开后,她开始继续批阅奏折。 今个下午,明朗来的稍晚了一些。 “我今日陪着皇奶奶去花圃看花草了,这才来迟了,母皇勿怪。” 这种小事,梁崇月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无碍,这一摞都是你的,抱走吧。” 若是之前,梁崇月还会让明朗自己选择,现在不会了。 都是随机一摞,可能今天批阅的是朝堂要事,明天就是一些琐碎的闲话了。 “得令。” 明朗上前将那一摞奏折全部抱走,坐在自己的书案前,开始批阅起奏折来。 母女俩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等到外头的天开始慢慢暗下来的时候,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陛下,从外地送来的花草进京了,花匠说养上两天就能入后院了。” 梁崇月拿着笔的手一顿。 “那就先让花匠养上两天,选一些耐寒的先移栽过去,母后的后院过年光秃秃的也不好看。” “是,属下这就去办。” 外头的天色很快就暗沉了下来。 梁崇月看了一眼屋子里记录时间的香炉,瞧着才不过申时。 “今个就先到这里吧,该去陪你皇奶奶用膳了。” 外头的风声大的,梁崇月在屋子里都能听得到。 再不过去,怕是母后要担心了。 此时的养心殿外,小狗和小猫正在雪地里玩闹。 云苓怕小猫会冻着,命内务府的绣娘照着小猫的尺寸做了好几件暖和的衣服。 小猫原本就生的圆滚滚的,现在穿上衣服之后,就显得更加滚圆可爱了。 梁崇月和明朗出来的时候,远远就瞧见了这两个小的。 “给小猫换身干衣裳,一会儿送去慈宁宫。” 身后的宫人应声,小猫的耳力惊人,自然是也听到了。 瞧着皇帝身边的人将它抱起,抱到了一间暖和的屋子里。 给它换了一件比刚才换下去还要夸张的衣服。 臃肿的,它都有些不舒服了。 “小猫儿乖,一会儿去了慈宁宫,你不能闹,讨了太后娘娘的喜欢,就是殿下出宫不带着你,你这辈子也不用愁了。” 小猫闻言,乖巧了下来。 说得这么神奇,它要去见识一下。 另一边系统也被鸢尾拉进了熟悉的水房,先将它有些脏了的爪子擦干净了,这才给系统换了一身漂亮衣服。 “不可以再玩雪了,天这么冷,你身上的毛发还没有长全,到时候玩着凉了还要吃苦药。” 鸢尾一直在一旁叮嘱系统,奈何系统不以为意。 它这辈子就没感冒过,毕竟它的身体机能可不是一般小狗可以比拟的。 “乖一些,一会儿小猫都收拾好了,你还没离开水房。” 想到小猫那一身鼓鼓囊囊的衣服,穿起来胖得像个肉墩子一样。 系统就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那些小宫人这次要给小猫换身什么衣服。 以它这么多年待在养心殿的经验来看。 今晚是小猫第一次见母后,为了讨母后开心,让母后爱屋及乌小猫。 那些小宫人一定会给小猫准备穿起来最可爱的衣服。 就是不知道那只臭屁小猫穿上之后,会是什么诡异的样子。 想到小猫的那张臭脸,系统就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你在笑什么?” 小猫从门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一个灵活飞跃就稳稳落在了架子上。 背后笑话别人被抓包了,系统一口口水好悬没呛死自己。 “你怎么进来了?不知道非礼勿视吗?讨厌!” 小猫白了系统一眼。 “这又不是你的实体,你怕什么?” 小猫这样直白的话,显得系统实在小题大做了。 毕竟它们确实不是什么猫猫狗狗。 它们的实体是一串数据。 “就你那老一套的数据链,都不用你现出真身,我都看得出来。” 这里没有旁人,系统直接一个上手。 系统长得高大,相比之下,小猫实在是小的厉害。 系统也没有真的用力,只是用爪子将小猫从架子上拍了下来。 小猫原本是能够避开的,奈何这一身衣服限制住了它的行动。 系统这些年虽然混,但它也不是吃素的。 在小猫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将小猫拍了下去。 眼疾手快的,和它的体型根本不搭。 第1028章 小猫被迫从架子上摔了下去,好在灵敏度高。 在落地前就已经调整好了姿势,平稳落地。 “臭小狗,你找打。” 鸢尾在水房里收拾,小狗和小猫已经从水房打到了外面。 最后还是平安眼疾手快,将小猫抱了起来。 在小猫耳边轻声嘱咐道: “一会儿去了慈宁宫可不能这样了,惊着太后娘娘就不好了。” 小猫挣扎了两下后,发现这个太监有几分功底在身上。 它越是用力挣扎,就被束缚的越紧。 反而乖巧一点,还能舒服一些。 “被制裁了吧,让你不乖。” 和小狗生活了这么多年,平安早就摸透了小狗的习性。 小狗是个再温顺的性子,就是在它饿急了,当着它的面把它的饭盆给扬了。 小狗也不会生气。 最多就是用那双小眼睛死死的盯着你,等着你再给它上一盆新的来。 将小猫的情绪安抚好之后,平安走到小狗身边,将手放在小狗的身上。 为小狗整理了一下刚才调皮弄乱的衣服。 “好好的,陛下还在慈宁宫等着呢,该走了。” 小狗一向是软硬通吃,只要好好和它说话,它都是愿意听一听的。 梁崇月已经陪着母后开始用膳了,才等到小狗带着小猫过来。 向华月抬头就看见了趴在平安怀里,漂亮的小家伙。 “长得真是漂亮,难怪宫中这么多的猫,小狗偏偏叼了它回来。” 因为陛下在用膳,平安也只能将小猫抱着站在一旁。 向华月也就是夸了两句就继续用膳了。 这宫里的小猫确实不少,她去御花园里散步的时候。 偶尔也会遇见一两只一起出现。 或是随便躺在路边上,晒着太阳。 不过平安怀里抱着的这一只,眼睛生的实在漂亮。 向华月用膳的时候,总是会被它这双眼睛吸引,朝着它看过去。 “将它抱来给我看看。” 终于,向华月用过晚膳,见小猫也吃完了,开始扒拉着帘帐玩耍。 向华月还是忍不住了。 小猫的爪子被勾住了,平安来抱的时候,想跑,却跑不掉。 梁崇月和明朗就在一旁看着,看着小猫跌跌撞撞落在了母后(皇奶奶)手里。 梁崇月和明朗在一旁闲聊天,系统趴在脚边,向华月在用长羽毛逗弄小猫。 梁崇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等从慈宁宫离开的时候,梁崇月和系统闲聊。 “宿主,我看母后蛮喜欢小猫的,要不我再买一只?” 系统虽然在慈宁宫里睡着了,这也属于是它的保留节目了。 但是不影响,它将该看到的都看见了,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 “把小猫的数据调一份给朕,朕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母后这么多年,专情于后院的那些花花草草。 也会偶尔有小猫钻到后院里去,比小猫花色还要漂亮的也有不少。 从未见到母后对哪一只小猫有今天这样的反应。 简直喜欢到抱着不愿意撒手。 像是此生难遇的知己。 系统有些不明白宿主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将东西全都准备好,一并发送到了宿主的面板上。 回到养心殿,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的内容,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翻看着。 “这里的技能点为什么没有特别标明?” 将小猫的整个资料全部看完之后,梁崇月靠在床上,从被子里伸出脚去,将系统弄醒。 “宿主,斯哈,咋啦。” 系统的嘴边还挂着口水,不知道刚才做梦梦到什么了,瞧着十分惋惜的样子。 “先别睡了,朕问你点事情。” 系统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点。 站起身来,朝着龙床走去。 大大的脑袋就挂在龙床的边缘,等着宿主提问。 “朕问你,这个技能点怎么没有特别标明?” 系统探头看过去,刚睡醒,脑子一时间有些宕机。 梁崇月都习惯了,看见这一幕,也不催促,就等着小狗自己反应过来。 系统脑子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又眨巴了两下眼睛,对着面板看了过去。 “我想起来了,因为当时这个仿真机器人才出来没多久,这个技能点哪一栏没有选项,所以我就直接给小猫拉满了。” 梁崇月心中的猜想得到了第一步的印证。 “你重新刷新一下小猫的数据,你再看这一行是不是有内容了。” 系统听话照做,刷新的面板就在梁崇月面前。 刷新出来之后,梁崇月第一时间就能看见。 梁崇月视线下滑,直接拖到了特殊技能点这一行。 上面果然出现了新的内容。 “瞳惑术?” 系统有些震惊的难以自拔,不是一只仿真机器人做得这么高大上,让它怎么办? 这还能显得它更加无用一点吗? 主神那边能远升级这些仿真机器人的数据,厂长和二叔就不能给它也来一个远程升级吗? 直接把它从一只平平无奇的小狗,变成一只可以躯体铠甲化的小狗多好。 这样宿主有危险的时候,只要它挡在宿主面前,就无人能伤害到宿主。 “通过漂亮的瞳孔蛊惑住别人,适合长得漂亮的孩子。” 系统将底下的说明书念了出来,确实像是小猫那个臭屁会挑选的原因。 “这个说明书太短了,去给朕调最全面的说明书,再将这个特殊技能点可以选择的所有技能全都发朕一份。” 系统没想到问题真的出现在这里。 现在它也终于回想起来今天饭桌上,母后的奇怪表现了。 母后出身高贵,又是当今太后娘娘。 它吃饭间隙都看见好几次,母后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就抬起头来看着小猫。 当时它以为母后是真的喜欢小猫,这才一连看了好几遍。 现在看来,或许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一切的一切都是小猫自己搞出来的鬼。 系统一口小狗牙齿咬的咔咔作响,现在就想把小猫揪过来,好好问罪。 系统一边恨得不行,一边给宿主找齐了说明书。 还有各种技能点的介绍。 没想到这一回主神真的动脑子了。 技能点设计的比它想的还要多。 第1029章 偏我来时不逢春,偏我走时春满园。 没刷新出一个新的技能点,系统的眼睛都要小一点。 因为眼睛里面已经被怒火盛满了。 不眯得小一点,它怕这些名为嫉妒的怒火要飞出去了。 “都在这里了,不知道主神是不是换人来做了,怎么突然间这么勤快了。” 真是见鬼了。 系统将查到的资料全都发给了宿主,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 悄悄去联系了厂长和二叔,想问问主神是不是吃了疯狗丹了。 怎么现在开始干活了。 它记得它出生的时候,厂长和二叔有说过,主神八百年不干一次活的。 现在像是抽风了一样,不仅开始干活了,还把活干的这么细致。 “这些都是突然多出来的东西?” 梁崇月这些年对于系统口中的主神,也多少有点了解。 用系统的话来说就是,大事找他没用,小事找不到他。 梁崇月翻看着这划不到底的资料库,觉得这不是把项目外包出去,就是换主神了。 “宿主,你先别急,我在打听了。” 梁崇月没有理会系统,系统瞧着像是比她还要在意这件事。 终于看到有关瞳惑的技能说明书了。 梁崇月细致的看完之后,看向系统沉默了一瞬。 “现在能把小猫叫过来吗?” 这些技能点里有很多更加厉害的技能,瞳惑只是个辅助技能。 在必要的时候,对对方进行蛊惑,让对方陷入短暂的对行蛊之物产生强烈的喜欢和保护欲。 小猫瞧着小小的,说话屌屌的。 可以选择技能点,它应该会先挑选那些更加强悍的才对。 选择瞳惑简直令梁崇月想不明白。 “可以啊,我现在就能将它叫过来。” 此时慈宁宫偏殿里,小猫正趴在主人怀里睡得香甜。 脑海中突然传来了那只臭狗的声音。 “尽快找个机会出来,我的宿主要见你。” 小猫舔了舔嘴巴,那双夜晚的屋子里漂亮到诡异的金色瞳孔散着惊喜又有些畏惧的光。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系统这边还没有挂断联系,一听小猫这个慵懒自大的声音就来火。 “你果然是故意的,坏猫,我建议你麻溜的滚过来,不然你小爷我就亲自去抓你。” 小猫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奈何它这里没有办法挂断和臭狗的联系。 只能听着它在通话另一边,无能狂怒。 “怎么了?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 主人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小猫还没来得及回应,四只脚就已经落地了。 它被主人放了下来。 四只爪子踩在地上,小猫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看书的主人。 心中不禁嘀咕了起来。 “好奇怪的一对母女。” 等到主人睡了,小猫才找到机会溜出去,一路小跑着朝着养心殿而去。 都说人皇杀伐果决,这还是个女皇帝,肯定更甚旁人。 系统都等困了,梁崇月直接睡了一觉,等到小猫来了,再让系统将她叫醒。 小猫这一路上,在冷风呼啸的夜晚都跑出汗来了。 等到养心殿的时候,四只爪子停留过的地方都有浅浅的印子。 小猫抵达养心殿外院的时候,系统就已经收到了信息。 等了这么久,心头的火气都散了大半了。 直接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个小缝。 让小猫进来。 “宿主,犯罪嫌疑猫到了。” 小猫刚来就背上一个犯罪的名声,十分不爽,但是瞧着龙床上缓缓起身的人。 再多的不满都咽了下去。 “走近些,到朕这里来。” 养心殿里一到深秋就已经开始烧地龙了,但是这个时节,哪里也没有床上暖和。 梁崇月也不愿下床去和审问一只小猫。 小猫听话照做,慢慢走到了龙床边上。 今个为了等它,龙床上的床幔都只放了一半。 梁崇月见小猫小声的喘着粗气,大手一挥,从商城里买了两碗牛乳。 小狗和小猫各一碗。 别问,问就是梁崇月不愿意下床去给小猫倒水。 不如直接买来的省事。 “你可以先歇一会儿,总结好陈词再开口,朕等你。” 说完,梁崇月找了个软枕放在了背后靠着。 小猫没有去喝那个牛乳,倒是系统喝的库库的。 感觉一肚子的火气都被那一碗牛乳给治愈了。 “我是选了瞳惑作为我的特殊技能,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将我叫来的话,我无话可说。” 小猫咪瞧着小小一个,骨气倒是不小。 梁崇月撑着头看着它,在系统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娇小。 拎起来只有三斤重,其中两斤八两的骨气。 “为什么要选瞳惑,朕看过你可以选择的技能还是很多的,这个瞳惑可不是最厉害的。” 说着,梁崇月抬手,面板就出现在了小猫面前。 这还是小猫第一次看到出售像它这样的仿真机器人的面板长什么样子。 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资料。 “这是顶级系统面板?你这么厉害啊?” 梁崇月倒是不知道这个面板还有什么说法。 只是系统每一次升级过后,这个面板确实要比先前好看一点。 “女帝,小狗......” 小猫恍然大悟,转过头看向臭狗。 “你就是那个意外选了个女宿主的天坑称霸系统?” 小猫惊讶过后,满脸羡慕的看向小狗。 “果然傻狗有傻福。” 系统很想直接和这个坏猫打一架,现在都尘埃落定了。 它的宿主都已经称霸了。 现在说这些屁话,影响它在宿主心里的形象有什么意义。 “你揭我老底,坏猫你小子不会是想鸠占鹊巢吧?” 系统脑子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个坏猫,一会儿它就打申请,要重新调整这个小猫的各方面数据。 “咳咳。” 小狗小猫就要在梁崇月面前打起来了,虽然看不到它们背后燃起的熊熊火焰。 但是梁崇月能预料到,这两个半斤八两的玩意。 没有谁能比它们俩更能玩到一起去了。 “宿主,你别听它胡说八道,那些屁话都是那些羡慕的我的系统对外胡诌的。” 系统越说越觉得委屈。 “它们就是嫉妒我有一个好宿主,不像它们,已经换了几十个宿主了,连面板都还是最低级的。” 第1030章 “不像我的宿主,才不到几年的功夫,我的面板就已经升级了好几次了,宿主简直就是天才。” 梁崇月原本还想着安慰一下系统的,没想到系统哭着哭着就把自己安慰好了。 “嘿嘿嘿,它们就是嫉妒我。” 小猫在一旁看的无语了,难怪都说这个系统命好。 有这么好的心态,它干什么不能成功? 天塌下来,它都会感慨一句:我居然还活着。 梁崇月又往系统的碗里添了一点牛乳。 就当是安慰了。 系统被宿主一碗牛乳就哄好了。 见小猫对自己的牛乳无动于衷,干脆一并拨到面前喝了起来。 小猫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看上系统的眼神,像是要吃狗。 “我请问呢?我说我不喝了吗?” 系统大饱口福了,一顿后将剩下的半碗又推了回去。 “呐,你小小一个,估计也喝不了多少,这点够了吧?” 眼看着这一猫一狗又要打起来了。 果然,从古至今,猫就是不爱跟狗玩,老祖宗从未欺我。 “行了,一会儿再给你补一碗。” 该来的还是得来,刚刚岔开的话题,小猫一回头又对上了这位女帝的双眸。 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一位怎样的人物,现在知道了。 小猫一改刚来时的状态,站的端正,轻轻咳嗽了两下嗓子。 “今天晚上去慈宁宫之前,这个技能刚升级出来,许多人都跟我说要讨慈宁宫那位太后的欢心,我挑来挑去挑中了这个。” 小猫说这话的时候多有停顿,不像是现编的,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往外说。 “没想到啊,你小汁,还会担心没人喜欢你啊? 我以为你已经自大到觉得全天下都会喜欢你。” 系统臭屁的在一旁补充,刚说完,爪子上就被小猫抓了一下,疼得它嗷呜一声叫了起来。 “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系统嗷的那一嗓子,将斐禾叫了过来。 “朕无事,好像是小狗睡觉的时候做梦踢到床板了。” 罪魁祸首狗站在一旁沉默。 心里小声蛐蛐:宿主说的它好像是个痴呆儿。 有些生气,但是不敢发出来。 “瞳惑可以同时蛊惑几个人?” 这个技能的强大说明书上没有写。 但是它的排名在整个技能条上不算靠后,应该不是最弱的那种。 这个选择了以后就不能再改。 梁崇月虽然感觉有些可惜,但已经选定,她也没有办法。 “我不记得了,但是好像很多人对我都更和蔼了一些,可是对你和我的主人却没有什么用。” 小猫也不明白,当时它选择的时候。 说的是所有人都会喜欢上它,但是明显就不对啊。 要是所有人都能被它蛊惑的话,那它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应该跟着主人一起上床睡觉才对。 梁崇月一个眼神飘向一旁站着的系统。 系统接收到后,立马打开面板,当着小猫的面开始查了起来。 这种毫不避讳的举动,温暖了小猫的同时,也在传达一个信息。 梁崇月知道小狗不会想那么多,在它心里小猫是它买来的,就绝不可能背叛它。 还有一点就是,哪怕平时小猫跟它打打闹闹,但只要它真的想,它就能把小猫又送回去。 系统商城虽说挂名不能退换货。 但就凭借着系统和它厂长跟二叔的关系,这点小事只是它说句话能解决的事情。 面板上的资料飞速的划过,以往系统查资料都没有这么快。 感觉今天是有小猫在,刻意想在小猫面前秀一手。 注意到小猫越看越亮的金黄色眼睛,梁崇月只是笑笑不说话。 她对于系统能力的上限还没有完全探到。 所以系统翻的这么快,它到底有没有看清楚,她也不确定。 “找到了。” 梁崇月闻言,眉头微挑,看来系统还有很多秘密是她都不知道的。 “今天速度这么快啊。” 宿主一句不经意的夸奖,系统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还好啦,还好啦,就是平常速度。” 梁崇月笑笑不语,开始翻看起面板上系统刚查到的资料。 “因为宿主不是这个时代本身该有的人,所以小猫的瞳惑对你就没有什么作用。 明朗是小猫的主人,按理来说会受到瞳惑的影响,对小猫更加喜欢才对。” 系统话说一半停了下来。 梁崇月还在翻看面板上的内容,只有小猫抬起头来,等着它的下文。 “那就可能只是小猫魅力不够咯。” 系统说完这句话之后,闪身躲开,提前预判了小猫的猫爪。 “开句玩笑,开句玩笑,不要生气啦。” 系统重新切了个屏幕,将屏幕对准了小猫。 “上面说了,所有的技能都是要训练才能提升的。 你能在饭桌上瞳惑母后,应该是你当时只想蛊惑母后一个人,所有的精神力都用在了母后身上。” 系统这样解释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总而言之,就是这个技能如果发挥到极致是很强大的,直接从辅助转为群控。 就是不知道你小小一只猫能不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了。” 系统挑衅的看了小猫一眼。 梁崇月此时也正好将系统查到的内容全部看完了。 “没有信心的话就练,系统,你将训练方法先找出来,一并打包发送到小猫那。” 明朗没多久就要离开京城,小猫就是为了她才买的。 不可能将小猫留在京城训练,小猫是一定要跟明朗离开的。 “再从商城给它多买一些补剂,提高它的精神力。” 勤学苦练自然是应该的,但是在梁崇月这里。 能够走捷径,不走就是傻了。 “OK啊,宿主放心,包在我身上啦。” 系统嘿嘿一笑,这个笑容落在小猫眼里,总觉得这只臭狗不安好心。 有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感觉。 当晚,梁崇月当着小猫的面,将小猫的一些数据调整。 系统一开始就想着,将小猫的所有数据全部拉到最高。 殊不知,这世上人无完人,猫也无完猫。 暴露出来的每一个点都完美的话,那就会有看不到的地方,是有缺陷的。 第1031章 将小猫的数据调整完后重新启动,系统感觉小猫的眼神都清澈了一点。 “臭狗,有没有感觉我哪里不一样了?” 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只坏猫! 系统不语,只是一味的无视。 “朕只改了你一点数据,所以你和从前没有多大区别。” 说是从前,其实也就只是这两天的事情。 小猫晃了晃手脚,扭了扭头,没感觉到自己哪里不一样了。 “谢谢??????????????。” 系统听到这一句字正腔圆的谢谢,猛然回头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坏猫,你居然有素质了耶。” 片刻之后,一猫一狗又在梁崇月面前打了起来。 “小狗,将它送回去。” 系统有点不想管这只坏猫,但是瞧见宿主疲惫的样子。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 “自己麻溜的滚上来,别逼我叼你哦。” 梁崇月没有改变小猫的灵活度和身体力量。 小猫依旧灵活,飞快地爬上了系统的背上。 “坐稳了,咱回去了。” 斐禾今晚值夜,亲眼看着小猫溜溜达达的一路小跑,来了养心殿。 小狗就像是跟它有心灵感应一样。 小猫刚站到门外门就打开了,他远远还能看到小狗白花花的毛发。 没过多久,就看到养心殿主殿的大门又打开了。 这回是小狗驮着小猫出来的。 出来之后还不忘贴心的将门关上,免得冷气进去,打扰陛下睡觉。 “小猫,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这么晚了这么冷,我还要送你回去。” 小猫在系统的背上找了一个还算舒服的位置,趴了下来。 “让你送我回去的可不是我,是你的主人。” 外头这冷气一吹,小狗也瑟缩了一下。 “你找个毛厚一点的地方趴着,冻坏了,我可不给你找药,你就等着喝太医院熬的哈哈的药汤吧。” 那味道想起来,系统都觉得酸爽。 等将小猫送到慈宁宫后,系统马不停蹄就往回赶。 就好像后面有鬼在追它。 小猫站在门外,看着系统离开的背影。 那句傻狗有傻福,在它脑中更加具象化了。 “诶,小猫,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好轮到值守的宫人交班,南星一来就看见了小猫。 今晚虽然风大,但是月亮也大,小猫黑黢黢的,在月光下还是挺显眼的。 南星将小猫抱起,带进了屋子里。 摸着它身上冰冷的毛发,将它抱着在火箱旁坐了一会儿。 等到小猫身上都暖和了,才将它放到早就准备好的垫子上睡觉。 系统大晚上的没睡得了觉,刚回到养心殿,连招呼都来不及跟宿主打,一头栽下去睡着了。 等系统睡醒,整个养心殿内就只有值守的宫人在。 打开面板看了一眼,时间早就已经过了该下朝的时间了。 看样子,今日早朝又推迟下朝了。 系统打了个哈欠,起身。 走到殿外,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 “小猫,你在干嘛呢?” 另一边,小猫正在苦练功法,脑子里突然传来小狗的声音。 清早的,险些将它从树上吓得掉下去。 “没什么事儿,别来打扰我,练功呢,等我练好第一个打爆你。” 系统一听这话来了兴致,直奔慈宁宫。 一到慈宁宫就撞上了李瑾公公。 “小狗来了呀,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你想在哪里吃?” 系统对着李瑾公公呜咽咽了几声,最后抬手指了一下小厨房。 “那小狗就自己过去吧。” 以往系统自己过来的时候,都是自己去小厨房里觅食。 小厨房早上都会为它准备好早膳。 “小猫,你在哪呢?别练了,该吃饭了。” 小猫现在非常讨厌这种屏蔽不掉臭狗声音的连线。 “叫叫叫,你叫魂呢?往上看,搁地上找蚂蚁呢?” 系统在慈宁宫院子里转悠了半天。 都没在地上找到小猫。 闻言抬头转悠了一圈,在最大的树上,看见了那只小坏猫。 “走啊,跟我吃饭去啊。” 突然之间有了吃饭搭子,系统对吃饭这件事的动力更大了。 “不去,我早上这一套还没有练完。” 说完,小猫就换了个动作。 它这副样子落在系统眼里,没什么不正常的。 倒是看呆了好几个藏在暗处的暗卫。 纷纷在心中感慨,这只小猫要成精啊! “你怎么这么慢啊?我都一觉睡醒了。你第一套还没练完?” 系统的声音是不屑的。 还是在树下等到小猫将第一套练完,才一起去吃的饭。 “一会儿吃完饭之后,我把刚才给你挑的补剂都发给你,你记得按照疗程吃。” 小猫随意的摁了摁,点了点头。 对于它这副小拽猫的样子,系统已经见怪不怪了。 今日的早膳,梁崇月带着明朗回了慈宁宫来用。 “一会等朕用过早膳后,就命花匠将新送来的花草移栽到后院去。” 不然母后的后院光秃秃的,实在不好看。 “是,属下明白。” 今日早朝结束的晚,梁崇月来用膳的时候,和母后提及此事。 向华月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 她本就喜爱这些花草。 等到早膳结束后,梁崇月和母后闲聊了几句,就听到外面传来搬运花草的声音。 出去一看,系统和小猫已经站在一旁,不知看了多久了。 “我喜欢蓝色的这一朵,你帮我查查这朵对小猫有没有毒?” 小猫已经在幻想着春夏时节,自己在花丛中扑蝴蝶的场景。 玩累了就躺下歇一会儿,一定很爽。 “你可拉倒吧,你是猫吗?你是数据。” 这种毫不犹豫的戳穿了这个事实。 将两支刚建立起的革命友谊打断。 “一会儿我就找点狗不能碰的花,塞你嘴里药死你。” 系统这个时候才发现小猫虽然坏坏的,嘴巴有点毒,但是还蛮幼稚的。 到底是刚刚诞生不久。 都说了它们都是树木,这种花草,怎么能伤得到它们。 还不信邪了。 “那行啊,我等着你,要是给我药死了,就没人给你升级了。” 系统一下子抓到了小猫的命门。 小猫还是渴望变强的,不然它就不会再看到顶级系统面板的那一刻,那么惊讶了。 第1032章 梁崇月陪着母后一直等到精选出来的花草移栽到了后院。 离开前梁崇月看着满后院的花草,花团锦簇的样子,比起先前光秃秃的,不知道好多少。 “陛下和娘娘放心,这些花草都是精选出来耐寒的,今年过年前不必移栽到花圃,就在这里也是一样郁郁葱葱。” 花匠在一株株和太后娘娘介绍着这些花草。 梁崇月先一步带着明朗离开了。 抵达养心殿后,今日跟以往不同。 桌上不再摆满了奏折,而是多了不少明朗先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这些都是朕为你准备的,你去看看吧,有什么不懂的,朕为你讲解。” 明朗看着龙案上摆满了的东西,有些惊讶的回望母皇。 “这些都是母皇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我先前来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过?” 梁崇月随手拉开一张凳子坐下。 “准备了有些日子了,只是今日才准备齐全。” 明朗闻言,快步上前,仔细翻看起了龙案上摆着的东西。 从贴身软甲到名门暗器都有。 明朗的手从这些武器上面划过,惊讶之后。 目光落在了旁边,放着的一摞书上。 随手翻看了一本。 如果说先前韩启送给她的那一本,是韩启亲手所制,还能算点心意的话。 那这一本简直吊打韩启先前送来的那一本。 上面将整个大夏所有的名胜古迹,还有人文都写的非常非常细致。 从前她根本就听都没有听说过这本书,而且这本书也没有署名 “这本书不会是母皇自己写的吧?” 把书拿在手上,转过身望向母皇。 “是啊,朕前段时间就已经开始在着手准备了。 不过都是纸上谈兵,朕也没有亲眼见过。” 她是大夏的女帝,却从未见过大夏更远的江山。 “你拿着这本书沿路去看一看,看看朕写的对不对?” 明朗闻言,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母皇放心,我以后一定能撑起大夏,让母皇无后顾之忧的去游遍大夏的大好河山。” 这些话或许旁人来说是大不敬之罪,但是明朗想说这话已经很久了。 她是母皇唯一的孩子,未来势必要撑起整个大夏的江山。 只有她起来了,母皇才能真正走出京城。 去看一看大夏,最远的边疆是什么样的。 “行啊,那朕等着。” 别叫朕等太久了。 明朗将一龙案的东西全都翻看了个遍。 遇到什么不懂的,立马就问。 原本这个时候该批阅的奏折全部堆积在一旁的桌子上。 母女二人没有一个人去在意这些奏折。 她们在做一件比批阅奏折更加重要的事情。 最后,明朗带着这些东西离开养心殿的时候。 寒冷的冬日,她像是得了巨大的宝贝。 抱在怀里都不舍得撒手。 明朗让离开后,梁崇月开始独自挑灯批阅奏折。 “宿主,你这奏折都批一天了,还没批完?” 系统玩玩闹闹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发现宿主还坐在龙案前。 “宿主虽说外面天冷,但是咱该玩还是得出去走走的。” 系统苦口婆心的劝着。 还没说几句话,养心殿的大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母皇,我来帮您一起批。” 梁崇月闻言有些感动。 系统就站在一旁,看着明朗从外面进来。 稍微在火箱旁暖了暖手后,把披风一解,就过来抱了一摞奏折去了自己的书案旁。 “宿主,今天是有多忙?你们两个人忙活了一天都没有批完这些奏折?” 梁崇月不理,只是看了系统一眼,系统就乖巧的闭嘴去一旁自己玩了。 才待了一会儿,系统就待不住了。 抬眼看了一眼宿主后,悄悄的溜了出去。 虽说是悄悄的,但它那么大的体型,从两人面前走过,想不注意都难。 梁崇月知道系统这是干什么去了。 和小猫水火不容,但又水火兼容。 在一起就吵,分开又会想。 可能这就是刚收获一个新的搭子,每个人都会有的反应吧。 带着小猫在慈宁宫的后院疯耍了许久。 直到半夜才将小猫送回去,自己才回了养心殿。 刚回养心殿,就看见宿主才放下笔。 “不是啊,宿主,咱就是说这日子还长着呢,不必要这么拼吧?” “年前这些皱褶全都堆积在这里,现在不处理了,只会越堆越多。” 系统闻言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在一旁陪着。 等到宿主洗漱完后,它才发现内殿里还有一个人。 “明朗没有回去睡啊?都多大人了,还粘着宿主睡觉,羞羞羞。” 系统刚调侃完熟睡的明朗,就受到了宿主一记眼刀。 洋装没看见自己趴下睡觉了。 送别明朗这一天,比平时都要平常。 只是在中午吃了个团圆饭。 一桌子的人说说笑笑,没有一个人提到明朗要出去游历的事情,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每个人都非常珍惜这一次团圆饭。 该在的人都在,看向明朗的眼神,都十分的炽热和不舍。 “母皇,不是说今天有豆腐鱼吃吗?我怎么没看到啊?” 明朗在吃上面也遗传了梁崇月。 梁崇月爱吃鱼,明朗也喜欢。 “急什么,明天再吃,不也一样?” 出门在外,总要有些具体的念想。 这样远走的游子才会思乡。 明朗明白母皇这是什么意思,她倒也不是真的缺这一盘豆腐鱼吃。 “好,那明日母皇可得陪我一起吃,我记得母皇也爱吃豆腐鱼。” 明日复明日,说不定哪一天明日就到了。 梁崇月没有给明朗划定明确的要回来的时间。 她也不需要明朗,给她一个非常精准的答复。 因为她知道,不论明朗出去多久。 思念总是少不了的。 但她不希望这样的思念绊住孩子成长的脚步。 归鸟念旧林,鸟儿出去转一圈,看遍了外面的繁华后,终究会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 她只要等着就好,等着她的明朗成长成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女孩子。 看万卷书,行万里路。 她相信,明朗这一圈游历回来之后,就能做到知行统一。 朝堂上的那帮老油条,就不见得能玩的过明朗了。 第1033章 当天下午,一匹红棕烈马驰骋出皇城。 梁崇月带着母后站在城楼上,目送明朗离开。 “我当年就是这样送陛下的,不曾想,15年后也要这样送陛下的孩子。” 听着母后感慨的声音。 梁崇月转过头去看向母后: “母后不期待明朗归来后的样子吗?朕可是期待得不行。” 比起母后的伤感,梁崇月看向明朗离开的背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期待。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明朗归来时的样子。 “你这孩子……” 向华月有许多话憋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果然,皇家子孙骨血里都是一样的人。 依稀还记得当年陛下被先皇逼着离开京城,前往关中那一晚。 她在翊坤宫里,抱着刚出生还不满月的明朗。 孩子的哭声是那么响,就这样都没有哭软先皇那一颗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心肠。 那一晚他也是这样跟她说的。 “崇月要是能熬出来,她就会是朕最优秀的孩子,月儿,你不期待吗?” 她不知该回什么,那一晚她遍体生寒。 好在怀中的孩子,是温暖的、是柔软的。 她就那样抱着明朗,在翊坤宫里守了一晚又一晚。 她不期待她的孩子到底要优秀成什么样,才能被先皇认可。 她只希望她的孩子平安能过上寻常人家平静幸福的生活,足矣。 好在崇月熬出来了,给明朗熬出了一个更好、更幸福的环境。 站在城楼上,任由冷风从面上刮过。 明朗离开之后,向华月的一颗心好像空了大半。 “明朗送信回来的时候,一定记得给我送来。” “母后放心,明朗送信回来之后,朕一定拆都不拆,直奔慈宁宫。” 安抚好母后的心情后,梁崇月才回了养心殿。 “这一路上的暗卫都安排好了?” 说一点不担心是假的,只是梁崇月已经尽自己所能安排好了一切。 她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算无可算,剩下的也就只能看明朗自己了。 “陛下放心,全都安排好了,一定护着殿下,这一路都平平安安。” 这一路上的安排,斐禾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因为不清楚殿下会先去哪里,从哪条路走。 他只能尽可能的将所有都安排好。 “行了,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事要忙。” 明朗在的时候还能帮着一起批阅奏折,现在明朗走了,只能梁崇月一个人批阅这些奏折。 养心殿的奏折堆的跟小山一样高。 光是看着就叫人头疼。 好在这些朝臣们还有点眼力见,知道过年前这段时间。 不能往她面前送那些废话。 不然她心情不好,可能还没过年,就直接给人降职了。 这种事情梁崇月也不是没有干过。 “陛下,这是太女殿下出发之前,特意去小厨房为陛下熬煮的。” 云苓端出来一盏牛乳茶,牛乳的醇香跟茶的香味瞬间在龙案上升起。 将梁崇月笼罩在这温暖的环境下。 “朕说她大早上的去忙什么,原来是这件事。” 梁崇月轻笑一声,从云苓手上接过茶盏。 也不顾烫不烫抿了一口。 “这手艺啊,还是差了些,等明朗回来,朕一定要她好好学一学。” 说完,梁崇月又抿了一口,这茶还是烫嘴。 两口已经是她的极限。 再这样抿下去,怕是上嘴唇的皮都要抿掉了。 “陛下一向心疼殿下,这样的事情等到殿下回来,陛下就未必舍得了。” 云苓笑着打趣。 太女殿下离开,陛下心情一定不会多好。 只是陛下是一国之君,没有办法,像太后娘娘那样情绪外露的那么明显。 “只有你敢这样和朕说话了。” 梁崇月抬手在云苓面前晃了晃,指了指。 主仆二人呼的都笑出声来。 “你等着,等明晚回来,朕一定舍得。这茶做的确实差了些。” 这盏牛乳茶比梁崇月这辈子喝过的都要差些。 倒也是另一个极端的记忆深刻了。 这么差劲的牛乳茶,也就她的女儿敢做给她喝。 “她这是往里头放了多少盐?再去给朕上一盏清茶来。” 这里头盐多的,梁崇月一回味,都感觉明朗把卖盐的打死了。 齁咸。 “不能啊,殿下做的时候奴婢就在旁边看着,奴婢手把手教的。” 云苓回话的时候还不忘先给陛下将茶水倒上。 梁崇月一听这话就知道明朗是故意的了。 “这小孩是怕走了之后,朕将她忘了?给朕来这一套。” 此时的京郊,明朗策马扬鞭,想到了什么呼的笑出声来。 “小四,你说母皇这个时候有没有喝?我专门为她煮的那盏茶?” 秦小四是知道殿下在离宫之前,为太后娘娘和陛下都准备了东西。 没想到殿下专门为陛下煮了一盏茶。 “既然是殿下煮的,陛下肯定会喝完的。” 明朗闻言笑得更大声了,将怀里的小猫都笑出来了。 不过外面的风确实大,小猫只探出个脑袋,没一会又缩了回去。 “也是,我也觉得母皇一定会将那碗茶喝完的,毕竟母皇那么爱我,她一定舍不得倒掉。” 这一招还是母皇教给她的。 分别之前总要给对方留下点念想才是。 她没有吃到的豆腐鱼,就像母皇今日喝到的加了料的牛乳茶一样。 想必母皇此时一定心心念念等着她回来重新煮一壶。 如今,山高任鸟飞等她回去,不知要过多久。 给母皇留个念想,倒也不错。 小猫缩在主人的怀里和系统打了通电话。 “我主人好像干了一件坏事,笑得很大声,吵得我耳膜疼。” 系统站在养心殿里,看着宿主一口牛乳茶,一口清茶的往下喝。 撇了撇嘴,纠结了片刻后,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小猫。 毕竟现在它跟小猫隔得这么远,现在不跟小猫讲,等小猫再问起来,它怕是都忘了。 “果然有什么样的猫就有什么样的主人,我非常欣赏我主人这一点,大胆、随性、像我。” 小猫这样倒反天罡的话,系统是不敢接的。 它怕接了以后让宿主听到,自己倒霉。 第1034章 从皇宫出来,这一路上都有暗卫跟着。 明朗虽然看不到这些暗卫,但她感觉得到。 一定是斐师父安排的。 一路赶路,到了一处客栈,明朗简单梳洗过后,敲响了秦小四的房门。 秦小四正在给自己全身上下装各种暗器。 毕竟殿下身边,现在只有他跟南星两个人。 他没有见识过南星的真正实力。 虽说殿下深得陛下真传,但保护殿下安危是他这一路上的最大任务。 秦小四只能尽可能的做到最好。 房门突然被敲响,秦小四吓了一跳,手中暗器掉在桌子上,险些碰到触发装置。 “谁?” 明朗 一听他这么谨慎的声音,就知道他刚刚可能在忙。 “是我。”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秦小四连桌子都没收,直接起身为殿下开门。 明朗 一进来就注意到了,桌子上散落的暗器。 “你不会准备把这些东西全都装到自己身上吧?” 这一桌子的东西装到身上,还穿什么软甲? 就这套东西都够住不知道多少人攻击了。 秦小四没有接话,先拉了一张凳子过来,请殿下坐下。 “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殿下的安危,装再多暗器在自己身上都是应该的。” 殿下坐下后,秦小四先倒了茶,才开始解释。 明朗同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和他绕弯子,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放到了桌子上。 原本是想拍在桌子上,营造出一些气势来的。 但是这一桌子的暗器叫明朗无从下手。 又怕一不小心就按到了哪个触发点。 到时候可能刺客还没来,她跟秦小四先交代在这里了。 “打开看看,就当是你帮我养花,我补偿给你的。” 从那张纸条出来的时候,秦小四心里就有了猜想。 毕竟他跟殿下正式相处的第一天,他就暴露了。 后来渐渐地,他越发明白殿下的厉害之处在哪。 就他家以前那些事情根本瞒不了殿下多久。 秦小四将纸条接过,展开,看完后,面无表情的将纸条收进了怀里。 “你这是什么反应?怪我告诉你太晚了?” 就算是早早告诉了他,他也没有办法,在京城就杀了衢义。 京城在年关之前突然死人,刑部跟大理寺是一定要调查的。 到时候他有命杀,也未必有命逃。 除非她愿意出手庇护。 “殿下误会了,这是属下的家仇,属下是一定会为惨死的家人复仇的。” 明朗知道啊,不然她就不会命人去调查,也不会把这纸条给他。 “但现在属下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殿下的安危。” 为了这么一个半只脚迈进地府里的老鼠,不值得他现在辞别殿下。 “你可以现在就去为你的家人报仇,我可以让人把他钓出来。” 明朗一直秉行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 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秦小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十分清楚。 她欣赏秦小四,也愿意拉拢他。 这张纸条是橄榄枝。 “不着急了,他也没几年活头了,就算不死在属下手上,他也会老死。” 明朗一时间有些不理解,秦小四怎么突然间看的这么开了? “你不是说要亲手为你的家人报仇吗?” “你不怕我出去游历三四年都不回来,他要是死在了你回京之前呢?你不就不能亲手为你家人报仇了吗?” 明朗一句话将秦小四说的沉默了。 若是放在从前,他在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就已经夺门而出了。 没有人比他更恨,这么多年,他就是靠着仇恨才活下来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他看见这张纸条后,反而平静了。 不知道碰到哪里桌上的暗器,叮叮咣啷的在响。 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的氛围。 秦小四低头看着满桌的暗器,银光闪闪,还有好几样,他都已经在上面涂好了剧毒。 忽然之间,他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着急了。 “属下不必亲自去,他也活不到明日。” 一听这话,明朗就明白了,感情这小子留在京城的势力也不小。 “所以你准备在哪里动手?需不需要我来帮你?” 赶路之前,明朗还是想先将此事解决了。 至少给秦小四吃个定心丸。 “殿下,想去玩一玩吗?” 秦小四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戴着面具,那双眼睛里淡淡的笑意中夹杂着一丝不确定。 如果殿下想去,他是一定能保护殿下安全的。 若是殿下不想去,他就陪着殿下赶路去,有游历大夏的大好江山。 “容我想想,那我们将他钓出来可好?” 人在干大事的时候是不嫌累的。 明朗也确实想借机敲打一下老国公了。 当年这事她不知道也就算了,她真是没有想到老国公的胆子居然那么大。 也就是真是母皇心善,这才放了他一马。 不然,定国公府也不该有今日的辉煌。 毕竟母皇一向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 不是给面子的话,该赏赏,该罚罚,定国公府爬不到现在的高度。 “殿下觉得怎么样好,就怎么样来。” 若是秦小四来办,他更愿意在衢义生活了很久的地方杀了他。 顺带敲打一下这么多年庇护着他的人。 只是他没有查到,但凡查到了,他也不会放过。 不过事已至此,他心中总有猜想。 满京城里,能做到这样的少之又少。 也就只有那几家。 “殿下想要怎么办?属下照做。” 明朗眼珠子一转,一个计划就涌了上来。 朝着秦小四招了招手,秦小四正想探头过去,衣服就碰到了桌子。 满桌子的暗器,哗啦啦的响。 为了安全考虑,秦小四先将所有的暗器都收了起来。 还将桌子擦了好几遍。 小猫这个时候从明朗怀里跳了出来,站在桌子上,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秦小四将脑袋凑了过去,压缩了小猫在桌子上的空间。 小猫只能往明朗那边走。 最后的画面就变成了,秦小四和小猫一起探着脑袋,等着听明朗的计划。 客栈里面火箱烧的旺旺的,时不时传来木头噼里啪啦的声音。 倒也暖和。 第1035章 比起势力,明朗继承了母皇在京中的势力。 只要她想,京中的那些人,随她调用。 就算是母皇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明朗将自己刚刚想到的计划,告诉了秦小四。 小猫在两人之间的位置,听得眼睛都亮了。 听着好有意思,它也想要参与。 这些日子,小猫一直都有在练习功法,已经将瞳惑这个技能使用明白了。 虽然等级还没有上涨,但是不妨碍它对自己信心满满。 想到此处,小猫伸手扒拉了两下明朗的手。 明朗还在和秦小四商议此事的细节。 见小猫这么可爱,直接一把抱进怀里。 暖手这方面,还得看小猫,比什么手炉都有用的多。 “殿下这个方法虽好,可谁去做这个诱饵呢?” 秦小四的本意是想趁着天黑,直接派人去将衢义杀了,为家人复仇。 青玉阁里教授他们暗杀也是在这个时候用的。 “自然是你呀。” 明朗是选定在今天将此事告知秦小四的。 不是因为她今天才得以出宫,而是因为今天时机刚好。 “殿下,这是何意?” 明朗轻咳了一声,南星就从外面推门而入。 “殿下。” 房门关上,南星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了殿下。 “这上面是我的人跟踪衢义,发现他生活的习惯和规律,他一个人独自住在京城城西的窄巷子里。 每一次只买刚好够吃七天的粮食,七天出门一次,是为了买粮食也是为了查探自己是否还安全。” 明朗毫不避讳的将纸张交给了秦小四。 秦小四一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就知道,她是何时查到了此人。 不过明朗不担心秦小四过分在意这点细节。 他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能干大事者,不拘于这点时间。 “那他的家人呢?他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吗?” 秦小四调查过当年的事情,对于衢义这个名字也不陌生了。 都是武将,衢义有家有室的。 从前也是风流帐下急先锋的人,怎么能忍得了这么多年。 他不相信。 虽然不知道是谁保下了他,但他绝对不是一个消停的人。 “我也奇怪过,还特意派人去调查过,但事实就是,衢义确实是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 秦小四在此事上留了个心眼子。 他不是不相信殿下,殿下愿意将此事告诉他。 还和他一起筹谋着为家人复仇之事。 殿下也没有理由庇护衢义的家人。 所以此事一定有蹊跷。 但这种污耳的事情,他不想当着殿下的面说。 陛下这么保护殿下,想来也不想殿下过早的接触这些。 不然也不会将大夏女子成婚的律法定到十八岁以后了。 想到陛下颁布的那些前所未闻的律法。 秦小四一时间走了神,若是陛下能够早一年登基。 他的家人就不用死了,陛下一定会严惩朝堂上那些作恶多端的小人。 “想什么呢?赶紧看看这个,咱们一会儿换身衣服就杀回去。” 这个客栈还在京郊,原本是稍歇,休整后,等着斐师父给她安排的人来此会和的。 原定的客栈比这个要远的多,就是为了秦小四的事情,明朗才选在了这里。 “此事,多谢殿下,等报完仇,属下一定为殿下当牛做马、肝脑涂地。” 明朗闻言,眉头微微挑起。 “所以说,你先前不是准备为了我当牛做马,肝脑涂地的?” 明朗的面容刻意冷了下来。 秦小四立马跪下,衣服里头藏着的暗器在裤腿下面露出痕迹。 不知道藏了多少暗器在身上。 “属下不敢,属下此生誓死效忠殿下。” 太多效忠的话,秦小四不会说。 但是效忠的事,秦小四都在做。 相处不多,明朗也算是了解他的为人。 就不为难他了。 “那今晚过后,你这面具是不是就能像斐师父那样,不用再戴了?” 秦小四自己都没想到这点。 在青玉阁里训练的时候,大家都戴着面具,但不是他现在脸上戴着的这种。 是一种更加方便、透气的面具。 为的就是保护他们的安全。 哪怕阁中出了内贼,也不至于连累整个青玉阁的暗卫全军覆没。 后来出了青玉阁,他曾想着除了斐掌令,也没有别人见过他的模样。 可以不戴着那个面具了。 没想到就是因为那一次的他自以为,险些害死了无辜的百姓。 从那之后,他去哪里都带着面具,但不是青玉阁的面具了。 他自己给自己打了两个面具,一个常年戴着,一个常年备着。 可若是大仇得报,他在世的所有仇家全都死了。 他或许就可以不用一直戴着面具了。 “当然。” 面具只遮住了秦小四的下半张脸,眉目如画的眼睛里没有明朗调查到的。 这些年来几乎每年都在报仇,杀人的人眼中该有的杀戮和阴冷。 瞧着那双眼睛,依旧温和的像是阳春三月江南的风。 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江南,只在书上见过,母皇口中提过到。 可是母皇也没有见过江南才是啊。 明朗突然发现了华点。 和她说江南很美的人,除了父君和斐师父,其他人都没见过真江南。 为什么他们提及的时候,总是叫她感觉,他们去过江南。 明朗决定了,等她陪着秦小四报完仇后,第一站就下江南。 她倒要好好见识一下,江南是不是真的那么美。 书里诗书上说江南的风能把人吹醉了,是不是夸张了。 “喵喵喵。” 小猫还有些不甘心的伸出爪子,挡在了两人的中间。 想要隔绝两人中间这连只猫都容不下的氛围。 “饿了?” 奈何明朗不近猫情,听见小猫叫,第一件事想的就是小猫饿了。 直接将小猫从怀里抱了出来,塞到了南星手上。 “你带着去喂点吃的,它在宫里养叼了,叫客栈大厨做得精细些。” 外面的吃食是肯定不能和宫里比的。 更没法和慈宁宫的小厨房去比。 明朗吃了一口客栈备着的糕点,就一口就尝出了差距。 “是,那殿下可要用膳?” 南星从殿下手中接过小猫,细心问道。 第1036章 “随便上一些吧。” 南星带着小猫退下了,哪怕小猫再不情愿,也没挣脱开南星的怀抱。 它这才知道皇宫里头就没有一个简单人。 就连那只臭狗,运气都好的离谱。 本来该是被万人避之不及的天坑称霸系统的。 其他这一类系统选定的都是男人,来帮助它们实现千秋大业。 只有那只臭狗运气太好,绑定的时候一个手滑,绑定错了人。 结果造就了它现在的成功。 臭狗有这样的运气,它干什么都难不成功。 系统躺在养心殿里吃水果,突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定是小猫想我了。” 系统揉了揉鼻子,打开了面板,本来想看一看明朗和小猫到哪了。 没想到一打开就收到了厂长的来信。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消息到达提醒。 不过系统也不在意,打开短信框就看了起来。 才看了两行字,系统就惊讶的嘴里的水果都滑了出来。 好在系统眼疾嘴快的,将水果又吃了下去。 “我丢,我说主神怎么像是突然开窍了,原来是情窦初开了,真是要命啊。” 梁崇月正在批阅奏折,就听到系统在一旁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宿主、宿主。” 系统一口把水果吃完了,拿着厂长刚发来的短信就跑了过来。 “我知道主神为什么突然这么勤奋了,那个老东西单相思了。” 系统一脸的,我吃到大瓜了的样子。 看着宿主的眼睛都在发光。 梁崇月手里的笔都没停,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说给朕听听,怎么回事?” 系统刚吃到瓜,正是乐得分享的时候。 等得就是宿主这句话。 系统轻咳了一下嗓子,刚才吃的水果有点太甜了。 齁嗓子。 “刚才厂长给我发了短信,宿主,我先和你讲一下前情提要。” 梁崇月原本只是看着系统这么激动,想着配合它一下,吃个瓜。 能让它这么激动的,一般都不是小事情。 别给系统憋坏了。 “行,你说来听听。” “我们都是工厂统一生产的,管理这些工厂的是厂长和标配的管理员,就是我的二叔。 这些厂长和管理员上面就是主神。 主神向来是不愿意干活的,所以像我们这里的系统之中,最多的就是去绑定各种宿主,去修补各个世界漏洞的系统。 但是因为主神很久都没有干活,整个系统世界里面有很多漏洞,很多无良的宿主就会去钻这些漏洞。 从前有些刚出厂的小系统,第一次绑定宿主,不敢违逆宿主,就只能帮着宿主钻这些漏洞。 后续的结果就是三千世界中,那些本身就存在问题的小世界,因为有人钻了漏洞,问题更加严重了。”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种说法,将笔都放了下来,等着听系统说瓜。 “这件事情闹大了,伤了不少的系统,各大工厂的厂长和管理员集体去找主神聊了这件事情。 主神被逼无奈,才开始修补这些漏洞,但是漏洞太多了,主神修补了几十年,一边玩一边修,才将大半的漏洞修补完毕。” 系统说到这里,感觉它的宿主,简直是楷模。 要是它的宿主能做主神的话,它都不敢去想,系统们会有多幸福。 毕竟有些危险的世界,宿主活不了的话,就连系统都有被发现后销毁的风险。 就更不用说一些极端危险的世界了,有些时候会同时投放七八个系统一起进入世界,为的就是拯救那个濒临崩溃的世界。 但这种世界的危险也是乘以百倍计算的。 基本上投放进去的宿主和系统,最后能活下来的,不到百分之一。 这也就是小猫在看见它的面板是最高等级的时候,那么惊讶是因为什么了。 毕竟能在古代这个信息传播闭塞的世界里,几十年达到这样的成绩。 宿主的实力是绝对的。 “就在近半年时间里,主神将剩下的所有漏洞全部修补好了,原因是主神闲着无聊的时候,会去观看宿主们的视频,不知道是爱上了哪位宿主。 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就看那位宿主的视频。 后来不知道是哪个天才给出的奇招,和主神说,因为那位宿主所处的世界有点危险。 建议主神将世界的漏洞尽量全部修补好,免得间接伤害到那位宿主。” 系统讲解完前情提要就开始照着厂长给它发来的信息念了起来。 梁崇月没想过原因,毕竟在她这里,最重要的是她的亲人和国家、百姓。 世界变得怎么样,是上面人需要考虑的事情。 但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是因为这个。 难怪从古至今都在说,神仙动了凡心,三界不宁。 好在至今为止,这位懒惰的主神,做得都是好事情。 “然后主神就把所有的漏洞全都修补好了,还觉得不够,最近勤快的不行,还在研究系统的各种可开发性项目。” 梁崇月也是开眼了。 “那你最近可以时刻关注一下,自己是不是又进化了。” 系统也是这么想的,虽说厂长将这个消息送来的时候,它还有点懵。 但是主神终于愿意干活了,这就是最大的好事。 “感谢这位被我主神缠上的活菩萨,为你在心中点上三炷香,希望你早日渡劫成功。” 系统对这位主神的印象不是很好,毕竟跟了宿主久了。 再看这样的懒鬼,实在是夸不出口。 明明很快就能解决掉的事情,非要拖着慢慢干。 看着那么多无辜的系统和宿主死在世界里,也无动于衷。 这样一位主神,实在称不上什么好人。 梁崇月听完之后,身处高位久了,她看人看事的能力和角度也和系统有些不太一样。 “所以你们的主神不能换人吗?” 系统一听宿主这么大不敬的话,吓得背后的毛发都炸起来了。 紧张的左右张望了一番,不知道在看什么。 “嘘!宿主慎言。” 系统走到梁崇月身边,小声的将这位主神的来历和梁崇月说了一遍。 “主神的后台极其强大,就连厂长都不完全清楚。” 第1037章 “知道的只是,在主神的上面还有更加厉害的人存在,主神和上面的关系不错,血浓于水的那种。 从我被研究出来起,主神就已经是主神了,这么多年了,都活成老东西了。” 梁崇月听着系统对它口中这位要尊重的主神的吐槽,也没听出来系统对它有多尊重。 “宿主,可能你原本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但是在这平行世界的三千世界里,就是有些天之骄子。 用里的话来说,他们是主角。 是这三千世界的主角。 他们被选中,世界上的所有好运、权势、财富都向着他们靠拢。 他们的一生或许会有些波折,于他们来说,这些波折是痛苦的。 但是纵观他们的人生,已经是许多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了。 但是也有一些特殊的,被选中的主角,他们的创作者好像并不爱他们。 这世界上所有的恶意、悲惨,好像汇聚于他们全身,他们的一生都逃不开这四个字。” 梁崇月已经许久没听过小狗说这么有文化的话了。 瞧这小狗这副严肃正经的样子,就知道它要和自己说说心里话了。 “其实我从前一直都觉得我们这些系统和你们人也差不多,主神就是我们这个世界里的天之骄子。” 系统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语气低落了不少。 “我记得厂长和二叔跟我说过,从他们开始建厂的时候起,主神就已经是主神了。” 这样一个碌碌无为,又懒惰成性的主神。 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痛恨它,但是有人试过想要将主神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 最后,不仅自己摔得粉身碎骨,就连所有有过这个想法的人都遭殃了。 “所以啊,宿主,咱们就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这些乐子咱们就笑笑得了,主神也不会跟咱们置气。” 毕竟这世间之大,说是三千世界,其实根本不止三千个。 梁崇月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自然是明白这里面的道理的。 只是有些同情和惋惜,那些为了拯救这所谓三千世界里的一个小世界而战死的系统,和和她一样的宿主。 见宿主不说话了,系统笨拙的扯开话题。 “真是好奇,这个被主神选中的宿主到底得有多厉害?” 系统抱着面板不撒手,说出的话是好奇,其实眼神里满是惋惜。 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子。 和它的宿主一样优秀。 要是没有被主神看中的话,等到任务结束,或者说在原世界老死。 可以选择重获新生,也可以选择自己的定制剧本。 如今,被主神看中,未来说不定也能过得很好。 就是以主神的尿性,这个可能性不大。 梁崇月就这样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展开的奏折,久久没有重新拿起笔。 系统在一旁看着,有些后悔将这个热闹分享给宿主。 早知道会影响宿主的心情,它还不如不说。 等梁崇月自己消化了一会儿,才重新提笔开始批阅奏折。 系统原本只是将这件事当一个乐字看过去。 但看着宿主这样。 一边吃果子,一边编辑短信发送给了厂长和二叔。 “我好像惹我的宿主不开心了,劳烦厂长和二叔多多关注此事,要是有什么后续的话,第一时间告知我,谢谢。 系统小狗敬上。” 忙完这些系统的心里好受了不少,一碟子果子让它吃的只剩一半了。 系统将所有果子吃完之后,总感觉养心殿里的气氛还是有些低迷。 瞧着宿主奋笔疾书的样子,有些后悔自己说了那么多。 系统思索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让宿主开心一点的办法。 打开面板调到了明朗所在的位置。 我想看看明朗,带着小猫到哪了? 就看见明朗的定位一直在往京城来。 系统的眼睛都看大了。 不能是主神为了赶进度,乱调整,把它的面板调坏了吧? 系统有些不死心的拍了拍面板的机身。 发现不仅没有任何改变,明朗还选的是回到京城最快的那条路。 “宿主,你女儿好像回来了。” 系统默默的把面板对向了宿主。 梁崇月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回来不是正常吗?” 系统把定位放大,直接隔空调出了小型摄像头,对准了明朗。 在看到明朗身旁的秦小四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系统的脑子里面一闪而过。 它好像知道宿主说的明朗还没做完的事情是什么了。 “不是吧,明朗亲自带着秦小四回来报仇啊?” 系统从前没觉得,明朗对秦小四有这么关照过啊。 这两个人不应该是非常普通的主仆关系吗? 明朗这么善于助人吗? “这件事一日不解决,秦小四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疙瘩在。 更何况,明朗早就查明真相,她会放任衢义在外面好好活着?” 这样一个残害忠良,害死忠臣的奸佞小人。 明朗能忍到今天才去处理他,也是受到她的影响了。 “若不是朕当年一时心软。想必明朗刚查到真相的时候,衢义就该死了。” 这件事情毕竟和老定国公有关系。 梁崇月当年卖了老国公一个面子,如今,明朗若是光明正大的弄死了衢义。 那她当年卖的面子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明晚再等再忍。 秦小四就是最适合来解决此事的一把利刃。 他和衢义之间有不灭的世仇,将衢义交给秦小四。 秦小四没把他剁成臊子,她都会怀疑应该是秦小四的刀钝了。 “陛下。” 正巧斐禾此时从外面走了进来。 瞧他这样,梁崇月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了。 “太女殿下带着秦小四在往京城赶。” 梁崇月晃动了一下手中狼毫。 “可以叫人着手准备了,尽量让明朗将衢义引到京郊,朕不想让百姓们看到太过血腥的场面,免得引起恐慌。” “是,属下明白。” 梁崇月顿了顿,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适时的时候你可以出现。” 她当年选择容忍外祖父庇护衢义,就不再寄希望于秦家后人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了。 第1038章 “当年之事,陛下也有苦衷,属下可以和秦小四说明白的。” 斐禾很早就陪在了陛下身边。 他见过陛下太多不能够让外人看的模样。 知道陛下的失落和崩溃,也一次次见证陛下从绝境中逢生。 这世上太多无可奈何,寻常人都不能避免,更何况是陛下。 “朕是天子,朕做事哪里需要他们来理解?” 就是不跟秦小四说,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说再多也无法补偿秦小四这些年受的苦,无法偿还秦家受的罪。 她不是作恶之人,但她确实默认外祖父包庇了衢义。 “朕既然做了,朕就不后悔,朕的意思是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出来帮帮他们。” 毕竟衢义这个老油条,狡猾的跟泥鳅似的,滑不溜手。 明朗想要将他先引到京郊去再动手,恐怕有些困难。 这个时候就需要带几个衢义相信并且不得不信的人帮明朗一把了。 “是,属下明白了。” 斐禾离开了养心殿,云苓上来问话,陛下要不要去慈宁宫用晚膳。 “母后的状态怎么样?” 毕竟明朗今天离开,她有些担心母后的状态不是很好。 “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中午简单喝了一碗汤后便躺下睡了,慈宁宫的春禅姑姑前来问。 问陛下,晚上过不过去用膳?若是陛下不去的话,想来太后娘娘又只喝一碗热汤,便草草睡下了。” 为了母后的健康着想,梁崇月还是决定去慈宁宫用膳。 “去回话吧,就说朕今晚过去,让小厨房多做一些母后爱吃的。” 梁崇月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忙不过来的时候了。 奏折是还没批完的,明朗是需要操心的,母后是需要陪伴的。 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三半。 “是,奴婢这就去回话。” 云苓退下后,梁崇月继续批阅奏折。 明明明朗才走了没多久,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毕竟明朗在的时候,她真的省心很多。 现在孩子走了,她也不知道上哪再找一个人来跟她一起批奏折。 另一边的明朗将小猫交给南星照顾后。 和秦小四又商议了一段时间。 将此事确定好后,给南星嘱咐了几句。 毕竟她和斐师父商量好,原定的和那些护卫聚头的地点就在这里。 只是时间还没到。 现在她要和秦小四折返回去,和那些护卫聚头这个事情就要交给南星去办了。 将碰头的暗号和具体的时间全都告诉南星后。 “殿下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奴婢吧,只是殿下此番一定要注意安全才是。” 南星跟了殿下十多年了,殿下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她。 所以这一次殿下要和秦小四一起回去,她也是知道内情的。 虽然这件事情交给京城里的人去办,也能办好。 但殿下如果执意回去的话,她也还是会支持。 毕竟京城到底是距离陛下最近的地方,殿下回去安全有保障。 说不定比待在客栈还要安全一点。 “这你就放心吧,我的本事你还不了解。” 从小练武的时候就是明朗先练。 等到南星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就是她们两个一起练。 “殿下是最厉害的殿下,是奴婢多虑了。” 南星抱着小猫送别殿下后,按照殿下刚教的,去到殿下的屋子里等着。 等着约定好的护卫上门,她就能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 明朗和秦小四驾马回京,为了不引人注目,还特意换了两匹马。 战马驰骋在京郊的寒风里,两人的眼神坚定的像是衢义的人头,就在眼前。 这边梁崇月刚到慈宁宫,瞧见母后从内殿走出。 状态看着比早上时好些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向华月的精神好了,亲自扶起了梁崇月。 “外头天这么冷,你养心殿里还有那么多政事未完,不必抽空来陪我的。” 向华月说这话的时候,还略带责备的看了一眼一旁候着的春禅。 春禅自知在这慈宁宫里,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的眼神过来时自觉低下了头。 “是朕关心母后身体,才特意叫春禅每天去回话的,母后可千万别怪春禅。” 知道陛下这是在为春禅开脱,也知道陛下和春禅都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 向华月也不好再说什么。 “朕今日来得有些迟,母后可饿了。” 向华月睡了一下午,饿倒是不饿。 但是陛下这么问,她便顺着陛下往下说。 “确实有些了,那就传膳吧。” 今日晚上得梁崇月吩咐,基本上都是母后爱吃的。 梁崇月伺候母后用完膳后,还陪母后聊了一会儿天。 亲自看着母后将系统商城里出来的补剂,顺着安神茶服下后才放心。 “母后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不要叫明朗担心。” 瞧着母后今日晚膳时用的还算可以。 虽比不上明朗在的时候吃的多,但至少是愿意多吃一点。 事多而食少不是长寿之象。 明朗离开京城去游历,她倒不是非常担心,她主要担心的就是母后的身体。 “这些话明朗都跟我说过,你放心,明日我一定调整好自己。” 向华月又想起了送别明朗后,回到慈宁宫,看到明朗给自己准备的小礼物。 那孩子总是这么贴心。 “陛下,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梁崇月见母后还没有打哈欠,就在赶自己走有一些好奇。 还是顺着母后的意思照办了。 “那行,朕今日就先走了,明日再来陪母后用膳。” 梁崇月起身辞别母后,春禅送陛下到慈宁宫门口。 “母后今日是怎么回事?还不到困的时候就赶朕走?” 今日晚膳时,太后娘娘用的多了些。 春禅一颗心也放了下来,见陛下这样问。 突然想起了什么。 “许是太女殿下离开之前,为太后娘娘准备了个小礼物,只是吩咐太后娘娘不可拿给您看。” 梁崇月明白了。 明朗给自己煮了一盏加了料的牛乳茶,也为母后准备了个小礼物。 不能拿给她看,是怕她有了对比之后生气。 好小子,怪懂事的。 第1039章 因着明朗吩咐不许给她看。 所以春禅姑姑只能是将此事告诉陛下,至于到底是件什么好宝贝。 春禅姑姑也不敢说。 “行了,伺候好母后,等明朗回来自有你们的好处。” “是,奴婢们明白的。” 梁崇月转身离开了慈宁宫。 回到养心殿,斐禾已经不在了,应该是提前去准备了。 梁崇月在系统的脑袋上揉了又揉,缓解了一下疲惫后继续,挑灯夜战。 年前的事情这么多,这么忙。 她真的有一点怀疑,她手底下养着的这一批朝臣。 是不是已经习惯把事情都记在年底前完成了? 这帮老油条是不是打着只要事情够多,她就一定在年前处理不完,她们就又能混过一年? 梁崇月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没毛病。 干脆让系统将她还没有批完的奏折,全部导入到面板上。 既然她一个人干干不动的话,那就找个机器来帮她一起干。 所有奏折里的内容上了面板以后,省下了不少时间跟功夫。 这帮朝臣说什么的都有,但是上了面板。 系统可以直接关键字识别,将差不多的内容跟事情放到一起去处理。 只是先前系统的这个功能,还有一些漏洞容易出错和漏掉几本奏折。 所以梁崇月之前知道,但是也没有怎么用过。 如今不一样了,那位主神为爱痴狂,终于开始干活了。 她也可以放心的使用系统的这个功能了。 “宿主,你要不然敲打一下朝上的那帮老油条吧?” 原本系统只要在一旁陪着宿主批阅奏折就可以了。 现在倒好,因为这些奏折全部都要上面板。 宿主批阅的时候,它还要帮着把这些奏折全部录入进去。 这些已经是宿主批完一整天,剩下了的还这么多。 系统都不敢想,平时宿主得有多忙。 那帮老东西以前,几天才上奏一本。 一到过年前这一两个月,一天恨不得三本上奏。 从前不见有这么多事情,一到过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都成了事情。 “所以你觉得朕应该怎么敲打他们才好?” 人干活的时候怨气是最大的,就连系统也不例外。 梁崇月这段时间处理奏折已经没有这么大的怨气了。 但是瞧这系统,这副样子,这么大的怨气,非常适合帮她出主意。 “宿主,你先容我想一想,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这种主意系统从前也不是没有帮宿主出过。 奈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老东西们为了规避风险,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宿主不苦,苦的就是下面人,下面人不苦,那那些冤情就永远到不了宿主手上。 为了保证最底层百姓们的相对权益公平。 宿主才选择了这一条,苦了自己的路。 果然心态好的人是会容易把自己累死的。 系统一边帮着宿主往机器里面录入奏折上的内容。 一边在冥思苦想有什么办法制裁这帮老东西。 想的头都大了,反而就没有那么多干活的怨言了。 等到活都干完了,它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宿主,我有点累了,我想吃软酪。” 系统干完活就又饿又累的,脑子也有点转不动了。 至于要帮宿主想一个万全其美的方法,这件事情已经被它抛之脑后了。 宿主都有些做不到的事情,她就不要为难自己的脑子了。 它是绝对没有宿主聪明的,所以说爱咋咋地吧。 “云苓,让御膳房准备些软酪送来。” 云苓本就在一旁候着,心疼陛下,这么晚了还要批这么多奏折。 听到这话,立马应声出去了。 没想到一会儿就有香香甜甜的软酪吃,系统整个狗都好多了。 慵懒的瘫在罗汉床上,霸占了宿主的位置。 隔着屏风,梁崇月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由它去了。 毕竟,这奏折上面板之后,确实批阅起来更加方便了。 系统要辛苦的日子还长着呢。 此时的系统根本没有想到,接下来直到过年以前,它要过着苦役一般的生活。 毕竟它心中现在只有软酪。 甚至都已经想好,等到软酪上桌以后,就先拍照发给小猫先看看,让它羡慕羡慕。 离开了京城,可就没有这么好吃的软酪了。 这样想着,系统嘿嘿的笑出了声。 笑声传到梁崇月的耳中,梁崇月都怀疑系统是不是干活把脑子干坏。 思索着,要不然明天稍稍减少一下系统的工作量。 让它分批干活,免得真的把它累坏了。 养心殿的软酪送来后,明朗和秦小四也已经抵达了京城。 两人没有从城门进,而是将战马拴在了城楼下的树旁。 两人直接运用轻功,轻松的就进到了城内。 毕竟勤学苦练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累着的。 两人的轻功,在整个大夏都是数一数二的。 “一会儿跟好了我,我带你过去。” 梁崇月对整个京城还算熟悉,带着秦小四直奔城西的窄巷子。 斐禾早已在一旁恭候多时了,看见他俩的身影拐进窄巷后,朝着背后抬手,示意他带来的人做好准备。 明朗和秦小四到达城西的时候,就察觉到城西周围有不少暗卫。 这熟悉的感觉,两人一下就明白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没有想到千算万算,到底还是没有逃过陛下的手掌心。 不过此时不是复盘的时候了,两人是带着任务来的。 明朗带着秦小四直奔衢义的住所。 贴近之后,放开内力一查。 好家伙,屋子里确实只住了一个人。 但是屋子外面方圆百米之内,暗卫都快赶上宫里多了。 “你直接进去,就用咱俩的计划将他带到京郊去。” 秦小四点了点头,一个飞身落进了院子里。 险些一脚踩到了院子中的陷阱上。 好在今晚的月光不错,他能看到院子里的东西。 不用冒险,掏出火折子。 这衢义还真是有所防备。 那件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院子里还备着这么多的陷阱。 秦小四小心地绕开这些陷阱,朝着衢义住着的屋子走去。 并没有着急进去,还是在屋子外面绕了一圈。 第1040章 秦小四仔细检查了这间屋子外面所有的陷阱。 这些陷阱都有些老旧了。 更多都是军中已经淘汰下来的陷阱了。 看样子衢义这些年再没有联系过朝堂上的人和军中的人了。 秦小四在青云阁的时候,学习过这些陷阱的用法和解决之法。 他先将这些陷阱能规避的都规避,不能规避的先都解决了。 才重新摸回门前。 院子里都有这么多的陷阱,可想而知,这扇门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 秦小四在门前摸了摸,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动静后,停下了动作。 屋子里的鼾声结束了,两秒钟后又重新响了起来。 但是这重新响起了鼾声,与之前又有些不同了。 秦小四眉头微微皱起。 青玉阁里这方面的内容都教过。 看样子,衢义的警惕心还是很重的。 他已经醒了。 秦小四不再纠结于从门进去。 而是转身从门边离开,绕到了一扇窗户旁。 像这样警惕心重的人,总会给自己留最后一条退路的。 秦小四很快就发现了衢义给自己留的退路。 这扇窗户距离门是最远的,但是距离他的床应该是最近的。 而且这扇窗户微微敞开,应该是为了方便衢义逃跑。 秦小四站在窗边,听着越来越近的鼾声,就知道衢义已经在向这扇窗户靠近了。 还在打鼾,是为了蒙蔽在外面的他。 就是因为这扇窗户距离床近,所以说外面的人也无法通过鼾声来判断他的具体位置。 听着越来越近的鼾声,秦小四倒是不着急进去了。 直接朝着院子里丢了一块石头,鼾声中带着极难察觉的颤声。 看样子衢义已经害怕的不行了。 窗边的窗框有一些声音传来。 悉悉索索的像是有老鼠一样。 不过衢义断断续续的移动窗户,看样子是已经试验过好几次了。 秦小四站在窗外等着,每一次里面老鼠悉悉索索的声音,稍有停顿,他就在往院子里丢一块石头。 终于等到窗户打开了一个小缝,秦小四贴着墙躲在黑暗中。 鼾声更加明显了,可见衢义就站在窗边。 秦小四一身黑色紧身衣将自己贴在墙边上,整个融入在黑夜中。 他能看到衢义,衢义未必能看到他。 鼾声还在继续,秦小四看着窗户里颤颤巍巍伸出来的一小块镜片。 像是从哪个镜子上拿下来的。 这衢义防卫意识还挺强的。 但是他这扇窗户选的不太好。 就是在找几百个角度,也看不到秦小四。 像是确认外面没有危险后,衢义将手又收了回去。 听着鼾声稍稍小了一点点。 秦小四等了一会儿后,又往院子里扔了一块石头。 这一次的动静有些大了,衢义的鼾声明显断了一下。 很快,鼾声又回来了。 衢义这一次是彻底察觉到危险了。 窗户越推越高,秦小四没有着急靠过去。 毕竟衢义也是军中老将了。 若不是当年那件事情的话,现在在军中也也有一定的地位。 盲目靠过去的话,可能会给衢义反击的机会。 果然不出秦小四所料。 窗户开到一半后就停下了,看作旁人一定会凑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或者已经忍不住想要直取衢义性命了。 但凡冲动这一下,就中了他的圈套。 月色下窗户里闪过一抹银光。 衢义手上有武器,秦小四记得取义最善用短刺。 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等到他都离开了,血才流出来。 甚至能做到因为伤口极小,尸体能比寻常尸体保温更久。 叫一般的仵作都查不到具体的死亡时间。 想到这一点,秦小四对衢义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和较量。 明朗此时就在院外等着。 秦小四在院子里和衢义博弈,她在院子外面和看不到的暗卫博弈。 如果她进去的话,和秦小四联手,能很快就抓住衢义。 但她不能。 她现在站在院子外面,只要她没有危险,暗处的暗卫就不会轻举妄动。 这个计划就能继续实行下去。 可若是她进去了,值守在暗处的暗卫,察觉到她有危险,就会倾巢而出。 说不定衢义就会趁乱跑了。 而且在这些暗卫中,明朗直觉的感觉到有一个极其熟悉的人就在她附近。 借着月光,她四处张望过,但是看不到那个人。 不知道她武功超绝的斐师父藏到哪里去了。 斐师父在这里,想必母皇一定知道她的小计划。 有母皇安排的人在附近保驾护航。 今日抓取衢义这件事情一定能成功。 想到这里,明朗就安心的在院子外面等着了。 不管院子里面传来什么样的动静,只要秦小四不喊他,她绝对不会进去。 此时的院子里,秦小四还在和衢义心理博弈。 光是向院子里扔石头,已经吓不到衢义了。 秦小四这时想起在路上殿下和他说的话。 “衢义背后护着他的人,每回在他外出购买粮食后的第二天早上就会出现,看看他是否还活着,你要尽快。” 知道衢义这是在拖延时间,等着他背后那人安排的人来保护他。 秦小四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他本来想要将人骗出来,再带出去。 现在看来,他要再激进一点。 不然里面这人宁可做个缩头乌龟,也不愿意离开这一间,看着就不结实的屋子。 秦小四,打开袖口绑着的袖弩,朝着他进来时就发现的陷阱射了一箭。 听到陷阱触发的声音,屋子里的鼾声依旧。 现路的一头绑着绳子。 秦小四缓慢的拖动绳子,将陷阱往外拉扯。 伪造出一种,他不慎踩到衢义在院中布置了陷阱的感觉。 拉扯的动静,时而快,时而慢。 时而响,时而缓。 秦小四不敢将头靠在墙上,因为传闻之中衢义手中短刺可以穿墙。 十分危险。 就这样拉扯了一会儿后,秦小四射出了第二箭。 又是另一个陷阱。 两条绳子同时在手中。 秦小四就像是那唱台上表演的木偶戏的大师。 还带了点口技。 糊弄着屋子里的衢义,想将人哄骗出来。 第1041章 明朗在院子外面等着,只能看天上的月亮,判断时间的流逝。 好在这个位置避风,倒也没有多冷。 知道衢义是个老油条,她也不急。 直到听到院子里传来第二声动静。 第二只弩箭射出,明朗按照和秦小四约定好的。 直接在墙上借力,一个飞跃趴在了院墙上。 拿出弓弩,朝着衢义的屋门就是一下。 原本瞧着还算结实的屋门,经她这一下。 直接破了个大洞,声量大的直接将屋子里的鼾声都打断。 衢义再也等不下去了,冲着那扇窗户就冲了过去。 秦小四等的就是他这个时候。 计算着衢义出来的时间,躲开了他计算好的一击。 衢义半边身子卡在窗户里,被秦小四逼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个转头看向秦小四。 没有戴着面具,月光下秦小四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落在衢义眼中。 吓得他灵魂震颤。 “失类?” 秦小四一听衢义说话不利索的样子,直接上手,将他手上的短刺打掉,整个人拽出屋子。 伸手钳制住他的下巴,果然他的舌头让人割掉了。 秦小四眉头紧皱,他是一路上为家人报仇,从未见过他的仇家是这副模样。 来不及深想,秦小四直接将衢义打昏,再用麻绳捆好。 将他的武器收好后,进到屋子里仔细检查了一番。 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发现。 那是不是时间过得太久,还是说衢义根本没有将他家人的死放在心上。 这里面竟然都是陶冶情操的书画。 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奸佞,怎么配过这样的日子? 秦小四强忍着没有将这些书画扫到地上。 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才走出屋子。 将被他打昏的衢义带着,一个翻身站到了殿下面前。 “人晕了?” 明朗侧头看了一眼秦小四背上背着的,被捆成粽子一样的衢义。 那张脸和所谓画像上的脸差不太多。 就是瘦削了不少,整个脸都缩进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了。 秦小四冲着殿下点了点头。 下意识的将衢义往另一边颠了颠。 不太想让殿下看见衢义这副丑陋的样子。 “行,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事不宜迟,出去之后还要拷打这个老东西一番。 明朗转身就要走,一道黑影落在两人身前。 “如今,城门紧闭,殿下和小四带着一具半死之人,多有不便,不如先去属下那里吧。” 长生而立,是青玉阁熟悉的黑袍。 明朗刚才还在找的人,现在就现身出现在她眼前。 “斐师父你要不要这样神出鬼没的?很吓人诶。” 明朗没有去问,斐师父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 这种事情,只要她一天不离开京郊,她的行踪在母皇眼中就是透明的。 甚至有些时候,她都怀疑自己的背后长了一双眼睛。 时时刻刻将自己的行踪报告给母皇。 “是属下不好,吓到殿下了。” 秦小四面容有些冷峻,对上斐掌令的眼神。 斐禾丝毫不惧,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 青玉阁掌管大夏所有情报,衢义这件事情,青玉阁是不可能查不到的。 秦小四心里应该有数才是。 “夜已经这么深了,殿下在外面站了这么久,身上有些冷了吧,去属下那里喝杯热茶?” 这样客气的邀请,明朗是无法拒绝的。 毕竟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斐师父,裴师父的背后是她最亲爱的母皇。 “小四,咱们去尝尝青玉阁的茶艺怎么样?” 秦小四对殿下的话没有任何异议。 “是,殿下去哪,我就去哪。” 斐禾耳力好,听到这话,眉头微微挑起。 看向秦小四的眼神,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奈何秦小四现在身上背了一个,寻找了好几年的仇家。 身边站着的是他未来要守护一生的殿下。 实在是没有时间空出来去看斐掌令看向他的所谓眼神。 明朗一开始还以为斐师父要带她去的是京郊的青玉阁。 不曾想是京城里的青玉阁。 瞧着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珠宝店,前来开门的老板娘长得倒是十分漂亮。 “掌令。” 只是那眼角的媚意,在看清来人之后,立刻就压了下来,不敢有任何造次。 “你刚刚那个眼神是在等谁?” 斐禾声音冷的像是地窖里的寒冰,珠宝店的店门一关上,老板娘扑通一下跪下。 “掌令赎罪,属下没有等谁。” 斐禾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青玉阁不是不准成婚生子,你大可去报备一声,按照阁里规矩,还能得一笔添妆。” 跪在地上的美人抖如筛糠,一直在强调自己没有。 斐禾也不想废话,朝着殿下微笑道: “殿下先进去瞧瞧有没有喜欢的珠宝,可以带着当路上的盘缠。” 听到路上两个字,那女子眼神绝望的看向明朗。 瞧着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明朗不是什么圣人,而且一看这女子这副模样就知道其中一定有事。 这是斐师父要处理的事情,她就不掺和了。 “小四,我们进去吧。” 秦小四应声,上前一步,挡在了殿下和那女子中间。 青玉阁的规矩已经够人性化了。 凡是出去出任务后,有了心仪之人,想要成婚的。 只要去阁里报备一声,就会给他们重新安排一个更安全的身份跟地点。 也不会给他们再派遣什么任务,做的最多的不过就是在顾好自己生活的同时,当青玉阁的暗线。 但现在大夏风调雨顺,一切都欣欣向荣,一般是不会用到这些暗线的。 只要同她心仪的那个人没有问题,青玉阁还会背上一笔丰厚的嫁妆或聘礼。 毕竟青玉阁的买卖大到普天之下都是。 这点钱就是洒洒水。 可瞧着这女子的这个反应就知道,其中一定有鬼。 他不喜欢刚才她看向殿下的那个眼神。 像是走投无路,想要扒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在殿下清醒,没有被她蒙骗。 “青玉阁里出来的所有人都受过掌令教诲,只要她没有做对不起阁里的事情,掌令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第1042章 虽然刚才在衢义院子外面看见掌令的时候,秦小四心里有些不大高兴。 但此时,他还是有些担心掌令会被殿下误会。 这一路上,他也想明白了。 青玉阁怎么会没有他仇家的消息,衢义能在京城待这么久,想来陛下是知道的。 只是不方便告诉他罢了。 其中内有隐情,也不便叫他知道罢了。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心中只有仇恨的秦小四了。 秦小四低头看了一眼昏迷在自己脚边,像只死狗一样的衢义。 等到衢义一死,他的仇就报完了。 届时,他该开启自己崭新的一生。 斐掌令说得不错,人的一生不该只有仇恨。 放下,才能拥有更多。 明朗没来过这间珠宝店,等秦小四将蜡烛全部点燃之后。 屋子里的各种珠宝首饰亮的能晃眼。 “从前,我还真的以为大夏的买卖都在向家手中,现在看来倒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间珠宝店在大夏算不得什么,但尤其可见,母皇并没有对向家完全放权。 向家的生意做得遍地都是的前提是,普天之下尽是王土。 母皇想让谁赚这个钱,谁就能赚到这个钱。 朝臣、商贾们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不过只在母皇一念之间。 “青玉阁的生意绝不只是殿下眼前这一点。” 言外之意就是,向家的买卖在青玉阁面前不值一提。 明朗听懂了,秦小四话里的意思。 不过青玉阁里的事情,秦小四知道的这么多。 明朗脑中闪过一个想法,看着烛火下,秦小四的影子出现在自己脚下。 默默将这个想法按了下去。 母皇没有将青玉阁真的交给她的时候,她不会去插手青玉阁的任何事情。 只有真的有本事的人,才能在她身边留到最后。 不论是谁,没有价值,就不配待在她身边。 “呜呜。” 被捆成粽子的衢义悠悠转醒。 秦小四刚才在进来的时候,将衢义用惯手的短刺,刺进了他的大腿里。 叫他醒来之后,承受不住筋脉破损的疼痛。 想装晕都装不了。 明朗这个时候才发现衢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慢慢走到衢义身边,一脚踢在了他的下巴上。 将他的下巴踢脱臼了,明朗刚想拿着蜡烛靠近看看。 就被秦小四伸手拦下。 “他的舌头让人割掉了,殿下还是别看了。” 秦小四的手挡在衢义的嘴巴前面,因为大腿上的短刺刺得太深。 伤口太疼了,衢义忍不住颤抖的同时发出声音。 又因为下巴被打掉了,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淌。 看着十分恶心。 明朗闻言,看了一眼秦小四,见他不想让开,干脆将蜡烛递到秦小四手边上。 “那你检查一下他舌头上的伤口,看看是大概什么时候被割掉的。” 秦小四闻言,从殿下手中接过蜡烛,想要靠近检查的时候。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斐禾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走了进来。 “不用检查了,他这舌头隔了有些年头了。” 斐禾拉过椅子,请殿下坐下。 即可就有端着热茶进来。 “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件事和明朗倒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她今天都是个陪客。 索性,明朗的手放到秦小四的背后,将秦小四往前推了一步。 “你家里的事,你来问。” 斐禾已经做好了准备,衢义的舌头被割掉了。 当年的事情,他是说不了的。 而且看衢义这副样子,就算是给他一支笔,他也写不了什么东西。 “他这副样子是谁做的?” 秦小四沉默思索了一会儿,对着将他养大的斐掌令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自然是这些年来庇护着他的人。” 此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庇护着衢义的人,将衢义变成了这样。 所以每隔半个月来检查他是否出事的也不一定是怕他死了。 也可能是怕他活不下去了。 “不只是你看到的这些,他早就不是个完人了。” 说着,斐禾的目光向下了一瞬,就又抬眼对上秦小四。 这一瞬间,秦小四想起了当年,斐掌令教他,实在打不过的话。 不妨可以对着那人使一使阴招。 当时就是这个眼神,眼神对着的就是那里。 难怪当年之事发生过后,他派人安插在各个秦楼楚馆里就是找不到衢义的消息。 是早就让人给废掉了。 他不行了,不是不想。 一时间,秦小四忍了这么多年的仇苦都好像是一场空。 从前他将复仇视作他活着的动力。 结果他苦苦寻找了这么久的仇人,找到之后发现,仇人这些年并不像他想的过得那样。 秦小四眼眸深邃的看着摊在地上,像是一坨死物一样的衢义。 沉默了片刻后,转过身对着殿下道: “属下一会儿要将他带下去,殿下在这里稍歇,属下很快就上来。” 这个珠宝店,秦小四先前来过。 知道地牢怎么走最快。 “那你去吧。” 明朗干脆挑选起了珠宝首饰。 这些珠宝首饰和宫里内务府每年送来的花样都不大一样。 宫里做得都是各种花团锦簇、龙凤呈祥的花样。 这里的首饰瞧着要更加简单素雅一些。 明朗原本就计划着简装出行,这里的首饰正合适。 “来人,给殿下来几个箱子来。” 斐禾是要跟着下去的,在那之前,两人都十分有默契的先照顾好殿下的感受。 箱子拿了上来,瞧着就十分精美漂亮。 “殿下先挑着,喜欢什么拿就是了,这些东西能入殿下的眼,是他们的福气。” 明朗没有拒绝,而是朝着两人摆了摆手。 “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也要开始忙活我的了。” 明朗看中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发簪,很适合南星。 上面还镶嵌了蓝宝石,一走一动的时候,发簪上的蝴蝶还会随之晃动。 这样的工艺,宫里也有,就是宫里送到她那的都做得太华丽了。 反而失了这种发簪原本的灵动。 斐禾安顿好殿下后,跟着秦小四的步伐朝着底下牢房走去。 三人都离开之后,明朗又挑选了一阵子。 第1043章 斐禾下到地牢的时候,秦小四已经将衢义拴在了十字架上。 用的不是绳索,而是骨钩。 走近,斐禾才看见骨钩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刺,这是选了最疼的那种。 确实是恨死衢义了。 “想听听当年的故事吗?” 秦小四幼小童年的记忆已经被青玉阁里的训练填满。 只剩下零星一点片段还记得家人。 这么多年全靠仇恨支撑着他。 “不用了,我都记得。” 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斐禾知道他不是记得,是不愿意再回忆当年。 “我带了你父母兄长的画像,要看看吗?” 斐禾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从身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卷轴。 将卷轴放在了地牢的桌子上,亲自去点燃了地牢里的所有蜡烛和火把。 将整个地牢都点亮了。 秦小四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卷轴。 过了一会儿,才挪动脚步,走了过去。 在伸手触碰卷轴之前,秦小四还出去洗了个手。 才回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卷轴。 从里面拿出了九张画像。 除了父母兄长还有祖父祖母,还有他那时已经怀有身孕的嫂嫂的画像。 他大哥大了他近二十岁,他从小就是跟着大哥大嫂后面长大的。 岁月时间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秦小四伸出的手,想要摸一摸画像上的人都不敢。 斐禾就在旁边站着,他本不想带着这些画像来的。 出发之前,想了想还是回头去拿了这些画像。 一张张画像展开,秦小四看到最后一张上面是一个年幼的孩童。 手里还抓着一只麻雀,看着就十分调皮。 这是秦小四唯一敢伸手摸一下的画像了。 这是小时候的他自己。 他还记得的,这幅画像是大哥想在嫂嫂还不显怀的时候,为全家留个纪念时,请人来画的。 可他偏要等着嫂嫂的宝宝生下来,才能入画。 那个时候他嘴里喊着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画才好看。 没想到物是人非来的这么快。 秦小四颤抖着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小四不孝,直到今日才抓到最后一个仇家,叫父母兄长、祖父祖母还有嫂嫂在泉下久等了。” 秦小四将一面墙擦干净,还挂了干净的白布遮挡住墙上的血污后。 将这九幅画像都挂了上去。 九幅画像画的栩栩如生,地牢里烛光本就不算强烈,稍微有点小风吹过。 烛芯摇晃间,蜡烛的光影就在那边疯狂摆动。 倒是看得好像画像上的人都活了一样。 秦小四看红了眼眶,缓缓转过身去看向斐掌令。 “掌令大人可以再说一次吗?我想听了。” 斐禾闻言,先上前几步,走到了这几个画像面前。 朝着画像行了个大礼。 “小四这些年跟着我,秦老将军不必担心,小四这孩子天资聪颖、踏实肯干,以后一定前途无量,秦家枪的威名定还会在军中传扬。” 秦家最出名的就是秦家枪,祖传的枪法。 远近皆可攻,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存在。 秦小四在听到秦家枪的时候,眼眶像是染了血一样红。 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画像,久久无法离开视线。 “当年,陛下去了关中,太后娘娘带着太女殿下躲在现在的慈宁宫,当时的翊坤宫里。 先皇子嗣繁多,先皇重病后,皇子们白日在堂前尽孝,晚上招兵买马。” 回忆起那段时间,整个皇宫就像是笼罩在一片看不见的血雾之下。 在血雾的遮挡下,太阳的阳光还能勉强照进来,可等血雾破灭。 整个皇宫就是一个巨大的虐杀场。 昔日里精美华丽的雕梁画栋,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们清白离场最后的救赎。 陛下当年杀进来的时候,宫里就已经乱了。 当年之事,又何止一个秦将军。 谈及此事,斐禾长叹了一口气,迎上秦小四那双痛苦的眼睛。 继续往下道: “秦老将军是为了保护先皇,战死在了宫门前。” 当年之事,就连陛下都不愿意过多回忆,史书上也只是大概记载着。 皇嗣夺权,养心殿外兵戎相对。 “所以你们都护着这个罪魁祸首,让他平安活在这世上?” 地牢里的烛火因着秦小四这一声撕心裂肺的质问。 烛光随着声浪摇曳,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那张常年不见阳光的面庞,苍白凄惨的站在那里。 明明是质问,却叫人看出无限凄凉。 本该是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却背负了半生的愁苦。 面对秦小四的质问,是谁护着衢义,斐禾不能说,面对秦小四的指责。 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只能受着。 地牢里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秦小四解开护肘,将里面的暗器全都取了下来。 斐禾见状,转身去拿了一旁的武器架子上摆着的长枪。 刚解下护肘的秦小四,一杆长枪横在了他面前。 “去吧,叫你的仇人好好看着,秦枪后继有人。” 秦小四侧头看了一眼斐掌令。 这么多年的相处,这里面的真相,他早就猜到了大半。 刚才的情绪失控,将心中积攒已久的怒火爆发出来之后。 整个人反而平和了下来。 从斐掌令手里接过长枪,秦小四掂了掂。 还是熟悉的手感和感觉。 忽得一道长风划过,长枪破风刺去,将衢义额前遮挡的头发尽数吹到脑后。 衢义害怕的闭眼,斐禾默默走上前去,从暗格里拿出一根长针。 朝着衢义的脖颈处就扎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长针尖端的毒素很快就传遍了衢义的全身,叫他想逃,不能逃,想死,死不了。 昏暗的地牢里,只能听到秦枪舞动的声音,和衢义时不时传来的痛苦的低吼声。 地牢的地上血肉模糊,靠近十字架的那边,就连墙面上都被血肉糊住了。 秦枪几代传承,传闻之中可以杀人于无形。 耍枪者都离开了,被杀者才缓缓倒地。 “我学武不精,没能得到父亲真传,皆是拜你们所赐,所以今日你死在这杆枪下,也是你的命。” 第1044章 明朗在楼上等了许久,都不见底下那两个人上来。 干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准备先睡一觉。 不知道南星那里怎么样了,这个时候要是有小猫在怀里暖手就好了。 “殿下,这是掌令吩咐的给您的暖手炉。” 一个脸上带着面具的暗卫出现,明朗缓缓睁开眼睛,从他手中接过手炉。 “多谢你啦。” 说完,明朗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的敲门的动静。 这个动静三长一短,很有规律。 但明朗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屋子里的暗卫开门的声音。 下一秒,忽然警觉的睁开了眼睛。 刚才那个给明朗送手炉的暗卫就护在她身前。 见她醒来,下意识的伸手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明朗想起那个给他们开门的珠宝店老板娘。 看样子,门外那个就是斐师父刚才逼问的,在等的人了。 这家珠宝店开在京城位置最好的长街上,店内的位置不小,就是摆了不少的东西。 瞧着有些紧凑。 十几个暗卫默默移动站位,将太女殿下护在中间。 明朗依旧躺在那张竹制的躺椅上。 她耳力一向不错,店外还有不少的暗卫在。 想必很快就能抓到人了。 明朗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没等一会儿,外面的敲门声停下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惊恐的呼喊声。 就是这道呼喊声只喊了一下,就被捂嘴了。 店门被打开,明朗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一个看不到脸的高大男人被暗卫押着,带到下面去了。 店门重新被关上。 一切就又好像回到了从前一样。 秦小四已经解决了衢义,看着他最后死不瞑目的样子,心头积攒了这么多年的仇恨消散了干净。 “自己把枪收拾干净了,挂回去。” 秦小四手里拿着长枪,嗯了一声,开始收拾起来。 想到殿下还在上面等着,手里的速度也跟着加快起来。 斐禾站在一旁着秦小四这样,有些不放心的想要说些什么。 这孩子前半生就靠着复仇的意念活着,现在所有仇人都死了。 大仇得报,人生再找不到这样强烈的意义和动力。 人会陷入长时间的迷茫。 “这些画像,你是随身带着,还是我先帮你收好,等你回来再给你。” 秦小四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画像。 他已经不记得当时是请的哪位大师来帮忙做得画了。 都过去这么久了,这画像上的颜色还像刚画上去的一样。 就这么仰头看着,好像他前半生,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对着他微笑。 一切好像结束了,又好像才刚刚开始。 “劳烦斐掌令帮我收好吧,等我陪着殿下游历一圈回来之后,再去找掌令取。” 长枪擦干净了,秦小四的手脏,斐禾帮着将那些画像全都收了下来。 重新装回卷轴里,封好口后,先摆在了桌子上。 “掌令,人抓到了。” 地牢的走道里只有几个火把照明,秦小四只能看见戴着面具的暗卫,看不到他们抓住的人。 “先带到隔壁,我一会儿过去。” 说着,斐禾从怀里掏出面具戴上,并对着秦小四嘱咐道: “将面具戴好,彻底离开京城之后,再摘下来。” 离开了京城,秦小四就是不是现在的秦小四了。 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多少年来,积攒和见证了太多的悲苦和恩怨了。 离开京城,或许会好些。 “我知道了,掌令保重。” 秦小四将长枪放回架子上,离开地牢之前,伸手在卷轴上摸了一把。 就当是在道别了。 面具戴好,秦小四离开地牢之前,又看了一眼卷轴。 似是在道别。 明朗已经在上面眯了一会儿了,直到闻到一股血腥味,才猛然惊醒。 在看清眼前人那双眼睛后,明朗才放下心来。 “你身上的血腥味也太重了吧,你把人砍成臊子了?” 明朗虽然没有上去现场观摩,但是感觉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是啊,这里没有什么洗漱的地方,只能等到回客栈再洗漱了。” 明朗闻言拿着手炉站起身来,朝着下去地牢的方向看了一眼。 “斐师父不上来送送我?” “掌令还有事情要处理,殿下,我们先走吧。” 想起刚才被押下去的那个男人,想来斐师父也没什么时间上来送她。 “那行,我们走吧。” 秦小四身上的血腥味实在有些重了。 刚开始的时候,明朗躺在躺椅上,稍有距离还不觉得。 现在站在秦小四身边。 感觉秦小四应该是给衢义砍成血雾了。 在门口值守的暗卫见殿下起身,连忙将准备好的东西递上。 “这里面是殿下刚才挑选的首饰,这是条干净的面罩。” 那个暗卫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一旁的秦小四。 也就是黑色的紧身衣不明显。 但凡是个别的颜色,这个时候都能染成血红的。 “多谢。” 秦小四自觉上手将东西接过。 明朗戴好面罩,没挡住多少血腥味,但也总比没有强。 珠宝店的门打开,今晚的风声大的能吵醒熟睡的孩子。 明朗和秦小四一刻也没耽误,直奔两人飞身进来的城墙处。 两人飞身越过城门,找到拴好的马匹。 今晚实在太冷,马儿一开始也跑不快。 两人就驾马朝着京郊而去,速度慢些,两人就边走边闲聊。 明朗瞧着秦小四明显落寞的眉眼,想了想还是觉得劝一劝他。 “如今大仇得报,你怎么还像是丢了魂一样?” 秦小四的耳边自动的过滤了风声,只能听到殿下的声音。 “有吗?或许属下是在畅想和殿下一起游历的第一站会是哪里。” 见殿下转过头看向自己,秦小四自己知道,自己这些年心里积攒的仇恨都尽数消失了。 他不去追问庇护衢义的人是谁。 决定就将困了他十几年的仇恨就到此为止吧。 “这才对嘛......” 明朗还想最后总结陈词一下,劝人劝到底。 还没说完就被秦小四打断了。 “情绪的调节是属下自己该做的事情,殿下只需要畅想下一站就好。” 第1045章 “殿下的心思不该浪费在此。” 秦小四从小就是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面对自己想要的,时机成熟时,他会努力去争取。 “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明朗敏锐的察觉到秦小四的变化。 和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尤其是今晚过后,秦小四像是换了一个人。 “人总是会有成长的,更何况跟在殿下身边,没有成长的话,那属下未免太差劲了些。” 明朗回过头去,定定的看了眼秦小四。 有点担心这小子是不是报完仇之后,人就疯了。 见秦小四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明朗眨巴了两下眼睛,转过头去。 决定一会儿去客栈给秦小四把把脉。 虽然她之前只能给小狗看诊,但是这么久了,她应该有长进了。 上次给小狗诊脉都诊对了。 两人驾马直奔京郊客栈。 此时的珠宝店里,金银丝镶、 边的面具之下,是一双冷若深潭的眼睛。 “掌令,殿下和小四离开了。” 斐禾闻言,点了点头,朝着外面吩咐道: “将杳娘带下来。” 刚才被暗卫押下来的男人已经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 用的还是衢义刚才用过的那个。 秦小四走得着急,衢义用过的十字架还没有清洗。 此时的衢义刚被从十字架上取下来,像是一摊死肉一样扔在一旁的地上。 刚被押进来的男人看见这一幕直接就吓尿了。 腿脚都是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斐禾上前捏了一把这男人的根骨,是个骨骼松软的,没练过武的。 “用绳子绑上吧。” 暗卫手里的钩子放下,换了最寻常的绳子。 男人现状,惨白的脸色有了一瞬间的转变。 但是这血腥漫天的地牢里,寻常人进来就要吓死了。 斐禾淡定的站在地牢里看着这一幕。 等着消息送到。 杳娘很快就被带了下来,见到心上人的那一刻,心都跟着颤了。 “潇郎、潇郎,是我害了你,潇郎。” “带到隔壁去。” 杳娘挣扎着想要动手,刚挣脱开两个暗卫的钳制。 想要奔向她口中的潇郎时,一柄飞刀贴着她的脸飞了过去。 “杳娘。” 掌令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刚才的勇气,在这一刻直接消失不见了。 “不想去隔壁,那就在这里说。” 青玉阁里对暗卫已经很宽容了,明明只是上报就能美满的事情。 杳娘待在青玉阁里的时间也不短了。 她不是不懂这里面的规划。 还明知故犯,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杳娘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是谁啊?” 潇俊峰被吓得冷汗直流,只敢一直看着杳娘。 其他地方,他是多一眼都不敢看的。 就别说地上那一滩了,还有这满屋子的各种刑具。 要是早知道这杳娘的背后不简单,他绝对不敢招惹。 两边都在等着回复,要不是杳娘这些年在阁里表现不错。 斐禾也不会将她调到这里来。 京城的这间珠宝店里接收的消息还是太多了。 不然斐禾是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的。 “明日就在门口贴上闭店的招牌。” “不要,我这几年的心血都在这上面了,掌令,不能关店。” 杳娘闻言,立刻激动了起来。 “我说,我什么都说。” 斐禾长身而立站在地牢里,听着杳娘娓娓道来。 听了一会儿,斐禾抬手打断。 “你离开青玉阁多久了?连汇报都不会了?” 他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待在这里浪费。 回去之后,还要向陛下汇报殿下的情况。 再过不到两个时辰,陛下就该早起上朝去了。 他回去晚了,陛下会担心殿下的。 “掌令。” 一个暗卫手里拿着刚调查到的资料送了下来。 杳娘看到那张纸的时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看。 斐禾大概看了一眼这份资料后,抬眼看了一眼杳娘。 面具下的薄唇微微扯动,却毫无情感可言。 “都处理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没管背后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斐禾刚到上面,借着屋子里的烛火,看了一眼自己身上。 看着就脏。 他要抓紧时间回去洗漱一番,在陛下早朝之前,将此事汇报陛下。 斐禾出了珠宝店,驾马朝着皇宫赶去。 刚到皇宫外,已经能看见巍峨的宫墙了。 顺着风声飞驰而过的声音里,斐禾依稀听到有人在后面呼喊自己。 “吁。” 斐禾将马儿停下,转过头,追赶的人已经快要追到身前来了。 “掌令。” “什么事?” 斐禾看着他这样就知道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不然暗卫不会出现在人前。 “前去接应殿下的护卫遇到了埋伏,殿下原定的客栈被屠了。” 暗卫将一块腰牌高举到掌令面前。 “阁里已经收到消息,已经派人过去了。” 斐禾一把拿过,认出这一块腰牌是谁的之后,立刻调转马头。 “召集暗卫,我先行一步。” 最后几个字是风刮过留下的。 等到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里的时候,斐禾已经驾马冲出去很远了。 刚追来的暗卫,片刻都没得歇息,连忙运功飞檐朝着珠宝阁而去。 斐禾手里拿着刚从暗卫手里接过的腰牌,手指死死的攥着。 攥得骨节分明,泛着淡淡的白。 手心常年不出汗的人,现在手心已经在出汗了。 好在殿下选择的客栈距离京城不算远。 他也能尽快赶到。 这一路上,斐禾心中担忧殿下的同时。 将那间客栈能走的所有路线都想了一遍。 为殿下寻生路的同时,也在为那帮胆大包天的刺客选黄泉路。 战马疾驰在长安街上。 城门处值守的官兵远远的看见了疾驰而来的战马。 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虽然还不清楚来者何人。 防御的姿态和即刻打开城门的准备,都同时做好了。 快要到城门处的时候,斐禾一把摘下面具,将自己的脸露了出来。 距离城门近的街道两侧,晚上都点着火把。 城楼上每晚都有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在上面备战。 在看清是斐掌令的时候,都不等斐掌令靠近,就朝着底下高声呼喊道: “快快打开城门,是斐掌令。” 第1046章 斐禾驾马赶到城门处的时候,城门正好打开到了马儿能够通行的大小。 战马刚过城门,斐禾就将面具重新戴好。 多年来的配合,不用斐禾驾驭,战马自觉提速。 此时的城楼上,值守的将领面面相觑。 “要不要将此事汇报上去?” “斐掌令肯定得了陛下旨意,这才驾马离开京城的,不汇报不好吧。” 城楼上值守的将领相互对视一眼。 就连他们都听说陛下这段时日事情繁多。 就连每日的早朝都一日比一日晚了。 光是想想就觉得累得慌。 “可年关之前,陛下事多如牛毛,汇报上去会不会多事啊?” 城楼之上几位值守的将领还在纠结这件事。 明朗和秦小四已经快赶回客栈了。 深冬的京郊夜晚是凄冷和苍凉的。 空气里都透着振奋心灵的寒凉。 原本已经该休息,为明天的行程养精蓄锐的时候。 两个人驾马疾驰在京郊,没有一点该有的疲惫。 秦小四积压了许多年的深仇大恨,今天到此结束了。 又发现了一个新的足以支撑自己许久许久的动力。 现在整个人都是松快的。 明朗刚才在珠宝店里睡了有一会儿了。 现在也不困,冷风一吹,正是清醒的时候。 “喵!喵!喵!” 小猫按照臭狗给的定位一直在寻找主人的身影。 不知道在雪地里跑了多久了,才终于听到马蹄哒哒哒的声音。 距离臭狗给的定位也越来越近了,小猫着急的朝着马蹄声跑过去。 原本寂静到本该只有风声和马蹄声的林子里,突然传来小猫刺耳的尖叫声。 明朗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连忙随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过去。 身下马儿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今晚的月亮还算大,就是再明亮的月光在这片林子里都不明显了。 好在小猫纯黑的外表在雪地里还算显眼。 明朗远远就看到一个黑色的小身影朝着自己过来了。 直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开始发光,明朗才认出这是她的小猫。 这幅熟悉的场景,明朗一下子就想起了,在西域的战场上。 小狗也有过这么一次。 “不好,客栈出事了。” 秦小四这些不论是在青玉阁里训练养成的,还是在外面游历学会的经历都在告诉他。 殿下说得没错。 虽然不知道小猫是怎么找过来的。 但是以南星对殿下的忠诚,她绝对不会放任小猫跑出来的。 明朗驾马朝着小猫而去,侧身贴着马背,在马儿从小猫身上跨过的时候。 一把将小猫从雪地里捞起。 小猫的身上都是凉的,明朗一把将小猫塞进了披风里。 里面还有一个手炉,正好给小猫暖暖。 “喵!喵!喵!” 小猫激动的大叫,恨不能现在就告诉主人,客栈里都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了,我知道了,乖,先别叫了。” 明朗手伸进披风里,手动给小猫闭麦了。 窝在主人披风里的小猫,低头看了一眼捏着它嘴巴的手。 挣扎了两下,没什么作用。 小猫只能无奈被迫闭麦了。 这一路上确实跑得它怪冷的。 刚见到主人的时候,一激动,直接给嗓子喊劈叉了。 “臭狗,有没有什么药给我润润嗓子。” 系统这边正担心这明朗,已经在切屏查看斐禾的位置了。 系统看了一眼一旁宿主的沉重的脸色。 将背包里的药丸大概给小猫送过去了一点。 “宿主,您不去吗?” 药丸送去之后,系统关心的问出口。 “明朗不能一直活在朕的庇护之下,她也要学着用人了。” 青玉阁迟早要传到明朗手里去。 梁崇月看完了客栈的厮杀回放,她相信只有斐禾的人速度够快。 赶得上支持的话,明朗是完全可以控制住局面的。 她可以在这件事上,操练操练。 系统在一旁看着,宿主话说的轻巧,但是看着宿主这明显担忧的样子。 系统也只能寄希望于斐禾快点赶到吧。 明朗强制给小猫闭麦之后,手就一直放在了小猫的身上。 等到小猫安静下来时,身上也暖和了不少后。 明朗将手拿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手上。 原本以为是小猫在地上跑久了,雪粘在毛发上面。 手炉一暖,雪就化了。 可这明显就不对,这水是红色的,是血。 “我回去看看,你回头去找斐师父,或者要是青玉阁里还有更近的据点,你直接去调动暗卫。” 秦小四就在殿下身边,殿下满手是血,就连缰绳都有些染上颜色了。 这一幕,他没有错过。 秦小四抬头看天,好在现在的月亮被云层遮住了。 星星都露了出来,秦小四通过星象推测出了准确的位置。 抬手朝着右手边指到: “殿下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很快就能找到京郊大营。” 青玉阁在京郊的部署距离这里都不近。 他刚才脑中飞快的过了一下,距离那间客栈最近的,是京郊大营。 秦小四虽然不喜韩启,殿下去了还会暴露殿下的行踪,但这已经是最快的支援了。 “这是最快的支援了,殿下快去吧。” 明朗还想说些什么,秦小四已经孤身一人驾马离开了。 明朗看着秦小四驾马朝着客栈而去的背影。 愤恨的在腿上捶了两下,无奈调转缰绳朝着京郊大营而去。 秦小四的手在自己身上装着的暗器上大致摸了一遍。 没白装上,都派上用场了。 明朗驾马朝着秦小四手指的方向一路疾驰,她心中对于京郊大营的位置也有自己的判断。 明朗心里担心南星,不知道南星现在怎么样了。 南星的筋骨没有她好,练武上也练得不如她。 十几二十个还可以对付,但她能将小猫放出来。 明朗不敢往下深思。 也不想去想小猫是怎么找到她的。 只当做是小狗捡回来的小东西都天赋异禀。 斐禾驾马顺着马蹄印子追来的时候,看见两匹马儿在一处地方分开了。 京城的一切地方,斐禾都十分清楚。 光是看着马蹄印子前往的方向,斐禾就已经猜出这是去京郊大营的方向。 第1047章 斐禾盯着地上的马蹄印子观察了一会儿。 确认殿下是骑马去了京郊大营,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开始驾马直奔客栈。 秦小四刚到客栈的时候,远远就闻到了冷冽的空气中夹杂的血腥味。 但是此时的客栈,从外面看着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就是最有问题的地方。 秦小四在距离客栈不远处下马,先观察了一会儿。 战马的反应明显有些焦躁不安。 不知道是空气里的血腥味,让它有些躁动。 还是说这周围有许多人藏在黑夜之中,只是他看不清而已。 秦小四随手拿了一个布条,蒙住马儿的眼睛。 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刺进了马儿的屁股上。 马儿瞬间开始狂奔,直冲客栈而去。 秦小四就在原地等着,眼看着马儿快要跑到客栈的时候。 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堆剑雨,将马儿射了个对穿。 秦小四在一旁看着,估算着对面的人数。 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得到了殿下的行踪。 看样子皇宫里面有内鬼。 系统在面板上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麻了。 “还好明朗没有待在客栈里,不然怎么防得住这帮畜牲。” 梁崇月在一旁听着系统在这边骂人。 “朕让你查的查到了没有?” 梁崇月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她想知道谁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干这样的事情。 而且瞧着面板上这对面这帮人的架势跟数量。 跟她不是有仇,就是有仇。 能在她身边潜伏这么久,还能拿到明朗的行踪。 梁崇月已经有些等不及想要知道这个不怕死的人是谁? “回宿主的话,因为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安插过来的,所以调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这还是系统第一次回应宿主的时候说调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它刚刚已经用机器调查过近期的了,发现近期根本没有可疑的人员。 那就只能是更早的那帮人了。 这个时候系统也没有跟宿主调皮捣蛋的兴致了,它只想让斐禾赶紧抓住这帮人严刑拷打。 直接逼出他们背后的主使。 “去查跟朕有深仇大恨的那帮人,现在还有谁活着?或者说谁是那条漏网之鱼?” 梁崇月自认为自己当年已经赶尽杀绝了。 没有给对面一丁点反击自己的机会。 可今天这个事情明晃晃的告诉她,当年的她还是漏掉了某些人。 “宿主真不是我偷懒,就你的仇人加起来都够围绕皇宫一圈了。” 这件事情调查起来也没有很轻松。 系统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避免宿主直接生气到大开杀戒。 “去查一查朕的那些好姐妹们。” 当年梁崇月坐上龙椅之后,直接处理掉了渣爹给他留下的那些弟弟们。 至于她的那些妹妹们都在皇家别院养大了。 该成婚的成婚,不想成婚的她也容她们自由。 她实在是想不到谁会这么恨她,密谋了这么久,只为等这一刻。 梁崇月就披了一件外袍,坐在龙椅上。 养心殿内只零星的燃着几盏灯,看不清梁崇月的神色。 光是这样就已经能让人感觉到无限的威严和压力。 系统待在一旁,都觉得整个养心殿冷的跟地窖一样。 连宿主的身边都不敢靠近。 它一靠近整个狗,就忍不住打哆嗦。 “机器已经在查询了,宿主也不要太担心,至少明朗是没什么事的。” 系统在想办法安慰宿主。 梁崇月也不是听不出来系统的担心。 朝着系统招了招手,系统麻溜的就走了过去。 梁崇月的手放在系统的脑袋上揉了揉。 “朕知道你什么意思,朕不过是有些心烦。” 这皇位不是好继承的,龙椅也不是好坐的。 如果明朗一辈子活在她的庇护之下,等她百年之后。 这个龙椅,明朗也坐不安稳。 她无数次想要杀鸡儆猴,杀一杀这些背地里的阴沟老鼠。 结果他们还是死性不改,还是盯着明朗不放。 梁崇月沉着脸,看着面板上,明朗疾驰在寒风里的场景。 好在带了面罩,挡了一点风。 就连她披风底下的小猫都被颠的有些想吐,可见她骑的有多快。 “小猫,你再忍一忍,忍一忍,我们就到地方了。” 感受到小猫有些难受,但是明朗也不敢松懈半分。 冰天雪地的,她不能把小猫一只猫放在这里。 只能带着小猫去京郊大营搬救兵。 她也不敢再慢半分,她怕再慢半分,客栈那里的伤亡就会更多。 一路疾驰到了京郊大营,值守的官兵远远听到动静,早就做好了防备的姿态。 “我乃皇太女,我要见今夜执守的将领。” 战马疾驰到京郊大营的大门口,明朗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罩。 值守的官兵见状,立刻有人去禀报将领,有人打开了大门,迎殿下进去。 今夜值守的正是韩启。 他本就睡眠浅,听到太女殿下来了,还是孤身一人过来的,顿时就清醒了。 连甲胄都没曾穿,就冲了出来。 “末将参见殿下。” “韩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赶紧召集三千精锐跟我赶去救人。” 韩启闻言的第一反应就是皇宫里面出事了。 刚才的动静有些大,不少将士都被吵醒了。 先刚掀开营帐,就听到了太女殿下的这句话,立马就精神了。 无数将士很快穿戴好集结完毕。 “这里有骑兵三千,还请殿下带路。” 明朗扫了一眼集合好的大军,调转马头朝着客栈的方向疾驰而去。 韩启立刻驾马跟上,并对着一旁留守的将领道: “守好京郊大营,不得我令,谁的令牌也不能号令营内将士。” “将军放心,我一定守好京郊大营。” 明朗率领三千精锐直奔客栈方向。 路上将整件事隐去为秦小四复仇,这一段大致和韩启说了一下。 韩启是知道殿下要出宫游历的。 只是没有想到事发这么突然。 而且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会儿到了地方,要给我留活口。” 明朗又嘱咐了一句。 她比谁都想知道,到底是谁不要命了? 第1048章 秦小四在战马被乱箭射杀的时候,预估了一下对面的人数后。 换了个位置。 盯着自己刚才站着的位置。 果不其然,战马刚倒地,就有一群黑衣人向着他刚站着的位置摸了过去。 月色下,这群黑衣人行动迅速,一看就知是专业训练过的。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在京郊对殿下下这样的死手。 背后之人可见势力不一般。 秦小四今日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只有一身的暗器装在身上。 掏出袖子里的弩箭。 对准了一群黑衣人中领头的那个。 射一箭换一个位置。 黑衣人中领头的男子被一箭射中脑袋。 血花当场就飞溅了出来。 刚才还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明显混乱了一下。 四处找寻着秦小四的身影。 有人朝着秦小四刚才射箭的位置摸了过去。 只发现了秦小四留下的过来的脚印。 没发现秦小四离开时候留下的脚印。 “注意警觉,此人不是梁明朗,身手不凡,撤回去。” 听见这些人要撤回去,秦小四也不急。 耐心等着。 刚才说话之人说着要撤退,实际上不过是引秦小四出来。 小心挪动回到一群黑衣人中间的位置。 并没有着急往客栈里面撤退。 而是在四处张望,寻找着秦小四的身影。 这样的套路,秦小四怎么会看不出来。 直接一箭送他归西了。 他现在多解决自己,殿下带着军队过来的时候,就能少几分危险。 本着射一箭换一个地方的原则。 秦小四绕着客栈,和这些人打起了暗战。 直到两只袖口藏着的暗箭全都射完了。 秦小四从两只靴子里拔出长匕首,用布条将匕首和自己的双手缠在了一起。 不清楚客栈里有多少人,但这客栈外面的人。 只要他选了一个好位置。 客栈里的弓箭手射不到他身上,不妨碍他专心收拾这些黑衣刺客就够了。 匕首绑好之后,秦小四仔细观察了一番客栈外最佳的地点。 最后将位置选在了最大的那棵树下面。 树上的叶子都还算青绿,能阻挡住不少客栈上面的视线。 就算是要射箭下来,一时间也瞄不准他。 选定之后,秦小四一记飞刀掷了出去。 正中一个黑衣人。 随着那黑衣人倒地的声音传来,秦小四的位置也暴露了。 “飞刀是从那个方向扔过来的,追上去!” 秦小四换了个地方,一个闪身躲到了客栈后门的位置。 这里距离那棵大树还有些距离。 他要是直接过去,就让客栈上面的弓箭手射成筛子了。 虽然看不到客栈上面有多少弓箭手。 但秦小四能看见刚才英勇赴死的马儿身上有多少支箭。 客栈上面少说也有一百多号人。 秦小四在这些人追到身前的时候,往地上撒了一把青玉阁出品的烟雾弹。 听闻这烟雾弹还是陛下研究出来的。 青玉阁里的存货不少,就是够格用上的人不多。 他也是蹭了殿下的光,第一次用上这样的宝贝。 烟雾弹往地上一摔,秦小四脚下立刻升腾起一股烟雾来。 这烟雾十分呛人。 就连秦小四自己都被呛了两下。 好在他脸上的面具还有些遮挡。 秦小四将脖子上挂着的面罩戴上,在这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朝着这群人狂奔而去,将顺路能杀的都杀了。 烟雾里面血雾升, 直奔那棵大树。 正好此时月亮被云层挡住了。 光线更加差。 秦小四闪身到那棵大树后面的时候,无人察觉。 等到烟雾弹的烟雾散去。 刚才上来围剿他的人,就只剩下了零星几个还站着。 但身上多少都带着伤了。 那些站不起来的,躺在地上,尚有一口气存在的。 还能痛呼两声,更多也没有了。 秦小四将匕首上的血迹在身上擦掉。 匕首在刚露出的月光下闪着寒光,像是在叫嚣着还要再杀几个人。 斐禾先明朗一步赶到的时候,就看见秦小四在与刺客搏杀的身影。 没有一句废话,直接飞身下马。 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把剑就冲了上去。 秦小四在看见斐掌令出现的时候,来不及震惊。 迅速和斐掌令换了个身位。 将后辈托付给了彼此。 秦小四手里匕首一直在滴血,奋战到现在,心中更多是快意。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他正好借着这些人发泄一番。 “客栈里面还有多少刺客?” 斐禾快速斩杀了一人,对秦小四开口问道。 “不清楚,不过上面有不少的弓箭手,要小心。” 说话间,又有几人不敌斐禾和秦小四,死在了两人的刀剑之下。 斐禾计算了一下时间,按照这个速度来算的话。 殿下很快就会带着京郊大营的将士们赶来的。 斐禾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的顶上,看不到上面到底有多少的弓箭手。 “尽快处理干净这里,然后送一人出去。” 秦小四明白斐掌令这话里的意思了。 对面的人这么多,看着不死不休的架势。 他们不能有半点懈怠。 这些弓箭手都藏了起来。 要是殿下赶来的时候,不知情的就冲了过来。 很可能会受伤。 他们两个之中要有一个出去,将消息传递出去。 今夜的风大,月亮时不时的就会被云层挡住。 每次月亮再次现身的时候,地上都会多出不少的尸体。 梁崇月坐在面板面前看着这一幕。 看着斐禾和秦小四奋力厮杀的场面。 “将秦小四的资料再调一份给朕。” 谁这么大胆,现在还查不出来,但秦小四的资料还是很好查的。 系统闻言,很快接切了一个屏出去。 将秦小四的资料投到了屏幕上面去。 梁崇月将秦小四的资料和系统先前给她的那一份做了对比。 这么看着看不出多少变化,但看着资料上的对比。 这个变化就十分明显了。 先前她还担心过这孩子报仇之后会很长时间陷在那段情绪里面。 没想到这孩子走出来的这么快速。 那群人想趁着今晚要明朗的命,却不曾想成全了秦小四。 叫秦小四将心里压抑的火焰全都爆发了出来。 第1049章 梁崇月看着面板里的秦小四像是不知疲惫一样,来多少杀了多少。 还能顺道为斐禾开出一条杀路来。 护着斐禾离开。 “快走,这里有我挡着。” 说这话的时候,秦小四面上还带着些痛苦的神色。 要不是现在的时机不允许,明显殿下更加重要。 斐禾绝对不会留下秦小四待在这里,一个人面对这些刺客的。 “你自己小心,撑不住了就退。” 算算时间,殿下也快赶到了。 “别废话了,快走。” 秦小四一匕首近身斩断了刺客的半边身子。 这副杀神的模样落在在场众人眼里。 对面刺客不免忌惮。 斐禾在看清他眼底沉重的杀念之后,也不犹豫了。 一个气势,运用轻功就要离开。 “不能放他走了,他要去通风报信,杀了他!” 客栈的大门打开,又从里面跑出来了一群刺客。 秦小四掏出了身上装着的最后一个烟雾弹,朝着一旁的树上就丢了过去。 烟雾弹在碰到树枝的时候,触发了机关,直接在树上炸开。 烟雾完美的遮挡住了斐掌令离开的身影。 确认斐掌令平安离开之后。 秦小四演都不演了。 面具下的嘴角扬起一个可怕的弧度,原本碧波江水一般的眼睛。 冷下来之后,像是从地府里刚爬上来的恶鬼。 朝着这些人就冲了上去。 刚才那一战像是热身一样。 秦小四好似不知疲惫一般。 越杀越上头。 那帮刺客原本是来追杀皇太女的,现在被一个戴着面具的青玉阁暗卫追着杀了。 “你到底是谁?” 自知不敌的刺客不住的后退,想将秦小四引出那棵树的遮挡。 想给客栈上面的同伴寻找射杀的机会。 奈何他们这点小伎俩在秦小四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秦小四看着这一幕,像是看笑话一样。 “私人是不配知道我的名字的。” 刺客后退,秦小四就不追了。 他腰上的烟雾弹是用完了。 但别的暗器还没有。 这些刺客退到一定距离后,就不再后退了。 担心他们再退,秦小四趁机偷跑了。 秦小四看透了他们这点招数。 原本想从腰间的腰封里面再拿点东西出来和他们好好玩耍一番的。 但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他后撤一步,这些刚撤退的刺客就连忙前进一步。 像是怕他一个闪身就又不见了一样。 就这样试了几次之后。 秦小四是后背距离离开这棵大树的遮挡就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只要他再后撤一步,客栈上面的弓箭手就会立马动手。 用弓箭射穿他的脑袋。 这一刻,秦小四对面的那些刺客比他都要紧张。 不过多少都是训练出来的,这样紧张的时候,还有的镇静还是有的。 秦小四偏不让他们如愿。 脚后撤了一步,他都能感觉得到头顶上传来的。 那些人恨不能立刻杀了他的深深寒意。 秦小四看着这些人,等着面前的这些人步步朝着他紧逼过来。 计算着这些人到他面前的距离和速度。 将一切都计算好了之后。 秦小四再次向后撤去,让自己的影子露了出去。 下一秒,头顶上就传来了箭羽飞来的声音。 来势之迅速,光是凭借声音,秦小四就听出来了。 这射箭之人恨不能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箭上。 用这一箭将她钉死在地上。 秦小四借着月光下的影子,骗出了刺客的一箭。 那支箭稳稳的射到了他的脚下,秦小四低头看一眼。 那支箭距离他的鞋子就只有不到一指距离。 看样子是个训练了许久的神箭手。 秦小四对面站着的那群刺客见箭没有射穿他。 哪怕脸上蒙着面罩,秦小四都看出他们身上浓郁的失望之色了。 秦小四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背后的箭拔了起来。 对着那些刺客就掷了过去。 一箭杀三人。 明朗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秦小四一身黑衣站在树下并不显眼。 那些刺客站在月色下,倒是十分的显眼。 一连三个刺客被箭射穿了脑袋。 齐齐倒下的场面,像是在预示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明朗远远就命人下马快速步行逼近。 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 一群人全都身着黑衣。 重装赶来的将士们停在了五百米外。 明朗腰间挂着信号弹。 只要她一拉响信号弹,百米外的将士们立刻倾巢而出。 直冲着这里而来。 明朗将自己藏在黑暗中,仔细观察了一番客栈。 今晚的月亮在这个时候忽得变得不偏心了。 被云层遮挡,连一点月光都不愿意露出来。 整个客栈外面就只有客栈门外和各层挂着的灯笼洒下的一点光来照明。 客栈外所有人的视线都受到了影响,只有明朗没有太大的感觉。 或许是月亮被遮住了,客栈上面的弓箭手光明正大的改变了位置。 被明朗双眼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 而且看着这位弓箭手所过之处,其他刺客都给他让位置的举动来看。 这个弓箭手不简单。 明朗直接拉弓射箭,对准了那个弓箭手。 找到他移动的规律和顺序,箭射出去的破空之音传出。 客栈上的弓箭手明显是听到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明朗这一箭的速度之快。 就是秦小四都不一定能躲得开。 这种训练有素的刺客基本上都是专人练专项的。 他的箭射得这么准,其他方面就会稍逊一些。 果然一切都不出明朗所料。 这支箭射得准,也飞得稳。 直接扎进了那人的肩膀。 就是可惜,要不是他旁边的刺客先一步反应过来。 将他推开了。 这一箭一定能要了他们的命。 “梁明朗,是梁明朗杀回来了,捉活的!” 明朗整个人都缩在暗夜里。 不知道对面是怎么知道是她来了。 刚才她那一箭射得隐蔽,但对面的弓箭手明显是高手。 藏是藏不住的,明朗干脆将背后的箭筒放在了手边。 “韩启,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给我护住树下那人。” “是,末将遵命。” 韩启的话散在今夜的寒风里,明朗已经拿起箭筒换了个位置。 第1050章 韩启看着殿下离开的背影,目光重新锁定到树下那人身上。 看不清楚,但不难看出身手不错。 依稀还有些熟悉的感觉。 韩启转头看了一眼斐师父,斐禾什么都没说。 只是目光转向还在树下的秦小四。 客栈里的人数还没有摸清楚。 “解决掉他们,我去保护殿下。” 客栈里面应该有殿下身边跟着的宫女,那个叫南星的孩子。 斐禾注意到殿下快步摸索过去的身影。 沉默了一瞬,就跟了上去。 手里拿着的长剑为了不暴露,用黑布包裹住了剑身。 明朗想到南星现在还下落不明,说不定还在客栈里。 她心里就不免有些着急。 但是不清楚客栈里的情况,她也不好贸然就闯进去。 对面的目标就是她,只要她不出现,或许南星还能有机会。 明朗换了个位置,察觉到背后跟来的脚步声。 明朗手里拿着箭直接对着背后之人刺去。 被斐禾紧急闪开。 “是属下,殿下别怕。” 见到斐师父跟了上来,明朗心里都跟着安定了不少。 “殿下在这里射箭过后,就朝着那个方向跑,客栈后面的树上至少还有两个射箭的地点。” 说这话的时候,斐禾抬头看了眼客栈上面的弓箭手。 刚才被殿下射穿手臂的那个已经被换了下去。 又有一个新的顶了上来。 背上依旧扛着弓箭。 “客栈里面的弓箭手不少,殿下要小心为上。” 明朗听着斐师父这话说得有点不太对劲。 “斐师父这是要做什么?” 这间客栈本是青玉阁的暗线之一,却许久没有启动过了。 一般人是不会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的。 殿下不知道这刺客是从何处而来,他心中倒是有了些猜想。 今夜杳娘之事绝对不会是巧合。 这些人早就筹备好了。 他们或许真的不清楚殿下到底哪一日出发。 但是秦小四在殿下身边,衢义还在京城。 只要他们看牢了衢义,就不愁不知道殿下出发的时间。 这些人谋划这些东西,机关算尽,为的就是殿下的命。 至于这些人的背后是谁,迟早有一天能查到。 他心中已经有人选了,只是希望不是他想的那几个。 不然不知陛下会有多生气。 京城里头又要死上几个世家贵族了。 “宿主,你说这些人会是谁秘密培养的?” 系统看着那几台不停转动的机器,已经调整到最快速度了。 还没有查到这些人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不论是谁,朕都会将他们碎尸万段。” 梁崇月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谁有这样的本事。 她心里清楚的很。 只是她在等一个结果,再等系统将生死簿送到她面前来。 系统好久没有听到宿主这么动怒的声音了。 “南星怎么样了?” 系统将南星的资料调出来传给宿主的同时,还将宿主面前的面板一分为二。 一半是资料,另一半是南星此时的状态。 “还好,只是身上伤口太深了,有些失血过多,生命没什么危险。”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面南星的状态,苍白的唇色。 身旁全都是看守的刺客。 看得梁崇月心头无名火起。 “梁明朗带着人杀回来了,客栈被包围了,老三还中了毒箭。” 面板上房间里突然闯进来两个刺客,对着看守南星的刺客说明了外面的情况。 “老三怎么样了?” 坐在椅子上的刺客声音沉闷,嗓子像是被刀片划过一样。 “状态很差,毒箭已经拔出来了,但是我们的药没有效果。” 此时新换了个位置的明朗,正在用小刷子往箭头上涂抹她自制的秘药。 无色无味,就是要点小命。 其他倒也没什么。 明朗一边涂抹着,一边在心里想着南星。 不知道南星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一个小小的黑影从明朗脚边窜了出去。 明朗余光一瞥看见了小猫的身影。 “小猫,快点过来。” 她在来的路上,将小猫交给了百米外的将士们照顾。 小猫怎么跑过来了? 明朗涂抹毒药的刷子都收了起来。 小猫听到主人唤它,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还朝着主人眨了眨眼睛。 然后头也不回的,一个闪身进入了客栈里。 这间客栈不小,里面还有一个园子。 “臭狗,发一份这里面的地图给我。” 小猫在园子里面绕了一圈,将园子里的刺客人数和分布都摸清楚了。 直接开口和系统要东西。 “小猫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的?” 系统有些担心小猫,小猫毕竟是买来的。 它身上要是有什么伤口的话。 不知道能不能像它从前那样进行修补。 “少废话了,你不想救人吗?” 先前客栈里面太混乱了,它是被那个叫南星的姐姐趁乱丢出客栈的。 要不然它一定要让那群王八蛋见识一下它的厉害。 “发给它。” 小猫和系统的连线,梁崇月就坐在旁边,只要她想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宿主发话了,就是系统再不愿意,也只能照办。 调出客栈里面的图纸和有所刺客的布局都发给了小猫。 系统看着小猫毅然决然的贴着墙角,绕过看守的刺客,走进了客栈里面。 看得系统心里都跟着紧张了一下。 “别太担心了,你忘记你把它的各项技能全都拉满了吗?” 系统被宿主这么一点,脑子突然惊醒了一下。 想起了小猫在自己后背抓的那一下。 “那它也还只是一只幼猫啊,连我后背的皮都抓不破,就它那小体格子,怕是那些刺客一脚就能给它踩扁了。” 连线还没有挂断,小猫听着臭狗对自己的吐槽。 默默在心里记下了。 要不是现在没空和它胡扯,它一定要打的臭狗满地找牙。 这样想着,小猫一个转头,突然从拐角走过来两个刺客。 这些刺客训练有素,旁边还有刺客巡逻的声音。 小猫一时不察,等到发现的时候,再想跑也来不及了。 “哪里来的野猫?” 好在那两个刺客就只是看了它一眼,朝着它踢了两脚。 “去去去,一边玩去,再靠过来就宰了你。” 第1051章 小猫忍下不爽,从这两个刺客的脚下面钻了过去。 “嘿,这野猫怪灵活的。” 小猫忍下情绪,没有和这两个刺客计较。 它还没有忘记自己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要不把这猫抓回去,瞧着还怪聪明的。” 小猫听到这话,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等到这两个刺客反应过来,想要找它的时候,它已经躲到一旁的小树丛里面去了。 “真是可惜了,这小猫跑得倒是挺快的。” 小猫一路溜到了南星和那几位前来接应的暗卫关押的屋子下面。 看着那间屋子里头灯火通明的。 小猫绕着那间屋子转悠了一圈,打开地图看一遍后。 转头朝着客栈的柴房走去。 “臭狗,给我准备一点强精神的药物,和助燃剂。” 系统猜到小猫要做什么了。 “宿主这样会不会有点危险?” 小猫是为了救人,但是这样情急之下,那群人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小猫毅然决然的样子。 “给它吧,你阻止不了它的。” 小猫是个犟种,犟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看着她这个架势,只要她自己不愿意,就是系统把嘴皮子都说烂了也没什么用。 系统无奈,只能开始搜刮背包和商城里的东西。 看看有什么既满足小猫的需求,又相对安全一点的。 系统无奈了,这好好的事情,怎么就会发展成这样了? 它不理解,这帮人好像有什么大病一样。 就是带着人来刺杀明朗又怎样。 今天是明朗正好不在客栈里面的。 就是明朗在客栈里面,这帮刺客也不一定能得手。 系统将小猫需要的东西,都传给它之后,还不忘叮嘱道: “这些东西都有一定的危险,你要救人,先估算一下你自己的脚程。” 毕竟客栈的柴房和关押南星他们的屋子之间的距离不算近。 就小猫这个小体格子。 四只爪子张开来跑,也快不到哪里去。 “知道了,别废话。” 小猫听着客栈里头略带杂乱的动静。 光是听着就知道,主人在外面应该是动手了。 它先前找臭狗看过主人的资料。 那些资料都是系统机器实时记录和推算出来的。 不可能有掺假的。 外面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主人的对手。 不过,它被南星扔出窗子的时候,要是没看错的话。 这群人里面的老大,还没有在主人面前现身过。 应该还坐在看押南星的屋子里。 小猫精准的找到了柴房,刚从上锁的柴房门口挤进去。 就看见被关在里面的一众暗卫。 “不是,这就是来接应主人的暗卫吗?不行换我去训练他们可以吗?” 梁崇月和系统看着面板上的画面。 不大的柴房里面躺满了暗卫。 每个人脸上的面具都被摘下来了。 要不是身上的衣服没变,小猫都可能以为这是客栈里面原本的人。 客栈被刺客接手之后,就把他们全都关押在了柴房里面。 毕竟一般的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传一台机器给小猫,查看一下他们身体里面是不是有毒。” 青玉阁里出来的暗卫,实力几何,梁崇月心里还是多少有数的。 这些人不该是现在这副状态才对。 系统听话照做,特意选了一个小一点的给小猫传送了过去。 柴房里面的暗卫有些精神尚可的听到动静睁开眼睛。 透过外面穿进来的月光,看清是一只小黑猫的时候。 失望了一下。 开始奋力挣扎了起来。 奈何他们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小猫看见这一幕,直接将臭狗给的东西退了回去。 “不用查了,他们要全都是练家子,没有中毒的话,是不可能被这些麻绳困住的。” 系统看着刚传过去的机器又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宿主。 “宿主,要不要传送点药物给小猫,将这些暗卫身体里的毒素都逼出来?” 系统看着这些瘫倒在地上,不断挣扎,却又无济于事的暗卫。 莫名有些心疼他们。 “不用了,他们只是暂时中毒了,不是死了。” 系统商城里的药物效果极佳。 给这些暗卫喂药是小事,但是喂完药之后呢? 小猫的身份怎么办? 依旧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让小猫跟着明朗四处游历吗? 相比之下,这个时候不给解药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不能给了,臭狗你是不是傻。” 小猫绕到这些暗卫的身后,看了一眼自己尖锐的爪子。 一爪子下去,刚才这些暗卫还挣脱不开的绳子,直接就开了。 小猫只为那个看着最有精神的暗卫划开了绳子。 只划开一个,还可以说是巧合。 划开的多了,它是天下第一绝世聪明小猫咪的秘密就瞒不住了。 孰轻孰重,小猫分的可比臭狗要清楚地多。 刚才还在奋力挣扎的暗卫,感觉到绳子一松。 双手用力一挣,绳子就崩开了。 外面看守的刺客都不在,可能是觉得他们中毒之后,一定逃不掉。 整个柴房附近都安静的不行。 那名暗卫挣脱之后,迅速起身,从身上摸出一个药丸塞进了嘴里。 继续帮着柴房里的其他暗卫解开绳子。 等到所有人都挣脱了绳子的束缚后,剩下的暗卫几乎同时一起服下了不知哪里来的药丸。 因为距离太远,系统这边收不到这些暗卫们的准确身体状态。 但是看着他们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还不错的。 “他们吃的应该是每次任务之前青玉阁发放的补药。” 这种补药里面添加了不少的强壮精神类的药物。 能够在短时间内麻痹暗卫的身体和大脑。 让他们短暂的忘记掉身体的疲惫和疼痛。 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自己的状态。 这是梁崇月让青玉阁研究了很久才研究出来的补药。 对人体的伤害降到了这个时代的最低。 基本上每一个出任务的暗卫都会随身携带一个。 不过这样大能量的补药,正常一年之内不能服用超过三次。 超过三次之后,就必要强制休息一段时间。 第1052章 一般情况下,青玉阁的暗卫一年也吃不上一回。 足以见得今夜这群刺客来势汹汹,口中喊着要抓活的。 实际上未必不会对着明朗下死手。 这样的手段,梁崇月早就见识过不下百遍了。 服下药丸后的暗卫们,很快就恢复了体力。 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毒素。 一开始被小猫解决的那名暗卫,低头四处搜寻着小猫的身影。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在找什么?殿下不在客栈里,但客栈里还有被关押起来的其他人,咱们还是得将他们先救出来。” “我带着一队去救人,你带着二队将客栈的消息传出去。” 小猫就乖巧的坐在暗处,看着这一幕。 因为全身漆黑,只要它刻意眯起眼睛来。 就没有几个人能看得到它。 “行,就照你说的办。” 柴房的门被这些暗卫从里面劈开,小猫探头看过去。 就只看见门上挂着的锁摇摇欲坠,像是快要掉下来了一样。 “一会儿若是看见一只小黑猫,带着它一起逃出去。” 刚才被小黑猫解救的暗卫还记挂着小黑猫。 小妹总说想养只小猫在家里。 那只小猫那么通人性,要是带回去了,小妹一定会喜欢的。 “行,知道了。” 他身后的暗卫接茬后,还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小猫。” 在这些暗卫都离开之后,小猫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慵懒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在柴房里面走了一圈,将柴房里面的干草都聚拢到一起去。 剩下的那些大木头,它有力气,但是不多。 打杀两个刺客还是可以的,但是搬木头这样的活,明显只适合臭狗那样只有一身蛮劲的来干。 干草都堆积起来的差不多了之后,小猫打开臭狗先前给自己传过来的面板。 面板里面显示着那些暗卫兵分几路,朝着各自约定好的方向去了。 看到这里,小猫细心的多看了一眼南星的位置。 确认位置没有变化之后。 直接从小猫口袋里拿出了臭狗给的摔炮。 也是高级起来了。 小猫站到高处,手里拿着摔炮直接往自己刚辛苦堆积起来的干草堆里一摔。 直接将干草堆点燃了。 小猫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被自己点燃的柴房。 小猫快步走着猫步穿行在客栈的院子里。 等着那些刺客发现柴房起火的时候,小猫已经溜达到了关押南星的屋子。 这间屋子原本是给主人准备的。 里面还放着不少主人的东西。 里面的刺客着急去看柴房的火势,小猫在他们脚边溜了进去。 看着屋子里面主人的东西被这些无礼的刺客翻得到处都是。 小猫就气不打一处来。 恨不能上去手撕了这些嚣张的刺客。 南星因为反抗,被了解了十几个刺客的性命之后被制裁住。 打断了双手看押在屋子里。 小猫因为身形小,钻到了一个柜子下面,那些刺客都没有注意到它。 只有瘫倒在地上的南星看见了小猫回来了。 虽然身上疼得厉害,但是南星还有理智尚存。 看见小猫出现后,第一反应是殿下来了。 虽然看着小猫那双漂亮的眼睛,眉头紧紧皱起,朝着小猫轻轻摇头。 此时的南星和小猫平视着彼此。 进行着没有别人能发现的对话。 无言,但是意义巨大。 小猫没有听南星的话离开这里。 “老大,柴房的火控不住了,今夜的风向也变了,火势朝着这里来了。” 刚才出去探查火势的刺客又折返了回来。 “去给我查,这火是怎么起的,那柴房里的暗卫都死哪去了?” 小猫听着这话,和坐在最上面的刺客的暴怒。 不屑一笑。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他们就受不了,那接下来被主人活捉的时候,怕不是要咬舌自尽了。 “回老大的话,那些暗卫都不见了,这把火很可能就是那些刺客放的。” 小猫距离探查完火势回来汇报情况的那名刺客就不到两米距离。 听着他把自己的功劳随意安插给了别人。 有些不爽的哼了一声。 “把这人带上,往后面撤。” 小猫从箱子下面探出一个小小脑袋,想看看对面这个所谓老大想把谁带上。 “后面好像已经被围死了,虽然看不到那些暗卫,但是安排老三撤退的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小猫此时探头,正好看见他们将南星从地上像是拽动一块破布一样拉了起来。 “那就把她杀了,我们撤。” 刀架在了脖子上,南星丝毫不惧。 “尔等鼠辈,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低殿下一根手指头,来呀,有种现在就杀了我。” 南星将脖颈昂的高高的,等着那把长刀斩断自己的脖子。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梁明朗她再厉害,也等不到你活着回去了。” 为首的刺客快步上前,从腰间抽出长刀,直指南星。 “这么有骨气,一会儿将你的脑袋掉在客栈上面,你猜她梁明朗会不会为你掉一滴泪。” 南星对已经快要砍到她脖子上的刀丝毫不惧,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有种现在就杀了我,我不过只是殿下的婢女,生来就是保护殿下安危的,殿下不必为我流泪,但只要你一日不死,殿下就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说着,南星一头朝着刀刃撞了上去。 比南星更快一步的是小猫。 小猫一个闪身从箱子底下钻了出来。 眼睛闭上后,又重新睁开,使用瞳惑之术。 蛊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 面板那头,系统都不敢继续往下看了。 它都不敢去想,要是南星没了。 明朗该会多难受。 系统已经做好了为南星哭丧的准备了,面板上的画面停下了。 小猫赶在了南星撞刀前出现,用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操控着两个人。 南星的脖颈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但好在没有很深,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名刺客头头被蛊惑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大?” “宿主,小猫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面板里面其他刺客焦急的询问着被小猫蛊惑的刺客,但是有小猫在,那名刺客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未动。 第1053章 梁崇月那天给小猫调整数值的时候,将小猫的学习能力做了调整。 还给它买了不少有助于增加技能学习的药剂。 这些药剂吃下去,想要学习的慢都难。 小猫现在全神贯注的控制着两个人的思想和精神。 强制让刀刃离开了南星的脖颈。 却止不住南星脖子上不断外涌的鲜血。 嘭——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小猫也没空回头去看一眼了。 这个刺客头头的精神力很强,它控制不了他多久。 “南星!” 听到熟悉的声音,本就不算大的屋子里面爆发了一场混战。 小猫所有的精神力全都耗尽,力竭之后瘫倒在南星脚下。 最后一点控制都给了那个刺客头头。 南星比那个刺客头头先一步恢复意识。 看见这一幕,瞧见殿下手持双剑杀了进来。 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因为什么。 南星双手被废,弯曲成两个很怪异的角度。 “护着南星撤,这些刺客给我活捉!” 眼看着熟悉的暗卫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南星干脆俯身张嘴,将小猫用嘴巴叼起来。 在一众暗卫的护送下,艰难离开了客栈。 客栈的主楼外已经全部被暗卫控制住了。 青玉阁里赶来的医者也已经就位。 南星刚到,就开始进行治疗。 “快帮我看看这只小猫,殿下最喜欢它了。” 刚迷迷糊糊转醒的小猫,全身力竭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听到了南星这句话。 猫好人也好。 小猫想要起来给南星一个安慰,奈何后脖颈太疼了。 像是被人撕咬过一样。 疼得它站不稳,干脆躺下再睡一会儿了。 反正也安全了。 另一边,明朗带着人杀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客栈里面在大喊走水了。 心下着急,面上却越发冷静。 沉着一张脸,就杀了进去。 这一路上,人挡杀人,鬼挡斩鬼。 结果一进去就看见南星双臂畸形,脖子上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在流血。 小猫就躺在南星的脚边。 那一刻,明朗脑中闪过了刑部的十八般酷刑。 等到南星和小猫都被带走之后。 明朗直接化身厉鬼转世,嘴上说着要留活口。 实则这个不是斩腿,就是那个打断了双臂。 反正人是活着的,有一口气在也算是活着。 系统看着面板上的血腥场面,默默别开了眼睛。 明朗真不愧是宿主的小孩,和宿主当年一模一样。 “宿主这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吗?” 明朗这不库库一通乱杀了吗? 这也就是今天这些刺客来的时候,明朗不在。 明朗要是在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打到那些刺客的老巢了吧。 系统砸吧砸吧嘴巴。 小猫也是有福了,跟了个这么有本事的主子。 果然还得是它。 不然小猫哪有这样的福气。 这边的血腥画面看多了,系统有点生理不适。 自己分屏去看了小猫那边的情况。 好在有小猫在,南星脖子上的伤口只是看着吓人。 实则一点也不深。 青玉阁里止血的药粉一上,立马就止住了。 小猫趴在南星的腿旁边,小口小口的喝着刚给它温好的牛乳。 “殿下那边怎么样了?” 进来一个人,南星就要问一遍。 刚开始的时候,小猫还会抬起头来看一眼。 后面,南星问多了,小猫头也不抬的就埋头喝奶。 “京郊大营的援军到了,青玉阁里也派了不少的暗卫过来,南星姑娘好生休息,想来一会儿殿下还要召见的。” 听到殿下那边有这么多的帮手来了,南星这才放心的躺下。 手臂刚刚正过来,还不能动弹。 两只手臂上还扎着针。 小猫喝完奶之后,在南星身上寻了个好位置趴下就睡了。 精神力消耗太大了,它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 要好好睡一觉补充一下能量。 南星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小猫。 她忘不掉自己明明已经寻死了,那刺客也确实想弄死她。 但是小猫出现之后,好像有些事情就变了。 她一心求死的力气一下子就散了。 她要是没有看错的话,那刺客还将刀往后挪了挪。 好像生怕她死了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小猫出现后发生的。 小狗捡回来的小猫和小狗一样厉害。 南星带着这个秘密睡了过去。 她两只手臂都断了,说不疼是假的。 在疼痛里昏睡,又在疼痛里醒来。 明朗解决了那些刺客来看过南星一次。 见她还在昏睡中,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又看了一眼她被五花大绑的双臂。 转身进宫去了。 进宫之前对着一旁的秦小四吩咐道: “照顾好所有受伤的暗卫和将士们,看管好那些刺客,搜身连嘴里也不能放过。” 明朗怕的就是他们在口侧藏毒,想着自己要是没能成功,就咬破嘴巴。 那种毒药一般都是十分刺激的,基本上只要是咬了的。 不出片刻钟,人就会走的十分痛苦。 这些刺客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明朗十分好奇他们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但是在那之前,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梁崇月披着龙袍坐在养心殿里。 小狗已经在旁边睡着了。 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是明朗回来了。 养心殿外守着的暗卫挡下了前来之人。 明朗将脸上面罩摘下,挡在身前的暗卫依旧没有一丝想要放行的意思。 “殿下恕罪,陛下已经休息了,这个时候不得陛下提前交代,谁也不能放进去。” 明朗不是第一次知道养心殿里有这样的规矩了。 也是皇爷爷当年被人暗中下毒,导致药石无医之后。 母皇便下达了这样的吩咐。 “连我也不得靠近?” 明朗没有想到自己不在特殊的名单之中。 “就连斐大人也没有这样的权限。” 挡住明朗的暗卫在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只有陛下身边的小狗有这样的特权。” 明朗听乐了。 她没想到母皇唯一不设防的会是小狗。 无奈了一阵子后,明朗突然想到了什么。 准备将小狗钓出来。 刚转身去准备东西,就见养心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小狗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1054章 黑夜里,小狗缓缓从养心殿里出来的身影十分庞大。 它本就生的不小。 守在附近的暗卫见到小狗出现后,纷纷给殿下让开了一条道。 明朗也是直到今晚才发现了小狗不一样的另一面。 难怪母皇当初非要她将小狗一起带走,原来是小狗还有这样的一面。 此时被宿主一脚踹醒的小狗无奈的走到了明朗面前。 扒拉了两下她,将她带着朝着养心殿里走去。 明朗就这样跟在小狗身后。 一时间分不出来,到底谁才是母皇的小孩。 这只小狗瞧着比她在养心殿里还要有话语权的样子。 系统看了明朗一眼,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跟在宿主身边久了,这些小心思根本逃不了它的狗眼金睛。 将明朗带进去之后,小狗往地上一摊就继续睡觉了。 今天晚上看到了太多惊险刺激的东西,它要好好睡一觉。 养一养精神。 把不该看到的都忘记掉。 明朗一进来就看出了母皇这副状态像是一宿都没有好好休息的样子。 通宵后,眼底的威严快要溢出来了。 “儿臣参见母皇。” “这么晚了回来,就不必走这流程了。” 梁崇月在明朗骑马赶回来的时候,眯了一会儿。 再过一会儿就该上朝了。 要不是临近年关了,她真想将这早朝推掉一日。 “母皇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梁崇月也毫不掩饰,点了点头。 “青玉阁的信鸽飞的比你骑马快。” 明朗没想到斐师父这件事上也能快她一步。 “那我就不铺垫了,我想求母皇赐药。” 梁崇月就知道明朗回来是为了这件事。 “朕收到消息就已经命人将药送过去了。” 什么都慢了一步的明朗,也劳累了一宿了,干脆从一旁拉个凳子过来。 在母皇身边坐下好好歇一歇。 原本打算就坐在母皇旁边的罗汉床上的。 但一想到自己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身上还有那些刺客的血。 本身就臭臭的,就不弄脏母皇的罗汉床了。 “这些刺客你心里有数是谁派来的吗?” 明朗摇了摇头,这些刺客明着就是冲着她来的。 刚才赶回来的路上,她脑子里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出卖了她的行踪。 原本她也有想过可能是母皇这里出了叛徒。 但是刚才在养心殿的殿门外被暗卫拦下。 明朗就将这个想法给否定掉了。 母皇做事已经谨慎到了这种地步。 那这叛徒出在母皇这里的可能性就小之又小了。 这叛徒被她抓住,最多拷打一番,逼问出背后之人。 可若是落到了母皇手上。 那就不是拷打一番的事情了。 她总觉得母皇手里有一万种能叫人开口的办法。 想来那幕后黑手也未必能撬得动母皇身边的人。 除非这些人真的是不怕死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客栈里的一切,梁崇月都在面板上看到了。 暗卫已经在尽可能的抓活的了。 多少能逼问出些东西来。 那些刺客不是死士。 只要愿意徐徐图之,不怕没有结果。 “我决定留在京城,将此事查清楚了。” “能当下解决掉幕后黑手最好,解决不掉的话,那也不能耽误了我的行程。” 这些人的目标不是母皇是因为他们有自知之明。 知道以他们的能力,就算是再给他们一百年,他们也不能将母皇怎么样。 但是他们胆敢把矛头对准了她。 那就是根本没拿她当回事。 甚至为了把握住这次能够弄死她的机会,或是活捉她的机会。 不惜动用了埋藏了这么久的暗线。 就为了能在客栈里将她围死。 “你不怕等你离开了京城,再遇到这伙人,朕的人可就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这么快赶过去了。” 明朗闻言,笑了一声,给自己和母皇倒了杯茶。 “怕有什么用?我是母皇唯一的孩子,生下来就是要经历风浪的。” 只是一味的害怕,一辈子躲在母皇的羽翼之下,那她都不配做母皇的孩子。 也没有能力撑起大夏的未来。 “我就是要正面迎战这些人,叫他们怕了我,就算是一时间抓不住他们的幕后黑手,也要他们不敢再把爪子露在我面前。” 明朗这番话说的霸气十足,梁崇月瞧着她这副模样,好似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不过万事还是小心为上,你有这份不惧不畏的心,朕很欢喜,但凡事还要细细计算过再行动。” 梁崇月有些担心今晚的事情,刺激到明朗,明朗一时间上头。 那刚才那番话里的不惧不畏就显得有些愚蠢了。 有勇无谋,这辈子最多只能是个守城之君。 她不想明朗只做个守城之君。 明朗该有更广袤的天空,大夏的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 还不需要一个守城之君。 一味的守城,最后只会丢失更多。 “母皇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的。” 跟在母皇身边这么多年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明朗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这些话不过是在母皇面前说说的。 好叫母皇知道她不畏惧这些藏在黑暗里的小黑手。 她有这个实力和本事,她一定能拿下这些蠢蠢欲动的坏人。 叫母皇和大夏平安。 养心殿里只点了几盏蜡烛,光线昏暗下。 明朗的双眼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从前都是母皇护着她和大夏。 这些路是她迟早要走的,她是母皇的孩子。 身体里流淌的是大夏最烈性皇室的血脉,继承的是母皇的聪明才智。 那些不入流的鼠辈,抓到他们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行啊,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梁崇月抬手拂去明朗额前的碎发。 “朕已经命人去打扫皇家别院,还有京城里的太女府了,看你这段时间想要住在哪里都可以,等到事情结束了再去闯荡你的江湖也不迟。” 听着母皇为自己做的一切,她还没有想到的事情。 母皇已经先她一步全都谋划好了。 明朗有理由相信,说不定等到天亮之后,母皇就已经查到是谁干的这件事了。 只是不方便告诉自己。 第1055章 只是因为想要将报仇的机会留给她,这些人才能多活几天。 不然以母皇的速度,明年的今天就是这些人的忌日了。 光是想到这里,明朗心中对母皇的敬佩之心就油然而生。 “皇家别院吧,住在京城里容易叫皇奶奶知晓我还未离开。” 这件事定然是要瞒着皇奶奶的,哪怕让皇奶奶以为她已经远走他乡去游历了。 也好过让皇奶奶知道她刚出京城,在京郊的客栈就被刺客暗杀来的好些。 “行,往后有什么事,让秦小四把青玉阁的通讯递给朕,你就不用进宫了。” 青玉阁里的通讯速度极其快速,只要想,甚至在一些必要时刻都能比信鹰的飞行速度还要快。 京城里面不方便用信鹰。 从前梁崇月使用的时候,放飞信鹰也都是往远的地方递消息的。 “是,今夜叫母皇担心了,我往后一定注意,不叫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明朗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明显就是刚解决完那边的事情就赶回来的。 “这没什么,出门在外,你身份特殊,这样的事情定会时有发生,你要做好准备才是。” 经过这一次,梁崇月决定给明朗身边的暗卫换一批人。 这回前去接应明朗的暗卫实力一般了。 若是真的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别说保护明朗了。 梁崇月在面板上看着,他们保护自己都费劲。 等到斐禾回来,她一定要好好问问斐禾当时是怎么选定的人。 “是,这些我心里都有数了。” 这些人竟然能在今夜知道她休息的客栈,这么明晃晃的想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就不可能轻易放弃。 “我想在皇家别院暂住七日,不论最后能不能查到人,我都想继续游历。” 要是为了这些人停下自己出去的脚步,那和被这群人限制在客栈里也没什么区别。 “可以,等你离开之后,南星就留在皇家别院里养伤,先让她暂时不用回宫了。” 回宫之后让母后看见了,又要担心明朗的情况。 梁崇月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不免头疼。 明朗和母皇又闲聊了几句后,才离开了养心殿。 出去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 明朗身上还穿着沾血的黑衣,站在养心殿前,抬头望着灰蓝色的天空。 不需要多久,这天就会亮起来。 黑夜里见不得光的那些事情,都会散下去。 明朗大步流星的朝着宫墙走去。 她进来的时候就没走大门,出去的时候就更不方便走午门了。 明朗走到城门边上,一个借力就飞身上了城门。 在城门上值守的将士们轮班的时候,离开了皇宫。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明朗离开的画面。 “小猫在南星面前暴露了,南星不能跟着明朗出去游历了。” 被发现秘密是小事情,南星跟了明朗这么多年,就是说了也无伤大雅。 只是梁崇月看着刚传来的南星的资料。 资料上面显示,南星的身体状态,不养上个大半年是一定会留下此生难消的后遗症的。 “那等一会儿云苓姐姐进来的时候,让云苓姐姐吩咐下去,将南星留在皇家别院好了。” 系统因为这件事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好不容易事态平息了一下。 它要好好休息一下。 梁崇月闻言,直接起身,走到内殿,绕过渣爹的画像。 打开机关,走到里面的密室中去。 写了一封信送到青玉阁去。 斐禾要留在那里帮着明朗主持大局,暂时回不来。 青玉阁在京郊,距离他最近。 传信过去,速度最快。 系统看着宿主进去又出来,打了个哈欠。 “宿主要不再睡一会儿吧,再过一会儿都该上朝了。” 宿主今晚就没怎么休息过。 系统已经贴心的准备好了提神的东西。 商城里面出品的那些东西虽然不会伤害身体,但宿主的休息也很重要。 梁崇月上床躺了一会儿,还没睡多久,就听到了云苓轻声的呼喊。 “陛下,外头的雪又大了,院子里开始扫雪了,可能会有些吵,陛下再睡会儿的话,奴婢这就去让他们先停下。” 梁崇月今日起床的时候,有些头疼。 看着窗户被冻得只能瞧得见冰霜。 梁崇月靠在床上。 “不必了,去做碗姜汤,朕喝了暖暖身子。” 养心殿里的地龙已经烧的很旺了,云苓进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暖的厉害了。 见陛下还觉得不够,不由担心开口道: “今日太医令该来给陛下请平安脉了,奴婢让他在陛下早朝后过来可好?” 梁崇月点了点头,摆手让云苓先出去。 云苓这边离开之后,梁崇月打开面板,系统还在休息。 梁崇月自己在背包里找了点特效药吃了下去。 很快就感觉身体好多了。 梁崇月坐在妆台前,看着清晰的铜镜里的自己。 岁月流转,她已经不是年轻时候的模样了。 若说她年幼时长得像母后,现在的她倒是和渣爹越来越像了。 明朗大了,她鬓边也开始长白发了。 梁崇月将白发拢到耳后,平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养心殿外院子里的白雪扫的很快,梁崇月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没有什么积雪了。 “今年的雪真大啊。” 梁崇月站在养心殿外的屋檐下,伸手接了一片雪花。 雪花落在梁崇月手上,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化开。 “这雪这么大,好几年不曾见了。” 云苓更想说的是这雪这么大,殿下这个时候离京游历,怕有不妥。 但是陛下面前,她的这些话也只能是憋在心里头。 “无碍,她不会有事的。” 梁崇月知道云苓话里未尽的意思。 “朕中午去陪母后用膳,让太医令不必来了。” 梁崇月自己的身体,没有人比她自己更加清楚了。 有系统在,她可以随时查看自己的身体各项数据。 叫太医令来请平安脉,让母后知道了担心是必然的。 说不定又要弄些什么汤药出来,光是想想,梁崇月就已经开始倒胃口了。 她实在是无福消受母后的爱意。 给明朗的时候,还有想方设法研究出来的药膳。 到了她这里,就是一碗煎熬出来的苦药。 第1056章 云苓还想说什么,陛下已经从她手中拿着伞朝着太和殿走去了。 这边的明朗,昨晚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里面已经差不多都收拾妥当了。 被烧毁的那些东西只能先放在那里,等到天气好的时候再进行修缮。 明朗去看过南星之后,就带着小猫回到临时为她准备的房间睡觉了。 等到睡醒,走在漫天大雪里,明朗怀中抱着猫,手里撑着伞。 去到了南星身边。 “殿下,奴婢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医师说了,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说到此处,南星沉默了一瞬。 “只是可能不能陪着殿下游历了。” 南星的两只手都被固定住了,就连吃饭喝水这样的事情,都要有人在一旁伺候着。 她从几岁时就跟了殿下,这辈子就没怎么和殿下分开过。 殿下要出去游历,这一路上各种艰难险阻,她都不能陪在身边。 光是想到这里,南星就忍不住难受。 明朗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额前因为着急冒出的汗珠。 “这些都是小事,你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今日早上,明朗就从斐师父那里得知了母皇的交代。 “可是于奴婢而言,殿下才是最重要的。” 明朗笑着,将闹腾的小猫放到了床上。 现在的天太冷了,小猫是商城里的产物,但身上的毛发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完全长得茂密。 现在身上最多不过一层绒毛。 可爱有余,保暖不足。 到了床上,小猫自觉的找了一个暖和的地方躺下了。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你伤都养好了,我还有任务要安排给你,你是不能跟着我一起去了,这些任务也同样重要。” 不能随行已是定局,不是谁可以轻易改变的。 “好好将身体养好,我还有要事托付给你。” 南星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 低头看见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的小猫,南星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对着殿下小声道: “殿下,奴婢有些事情想和殿下说,只是有些怪力乱神的,殿下只当个笑话听。” 南星从前不是这样的,明朗一听,神色跟着严肃了起来。 “你说。” 南星低头看了一眼小猫,见刚才还在睡觉的小猫,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歪着头正看着她。 话到嘴边,南星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嘴巴张了又张,依旧无用。 “罢了,你好好休息吧,等到想好了再和我说也不迟。” 说着,明朗抱起小猫就要离开。 南星看着躺在殿下怀里乖巧的小猫,心头万分害怕。 刚才她绝对是被人控制了,不然不可能说不出口的。 “殿下,这猫有怪!” 南星最终还是冲破了禁忌,对着殿下喊出了一直被压制的说不出口的话。 小猫眼神一凶,刚才的乖巧不再,像是要吃人一般。 刚凶了一秒钟,就被明朗伸手按在了头上。 “它有时候是有些不乖,不过它救了你不是吗?” 小猫的脸色短短两秒钟之内变了三次。 看向主人的眼神震惊不已。 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吗? 虎妈无犬女? “毕竟是小狗捡回来的,有些特殊的本事也正常。” 说着,明朗留下一句: “你好好养伤,不必担忧这些,我心中都有数。” 然后就带着小猫离开啊了。 独留下陷在震惊里久久无法自拔的南星。 被明朗抱在怀里的小猫也没好到哪去。 “别这样看着我,一会儿出去人多了,想让别人也看出你的与众不同吗?” 明朗声音带笑,像是盛夏里的清风。 光是听着就叫人心情愉悦。 很快便抚平了小猫震惊的心灵。 明朗发现的很早,小猫适应的也很好。 既然主人都发现了,它就不用扮演傻子了。 想做事都可以了。 明朗原本不想那么早揭穿小猫的真面目的。 她接触到的这个世界的一切怪力乱神都在自母皇。 母皇有这世上最顶级的智慧,最厉害的本事...... 就连母皇身边养着的小狗都不是凡狗。 她很小的时候就看见过自己生病的时候,母皇守在自己床头,和小狗说话的场面。 当时的她自以为自己是发烧,脑袋烧糊涂了。 现在想想,其实母皇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将这些事情瞒着她。 只等着她自己发现。 她都相信,她要是带着疑问去找母皇的话。 母皇也一定会给她一个她从未想到过的答案。 或许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发觉到母皇的秘密就够了,挖掘干净就没意义了。 “喵喵喵?” 小猫尝试着和主人沟通,见主人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后。 无奈的在主人怀里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躺下了。 能发现它的与众不同,还能忍住不说出来。 它的主人绝非等闲之辈。 有福了,感觉这辈子前途亮的能刺瞎它的猫眼。 明朗将小猫护在怀里,带回了自己的屋子。 小猫在主人怀中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被放到了桌子上。 “你是小狗捡回来的,却是母皇吩咐后给我的,本不想那么早拆穿你的,既然已经到这个时候了,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厉害吧。” 小猫刚从睡梦里醒来,脑子还没有完全转动起来,听到这话,转动了一下小脑袋瓜。 看向主人。 思索了片刻后,犹豫了一下。 它之前对着主人施展瞳惑的时候失败了,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成功。 “不用担心,你要是不想就算了。” 这样神奇的小东西不知道母皇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小狗有智慧有武力,虽然平时不展示,但是在战场上的威力能够比肩近千精锐。 她很好奇“被小狗捡回来”的小猫,一定是过了母皇那一关,才送到她面前来的。 先前她怀疑过,却没有深思。 直到昨晚,她才确定小猫就是母皇为自己准备的。 昨晚她闯进去的时候,那间屋子里的南星和那个刺客明显不对劲。 她想了一晚上,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母皇给的小猫身上。 毕竟一般的小奶猫也做不到和小狗打成平手,还能在大雪天精准找到她的位置。 第1057章 小猫站在桌子上,迎上主人期待的目光。 默默闭上了眼睛。 等再睁开的时候,原本金黄色的瞳孔颜色更加纯粹了。 像是淬炼彻底的金子一般。 明朗看着小猫的变化,有些惊奇。 “你这双眼睛还真是漂亮。” 果然还是这样,它无法瞳惑主人。 小猫有些泄气的收起了技能。 明朗等了一会儿,除了小猫的眼睛更漂亮了一些以外。 没等到别的什么区别。 “是你的本事对我无效吗?” 小猫没想到主人懂它! 激动的直接从桌子上蹦到了明朗怀里。 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明朗的掌心。 “原来是这样,小猫以后可要藏好了,别被坏人看见偷走了。” 话是这么说的,明朗还是有信心自己可以保护好小猫的。 小猫在主人看不到的角度,展示了一下自己锋利的爪子。 虽然它现在年纪小,但不代表它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就算是瞳惑不管用了,该害怕的也是别人。 摸清楚小猫的本事后,明朗决定半放养小猫。 她这些日子是有些事情也忙,没有办法时刻看着它。 “你自己去玩吧,玩累了,自己回来吃饭睡觉。” 小猫本就喜爱自由,闻言乐颠颠的和主人道别之后,先主人一步离开了屋子。 明朗就在后面看着它娇小的背影。 没想到这么有性格。 梁崇月这边刚下朝,就收到了系统的急报。 “宿主,明朗发现小猫的本事了。” 梁崇月有些惊讶,回到养心殿看着系统睡得毛发乱糟糟的。 打开面板回放了刚才在客栈里发生的一幕。 “宿主,你说明朗会不会拿我当怪物啊?” 梁崇月以为系统在担心什么,没想到是这个。 “放心吧,她没拿小猫当怪物,就不会拿你当怪物。”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小猫对着明朗施展瞳惑失败的画面。 想到了件事情。 “传信给小猫,让它去帮着明朗审讯那些刺客,看看它的技能能不能帮得上明朗的忙。” 明朗好奇小猫的能力,那她就顺水推舟一把。 现在见识到了,往后才能更好的和小猫配合。 系统看着对待这种事情接受良好的母女二人。 沉默了一瞬后,转头毅然决然的拨通了小猫的连线。 这边的小猫又溜达回去了南星的屋子里。 正对着南星阴恻恻的邪笑,将南星吓唬的逃也逃不掉,只能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没看见。 饶是如此,小猫还是不满意。 直接跳到了南星的脑袋上,对着她的耳朵笑。 吓得南星缩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 系统看见这一幕,对小猫记仇这件事有了实感。 “别捉弄南星了,她日后还要跟着明朗的,给她留下心理阴影对你没有好处。” 被系统教训了一顿后,小猫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离开了南星的屋子。 等小猫走了以后,南星才艰难的用两只脚将被子往下扯了扯。 把憋了许久的脑袋露了出来。 小猫欺我残无力,南星躺在床上,耳边小猫咯咯咯的笑声还在。 吓得她闭上眼睛都是小猫的那双眼睛在她脑子里面晃悠。 “我正在忙活正事呢,你有什么事快点说。” 小猫这边对吓唬南星这件事正上头着。 已经盘算好了,要是她再去找主人告状,那就别怪它继续了。 “明朗这个时候在审讯刺客,宿主让你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顺便向明朗展示一下你的能力。” 小猫一听这话,就想起了那两个说要把它抓回去,献上去的刺客。 站在南星的屋门口舔了舔爪子。 那天晚上它精神力消耗太大,被南星咬的后脖颈生疼。 根本没空管那两个刺客有没有被抓住,还是死在昨晚了。 正好现在去看看。 “行,抱在我身上了。” 说完,小猫就挂断了连线。 系统听着对方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忧有些白费了。 明朗和小猫完全不拿这件事当回事啊。 甚至它感觉明朗和小猫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十分的良好。 这么一对比,好像是它有点杞人忧天了。 小猫顺着臭狗给的地图,一路溜溜达达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串小脚印后,终于找到了主人。 没想到这间客栈里面也有地牢,外表看着正常的不行。 实则内里满是乾坤。 小猫身量小,地牢里面光线也一般。 有暗卫发现了它,想将它抓住送上去的时候。 才发现,这看着十分娇小的奶猫,灵活的不得了。 几个暗卫连手都没抓住小猫。 上面的动静传了下来,明朗派人去问,才知道是小猫找来了。 “不用管小猫,它是来找我的。” 斐禾闻言看了一眼明朗,那一眼中的深意明显。 明朗正好与斐师父视线对上,两人心意相互间,有些事情就不必多言了。 明朗不确定斐师父知道多少这里面的事情,或许也只是和她从前一样,只是有所怀疑。 但这些事情是不好深思多言的。 小猫一路溜溜达达的下来了。 这里面的血腥味漫天,熏得它鼻子都有点疼了。 小猫屏蔽了自己的嗅觉后,才慢慢走到主人身边。 明朗一把将小猫抱了起来,揣在怀里。 小猫扫视了一圈这里面被挂在十字架上的刺客。 想看看那两个说要把它献上去的刺客在哪。 “这些刺客嘴巴都硬得很,要不上点强度?” 一旁的暗卫有点等不及了,手里拿着青玉阁里新研究出来的刑棍就等在牢房外面。 明朗闻言犹豫了一会儿,这些刺客的嘴巴里面都藏着毒。 现在挂在这里的是已经把毒药拿出来的。 有些来不及拿出毒药的,已经重新投胎去了。 他们连死都不怕,未必怕这些刑法。 “喵。” 小猫找到了那两个要把它抓了之后,献上去的刺客了。 地牢里面有不少的刺客受了刑之后在痛苦嘶吼着。 小猫的叫声在这里面并不明显。 只有明朗听得清楚。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自己来试试。” 留守在殿下身边的暗卫们闻言,都紧张了起来。 “殿下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了些?” 第1058章 斐禾见殿下坚持,抬手示意地牢里面的其他人都出去。 秦小四也被赶了上去。 只留下了斐禾守在明朗身边。 “殿下需要属下一并离开吗?” 明朗目光落在这些刺客身上,或多或少都受刑了,那个刺客头领受刑最为严重。 “劳烦斐师父在上面等我了。” 明朗冥冥之中觉得小猫突然下来是有原因的。 她这只有古怪的小猫或许有惊喜在等着她。 “殿下一切小心,若是审讯有结果了,也可不必着急上去。” 斐师父话里有话的样子,明朗思索的时间里,斐师父已经离开了。 明朗想通斐师父的话后,将小猫放到了地上。 自己则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刺客面前,明朗和小猫几乎零交流,但是就是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小猫在地牢里面巡视了一圈。 避开了这地上的血迹,本想着对那两个刺客先进行瞳惑的。 但是它学习时间有限,昨晚上消耗的精神力还没有完全养回来。 今天只能瞳惑一个人了。 小猫从那名刺客面前走过,对上那两名刺客凶狠的表情。 好不犹豫直接起身,对着那两人的脸就抓了下去。 这也是明朗第一次见到小猫的残暴。 瞧着明明是小小一只,和小狗站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小狗的爪子大小。 结果飞身起来的时候,一爪子下面,直接给刺客的脸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窟窿。 伴随着刺客痛苦的嘶吼声,明朗特意走近看了一眼。 那长长的血窟窿里面有明显的四道爪印。 只是小猫现在小,爪子也没有长到多大,所以远远瞧着像是只有一道血窟窿。 难怪能和小狗打成平手,这里面当然有小狗放水的原因在。 毕竟自己捡回来的小猫,得自己宠着。 但是明朗预估小猫长大以后的威力惊人。 这一掌是抓在了脸上,这要是抓在脖子上。 和小狗在战场上的时候一样,一掌一条命。 小猫打完之后,就回头去看主人的反应了。 它对自己是自信的,也要看看主人懂不懂欣赏它的暴力美学了。 “厉害。” 明朗对着小猫竖起了大拇指。 明白母皇为何执意要她将小猫带在身边了。 这小小一只揣在怀里,遇到危险了就扔出去。 感觉有小猫在她身边,比那些暗卫还有安全感些。 看见主人夸奖自己,小猫的尾巴竖的高高的。 “妖物,这都是妖物。” “你们梁女最擅长的就是用妖物控制旁人,当年你的母亲就是这样得手天下的,你果然和你母亲一个样。” 被人这样在脸上骂母皇,明朗只是笑笑,将小猫抱起,抱到了昨晚活捉的刺客头领那里。 那名刺客头领一看见小猫就闭上了眼睛。 看样子昨晚小猫确实出手了。 明朗在小猫脑袋上亲了一口后,拔出长剑用了一些非常手段,逼着那人睁开了双眼。 小猫的眼睛瞬间发散金黄色的光辉,明朗距离极近,能看到这些光辉洒出。 像是太阳余晖一般。 “你幕后之人是谁?人在哪里?” 感觉到刺客头领的状态有些变化后,明朗抓紧时间问出了审讯这么久都没得到结果的问题。 被主人抱在手中的小猫能感觉到对方强烈的自我意识在抵抗它。 但是这些都只是徒劳。 只要对面的人有眼睛,看了它一眼。 等它技能大成之后,就不用对方开口,它就能探查对面这些人的脑子。 “我不清楚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但是每每和我见面的都是一个矮胖的男人,他说他叫张三......” 明朗抱着小猫等着他说完,他说完的时候,整个地牢里的低吼谩骂声都停下了。 不用回头看,明朗就知道小猫的威力有多大了。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够用了。” 明朗安抚了一下小猫的情绪后,拿起桌上的布将刺客头领的嘴巴堵上。 免得他咬舌自尽。 小猫今天倒是没有昨天那么累了,小猫感受着身体里剩下的那些精神力。 有些惊讶的发现,它使用过技能之后,每次恢复的时候,它的技能都在慢慢变强。 这对人使用技能,比它自己苦练的进步快多了。 果然实践出真知,古人诚不骗我。 “毒女,你们一家子都是妖怪。” 明朗毫不犹豫的用布团子将这些刺客的嘴巴全部堵住。 凡是有不配合者,她自有自己的招数可以解决。 布团子塞上后,这些人就是想骂也骂不出口了。 明朗坐在地牢光线最好的地方,开始将刚才那人交代的东西全部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又确认了一遍后,明朗才抱着小猫,拿着东西上去了。 刚从地牢上去,明朗就看见了守在地牢入口的一众人。 “我用布团子将他们的嘴巴都塞住了,该问道的差不多都在这里了,这些日子没有我的准许,不准摘下他们嘴里的布团子。” 暗卫们遵命重新下到地牢了。 在这期间无人好奇过殿下用的什么非常手段。 这样的手段在青玉阁的地牢里面有一百零八种。 传闻陛下当年设计的时候说是为了什么一百零八位好汉设计的。 就是不知道陛下口中说的这一百零八位好汉说的是谁。 明朗将刚写好的纸抓在手上,抱着小猫回了屋子。 斐禾没多久就过来了。 “殿下,是我。” 明朗打开门,将斐师父迎了进来。 “不知殿下刚才审问到了什么,若是有眉目了,可以交给属下去捉拿了。” 明朗毫不避讳的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斐师父。 “这些就是那个刺客头领交代的东西,斐师父看看有什么用得上的吗?” 斐禾从殿下手中接过,看了起来。 明朗就在一旁等着,小猫躺在她怀里睡得正香。 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还在砸吧嘴巴。 斐禾看完之后,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 只是心中默默思量着。 “宫里出了内鬼,今日我可能要回宫一趟,殿下这里一定要千万小心。” 斐禾看完这些东西后,并不怀疑这些东西的真实性。 第1059章 殿下能将这些东西给他,那就已经证明了这份东西的真实性。 “斐师父放心吧,那些刺客都在地牢里,外面漫天大雪,雪不停之前,我是不会离开客栈的。” 虽说母皇已经给她安排好了皇家别院。 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她这里不少的伤员,确实不好冒雪搬走。 “好,那殿下等属下回来,想必那个时候就有这幕后之人的消息了。” 斐禾在殿下的屋子里,将纸上的东西全部誊写了一遍。 誊写完后,告辞殿下,驾马朝着皇宫赶去。 梁崇月这边早就收到了消息在调查这幕后之人。 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一晚上过去了,都没有线索出来。 都有点不敢去看宿主的表情了。 好在宿主这段时间有点忙,没空理会它。 不然系统都快把机器拍冒烟了。 斐禾带着殿下给的消息赶回皇宫的时候,梁崇月才陪着母后用过膳,回到养心殿。 “陛下,这些是殿下从那些刺客口中逼问出来的。” 梁崇月接过斐禾递上来的纸看了一遍。 试图从这里面找寻到有价值的东西。 一边看,手指在桌上一边有规律的敲击着。 “这份东西用处不大,那些人还要继续审。” 梁崇月将纸往龙案上一放,靠坐在龙椅上。 仰头沉思着,这幕后之人能知道明朗的行踪,不代表他自己混在宫里了。 这宫里或许有什么细微之处叫她给遗漏了。 未必是贴身侍奉的人,也可能是些宫里头最不起眼的宫人们。 “去给朕查查这些人。” 梁崇月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七八处地方,手指在这些地点上对着斐禾道: “明面上查不到,不代表他们在暗处,或许只是我们遗落了什么。” 斐禾顺着陛下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看完那些地方之后,瞬间就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不过这些地方一定要给朕小心的去查,不能暴露了目的。” 系统的机器经过这么多年的升级,比起当初已经厉害了不是一星半点的。 连机器都查不到的地方,那只可能是太容易被人遗落,被机器遗落的地方了。 梁崇月越想心中越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在宫中这么多年,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塞进来的人,不可能塞到母后和明朗身边去。 那就是在一些细小甚微处,出现了问题。 “是,属下这就去。” 斐禾带着陛下的吩咐离开了养心殿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这漫天大雪。 如果速度快的话,京城今年年前会有一场很大的血色。 应该就和这天上的雪一样大。 梁崇月将斐禾带来的东西给了系统。 “拷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研究的价值。” 系统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忙活这件事,在斐禾拿出这摞纸的时候,系统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提前将机器的机舱清空,只等着宿主将东西给到它。 一摞纸递到系统面前,很快就消失了。 听着机器开始运转的声音,系统站在宿主身边,打开面板,开始核对机器先前的结论。 梁崇月批阅奏折的时候,系统就在忙活这件事。 等到梁崇月的奏折批阅完了,系统还在核对结论。 结论里面的这些东西每一个字,系统都要看上两三遍。 看到十分之一的时候,系统就已经饿了。 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七八个小面包才缓过来。 后面就一边嚼着肉干,一边看。 看到后面,肉干都嚼不动了。 “陛下,太后娘娘身边的李瑾公公来问,陛下今天过去用膳吗?” 梁崇月连头都没抬,摆了摆手。 今日事情多,朕就不过去了。 梁崇月手里的笔一直没停过。 就连系统都没空理会了。 手里的笔越写越快,系统在旁边看着。 感觉宿主手底下过得不是奏折,而是生死簿。 被放到一边的也不只是奏折,更像是生死簿上暂且逃过一劫的名字。 云苓见陛下在忙,将浓茶放下后,就自觉退了出去。 客栈里明朗抱着小猫站在檐下赏雪,漫天的大雪落在枝头,原本已经秃掉的枝叶上开满了白色的雪花。 一层层,一片片。 “小猫你累不累?” 明朗的手在小猫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听着小猫舒服的呼噜声,有些好奇的开口。 小猫在明朗怀里转了个身,将爪子放在手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明朗明白小猫这是嫌弃自己吵到它了。 今天只瞳惑了一个人,还没有到小猫的极限。 而且昨晚同时瞳惑两个人之后,小猫能感觉的到,自己的能力加强了。 比它苦练技术时,增长的还要快得多。 像是触发了一项被动技能。 现在的它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刚用过技能后,它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看看能不能将耗费的能力补充回来的同时,技能有没有增长。 明朗抱着小猫不说话了,见韩启走了过来,先将小猫放到屋子里的软垫上,才出的门。 “外面冷,殿下要不进去再说?” 明朗摆了摆手,她没觉得有多冷。 或许是从前在母皇那一到冬天就热得发闷的养心殿待久了。 现在站在屋檐下看雪的时候,呼吸着清冽的冷意,她反而舒服多了。 “就在这里说吧,有什么发现?” 韩启见状,只能在这里将沿路探查到的东西进行汇报。 “回殿下的话,这场大雪遮盖了这些刺客来时的痕迹,属下已经派人各个方位搜寻了一路了,都没有找到这群刺客是打哪里来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这群刺客连她的动向都能摸清楚。 一看就是准备充分了过来的。 “这些人说不定是很早之前就埋伏在了这附近也说不定。” 韩启说完之后,明朗突然眼前一亮,她想到了。 这群人里应该有能探测天气的人,她出门没看天气,但这些人准备这么充分。 应该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说不定他们已经算准了今年京城会有一场大雪。 早些时候,钦天监也向母皇汇报过。 刺客已经快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明朗多思多想也是正常。 第1060章 心中有了猜想后,明朗就一刻都不想多等了。 韩启还在一旁汇报着他派出去的人探查的情况。 明朗耐着性子听完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处。 并不想再和他过多纠结。 有这个时间,她已经找秦小四通过青玉阁的方式把这个消息传给母皇了。 “行,在这上面你要多盯着点。” 明朗手里把玩着玉捻,不知不觉她跟母皇有太多小习惯都一模一样。 “我这儿还有些事儿,你要没事儿就先退下吧。” 韩启明显和殿下还有话说,但是殿下都这么讲了,他也不好久待。 “是,那属下先退下了。” 韩启离开后,小猫从屋子里出来,直接跳到了明朗肩头。 看着韩启离开的背影,打了一个哈欠。 这小子看着好像对它主人有点意思。 不过瞧着没有秦小四那么可人。 这世道到底还是个看脸的世界。 光这上面就输了一茬了。 “你不睡了?” 小猫用脑袋蹭了蹭主人,无声的回应了主人的话。 见小猫有了精神,明朗也不再纠结,直接带着它就去找了秦小四。 小猫就这样站在明朗的肩膀上。 等到了秦小四的屋门前。 小猫已经从站在肩膀上,变成了环在明朗的脖子上。 也就是现在小猫身形还比较短。 不然至少能环一个圈。 明朗抬手扣门,敲了两下,里面没有动静。 “是出去忙了吗?” “殿下是来找我的吗?” 秦小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明朗转身看见他手里正拿着一叠东西。 “是,我找你有些事情。” 秦小四上前打开了房门,迎殿下进去。 “外头冷,殿下屋里说吧。” 小猫比明朗的反应还要迅速,直接一个跳跃进入了屋子里。 它现在就靠着一身的绒毛御寒,实在是不够看的。 自然是哪里暖和往哪里钻。 小猫都进去了,明朗也跟着往里进。 秦小四将手里的那一叠东西放在桌上。 明朗随手就拿起来看,秦小四看到后,只先问殿下倒了杯热茶。 将茶水递到殿下手边后,才站到殿下对面。 “坐吧,就我们两个人,不必拘礼了。” 秦小四这才坐下,等着殿下将那叠东西看完。 “这些是宫里送来的?” 秦小四点了点头。 “斐掌令刚才用青玉阁的渠道送来的。” 明朗来找秦小四,为的就是这个所谓的渠道。 “我这里有些东西让你帮着用你们青玉阁的渠道送到宫里去。” 说话间明朗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笔墨上。 秦小四见状立马意会。 “属下来帮殿下研墨。” 其实明朗刚刚只是想到了一方面。 但是等秦小四将墨研好之后,她心中又有了更多的猜想。 她将这些猜想全都写在了纸上。 “这张纸多久能到宫里?” 她想见识一下青玉阁的速度,虽然她现在还不能踏足那一块。 母皇还没有完全将青玉阁交给她。 “外面漫天大雪,这速度至少也要小半个时辰。” 秦小四跟着斐掌令仔细研究过清玉阁的传递渠道。 外面漫天大雪,或多或少会影响传递的速度。 “那好,想必今天就能收到母皇的回信了,你多留意一些。” 明朗将写好的纸给了秦小四。 继续翻看起了这一摞东西。 “可以带人顺着这几条线往下查,不过要小心些,免得打草惊蛇了。” 母皇通过青玉阁渠道送来的东西都非常有用。 那几个刁钻的方向是她想都想不到的。 若是那些人真的是通过那些方向来判断她是否离开。 那估计也就只有母皇能猜得到了。 果然她和母皇之间还相隔十万八千里,想要追赶上母皇的能力还早得很。 “是,殿下放心,属下一会就派人去检查。” 这些事情交给秦小四,她自然是放心的。 离开前明朗的目光,落在秦小四戴着面具的脸上。 对着他道: “京郊大营的将士也在客栈周围,调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些。” 明朗不能保证京郊大营里面一定是安全的。 人多眼杂。 那人或许就在她身边,可能就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也可能脸上戴着面具。 她根本就看不到他最真实的样子。 “还有你身边的人,也要给我探查清楚。” 秦小四明白,这并非是殿下的不信任。 这个时候了,就算殿下不说,他也要仔细调查一番。 确保暗卫里面没有出现内鬼,才能保证殿下此行的安全。 “是,属下已经在内查了。” 听到秦小四这话,明朗才放心离开。 小猫听到动静一溜烟就跟了上去。 秦小四的目光落在小猫的身上。 总感觉这只小猫像是陛下身边那一只狗一样。 瞧着十分可爱,但仔细观察却内有乾坤,不像是一只正常的动物,该有的感觉。 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出来。 小猫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它,在殿下关门离开时,深深的望了秦小四一眼。 与小猫对视上后,秦小四明显感觉到全身一麻。 像是被雷击了一样。 不过这道雷还算温柔,没有将他怎么样。 明朗离开后,想着刚才在秦小四那里看到的那一摞东西。 有些人还需她自己来检查。 秦小四未必方便。 皇宫跟客栈隐秘的开展了内查行动。 冬日里天黑的早。 原本以为今天白天就能收到母皇的回信,却直到天黑,明朗都没有收到。 秦小四站在殿下面前,时刻注意听外面的动静。 “殿下要不先用膳?这回信可能今晚不会来了。” 这么晚了,就是要来,想必也会换一个方式。 秦小四心中盘算着这东西什么时候会来,又要用什么方式来。 “也行,那就先用膳吧。” 这顿饭明朗只简单的吃了一碗,吃饱了就行,她没有什么胃口。 秦小四就在一旁候着,见殿下吃的少。 只能多放点糕点在殿下手边了。 “你先下去吧,今晚若是回信,直接来找我。” 明朗在等。 如果说这么晚都没有回信的话,只要青玉阁的渠道不出问题,那就是那帮人藏的太深了。 就连母皇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人找出来。 第1061章 明朗在等消息的时候,梁崇月也在等着消息。 深夜的皇宫里头安静的连鸟叫声都没有了。 漫天大雪下,所有人都尽可能的缩在屋子里不愿意出门。 养心殿的内外殿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勤政。 这怕是又在处理政务了。 “陛下,天色不早了,该安寝了。” 今天的政务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还剩下那些需要和朝臣再核对的事情。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已经半个时辰了。 系统机器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运转着。 “备水,朕泡个澡。” 水房里面一直都备着热水,云苓闻言立马退下去准备。 梁崇月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对着系统吩咐道。 “给朕盯好了机器,和面板上的画面,明朗还在等着。” 斐禾带着人在秘密勘查着,但梁崇月总觉得自己还是晚了一点。 她早该往那方面想的。 “宿主你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养心殿里灯火通明,梁崇月去了水房泡澡到一边,听着外面传来斐禾的声音。 “让他进来。” 水房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斐禾快速闪身进来后,就将大门给关上了。 避免冷风进来,再冻着陛下。 “怎么样了?” 梁崇月手里端着温好的黄酒,抬眼看向斐禾过来的方向。 斐禾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凉气,不敢距离陛下太近,恐冻着陛下。 “回陛下的话,属下带着人过去检查的时候,内务府死了两个小宫人,是冻死的。” 梁崇月抿了一口黄酒,将酒杯随意的放置在一旁的台子上。 “是哪两个地方的宫人?” 斐禾应声后,梁崇月忽得笑出声来。 “往内务府安插几个每日打扫恭桶的宫人确实简单,靠着这个就能推算出明朗何时离开的皇宫。” 梁崇月笑意不达深处,眼角眉梢带着的冷意比外头的风雪还要大。 “检查过那两个小宫人的家里,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问题。” 梁崇月捧起一捧热水从脖颈处浇下,任由带着花瓣的热水从身上划过。 “去给明朗回信吧,她该等不及了。” 没有查出来背后之人是谁,但至少调查的方向没什么问题。 孩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该给一点正向的反馈。 别让孩子等急眼了。 “照实说嘛?” “当然照实说了,明朗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这种事情上还需得你哄着她来。” “是,那属下这就去。” 梁崇月泡在浴池里,沉静了一会儿,一个猛子扎进去。 开始在浴池里面游起泳来了。 游了几个来回之后,感觉身体的疲惫才停下来。 将云苓叫了进来。 “朕头有些痒了,给朕好好抓一抓。” 头发沾了水,她本就睡不着,干脆洗个头,说不定还能有些新的线索自己就蹦哒出来了。 “是,那陛下您躺好。” 梁崇月躺在浴池边上,一边等着云苓给她洗头,一边拨通了系统的连线。 “宿主大人有何指教?” 梁崇月将斐禾刚才来说的结果告诉了系统。 系统那边就哑了声,过了一会儿,梁崇月才听到系统在那边臭骂了一通背后之人。 “宿主,你说这背后的人得布局多少年才能这么难查啊?” 此前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说一两天的时间就能查的出来吧。 那也是一直都有线索,有眉目的。 这谁能想到,宿主已经精准判断到了幕后之人是靠着什么发现了明朗离开的时间。 斐禾的速度也是毋庸置疑的,面对宿主和明朗的事情,他说不定比它都着急。 肯定是第一时间就去调查了。 就这样都没赶上,那两个小宫人就这么死了。 系统壮着胆子准备将那两个小宫人的样子放到面板上后,再转移到机器里面去好好检查一下。 “小狗,把那两个小宫人的死状发给朕。” 冻死这件事应该是仵作检查过后告知斐禾的,斐禾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她。 如果尸体上有秘密的话,已故之人也是可以开口说话的。 系统刚调出来那两个小宫人的模样,自己都没敢看上一眼,宿主那边就要了。 系统干脆将面板一整个搬到宿主面前去,然后将该投给机器的就投给机器。 剩下的,它只需要守着宿主和机器就能出结果了。 系统那边想着,没看见那两个吓人的,系统还能有闲心吃上两块糕点。 忙活一天,养心殿里面的糕点,它都没什么时间吃。 现在吃上一口,发现这糕点都有些凉了。 不过系统也不在意,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好。 云苓姑姑在给宿主洗头,这个时候御膳房的火估计都灭了。 系统默默从背包里掏出零食,砸吧起来。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被冻僵的两个小宫人。 瞧着年纪都不大,有一个看着稚气未脱的模样。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被分配到去洗刷恭桶的地方去? 梁崇月心下疑惑的同时,等着机器给出结果。 等了一会儿,结果机器给出的结果和她自己的判断没差多少。 梁崇月反手将机器给的结果发给了系统。 “机器是偷懒了吗?这结果还不如朕肉眼判断来的快。” 结果上面只是表明了这两个人的年纪和身份。 还有详细的家庭背景,至于想要知道更多的东西,就有些不太可能了。 “可能是因为尸体的更多数据没有一并投入机器里面,所以机器最后的结果有点草率了。” 梁崇月在这边,将机器给的东西又重新看了一遍,对着系统道: “打开定位,你去找一下这两具尸体,将信息重新录入一遍。” 系统嘴巴里面的咀嚼声戛然而止,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雪纷纷。 “宿主,真的要去吗?” 回应系统的是梁崇月肯定的声音。 “当然,顺便去查一下这两个小宫人年纪这么小,是怎么被分配到那样的差事上去的。” 勤洗恭桶这样的差事一般都是内务府的一些老人在各个宫里犯错了,或是被主子厌弃调回内务府后,才可能会被分配到那里去的。 这两个瞧着还没有明朗大的小宫人出现在那里,里面问题不小。 第1062章 摊上这么个宿主,系统也无奈了,一把将零食塞进嘴巴里面后,起身抖了抖毛发上沾到的零食碎屑后。 长叹一口气,定位到了准确位置后,就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养心殿外巡逻和值守的侍卫和暗卫看见小狗冒着风雪出来,已经习以为常了。 并未放在心上。 系统这么多年跟在宿主身边,这样的行动事件完成的都很不错。 早就已经领悟到了调查的真谛。 它这么大的体格子去哪里都显眼,它干脆到处溜达了一圈之后。 先去了一趟御膳房,御膳房里值守的厨子看见它来。 立马盛了一碗肉汤出来,给小狗暖暖身子。 御膳房里留着火就是为了陛下准备的。 虽然知道今夜陛下应该不会加膳,但还是得有人值守。 这个时候看见小狗过来,值守的厨子们像是看见老朋友一样。 小狗吃饭的时候,还能和小狗闲聊几句。 等小狗吃饱之后,离开的时候,还有几分不舍。 将先前做好的糕点给小狗装了一点,背在小狗的背上,让小狗带回去吃。 系统在御膳房里溜溜达达了一圈,然后朝着内务府而去。 用最短的时间将该录入的东西全部录入之后,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动静。 小狗耳朵好使,听了一耳朵后,觉得有用,直接拨通了和宿主的连线。 “宿主,这里发现了大秘密,你快听。” 梁崇月已经准备起来了,今天泡澡的时间也够了。 云苓也拿着长巾在一旁等着了。 梁崇月闻言,起身后一切都任由云苓来伺候,自己则仔细的听着系统那边的动静。 “那两个小的突然就没了,还闹大了,叫斐大人知道了,会不会传到陛下那里去?” 这道声音,梁崇月熟悉,是内务府副总管汪一泓的声音。 看着是个老实人,年轻时候做事情也踏实肯干,一步步的爬上来的。 “不过是死了两个不足为道的小宫人,大人别怕,年关将近,陛下事多如牛毛,不会把两个小宫女的事情放在心上的。” 系统距离这两个人并非只有一墙之隔,还隔了个院子。 也就是今晚上下大雪,宫里头没什么人走动。 到处都静悄悄的,不然以系统听到什么都不往心里放的程度。 就是听到了也不一定能注意到。 “将这两个人的资料调给朕。” 系统应声后,梁崇月远程控制微型摄像头,在那里留守。 “你可以回来了,外面雪大,你走过就留下脚步,别被这两个人发现了。” 系统早点离开那里,以外头的雪势,用不了多久。 系统留下的脚印就会被雪覆盖。 系统早就不想在这块待着了,这里面的人吹牛不打草稿就算了。 再晚点回去,它背上背着的糕点怕是就要凉掉了。 它就在等着宿主这话。 梁崇月穿着寝衣坐在龙床上,看着面板上的画面,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陛下的头发还有些湿,还是要擦干些的好。” 梁崇月坐在床边,任由云苓小心伺候着。 等头发干了之后,就让云苓离开了。 云苓前脚刚退出养心殿,转个身的功夫就看见了小狗顶着一身雪往养心殿里冲。 系统看着还亮着烛火的养心殿,已经想到自己一会儿靠在箱笼吃糕点的场景了。 刚到屋檐下就被云苓姑姑一把抓住了。 小狗的冲劲不小,云苓这一把险些将自己拽摔了。 “身上都是雪,不知又跑去哪来玩了。” 系统的身体根本就不畏惧这些寒冷,经过云苓姑姑提醒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上还有积雪。 小狗站在屋檐下将身上的雪都抖落了干净,感觉自己已经清清爽爽了。 想要进去,还是被云苓姑姑拦住了。 “先随我去后院将身上的雪都处理了,不然进去之后,地龙一烤,你这身上的雪就全都化了。” 系统被云苓姑姑强拽着朝着后院走去。 这一路上一点反抗的情绪也没有。 这么多年的同事相处下来了,云苓姑姑是个多认真的人,它最清楚了。 它身上的这些雪,不处理干净了,云苓姑姑很可能会以凡人之躯挡在殿门前面,不给它进去。 被云苓姑姑带到后院后,系统主动头低下,将身上的包袱放了下来。 云苓都不用掂量,光是闻都闻出来小狗这是去了哪里。 “这一路上跑过来,这糕点怕是都冷了,我给你放架子上热热,一会儿吃完了再回去,别打搅陛下休息。” 系统懂事的点了点头,但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 宿主怎么可能会这么早睡觉,宿主都快和夜猫子没差了。 感觉能监听那两个人到半夜去。 云苓将糕点放到架子上去,糕点的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 闻得系统的肚子都咕咕叫了。 就在一旁等着。 等到系统吃饱喝足回到宿主身边的时候,宿主已经自己研墨在写东西了。 见它进来一句话都没有,这个氛围和刚才在云苓姑姑那里完全不一样。 “宿主你咋了?” 面板上那两个人还在吹牛,系统听了一会儿就觉得吵得很,不知道宿主是怎么坚持听下去的。 “小狗,还记得当初陪朕宫里宫外一路整顿的日子吗?” 系统对那段时间的日子简直忘不掉。 宿主一说就想起来了。 那段时间,为了清除异己,宿主将它当牲口用。 那段时间的机器不上电发条都快要转不动了。 几乎一天24小时连轴转个不停的那种。 那段时间,系统就连叫苦的时间都没有了。 听着宿主这话,系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宿主,你不会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 先问一问,系统已经打开了商城在看有什么适合系统吃的补剂了。 别到时候真的要披甲上阵了,它还没开始就先趴下了。 “是啊,朕刚才听到了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宿主的神情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是了解宿主的人都知道。 一般宿主嘴角的这种人畜无害的笑意多挂超过一分钟,那要重新投胎的人说不定能赶上它现在手上的毛多了。 第1063章 系统默默给自己切了个屏,开始回顾刚才宿主听到的内容。 原本白色的狗脸都快要听黑了。 “是宿主太好说话了吗?” 它感觉这两个太监是红豆吃多了,十分相思了。 “强迫小宫女对食,不愿意就安排到打扫恭桶这样的老宫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 随着梁崇月声音扬起的还有她手中狼毫被捏断的声音。 宿主在外面大搞女子自立自强,宫里头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现这样的事情。 隔着一张龙案,系统都感觉到宿主全身抑制不住的怒气了。 “宿主在写什么呢?” 系统壮着胆子朝着宿主身边凑去,想看看宿主是不是在写生死簿。 在看清宿主写的是什么内容后,心里紧张的情绪缓解了。 “宿主这是准备将内务府里管事的全都换成女官了?” 这些东西本来很早之前就该这么办了,明朗都长大了。 内务府里也只换了一半的管事。 剩下的那一半,这么多年,做事安分,梁崇月也不好突然就将人换掉。 但现在做事是不是真的安分先不提了,梁崇月现在觉得这些人藏得好才是真的。 梁崇月将几年前就准备好的名册又找了出来,按照名册上写好的内务府人员分布重新修改了一份。 “这些东西早就该变一变了。” 这么多年,十几年了,也确实是时候洗刷一下宫里和朝堂上的蛀虫了。 本来想把这些都留给明朗的,现在看来,这些人比她还等不及了。 “一味的守旧,早该丢掉的老东西还以为朕念旧情呢。” 梁崇月低讽的声音传进系统的耳朵里。 系统习以为常的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宿主就是这样,谁敢惹到她,那就得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这还直接惹到明朗身上去了。 这不死都说不过去了。 系统盯着面板上的画面,看得眼皮子都快要耷拉下来了。 最后还是没忍住睡着了。 呼噜声传了过来。 梁崇月低头看了一眼系统,明明有自我调节的能力。 可以将睡眠模式调整掉,这是穿着一身小狗皮,真拿自己当小狗了。 躺在梁崇月脚边的垫子上,睡得喷香的系统已经全然将宿主交代的任务给忘记了。 入冬之后,养心殿的内殿里处处都有铺设毯子,为的就是系统随时随地大小睡。 梁崇月整理好名册后,检查了一遍微型摄像头的录屏模式后。 起身回到床上睡觉去了。 年纪上来之后,虽然有系统商城的药丸撑着身体。 但这人老了就得认。 梁崇月吃了一颗助眠的药丸睡下后,一夜无梦,好眠到天亮。 明朗那边收到回信后,秦小四就在一旁候着。 等殿下看完回信后,殿下将信递到他面前时,他才接过,将信件看完了。 “能从这么刁钻的方向入手安插人手,这幕后之人手段可见一斑。” 秦小四更想说的是,这幕后之人能想到这么刁钻的方向就不是一般人了。 陛下这么快就能想对方所想,陛下的强悍能力窥不见底啊。 “是吗?” 明朗只是反问了一句,便没有了下文。 秦小四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叫殿下不悦了。 连忙观察殿下的脸色,见殿下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也不敢太过松懈。 宫里出现了内鬼,客栈里死了不少的暗卫。 就连殿下身边的南星也差点交代在这里了。 光是想想就知道殿下此时的心情不会太好受。 明朗不知道秦小四心里的小九九,也没有心情去管他。 她从小就跟在母皇身边长大的,在她心中,母皇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母皇多久。 不过这幕后之人下手这样的干脆,母皇这边刚派人去调查,那边就已经善后好了。 想必那幕后之人连替罪羊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件事更加有意思起来了。 七日之内若是将这幕后之人揪出来的话,她在出门游历的话,母皇会更加放心的吧。 “行了,你先回去吧。” 明朗斗志被点燃了,她一定要抓住这幕后之人。 “殿下要注意身体,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听着秦小四唠叨的声音,明朗这时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怎么现在变得和斐师父这么像了。 什么都要操心一下。 “行了,我知道了,走吧。” 秦小四被殿下赶出了屋子,站在屋外还在担心殿下的晚上休息不好。 第二天会精神不济,为了这件事着急上火。 看着屋子里的光亮,秦小四决定去给殿下准备些去火的东西。 他们人虽然在京郊,但距离京城这么近,什么都好准备。 秦小四决定好后转身就看见了一旁的栅栏上蹲着小猫。 漂亮的黄金色瞳孔像是能看穿人心。 “你怎么还在外面?快些进去吧,外面冷。” 小猫刚出去吓唬了一下南星小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下午吓唬过之后,南星就不以为然了。 这一次不论它怎么恐吓,南星就是没什么反应。 它又不愿意也不能再用技能控制一次南星。 情况不一样,传到主人耳朵里就会变成它惹事了。 回来这一路上,小猫的心情就不太好。 一回来就看见秦小四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里。 挡住了它回屋的路。 讨厌。 小猫没有理会他,而是一个傲娇抬头,一个跳跃从一旁敞开了一个小缝的窗户里钻了进去。 明朗洗漱过后,准备躺下了,才见到小猫回来。 随手拿过一条干净的帕子将小猫身上的积雪擦了擦,又把它的四只爪子都擦干净了,才抱着小猫上床睡觉了。 “小猫你知道吗?我一开始以为母皇是怕我路上无聊,才让我将你带上的。” 小猫出去溜达了一圈,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很快就困了。 没有精力理会,也懒得理会主人的突然煽情。 在小猫的世界里,主人爱它是必须的,以后只会更爱它才对。 所以这样煽情的话,它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听。 不急于今晚。 它今晚要好好睡觉,明天想个新招去找南星玩玩。 第1064章 明朗抱着小猫念叨了几句后,也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秦小四带着为殿下准备好的去火的东西等在门口。 明朗这边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秦小四。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有新东西?” 外面的雪小了些,却还没停。 明朗将人带进了屋子里。 “还没有收到新的来信,这是青玉阁里研究出来的去火的糖丸。” 秦小四昨晚上在青玉阁里挑选了好久,才最后选定这个糖丸。 装在一个精致的小木头盒子里面,放在了桌子上。 明朗将其拿起打开来看了一眼,瞬间明白秦小四这是什么意思了。 “你是担心我会被这件事影响到茶饭不思?” 那真是太小看她了。 跟在母皇身边这么多年,要是被这种事情困扰到这种程度的话。 那母皇怎么可能放心她出去游历,就算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件事都没可能。 说不准母皇这个年纪都要为了大夏的将来,准备给她生个弟弟妹妹了。 “知道殿下不会被这种小事影响,就先备下了,糖丸平时也可以吃。” 明朗顺手拿起一颗塞进嘴巴里。 甜味一般,不是很高,吃起来有股淡淡的药香味。 吃着吃着,倒是有种在慈宁宫里吃药膳的感觉了。 “味道不错,多准备些,我带着路上吃。” 完美解决了在游历的路上吃不到慈宁宫药膳的遗憾。 感觉就是把这糖丸送到皇奶奶那去,皇奶奶估计都会感觉味道很像。 “殿下喜欢就好,那属下就多去备些。” 明朗点了点头,对这个味道算不得很喜欢。 更多是心灵上的慰藉。 明朗将糖丸收好后,去看了南星。 到的时候,正好撞见小猫趴在南星的身上,张牙舞爪的像是想吓唬谁。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小猫听到主人的声音,整只猫身体一僵。 它刚才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来给南星换药的医者来了。 没想到是主人,吓得它回头看了一眼主人的眼色后。 被主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并没有惩罚。 小猫彻底无所谓了。 干脆当着主人的面继续自己刚才的操作。 想试一试主人的底线在哪里。 这样方便它以后干坏事。 刚张牙舞爪的一会会儿,就被一只手托起,抱在了怀里。 “小猫有些不乖哦。” 声音听着是宠溺的,但小猫还是从里面听到了一点点威胁的意思。 哼,没劲。 躺在主人怀里,小猫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南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自从见识过小猫的厉害后,当天还是有些怕的。 但事后想想,这世上有大神通的人多的是。 小猫也是为了保护她。 若不是当时有小猫在,她就已经是那把刀的刀下亡魂了。 想明白后,就不那么害怕小猫了。 加之小猫昨天晚上又来了一趟,一看就是偷偷跑过来的。 小小软软的一坨站在她的身上,暖呼呼的。 身上的绒毛都炸起来了,看着十分可爱。 南星早就不怕了。 不过看着小猫辛辛苦苦就想要吓唬她一下的样子,南星刚才还很纵容的配合了一下。 不料被殿下正好撞到了,瞧着小猫这样,怕是又要记仇了。 “殿下放心,奴婢这里一切都好。” 南星的康复能力还算不错,又用了殿下从宫里带出来的药。 感觉手臂上的伤恢复的都差不多了,就剩下被打断的骨头还没有完全长好了。 这些日子手臂总是痒痒的,用木头固定住了。 想挠都挠不到。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 外面的雪一直不停,明朗想将南星转移出去都不容易。 怕路上颠簸的厉害,再对她的双臂造成二次伤害。 不如就留在客栈里好好养着,在她眼皮子底下,还是时常去看看她的情况。 在南星这里待了一会后,明朗就离开了,还顺带带走了小猫。 “南星是病人,你不该这样欺负她。” 小猫冤枉,她要是欺负人就直接一巴掌上去。 给人剔骨了。 这不过是和南星闹着玩玩嘛。 哪里算是欺负人了。 小猫不语,只一味的生闷气。 不知道臭狗最近在忙啥呢,没有臭狗陪着玩耍,多少有点不得劲了。 毕竟它和臭狗也算是同宗同源了,只有臭狗那身老狗皮才能经得住它这样的爪子造。 正想着,小猫趴在主人怀里离开屋子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腥臭味。 不是血的腥臭味,更加难闻,但是太淡了。 一出屋子,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将整个空气都带上了清冽的冷意。 闻得它鼻子都冷了。 一时间都摸不准这股味道从何而来。 “小猫!” 小猫一个用劲从明朗怀里挣脱了出来,明朗这才真切的感受到小猫的力气有多大。 和它这小小的身形完全不成正比。 小猫从主人身上跳下来之后,平稳的落地,踩在雪地里。 一路上,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小脚印。 小猫这边的嗅觉被调低了,不然以主神的创造力,任何气味都会对它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 一开始的时候,它和臭狗都不懂,它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数种乱七八糟的味道聚集在一起。 多闻两下都冲得鼻子疼。 后来被臭狗的宿主帮着把五感都循序这个世界的规则调低了。 它好受许多,原先的时候,它都不能理解,这些人类看着这么脆弱,是怎么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来的。 抗压能力未免太强大了些。 但现在调低的嗅觉就有点坏事了,它闻不到刚才的臭味了。 但它肯定,这股味道有问题。 “臭狗,小猫呼叫臭狗,臭狗听到请回答!” 系统这边还在睡梦里,就被小猫的河东狮吼吵醒了。 直接给它眼皮子吵得一个单眼皮,一个三眼皮了。 “坏猫,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情,不然本系统现在就去客栈追杀你。” 小猫听到它这冲天的起床气,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如果可以它想站在臭狗面前翻个更大的。 第1065章 “把我的五感灵敏度都调整到最高,客栈里面好像有内鬼出现了。” 系统一听到内鬼两个字的时候,狗躯一震,立马就清醒过来了。 “那我把调整权限先给到你自己,你注意自己身体,别一下子给开到最高了,身体受不了。” 系统这边说话间,就已经打开面板,在寻找小猫的权限面板在哪里了。 “别废话了,快点,我要抓不到他们了。” 小猫在那边催促的时候,系统将权限面板一并传送了过去。 小猫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东西,好不容易的将五感都调整到了最高。 一时间天地万物都好像在它面前有了生机。 恍惚间,它都能听到马厩里马儿的私语。 系统被这样一打搅,也睡不着了。 索性打开面板上的分屏,一边回顾昨天晚上没看完的东西,一边帮着小猫探查客栈那边的情况。 五感开到了最大,小猫一时间没适应过来,头昏脑涨的。 小小的身体站在雪地里摇摇欲坠。 明朗想要伸手去抱它,被小猫用爪子拦下了。 才缓了一会儿,五感大开后,那股难闻的气味,从刚才的似有似无。 变得十分清楚,小猫很快就锁定了气味传来的方向。 明朗这个时候正蹲在小猫身边,想将它抱起来。 以为是小猫刚才对着南星使用了技能,有些过量了,现在有些天旋地转的。 手刚伸过去,就被小猫转头咬了一口。 咬的不重,小猫的牙齿也还没有发育完全。 在明朗手上和挠痒痒没多大区别。 “喵。” 小猫朝着主人叫了一声后,就顺着那气味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明朗跟小猫的默契虽然培养的时间不算长远,但小猫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这一面。 小猫在雪地里走着,留下一排小小的脚印,明朗立马就追了上去。 小猫的本事她已经见识到了,跟着小猫走,想必不会有错。 小猫不知道主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回头看向主人的时候。 见主人听得到猫话的跟上了,满意的继续搜寻着那腥臭的气味来源处。 系统看着面板上在雪地里一前一后的小猫和明朗,可惜它不在那里,不能对气味进行检测。 小猫一路顺着气味摸到了最为浓烈的地方。 抬头一眼,竟然是受伤将士们住的屋子。 小猫先带着主人藏到了屋子后面,好在主人聪慧,都不用它开口,就能明白它的意思。 安顿好主人,小猫这才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那间屋子。 屋子里头躺着的都是受伤的将士们,不多,就八个人。 那天晚上受伤的暗卫比较多,却不住在一起。 到底也不是一个组织的。 里头有医者在给受伤的将士们换药,见到小猫进来后,众人都没当一回事。 殿下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眼睛长得很漂亮的小猫,这件事他们当晚就知道了。 小猫只当自己是只普通小猫,在屋子里转悠了起来。 寻着那气味最浓烈的地方找了过去。 此时,正在给受伤将士们上药的医者见到小猫一步步靠近,莫名有些心慌。 不敢直视小猫的眼睛。 “我说老许,你不会怕猫吧?” 距离医者最近的那名将士身上伤的最重,不过他们这些年在军营里面训练了这么久。 只要不是要命的伤势,躺到治病的床上,也能谈笑一场。 “这猫能入殿下的眼,又岂会是什么凡物,那双眼睛瞧着瘆得慌。” 那名被叫做老许的医者是京郊大营派来的。 小猫一听他那瘆得慌三个字一出来,低着地面的眼神危险的眯起。 它还有一项技能是臭狗都不知道的。 没有写在购买它的详情页上,和它的瞳惑技能不一样。 不是选择触发的,而是被动触发的。 凡是和它眼睛对视者,心怀鬼胎的都会觉得它的眼睛吓人。 那些个看过它眼睛的刺客本就是做得刺客的工作,不存在什么心怀鬼胎之说。 这才能夸得出它眼睛好看的话来。 但明显这位叫做老许的医者不对劲。 他身上的那股味道也最为明显。 小猫顺势跳到了距离那名医者最近的床上。 等着上药的将士见它来了,新奇的上手摸了摸它的毛发。 “这瞧着不挺乖巧的嘛,多可爱啊。” 小猫和老许对视了一眼,却没有对他使用瞳惑技能。 这里的将士是属于京郊大营的,不是青玉阁那样的暗卫组织。 在这些将士面前暴露技能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口风不严,还会对主人带来负面的影响。 “你当心着些,你的伤口还在流脓,别被这猫咬了。” 小猫这时才注意到将士两个肩膀上的伤势。 明明瞧着不算很深,现在看着都在流脓,还十分严重的样子。 “它瞧着牙都没长齐呢,又不是陛下身边的那只大狗。” 被人念叨了一句,系统挠了挠有些痒的鼻子。 小猫此时忽然变得好脾气了,对于这些人当着它的面说它也不在意了。 只是眼角余光死死的盯着老许手里的药膏。 “话说老许你这药到底有没有用啊?我瞧着伤口昨天还没有这么严重呢。” 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这些年他们在军营里头跟着韩将军试炼,伤口比这大的偶尔也会有。 但自从陛下命太医院研究出了一些效果极佳的药膏出来后,就鲜少会出现伤口化脓的时候了。 他们都是将士,战场上就是断了手脚都不喊一声疼的。 可这伤口晚上像是被烈火灼烧的疼感,叫他们根本就睡不着。 “外头雪积到膝盖高了,军营里的药膏送不过来,我药箱里带的也不够多,还要分给那些暗卫,只能掺着客栈里原本的膏药给你们用了。” 听他这么一解释,大家身上疼,忍不住抱怨两句。 “青玉阁何许地方?要什么东西没有?出门在外连药膏都要蹭咱的?” “那也不像是坊间传闻的那般厉害啊。” ...... 一阵埋怨声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或是清醒,也或是两边都看不上眼的开始质疑老许的话。 “不会是你老许自己没带够药膏吧?” 第1066章 那晚的情况确实事发突然,但两边都有医者赶来的。 青玉阁的斐掌令这么多年一直跟在陛下身边,青玉阁不可能连这点药膏都省下。 “咱那大营里头每年流水一样的花费,说不准都是青玉阁给赚的呢。” 这些年老一辈的皇商病的病,死的死。 皇商就换了一批新的商贾。 这些商贾里头都是效忠陛下的,青玉阁的势力遍布整个大夏,难说不会从商。 老许被这些人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只一味的在一旁调着自己一会儿要用的膏药。 “你们若是羡慕,大可以将自己或儿或孙的送进去,你们这个年纪是没指望了。” 青玉阁只收孤儿,还是年纪小,不太记事的孤儿。 老许这话骂的有点水平,但是不高。 这些话落在被小猫安排在屋子后面听墙角的明朗耳朵里。 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给老子滚回去,没在军营里见过你这么没本事的医者的。 老子身上就这点伤口,换做旁人,今天都不流血了,老子今天光是擦脓就用了好几块布。” 大家身上都有伤口,本来就压抑着难受。 已经快到一点就炸的临界点了,还被骂家中孩子。 一瞬间心头的话就窜了天了。 直接从床上起身,打着赤膊就冲着这边过来了。 小猫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倒是叫它看出几分意思来了。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什么意思?” 被挑衅的将士拽着老许的衣领,直接将人拽得双脚离地了。 双眼瞪得快要凸出来了,一用劲手臂上的伤口处就开始流脓了。 那画面看得小猫都有点不舒服了。 “好了好了,都消停些吧,快点把伤养好才是真的,眼前就快到年关了,你们不想回去过年,我还想呢。” 年关将至,这话无疑是最好的劝说。 那个打着赤膊的将士被身旁几个将士劝下。 骂骂咧咧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就是刚才这一番燥乱中,好几个将士身上的伤口都开始流脓了。 屋子里为了保暖烧着好几个火箱,温度上来后,整个屋子里都臭臭的。 但却不是她来的路上闻到的那股腥臭味道。 那股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小猫进来之前还很浓烈,进来之后,很快就不见了。 小猫没有闲工夫管着他们的闹剧,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老许调配到一半的药膏。 “小猫,你不要太冲动哈,我看着那药膏的成色,你最好不要碰到。” 系统这些年跟在宿主身边,该学的不知道学到了多少。 但是不该学的也学了不少。 那药膏的成色看着十分奇怪,竟然是橙红色的,它不记得京郊大营里有这样颜色的药膏。 它没有派遣微型摄像头去到小猫那边,所以只能看到小猫的视角。 这才发现小猫盯着那几碗药膏一直看。 有点担心小猫碰到膏药,再把伪装的皮肤肌理给烧伤了。 毕竟那几个将士们手臂流脓的画面确实渗人。 小猫这边原本只是有点怀疑是那叫老许的医者见到它来了之后。 防备心理太重,这才停下了药膏的调配。 但臭狗这么一提醒,小猫心里就更加确定了。 “走就走,有种你们就这样硬扛着等到雪停。” 这边热闹又起来了,小猫歪着脑袋看着。 老许像是恼羞成怒了一样,直接丢下一句话后,连药箱都没收拾就准备转身离开这里。 “不是,老许这是做什么?你的任务不就是医治好我们嘛。 你不能丢下一个摊子,自己就这么走了啊,不然我们要是带着一身伤回去,你也不好交代不是?” 还是有眼疾手快的,在老许转身后,立马就将人给拉住了。 都是军营里头混久了的。 军营里头的好东西这些人早就见识过了。 他们的伤口养的这么慢肯定是有问题的。 但外面现在确实雪太大了,军营里不知道他们这里的情况。 已经有一个医者在这里了,他们也不好再去申请第二个。 毕竟还没有到忙不过来的时候。 军营那边也不见得会真的派一个医者过来。 “你们不是觉得我医的不好吗?那你们就去青玉阁那边找医者去,放开,少在这里拉着我。” 老许面容狠厉,眼神也凶悍异常,将抓着他的手的将士都惊到了。 老许这些年在军营里头是什么样子,他们都再清楚不过了。 这副模样实在少见的很。 这边的将士们被老许惊到了,小猫才不管这些。 趁着所有人不备,直接上手将那些药碗全都打到了地上。 小爪子扑腾的飞快,将这些东西全都扑到了地上去。 顿时几个药碗里面的药膏全都混到了一起去了。 就连药碗都打碎了,碎瓷片落了一地。 将众人的视线全部吸引过去。 小猫站在药箱上面,眼神狡黠的看着那个叫老许的医者。 见到老许看见药碗打碎后露出的震惊神色,它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地上缓缓升起一阵白雾来。 是从那些混合的药膏上飘出来的。 白雾从小猫身后飘到众人面前,那股腥臭的味道冲的人鼻子疼。 小猫第一时间就将五感调整回到了原先的状态。 现在权限在自己手里就是方便,这些味道难闻,它还能直接屏蔽了这些味道。 看着老许看向白雾时候震惊到瞳孔震颤的模样,小猫默默退到一个安全距离。 深藏功与名。 “这是怎么回事?这白雾是药碗里出来的?” 刚才拽着老许衣领子的将士一个猛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着那团白雾,他不是傻子,这里面有问题! “这该死的猫,外面雪这么大,这些膏药都毁了。” 老许这个时候还能沉得住气,哪怕已经一脑门汗了。 对着这八个受了伤的将士们,还能有勇气把错都怪到小猫的身上去。 小猫的嘴巴一歪,老东西还敢强词夺理。 小猫左右看了一眼,又重新跳回药箱上。 它速度快,根本不是老许这种武力值一般的人可以拦得住的。 第1067章 小猫爪子尖锐无比,小小药箱根本不是对手。 小爪子在药箱上轻轻一划,就将药箱上的锁片给划开了。 药箱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给将士们包扎的纱布正好滚落在地上的药膏上。 发出滋滋的声响,众人寻声看去,纱布一碰到那些药膏就被腐蚀了个干净。 看得小猫都在心里佩服这些将士。 这玩意腐蚀的速度都快赶上硫磺了吧,这些将士也真能忍。 还觉得不够,小猫从药箱上离开的时候,双脚用力。 药箱翻了,整个盖在了药膏上。 滋滋的声音更响,一听便知又有东西碰到药膏被腐蚀了。 小猫躲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无视老许仇视的目光,自顾自的舔起爪子来。 “老许,你要去哪?” 老许见形势不妙,这已经不是单靠他一张嘴就能解释的清楚的了。 转身就要跑,不料两边门口都站着受伤的将士们,看向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老许,你可是京郊大营里出来的医者,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就拿这些东西给我们上药的?” 其中不乏有和老许关系不错的。 地上的白烟还在缓缓升起,滋滋的声响也还在继续。 就这样小猫都听出了说话人,语气里的悲伤。 “这玩意是给人用的吗?” 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将士们了,事发突然,但不影响他们第一时间做出统一的决定。 老许双手握拳,手里明显攥了东西。 距离老许最近的那人朝着老许的面门就是一拳,被老许艰难躲开。 见自己已经暴露,老许第一件事就是想着赶紧从客栈逃跑。 这里到底不是京郊大营,趁着只有这几个人发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还可能有逃跑之机。 等到事态闹大之后,不论是落到谁的手上,他怕是求死都不能了。 老许脚尖朝着门口的方向,手里还死死攥着逃命用的东西。 他身形一动,就被身后之人给抱住了。 “他手里有东西,快将他打晕。” 抱住老许的人话还没说完,老许已经将从袖口取出的粉末挥洒在了空气里。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白烟从老许四周扩散。 凡是吸入这白烟者,皆神志不清,头晕脑胀。 就连小猫也不能避免。 昏迷前,小猫看着老许逃脱了束缚,朝着门口跑去,直接厉声尖叫了起来。 一直等在屋外的明朗听到小猫凄惨的叫声,一脚踢晕了从屋子里仓皇逃跑出来的老许后,急忙赶进屋子里。 屋子里面的白烟散去,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烟味。 明朗立马用袖子捂住口鼻,拿起桌子上已经放到有些温热的茶水朝着昏迷中的将士们就浇了下去。 众人被浇醒之后,见太女殿下在屋子里。 第一时间就是尽快找件衣服给自己裹上。 明朗进来的时候看见他们身上的伤势严重,将人唤醒之后,直接抱起小猫就出去了。 一只脚踩在老许的身体上,用沾了水的帕子擦拭小猫的鼻子。 小猫醒来的时候,鼻子一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臭狗你是不是骂我了?” 系统冤枉到无语,索性不理会小猫。 屋子里的将士们收拾妥当后,出来时见太女殿下已经制服住了老许,所有人将刚才的事情一人一言的和殿下说了之后。 这里闹出的动静引来了客栈里值守的将士和暗卫们。 韩启和秦小四也一起过来了。 明朗松开了脚。 “将人带到地牢里去,仔细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毒药,一会儿我亲自去审问。” 韩启看着地上躺着,背朝上的医者。 只凭身上衣服就知道是军营里出来的。 殿下吩咐了,这件事自然是他这边来办。 韩启挥手间,几个将士上前,将被明朗一脚踢到昏迷的老许托了下去。 屋子里的将士也全都出来了。 看着衣衫还算齐整。 “让青玉阁的医者过来,看看他们的伤口。” 秦小四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青玉阁的医者就到了。 屋子里面也已经被清扫干净了。 那股腥臭的味道和屋子里面的白烟都被打扫干净了。 明朗抱着小猫站在屋子里。 医者小心点挽起将士们的袖子,避免碰到他们发炎的伤口。 倒是受伤的将士们经过老许那一遭,已经忍着疼一天一夜了。 一把撸起袖子,也不顾正在流脓的伤口。 伤口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在场的人除了受伤的将士们都震惊了。 秦小四去看过青玉阁里受伤的暗卫们,伤口当晚就止血了,用了特效药,不出一个月伤口就能养好了。 相比之下,这些将士们的伤口简直就不像是同一批人弄出来的。 已经不只是流脓了,最里面瞧着已经溃烂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就是这么给你们医治的?” 韩启看的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他昨夜来看的时候,将士们的伤口还没有到这种程度的溃烂。 只是老许说那些刺客的刀剑上面涂了毒药,治疗的时间会有些长。 这才过了不到一天,就溃烂成这样。 自己手下带出来的将士,韩启现在宰了老许的心都有了。 “昨晚上将军在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就过了一晚上就变成这样了。” 明朗在屋子外面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大概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那个老许的问题很大,但他这样做,伤了几个本就受伤的将士就将自己暴露了。 相比这些年埋伏在军营里花费的时间和心力,未免有些亏了。 这其中定然有鬼。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心里各有盘算。 “这伤口一定是用了腐蚀性的毒物,不然不可能会溃烂的这样严重。” 青玉阁里什么毒物都有,青玉阁里培养医者之前,第一步就是教他们制毒。 清楚世面上的各种毒物才能更好的治病救人。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 对内其实就是久病成医了。 这些医者都是在制毒上没有太多天赋,自从陛下不再允许用大型活物练毒后。 他们都是在自己身上试炼,或者相互试炼。 练毒有天赋的继续练毒,练毒没天赋的就改行转医者了。 第1068章 “要先把溃烂的腐肉清除干净了,才能继续治疗。” 医者一边叹气,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 “先生尽管来吧,我们这些粗人扛得住。” 医者刚从药箱里拿出麻沸散的动作一顿,对着开口的将士问道: “有麻沸散都不用?” 这一天一夜被老许折腾的,他们也以为青玉阁那边的存货不够。 没想到探头往药箱里面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瓶瓶罐罐。 看得这几个人老泪纵横,这么一对比,显得他们这一天一夜过得简直不像是人过的日子。 “要,有的用自然是要的,有劳先生了。” 军营和青玉阁都是效忠陛下的,虽面上瞧着不像是有什么交集的。 但私下里,偶尔任务上也会碰到,两边都还算客气。 医者闻言,打开麻沸散,往腐烂的伤口就撒了下去。 “我靠!” 麻沸散散下去的那一瞬间,一句粗口叫屋子里的人都感觉到了酸爽。 “先生你用药先说一声嘛,痛死我了。” 浓烈的药味渐渐弥漫在整个屋子里面,明朗抱着小猫离开了。 韩启和秦小四都跟了出去。 “这件事是末将办事不力,还请殿下责罚。” 这件事确实是韩启没有做到位,但明朗手上没有兵权,只能简单责罚。 “韩将军自行去领罚吧,屋子里的将士们一定好好照看着,年前多发些军费以做补偿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明朗也做不到了。 今日要不是小猫在,很可能就让那个老许给跑了。 “是,末将领命。” “一会儿将那个医者的资料送到我那去,我要亲自审问。” 说这话时,明朗的手在小猫的脖颈上擦过。 小猫舒服的打了两个呼噜。 “是,末将这就去准备。” 韩启离开了,明朗和秦小四站在屋檐下。 里头的药味已经飘了出来。 “青玉阁里用药一直这么猛吗?” 这个药味快赶上刚才屋子里的药膏味道重了。 感觉像是又打翻了一个药箱的程度。 “青玉阁的医者日常就是拿自己试毒,有些毒药可能很短的时间里就能传遍全身,所以他们习惯用最猛的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完成治疗。” 屋子里时不时还能传出来几声将士们的粗口。 明朗捂住小猫的耳朵,带着秦小四离开了这里。 想必有了青玉阁的医者在,这些将士们身上的伤势很快就能养好了。 明朗一刻也不想耽误,直接带着秦小四去了地牢。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韩启将东西送来的时候,你送下来即可。” “是,属下明白。” 明朗照例抱着小猫下到了地牢里。 将地牢里的将士们都赶了上去。 她那一脚是用了点力道,这人也确实弱不禁风,晕了这么久。 明朗舀了一碗水准备给他泼下去的时候,小猫已经先了她一步。 走到老许面前,一爪子下去,人就疼醒了。 嘴里塞着布团子,张不开口,只是那眼神却吓人的很。 不过可惜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个没有一个是被吓大的。 在去那间屋子前,小猫才吓完人。 南星没有被吓到,小猫还有些挫败感。 现在这人送上门来,简直是给小猫发泄来了。 明朗看出小猫的意图,也没有阻止,任由小猫发挥。 小猫上去就抓瞎了老许的一只眼,让他装凶狠,吓唬谁呢? 比起吓人,它能做他祖爷爷了。 系统看的是小猫的视角,在看见小猫心跳频率没有丝毫变化的跳跃,抓眼,捏爆,落地。 一套流程熟练的像是这不是第一个,而是第一百个了。 看得系统都有点生理不适了。 小猫太过凶残了,凶残的它都有点害怕了。 好在小猫短期内都不回来了,不然它都有点不敢和小猫对上了。 明朗手里拿着的原本要浇在老许头上的水,最后用来给小猫洗手了。 “下次不必这样着急,万一这些人身上有什么毛病呢。” 小猫挠完眼睛后就有点子后悔了,它在主人面前好像一次比一次凶残了。 会不会吓到主人。 不过好在主人适应能力极其强大,对此毫无不适。 “喵喵喵。”那下次我直接打爆他的眼球。 明朗是听不懂小猫说话的,见它一直喵喵喵只觉得这小猫变脸太快,有几分可爱在身上。 倒是系统能听得懂,听的嘴巴一抽一抽的,感觉眼睛都有点疼了。 将小猫的手洗干净了,那碗水也没浪费,全都浇在老许的头上了。 好不容易忍下眼睛的疼,水从头顶脚下,流过眼睛的时候,疼得他的嘶吼声传遍了整个地牢。 小猫听不下去了,在主人的示意下,对着他就开展了瞳惑术。 嘶吼声戛然而止,老许剩下的那只眼睛慢慢变得清澈起来。 “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对受伤的将士们下毒?” 明朗将他嘴里塞着的布团子拿了下来。 只听老许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收到消息,明晚雪停之后,大人就会派人来要了你的狗命,那几个将士不过是我用来试手的,可惜没能成功,不然你绝活不过明晚。” 话说出口,老许剩下的那颗眼珠子都快要震惊的瞪出来了。 奈何中了小猫的瞳惑,说不说,说什么就由不得他了。 “你是怎么接收他们消息的?” 老许死死的抿着唇,想阻止自己,却无济于事。 “他们养了一种能传递消息,不畏惧寒冷的飞禽,通体雪白,大雪天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昨夜雪大,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给我传的消息。” 明朗将他们这件传消息的暗号都套了出来,将老许身上的价值榨到一滴不剩了。 才让小猫结束了对老许的操控。 将布团子重新塞回了老许的嘴巴里。 重获身体控制权的老许背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终于明白,为什么大人会说梁女都是怪物了。 明朗抱着小猫轻柔的安抚的时候,看着老许那被吓破胆的样子,犹豫了片刻后,将小猫送了上去。 自己则折返回来解决了他。 第1069章 没有价值的人留着也毫无用处。 所有的价值全都榨干净了之后,这样的人再留着,反而会暴露小猫的本事。 小猫趴在地牢的入口处等着主人上来。 明朗解决完人之后,上来之后,将小猫抱着就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至于底下那些废物,自有人去收拾。 回到屋子里,明朗第一时间写信联系母皇。 此时屋外传来了韩启的声音。 “进来。” 韩启拿着刚整理好的关于老许的资料送到了殿下面前。 明朗接过看了一遍后,就扔到了一边。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人这些年在军营里面清清白白的?” 资料上面交代的还算清楚,却没什么大用。 更像是在说一个忠心耿耿的医者,上面还有好几次老许随军出征,在战场上英勇无畏的记录。 韩启心里对待此事有自己的猜想,但他来之前就收到了老许被殿下审讯后咬舌自尽的消息。 还没来得及下去看一眼老许的尸体,就只能先将资料送到殿下这里来了。 “许镇这些年在军营里一直小心谨慎,并未露出过什么马脚来,与他同期进入军营的医者们,除了他以外的,其他都调离京城了。” 韩启说的这件事,明朗知道。 资料上面写了。 “不知殿下的审问结果是什么?能否告知末将一二?” 明朗停下手里的笔墨,抬眼看向韩启。 韩启还是和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 身姿卓越,面容冷硬,一看就是将帅之相。 “韩启,我很信任你的,这些事情,自然是没有什么不能同你说的。” 明朗将自己刚写好的,要送到宫里的纸递了过去。 纸上的墨迹还没有完全干透。 韩启看完之后,眉头皱起,没想到这许镇藏得这么深。 “没能早日将内鬼揪出是末将失职,还请殿下责罚。” 明朗现在没有时间去责罚谁,明晚这些人就要来了。 不知会来多少刺客,她这里还有不少的伤员。 京郊大营里面或许还藏着内鬼,就算是给韩启一个月的时间,他也未必能查得到。 “许镇在咬舌自尽之前,最后的话是说我命不久矣,我不信他这样的鼠辈之言,韩启,你相信吗?” 韩启手里还拿着殿下刚递过来的信纸,上面的墨水透过纸张落到他的手上。 足见殿下写的时候有多用力。 “鼠辈狂言,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末将抱着剑守在外面,绝不让这些刺客靠近殿下半步。” 这样表忠心的话,明朗在养心殿里听的太多了。 她要的不只是这些。 “许镇这些年潜伏在军营里不容易,与他同期的医者全部调到了别的地方,只有他还在,不到必要的时候,那些人不会让他就这样败露的。” 明朗将手上的笔随意一放,笔从笔架上滑落。 墨水滴到了桌子上。 “所以殿下是觉得他们又要动手了?” 明朗给到韩启手上的那张信纸上写的内容不多,要是没有小猫在的话,许镇不可能同她说那么多的实话的。 “许镇说我命不久矣,他又这样大张旗鼓的暴露了自己......” 明朗看着滴到桌子上的墨迹,仰头望天,不知在思索什么。 “韩启,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来要我的命?” 韩启手里拿着的信纸一角已经被他捏皱了,眼中暗流涌动,却不在殿下面前暴露分毫。 “不论是何时,末将这就留下所有人马守在客栈,再回军营率军队前来,定护殿下周全。” 听到他这话,明朗飘走的心神才飞了回来,目光落在韩启放在腰间的手上。 那里藏着的是他的武器。 明朗心下满意了。 “好,那我等你。” 一句我等你足以囊括一切,韩启将殿下给他看的信纸摊平放在桌子上,和殿下告辞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韩启离开后,明朗听着他走远的脚步声。 将他刚看过的那份信纸扔进一旁烧的正旺的火箱里。 瞧着信纸很快就被火焰吞噬,直到烧的一点不剩。 明朗这才回到椅子上,将笔从桌子上拿了起来,重新提笔写下许镇交代的那些东西。 这一幕被小猫看在眼里,小猫不以为意。 却被面板背后刚下朝回来的梁崇月全部看见了。 “宿主现在还担心明朗早恋吗?” 就明朗这个脑子,她不去骗别人都是积德行善了。 她要是想去骗别人,一定一骗一个准。 “现下是不太担心了。” 梁崇月现在担心的事情已经不是明朗早恋的事了。 这些人藏得这么深,她没有命人压下此事,今早朝上就有人知道了。 不好说那些人是蠢笨无知,被人利用了,还心甘情愿的给人数钱。 还是说那些人被躲在背后的那个洗脑的成功。 总之不管是哪一个,梁崇月虽然现在还没有查到是谁,但心中不好的预感加重。 “这些日子你去慈宁宫待着,保护母后,朕怀疑这些人的目标不一定是明朗。” 她想不到是谁布了这么大一局棋,但这些手段她瞧着眼熟。 像是她的某一位被她忽视的故人。 “怎么了宿主?这些人的目标不会明朗,不会是你吧?” 这些人动手是冲着明朗去的,时间、地点就连天时都算的死死的。 这件事上就不可能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这么一想,系统也感觉背后麻麻的。 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眼睛给盯上了。 “这些日子,朕会派人将皇宫内外全部加强戒严,你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好母后的安全。” 这些人未必能动得了她,但母后那边。 “从衣食住行上,任何一点小事都要仔细起来。”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龙案上摆放着今日朝臣递上来的奏折。 她都没有兴致打开看上一眼。 她如今脑子里头一直在盘算着这件事。 “宿主,那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啊。” 系统想了想,从商城里又翻找出了一堆药丸,堆到了梁崇月面前。 “这些都是这种补剂和百毒不侵丸,宿主你要不多吃点,再巩固一下?” 第1070章 系统担心的将所有能买来的保命的东西全都买来了,送到了梁崇月面前。 原本龙案上堆着好几摞的奏折就已经占了大半边,这一堆东西放到梁崇月面前。 都快将梁崇月给淹没在龙案前了。 “这是做什么?明朗都说了,鼠辈而已,朕不过是想做好万全的应对之策,还不至于到需要靠着这些东西保命的地步。” 这个世界里,谁能真的不死呢? 人固有一死,早晚的事。 前怕狼,后怕虎的,根本不是她做事的风格。 前半辈子腥风血雨里过来了,后半辈子都坐到这个位置上来了。 还畏惧这些,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系统还是有些害怕,从前都是宿主阴别人,现在有人在宿主背后使坏。 光是想想,系统都有些着急上火了。 “那有备无患嘛,这个软甲是最近升级过的,宿主你穿上后就像是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又不耽误宿主你平时做事,求你了,至少选个两件用上吧。” 系统一边说,一边向宿主介绍这些东西的好处和妙用。 梁崇月听着不以为然,却对系统说的那件软甲有了兴致。 伸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这软甲再给朕买两件。” 系统一听就知道多出来的这两件是要给谁的。 立马照办,反正宿主已经富得流油了。 光是账户的余额就已经够给它发一辈子的零花钱了。 将软甲买好了之后,梁崇月被系统缠得没办法,只能自己先穿上一件。 确实如系统所说,这软甲穿在身上就像是多添了一件里衣。 冬日里穿着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这里还有些丹药,宿主你多吃点。” 丹药被系统推到了梁崇月面前,快赶上梁崇月一顿饭的量多了。 “朕吃完这些,还吃饭吗?” 系统看着挠了挠脑袋,这些药丸对于它来说就是两口的事儿。 对宿主来说好像确实多了点。 “那我给你再挑挑,先不急。” 梁崇月这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系统已经将药完全都拨到了一边,开始对照说明书一个个挑了起来。 瞧着它这副认真的劲,梁崇月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任由系统去折腾了。 她对明朗遇事后的决策还算满意。 她相信就算哪天自己不在了,明朗也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系统在那边一个个对照着说明书挑选丹药的时候,梁崇月打开了第一本奏折。 开始处理起今天的政务。 另一边的客栈里,明朗重新写了一份许镇的审问结果。 就等着秦小四过来后,通过青玉阁的渠道传给母皇。 写好的信纸卷进了小盒子里,放在桌子上。 小猫看到后从一旁走了过来,把玩了两下这个小盒子后,直接趴在了上面,将小盒子压在身下。 瞧着它这副可爱的样子,明朗伸手和它玩了玩。 明朗坐在椅子上思索的这件事情。 小猫乖巧的趴在盒子上继续养精神。 主人的状态告诉它,在不久之后可能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而它一定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小猫对自己很有信心。 明朗不知道小猫此时心里在想这些事情,她还在盘算着韩启带着京郊大营里的将士过来,中间会有多少内鬼? 不知道幕后那双大手从多久之前就开始布局,连许镇这样的老医者都能被他策反。 不容小觑啊。 回想起母皇这些年教给她的各种兵法。 她和母皇距离不算远,但母皇不能来这里为她坐镇帮她。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她自己来扛。 她真想早早会上这个幕后之人。 “殿下。” 秦小四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 秦小四推门而入,绕过屏风后对上了殿下那双精敏的眼睛。 他能感觉得到,殿下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风雨欲来的气氛一直笼罩在殿下周围。 “用青玉阁的渠道帮我送个东西进宫。” 明朗将手伸向小猫的肚子底下,将那个小盒子取了出来。 检查过后递给了秦小四 “是,属下一会就去办。” 想到从许镇嘴里说的那种通体雪白的飞禽,明朗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按理来说这样的禽类,母皇应该同她讲过才是。 但她思索了片刻后,确认母皇同她说过的禽类,凡事外表符合许镇的说法的。 都扛不住冬日里的严寒才是。 而且这种特殊的鸟儿,训练好了之后,大雪天用来传信是最好不过的。 她不知道,或许青玉阁里有所记载。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禽类通体雪白,而且能抵御寒冷,训练好了之后,最适合在雪天送信。” 秦小四根据殿下的描述,在脑中思索了一会。 “大夏并无这样的禽类,或许北境有,但青玉阁里并无记载。” 提到北境,明朗的眼前亮了一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幕后之人就算不是北境来了,也跟北境牵扯极深。 北境的人,很难能在皇宫里安插内线,也不一定能策反得了许镇。 所以这应该是两拨人,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达成了同盟。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这件事就更为棘手了些。 “我要尽快知道这种鸟是不是北境来的,最近让暗卫仔细盯着天上,他们要是不知道许镇死了,这种鸟就会再来。” 到时候就能知道现在的客栈里,还有没有内鬼了。 秦小四是明白殿下的意思后,将小盒子收进怀中,犹豫着要不要亲自回一趟青玉阁。 “青玉阁的渠道来回也要一个多时辰,你趁着这个时间回一趟青玉阁。” 秦小四是母皇特意安排到她身边来的,就像小猫一样。 而且秦小四的家庭背景已经调查的十分清楚,他没有理由被策反。 目前尚且好用,且可以信任。 “韩启回京郊大营去率军了,难保里面不会再有内鬼,我要你去多带一些暗卫回来。” 明朗没有明说她对京郊大营里面将士的信任还有多少,但秦小四是个聪明人。 有些话不用再直说,她相信他能明白的。 第1071章 她没进去过青玉阁内部,亲眼见识过那些暗卫们训练时的状态。 但秦小四清楚。 想到那一夜的刺客,和今日许镇的状态。 秦小四领命带着殿下给的东西退下了。 第一时间就是将那小盒子用青玉阁的内部渠道送到宫里去。 看着盒子飘走,秦小四这才整装离开了客栈。 明朗坐在屋子里,抱着小猫陷入沉思中。 小猫刚用完技能,现在正是困顿的时候。 见她这副模样,本来还想着安慰主人一下,叫主人别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就是明晚这些刺客真的打过来了,又如何? 有它在,它就不相信了,这些刺客能伤到主人分毫。 小猫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能力恢复的很快,不用等到明晚,应该就能全部恢复了。 到时候,主人在前面杀,她就跟在后面助攻。 一定能杀的那些暗卫一个片甲不留。 明朗把玩着小猫的小爪子,小小软软的,却能有那么大的威力。 比玉捻有意思多了。 此时的养心殿里,梁崇月还在批阅奏折,系统将挑选好的药丸递了过来。 “宿主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都是对身体有益的,我还为母后也挑选了一番,咱们晚上就去给母后送去吧。” 系统那双绿豆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梁崇月看,她手头还有一堆事情要忙活。 实在没有时间在这些事情上和系统纠结太多。 就着温茶就将系统递来的这些药丸全都顺了下去。 系统就在一旁看着宿主这副听劝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余光撇向一旁面板上的明朗。 见明朗双目直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明朗越长越大,和宿主也越来越像了。 思索间的眉眼几乎一模一样。 很快系统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秦小四的速度很快,不出一个时辰就带着消息和暗卫赶了回来。 “殿下,属下秦小四求见。” 明朗正在研究客栈外的地形图,听到声音,连头都没抬。 “进来。” 秦小四手里拿着不少的东西,走进来见殿下在忙,将东西全部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后。 走到殿下身边,将自己回去后调查的结果如实汇报。 “属下在青玉阁的资料库里找到了殿下问的鸟儿的信息。” 秦小四从地上放着的卷轴里拿出一卷包装好的放到了殿下面前。 明朗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从秦小四手里接过卷轴。 打开来一看,上面正是她从许镇口中听到的那种通体雪白的鸟儿。 全身的羽毛张开,那模样像是凤凰形状。 “这鸟儿不是大夏的鸟儿,而是出自北境,是北境十分稀有的鸟儿,几十年前还被北境的百姓们称为神鸟,是北境腾飞的象征。 后来这鸟儿因为长得很像凤凰,被许多贵族猎食,如今北境境内都已经很难找到这种鸟儿了。” 明朗看着卷轴上的鸟儿画像,若是羽毛的颜色再艳丽些,说是凤凰也未尝不可。 “这鸟不畏严寒,根据资料上的显示,这鸟最常在北境的冬季出没在深山里,好似越是寒凉的地方,它们就越喜欢。” 秦小四将资料上面写的内容全都说了。 明朗就在一旁听着,看着这鸟儿的画像。 另一边的梁崇月也来了兴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白鹇鸟?” 梁崇月一眼就认出了画像上的鸟的品种,确实大夏没有这种鸟。 但她上一世生活过的世界里,鹇鸟有好几种颜色,就是白鹇鸟也不是通体雪白的。 它的脖子和腹部都有别的颜色的花纹。 “系统给我查一下这种鸟。”梁崇月说完,又强调了一遍:“要这个时代的。” 梁崇月说完,就看见眼前的面板飞快的切屏后,出现了搜索框。 没一会儿系统就将这个时代的白鹇鸟清晰图片调了出来。 远远看过去确实是一片白色,就连脖子上和腹部的颜色都淡了不少。 看样子,在这个时代的白鹇鸟确实和她生活过得那个地方不太一样。 “这鸟要是飞在茫茫大雪里,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楚。” 系统对这个资料里面记录的,这种鸟的味道鲜美很感兴趣。 虽说北境的这种鸟儿现在是比较少了,但总归还是有的。 有机会它这辈子一定要吃上一回。 “这背后的人还真是下了功夫了,连这种避世不出的鸟都寻来了。” 梁崇月对这人的兴趣更大了。 这人费尽心思,她真想看看他最后能成什么事。 面板里面的交流声还在继续。 “属下带着暗卫回来的时候,将客栈方圆几里内都搜寻了一遍,没有找到刺客留下的痕迹,也没有找到这种鸟儿。” 明朗看着卷轴上画的鸟儿,能看得出来,这张卷轴已经至少二十年了。 哪怕用的是当时最厚的纸张和墨粉也阻挡不了卷轴的四边泛黄卷翘的变化。 当年画这画的人应该是在北境画的,她记得大夏二十年前最好的墨条研出来的墨水。 用了之后,放到今天也不会有太多的变化。 颜色上面还是十分清晰的,甚至画卷一打开,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但这份画像上面并没有。 所以明朗断定这幅画是在北境画的,也不一定是青玉阁的暗卫画的。 或许是后面收录到了青玉阁里。 “或许那鸟儿是个畏寒的,不是要到冬日里才肯在深山里面露面。 只是那个时候于它们而言相对安全一些。” 当然这些也只是明朗的猜测罢了。 但若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种聪明的鸟儿训练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很期待它的下次光临,有机会就将它抓了后送去给皇奶奶解解乏。 “殿下所言有理。” 这些东西毕竟是资料上的记载,时代有些久远了,也不可能完全相信。 直到如今,青玉阁的资料库也会时不时的更新一番。 只要是发现了先前记录的内容与事实不符,就会将先前记录的划掉,重新贴一张纸进去,将错误修改过来。 “传我命令,下次有机会遇到这种鸟儿,尽量活捉的。” 第1072章 这个时候了,明朗还有心情要捉活的,看样子并未被这件事吓到。 梁崇月忙中抬头看了一眼面板上明朗的神情,瞧着好像已经想好捉了活的之后要怎么处理了。 系统听到要捉活的之后,也在一旁不住的点头,它也想好这鸟儿捉来要怎么处理了。 光是想想,它就已经幻想出那鸟儿的美味了。 “韩启还没回来是吧?” 秦小四回想了一下,他回来的时候,确实没有见到韩将军。 “属下并未在客栈里看见韩将军。” 那就是还没回来了。 想必京郊大营出现了内鬼,他有的是事情要去处理了。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光是和母皇交代此事就能叫人把脑子都想破了。 “你去安排几辆马车,去暗卫里面寻找一个同我和南星身形相似的女暗卫来。” 刺客打定主意,明晚继续进攻客栈。 明朗提前知道了,不想跟着他们的节奏往下继续走了。 她要破局就不能一直静观其变,斗争不是下棋。 她要天时地利人和通通顺着她的心意来。 若不能,她就是强扭也要将这三样扭正了。 “殿下是要回宫吗?” 明朗摆了摆手。 “不是,母皇派人将皇家别院给我收拾出来了,这个时候不能回宫,只能先去那里了。” 不过明朗估算了一下,想来也到不了皇家别院。 皇家别院里的人都是母皇派人筛选过的。 先前她是被大雪拦住了去路,去不了皇家别院。 现在这帮人藏在暗处,可能不知道母皇命人将皇家别院给她收拾出来了这件事。 但是只要有马车从客栈出去,他们通过观察马车前进的方向,应该也能猜得到马车要去哪里。 不过想来也知道,幕后那个人一定会尽全力阻止她去皇家别院的。 那里全都是母皇的人,到了那里,就没人能拿她怎样了。 她要的就是那人着急之后,露出马脚来。 她已经不想陪着他慢慢玩耍,等着看他一步步将招数展露出来了。 “那那时殿下是留在客栈还是?” 秦小四是殿下的暗卫,自然第一时间是关心殿下的安危。 如果行动太过危险,他会劝说殿下从长计议。 “我不会留在客栈,也不会随队伍一起出发,你身上戴好信号弹,情况不对就发射信号弹,我即刻就到。” 秦小四站在殿下身前,将此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还是觉得有些危险,但明晚那不知何时回来的刺客也是个不定数。 “这样的话,我会对韩启也说一遍。” 明朗坐在椅子上,和秦小四四目相对。 其中的深意,只可意会,不必言语。 狡兔还三窟,要不是时间紧任务重,她玩也要玩死那个人。 “好,属下这就去做准备。” 秦小四带来的东西全部留下了,等人走了之后,明朗又重新看了一遍。 才继续自己先前忙活的事情。 继续研究京郊的地形图。 明朗说要将此事和韩启也说一遍,等她将京郊的地形图全都研究了一遍,确认好了两条路线。 和那些人大致的藏身地点。 都没等到韩启回来。 看来京郊大营里面是查出点东西来了。 不然不该这么慢才是。 韩启回来的慢,明朗索性去找秦小四将此事确认了下来。 还看了那两个体型同她和南星很像的暗卫。 “殿下放心,只是躲在马车里面等着而已,属下们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说话的暗卫侧脸和明朗还有几分相似,离得远看,换上一样的衣服,以假乱真不难。 “辛苦你们了,切记,一切都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你们的任务就是将人引出来。” 青玉阁里培养暗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虽然都是孤儿,但这些年的训练生活也是苦与泪一路过来的。 虽不曾亲眼见识过,但只是想想自己这些年训练吃过的苦。 就能明白他们的不容易了。 “是,殿下放心,属下们一定完成任务。” 这两个暗卫瞧着年纪都不大,眼中还有尚未褪去的青涩。 看得明朗有些不忍心,那些刺客也不是吃素的。 明朗将秦小四叫到一边,同他问道: “不能找两个有些经验的吗?我瞧着那两个看着没比我大多少。” “假扮我的只要露个侧脸就够了,扮演南星的那个,到时候手臂上缠着纱布,头发散下来,连脸都不用露。” 秦小四顺着殿下忧心的目光看了过去,那两人已经将面具重新戴好了。 “殿下,你和南星的年纪加起来都不及她们俩中的随便一个大,她们只是看着稚嫩了些。” 有时候,秦小四也不知道,青玉阁里怎么就会有这么多人的人才。 这两个,他刚才估算了一下,他进到青玉阁的时候,这两个人就长这样了。 他都长大了,这两个人除了笑起来眼角会有笑纹外,和手上的皱纹有些多了外。 其他根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你说的是真的?” 明朗有些惊讶,她母皇这些年都更加威严了,这两个瞧着年纪没多大的,怎么一把年纪了? “是啊,她们擅毒,不记得是哪一天给彼此试毒的时候,出现了差错,中了毒后,身体就有了些变化,老的比常人慢了很多。” 不过身体的其他方面肯定是有所损伤的,只是秦小四也只是当时听斐掌令提过一嘴。 不太记得到底是哪里受伤了。 所以殿下要人假扮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两个青玉阁里的天山童姥。 长得年轻可以假扮殿下和南星,但这些年出任务的经验也足够。 就是中途出现了什么问题,也能及时随机应变。 明朗和秦小四在这私语的时候,那两个暗卫朝着明朗行礼后离开了。 看着这两个人的方向是朝着南星养伤的屋子去的。 “青玉阁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难怪三权在手,母皇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放弃过青玉阁的培养。 这些人才随便撒出去两个,都够三权中不中用的人望而生畏了。 青玉阁哪里是什么暗卫组织,简直就是大夏皇权的定海神针。 第1073章 “不只有这些,以后殿下自己去看就知道了,青玉阁里的牛鬼蛇神多如牛毛。” 听着秦小四这样形容青玉阁,明朗听着倒是有趣。 “你这样说传到斐师父耳朵里,小心他收拾你。” 如今“山高皇帝远的”,秦小四倒是不慎在意这些。 “斐掌令要是真的生气了,那属下就去负荆请罪好了。” 不过这话原先就是从斐掌令口中传出来的。 都是斐掌令或亲自带出来的,或教导过的,没谁比斐掌令更了解青玉阁里面的事了。 “就你嘴贫,等真的到了斐师父面前,你可别躲。” 和秦小四站在原地闲聊了几句,明朗远远听到了马蹄声。 而且还不少。 秦小四也听到了,不能确定是不是韩启带着京郊大营里的将士们来了。 秦小四第一时间做出了防备的状态。 就连那些藏在暗处的暗卫也探出了头,在密切注意着殿下周围的一切。 闲聊被马蹄声打断,明朗一个飞身,上了客栈二楼。 站在楼上看着一片白茫茫中驾马而来的一行人。 每个人身上都穿戴齐整,甲胄上还有印有夏字徽。 是京郊大营的将士来了,为首的是韩启那张熟悉的脸。 秦小四一个飞身到了殿下身边,看清来人后,依旧是殿下在哪,他就在哪。 韩启回去之后,殿下出行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了,却也不能大张旗鼓的说出去。 军营里出现了内鬼之后,他谁也不相信了。 就连定国公也没找,只命自己的心腹留在军营里查找内鬼。 带来的人也都是他这些年亲自训练出来的。 战马全部停在了客栈外面十米处。 韩启翻身下马,朝着客栈大门走去。 门口值守的护卫见到韩启后,并未着急打开客栈的大门。 而是转身朝着客栈里头跑去。 “让他们开门吧。” 明朗吩咐了一声后,就继续看着客栈外的将士们。 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至少有三百人。 好在客栈不算小,可以容纳下这些人。 明朗一眼看过去,这样也看不出来谁有问题。 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留下一句。 “叫韩启上来见我。” 之后便关上了屋门。 秦小四领命,朝着一旁不起眼的地方打了一个手势。 正朝着这里跑来的护卫,接受到一路传递过来的手势后,转身跑了回去。 韩启带着将士进来后,第一时间是先去找殿下汇报情况。 在走到殿下住的那栋楼下时,见到了戴着面具的男人守在殿下的屋门前。 他站在楼下,那人站在二楼正看着他。 带着和斐掌令相似的面具,在一众青玉阁暗卫里十分突出。 不知道殿下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一位,不过想来可能是陛下安排的。 贴身保护殿下安危的暗卫。 韩启上楼后,秦小四没有阻拦他敲门的动作。 依旧尽职尽责的站在屋门外候着。 “进来。” 殿下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来,韩启推门而入。 秦小四低头看向栏杆上面的积雪,伸手都给推平了。 “殿下,末将从京郊大营带了三百人前来,定能将客栈死死守住。” 明朗刚才看见那三百的军队了。 “你回去之后可有将许镇的事情告诉定国公?” 京郊大营是定国公坐镇,这件事韩启能汇报的也就是定国公了。 “此事关系甚大,没有殿下吩咐,末将不敢多言。” 就连定国公向他打听,韩启都一字未提。 明朗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京郊大营里出现了内鬼,还是一个医者,这件事传扬出去会让将士们心慌,索性就先压着吧。” 她已经将此事传到了宫里,说不准母皇这个时候已经收到她的传信了。 应该很快就能拿出个决断来。 “是,末将明白。” 韩启将他回去后做得所有事情都向殿下汇报了一遍。 殿下手中虽没有兵权,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明朗听着韩启的汇报没说话,直到他将回去后做得所有事情全都说了之后,明朗才缓缓开口道: “这些人藏在军营里,只要他们不想暴露,循规蹈矩,想要抓到他们谈何容易。” 韩启也知道,只是不去抓就一定抓不到这些人,若是抓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所收获。 “我准备傍晚启程去皇家别院,你组一支队伍出来护送我。” 明朗将计划大致和韩启说了一遍,她方才站在二楼的时候看见了军队里面有女将士。 选两个出来装作是她和南星不是难事。 韩启听完殿下的计划后,沉默了一会儿,在心中默默算计着此事的危险。 “殿下应当不会只待在客栈里,殿下此计可行,唯有一点,殿下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殿下之前在京郊大营里历练过一段时间,韩启自认为对殿下有些了解。 此计本就是为了将藏在暗处的那些人钓出来。 殿下不可能待在客栈里面等结果的,必然会藏在暗处,等着那些人常出现后,将其一网打尽。 “这点你放心,腰间记得带好信号弹,那些人出现后就拉响信号弹,我就会带着暗卫出现。” 同韩启将此事敲定后,明朗朝着外面叫了一声: “秦小四。” 听到殿下呼唤,下一秒屋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韩启顺势看过去,对上那个面罩后,今天才知道此人的姓名。 “这是我的贴身暗卫。” “这位是韩将军。” 明朗介绍两人认识,为的就是能够在今天傍晚的时候,更好的开展计划。 “秦大人。” “韩将军。” 韩启这声秦大人是尊称了,上一个跟在太女殿下身边的贴身暗卫是当今的青玉阁掌令——斐掌令。 秦小四这个名字听着是不咋地,看不到面容,无法判断年龄几何。 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人。 这个年纪就能在青玉阁混到殿下身边的位置上去,得先过陛下那关。 不出意外的话,此人往后会接斐掌令的班。 秦小四在青玉阁里待了十几年,韩启是从青玉阁里出去的。 两人也算是师出同门了。 第1074章 两人之间顾着脸面,明朗就坐在那里听着两人简单的客套。 将她上午研究的京郊地形图拿了出来。 “我选定了两条路线,你们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 这两条路线就是傍晚的时候,韩启和秦小四分别带队离开客栈的路线。 两人闻言结束了客套,齐齐朝着桌子边靠近了一步。 盯着桌子上面的地形图看了一遍,对殿下选定的两条路线十分认可。 “这两条路都不算偏僻,且给足了他们藏身的位置,一时间又不好推算队伍的去向,殿下高明。” 韩启盯着那两条路,自己选好了一条。 这条路还算空旷些,方便他的将士们作战,再往前走,就是一片密林。 冬日里天黑的早,等天彻底黑透了。 应该是打的正火热的时候,军队被打散,五人成组进入密林,依靠地形也能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小四觉得呢?” 秦小四盯着地形图看了好几遍,确实没有找到比殿下选出来的那两条路更好的选择了。 “殿下选的就很好,殿下拿主意就好。” 这两条路到底是明朗辛苦了小半个上午选出来的。 见两人都没有什么意见,直接将图纸往两人面前一推。 “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有什么意见的话,那你们二人选吧。” 两条路就摆在了眼前,换做平常,韩启还会客套一下,让秦小四先选。 但今时不同往日,殿下应当是要活捉了那些人的,那他就该选择自己的将士们最擅长的作战地点。 “东边那片林地就给我吧,将士们时常进入密林训练,对京郊这些林子里的情况也更加熟悉些。” 秦小四看向韩启说的那片密林,青玉阁的暗卫们常年都在阁里训练。 他待过的那个训练场十分巨大,韩启刚才提到的密林,在那片训练场里也有。 “那我就选另一条路。” 青玉阁的暗卫能出来执行任务的都是全能的,这一点上,不论选择哪条路,秦小四都不担心。 他们从进入青玉阁的那天起,就是为了主人的需要而活着。 这些年的训练,他们已经几乎适应了所有可能遇到的作战场景。 选择权从来不在他们这些暗卫手中,但他们绝对能将一切都做到最好。 誓死守卫主人,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 “那行,马车就在后院,你们去准备吧。申时三刻,我们就出发。” 冬天,天黑的早,就是申时三刻,那天也已经开始变得暗沉沉的了。 “是,末将/属下这就去准备。” 两人都离开了屋子,屋门关上后,两人在屋子外面对视了一眼。 只有眼神的对视,韩启眼神下隐隐有些躁动。 秦小四倒是无所谓,他心中惦记着殿下,惦记着殿下刚才交代的任务。 就是猜到韩启心里想的什么,也没空搭理。 他们这些做暗卫的嘛,天生就是要奉主人的旨意为天意的。 秦小四朝着韩启微微颔首后,就站在原地,等着韩启先离开,他才抬脚跟上。 屋子里面的明朗希望能在行动前,等来母皇的指示。 有了母皇的指示,她行动起来会更加心安一些。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的明朗,信她收到后,看了一遍就开始回信了。 应该能赶在明朗行动前送到明朗手边。 “宿主,你觉得明朗这次一定能活捉了对面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吗?” 这些系统给那些藏在暗处使坏的人取得外号。 系统也不太喜欢老鼠。 “但愿吧,只要她不受伤,这些人迟早都能抓得到。” 斐禾此时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大雪和寒气。 “陛下,您找属下。” 梁崇月朝着斐禾招了招手,斐禾立马走上前去。 最后在距离陛下两步远的位置停下了。 他身上还有寒气,陛下畏寒,别冻着陛下。 “明朗今晚要行动,你带着人去后面蹲守着,若是明朗自己可以,你就不用管了,若是情况有变,你再出手相助。” 母后还在宫里,梁崇月不能去为明朗助阵。 “是,那属下这就去准备。” “不急,你还不知道明朗选定了哪两条路。” 梁崇月从龙椅上起身,缓步走到了一旁的长桌面前。 龙案上光是奏折就堆积了不少了,地形图实在是施展不开。 梁崇月将卷轴里的图纸抽出,对照着面板上停留的位置,在地形图上确定了明朗选定的那两条路线。 “要是朕估算的不错的话,韩启应该选的是这条,那秦小四走的就会是这条线。” 系统就站在宿主身边,看着宿主对照着面板胡诌。 不过宿主就是有本事,叫人觉得她就算是在胡诌,也一定是对的。 斐禾站在陛下身侧的位置,看着陛下在图纸上画出的路线。 再对照这两个人的性格,就知道陛下说的没错。 “你一个人看顾不了两个,要做出抉择。” 斐禾盯着图纸上陛下圈出来的位置。 “朕觉得他们最后都会遇到那些人,且最后交手的位置应该在这两处地方。” 将地点圈出来之后,梁崇月着重在这两个地方用手指敲击了两下。 以梁崇月的判断,明朗应该会去帮着秦小四,毕竟明朗对青玉阁里的训练有多严苛并不清楚。 而韩启的训练手段,明朗是亲眼见识过的。 京郊大营里面出来的将士就算是内有内鬼,也是每日辛苦训练出来的。 “属下明白了。” 明朗的武功是斐禾亲自教出来的,这些年明朗是个什么性格的孩子,他十分清楚。 “属下这就回去准备,一定帮着明朗活捉了这些人。” 陛下提醒的已经足够,斐禾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 “那行,你去忙吧。” 斐禾领命退下。 梁崇月一转头就对上了系统的绿豆小眼。 “现在还担心明朗抓不到人吗?” 系统摇了摇狗脑袋,韩启加上秦小四都不如一个斐禾能给它带来的安全感多。 有斐禾在,想必此事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那咱们就等着收明朗的好消息吧。” 系统潇洒的躺倒,已经在畅想明朗带着小猫审问这些小老鼠的场面了。 第1075章 梁崇月站在长桌前,手指在图纸上滑过,心中惦记着明朗。 这一招,她记得她小时候见识过。 这几天,她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的人,已经死了的、半死不活的都有。 还是不能确定这幕后之人是谁。 “系统,你说这个时代的人死了还会复活吗?” 系统被宿主问的一愣,躺在地上的狗头抬起。 眼中满是对宿主这句话的震惊。 “会的吧,四姐姐不就是重生了吗?” 梁崇月想着想着,忽得笑出声来了。 没有看向系统,自然没有看见系统震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的样子。 系统已经有点躺不下去了,像是被宿主一句话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宿主都已经快四十的人了,此前杀过的人那么多,这要是重生了。 系统光是想想都觉得脑子要爆炸了。 “宿主,你和我开玩笑的吧?” 一般正常情况下,宿主在这个时代老死之后,他们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 宿主可以选择去自己定制的世界上重活一世。 它也可以选择跟着宿主,或是重开之后,寻觅下一任宿主。 眼看这种跟着宿主再活一世的米虫生活就近在眼前了。 系统不太能接受这个时候突然蹦出来一个活死人。 “怕什么?若不是那些人回来了,大夏还有谁能做到这种地步?” 能做到的都已经被她整死了。 这几天梁崇月就差没对着朝臣和各家大族的族谱翻看,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将明朗出去游历的事情搅和成这样,手还能伸得这么长,就差没在她眼皮子地下犯事了。 “那会是谁回来了?” 系统脑中闪现出一双犀利的眼睛,比宿主都要吓人。 死掉的帝王不吓人,重获新生的帝王比鬼都恐怖。 “不知道啊,不过应该不会是渣爹。” 这些年和渣爹交手多次,虽然不曾见识过渣爹当年夺嫡时的场面。 但这样缩在阴影里面对着自己的孙女下手的事情,想必渣爹也做不出来。 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她一定再次给渣爹挫骨扬灰。 连皇陵里的棺材都抬出来。 “那就好,希望不会是渣爹。” 几句话间,系统已经接受了宿主的这个观点。 毕竟这个世界本就是三千小世界里面的一个,说不定这人死了之后也会获得一些机遇重新回来。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不过宿主能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倒霉了。 “朕记得四姐姐说过,上一世,是梁崇祯笑到了最后。” 这样熟悉的招数,她在生明朗那年就见识过了。 当年他就输了,再来一次,他也依旧赢不了。 “去看看你那些破机器吧,朕已经等了两天了,都还没等到结果。” 被宿主说了,系统并未觉得有什么。 难怪它从前总是听厂长和二叔说这真正厉害的宿主,哪怕带着一个没用的系统,也能绝地翻盘。 真正过度依赖的系统帮助的宿主,是扛不住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的。 难怪小猫看见它的面板时候那么惊讶,果然它小狗就是命好。 换做别人的宿主,遇到这样的事情怕是早就紧张害怕到跳脚了。 一时间,系统内心起起伏伏,感觉心跳都变快了。 忽然之间,系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走到宿主身边,歪着脑袋问道: “那宿主既然已经猜到这里了,今晚不去帮明朗一下吗?” 那梁崇祯上辈子能坐上皇位,定然不会是个简单人。 一开始斐禾过去的时候,系统还不太担心今晚明朗的行动。 可一想到梁崇祯,系统就开始有些担心起明朗来了。 “不去,正好让她见识一下离开朕的庇护,外面的风雨。” 这些年,梁崇月一直都有可惜过。 当年将那些人杀得太干净了,导致明朗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太平无忧的环境下。 好在明朗自己上进,不然若是换做个不那么上进的孩子。 梁崇月也只能自己认了。 到底也是自己辛苦怀孕十个月生下来的孩子。 怀她的时候,只希望她一切平安,一切都好就够了。 总不能在孩子大了之后,再要求她要会这个,要会那个。 人总是贪心的,梁崇月深知这一点,所以在明朗成长的过程中。 她都是采取的半放养政策。 架不住这个孩子自己要求上进,那股子拼劲都快赶上她小时候了。 明朗小的时候,梁崇月下朝回来之后,就见她抱着书在看。 遇到什么不懂的,随手拉着一人就要让人给自己讲解。 刚开始的时候,养心殿里的宫人都读过书。 尤其是云苓和平安,都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 还能给明朗做做讲解。 后来明朗学习的太快了,小小年纪问出口的问题就能将云苓和平安问住了。 梁崇月原本还想着给明朗一个快乐的童年,毕竟自己当年这么辛苦。 为的不就是自己的孩子往后能过得轻松些嘛。 结果没想到还真是谁生的孩子像谁。 用母后的话说,明朗和她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后面就只能将明朗送到李彧安那里去读书了。 本来李彧安从前做得也是教书的活,进了后宫之后也不能荒废了此前的工作。 现在有机会让明朗见识一下她当年的对手,要真是那人回来了。 梁崇月倒是有些好奇明朗和他碰面后,两人会聊些什么。 要是那人将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明朗的话,明朗又会作何想法? “明朗连小猫的特殊技能都能接受良好,你说这两人碰面之后,明朗会做什么?” 系统被宿主问住了,不过以它对宿主和明朗这对母女的了解。 感觉就算是重来一次,对手换了人了。 要真的是梁崇祯回来了。 也应该会死的很惨吧。 毕竟明朗师出有名,宿主当年的铁血手腕要是时间太长。 梁崇祯忘记了的话,那在明朗那里,感觉倒是能让他回想起来一二。 全部回想起来倒是不太可能的。 毕竟明朗不是宿主,没有宿主当年那样血腥残暴。 第1076章 “会给梁崇祯上一课吧。” 梁崇月被系统逗乐了,她不能确定真的是三哥哥回来了。 但是这些招数她对比了很多人,越是对比越是感觉像是那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朕很期待。” 梁崇月没有将图纸收起来,就摊在长桌上。 方便她批阅奏折累了的时候,过来看上两眼。 说不定就能有新的发现。 “你那几台机器还能不能用了?” 系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将面板打开,将机器正在进行中的页面放给宿主看。 “这真不是我不行,这几台机器之前还很好用的,调查的速度也很快,就是这一次要调查的东西太多了,进度条走的有点缓慢了。” 梁崇月盯着系统面板上面那几台机器的进度条,瞧着已经不是有点慢了。 而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走了百分之二十。 这等明朗抓到人了,估计都没走到头呢。 “你说这会不会是被其他因素影响到了?” 系统听着宿主的话,看向面板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宿主你等一会儿,我去找厂长问问。” 虽说它已经升级到了最高等级,就算是在系统界也没有几个比它等级还要高的系统了。 而且系统绑定的宿主一旦任务完成,但凡那个宿主没有想法加入天道。 为主神办事的话。 系统就能选择跟着宿主去专门定制的小世界里生活了。 在那个小世界里,一切都可以按照宿主本人的心意操控。 一般没有系统会拒绝的。 而且拒绝了这么好的生活,不论宿主加不加入天道。 系统都得重新进入生产车间,将身上的所有装备和设定重置化。 前宿主帮着升级留下的所有东西都得还回去。 所以几乎没有系统会选择重开。 除非那个宿主太不是个东西了。 “宿主你放心,在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其他系统出现,我已经满级了,要是有新的系统出现的话,我会有感应的。” 新的系统除非是天道专门出外勤,到处修补世界的那些。 其他系统到了新的世界,都会被直接重置。 所以这一点上,系统并不是很担心。 更何况,宿主的头脑比它的机器人还要厉害。 就算是对面那个人也带着系统,宿主也能轻松碾压对面。 梁崇月闻言点了点头。 “还是问一下的好,朕要准确的答复。” 方便她来评估这次的风险,要是对面真的带系统的话。 她就不可能看着明朗和那人对线了。 系统的厉害,梁崇月再清楚不过了。 就算是刚开始的初级系统,都不是这个世界世人可以对抗的。 “好嘟,厂长这个点应该在忙,估计很快就会回复我了。” 有了系统先前的保证,梁崇月离开长桌前,最后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地图后。 坐回了龙椅上,开始继续批阅奏折。 系统心里到底没那么有底了。 宿主怎么担心这件事,系统去将那几台机器都检查了一遍。 没检查出来有什么问题后,心中有些不安的等着厂长回信。 在此期间,系统打开面板,开始全地图的搜索着系统的存在。 厂长就算是回信了,那边也要调查后才能给到结果。 它自己先查一遍。 要真是有的话,就能直接让厂长帮着探查更多了。 天道在这方面没有准确的行为标准,只是一般的系统去问,厂长和二叔不会说的。 但它和厂长的关系那简直情同手足。 开个小后门的事情。 养心殿里一人一统都忙起来了。 眼看着龙案上的奏折越批越少,系统都还没等到厂长的回信。 好在系统这边的搜索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搜索到新的系统出现。 也算是给了系统一点定心丸了。 此时的客栈里面,明朗正在擦拭着自己的武器。 那两把神剑是斐师父派人给她送来的。 除此之外的桌子上还有不少的暗器。 和一盒子尚未打开的毒药。 明朗擦拭完武器后,就开始给暗器涂毒。 这些暗器看着不起眼,说不定就能在紧要关头派上用场了。 明朗对着身上空余的地方比对着,思索着这些暗器都装在哪里合适。 天冷之后,身上衣服穿得多,这些暗器藏在身上,也不明显。 全部武装好了之后,明朗拿起神剑在屋子里面试了试。 不影响自己出招,不错。 全副武装好了之后,听着外面的动静,明朗推开门走到栅栏旁朝着底下看去。 四台轿子已经停在了院子里,韩启和秦小四还在部署。 明朗的目光在院子里的人身上扫过。 看着这些人脸上认真的表情,明朗一时间看不出来谁是内鬼。 瞧着都不像。 偏偏谁都可能是。 全部扫了一眼后,明朗就转身回到了屋子里去。 小猫此时起身,准备出门。 正巧和进来的明朗撞上。 “不许再去吓唬南星了。” 小猫闻言,只哼唧了一声就当是回应了。 听着下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小猫根本就睡不着。 索性借着自己娇小的身形窜到这些人中间去查探一番。 至于被主人误会这种小事情,小猫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因为它早就在被主人说的那一刻就想好了,要去吓唬一下南星。 不然白被骂了,亏得慌。 小猫从来都不吃亏。 明朗看着小猫大摇大摆的走了,干脆没着急进屋,就站在屋外看着小猫要去哪。 在看见小猫一个飞跃,直接从二楼栏杆上面跳下去后。 明朗先是在周围环视了一圈。 小猫这个身手不凡,落入内鬼眼中怕是会有影象。 对小猫之后可以进行的潜伏行动可能会有影响。 不过这件事明朗没有事先和小猫说过。 也只是她刚才突发奇想想到的。 小猫这个灵活的状态,和娇小的身形,想必就算是想要跟着那些人走,应该也不容易被发现。 想到此处,明朗转身回了屋子里。 开始谋划起了此事。 此时小猫并没有直接钻进人群。 只是调整了自己的听力和视力,在一旁的树杈子上看着。 时不时转头和同时藏在这里的暗卫对视一眼。 第1077章 暗卫被小猫看的莫名有些紧张,这里多少树,殿下身边的小猫偏偏选了他栽的这棵。 暗卫转头想寻找一下殿下的身影,却什么都没看到。 没忍住伸手在小猫的身上摸了两把。 毛发顺滑,手感真好。 小猫对此倒是不太在意,毕竟没有几个人能抵挡的了小猫的魅力。 小猫的目光在底下这些人身上扫过,耳朵里面时不时传来这些人说话的声音。 有韩启和秦小四压着,这些人目前看着倒是没什么问题。 背上那只手越发的不懂事了,一开始摸得还有些舒服。 小猫一个弓身,将摸它背毛的暗卫唬住后,又一个翻身回到了二楼的栏杆上。 此时小猫眼神向下睨了一眼,正好和一个抬头看它的将士四目相对了。 将士迅速的收回了视线,小猫却歪着头,将那人的长相记在了心里。 随后小猫就联系了臭狗。 “臭狗,你刚才有没有看我的视角?” 系统这边正在焦急的维修着它的机器,听到小猫突然传来的声音。 梁崇月也抬头看了一眼。 “没有,不过面板上可以倒放你刚才眼睛看过的所有内容。” 小猫将刚才和自己对视那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个叫韩启的在排练护送的队伍,这人不好好听着,还有闲心抬头和我对视,我感觉他有问题,你去查查看。” 说着,小猫像是想到了什么。 “调查他的时候,顺带重新检验一下你那个破机器还能不能用了。” 小猫虽然没有看见那些机器的进度,但是就凭臭狗到现在都没有向它分享过结果来看就知道。 那几台机器到现在都没出结果呢。 “知道了知道了,机器哪里破了?明明就是最新版的。” 这几台机器花了系统好多气运币,虽然都是宿主出钱,它也心疼。 小猫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臭狗争执,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忙活。 不等臭狗的下一句,就将通话挂断了。 系统看着显示嘟嘟嘟的面板。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梁崇月已经习惯了这两个小家伙的吵吵闹闹,系统虽然跟在她身边很多年了。 不过只长了肚子,感觉上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系统虽然反驳了小猫对机器的质疑,但还是按照小猫说的照做了。 将其中进度最慢的一台机器停下了,打开面板开始回放小猫之前的视角。 将那将士的脸录入机器中,开始查询起了这个将士的生平。 这一次的进度相比之从前,简直像是坐了火箭了。 感觉不出多久,就能等到结果了。 “我就说我的机器才没有坏呢,就是那些陈年烂账太难查了。” 系统将面板推到了宿主面前,梁崇月抬眼看着上面进度确实比之前快上不少的画面。 心中不免沉思。 “真的是因为烂账难查吗?” 她怎么依稀有点怀疑是有人出手干预了系统的机器。 系统还沉浸在自己机器没有问题的喜悦里。 没有注意到宿主都说了什么。 “你二叔还是厂长回你消息时候,第一时间告诉朕,不论多晚。” 系统看着宿主严肃的模样,了然的点了点头。 虽说系统不是万能的,但要是一个厉害的宿主带着系统,那就是天下无敌的。 这一点在宿主和它身上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收到,我随时盯着呢。” 系统盯着面板,梁崇月坐在龙椅上沉思了一阵后。 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另一边的小猫收到了臭狗的回信,它的机器没有坏掉。 小猫站在栏杆上,娇小的身体,毛发被风吹得飞起。 双眼抬头看天,眼睛危险的眯起。 它突然有了点紧迫感了。 它见识过臭狗的面板,已经是最高等级了。 它被臭狗买下来之前是听说过关于系统的一些事情的。 近百年来,系统等级达到最高级别的不过百来人,几乎大半的系统都靠着宿主飞黄腾达了。 然后选择了和宿主前往定制小世界过潇洒的人生。 却也有极个别太挑战自我的系统和一些在任务中与宿主产生了矛盾的系统。 没有选择或者被宿主拒绝带往小世界。 只能重新回到池子里去等下下一个宿主的绑定。 百年来这样的系统总共不到五个,其中三个还因为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宿主,一直待在轮回池里。 另外两个系统做事有些极端,但基本上选择了宿主之后,它们两个带出来的宿主通关的成功率极大。 后面被天道收编了,成为了天道专属系统之二。 那两个天道的系统先不提了。 剩下那三个进入轮回池后,虽然会被打回最低级,但记忆是保留的。 能够影响了系统的机器,还能影响这么久的,小猫严重怀疑这个小世界里还有高手。 “臭狗,你那边能查到其他系统的所在小世界吗?” 系统这边正坐在面板面前等着即将出来的结果,听到小猫这句话,思索了片刻后,小声道: “我没有这方面的权限,但是我有人脉。” 小猫已经习惯了它这样否定表示肯定的状态了。 “我给你报三个系统编码,你去查一下这三个系统现在的位置。” 小猫绞尽脑汁的在想着那三个系统的编码。 它的开发本就是主神的能力体现,对于数字的敏感度这方面还是有的。 “A99227、K24589、M00113。” 系统听着随着小猫声音出来的这三串编码,一股熟悉感油然而起。 “这三串编码好耳熟啊,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小猫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系统无能,连同行的编码都不记得了。 资料库里也没有嘛? “我想起来了,这是那三个被原宿主抛弃的系统的编码!” 梁崇月就在一旁听着,在听到被原宿主抛弃这几个字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系统。 系统都这么呆呆笨笨的了,她都没想着将系统抛弃。 而且能被宿主抛弃的,那它们的宿主是一定已经通关了小世界的。 都已经走到大结局了,还会选择把一起奋战过的系统抛弃。 两边,梁崇月都很难评。 第1078章 “你还有印象啊?我以为你都忘记了。” 系统这些年跟在宿主身边,好日子过久了,对于这种事情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正常。 “它们三个不是这些年一直在轮回池里打转吗?没听说过它们找到了厉害的宿主。” 系统和系统之间也是偶尔会有交流的,小狗就经常穿着漂亮的衣服去别的系统面前炫耀。 那些被宿主收起来的皮肤,它虽然不能穿,但是把背包打开,给别人看两眼还是可以的。 “你的机器不是最新版吗?按理来说只是查这些资料,怎么可能要这么久。” 系统被小猫问的一愣,原先宿主怀疑这个世界还有系统存在的时候,它信了一大半。 但因为出于对自己等级的信任。 系统去问了厂长,却还是坚信自己怎么样也算是这个世界的老系统了。 要是这个世界真的出现了新的系统的话,那它不可能一点感应都没有的。 现在小猫也怀疑到了这上面去。 系统就是再迟钝也忍不住开始回想起来。 “好像确实不太对劲,我现在就去查那三个编码的位置。” 要是换做别的新人系统的话,以最低的等级出现在这个世界,它必然能收到消息。 但要是那三个老东西的话就未必了。 它们陪着自己的宿主走到了最后,能被宿主抛弃,两边都有问题。 但能走到最后的系统知道的东西也一定比它要多。 它可是听说过的,这三个系统里面有两个都是因为太过凶狠残暴。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依旧逼迫自己的宿主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最后虽然通关了,但它们的宿主都在定制属于自己的小世界的时候。 选择了温馨向的,也有一部分是出于对自己这段时间受到迫害的疗愈。 并且都在最后按下是否带着系统一起的时候,选择了否。 不顾系统在背后的破口大骂,毅然决然。 还有一个是因为什么来着,A99227是第一个被宿主抛弃的系统。 但是时间太久远了,小狗一下子想不起来它是什么原因被宿主抛弃的了。 好在这些东西都在系统的资料库里有备份,它只要按照编码输入进去就能找到原因。 就是不知道天道那边会不会为了面子好看,将此事故意美化一下。 想要知道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得去找一下厂长和二叔。 正好这两个人都还没有回复它。 系统将这三个系统的编码一并发了过去,还问了A99227系统当初被宿主抛弃的原因。 “我已经在申请调查这件事了,你自己在那要小心。” 难得听到臭狗关心自己,小猫沉默了两秒钟后丢下一句。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机器吧。” 然后面板上就又变成了嘟嘟嘟...... 梁崇月将这一幕看在了眼底,心中倒是没有太多对于那三个被原宿主抛弃的系统的畏惧。 更多的是对小猫的认同。 没想到系统误打误撞买下了这么聪明的一只小猫。 梁崇月的视线在系统身上扫过,果然不论在什么时候,有了对比就会有伤害。 “宿主。” 系统突然出声,梁崇月还以为它要问自己通关之后会不会抛弃它。 毕竟系统有的时候心思还是很细腻的。 “你放心吧,朕通关之后,去哪都带着你。” 系统脑中里本来想问的不是这个,宿主这么一说。 它原本是不太在意的,毕竟宿主可不是一般的好人。 不可能不要它的。 但是听到宿主的保证后,系统还是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要说的是什么了。 “果然世上只有我的宿主最好了,呜呜呜。” 梁崇月见系统抽抽噎噎的样子,将手边的一碟子糕点推了过去。 “吃点吧,别说朕不爱你。” 系统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平复心情,这是谁的一辈子,它不说。 糕点吃完了,系统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要说的是什么。 “宿主,我想说的是,你要不找人去看看梁崇祯的尸体?” 系统有点怀疑梁崇祯重生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面去。 “不必要,除非他身上带着的那个系统能给他机会复原肉身,不然那都快要风干了的尸体没什么可看的了。” 梁崇月亲自宰的,她能不知道都剁成什么样了吗? 不过系统的话倒是提醒她了。 “你们系统带着宿主重生,像梁崇祯这种身体都砍了的,是胎穿还是魂穿?” 梁崇月当年就是胎穿,直接穿到了母后的肚子里去。 “都有可能,当下要是有合适的载体,就可以魂穿,要是没有的话,就只能胎穿了。” 梁崇月想了想,要是梁崇祯魂穿的话,那他现在的年纪比明朗还要小上一些啊。 有点意思。 “去查查看吧,看看有没有突然变化的神童,或是从小就不凡的少年。” 梁崇月对于见到新的三哥哥有了点兴致。 “是,我这就去查。” 这些天一直都在等机器的结果,等到了现在。 机器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反应极其的慢。 要不是小猫让它去查别的,系统都怀疑是不是要等到这件事尘埃落定了。 机器那边才能出结果。 梁崇月坐在龙案前批阅奏折累了,抬头就能看见系统为了方便查找信息。 魂体都从小狗的身体里出来了。 坐在面板面前就开始了。 三台分屏一起工作,难得一见小狗这副认真勤勉的样子。 看着倒是有几分她努力时候的影子。 梁崇月看在眼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明朗离开后,系统能成为她的工作新搭子。 一人一统在养心殿里奋斗着。 这是梁崇月的常态,系统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 时间一点点流逝,梁崇月将所有奏折全部处理完了之后。 系统还在面板前奋斗着,瞧着它那背影,不知何时分裂成了三头六臂。 面板上的键盘敲击的夸夸作响。 “宿主,小猫说的那个人的资料出来了,我发给你。” 一个切屏被系统投掷了过来。 第1079章 梁崇月这边的东西刚收好,就收到了系统的投掷过来的屏幕。 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的都是那个叫汤廖山的将士信息。 系统的三头六臂还在疯狂输出,梁崇月将面板调整到方便的位置。 一条条看了下去。 云苓期间进来送了一盏热茶,本想着给小狗添些糕点的。 免得小狗饿了打搅陛下,不曾想小狗这个时候竟然睡着了。 瞧着睡得还挺香的。 “准备些糕点送来。” 梁崇月眼睛余光瞧着云苓看向小狗的那一眼就知道云苓心里在想些什么。 系统在云苓进来之后,双眼就离开了面板。 瞧着它那眼巴巴的架势,大有一种梁崇月再不出声,系统就要把那身皮给穿回来了。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听到宿主出声,云苓姐姐的声音像是天籁一样传到了系统的耳朵里。 “多准备些小狗爱吃的。” 梁崇月原本只是眼角余光瞥见了系统激动的样子,后来看见小狗快要滴到地上的的数据口水。 感觉云苓一走,它肚子里的馋虫就要被勾引出来了。 “是。” 云苓离开前又看了一眼睡得喷香的小狗,就连肚子上的起伏都显得十分可爱。 “谢谢宿主,爱你呦。” 梁崇月对系统这副狗腿子的样子都免疫了。 只轻嗯了一声后,就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梁崇月将汤廖山的资料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太干净了。 干净的像是被人做局了一样。 梁崇月又从头看了一遍后,将许镇的资料调出来做了对比。 明显系统面板上查到的关于许镇的资料就更像是个人的资料了。 从小到大各种严重些的大事小情都有记录,这个人有良心但不多。 能从他的资料上看到人类的劣根性,也能从中看到偶尔突然的良善。 而汤廖山的资料看上去就像是一张白纸上被人用心绘画出来的一幅山水画。 不过绘画的人功夫一般,画的不算很好。 显得有些拙劣,一般人看到这些拙劣的东西,就打消顾虑了。 可梁崇月不是一般人。 她和系统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牛鬼蛇神资料没有见识过。 这种明显被伪造出来的东西根本过不了梁崇月的法眼。 系统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宿主对汤廖山资料的评价,忙里偷闲的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宿主。 见宿主调出了面板下面的键盘,神情严肃的在搜索着面板上的信息。 “宿主怎么了?是汤廖山的资料有什么不对吗?” 梁崇月没有回话,而是盯着面板上的画面看着。 在那里等着着更多关于这个汤廖山的消息。 “宿主?” 见宿主不理自己,系统看着自己眼前都尚在走进度条的面板。 直接起身走到了宿主面前,将汤廖山的信息打开重新看了一遍。 刚才自己在忙,根本就没空看他的信息。 一打开才发现汤廖山的信息还挺长的。 系统在这种重要关头总是能耐得下性子来慢慢看到。 再配上系统自带的一目十行,系统看的不算慢。 梁崇月这边刚通过青玉阁里的内部资料找到了有关汤廖山的那一部分,就听到了系统在一旁的抱怨声。 “这是来骗鬼的吗?这汤廖山要是真的有资料上说的这样,那韩启那位置都该他来坐了,何至于现在还要听韩启调遣。” 系统声音在一旁爆发,这一刻它是彻底相信了这个世界不只有它一个系统存在了。 梁崇月大致翻看了一遍青玉阁里对汤廖山的记录。 东西不多,不过寥寥几行,却已经和刚才那份资料上的内容有着天壤之别了。 “你看看这才是真的汤廖山。” 梁崇月将面板转向系统,直接将两份资料放到了一起做对比。 系统飞速的扫视了两遍宿主刚刚查出来的资料。 直接给小小的系统看乐了。 “真是胆大包天了,论现在的等级,那小子该叫我一声祖爷爷了,还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系统生气自己居然发现的这么晚了,而且这幕后之人明显就是已经在这个世界里面潜伏已久了。 准备的这么充分,连汤廖山的资料都能作假了。 说出去,哪个系统敢相信啊? “先传消息给小猫,它的感觉没错,汤廖山确实有问题。” 梁崇月靠坐在龙椅上,静静的思考着这其中的问题关键所在。 系统将这些刚发现的东西全部一个打包发给了小猫。 “呼叫小猫,呼叫小猫。” 小猫这边还在继续观察着这些将士和暗卫们的状态,期间又发现了几个,在系统这边刚出声的时候,就将这几个人的大致相貌先说了一遍。 “这几个分别是你和我挂断连线,视频重新计时后第十六分钟,第十九分钟和第二十六分钟的时候,我的视角锁定的人。” 系统在心中腹诽,明明就是你先挂断我的连线的。 不过这话,系统也就是在心里说说。 当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等这事过去了,想什么时候和小猫开玩笑都行。 “行,我一会儿就去看,我把汤廖山的资料发给你了,你看一眼,再帮我回想一下系统修改世界资料方式。” 它记得因为系统调查出来的资料都是最真实的,很多时候都是从各种小世界的资料库里按名字搜索出来的。 正常情况下,系统是不能插手修改这种资料的。 “不是臭狗,你是系统还是我是系统?” 系统被小猫说的有些不自在了,这还是当着宿主的面。 它不要面子的吗? 它请问呢? 小猫这边看不到臭狗那边的状态,但听它不说话了,也知道臭狗现在的心情不大好。 自己默默的挂掉掉了连线,开始一边翻看汤廖山的资料,一边帮着臭狗回想自己曾经听说过的关于可以改变资料的事情。 看着面板上显示的嘟嘟嘟。 系统已经习惯了,默默将面板调整到了另一边,不敢去看宿主。 怕宿主会听了小猫的话嫌弃它。 呜呜呜,小狗委屈,但是小狗不哭。 它记得系统手册上面有说过不得擅自修改世界人物资料的。 第1080章 它熟读系统手册,才不可能去研究这种歪门邪道呢。 系统心里委屈,但是不说,只是默默的低头开始查找资料。 梁崇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其中一些原因她已经想到了。 “那个系统应该就是小猫报给你的那个三个里面的一个,想必是个不守规矩的,你那主神也是个爱管事的性子,这才让它这么久了,都苟活轮回池里面。” 系统听完不住的点头,它觉得宿主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就是主神不爱管这种事,才放了这样的系统出来祸害人。 “你一开始调查的时候,应该是直接录入了照片,机器对这个人进行了扫描锁定后,确定了他的名字和职位后。 在最能快速调查到的京郊大营的将士资料库的选定了这个人,将他的生平全都调了出来。” 系统耳朵边上一边是机器正在运转的滴滴声,一边是宿主的猜想。 系统听的聚精会神的,时不时的还要打开面板对照着宿主说的内容查一下。 在查到汤廖山的资料来源确实属于京郊大营的时候,系统心中对宿主的敬重更重了一层。 “而朕刚才那些内容是从青玉阁里调出来的,为什么京郊大营的资料内容会被修改,而青玉阁里的不会?” 系统对上宿主疑问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 “宿主你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清楚啊。” 梁崇月就知道对系统不能指望太多。 无奈摇头后对着它道。 “原因极有可能是那个系统背后的宿主认知有限,手伸不到那么长。” 梁崇月心中算了算,对于那人是三哥哥的想法更加确认了。 “去查查吧,小猫刚才发给你的那些人的资料,两边一起查,要是结果还一样的话,那基本上就是朕说的那样了。” 梁崇祯还没有把手伸到青玉阁里去。 虽然她目前尚不清楚他们用了什么办法修改的资料,但是只凭这一点,梁崇月就能断定谁能用,而谁不堪大用。 “收到,我现在就去查。” 系统接收到宿主的命令后,感觉到自己有用处后,立马就来了斗志。 对着面板就开始疯狂一通输出,按照小猫刚才说的时间点,将小猫怀疑的那几个人给找了出来。 正在调查着,面板上回放着小猫刚才的那些话,系统突然觉得小猫有点子厉害的超出了它的想象。 “宿主,你有没有觉得小猫很厉害?” 梁崇月被系统一句话问住了。 “商城里面售卖的动物不都是这样的吗?难道只有小猫特殊一点?” 梁崇月一直以为系统商城里面售卖的东西就像系统商城一样靠谱。 她身边唯一一个不靠谱的就只有系统了。 不过系统这些年长进不少,她都已经习惯了。 “不是啊,智商和情商是可以调整的,但是运用上面是要靠动物本身的能力调配的。” 梁崇月和系统对视一眼,这才发觉系统无意间买了一个多么聪明的小猫。 “小猫确实厉害,可若是没有你那么慧眼识珠,也不会买下小猫。” 系统让梁崇月一句话给哄开心了。 也不再纠结这些事情了。 反正它的宿主最喜欢它了。 系统在那边调查的时候,梁崇月也在调查中。 虽然还没有等到系统将那几个人的资料调查出来。 但梁崇月心中已经肯定了此事。 青玉阁不像是军营,只要是手脚健全的,都可以报名参军。 通过考核之后,就能够留在军营里。 所以不论梁崇祯是用什么办法混进去的,修改了系统可以调查到的资料。 青玉阁不是梁崇祯可以随意触碰的地方。 上有斐禾压着,下有她秘密培养的死士镇守。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青玉阁只有孤儿。 所有从这一点上看,梁崇祯是胎穿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 梁崇月晃动着手里没有沾墨的毛笔,对着面板上面正在不断上涨的进度条。 心中思索的同时,对比着这两件事发生的概率都有多大。 胎穿的话,小狗当初可以带着她精挑细选,梁崇祯未必不行。 不过算了算他死的时间,在他死了之后,渣爹没几年也没了。 她登基之后,将那些不懂事的皇族和世家全都斩了。 若是梁崇祯投胎到了那些皇族和世家里面去的话,估计才两三岁就没了。 “小狗,系统可以绑定同一个宿主几次?” 听到宿主呼唤,系统立马转过头去,满脸认真道: “系统和宿主解绑只可能是宿主死在了当下的小世界里面,一般人死上几百次都遇不到能够和系统绑定的机会,这种概率本来就达不到千万分之一。 宿主死了之后,系统就直接回到轮回池了,除非是那些被天道收编的宿主和系统。 他们可以无限次的重新组队,就是每次也要付出点代价。 天道给的奖励是极其丰盛的,相对而言,惩罚也是相应的。” 听到系统这话,梁崇月了然的点了点头。 梁崇祯这一世的身份范围更加小了。 不投胎到皇族和世家,想要胎穿的话,那就只能是各州的大族了。 可这些年她没收到哪家大族出了个厉害角色的消息啊。 这件事就是梁崇祯刻意想要伪装都难。 青玉阁的势力遍布大夏的各州郡县。 只要是人,只要他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展露出来,就不可能逃得过青玉阁分布在大夏各州的暗线。 更何况这些年在她的带领下,大夏飞速发展,不说世家大族了,就是寻常的普通人家。 是个人都想着家中孩子能有出息,乘得上这场东风。 所以从小藏拙是会被家族当做废物抛弃的。 出生在普通人家的话,那些辛苦农活就不是梁崇祯这个上辈子皇子能够干得了的。 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了。 梁崇祯他是魂穿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小狗,去给我查查这些年都有哪些突然名声大噪的,不拘于年龄,也不拘于性别。” 谁说他重来一世,就一定会选择做个男人? 她这位三哥哥活着的时候,能忍辱负重的潜伏那么多年,为的就是给她和她的孩子致命一击。 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第1081章 系统听到那句不拘束于性别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看向宿主的眼神都透露着智慧。 “你没听错。” 系统震惊过后,是对宿主做事谨慎的震惊。 真不愧是它的宿主,这种小事都能想得到,感觉宿主这辈子就是没有它也能过得极好。 “收到,我这就去查。” 整个京城内外都陷入了一种不被外人察觉的紧张氛围中。 梁崇月坐在龙椅上,此时云苓带着茶水点心进来了。 香甜的糕点气息传到系统的鼻子里面,它的手指还在面板上敲击着。 眼睛已经往那几碟子糕点上瞥了好几次了。 “叫赤嵘,朕找他有事。” 自从赤嵘获封之后,梁崇月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用过青玉卫了。 “是,奴婢这就去。” 云苓退下后,梁崇月开始在面板上从青玉卫的资料库里去调查汤廖山。 确认查不到这个人后,梁崇月眼底的情绪好看了一些。 云苓退出去后,系统就穿回了那身小狗皮,吃着糕点查着资料。 一点都不耽误。 “将那几个人的资料全部都发给朕一份。” “宿主,资料还没有完全出来呢。” 系统嘴巴里面塞着糕点,看着面板上一直走不到头的进度条,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朝着宿主开口。 “那就只要他们的名字。” 系统闻言,迅速将几人照片上传之后,检索出来的名字发送到了宿主面前的面板上。 梁崇月对照这几个名字,开始在青玉卫和青玉阁的资料库里搜索着。 面板上的进度条显示,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得到结果。 梁崇月也不着急,这个进度条走的还算迅速。 比起先前系统调查的那些内容要迅速的多。 等待的时间内,梁崇月拿出昨晚写好的内务总管重新调令名单出来。 全部检查了一遍后,放到了手边。 云苓派人去请赤嵘大人,在养心殿外面候着的时候,听到陛下在里面唤自己。 立马转身进去。 梁崇月将刚检查过的名单拿了出来,交给了云苓。 “去对比这份名单,三天内收集好这上面的人的所有犯错证据。” 云苓从陛下手中接过名单。 打开一看,多的是老熟人了。 都是宫里头用习惯的熟手了,陛下这是要大洗牌了? “是不论换与不换,都要调查收集好吗?” 梁崇月点了点头,宫里面的事情云苓和平安替她管着。 小事闹不到她面前来。 大事上,云苓和平安拿不了主意的,才会来汇报她。 她对这些宫人们并不熟悉。 也不想动用系统的机器去调查这些人。 她没空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所以不论是被换下来的,还是要换上去的,全部都要好好调查一遍。 没问题的才能上位,这要是有什么问题的,就一起那些被换下来的滚蛋吧。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行礼后退下,拿着名单走出了主殿。 主殿外面候着的宫人们见到姑姑拿着东西出来后,一个站的比一个直溜。 正巧此时平安过来换班,云苓见状,等到赤嵘大人到了之后,拉着平安去了偏殿将陛下吩咐的事情仔细研究了一遍。 平安不明所以的,刚来就被云苓姐姐给带走了。 赤嵘进入养心殿时,梁崇月面前的面前上的进度条一个个都走到了头。 开始一个个往外弹资料出来。 “末将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赤嵘的青玉卫里面没有这几个的资料,那就证明梁崇祯的手没有伸到青玉卫里面去。 没想到都重活一世了,三哥哥还是没能抓住机会。 只一味的将手伸向军营,他当真以为她当年夺嫡成功依靠只有向家不成? “起来吧。” 赤嵘受封后,这些年一直守着宫里,斐禾离开了皇宫。 青玉卫大半的护卫都充入了皇宫守军中。 让赤嵘来守着慈宁宫再合适不过了。 “朕今日喊你前来,有一件事要嘱咐于你,这件事也只有你能为朕办好。” 自从陛下稳坐皇位后,赤嵘已经许久没有听到陛下这样的同自己开口了。 “只要陛下一句话,就是要末将的性命,末将也绝无托词。” 瞧着他这副郑重的模样,梁崇月这些日子难得一见的笑容展露。 “朕要你们都陪着朕好好活着,要你的命做什么用?” 赤嵘不明白陛下的吩咐是什么,索性便一直跪在养心殿里。 “起来吧,靠过来些,朕有件事吩咐于你。” 赤嵘起身后,缓缓靠近陛下,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个龙案。 “朕记得青玉卫大半都充入了皇宫守军之中,这些日子朕要你加强皇宫的戒备,要给朕在不易察觉的情况下,守好慈宁宫。” 赤嵘跟了陛下这么多年,一听陛下此言就知道,又出事了。 不过不该他问得,他绝不会多嘴。 “是,末将回去后就重新调整皇宫守军,将慈宁宫外守的铁桶一般,保证一只多余的鸟都飞不进去。” 梁崇月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扔了一个果子给赤嵘。 赤嵘手里拿着果子退下。 梁崇月又重新变回了刚才的样子,靠坐在龙椅上。 重新审视起面板上的资料。 青玉阁和青玉卫的资料库上对这几个人都显示的是空的。 现在就等着系统那边的结果了。 在此之前,梁崇月将面板调整到了小猫的视角。 几日不见明朗,她也有些想女儿了。 此时的养心殿偏院内,云苓正在给陛下泡茶,等着平安将那份名单看完。 “姐姐这是何意?” 平安刚来,不清楚都发生了什么,但能瞧出这是陛下的手笔。 “陛下的意思,暗中调查这份名单上的人,三日内要出结果,却不声张,一切等陛下拿主意。” 平安闻言,又细细的将这份名单仔细看了一遍。 不难看出这份名单上的特别之处。 前面那一列写的都是太监的名字,后面那一列写的都是宫女的名字。 那些太监在宫里的职务还不算低,后面写的宫女名字职务都只低了这些太监一等而已。 “陛下这是要?” 第1082章 后面的话,平安没有说出来,云苓眼里只有为陛下泡的茶。 连平安此时脸上的表情都没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陛下应该是不知道从哪里知晓了这些人恶行。” 要被换掉的都是太监,平安是太监总管,这件事严重起来便是他看管不力。 一时间,平安的心里被热水烫的清脆作响的杯盖跳的还要厉害。 “那陛下可有提到我?” 云苓将茶水倒好,才抬起头来和平安对视。 “没有,我瞧着陛下那意思应该是这些人私底下的小动作被陛下知晓了,没有迁怒你的意思。” 平安脑子转了又转,想到那两个被冻死的小宫女。 那件事他也觉得蹊跷,不过当时那两个小宫女所处的内务府上下都是一套说辞。 他着急给陛下复命,就没有继续严查下去。 问题怕是就出在这里。 平安将此事和云苓说了,云苓瞧着他这样都不知该说他些什么好。 “陛下既然问了,便是重视,你竟然不查明就汇报上去,我看啊,你这位置也该换人坐坐,才能叫你小子长长记性。” 说完云苓便不再理会平安,将名单从平安手里抽走后,去给陛下奉茶了。 独留平安站在原地凌乱中。 回忆着名单上的名字,恨不能给自己来一下子。 云苓将茶水奉上,梁崇月抬眼看她身后的香炉。 “这个时候该是平安上值吧?” 云苓躬身回应: “回陛下,平安手脚粗苯,奴婢泡了茶水怕他送来的时候,不懂陛下喜欢的温度,便自己送来了。” 梁崇月一看她就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 “平安确实没有你得朕心,你好好教教,学无止境,只要不是自己想留在原地,什么时候学都一样能上进。” 云苓听懂陛下话里的意思了。 “是,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云苓走的时候,梁崇月端起茶盏的手一顿。 “糕点都叫小狗吃完了,让平安一会儿去慈宁宫给朕再取些来。” 系统这边才吃完最后一块糕点,肚子都快饱了。 听着宿主这话,感觉最近亏了一个亿。 “是,奴婢回去便嘱咐他。” 云苓退下后,系统喝了点清水润了润嗓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吃饱了的肚子。 “别看了,等糕点到了,你就又饿了。” 梁崇月能不知道系统脑子里在想什么嘛。 她也不饿,只是提点一下平安。 云苓带着消息出去的时候,平安站在养心殿门外正眼巴巴的看着她。 见云苓出来后,立马殷勤的上前,将云苓姐姐手里的托盘接过。 这些本该是底下宫人们该干的活。 现在被平安公公给抢了去了,刚要伸手的宫人又一个后撤步退了回去。 “姐姐,好姐姐,陛下那边怎么说?” 云苓冷眼瞧他: “陛下说,让你现在去慈宁宫取些陛下爱吃的糕点送来。” 平安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虽不能完全落地,但也是松了口气了。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我这就去,回头给姐姐带宫外的蜜芙酥柰花。” 云苓和平安在宫外都有府邸,不过云苓更喜欢在宫里陪着陛下,一年到头也出宫不了几回。 又云苓陪着的时候,平安晚上不需要值夜的时候,倒是偶尔会出宫回府邸小住一晚。 却也是一月只有三两回。 更多的时候,云苓早上与他换班,晚上很多时候都是平安值夜。 平安说着,便要抬脚朝着慈宁宫去。 被云苓一把按在肩头,将人拉到了偏院去。 “那份名单上是肯定要查到你手底下的太监头上去的,有几个还是你亲带出来的。” 平安以为云苓姐姐是要同他先讲清楚,闻言连忙摆手。 “姐姐查便是了,别说是我亲带出来的,我是个无根之人,不过是看着合了眼缘,便教了几次,姐姐就是查出什么来了,那也只能怪他们自己不守规矩了。” 云苓瞧着平安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平安这么蠢的? “他们是你亲自带出来的,他们在宫里做事,必然借着你的名头,查出点什么事来,你也难逃干系,我先同你说一声,做好准备。” 平安刚才说完话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层。 也是在陛下跟前伺候的,他也不能真傻不是?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姐姐放心,我平安不敢说这辈子没做过一件不守规矩的事情。” 陛下还不是陛下的时候,不守规矩的事情,他常做。 “但是不该做的事情,我平安绝对没做过一件。” 平安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陛下最是知道他的。 不然就不会让他去给陛下取糕点了。 “也是,你也没那些心思。” 平安笑着从身上掏了掏,掏出来一个成色一绝的镯子出来。 “这是当时陛下赏赐给我的,我记得姐姐那里也有一只,这镯子本就是一对,倒是不好叫它们分开的。” 云苓将镯子拿在手上,深深地看了平安一眼。 就这一眼,平安就知道云苓姐姐想多了。 “天地良心,我真的是昨夜回家的时候,听底下人说才知道这一份镯子在我那,今日带来还是用帕子包好的,我没戴过的。” 平安说的时候,将包镯子的帕子都拿出来了。 在云苓面前抖了抖。 陛下赏赐的时候总是手边有什么就赏了什么。 云苓手腕上此时正戴着这只镯子。 若是换做平常这倒不是什么事。 偏平安将这镯子拿出来的时间不是时候。 “好姐姐你该查的查,该收的收,别叫不懂事的人坏了咱们之间的感情。” 镯子被硬塞到了云苓手上,平安说完就跑了。 云苓低头看着手里的镯子,见平安跑的不回头,抬脚朝着主殿走去。 梁崇月正在等着系统那边的消息,见云苓拿了个镯子进来。 听云苓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通。 梁崇月笑着摆了摆手。 “平安不是说了吗?你该查的查,该收的收,结果还没出来之前,朕都不曾疑心平安,你怎得先入为主了?” 第1083章 一个小小镯子,梁崇月不放在心上,她相信云苓不是那等会徇私包庇的人。 “是,奴婢明白了。” 云苓退下后,等着平安带着糕点回来后,就离开了。 平安眼尖瞧见了云苓姐姐手腕上戴着的镯子,心下了然。 只不过瞧着养心殿主殿的大门,心中还是有些发怵。 手中拿着糕点,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推门进去。 “陛下,这些都是小厨房照着您的口味现做的,奴才给您搁在这了。” 梁崇月嗯了一声,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些平安进来前刚整理好的思绪又乱了。 站在养心殿里,一时间不知该出去还是该认错。 “陛下恕罪,奴才一时不查,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思索的时候,膝盖比平安脑子反应的还要快些。 直接一个健步跪在了殿中。 “哪错了?” 平安细数了一遍自己犯下的错误,也是怪他。 跟在陛下身边久了,如今天下太平,宫中安稳,他就放松了心神。 不曾想在这里出了纰漏。 “自己去领罚,让云苓监刑。” 梁崇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安心里堵着的石头却落了下来。 陛下对待他们一向是对事不对人。 只要他受罚了,此事便揭过不谈。 “是,奴才这就去。” 平安退下后,养心殿里又陷入了安静中。 梁崇月双眼盯着面板上的文字。 那是与她现处世界不同的文字,梁崇月看着却又无比熟悉。 垂眼看向龙案上面是古文,抬头又是另一番场面。 梁崇月将心绪收紧,已经多少年没有让心绪外放过了。 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叫旁人知晓。 就算是小狗也不行。 她是大夏的女帝,她展露出片刻的劳累和疲惫,落入别人眼中,就是天要塌下来的大事了。 系统那边终于等到了最近的搜索结果,立马就传送到了宿主的面板上去。 自己都没空多看一眼。 听到面板上传来的滴滴声,梁崇月重新拾起精神,打开系统发过来的几个文件夹。 将里面的内容全部看了一遍后,冷笑一声,靠坐在龙椅上。 “连李温那不争气的孙子都被他骗到了军营里去,三哥哥这招借刀杀人用的真好啊。” 系统听到宿主的话,将脑袋凑了过去。 再看清面板上面的内容后,第一反应确实: “韩启不知道这小子是李温的孙子吗?” 明知道今晚明朗的计划是一定会见血的,还将李温的孙子带到了客栈去。 系统突然感觉这就是个巨大的阴谋。 要不是宿主发现的早,这件事很可能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将韩启的资料调给我。” 梁崇月心中的猜想不断,脑子里有几十根线在穿梭着。 她心中的想法一个个被证实,她距离她那早就该重新投胎的三哥哥也越来越近了。 梁崇月手里现在掌握的这些线索来看的话,梁崇月在看系统发送过来的韩启资料的时候。 神剑已经被她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放到了一边时还在不断叫嚣着嗜血。 梁崇月仔仔细细的将韩启的资料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没看出有什么很大的问题,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小狗,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朕一直在找的人,就在朕的身边。” 系统被宿主这句话吓得背后的狗毛都打湿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梁崇月闭上双眼,在脑中一阵头脑风暴。 忽得想起了一件事。 “朕想起来了,韩启是自己找到斐禾跟前去的。” 梁崇月说话间,睁开了眼睛。 和系统对视上的那一刻,系统感觉自己的任督二脉都被宿主打通了。 都已经不止是被打通了,这都快被宿主给打死了。 “所以他很早就盯上了青玉阁?那为什么他不改变青玉阁的资料,而是只改变了军营里的资料库?” “还有他为什么要装作喜欢明朗的样子?就连被斐禾警告了都不改?这不是告诉斐禾,他不听话了吗?” 系统一连串的问题砸到梁崇月面前,梁崇月只冷笑一声。 “上辈子坐上皇位的人,就算是被朕杀了,还能有机遇遇到系统后重生,这样的人什么做不出来?” 谁会喜欢上自己的侄女? 变态吗? 装的罢了,他最擅长此道了。 从古至今自己爬到龙椅上的人,又有几个是正常人。 系统还没从宿主的话里缓过神来,面板就开始滴滴滴的响。 系统回头一看,是厂长的回信。 “宿主,厂长回信了,他定位到了其中有一个系统的位置就在咱们这个世界,应该和你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系统将面板转向梁崇月,梁崇月看着面板上不断弹出来的消息,脸色越发阴沉下来。 “什么叫私自绑定?” 系统将面板转到了宿主面前,没有看清楚面板上的内容。 听到宿主问,才歪头看过去。 再看见面板上写着A99227被通关宿主抛弃之后,就觉醒了更多的自我意识。 开始更加有目标、有方向的寻找自己的宿主。 加上这些年主神管理不严,A99227这些年一直在用着不符合系统手册的方式破坏各个小世界的安宁。 “就是说,原本梁崇祯不在A99227可以绑定的范围内。” 系统一时间脑子里面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不过也是,宿主当时在通关这个小世界的紧要关头了,一般这个时候有一位宿主有望通关的话,这个世界的绑定渠道就会关闭,不知道A99227用了什么办法混了进来。” 系统脑中头脑风暴,把能想到的一切都想了一遍。 “或许它在宿主灭了梁崇祯之前就已经潜伏在这个世界了,看中了梁崇祯上一世称帝这一点,就等着宿主灭了梁崇祯后立马绑定。 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到更多它能够无视规则的方法了。” 系统说话的时候,梁崇月将韩启的资料调整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看着上面孤儿两个字,梁崇月眼中神情冷得像是千年寒潭。 “青玉阁里面管理森严,他第一轮筛选的时候,触碰不到这些资料,这辈子都没机会碰到了。” 第1084章 这就是为什么韩启能够修改自己的资料,却改变不了青玉阁资料库的内容的原因。 青玉阁没到她手里的时候,小狗也没有权限修改青玉阁资料库的内容。 就是现在小狗有了这个权限,也不曾自己修改过。 梁崇月挥手间,面板朝着自己靠近。 在上面输入了一些内容后,韩启的资料发生了一些改变。 “看来他的系统还不算厉害,就连修改资料都不能完全修改。” 系统探头看过去,平日里也没见宿主怎么用过面板。 现在刚才那两下子看着,比它用的还要六。 系统看着面板上韩启的资料发生的改变。 “我靠,这小子为了进入青玉阁弑父弑兄啊?” 系统说完后,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件事它的宿主也做过。 “朕就记得斐禾之前和朕提到过阁内出了一个很上进的孩子,不过调查家世的时候,和那孩子说的有些出入。” 韩启在青玉阁里刚刚崭露锋芒的时候,斐禾就又去调查了一遍他的身份背景。 在看见韩启的父兄都是被坏人害死,并非他说的一开始就是孤儿有些不同。 斐禾还命人去查过这件事,当时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上进的孩子。 还想着等查到是谁做的时候,就派人去为韩启报仇。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因为实在是韩启原生生长的地方在一个与京城相邻的州的贫苦县城里面。 那个时候京城都乱了,更不必说那些贫苦的州县了。 京城里的达官显贵愁的是自己的全部身家要托身在哪位皇子的身上。 这些贫苦地方的百姓们愁的是大夏若是乱了,他们明年还能不能吃饱饭。 韩启原生生活的地方更是贫苦中的贫苦,全家没有一个没病的。 奶奶和妈妈病死之后,父兄就指着他生活。 每天拿他当牛做马,伺候两人。 调查到这里的时候,斐禾就命人停了,不必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后面的事情,大致也能猜到些。 不过韩启一开始应该是不知道斐禾又去调查了他一次的。 应该是后面修改资料的时候才发现的。 “他的性格改变不了诶!” 系统像是发现了华点一样,看着面板上韩启保持不变的性格特征,还是阴湿。 “那他的系统A99227也不太行嘛,看着不如我。” 梁崇月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板上面关于韩启资料的描述。 对应上系统厂长的回信。 “问问你的厂长,主神那边有没有行动来收了这两个人?” 查清楚了之后,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 不过这东西一向是被人举到她面前来,求她明查的。 她做事不需要那么多的证据,向该死之人证明他们该死。 “我现在就去问问。” 系统的手在面板上敲击着。 “不过宿主不要对主神抱有太多希望了,除非有人将A99227押送到主神面前,不然主神都未必会管。” 主神的口碑不必多言,梁崇月已经懂了。 若是那天天道塌了,系统口中的那位主神想必也还是这副反应。 “若朕将韩启做掉,A99227是不是就会自动回到轮回池?” 系统听到宿主这话,猛然转头。 “宿主你说的极其有道理,不过咱就是说这件事还是得等主神先回复我的。” A99227这个老东西这些年一直在轮回池等着排队。 排到号了就在各个小世界里面乱晃悠,体会过在轮回池里等排队的日子后。 它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是绝不可能和宿主绑定的。 “它应该是不能绑定梁崇祯的才对,它冒着违反手册规定的风险绑定了梁崇祯,生生修改了他的命数,想必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来为梁崇祯保驾护航的。” 这件事在系统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它不是不相信宿主的能力。 只不过这件事上它还是想先做好万全的准备后,再去让宿主收拾了韩启。 这种事情它听着就恶心心了。 它要是宿主,现在就想把韩启碎尸万段。 梁崇月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 距离明朗的计划开始,眼看着就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了。 “朕要先去一趟客栈,你留在这里等消息,守好慈宁宫。” 要是一开始没想到是梁崇祯带着系统回来的话,梁崇月根本不会跑这一趟。 梁崇祯当年没能赢过她,就算是给他机会重活一次,也不见得能赢得过明朗。 但系统的能力是无穷的,全看系统本身和宿主的发挥空间。 梁崇祯带着系统回来的话,那小猫就危险了。 “立刻发消息向小猫说明这件事。” 梁崇月想到明朗后面回到屋子里对照着地形图寻觅地点的画面。 起身穿衣的动作一顿,知女莫若母。 “告诉小猫,如果明朗和它商量,想让小猫跟着被刻意放走的刺客离开,追踪对面大本营的话,拒绝的不了的话,就表面顺从,走远之后再绕回去。” 她不能通过面板和明朗对话,这些话也只能让系统代她向小猫传达。 系统听着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面板,将宿主刚才吩咐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小猫。 小猫此时正站在栏杆上搜寻着内鬼的身影。 耳朵里传来臭狗的声音,听的它皮毛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但想到这里是哪里后,又恢复到了刚才的样子。 就连扫视的顺序都没变过,坚决不打草惊蛇。 “我刚才和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小猫?” 小猫此时打了个哈欠,在栏杆上伸了个懒腰后,施施然的下去了。 “我不是你,我是有记忆库的。” 穿着这身皮毛久了,系统都快忘记这些事了。 见小猫就和真的小猫一样,系统已经忘记小猫的说明书上都怎么写的了。 只依稀记得那张说明书上写着小猫是整个展柜里面最聪明且行动敏捷的动物。 “反正你万事小心,宿主已经准备出发过去了。” 小猫闻言,已经站在了二楼地板上,借着花盆遮挡住了自己娇小的身体。 但是她先前在臭狗宿主那里见识过可以远程监控的东西,不敢大幅度动作的回应臭狗。 第1085章 系统看着小猫那边的状态,感觉小猫已经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了。 对事件的接受程度甚至比它都要良好。 梁崇月换衣服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面板上的小猫。 见小猫依旧维持着慵懒的状态,柔声提醒道: “碰到问题不对的时候,保护好你和明朗的安危最重要。” 小猫和臭狗的宿主不算熟悉,只知道是个看起来很威严,在系统圈子里一级厉害的角色。 平时它跟着主人,就是去了养心殿,也是和臭狗混在一起打闹。 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和这位一级厉害的角色过多的相处。 不过光是看着臭狗和主人的状态,和他们的相处模式来看。 就知道这位一级厉害的角色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同样的,只要能入得了这位女帝的眼,成为她宽大羽翼下愿意庇护的人。 那待遇就会天差地别,就是犯下大错,只要诚心悔改,感觉臭狗的宿主都能原谅的那种。 小猫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站在原地,舔了舔爪子。 看着面板上小猫乖巧的样子,梁崇月眸光一敛,开口问道: “小狗,A99227是个什么系统?” 小狗是称霸系统,那同样A99227也该有自己的目标才对。 要是知道它的目标是什么的话,那很多事情就能更好的解决了。 系统脑子里过了一遍A99227可能会是什么系统,却都不能完全确定。 “是崩坏系统,它是系统界少有的崩坏系统,它的存在就是破坏原本小世界的和平,然后再让自己的宿主统治世界后,重新建立起新的秩序。” 小猫的转身进入屋子时,特意将声响弄得不小。 并且迅速的将该传达的消息传递出去。 梁崇月看着系统听完后,不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心中对小猫的猜想重了些。 购买小猫是系统的想法,就连当初她也只是帮着参考了一下。 并没有更加深入的了解过小猫的生平。 和小猫的资料库。 “别惊讶,这些东西我的资料库里面有,我是最新一代的产物,你们不是。” 说完,小猫就不再出声,而是乖巧的窝在明朗怀里打呼噜。 梁崇月却对它这一句“新一代的产物”感兴趣了。 要是真的论老旧,A99227比小狗都要老派了。 光是听它最前面的字母就知道了。 应该是第一批的系统。 “好像确实是的,A字打头的都是刚开始的一批,后面这一批基本上都被回收了,只有极个别幸存了下来。” 其中就包括A99227。 有的幸存下来的系统是原宿主通关后,跟着宿主去享福了。 有的就是像A99227这样的,本身是有继续为天道干活的本事的。 只是设备老旧了一点,偶尔会使用不了天道研究的最新版的设备。 除此之外,只要像A99227这样早就该被淘汰,却还能有一战之力的,还会被继续投入轮回池。 系统将这件事和宿主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们主神最新研究出来的这些设备,梁崇祯的A99227都不能使用?” 系统挠了挠鼻子,对着宿主开口道: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梁崇月已经换上了夜行衣,在宽大外袍下,还套了一件青玉阁暗卫的衣服。 “将你所有的新装备全部都拿出来,朕来好好研究一下。” 系统瞧着宿主现在又好像不那么着急了。 弱弱的问一句: “宿主,再不过去要赶不上活捉韩启了。” 梁崇月原本担心的是梁崇祯用些什么剧毒的暗器或者是像她一样手里有枪械。 但她刚才那一会儿想了很多事情。 “现在先找出A99227有什么是它不能用的才是最重要的。” 一时间不能直接制裁的话,不如先好好研究一番这些东西。 不然等她离开了,想要光靠系统研究,是研究不明白的。 系统觉得宿主这话很有道理,立马开始翻找起来自己都有些什么好宝贝。 这些年来只要一能升级,系统就会主动升级,因为升级最长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的时间一过,它就会收到来自其他眼红它的系统的问候。 翻找着设备的时候,系统不住的感谢那个虚荣的自己。 好在当初够虚荣,只要一有新设备,它就会直接拿下。 不然现在就算是当场买了,安装也是需要时间的。 梁崇月看着系统像是倒豆子一样,从面板里面拽出了一大堆的东西。 “这个我好像记得是什么信号屏蔽仪器吧。” 系统翻找的时候,还在确认这些东西的用处。 再找到说明书的时候,立马激动了起来。 “就是这个,买的时候,那个销售和我说可以屏蔽一切微型摄像头的捕捉,当时还觉得鸡肋,没想着现在竟然用上了。” 系统话音刚落,梁崇月就将屏蔽器打开了。 接下来他们之间的谈话,韩启那边就别想收到了。 不过想来韩启之前来的时候应该没有在养心殿里留下什么微型摄像头。 不然的话,系统能感知的到。 不过皇宫里面其他的地方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小蜘蛛原来你在这里啊。” 系统一边翻找,梁崇月就一边翻看说明书。 好在这些说明书都非常的言简意赅,梁崇月很快就能看完一本的全部内容。 没想到天道的科技替换也这么迅速。 前有可以屏蔽微型摄像头的屏蔽器,后就有可以不受屏蔽器控制的微型蜘蛛摄像头。 甚至只要录入人脸,可以自动追踪。 高级会员还有变色蜘蛛模式。 蜘蛛定位到追踪目标之后,可以攀到目标身上后,开启变色模式。 根据当前场景变换一切颜色。 就是会员费贵的吓人。 而系统一冲就是一年起步。 距离会员到期还有一百多天。 好好好,感情她的那些气运币都是这样被花掉的。 她就说系统那个无底洞的胃就是天天吃也不能吃的那么快啊。 “你们天道最近是不是账面赤字了?” 现在都开始这样圈钱了吗? 第1086章 系统闻言,探头朝着宿主手边看了一眼,在看见那些东西上面的会员截止日期的时候。 又默默的将头转了回去。 天道倒也没有那么过分,这些东西好像一多半都是它为了装才买的。 那些会员也是因为装才开的。 现在面对宿主的时候,心虚不假。 当时装的时候,还是挺爽的。 “朕的气运币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倒是叫你给刮走了。” 梁崇月在系统脑袋上敲了一个脑瓜崩。 系统吃痛逃走了。 继续去找自己还有什么厉害设备被它给忘记了的。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近两年内的设备了,A99227应该都用不了。” 更早一些的系统不能完全确定,但是这两年内的,应该错不了。 系统将所有找出来的设备都分类放好了,比堆积在背包里的时候要整齐的多了。 梁崇月看着地上堆积的虚拟数据,这些东西只有她和系统能看到。 梁崇月难得坐在地上,亲自将所有东西全部检查过后,挑选出了能用的东西。 “帮我调一份梁崇祯现在能接触的武器名单。” 系统闻言,一个转身就对着面板开始操作起来了。 就连手速这两天都练出来了。 很快梁崇月要的名单就出来了,面板被系统推到了她面前。 梁崇月看着上面的烟雾弹一系列东西,这些都是她对照着图纸一点点研究出来的。 “宿主,这些东西当时你研究的时候都花了好长时间,现在竟然便宜了梁崇祯了。” 梁崇月闻言,侧头看了一眼系统。 就算是隔着一身小狗皮,梁崇月都看出系统眼里的不情愿了。 “这就不高兴了?你不该想想梁崇祯在知道这些东西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时候,觉得自己不是输给了朕,而是输给了这些数据的时候,会是什么感想吗?” 系统被宿主问住,立马顺着宿主刚才说的方向想去。 “那他一定觉得要是能重来一世,他也有了系统的话,就一定能够打败宿主的。” 梁崇月抬头看了一眼养心殿,这个古老陈旧的建筑。 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位帝王,见证过多少的阴谋诡计。 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倒是没有当年追逐时候的感觉了。 像是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龙椅上的工具人。 不能只为自己一时开心活着了。 要心系天下苍生,为国为民这种话,她此前常常挂在嘴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为了自己快乐的活一场。 “是啊,可惜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当年输给了朕,往后也别再想赢。” 梁崇月将所有东西全部收拾好了之后,又叫了些人进来吩咐了些事情后。 站在养心殿的屋檐下,拍了拍系统的小狗头。 “一会儿你就去慈宁宫守着,等着朕回来。” 系统郑重的点了点头。 “宿主你放心吧,我绝对守护好慈宁宫,等着你回来。” 梁崇月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一个借力,飞檐走壁上了屋檐。 朝着午门处疾驰而去。 午门处已经有一匹战马在那候着了。 梁崇月直接从屋檐上落下,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 马儿被突然而来的动作惊到,前蹄高高抬起。 “乖一些,别闹。”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马儿才安静下来。 梁崇月驾马朝着午门外疾驰而去。 现在这个时候,她便衣从宫里出去。 不过身上带着可以屏蔽微型摄像头的东西,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梁崇祯还能不能第一时间得知她的消息了。 面罩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带着无限恶意的笑容。 面罩遮挡下的梁崇月更像是她的另一面。 另一半不能被外人瞧见,只能藏在心里的邪恶面。 系统在面板上看着宿主出城的画面,旁边就是宿主的身体检测报告。 “小猫,我给你发了好几个续命的丹药,危机时刻,拜托你一定要奋不顾身的将那些丹药全都塞进我宿主的嘴里面去。” 系统将能给小猫开的自主权限全部打开了。 充分保障了小猫的机动性。 宿主不让它跟着,它就只能将这件事拜托给小猫了。 系统走在宫里,还要假装往日的开心。 实际上心里都要担心死了。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无能,叫宿主到现在才发现仇人披着另一个的皮回来了。 还将明朗陷入这等危险之境。 光是想到这里,系统就恨不能给自己来一巴掌。 不过它还有宿主吩咐的要事在身,还不能在这个时候哭出来。 呜呜呜。 好像回到梁崇祯刚死那年,它一定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宿主,梁崇祯这小子,还有狗命能活着回来。 它相信以宿主多疑的性格,虽然不见得能完全相信它的话。 但一定会赶尽杀绝的,宁可错杀,也绝对不可能放过。 “你放心吧,这种小事不需要你废话,有这个时间,多给我装备一点丹药才是真的。” 小猫对自己这身皮毛十分喜欢不假。 但是它心里清楚,要真的是A99227回来了。 那绝对不可能给主人活着的机会的。 到那个时候,哪里还有它的事了。 所以只有臭狗的宿主活着,它才能好好陪在主人身边。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主人还不错。 它暂时还没有换一个主人的想法。 熟悉的嘟嘟嘟声,看着黑掉的面板。 系统在面板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给自己打了个气。 现在已经不是可以随便胡闹的时候了,它绝对不能给宿主拖后腿。 系统没有直接去慈宁宫,而是去了整个皇宫最中央的位置,将屏蔽器安装在了那里。 屏蔽器是特殊物件,这个世界的人看不到也摸不到。 不用担心会被人拿走。 而且屏蔽器也按照宿主的要求修改了,不只是屏蔽的效果。 而是做了一个虚拟的画面,只要梁崇祯用A99227看察皇宫情况。 能看见的就只有它刚做出来的虚拟画面。 这点东西用来骗宿主个天生多疑的可能骗不了多久。 但是梁崇祯的本质还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于这些高科技并不十分熟悉。 第1087章 系统在赶往慈宁宫的路上,还将背包里面的丹药都挑挑拣拣,将能用得上的都分了一半给到小猫。 希望小猫用不上这些东西才好。 等到了慈宁宫,系统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子里正在亲自修剪梅花树枝的母后。 岁月在这位美人身上留下了些许痕迹。 但她的中年和晚年都过得极其幸福。 就是不笑的时候,眼角的笑纹也是藏都藏不住的。 系统乖巧的走到母后的身边,用脑袋蹭了一下母后的手。 “小狗来了?可是饿了?” 向华月身边的李瑾公公都无需她开口,见到小狗来了,就对着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吩咐道: “去给小狗准备些吃食来。” 这已经是慈宁宫里的习惯了。 要是换做平常小狗肯定一早就跟着小太监直奔小厨房了。 今日的它不知道是在养心殿里吃的有些多了,还是怎么了。 并不是很饿。 只想呆在母后的身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母后,就能让它的心平静下来。 “今日小狗倒是有些奇怪,平时这个时候,你都该到小厨房门口了吧。” 向华月在小狗的头上摸了摸,替它拂去脑袋上的雪花。 小狗歪着脑袋看着她,向华月心中温馨幸福的同时。 心脏猛地刺痛的一下。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系统在一旁看着母后突然捂住胸口,喘气都有些艰难的样子。 立马就着急了起来。 在一旁蹦哒的想要去攀母后的手。 却被挤出了母后身边的位置。 只能立刻打开面板,搜索起了母后的身体检测报告。 新的报告还需要生成出来,宿主现在正忙着去帮助明朗。 这件事系统都不敢和宿主说。 不敢耽误宿主的大事。 系统就在一旁焦急的等着,直到母后缓了过来。 “没什么事,不过是哀家有些乏了。” 向华月一只手摆动安抚众人,另一只手则在心口轻轻拂动。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给娘娘瞧瞧。” 向华月没有阻止,只是对着朝着院外走去的宫女嘱咐道: “陛下近日事多,这件事就不必告知陛下了。” 太后娘娘总是这样,慈宁宫里的宫人们早就习惯了。 “行了,回去吧。” 系统就跟在母后的身边,看着母后被一大群的宫人簇拥着走进主殿。 自己也快步跟了上去。 躺在床上,向华月叫众人都散了,看见守在自己床边的小狗。 “小狗放心,哀家没什么事,还能陪你小子再玩上个十几年不成问题。” 这个时候母后的身体检测报告生成出来了。 系统看着报告上面显示的,母后除了一些老毛病以外,身体还算硬朗。 一颗心也不敢彻底放松下来。 宿主现在不在,它可得帮着宿主好好守在母后身边。 “娘娘,太医来了。” 来的是太医令,都是宫里的熟人了。 系统主动将最靠近母后的位置让出,等着太医令去给母后诊脉。 在此期间,系统眼睛一直不眨的就守在太医令的身后。 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直接动手。 自从知道A99227也在之后,系统整只狗高度紧张。 它自己就是系统,对系统的能力再清楚不过了。 更何况A99227还是一个曾经通关过的系统,在系统能力这方面,它不敢说自己真的能比得过A99227。 只能在这些小事上面多加小心了。 现在只要是靠近母后身边十米之内的任何人,资料就会直接发送到系统的面板上去。 从前这些东西都有宿主自己看。 它只需要帮着宿主将这些东西全部调出来就好了。 但这些本来就该是它该做的,只是这些年宿主疼惜,叫它每日只知道玩耍享乐了。 “娘娘方才可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太医令摸着太后娘娘的脉搏有些收着,像是人突然受激后的反应。 “不过是方才心口有些不适,没什么大事,哀家现在都好了。” 听到太后娘娘说自己心口不适,太医令的眼睛都震颤了一下。 不敢想太后娘娘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陛下会不会直接宰了他。 太医令又连忙为太后娘娘做了一遍检查,确认太后娘娘身体并无什么大碍的时候。 也不敢太放心。 “那微臣为娘娘开一剂舒缓身心的药,娘娘吃了之后,心口疼的毛病就可好转。” 系统一直就站在太医令的背后,看着他说完后,离开去抓药。 向华月靠坐在床上,看着就这样守着自己寸步不离的小狗。 眼眸低垂间,想到了些事情。 “你们都先退下吧,留春禅一人足够了。” 众宫人闻言纷纷福身告退。 春禅上前调整了一下娘娘背后的软垫,好叫娘娘靠的舒服些。 向华月朝着小狗招了招手。 系统立马将脑袋凑了上去。 “陛下是不是有事要忙了,托你来看着哀家?” 系统被母后这一句话听愣住了。 向华月只是瞧见它这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难怪哀家心口会疼,不知道陛下又去忙活什么事了。” 向华月一只手按在心口上,那里倒是不太疼了。 只隐隐约约有些发酸。 “不准派人去将哀家心口疼的事情传到养心殿去,一会儿太医令送来的汤药帮哀家倒了吧。” 比起上一句,这一句更叫系统震惊。 “太医令是陛下用惯了手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娘娘何须这样谨慎,耽误的是娘娘的凤体啊?” 春禅还是有些担心太后娘娘,毕竟娘娘的年纪上来了。 平日里陛下最注重的就是太后娘娘的身体,如今娘娘这样,陛下知道了一定会担心的。 “哀家的身体就是有事,那也还有陛下给的那些药丸在,哀家说了不吃就是不吃。” 系统从前只是觉得宿主太过谨慎了,没想到母后也谨慎成这样。 它以前还粗浅的觉得宿主这多疑敏感的性子是遗传的渣爹。 现在看来母后也不遑多让,这宫里还真就没有简单人啊。 系统现在有点担心,自己刚才的反应是不是让母后察觉到了什么。 第1088章 将这些事情交代给春禅后,向华月就躺下睡了。 躺下的时候,听到小狗的呼吸声,眼睛闭上后,心中尚能安定些。 系统就这样守在母后身边,没一会儿就要看一眼母后的身体检测报告。 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才能放心下来。 梁崇月还疾驰在京郊被大雪覆盖的路上,丝毫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系统在,她心里多少放心些。 在赶往客栈的路上,梁崇月心中一直在思索着一件事情。 “小狗,天道那边有没有回收A99227的想法?” 系统正陪着母后睡午觉,突然听到宿主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吓得它瞌睡都没了。 睁眼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是看一眼母后的检测报告。 没什么改变后,才放心去回宿主的消息。 “厂长那边现在还没有消息,A99227也是从厂长手底下出去的系统,我已经让厂长向上面打报告了,应该不用三天就能得到结果了。” 梁崇月此时十分厌恶这样一层层上报的形式主义。 这边性命攸关的时候,那边还在慢慢汇报。 哪天有机会的,她一定要把那个不作为的主神拉下来,也去坐坐那主神的宝座。 “要尽快,能催一催最好。” 系统刚开始还没想明白宿主这么着急的原因,突然脑筋被连上了,想明白宿主这么着急的原因了。 “宿主是怕A99227记仇?” 梁崇月也是没想到系统现在才想到这一点。 “用你的话说,A99227在这个几十年后很可能就会通关的世界一直潜伏着,不像是才盯上梁崇祯没多久。” 像是早就盯上了这个被她抢走了皇位的落魄皇子,说不准早就守在了梁崇祯附近。 就等着梁崇祯犯错之后,她在解决了梁崇祯,A99227就能第一时间和梁崇祯绑定成功。 到时候他们可以慢慢和梁崇祯一起去找新的载体。 不知道A99227为了能绑定梁崇祯等了多久。 解决掉梁崇祯不难,难得就是A99227不属于这个世界。 梁崇祯死了之后,天道要是不同意回收了它。 A99227能继续赖在这个世界,很有可能和梁崇祯绑定第二次。 她不喜欢这种明知毒蛇在暗处盯上了她,却不能把这条毒蛇解决掉的感觉。 甚至A99227要是能和梁崇祯绑定第二次的话,梁崇月都能算得到他们会选择什么样的人作为新的载体。 梁崇祯借着韩启的身体复活之后,在这个世界已经近二十年了。 之前在青玉阁的时候,因为青玉阁的规矩繁多,梁崇祯不能真的渗透进去。 离开了青玉阁之后,梁崇祯就去参了军。 在军营里面崭露头角之后,还借着出自青玉阁这一点得到了重视。 想到这里,这哪里是毒蛇,简直就是白眼狼王嘛。 站在她身上吸食她的血肉,虽然吸食的不多。 但就是这些,就已经够梁崇祯好好的装备自己了。 “朕要是在这个时候要了梁崇祯的性命,他们一定第一时间重新绑定后,占据军营里某个将领的身体,他们舍不得这些年辛苦培养出来的势力。” 梁崇祯养了那么多的将士,在军营里面不要命的操练着那些人。 说不定早就已经看好了下一个载体。 “如果不能将A99227彻底解决掉,韩启是第一个人,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种情况下,简直就像是给梁崇祯套了一层不死的马甲。 他不主动露出马脚的时候,想要抓到他,不亚于大海捞针。 “我现在就去催一催厂长。” 听完宿主说完里面的利弊,系统一刻都不敢耽误。 打开面板就开始和厂长弹消息。 一条条的发送,就等着厂长回复。 连线断掉后,梁崇月心里在想一个暂时两全的办法。 她随时可以要了梁崇祯的小命,现在却只能先稳住他。 仇人就在眼前,却杀不了的感觉有点糟糕。 战马飞跃雪地的时候,梁崇月脑中想到了一个点子。 刚挂断才一刻钟的连线又被梁崇月重新接通。 “系统,帮我买张假脸,要男的,再帮我做一个假身份,可以经得起A99227调查的假身份。” 这世上会造假的不只有它A99227,也不是要一直造假,只要能暂时瞒得住就够了。 三天时间,她等得起。 “收到,我这就去准备。” 系统跟在宿主身边这么多年,知道这个时候要准备的就是最普通的脸。 要那种站在人群里,一眼、两眼、三眼都看不出来的普通。 就连仇家都要盯着那一群人好好的看一遍,才能认得出来哪个是宿主。 系统准备的很快,没多久就从最近更新的资料库里挑选出了那张假脸。 就连身份都不用它来做,这个时候,系统都要夸一夸,主神该勤快的时候不勤快。 不该勤快的地方瞎勤快。 主神连假脸的身份都做好了。 剩下一些细致的地方,只要填写好了之后,A99227就算是调查起来。 得到的也只会是一份主神帮着造假的资料。 系统一共选了两张它认为的最普通的假脸了。 一并发送给了宿主,等着宿主自己挑选。 梁崇月收到货的时候,在两个都写着‘普通假脸’的普通假脸上随便挑选了一张。 下一秒,假脸就掉到了梁崇月系统背包里。 面板顺势打开,梁崇月看着面板背包里面出现的假脸。 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将马儿停下,免得风将假脸系吹皱了。 将假脸贴好之后,梁崇月看了一眼说明书。 这应该是最新升级出来的产品了。 就连说明书都写的比从前高大上一点。 直接表明:最新产品。 梁崇月直接拿面板当镜子,检查了一遍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不愧是最新产品,连假喉结都是配套的。 带上之后,安能辨我是雄雌。 还有手模,戴上之后,和真的男人没多大区别。 至于最仿真的那个部分,她有衣服遮挡,就先不戴了。 荒郊野岭的也不方便。 第1089章 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换完了之后,梁崇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便服。 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这茬。 好在里面还有青玉阁的暗卫服,梁崇月将披风和外袍全部脱下,放进了背包里。 随手在商城里,照着青玉阁那些暗卫的装扮,重新置办了一身。 换上之后,将头顶的玉冠拿下,换上最简单的冠。 假脸将眼睛的形状都改变了。 远远瞧着,梁崇月整个人还不如胯下的战马更引人注目。 梁崇月满意的看着面板上的自己,该去和三哥哥会一会了。 这么久没正式见面了,不知道三哥哥从前的那些小习惯都改掉了没有。 梁崇月重新驾马朝着客栈而去,路上还往嘴里塞了一颗能暂时改变声线的药丸。 再开始的时候,便是一个沙哑到有些难听的男声。 叫那些习武之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伤了喉咙了。 至于怎么受伤的,就由得旁人去猜了。 疾驰在前往客栈的路上,这一路上的冷风一个劲的往梁崇月的骨头缝里钻。 梁崇月露在外面的手哪怕套了一层手膜,双手依然冰的发颤。 不知多少年,没有受过这样的严寒了,梁崇月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抓着缰绳的手硬的像石头。 战马跑到半路的时候,梁崇月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到底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 距离客栈越来越近了,为了不被这一路上可能埋伏的刺客发现。 梁崇月只能忍着。 一路忍到客栈。 系统就这一幕看在眼里,要不是母后就在身边,它早就忍不住掉小珍珠了。 都快这吃人的世界,不然宿主也不用受这些苦了。 战马停在客栈大门外,立马就有人上前去核实梁崇月的身份。 梁崇月坐在马背上,看着从客栈里面出来的是军中的人。 只是搓了搓冷硬的手。 “来者何人?” 宫里的战马英姿勃发,京郊大营里都没几匹。 前来询问的将士对梁崇月的身份有些些猜想。 “让秦暗卫来接陛下口谕。” 梁崇月一开口,声音是说不出的沙哑。 站在战马前面的将士明显不情愿。 “这里没有什么秦暗卫,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我从前怎么没在陛下身边见过你?” 梁崇月扪心自问,就她现在这张脸,别说没在自己身边待过了。 就是待过,也很少有人有印象才是。 梁崇月现在估不出来梁崇祯这次带来的人里面到底有多少都已经被他策反成功了的。 这将士坚持,没事,她坐在马背上,看得远。 看见已经有暗处的暗卫去找秦小四了。 梁崇月将斐禾先前留给自己的腰牌拿了出来,没等一会儿,就见秦小四从客栈里面走了出来。 “你要是再不交出可以证明身份的腰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梁崇月向下睥睨了一眼挡在战马前面的将士。 “我就是秦小四,腰牌可以给我看看。” 秦小四快走两步,绕过那名将士,走到了梁崇月面前。 同一时间梁崇月打开了和系统的连线。 “从现在开始,我和明朗碰面之后,梁崇祯一定会窥视,你要适时调整假象展现给他。” 这件事宿主在离开前就已经吩咐过了,系统心里都有数了。 “宿主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 听到系统确定的回复,梁崇月将斐禾先前留给自己的腰牌给秦小四递了过去。 “陛下亲派我前来,有些话要带给太女殿下,劳烦秦暗卫给我带个路。” 秦小四在看见那个属于斐掌令的腰牌的时候,微微震惊的一下。 同样的腰牌现在还挂在他的腰上。 秦小四将自己腰间的牌子拿起来,对比了一番,就连花纹都是连着的。 确认无误后,心中对眼前这相貌普通的男子多了无数的猜想。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这块腰牌一定是斐掌令的不假。 “大人跟我来吧。” 梁崇月没有一点要下马的意思,这架势落在旁人眼里已经猖狂到不能再猖狂了。 偏梁崇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韩启将腰牌还了回去,见这位大人这样,也只能提醒一句。 “大人,战马最多只能停在院子里。” 言外之意就是,她再继续骑着马在客栈里面走动,就有些对明朗的冒犯了。 梁崇月没有接话,这一幕就是秦小四都觉得有些傲慢了。 开始怀疑陛下身边真的有这等不懂礼数规矩的人吗? “还大人?我就没见过陛下身边有这样不懂规矩的大人。” 梁崇月听了一耳朵,坐在战马上直接回头,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人。 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的将士被这一眼神吓到,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再废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狠毒的话配上梁崇月现在沙哑的声音,听到到有几分历经沙场之后,心性残暴的感觉。 “我跟着陛下征战沙场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今个就是陛下在这,也绝不会叫我下马。” 梁崇月一句话镇住了客栈外的这一群人。 韩启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马背上的男子。 明明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了,但那双眼睛却又极尽威严。 梁崇月的目光在本属于韩启的那张脸上扫过,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怎么回事?” 韩启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那句最为狂妄的话,但思索了许久都想不起眼前这人是谁。 梁崇月一点面子都没给韩启,秦小四心里对这人也有猜忌。 就是不知道殿下认不认得了。 秦小四带着梁崇月去了殿下住的院子外面,梁崇月这才从马背上下来。 察觉到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有暗卫也有将士。 不出意外,梁崇祯现在披着韩启的皮,也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梁崇月想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主意。 从马背上下来的时候,直接跛了一只脚。 秦小四在看见她有问题的脚的时候,瞬间想通了方才这人为什么不愿意下马车。 虽然跛脚,但不影响梁崇月走路。 梁崇月依旧大摇大摆的朝着明朗住着的院子走了进去。 第1090章 韩启带着人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在看见那人跛脚之后。 脑中的资料也传了过来。 再确认这人先前确实跟着梁崇月上过好几次战场,这脚上的毛病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原来这人是跛子,刚才还说什么陛下就算在,也不会让他下来,真会吹啊。” 韩启听着这话,有些不赞同了的皱了皱眉头。 转头训斥道: “不论怎么说,这是为了大夏奋战过的将士,传令下去,再见此人定要尊重。” “是是是,是末将多嘴了,这就传令下去,将军别恼。” 看守的将士瞧见韩启冷脸后,立马赔着笑容。 韩启此时心里只有梁崇月让一个跛子过来的猜想。 宫里能人异士那么多,梁崇月能让一个跛子大雪天的过来,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如果不是这个跛子身手不凡,韩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原因。 不然梁崇月怎么不派她身边的人来? 韩启伸手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在面板上给这个跛子打了一个警惕符号。 明朗出行,梁崇月担心,两只猫都是从系统商城里面买来的。 这个时候派来的每个人的有大用。 她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宿主,我刚看见这份假脸的资料被人阅览过了。” 梁崇月倒是没想到这些新升级出来的东西,还能有这样的用处。 “好,你继续输入虚假的画面,让梁崇祯窥探个够。” 连假脸的资料都调查了,这个时候梁崇祯心里怕是要急死了。 迫切的想要知道她有什么能耐,毕竟按照她从前的做事风格。 这个时候是不会派一个跛子过来的。 “宿主放心,我都适时跟进的。” 听着系统这话,梁崇月放心了,跟着秦小四左拐八拐的不知道绕到了哪里。 果然这小孩也在防着他。 “别绕路了,小四,我同的父亲都是老熟人了。” 一句话,扰乱了秦小四的步伐。 “见到殿下之后,殿下就知道我是谁了。” 秦小四见状,知道看样子自己是骗不过这人了。 “不知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明朗的声音在梁崇月身后响起,梁崇月就知道会是这样。 笑着转过身去,对上明朗审视的眼神。 在场的三个人一只猫,两个都有些神经紧绷,只有梁崇月和小猫懒懒散散对视了一眼。 两人对彼此的身份都心知肚明。 在气氛紧张的时候,小猫还伸手在明朗的脸上摸了一把,缓解了一下这紧张的氛围。 “鄙人不才,与殿下同姓。” 天底下敢姓这个姓的就只有皇家人了。 明朗和秦小四对视了一眼后,将人带到了屋子里去。 不过梁崇月一眼就认出这不是明朗先前住的屋子,看样子这是还不放心她了。 梁崇月进了屋子之后,就将自己出发前手写的书信拿了出来,递到了明朗手边。 秦小四的速度极快,在明朗伸手之前,就将信封接过,先检查了一遍。 确认没问题后,才递到了殿下手边。 明朗将其打开看了一遍。 在此期间,秦小四一直都在警惕着梁崇月的一举一动。 明朗将母皇给的信件从头到尾看了两遍,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我...你...” 梁崇月知道她有些话说不出口,直接抬手打断了。 “不必多言,殿下知道我是谁便好,随便给我找个屋子住下,我随便溜达溜达。” 说着,梁崇月就从明朗手里将信件拿了回来,用蜡烛点燃,烧掉了。 看着信封点燃后燃起的火焰,明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那大人不妨就住在我楼下吧,那屋子暖和些。” 明朗还算接受良好的,信封烧掉之后,知道此事的就只有她和母皇了。 梁崇月注意到明朗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到了她身后背着的包裹的长剑上。 为了混淆视听,梁崇月出来就背了一把。 “劳烦秦暗卫先下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和殿下详谈。” 秦小四根本不听梁崇月说话,她话音落下,秦小四就转头看向了殿下。 “你先下去吧,这段时间,谁也不许靠近这里。” 秦小四这才不放心的离开了。 等到门关上之后。 见明朗想看,梁崇月也不避讳,直接将神剑从背上拿下,当着明朗的面拔了一半出来。 神剑的光芒一下子晃了明朗的眼,这下是不信都不行了。 “母......” 梁崇月直接抬手打断了明朗接下来的话。 “叫我三皇叔就好。” 明朗在心里腹诽,她三皇叔不是让母皇整没了吗? 母皇不怕晦气吗? 梁崇月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挑眉看她,明朗对着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实在是不能和母皇那张美丽威严的脸混为一谈。 “三皇叔。” 梁崇月满意的笑了笑。 明朗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但梁崇祯一定明白。 皇家世代就没有丑人,都是再貌美不过的基因组成的。 至少在梁崇月从母后肚子里出来后,睁开眼睛,她的那些叔伯姨娘姑姑们就没有一个是不好看的。 她选了这么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让明朗当着梁崇祯的面叫她三皇叔。 明朗这辈子可没有几个三皇叔。 就是有,也基本上没机会碰面了。 明朗还没记事的时候,那些人就重新投胎去了。 梁崇月已经很期待梁崇祯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反应了。 “宿主你真的坏的没边了。” 系统目睹了一切,还不忘给小猫讲解了一番。 小猫正在养精神,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觉得小狗聒噪,直接给小狗的连线挂断了。 梁崇月没有打乱明朗原本的计划,这件事说给明朗听了,明朗也很难接受。 就像是明朗接受不了她现在的脸一样。 这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她自己来处理就好了。 “三皇叔怎么过来了?这一路上风雪这么大。” 明朗知道母皇怕冷,到现在,母皇的手都是冷冰冰的。 “不碍事,一会儿出去了,就要学着疏离我了,我们只是有点血缘关系的亲戚,懂了吗?” 明朗不懂,母皇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第1091章 但是在母皇坚持的眼神下,还是硬着头皮点头了。 明朗将母皇带去了一楼的房间。 梁崇月这边刚下到一楼,就看见了不远处正在看着这里的梁崇祯。 只当是没看见的,毕竟这世上能被她看在眼里的还没有几个。 “三皇叔,你就住在这里吧,有什么事情直接找小四就好。” 秦小四一直守在楼下,听到殿下唤这人三皇叔的时候,眼神变得奇怪了起来。 殿下的三皇叔死了能有十几年了吧。 血缘更远一些的,都不够格殿下唤一声三皇叔。 “这屋子不错,我就住下了,你们去忙活吧。” 梁崇月毫不客气的跛着脚就坐在了椅子上,屋门还没有关上。 门外路过的人都能瞧见她这副和皇家礼仪不搭边的样子。 不只是秦小四怀疑了,就连韩启远远听到殿下唤的这声三皇叔时,藏在背后的拳头也攥紧了。 “给我上些热酒来,我收到陛下的来信,就往你这里赶,这一路上险些没给我冻死了。” 明朗知道母皇怕冷,立刻吩咐人去备酒,还将屋门给关上了。 反正该传出去的话也已经传出去了。 剩下的,梁崇月就等着他们自己脑补了。 随便闲聊了几句之后,梁崇月先是将秦小四赶了出去,然后从怀里拿出系统刚买的软甲亲眼看着明朗换上了才安心。 “这东西要贴身穿着,这件事没完之前,就是晚上睡觉也不可脱下。” 明朗伸手在软甲上摸着,这软甲瞧着硬邦邦的,摸起来却又软又舒服。 一点都不像是用铁制成的。 全天下能有这种好东西的就只能是她的母皇了,这一刻明朗才真的相信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母皇。 只是不知道披了一层不知道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假皮在身上。 明朗没忍住好奇,伸手在母皇的脸上摸了一把,和真人的皮肤没多大区别。 刚上手的时候,明朗都惊讶了。 瞧着她这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梁崇月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着明朗的面,将假面粘贴的部分掀开给明朗看了。 明朗对这张假面实在是太有兴趣了。 跟在母皇身边多年,都没见识过这样的宝贝。 还有母皇从前自己研究出来的枪械,她也只是见母皇用过。 一直都没有机会把玩过,因为母皇说那些东西尚有不稳定的因素存在。 怕伤着她。 一开始明朗是不相信的,觉得母皇就是以为她年纪小。 糊弄她的,直到后来,母皇也不常用那些枪械了。 她都快要忘记母皇这些年都研究出多少好东西了。 她的母皇虽然每天都待在养心殿里批阅奏折,处理政务。 但是却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陛下,最厉害的母皇。 “行了,事情结束之后,我给你整一个。” 听到母皇这话,明朗才满意的笑了笑。 “那就多谢三皇叔了。” 屋外传来秦小四说酒水热好的声音,梁崇月直接将明朗请出了屋子。 “这一路上赶过来,我有些疲乏了,你快些出去,别打搅我休息。” 将明朗推出门的时候,梁崇月这才注意到韩启也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一个食盒,凑近还能闻到淡淡的菜香味。 “这些菜就不必了,必然没有我养得厨司做得好,把酒给我送到屋子里去吧。” 秦小四闻言照做,梁崇月还掀开食盒看了一眼,然后就嫌弃的丢下了食盒的盖子。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对他这位出身皇室的高傲有了实感。 梁崇月主要是怕梁崇祯在这些吃食里面给她下药。 掀开盖子也是方便系统录下画面,看看能不能根据画面调查出什么来。 秦小四将酒水放下后,梁崇月就回屋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众人。 “殿下这位三皇叔,末将从前怎么从未听闻过?” 明朗还沉浸在对母皇新容貌,新个性的新奇中。 只是面上看不出来情绪。 听到韩启这个逾越的问题,明朗转过头去,皱着眉头看他。 “这些问题不是你该问的,往后见到我三皇叔,你们该叫一声王爷的。” 秦小四是暗卫,没有个一官半职的。 一般主人不问话,他们就要将自己当成哑巴一样。 但是韩启可不是。 “是,末将刚才无礼了,殿下恕罪。” 母皇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母皇确实也一直都不太喜欢韩启。 “你不去整顿你的将士,过来作甚?” 说话间,明朗的目光落在韩启手里拿着的食盒上,无声的询问他是不是没活了。 “都整顿好了,末将前来就是请殿下前去检查的。” 听到这话,明朗心中突然对母皇的来意有了好奇。 但是母皇没说,她也不好直接问,毕竟母皇没有直接说的事情。 她就是再直接的去问,母皇也未必会和她讲。 “那就去看看吧。” 韩启将食盒交给了一旁候着的秦小四,秦小四没接。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韩启,只是殿下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被下了面子的韩启心中不快,看向秦小四的背影时的眼神都透着狠厉。 明朗去院子里面转悠了一圈。 看看将士们和暗卫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梁崇月坐在屋子里,正喝着系统给她现买的养身汤。 喝完汤之后,感觉身体缓过来了一点后。 梁崇月将酒水随意的往身上沾了一些后,将酒壶里面的酒水全部装到别的容器里面,收到了背包里。 “怎么样?那食盒里的菜上有没有加东西?” 系统正盯着机器,也在等结果。 “机器还没有出结果,我先把梁崇祯这一路上都做了什么发给你。” 面板切换间,出现了韩启那张有些阴郁的脸。 面板上的画面被梁崇月加速了,一遍没看来梁崇祯动了什么手脚。 看到第二遍的时候,西边的小窗户被推开了一道小缝。 梁崇月听到声音却没有回头。 只等着那人下一步的行动。 同一时间,梁崇月一心二用,一边听着后面的动静,一边继续查看面板上梁崇祯的小动作。 第1092章 小猫一个侧身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 快走几步,到了梁崇月面前。 “陛下,你找我?” 梁崇月瞧着小猫娇小的身体,还没有小狗一只爪子大。 不过正是这样娇小的身体,才好干活。 “帮我去送个消息,我一会儿让小狗给你发定位,这是要给斐禾的信封,收好了,小心避开藏在暗处的刺客。” 梁崇月往小猫身上装了一个屏蔽器,是最小型号的,给小猫用再合适不过了。 信封由系统传送到了小猫的背包里去。 梁崇月将分派给小猫的任务仔细交代了一遍后,看着小猫聪明的眼神。 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可能有点多余。 没办法,平时和小狗说话说多了。 “就这点小事,放心吧。” 说着,小猫打开地图,看着上面斐禾的定位距离自己不算太远,不过就是几公里的样子。 带着任务从原路离开后,小心躲过了藏在各处的暗卫。 悄悄的离开了客栈。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系统盯着面板看的时候,不由的感叹。 小猫在这样的夜色下简直隐形了。 要不是地上还有积雪,谁能看见它的。 这就是黑猫的好处。 “臭狗,我一会儿跑累了,就不能给你的宿主圆满完成任务了,你快点给我准备一点补充能量的药剂。” 宿主的气运币都能经得住系统这样的造,对于小猫的这点要求,系统根本不可能拒绝。 挑挑选选了几个感觉最不错的,给小猫发送了过去。 小猫听到背包里面传来的东西到账的滴滴声后,满意的加快了速度。 天黑之后,路上的刺客也已经就位了。 系统看着面板上,小猫走的这条路的两边密密麻麻的红点都是刺客。 就想到了今天这一局梁崇祯已经知晓了明朗的计划,还安排这么多人来陪明朗演这一出。 不知道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肯定没好事就对了。 系统将这个画面截图发给了宿主。 梁崇月通过这张图估算了一下梁崇祯到底准备了多少人。 应该是不会少了,不然不能是这样的阵仗。 “给朕定位秦小四一会儿要走的那条路。” 梁崇月心中有了些许想法。 调整小蜘蛛需要时间,小蜘蛛比起微型摄像头不好的一点就是。 这东西放出去之后,要等它自己爬到指定的地点。 所以系统一时间还不能给宿主回应。 好在这个时候机器的消息声弹了出来,系统第一时间就将食盒里面食物报告和梁崇祯拿着食盒这一路上的报告发送给了宿主。 系统自己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梁崇月看着报告上显示的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陷入了沉思。 果然远距离拍照验毒这件事就是不太靠谱。 “宿主,梁崇祯将手里的食盒给了还没吃晚饭的将士们。” 梁崇月听到了,依旧坐在椅子上,毫无反应。 “宿主,你不怕他往那里面下毒之后,伤及无辜吗?” 现在还不到暴露的时候,谁能有说梁崇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要是梁崇祯这边刚将食盒递给那些将士,梁崇月这边就出门去阻止了这件事。 都不必是一个疑心病重的人要怀疑了,就是一个正常人都会怀疑一下了。 “就算是下毒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很严重的东西,最多拉拉肚子,拉到脱水罢了。” 只是拉肚子的话,事发之后,梁崇祯还能把这件事怪到厨子和食材上面去。 要是吃死了人了,那梁崇祯自己也难逃干系。 毕竟现在对于梁崇祯来说,还不到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他在青玉阁吃苦到现在,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前,他比谁都耐得住寂寞。 系统听着宿主的话,将信将疑的改变了面板上的内容。 依旧是两个分屏,一个观察小猫的情况,一个查看小蜘蛛的进度。 梁崇月就坐在屋子里,哪里都不去。 她的耳力惊人,听着明朗在外面计划着一切。 倒是有那么点像样子了。 就是看人的本事差她不是一星半点。 系统将宿主的笑容看在眼里,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这些就又不知道是谁要倒霉了。 宿主十几年前解决掉梁崇祯的时候,脸上一点笑意都看不到。 刚生产完的虚弱都击垮不了宿主对梁崇祯的杀意。 原本月子就没坐好,生产的时候也难产了。 依旧撑着身体去解决了梁崇祯。 回来之后就被渣爹发配关中那个,比起京城来说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系统心里正在脑补着,不知道何时母后睡醒了。 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一转身就看见小狗打了个摆子。 “可是这屋子里头冷了?” 听到母后的声音,系统连忙摇头。 开什么玩笑,这屋子也就比养心殿里凉快了一点点。 雪花落下来都直接蒸发了。 就这样它要是还觉得冷,那真的是很遗传宿主的畏寒了。 “没有就好。” 看见母后朝着自己招手,系统直接就把脑袋蹭了上去。 向华月伸手在小狗背后缺毛的地方摸了一把。 确认暖烘烘的之后就放心了。 “好小子,身上快赶上火笼暖和了。” 被母后夸奖了,系统更加蹭的起劲了。 恨不能把脑袋就挂在母后的手掌心里。 向华月被它这副皮实的样子逗乐了。 上了年纪之后,就越是喜欢这种身体康健的人和物。 小狗今年都快四十多了,还和小时候一样。 光是瞧着就能让人生出无限生活的动力,叫向华月看见了,怎么能不喜欢。 春禅在外面听到动静之后,手里端着水盆,快步走了进来。 “娘娘醒了,可饿了?” 春禅不问的时候,向华月和小狗玩得开心,还不觉得饿。 这一问,才感觉到有些饿了。 “是有些了,小狗定然是早就饿了,传膳吧。” 系统忙活了一下午,都快将吃饭这件事给忘记了。 听到传膳这两个字,饿了一下午的肚子突然有了反应。 直接肠鸣出声,春禅走近伺候娘娘起床,正好听着了。 向华月和春禅对视一眼,笑了笑,只当是没听到的。 第1093章 慈宁宫里头热热闹闹的吃着锅子,系统能感觉到天黑下来之后。 外面聚集了不少的侍卫,都在慢慢朝着慈宁宫周边靠拢。 却都注意着分寸,不敢靠的太近。 免得叫母后知道了,再担惊受怕。 外有侍卫和暗卫守着,里面有它守在母后身边。 系统就不相信了,A99227还能怎么闹事。 这一顿锅子刚开始吃的时候,系统满脑子都是宿主那边的危险。 在母后看不到的背后,开了三个分屏。 时刻注意着宿主、明朗和小猫那边的情况。 吃到后面,系统在母后的投喂下,吃嗨了。 但至少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一口咽下去,就抬头看了一眼三个屏幕。 好在它吃饭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吃饱喝足之后,母后去了水房。 正好小猫这个时候也找到了斐禾。 小猫直接几个拐弯就从值守暗卫的视野盲区,窜到了斐禾面前。 对于突然出现的小猫,斐禾只是惊讶了一下。 随后抬手打断了还在说话的暗卫,将小猫抱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虽说小猫听不懂,这世上长得相似的小猫也很多。 但斐禾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这只就是小狗叼回来,送明朗的那只。 小猫拿脑袋蹭了蹭斐禾的手,在快靠近斐禾的时候。 就提前将陛下给的信封重新包装好,挂在了脖子上。 身上的毛虽然不长,那封信包装的很好。 挂在脖子上,只有它主动蹭上去的时候,斐禾才能感觉到它脖子下面挂着的东西。 “这件事晚点再说,你们在此处候着。” 说完,斐禾就抱着小猫朝着后面走去。 那里有搭建起来的临时据点。 就是太临时了,就只是将几块油布简单撑了起来。 为的也不是遮风避雨,里面就点了几根蜡烛。 为的是看看清楚地上摆着的地图。 斐禾拿走小猫脖子上面挂着的东西后,就将小猫放到了一旁干爽的草上。 这一路跑过来,小猫也累了。 四只爪爪都是凉的。 干脆就着那几根蜡烛在那烤火。 斐禾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绕到了小猫的对面。 拆开那小小的包装,将里面的信纸展开。 一眼就看出了那是陛下的亲笔。 看完了上面的内容后,斐禾将信纸连带信封一起烧掉了。 小猫身上带着屏蔽器,所以这一幕不会被A99227检测到。 做完这些事之后,暗卫出门只要不是跟着主子。 是不会特意备着手炉这样的东西了。 斐禾只能将小猫塞进怀里,给它取暖。 这样顺手的动作,让小猫怀疑,臭狗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被斐禾这样塞过。 不过这件事也不重要,小猫也就是在斐禾怀里的时候思考了一下这件事。 然后就丢到了脑后。 斐禾不知道小猫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他将这件事归功于小狗,毕竟小狗就已经足够灵性了,能被小狗捡回来的小动物,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出去据点之后,一片雪花正好落在了小猫的脑袋顶上。 小猫有些厌烦的将雪花打掉,干脆将任务完成的事情和陛下汇报了一声之后。 就钻进斐禾怀里去补觉。 梁崇月这边收到消息之后,就见明朗在找小猫。 听见也只当是没听到的,在外人眼中小猫就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 特意寻找,容易叫梁崇祯起疑心。 第1094章 等到明朗找过来的时候,梁崇月朝着床边指了指。 床上凸起一个小团子,明朗以为小猫在里面睡觉。 毕竟外面这么冷,客栈里面的火箱烧的再旺,也不可能赶得上宫里暖和。 小猫在母皇这里补觉也在情理之中。 明朗没有去打搅,和母皇告别后,就去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准备。 计划要开始了。 梁崇月坐在屋子里面喝茶,听着外头的动静,依旧坐的稳如泰山。 明朗等了一会儿,不见母皇从屋子里面出来。 便觉得母皇应该是另有计划,便没去打搅。 让韩启和秦小四按照原定的计划开始行动了。 战马拖着马车离开了客栈,梁崇月都没从屋子里出来。 却能通过面板看清楚外面发生的一切。 梁崇月就等着该走的人全都离开之后,动身前往南星住着的屋子。 南星在看见一个相貌平平,甚至在宫里见惯了美人。 此人此时就显得有些丑陋了。 “你是何人?” 梁崇月根本没给南星提问的机会,本来南星现在就行动不便。 直接上前,将人打晕之后,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才放心的准备大刀阔斧的收拾梁崇祯了。 在开始之前,梁崇月还问了系统一遍。 “你二叔和厂长给你回消息了吗?” 系统面对宿主这样的提问,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但确实还没有等到二叔和厂长那边的回信,只能如实奉告宿主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梁崇月的计划。 天道那边一天不回复,不过是延长梁崇祯一天狗命的事情。 她宫里的地牢那么多,随便将人关在哪来都可以。 她还有几十年的功夫可以等到天道的回应。 “你去商城里面挑一挑可以镇压系统的东西,不拘什么价格。” 压制系统的东西,光是听这个用处就知道不可能便宜。 但梁崇月要做好两手准备。 “收到,宿主放心,我现在就去找。” 系统这边接收到了新的任务,就在慈宁宫里躺下了。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它吃饱了,开始犯困了。 毕竟系统从前就是这个路数。 慈宁宫里上下都习惯了。 只有系统自己知道,商城面板上的搜索栏都快被它戳烂了。 都没找到宿主要的东西。 这东西确实太难找了。 这个时候,系统也就只能去找二叔和厂长帮忙了。 系统商城里面的东西千奇百怪的,有很多东西名字看着是一回事。 但用起来之后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系统这边为了宿主的任务,想的抓耳挠腮的。 梁崇月已经根据面板上的定位,拿着神剑朝着梁崇祯现在所处的位置追了上去。 系统一边等着二叔和厂长的回信,还要一边担心宿主和明朗的安危。 至于小猫已经缩在斐禾的怀里睡着了。 斐禾在出发之前,才将小猫交给一个暗卫照顾。 小猫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时间不早了,它也该行动起来了。 刚伸了个懒腰,就感觉抱着自己的怀抱更加紧了一点。 小猫回过头去,对上一双不是很熟悉的眼睛。 却能从这双不是很熟悉的眼睛里看出善意。 看出来斐禾在离开之前,将它交给了这个暗卫小姐姐。 小猫在她的手上舔了一下,小姐姐被面具遮挡下,唯一露出来的眼睛瞬间就弯成了月牙状。 第1095章 下一秒,小猫就对着她的手来了一口。 小猫虽然看着年纪小,但全身上下都是武器。 小姐姐吃痛松手后,小猫一个跳跃就脱离了她的怀抱。 在钻进密林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小姐姐。 那一眼像是在说,虽然你人很好,但是我还是要咬你。 它不能在外随便对别人使用技能,留下把柄后患无穷。 它咬人有数,就是疼,应该连皮都没破。 应该吧,小猫也不是很确定。 它只用了咬小狗时力道的一小半。 应该不至于把人咬破。 小猫小小的脑仁装不了太多的事情,这件事只是在小猫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就抛到了脑后。 径直朝着主人的定位跑了过去。 系统看见了之后,开启了小猫面板上的红外定位系统。 将明朗附近靠近的所有刺客全都显现了出来。 方便小猫时刻观察着。 看着面板上无数的红点在向着明朗靠近,系统就有些吃惊。 即可就将此事汇报给了宿主。 “宿主,我感觉梁崇祯好像有点疯了。” 梁崇月赶路的时候,随意的瞥了一眼面板上的画面后。 继续迅速朝着梁崇祯靠近。 “朕现在赶不过去了,这些只能交给明朗和斐禾自己解决了。” 想当初她面对的敌人可不只有这些。 “朕的孩子,这点都处理不了,如何继承这大统?” 说完,梁崇月就不再说话了。 冷风一直往她身上灌,冷得她呼吸的时候,都感觉不到鼻子的知觉了。 系统听到宿主的女帝发言后,心里默默为明朗祈祷。 这辈子能做宿主的小孩,她有福了。 梁崇月相信明朗可以解决掉这些事情。 最危险和棘手的,她来处理就好。 她已经为明朗安排好了一切的人员和增援。 面板上的红点确实看着吓人,那只是斐禾还没有带着人赶到。 明朗身后也跟着一大批的暗卫。 系统为明朗祈祷的时候,将画面转向了梁崇祯那边。 正看着,原本地图上的红点还不算多,感觉都还在宿主可以解决的范围之内。 但是看着看着,系统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 “宿主,有一大批人马在距离梁崇祯大概三公里的位置,正朝着梁崇祯那里赶过去。” 系统想要把视角拉近一点,看得清楚一点。 却怎么尝试都没有效果。 “宿主,我这边看不到这些人都是谁的人,你要小心啊。” 系统看不清,梁崇月心里却是门清。 无非就是梁崇祯的两手准备罢了。 如果今天这件事没能按照梁崇祯原定的计划圆满成功的话。 那他就只能继续潜伏下来。 危险是一定要面对的人。 梁崇月看了一眼系统传送过来的画面。 这梁崇祯对自己还蛮狠的。 这么多人,都快要赶上秦小四那边的一半多了。 面罩下的梁崇月舔了舔冷到发硬的嘴唇。 眼中只有被挑起的胜负欲。 还是只有这些老东西,对付起来才有点意思。 现在的朝堂比起从前,还真是不够看了。 梁崇月脚下的速度依旧不变,这是她计算过的。 她就跟在梁崇祯的背后,等着他先演一场的。 有免费的打戏不看白不看。 系统猜不透宿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它要是知道宿主在看见那么多红点,和野猪下山一样,成群结队的冲过来的时候。 心里想的是看戏的话。 感觉系统的道心要重新组装一下了。 确实很久没见识过刚站在巅峰时期的宿主了。 这几年朝堂上的人死的都少了。 别说那些朝臣,快要忘记宿主弑杀的时候什么样子了。 就连它也快要忘记了。 系统脑中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偏这个时候母后洗漱好出来了。 见到小狗趴在地上打着呼噜,眼睛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去拿条毯子来给小狗盖上些,别冻着了。” 养心殿的地龙永远都是宫里烧的最旺的,就连慈宁宫里的都没有养心殿里烧的旺盛。 以向华月的角度,很容易就看到了小狗背后缺毛的那一块。 光是瞧着就难免心疼。 系统倒是不太热,它现在担心的掌心都在冒汗。 它现在要是离开这里的话,母后就能看见它四只爪爪待过的地方有水珠子。 那些都是它刚才留下的脚汗。 系统就守在母后身边,春禅姑姑拿着毯子给它盖上的时候,它也没躲开。 只要母后能够安心睡觉,就是该上十七八条也无所谓。 看着母后服下安神汤后,躺下了,系统才重新将目光落在面板上。 “今夜就留小狗在这陪着哀家睡吧。” 春禅姑姑原本还想着将小狗带走,听到娘娘这话。 蹲在小狗面前叮嘱道: “娘娘睡眠浅,小狗晚上不要闹。” 系统这点上面最懂事了,母后的睡眠是有不好的时候。 这些事情它都知道,心里都清楚。 “汪汪汪。” 听到小狗的回应,春禅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小狗的呼噜声,她也是听到过的。 正思索着要不要给小狗也来上一碗安神汤的时候,娘娘催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把灯都熄了吧,哀家要睡了。” 安神汤的想法就只能就此作罢了。 春禅吹灭了内殿里的烛火,只留下了零星几盏。 就算是娘娘半夜醒来,依旧能看得清。 只是光线不会太好。 春禅姑姑退下后,听着母皇平稳的呼吸声。 系统继续开始了忙碌。 第1096章 春禅姑姑在外面守夜,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小狗的呼噜声。 只当是小狗懂事了。 系统可不知道春禅姑姑心里在想些什么,它满脑子都是它那英勇无畏,即将面对一群敌人的宿主。 虽然宿主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出于对宿主的担心,系统还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臭狗,你帮不了你的宿主,离得太远了,我只能赶到主人身边了。” 小猫已经在全速朝着主人的方向赶去了。 但因为四肢短小,就是把腿都跑断了,也赶不上马儿跑的快。 这也算是小猫唯一的缺点了。 “你照顾好明朗就够了。” 系统目光紧紧锁定面板上的宿主,看着那些距离宿主越来越近的红点,系统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它不是不相信宿主的本事,但对面的人手实在太多。 还不知道梁崇祯都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人。 系统的秘密又不能暴露,便只有宿主一人前往。 系统看着距离那些红点越来越近的宿主,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宿主,你说梁崇祯这边的人多,他是不是以为明朗会来支援他?” 他想以身入局,引明朗进入自己设计好的陷阱里。 这样要是明朗死在这里的话,那最多就只是治他一个保护不力的罪过了。 系统越想越生气,梁崇祯简直不是谁。 他想要的从来都是明朗的命。 “他一直都不当人,你第一天知道吗?” 梁崇月对于系统的突然发现,并未太过在意,这些东西她早就想到了。 对于她的这些兄弟们,梁崇月向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 毕竟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情。 渣爹能生下这一对卧龙凤雏也是天赋异禀了。 果然龙生九子,也不是谁都是真龙的。 “畜生啊。” 系统咒骂的声音在梁崇月耳边响起,为了方便赶路,她将面板设置到了最小化。 就挂在她的眼面前,方便她随时看上一眼。 确定位置和危险。 等到梁崇月摸到距离梁崇祯不远处的时候,就翻身下马儿,将马儿放了回去。 留在这里,她不可能分给马儿一个屏蔽器的。 她远离马儿之后,不需要多久,马儿就能被A99227给检测出来。 到时候她也就危险了。 梁崇月伸手在马儿的脖子上拍了拍。 “回去吧,自己记得回家的路吧?” 回应梁崇月的是马儿吐气的声音,今晚实在是太冷了,马儿呼出的气瞬间就化成了白雾,散在了空中。 梁崇月将马儿放走之后,开始徒步朝着梁崇祯的方向摸了过去。 今天下大雪,她还不好用轻功在林子里面穿梭。 这树上的雪可能还没下结实。 她在树上借力,很可能会引发树上的积雪坍塌。 好在京城就算是再冷,也不及北境那般寒凉。 梁崇月的速度不算慢,这样的温度下,她也不敢太慢。 慢了之后,身上就会冷下来。 赶了一段时间的路之后,梁崇月察觉到背包里面躁动的神剑。 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出来透口气了。 这两把神剑实在是不乖,比系统还要闹腾。 吵得梁崇月脑瓜子都疼了,只能先将它们放了出来。 梁崇月伸手在两把剑的剑柄上各拍了一下,神剑迅速就乖巧了。 弄得梁崇月都没脾气了。 回回都是这样,不放出来的时候,就一个劲的闹腾。 第1097章 等到将它们两个放出来之后,就又乖巧起来了。 梁崇月将两柄神剑背在背上,忽得感觉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这和她赶路的时候,身上出汗的暖和不一样。 像是沐浴在阳光下,全身是被照耀出来的暖和。 “系统,这神剑还有小太阳的本事?” 系统被宿主问的一愣,见宿主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就继续看着面板赶路了。 系统就顺着宿主刚才那句话去调查。 宿主的身体检测报告就在系统的面前挂着。 再看到面板上宿主的体表温度比先前要升高了不少后。 系统心里疑惑,顺着时间去调查了一番。 这才发现是那两把神剑的功劳。 “它们可能嗜血多了,剑身忍不住的燥热吧。” 系统调查了半天,也没查出来是因为什么。 只能大致猜想了一下。 不料那两把神剑能听到系统的声音,在听到系统曲解它们对主人的示好后。 又闹腾了起来。 梁崇月这一路上,积雪都快漫到她的小腿了,本就走的艰难。 这三个不懂事的还掐起来了。 “谁再不乖,朕就将谁收回去。” 听到可能要回到背包里去之后,两把神剑又安静了下来。 系统有些尴尬的搓了搓鼻子,好在宿主那边看不到。 不然更尴尬了。 神剑是见识过主人的厉害的,它们活了几万年了,期间跟了不少主人。 那些人很多一开始的时候开疆扩土还挺重用它们的。 后来局势稳定了之后,就变得温和了起来。 只是看着是温和了不少。 要除掉谁,都不用它们的主人自己动手了。 跟着实在无趣,不像是现在这个。 女子之躯,却比它们先前跟过的许多男子都要厉害百倍。 杀伐果决的,它们赌注还没有想到,宿主就已经杀完了。 时不时的就能吃上两口新鲜的。 不过是释放一点热量罢了。 它们跟着宿主吃了这么多年了,报答一下也是应该的。 两把神剑在只有彼此才能看见的虚拟空间里对视一眼。 它们是不会说,是因为害怕宿主的身体冻僵了。 影响宿主一会儿的发挥才出手的。 “宿主的那个系统看着好傻,我不相信系统商城里面能没有御寒的东西,花着宿主的气运币,怎么都不给宿主装备上?” “就是,要不是我们感觉到宿主的身体温度越来越低,提前苏醒过来,宿主说不定半路就冻僵了。” 系统是听不到它们这些神剑的对话的,要是能听得到的话,一定要大喊冤枉。 它真的已经为宿主挑选好了,不下百件御寒的东西了。 但奈何这个世界的权限有限。 御寒的东西大都有些累赘,宿主这才不愿意带着的。 有了神剑的加成,梁崇月感觉赶路都轻快了不少。 在距离梁崇祯不到两百米的时候,梁崇月就停了下来。 找了个地方等着看戏。 梁崇祯这辈子就是个阳奉阴违的主,根本就不可能照着明朗的意思做事。 梁崇月刚找了个地方靠着,准备看热闹。 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宿主,秦小四那边已经对上刺客了。” 随着系统的声音响起,梁崇月眼前的屏幕分裂成了两块。 一块上面是梁崇祯搭建好的戏台子,另一半是秦小四那边的战场。 有神剑在身上,梁崇月随便找了一处积雪少的地方,就能靠着了。 第1098章 秦小四那边的战场还算在可控范围之内,看样子梁崇祯对自己是真的自信。 越是如此,梁崇月暴露在外的眼睛就越发的阴沉。 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自信? 秦小四那边开打的时候,明朗就赶到了。 梁崇月看了一会儿,还让系统扩宽了限制,方便她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埋伏在附近的刺客。 系统将视线范围拓宽之后,自己也检查了一遍。 宿主在京郊很多事情上多有不便。 就只能它来做了。 系统全部检查了一遍之后,将确认无误的消息发送过去后。 梁崇月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是她这里要解决的事情了。 梁崇月并不准备和这些将士们混到一起去,对付刺客。 她的目标从头到尾就只有梁崇祯一个人。 这样的祸害一日不除掉,她睡觉都不安稳。 梁崇月在等待一个时机。 秦小四那边的状态可控之后,梁崇月就将那边的分屏给关掉了。 那边有系统在盯着,有什么事情定会第一时间转达过来。 再加上,相隔这么远,就算是她收到消息,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有些事情就得孩子们自己去面对。 不远处忽得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也就是梁崇月的耳力惊人。 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动静。 看着面板上真正打起来之后的激烈场面,梁崇月一时间也不能完全确定梁崇祯到底蛊惑了多少人。 梁崇月收拾收拾,准备朝着那边摸过去了。 至少在面板上看着打的是蛮激烈的,她可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系统全神贯注的盯着面前的几块屏幕,好在有护眼功能。 不然眼睛都要看酸了。 这是系统的耳朵听到些细微的声音。 一开始它只当是侍卫行动的时候,不小心发出来的声响。 当那细细碎碎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 却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系统瞬间警觉了起来。 面板再次分屏了一块。 开始投射宫里的视角,系统很快就找到了发出这些琐碎声响的人。 看着衣服装扮像是宫里的。 但这些人的行为举止却又很有问题。 要是宫里的侍卫的话,不会这样的小心翼翼的。 系统瞬间就警觉了起来,宿主离开之前,将宫里的一切都部署好了。 按理来说,这些人是不可能可以靠近得了慈宁宫的才对。 系统转头看了一眼母后,见母后喝了安神茶之后,睡得正香甜。 便没有打搅。 而是转身出去找了正在守夜的春禅姑姑。 春禅姑姑躺在外殿搭建起来的简易床铺上,正睡着,被小狗的舌头舔醒了。 春禅姑姑迷迷糊糊的醒来,以为是小狗想要如厕。 “我来给你开门,小声些,别将娘娘吵醒了。” 系统一听就知道春禅姑姑误会了。 直接伸手在春禅姑姑的手背上猛拍了两下,大有小猫今日咬暗卫的时候的架势。 手上吃痛,春禅的困也完全醒了。 小狗从前不是这样的,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之后。 春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陛下如今不在宫里,不知去忙些什么事情了。 小狗今夜的状态也不对,娘娘知道陛下不在的时候,连药都不愿意喝。 春禅借着慈宁宫里微弱的烛光,看到了小狗焦急的眼神后。 急忙下床,去叫醒娘娘。 “娘娘?娘娘?醒醒,外头好像出事了。” 第1099章 “娘娘?娘娘?” 向华月喝的安神汤是系统商城里面出品的。 不谈味道,效果是最好的。 一碗安神汤喝下去,是极其难叫醒的。 系统在一旁也急的不行,没想到宿主先前的布局此刻竟然没了效果。 赤嵘和井随泱怎么像是死了一样。 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不能是死了吧? 要是他们都没了的话...... 系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面板上宿主的情况都有点顾不上了,只能开始先顾及眼前了。 宿主那边有那两把开了智的神剑护着,想必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但是母后这边就不一样了。 系统连忙扩大了范围,开始全皇宫搜寻赤嵘和井随泱的位置。 同时在商城里面寻找起来关于安神汤的解药来。 这东西不是毒药,更像是补品。 一时间解药还真不好找。 好在系统商城里面的补药对身体都没有什么大碍。 系统已经做好准备,要是实在找不到能够针对安神汤的解药的话。 它就给母后喂点万能药水。 效果应该差不了太多。 系统在商城里面翻找了一通,就连搜索栏都快要翻烂了都没有找到。 没办法,眼看春禅姑姑一直都叫不醒母后。 系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拿出万能药水。 一个侧身挤走春禅姑姑,趁着现在内殿里面光线不够。 将万能药水灌到母后的嘴里去。 等待万能药水起效果的时候,系统开始继续搜寻起来赤嵘和井随泱的位置。 不只是这两个人不见了,就连本该在慈宁宫外面驻扎的侍卫也不见了。 系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直操控微型摄像头就是找不到人。 干脆从商城里面买了几瓶增成药水,就备在手边上。 一旦情况不对,它就连吹十瓶,就是战死在这里,也一定能护得住母后安全。 毕竟它可是系统,来自一个高级文明的世界。 它还将宿主存在背包里面的炸弹确认好位置之后。 从架子上叼来一块长巾,这原本是母后明早起来洗漱用的。 情况紧急也管不了太多了。 系统开始将主殿里面能找到的吃食全部叼到了长巾上。 还往里面叼了不少的金首饰,这些东西都能换钱。 就算是母后逃走之前,宿主暂时找不到人也没关系。 有了这些金器在,母后随便在哪里都能生活一段时间。 春禅姑姑还在叫醒太后娘娘,先前也没想到陛下给的安神汤的效果会这么好。 对于屋子里面小狗闹出来的动静,春禅一时间也没空去管了。 殿外传来了敲门声,系统和春禅同时警觉了起来。 系统将现有的打包好的东西,打好结之后。 将包袱叼到了春禅姑姑面前后,就抬脚朝着殿门口走去。 敲门声很有规律,系统听着像是熟人,但保险起见,还是先问了一声。 “汪汪。” 系统压低声音小声叫了两声,外面立刻传来了李瑾公公的声音。 “小狗,快去将春禅唤醒,让她带着娘娘去密室里面躲着,宫里有脏东西。”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系统放心的回去了。 春禅姑姑虽然听不懂它的狗叫,但在看见它趴在密室机关前,就明白了小狗的意思。 对于外面刚才敲门的人,心里也有了猜想。 继续忙着将娘娘唤醒。 宫里有脏东西,系统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宿主。 第1100章 梁崇月这边刚摸到距离梁崇祯最近的范围内,是个下黑手的好时机。 就接到了来自系统的连线请求。 梁崇月并未将受伤的枪收回去,而是直接接通了和系统的连线。 并同时瞄准了正在奋战中的梁崇祯。 “宿主,宫里有脏东西,赤嵘和井随泱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梁崇月收到消息,眉头皱起。 系统现在呆在慈宁宫里,这个时候连线她,那就是慈宁宫附近有刺客埋伏过去了。 “先把他们两人的资料发朕一份,不会有事的,相信朕。” 宿主的话,无形中给系统带来了莫大的动力。 将赤嵘和井随泱的检测报告发了过去。 梁崇月很快就将两人的报告看完了。 “不用太担心,他们俩应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瓮中捉鳖了,慈宁宫的密室被朕修缮过了,我带着母后躲进去,等着朕回去。” 系统闻言,只对宿主说了一句: “宿主你自己多加小心。” 随后就挂断了连线,这时候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给我和宿主叙旧了。 系统两个飞跃,直接落到了母后床边。 母后的意识已经在慢慢回笼了,春禅姑姑叫的时候,它能看见母后指尖的颤动。 春禅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不能再等下去了。 外面那些刺客不知道何时就会冲进来。 春禅心一横,将太后娘娘从床上抱了起来。 走到密室门口,还不等她启动机关,系统就已经先她一步,将机关打开了。 春禅姑姑抱着母后进入了密室里,梁崇月则回头去叼着它刚打包好的吃食和金器。 将包袱叼到下面后,等着春禅姑姑安置好母后后。 系统一个跳跃重新回到了地面,将密室的机关恢复原样。 将母后和春禅姑姑一起关在了密室里面。 同时切屏出来,时刻观察着母后的状态。 春禅原本想将小狗一起留下来的,不曾想小狗走的太快。 等她赶到上面的时候,密室的暗门已经关上了。 系统最后只留给了春禅姑姑一个咧嘴开心的笑容。 等到暗门彻底关上后,系统没着急往外面跑去。 而是去打开了另一个开关。 将慈宁宫主殿的所有窗户全部锁死了。 李瑾听着里面窗户锁死的声音,也丝毫不敢懈怠。 系统亲眼看着所有窗户全都锁死之后,除非有人一把火烧了整个慈宁宫。 不然就别想打开这些窗户了。 忙活完这些,系统小跑着朝着殿门而去。 打开殿门,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手里拿着浮沉的李瑾公公。 感觉李瑾公公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准备了。 果然这宫里不养闲人。 李瑾在看见小狗出来之后,就知道娘娘应该是已经进入密室了。 今晚是春禅值守,想必不会有事的。 系统站在李瑾公公的身边,一人一狗将慈宁宫主殿的大门牢牢守死。 在慈宁宫一些看不清楚的角落里,慈宁宫的宫人们也都做好了准备。 宿主早有先见之明,将慈宁宫里面的宫人全都换成了训练过得暗卫。 左右在慈宁宫里面伺候也不是多么辛苦的事情。 还不用出任务,不用担心随时,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有这些宫人在,系统也不太担心了。 就算是赤嵘和井随泱叛变了。 他们也能撑上一会儿了。 等到宿主赶回来的时候,一定收拾了这些刺客。 第1101章 梁崇月这边在收到系统的连线之后,心中不焦急母后那边的情况是假的。 要是问她,这个世上她最在意的人是谁。 那第一个一定是母后了,然后才到明朗。 梁崇月用枪瞄准了梁崇祯,又要估计他身上的那个系统。 只能是将他打到残废了,却不能真的要了他的命。 而且正常系统的商城里面都能买到几件暂时保命的东西。 A99227这么古早的系统应该也是可以的。 所以她的第一枪要好好算过之后,再开。 梁崇月调整枪口的位置,等着梁崇祯带着人将赶来的刺客多杀死几个后再开枪。 这一等就等了至少一炷香的时间。 梁崇月心里计算着,还要分屏去看一眼慈宁宫的情况。 见到母后已经在密室里面苏醒,而且状态看着还不错,梁崇月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向华月在密室里面苏醒的时候,闻着密室里面的霉味,脑子先反应了过来。 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娘娘,小心,这里面暗器太多,不能随意触碰。” 密室的建造之初就是梁崇月为了保护好母后的安危。 所以在密室大门关上之后,一炷香的时间后,密室里面的机关就是开启。 春禅已经将太后娘娘带到了密室的最里面。 她们身后就是通往外面的暗道石门。 只要打开这道石门,这个密室就会变成一个只出不进的坟墓。 可以隔绝到一部分暗卫。 而且这个密室再也不能从原来的入口打开了。 向华月在这个密室刚建造好的那两三年里做好了,随时都有可能进入密室逃生的准备。 结果密室都建造好这么多年了,她都快要忘记了这个密室的存在了。 这个密室竟然派上了用场。 “娘娘别怕,宫里处处都是守卫和暗卫,想必咱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向华月知道这些是春禅安慰自己的话。 守卫和暗卫要是真的像从前那样全都在的话,她睡醒就不会待在这里了。 不过越是这样的危机关头,向华月就越是沉稳。 “是啊,陛下在宫里布局多年,一些不成气候的小毛贼罢了,耐心等着吧。” 向华月对陛下有信心,这些年只要陛下想做的事情,还没有陛下做不成的。 陛下一定会回来救她的。 时间问题罢了。 密室里面还有提前存放好的吃食,几乎每两个月就会换新的。 想要多好吃是不可能的,只能保证能吃,不会吃死人。 本就是个紧急保命的地方。 向华月整个人靠在石墙上小憩。 慈宁宫里烧着地龙,密室里面也不算冷。 春禅将娘娘抱下来的时候,是连着被子一起抱的。 向华月分了一半的被子给春禅。 “别熬着了,陪哀家一起再睡一会儿。” 春禅心里是没有娘娘这份定力的。 但娘娘坚持,她也不好拒绝。 “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不论陛下赶不赶的回来,咱们都能活。” 早在陛下命人挖通这个密室的时候,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 这密道的尽头通向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向家,另一处是青玉阁的内部。 若是这两处地方都沦陷了。 那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了。 所以向华月不慌,她这辈子活了这几十年,比先皇活着的时间都要长了。 能有陛下这样的女儿,和明朗这样的孙女,向华月心里是满足的。 第1102章 就是现在死在这里,她也会笑着离开。 甚至她已经想到陛下去了何处。 这场祸事不会是平白出现的,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着的。 陛下的离开,要不是去解决这些人,要不就是为了明朗。 如果皇宫真的沦陷了,只要陛下和明朗是安全的。 她这一生也算是美满了。 “是,娘娘说得对,不过奴婢觉得啊,陛下定然会回来的,陛下可放心不下娘娘。” 密室里面的光线不算昏暗,里面放了许多的夜明珠。 不过时间长了,这些夜明珠也没有从前那么亮眼了。 春禅说完这话之后,见娘娘不再言语,便也不再开口。 只守在娘娘身边,等着这场风波过去。 至于陛下能不能赶回来了,春禅心中是有期待的。 她都觉得说不定过了一会儿,密室的大门就会打开。 陛下就站在密室的入口处等着,迎娘娘上去。 但密室里的时间是漫长的。 密室上面的时间也没快到哪里去。 系统就守在慈宁宫的主殿门口,听到越来越近的声响。 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结果那些刺客被人半路拦截了。 听着不远处已经打起来了,系统的好奇心作祟。 直接抬脚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小跑了过去。 李瑾要守在眼底,没办法跟上去。 小狗也叫不回来,只能命人跟上去,关键时刻将小狗叫回来。 李瑾是没见识过小狗在战场上的威风的,但是他知道,小狗要是在宫里出事的话。 等到陛下回来,他们一样没法交代。 系统的速度极快,很快就赶到了打斗的现场附近。 看到了好多宫里的老熟人。 这些人刚才不知道都藏到哪里去了,它都没有找到。 不过这样也好,它都没找到的话,那就证明A99227更加找不到这些人了。 “汪汪汪。” 系统狂吠一声 直接冲了进去。 后面跟上来的小宫人急忙伸手想要将小狗给抓回去。 结果连一只狗毛都没抓到。 系统上去冲着那些刺客就是一口接着一口。 放到了一个接着一个。 “汪汪汪......” 奶奶的,害得我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 系统这一晚上担心这里,又担心那里的。 好在实体不是一只真的狗,不然一颗心都不够为他们操心的。 系统这边骂完了,才想起来要给宿主报信。 打通了宿主的连线后,系统直接一句话总结陈词了。 “宿主,赤嵘和井随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了,已经控制住局面了,你不用担心。”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系统满口的毛都被染红了。 就知道这小子没忍住,也上场了。 系统可以屏蔽痛觉神经,只是这些年没有它展示的机会。 这些人可能都快要忘记系统的厉害了。 宫里解决了之后,梁崇月才放心下来,开始专注对付梁崇祯。 此时宫里的那些暗卫,刚开始见到小狗来的时候都紧张了一下。 然后亲眼见到小狗一巴掌拍死了一个刺客之后,大家紧张的神经开始变得紧绷了起来。 只有赤嵘和井随泱知道小狗到底有多厉害。 守卫和暗卫里面的那些新人根本就不知道,平日里跟在陛下身边撒娇打滚的小狗到底有多厉害。 小狗平时啃骨头的牙齿,在战场上,一口就能解决掉一个人。 时隔十几年,他们又终于见识到小狗的威力的。 第1103章 简直宝刀未老。 小狗的残暴吓退了一些刺客,对上守卫或者暗卫的话。 他们手里拿着武器,还有一战之力。 可一旦一个不察,落入了这只堪比北境狼王大的白狗手上。 那就可以直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没有一点可能可以活下来的机会。 除非天降观音,普度众生。 那个跟着小狗来的小宫人看见小狗残暴的这一幕,有些受不了,回去报信的路上。 忍了一路,终于在赶到李瑾公公面前的时候,吐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小狗呢?” 小宫人缓了许久,但一想到小狗,就有些忍不住。 最后李瑾没了办法,在他的后背上点了穴位,才止住吐。 “咱家问你话呢,小狗呢?” “小狗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不用担心了,那些刺客打不过来了。” 李瑾强忍着恶心,等小宫人吐完,又将细节都问了一遍。 小宫人将看见的那些全都说了,也跟着又回忆了一遍。 哪怕这次肚子里再无什么东西能吐得出来。 也依旧难受的扶着柱子作呕。 得知危机解除了,李瑾抬手命人前来将殿前的这些污秽之物清理干净。 毕竟刺客还未全部歼灭,还不能迎娘娘出来。 系统想到今天晚上的一堆破事,就头疼。 自己不舒服也绝对不能让别人舒服了。 系统随机挑选了一个看着就见状的刺客,直接一个飞扑,将人压在身下。 那人起初还想反击,系统的狗头靠近他的耳朵之后。 呼出的热气,将那人的脑袋吹清醒了。 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了。 尤其是在感觉到系统只是累了,并没有想要直取他的性命后。 更加的小心了起来。 恨不能趴在地上直接装死,只为了能逃过这一劫。 系统倒不是打累了,相反它现在亢奋的不行。 恨不能将梁崇祯抓过来看着它才满意。 只是它突然想起来,光顾着收拾这些刺客了。 忘记继续做宿主交给它的障眼法了。 宿主和明朗那边的障眼法,系统都已经做好了。 就是用到明早,早上天亮都是够用的。 但是宫里的,它好像还没有做好。 因为不知道这些刺客原定是从哪个方位杀进来的。 那段时间,系统一直在搜寻着赤嵘和井随泱的影子。 等刺客都到了之后,系统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 干脆就坐在这个刺客的身上,打开面板就开始操作起来了。 开始根据之前面板上的视频回放,做起假数据来了。 “老东西,等着被本统的新设备闪瞎眼吧。” 系统将面板上的画面做了重新的调整,在此期间的时候,屁股底下的刺客一旦有点小心思。 系统就送他一记左勾拳。 都不等系统的右勾拳打上去,那人就熄火了。 不知道是被系统打晕了,还是屈于系统的威风,在那装死了。 系统在忙着造假的时候,其他的刺客路过,连一个同情的目光都不敢给它身下的同事留。 怕被这只大狗盯上,自己成为下一个。 系统忙活的时间一长,身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安全区。 这个安全区里直到系统忙完,就只有它和它一拳打晕的那个。 “终于搞定了,等本系统大人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吧。” 系统在离开那个更加健壮一些的刺客身上的时候。 那个刺客一动都不敢动。 第1104章 以为能够逃过一劫了。 没想到系统的后脚,一脚重击踩在了他的心口上。 又解决掉一个,系统连头都没回。 就继续奔赴战场了。 要是明朗看见这一幕的话,一定会感慨。 早知道当时在西域的时候,就该放小狗出去大展身手。 系统陪着明朗去西域的时候,纯粹就是度假观光去了。 就是风景不怎么样的同时。 连吃喝也差劲。 系统在造假的时候,梁崇月这边收到了系统发来的真实画面。 面板打开,画面里面,系统手里托着微型小蜘蛛转了一圈。 画面的最后,还不忘朝着梁崇月眨了眨眼睛。 根本不像是在战场上。 像是通关者在录制最后的胜利者结算画面。 知道母后那边的是安全的之后。 梁崇月也不等了,调整好狙击枪的位置,朝着梁崇祯的两腿之间就开了一枪。 原本是想用手枪的,奈何今晚的月光一会出现,一会消失的。 一点都不给面子。 梁崇月的狙击枪在这个时代没有条件装载消音器。 刚扣动扳机,绝大的声响就叫停了正打的火热的将士和刺客们。 “啊啊啊啊啊啊——” 梁崇祯痛苦的声音在林子里面回荡着。 快赶上梁崇月刚才那一枪的声音大了。 在他痛苦哀嚎的时候,梁崇月已经打一枪换了一个地方了。 保管梁崇祯的系统A99227找不到她的位置。 巨大的痛苦快要将梁崇祯淹没,他暴露了。 “A99227快带我走。” 他不能在待在这里了。 虽然不知道梁崇月是怎么发现的,但是刚才那声响声他在A99227的面板上面听到过。 A99227和他介绍过,那是一种很厉害的武器。 当年梁崇月在战场上也用到过。 A99227说过,那是一项很难建造出来的东西,就算是有图纸也很难。 更不必说,那些图纸每一个都贵得离奇。 他都不明白,十几岁的梁崇月是哪里来的气运币买的那些图纸。 “A99227我没有办法带你直接离开这里,你已经暴露了,让那些刺客护送你离开。不然梁崇月是不会放过你的。” A99227眼前的面板上终于看到了他们安排的刺客包围了皇宫。 解决掉了皇宫里的守卫和暗卫。 “梁崇月将所有的精锐都调离了皇宫,就连斐禾也不在,先撤退,我有办法治好你的腿。” “不出意外,天亮之前,我们的人就能拿下皇宫。” 听着A99227笃定的话,梁崇祯这才找回一点理智来。 “带着我走。” 梁崇祯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个根止疼药剂,直接扎到了大腿上。 药剂很快就起效果了。 他稍微缓过来了一点。 梁崇月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又是一枪。 这一次打的地方更加靠上。 感觉应该是直接被打断了。 就算是系统出手都别想再把梁崇祯失去的东西再接上了。 有了止疼药剂的帮助,梁崇祯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但是却没有感觉了。 就像是他本来就不曾拥有过一样。 “梁崇月,我要杀了你!” 刚才听到梁崇祯说要带他走的时候,京郊大营的将士和刺客都行动了。 两边一起行动的结果就是,京郊大营的将士以为对面的刺客还埋伏了弓箭手。 两边的气氛紧张到,都不用梁崇月打出第三枪。 感觉就能点燃了。 直到梁崇祯喊出那句:“梁崇月,我要杀了你。” 京郊大营的将士们纷纷愣在了原地。 给了那些刺客抢人的机会。 直接上手撸了梁崇祯就走。 第1105章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韩将军抢回来!” 京郊大营的将士们还没反应过来,梁崇月已经运用内力朝着那群人喊了一嗓子。 虽然嗓子哑的厉害,但是不影响使用。 梁崇祯在听到那熟悉的沙哑的声音,整个人如梦初醒。 原来他竟然这么早就暴露了。 什么三皇叔就是梁崇月故意的,用来气他的。 人家都已经快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了。 他竟然都没发现。 梁崇祯突然没有力气再跑了。 这些年他一直勤奋苦练,为的就是能够打败梁崇月。 但是世事无常,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 就像是他斗不过梁崇月,从一开始就不行。 哪怕梁崇月从前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已经重活了一次,也还是不行。 “梁崇祯,你在做什么?快点给我动起来,你上一世可是做了皇帝的人,是她梁崇月抢走了你的皇位,你不想拿回来吗?” 梁崇月还没有从树上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被这些人争抢中的梁崇祯。 好像这个时候才真的在韩启身上,看到了一点梁崇祯的样子。 从前的韩启就好像是真的韩启,那不是梁崇祯。 “我斗不过她了,我的父皇输了,我也输了,还输了两次。” 梁崇月侧头看着人群里嘴巴一张一闭的梁崇祯。 总感觉这个时候的梁崇祯脑子好像有了一点问题。 “没关系的,只要这一次,我们离开了这里,我还能助你还重生上百次,梁崇月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凡人。 她凡夫俗子的肉身就算是有系统在后面帮着她,她也活不到百岁,我们还有机会。” A99227在梁崇祯的耳边咆哮。 为了节约气运币,它连个实体都没有,所以梁崇月看不到它。 还在猜想梁崇祯的系统会变成什么样的宠物。 按照梁崇祯的心性,很可能会是一条小龙。 毕竟梁崇祯想当皇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要是有一条小龙盘旋在他的周围,感觉他这辈子睡觉都能笑醒。 就是不知道梁崇祯有没有这个气运币去买了。 梁崇祯站在两个队伍的中间,看着这些人为了争夺他,打的不可开交。 梁崇祯没觉得自己有多重要。 他甚至已经想到了,这一战的结局就像是从前的那几次一样。 梁崇月不会输的,她一向心思缜密。 没有万全的准备,她不会主动出手的。 “你要是有办法和我分开的话,你就自己跑吧,不然等落到了梁崇月手上,你怕是连跑都跑不掉了。” A99227根本就不相信梁崇祯的屁话。 它可是帮助宿主成功通关过的系统,天道不作为。 这世上能收服它的人还在宇宙里挂着呢。 一个小小的宿主,还想收服它,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就是败了一次,就被梁崇月吓破胆了,我怎么会选你这么个胆小鬼做宿主,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听着A99227对自己的鄙视,梁崇祯都已经习惯了。 自从他认识了A99227之后,就没从它嘴里听到过一句人话。 “算了,你只是个系统,你不是人,你嘴里说不出人话来。” 梁崇祯自嘲的歪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那上面站着一串只有他才能看见的数据。 “我骗了梁明朗,她这辈子最宝贝她的女儿了,她不会放过我了,再不走,你也跑不了了。” A99227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已经没空和梁崇祯废话太多了。 直接对着他的耳朵骂道: “你是白痴吗?我和你说过一万遍了,除非你死了,不然我离不开你的身体,我们绑定在了一起。” A99227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梁崇祯就算是再活一次也玩不过梁崇月了。 这东西脑子像是没重生一样。 对这些高科技简直接受无能,等梁崇祯死了之后,它一定要精心挑选一个能够接受这些高科技的宿主。 最好是梁崇月那个时代的新兴人类。 那些人有脑子,梁崇祯没有。 梁崇祯油盐不进,A99227已经放弃和他废话了。 现在A99227就等着梁崇月解决掉梁崇祯之后,它再去绑定一个新的宿主。 梁崇祯不知道A99227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在意。 他站在一个小型战场的中间。 不顾周围的刀光剑影,转身环视了一圈,就想找到梁崇月的藏身之所。 “别藏了,出来和我见一面吧,我日子不长了。” 梁崇月知道梁崇祯这句话是对着她说的。 但总有些不知情的,在这个时候还安慰梁崇祯。 “将军别怕,陛下那里有神药,我们一定能把你带出去的,这里距离皇宫也不远,只要离开了这里,咱们总有办法活下来的。” 这话落入梁崇月的耳中,听的梁崇月都有点想乐了。 真不知道说这话的人是真心地,还是故意的。 想要往梁崇祯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淹死他。 梁崇月没有理会梁崇祯,在她心里,现在现身和梁崇祯聊聊几句心里话实在是没必要。 她和梁崇祯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聊梁崇祯的死法吗? 她现在还没有想好,毕竟A99227还和他绑定在一起。 她不想放任A99227出去祸害别人,所以梁崇祯暂时还不用死。 “你再不出来,我就自刎在这里,你也不想我现在就死吧,梁崇月。” 梁崇月小嘴一歪,还真叫这小子猜到了。 但是回应梁崇祯的依旧只有他周围的厮杀声。 以梁崇月对梁崇祯的了解,她现在只要现身。 梁崇祯就很可能为了赢她一次,真的自刎在这里。 放任A99227自由这种事情,梁崇月做不到。 “我说真的,我只想和你好好聊一聊,真的不和我见一面吗?” 放任A99227自由的事情,梁崇月做不到,但是让梁崇祯闭嘴这种事。 梁崇月手拿把掐。 狙击枪再次装弹,这一次里面装的是镇定剂。 她知道一件可能梁崇祯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在青玉阁的资料库里,梁崇祯对麻沸散有很强的过敏反应。 多接触一点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第1106章 她知道梁崇祯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都快要死到临头了,这人还想再将她一军。 拿自己的第二次生命来换这一次的胜利。 愚蠢至极。 梁崇月一枪镇定剂打到了梁崇祯的左臂上。 这是梁崇祯今晚中的第三枪了,与前两枪不同。 这一次,梁崇祯脸上只有得意的笑容。 这一枪结束之后,梁崇月依旧换了一个位置。 她不相信梁崇祯的人品,换句话说,她全家的人品都不怎么样。 梁崇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不难通过自己推断出她全家人的成份。 梁崇祯对着这一枪开来的方向,笑得恣意张扬。 那一刻倒是真的有种他赢了的感觉。 梁崇月依旧耐得住性子,她愿意让梁崇祯先享受一下,这种虚假的胜利果实。 他现在吃的有多甜美,很快就会知道,这果子到底有多苦涩了。 “梁崇月,都是第二次做人,你不如我,你不如我!” 系统这边刚结束一场战斗,想要看看面板上宿主和梁崇祯那边的情况。 确认梁崇祯那边没问题之后,刚切换到宿主这边的时候。 就听到了梁崇祯这神经病的一句话。 “宿主,他是疯了吗?” 梁崇月正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听到系统的声音,一回头差点被系统吓死。 系统脸上糊满了血,脸上的毛发都被血给沾住了。 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得像是地府里偷跑出来的小鬼。 “朕奉劝你,一会儿迎接母后上来之前,你先把自己弄干净了。” 系统不明白宿主在说什么,它这边的光线不好。 这些人就喜欢在大空地上打架。 原本还有几个火把的,后面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扑灭了。 系统这边全神贯注只有宿主那边的情况。 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什么鬼样子。 梁崇月听着系统那边刺客们对系统的畏惧声。 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了。 被这玩意咬上一口,命大没死的,都要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变异了。 “为什么啊?宿主,我不理解。” 系统正在看着宿主那边,梁崇祯的癫狂模样,对宿主的话确实有点不理解。 “因为你即将一战成名。” 梁崇月说完就挂断了和系统的连线。 实在是不想对着那样一张脸。 和系统闲聊的这几句,梁崇祯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也可能不是他发现的,而是A99227发现的。 “蠢货,梁崇月给你打的根本就不是麻沸散,你又输了。” 看着梁崇祯难以置信的眼神,梁崇月依旧没有从她的新位置走出来。 “我算是知道那个称霸系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了,我没有那样运气遇到梁崇月,你也没有那个本事赢过她。” A99227难得露出一副放弃了的模样。 “放轻松吧,你等死,我等着回到轮回池,有缘分的话,咱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A99227对于它挑选宿主的眼光有了一点怀疑。 之前在茫茫人海之后,选了一个白眼狼。 现在在茫茫人海中,选了一个蠢货。 但凡它有那个蠢系统一半的好运,再配上它无与伦比的实力。 还需要愁什么任务是完不成的,就算是再遇到一百个白眼狼,它都能带着他们的通关。 到时候它就是系统界的传奇。 “梁崇月,你出来,我已经被你控制住了,你现在出来,我身上有个东西,是你想要的,你要是现在不出来,我就毁了自己,放它自由。” 被梁崇祯点名的梁崇月,根本就不在意他的这点威胁。 而A99227看着梁崇祯的身体检测报告,直接开始在梁崇祯的耳边,开始倒计时。 “三、二、一。” “你在数什么?” 梁崇祯刚问完这句话,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我数什么?你的死亡倒计时啊。” A99227朝着天空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都已经被人打了镇定剂了,还能猖狂成这样。 它已经再也不选皇子了。 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男人,脑子都不太好用。 亲眼看着梁崇祯倒下,又核对了一遍梁崇祯的信息之后。 梁崇月这才从黑暗里现身出来。 A99227就躺在梁崇祯的身上,看着朝着他们走来的女人。 这些年有着系统商城的补剂和保健品的滋养,这女人怎么和二十几岁的时候没差多少? 天上此时下起了大雪。 那些刺客看着梁崇祯倒下之后,群龙无首。 也没了再奋战的勇气。 一个接着一个被擒获。 等到周围的战场稍微稳定了一些后。 梁崇月才从背后拔出神剑,一路杀到了梁崇祯面前。 “将韩启带回去,交给陛下审问。” 那两柄神剑出来的时候,梁崇月的身份就已经是全场最高了。 将士们虽然没有见到过这张平平无奇的脸。 但是对那把神剑的威力还是记忆犹新的。 刺客开始四散逃窜,凡是有不怕死的冲撞到梁崇月面前来的。 都被梁崇月一剑斩杀。 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毕竟梁崇月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刺客活着落到她的手上的话。 她是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她一向信奉着,以德报怨的话,那以什么报德? 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梁崇月听到声音转过头去看向战马疾驰过来的方向。 她的耳力惊人,这些战马还没有跑到跟前。 她就已经听到了声音,可见这批战马的数量不少。 会是谁呢? 梁崇月心里有数。 A99227心里没数,但是心里充满了期待。 它还是愿意赌一把,相信自己选定的宿主不是什么蠢货,还留有一手。 但是结局总是会让一方失望的,而A99227就是失望的那一方。 赶来的人是斐禾,他身下的那匹红棕烈马,梁崇月再熟悉不过了。 那还是她送给他的。 好像是什么生辰礼物吧,但是忘记是哪一年的了。 “来人护驾。” 梁崇月脸上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假脸,听着斐禾喊出那一声护驾。 感觉跟在他身后的暗卫们都有一些愣神,可能一时间没有在战场上找到要护的那个人。 第1107章 这张假脸还不是想摘就能摘的下来的,还需要用特殊的药水才能弄得下来。 在此之前梁崇月就只能顶着这张脸,看着这一幕。 她的一只脚踩在梁崇祯的身上,静静的等着斐禾带着人将整个战场包围起来。 所有刺客都被控制住之后。 梁崇月一把抓起梁崇祯的后脖颈,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还晃荡了两下,见人没有醒,就知道镇定剂的效果还不错。 “陛下。” 梁崇月正准备带着梁崇祯先回到客栈去,再审问他。 才走了没两步就被斐禾拦住了去路。 听到斐禾这么叫,梁崇月还回头看了一眼。 确认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 至少空无一个女人。 梁崇月才回过头对上斐禾的眼。 “你怎么把我认出来的?” “陛下气质出尘,非凡人所能及,属下自然就能认得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斐禾还有心情跟她拍马屁。 奈何梁崇月就吃这套。 “行,算你有眼力,回去朕赏你。” 至于赏什么没说,主要梁崇月也没有想好。 斐禾什么都不缺,跟在她身边要什么有什么。 如果要硬算的话,斐禾可能有点缺爱吧。 毕竟从前她的心尖上站的都是人。 “把马给我,我先带回去。” 斐禾侧头看了一眼,被陛下像是拎小鸡一样拎在手上的韩启。 陛下原本是不用出山的,就是因为这小子陛下才要操劳这么一场。 “人交给属下吧,属下带他回去。” 自己亲手打到了猎物,梁崇月不想就这么放手。 “不了,朕自己来。” 带着梁崇祯翻身上马之后,梁崇月也没管他的死活,直接将人按在了马鞍上。 这一路上随便这匹马怎么颠簸,哪怕将人都颠吐了,她也不在乎。 只要梁崇祯不死就行。 同时站在梁崇祯肩膀上的A99227,哪怕它只是一串数据,在这样的颠簸下,它也有点受不了了。 感觉自己确实是有点老化了,要是放以前这些东西都不在话下的。 A99227几次想要喊这个宿主慢一点,能被那个傻子称霸系统签约的宿主,想来是有一点良心的。 不然也不能跟傻子待在一起这么久。 为此,A99227还特意买了一个可以和正常人说话的通话机。 这个通话机刚拿出来就被梁崇月一个加速给颠掉了。 A99227趴在梁崇祯的肩上,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通话机。 “100个气运币呢,你纯粹就是个混蛋。” 梁崇月这边听不到A99227说话的声音,就算听到了,她也不在乎。 平时一个系统就已经够吵的了,如果还能再听到一个系统说话的话,梁崇月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炸了。 她这边听不到,但是不代表小狗那边听不到。 小狗被宿主强制的挂断了,连线之后就开始回忆宿主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打开面板调出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吧。 好悬,没有被自己吓死。 小狗也管不上这里打不打架,杀不杀人了。 等到这边彻底平息之后,它可是要接母后上来的。 就这副死样子,它自己都害怕了,更不要说去接母后了。 难怪宿主说它会一战成名。 要是这副样子去迎接母后的话,感觉母后后半辈子都有阴影了。 系统一个偷溜,直接滑步钻进了池塘里。 发出扑通一声。 好在这里打的激烈,就算是有人听到了落水声,也没有空去看到底是谁落的水。 不然要是有人看到小狗落水的话,说不定会下去救。 小狗是一串数据,它倒是不怕什么。 这数九寒冬的,正常凡人跳下来的话,一定会冻生病。 系统把自己清洁了一番之后再爬上来。 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给自己的毛吹干了。 重新打通了宿主的连线。 本来想和宿主聊聊天的,结果刚打开就听到一串叽里咕噜的声音。 仔细调整画面才发现,梁崇祯肩上趴着的A99227。 老东西居然在这个时候遇见了。 “宿主,宿主,我看到了A99227了。” A99227这个时候也通过面板听到了小狗的声音。 刚开始还有一些觉得晦气。 它那么厉害的一个系统,现在居然不如一个后辈。 但这马背上实在是颠的厉害。 才晦气了没有几秒钟,A99227就被颠都快要吐出来了。 只能开口跟小狗说: “你不能喊你的宿主慢一点吗?是要给我颠死吗?” 小狗难得好心的将A99227的话带到。 梁崇月一开始还不太在意,只是随手掰了一下梁崇祯的脸。 发现他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了,这才放慢了速度。 A99227看见这一幕就懂了。 它的命不重要,梁崇祯的命才重要。 谁说这对皇家兄妹没有亲情的? 这不是挺折磨人的吗? 小狗之前没见过A99227,一时好奇,还想跟它聊几句。 A99227现在好受,面对小狗根本就不想理。 “你再不理我,再不理我,信不信我让宿主继续颠你们。” 梁崇月虽然听不到A99227的声音,但是她能听到小狗的声音。 听得出来,小狗威胁人的本事是一流的。 回到客栈的路上并不算远,梁崇月骑马颠了一路,就听小狗和A99227聊了一路。 直到她到了客栈,他们的聊天都还没有停。 “你们继续聊着,我先去解决个事儿。” 马儿终于停下后,A99227也来了精神。 终于有力气将自己和梁崇祯脱离一段时间了。 干脆跟着面板走,去看了一眼蠢货的宿主要做什么? 结果就看见梁崇月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面扒拉出来一个人。 小狗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明朗身边的南星。 “宿主,她怎么在这儿?” “我之前怕她有危险,就把她藏起来了。” 至于为什么待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这么久还没有醒。 懂的都懂了。 各种宿主常用的手段,晕人只是其中一种。 把南星从犄角旮旯里拉了出来后,放到床上。 梁崇月还要去解决梁崇祯了。 第1108章 梁崇祯已经昏死得不能再死了。 现在就是A99227站在他头上骂他,他也醒不过来。 梁崇月干脆就拖着梁崇祯一条腿,将人拖到了地牢里面去。 途中下楼的时候,为了不把梁崇祯给磕傻了。 梁崇月直接对着看不见的A99227开口道: “给你的宿主弄一个护头的,磕傻了,朕就一直养着他。” A99227无语,又不能不做。 想它堂堂A99227,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冤枉气。 系统的面板一直在旁边挂着,听到宿主这么和A99227说话。 A99227还都照做了。 系统恨不能直接插着翅膀飞过去看现场。 很快就有一个很简陋的类似枕头的东西出现,护住了梁崇祯的后脑。 梁崇月盯着那个东西看了一眼。 系统没忍住道: “宿主,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富裕的,快别看了,A99227要红温了。” 梁崇月看不到A99227,但是能让系统这么说的,想必是已经快要熟透了吧。 梁崇月想的一点不错,A99227原本还能忍得住的。 在小狗开口之后,整个系统不仅红温了,还黑化了。 小狗就隔着个面板看着A99227在那里一通乱翻,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感觉没憋什么好事。 “宿主你要小心了,我感觉A99227要使诈了。” 小狗的声音一字不差的传到了A99227耳朵里。 A99227翻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后,只当是没听到的。 继续翻找着自己的东西。 梁崇月这里看不到A99227,就连它说话,都要靠小狗翻译一下。 才能听得到。 一个看不到、听不到的系统,就是梁崇月想要防备,也有点防不胜防。 “你们系统不是有什么手册吗?上面第一条不就是不能伤害人类吗?” 小狗那边突然有了一时间的语塞。 A99227上一次遵守规则的时候好像是它都还没有被生产出来的时候。 更何况,它的宿主名字,现在正挂在宿主榜单上。 还名列前茅,不少想要搏一搏的小系统,在押宿主会不会是下一个通关的宿主。 咱就是说,宿主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类的范畴了。 至少在系统的眼里不是,系统的眼里,能被签约绑定的宿主就已经高了其他人类一等了。 “它是个不守规矩的,总之宿主你要小心了。” 梁崇月闻言,将绑在梁崇祯身上的最后一根铁链束紧。 除非梁崇祯喝下什么大力药丸,不然绝对不可能挣脱出来。 做完这些,梁崇月从背包里拿了一瓶药水出来,洒在地上。 没有着急审问梁崇祯,转身离开了牢房,直接出去了。 正在找东西的A99227没有察觉到,等它终于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后。 一抬头,人没了。 偏偏,它还不能离开梁崇祯太远,和梁崇祯绑定是违反规定的。 离开梁崇祯身边太久的话,它的信息就会传到天道那里去。 虽然说天道都不当人,但是未免他们突然想要做个人了。 或者是看中了梁崇月的能力,想要拉拢梁崇月给他们卖命干活。 保不齐他们收到它的定位之后,就会出手收拾了它。 A99227已经厌恶了自己的宿主,就连和梁崇祯待在一起,它都觉得憋闷。 偏梁崇月不会将梁崇祯随便丢给别人审问。 所以它只要等着,梁崇月迟早会从再来的。 “宿主,你这是去哪啊?你不怕有人来把梁崇祯救走啊?” 梁崇月晃了晃手里空掉的药剂瓶子。 “忘记朕刚才撒的什么东西了?” 系统这才定睛一看,乖乖,“蛇引”药水。 这药水撒在地牢里,不出三分钟,地牢里面就会出现无数的蛇。 什么品种的都有。 这些蛇直到将宿主塞下的药水全部舔舐干净才会离开。 按照宿主撒下去的那个量,系统估计要个一个小时吧。 梁崇月走到地牢上面,对着两个守卫道: “守好这里,谁也不准下去。” 梁崇月下去之前,将腰牌给那两个守卫见识过。 “是,末将一定守好此处。” 安顿好梁崇祯,梁崇月径直朝着明朗给她准备的屋子。 对着铜镜,用药水将脸上的假面摘下。 确实是升级过的产物,撕下来的时候倒也不太难受。 比之前那个好多了。 梁崇月将撕下来的假面收进了背包里,升级过后的东西还能重复利用一次。 正好明朗好奇,到时候可以给她试一试。 “宿主,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小狗是个颜控,很早的时候就有展现出来。 梁崇月这个时候才有空盯着小狗,确认它身上的血迹都洗干净了。 “一会儿去迎接母后的时候,往身上喷点香水,盖一盖你身上的味道。” 小狗闻言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感觉到哪来臭臭的。 它不是都洗干净了吗? 不过这话,系统还不敢在宿主面前说。 干脆当着宿主的面,拿着宿主的气运币,去系统商城里面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香味。 系统刚才没有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但是她现在闻到了身上香香的味道。 像是躺在被太阳晒过的棉花上一样,暖暖的,很贴心。 “宿主,你准备拿梁崇祯怎么办啊?” 系统忙活完自己,去看了一眼战场。 战场上面还没有打完,它已经洗过一次澡了。 现在也不是夏天,它没有冬天泡澡的习惯。 想到它刚才跳下去的时候,四只脚直接踩碎了冰层。 哪怕隔绝了体感温度,系统还是感觉现在全身都凉飕飕的。 现在还不是去接母后上来的好时机,系统干脆就坐在一旁,一边看打斗现场,一边和宿主聊聊天。 “你觉得朕会怎么做?” 系统眼珠子一转,一个坏主意诞生了。 “不如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拖着残破的身体去守皇陵吧,离开宿主身边,还能时不时和渣爹叙叙旧。” 系统说完都感觉自己的主意简直棒呆了。 宿主只打掉了梁崇祯的那里,天道那边的消息还没有来。 暂时还真不能把梁崇祯怎么样。 第1109章 梁崇月没有理会系统的自嗨,她可以将梁崇祯放在眼皮子底下一直养着。 这种人放出去了,一但嗅到了一点自由的味道,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该被人一直圈养着。 “天道那边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告知朕。” 梁崇月没有着急下去,距离“蛇引”药水失效还要一个小时。 和梁崇祯醒来的时间差不多。 梁崇月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等着时间差不多了。 才出门,直奔地牢。 “他们还没回来?” 梁崇月扫视了一圈,发现客栈里的人没多几个。 “他们还在战场上清理剩下的残骸,明朗那边战斗才刚刚结束。” 梁崇月抬头望天,天空一片漆黑,还有几片雪花凋落。 “速度这么慢,怎么打到现在?” 她不是没有看过去明朗那边的刺客有多少,按照秦小四带过去的兵力。 早就应该结束了才对啊。 “也不慢了,这已经算快的了。 只是因为宿主你提前了解了梁崇祯,不然按照情况来说,这个时候,还没打完呢。” 梁崇月想了一下,又算了算时间,和系统说的也差不太多。 “那行,你帮朕盯着点,差不多时候可以接母后出来了。” 系统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还没结束的战场。 “恐怕现在还不行,皇宫里面打的比宿主你想的还慢。” 梁崇月抬头切掉了系统的页面,转向了它的视角。 看着皇宫里正打的火热。 各种刀光剑戟都用上了,血脉喷浆的画面,看的人喉咙有点痒,想吐。 “你不行上场去解决几个,不要让母后久等,注意你不要沾到血。” 系统觉得宿主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宿主自己杀人不见血,它又没有手去拿武器,它怎么做到杀人不见血? 它只是一只小狗,宿主还想让它怎么样? 系统脑子里都是宿主的话,宿主那边沉默之后,它看着战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爪子。 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行,就是有点困难。 梁崇月这边没有管系统脑子里在想什么,她走下了地牢。 地牢里面还残留几条小蛇,在舔舐着已经干净了的“蛇引”药水。 梁崇月直接上前将这几条蛇踢走。 小蛇受到了攻击,立马四散逃走。 梁崇月就站在牢房的中间,也不上前。 只是看着被她拴住的梁崇祯。 “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去?朕亲自动的手,朕能不知道你几时会醒吗?” 一句话,戳破了梁崇祯的伪装。 Ab抬头,他只要一动就会牵动全身的铁链,发出声响。 原本寂静的地牢里终于有了些大点的声音。 “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你还要我怎样?” 这话说的,倒打一耙,果然是梁崇祯的行事风格。 “朕要你怎样?三哥哥脑子摔傻了,还是说被朕打傻了,是你现在惹的朕。” 梁崇月随便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就坐在梁崇祯的对面。 开始当他的面复盘,他露出来那些马脚。 “杀了这具身体的全家,然后装作孤儿找上青玉阁,三哥哥真是好手段,好心计啊。” 梁崇月长叹一声,像是真的被他这副可怖的经历惊到。 “别的不肯学,偏要学软刀,朕一开始还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钟情于软刀。” 说到这里梁崇月突然停顿了一下。 “宿主,你快说啊,他到底为什么那么钟情于软刀?” 比梁崇祯先开口的是小狗,这种吃瓜的事情,永远少不了它。 “因为你的母家有一本失传已久的独门秘籍,你通过系统帮你找到了这个秘籍,从此勤学苦练,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你现在不还是被朕绑在了这儿。” 梁崇月实在没忍住,嗤笑了起来。 “以为靠着一本独门秘籍就能帮你战胜朕?” 梁崇月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满眼不屑的盯着梁崇祯。 “痴人说梦。” 系统都没发现梁崇祯的母家竟然有一本失传已久的软刀的独门秘籍,都不知道宿主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过在这个时候它不好直接去问宿主,不然显得它太不专业了。 等宿主回宫以后,它私下里偷偷问。 “你一切都知道了,还要把我拷在这里,就为了嘲笑我吗?” 梁崇月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把,还未刻字的烙铁。 刚拿出来的时候只是一整块黑铁。 随着梁崇月心念所动,黑铁上开始出现了变化。 “三哥哥觉得这个字若是刻在你的脸上,是不是也会很好看?” 梁崇月抬起烙铁对准了梁崇祯。 只是这块烙铁还没有进行烧制,依旧还只是一块黑铁。 “勤奋的奋字,多么好的寓意呀,三哥哥这些年也辛苦了。” 梁崇月虽然不曾在青玉阁里面训练过,但她见过青玉阁的那些训练。 真的很苦吗?她不见得。 梁崇祯重生后,拿着韩启的身体,这些年可能在青玉阁里确实吃了些苦。 但与她这些年来为了在渣爹面前崭露头角,赢得渣爹一点注视。 为了赢过她的这些哥哥们所付出的一切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梁崇祯顶着这一具身体进入青玉阁到现在,才吃了十几年的苦。 她却是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背负着什么,要为了什么而努力。 北境最冷的时候,积雪快要将人掩埋的时候。 她的三哥哥在渣爹的庇护下活的好好的。 甚至渣爹还想拿她给梁崇祯练手。 “父皇原本属意我为太子,是你,鸠占鹊巢抢走了我的位置。” 梁崇祯说这话的时候,梁崇月直接将烙铁扔进了一旁烧着的火盆里。 火盆里的木柴瞬间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似乎在向梁崇祯展示她的怒火。 “成王败寇,你输给朕了,你就得认。” 什么属意不属意的? “父皇属意的人选全都死在了朕的剑下,三哥哥也体会过一次,想再体会第二次吗?” 想到那一次,梁崇月犹如鬼魅降临,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剑劈向了他的头顶。 说心里不发怵是假的。 但梁崇祯也知道,这个时候梁崇月绝不会杀了他。 “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杀了。” 第1110章 瞧着梁崇祯这副毫不畏惧的模样,梁崇月笑了。 “朕记得你之前喝下的那瓶药水的药效快要结束了,做好准备成为一个阉人了吗?” 梁崇祯闻言,脸色骤变,低头看向自己下shen。 铁链是梁崇月亲手绑的,为的就是她看着美观,梁崇祯看不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铁链被梁崇祯拽得哗哗作响,依旧看不到自己下shen的情况。 梁崇月就在一旁静静的欣赏着这幅画面。 小狗和A99227面面相觑,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尤其是A99227看向小狗的眼神透着震惊。 倒是小狗已经习惯了,得罪它宿主的人,通常都是这个下场。 有的比这个还要惨。 它敢相信,要不是有A99227的存在,宿主都不可能让梁崇祯活到现在。 在发现他有问题的时候,他的寿命就进入一个时辰倒计时了。 一个时辰不是宿主的极限,而是皇宫到客栈的时间。 梁崇祯要是当下就站在宿主面前的话,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了。 小狗挑眉看了一眼A99227,虽然它也挺害怕宿主这副样子的。 但是在外人面前格局不能小了。 自古皇帝都是这样的,它的宿主也不例外。 “梁崇月,你畜生。” 梁崇月等了半天,就等到梁崇祯骂了一句这个。 “严格算下来,咱们俩个是一家的,你还输给我了。” 小狗在后面接了一句: “所以你畜生不如。” 一人一统的配合默契十足。 系统的声音刚结束,下一秒,就听到了梁崇祯痛苦的哀嚎声。 梁崇月距离他最近了,那一下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爆炸了。 梁崇月上手塞了一团布条,把梁崇祯的耳朵堵了起来。 小狗看梁崇祯疼得脸都红了,下意识夹紧了自己的后腿。 突然小狗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重新调整面板,看了一眼面板上韩启的身体状态。 “宿主,梁崇祯快要不行了,再不给点治疗,这人就要没了。” 梁崇月皱着眉头看向小狗递来的面板。 面板上面显示着,梁崇祯的生命值已经低于平均水平线了。 同时,小狗也已经准备好了要给梁崇祯用的丹药。 “这东西能一直吊着他的命,让他有很强的求生意识,就是有人在旁边挑唆也没用。” 间接被点到名的A99227,无语望天。 人固有一死,它只是想快点换个宿主,它有什么错。 梁崇月按着丹药靠近梁崇祯,梁崇祯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就连呜咽声都小了不少。 梁崇月拿下梁崇祯嘴里的布条子,往梁崇祯被勒红的嘴里弹了一颗。 丹药进到梁崇祯嘴里就化开了,看着面板上梁崇祯逐渐稳定下来的生命值。 想要上升是不可能的,她知道吊着梁崇祯不要这么早死。 不会花更多的丹药去给他医治的。 “咳咳。” 梁崇月突然听到了一声陌生的咳嗽声。 梁崇月顺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宿主,A99227能开口说话了。” 小狗说这话的时候,不亚于见到鬼了。 它已经没空去算算A99227到底违反了系统手册里面的多少条守则了。 这要是落到天道手上,会被直接片成臊子吧。 梁崇月这边还是看不到A99227的实体,也不愿意对着空气说话。 “不是,你不能给你的宿主买一个能够看得到我的眼镜吗?” A99227翻找了半天,才找到解除又一条禁忌的方法。 第1111章 “没钱,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A99227沉默。 “系统的钱是给别的系统羡慕的,不是给别的系统花的。” A99227无语,这世上有什么样的宿主,就有什么样的系统。 系统对自己的说法十分的满意。 看见A99227吃瘪,它就高兴。 “梁崇月,我可以做你的系统,我有很多你那个蠢货系统不懂的东西,你的寿数还有几十年,我可以帮你更好的管理你的国家......” 梁崇月99227一句话给在场的一人一统听愣住了。 当然了,这里面的统是小狗,但人不是梁崇月。 笑话,她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 多的是人想要倒贴她,系统倒贴她虽然第一次见,但是也在常理之中。 梁崇祯听到A99227的话时,脏话已经到嘴边了,奈何身上力气不够。 说出口的时候,声音太小。 直接被所有人无视了。 “抱歉,朕已经独霸天下了,不需要你来给朕添堵了。” 小狗听完全程,没有一点愤怒。 宿主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的。 这系统有的时候和男人差不多,总会有那种死乞白赖的。 A99227就是其中一个。 但是它选错人了。 它的宿主连它都看不起,更不要说A99227还想着半途插入。 简直白日做梦。 “你的系统不过是运气好,才遇到了你的,要是你当初遇到的是我,那你的成就绝对不止现在这点。” A99227还在喋喋不休,梁崇月已经听累了。 转过身去问小狗。 “刚才的那些画面全都录下来了吗?” 小狗一脸坏笑的连连点头。 “都录下来了,敢敲本系统墙角, 本系统现在就给你搞到天道,罚你一个魂飞魄散,还想活着回到轮回池,吃屁吧你。” 听着小狗桀桀桀的笑声,梁崇月虽然看不到A99227。 但是能大概猜到它现在的表情包。 “你们这一对混蛋,你们纯粹就是一对混蛋。” 被A99227骂了,系统反倒激动了起来。 “宿主,终于有懂行的人认可我们两个人了诶,还是曾经帮助自己的宿主通关成功过的A99227,果然我们俩天生就是该做搭档的。” 梁崇月感觉A99227的出现,好像激活了小狗不要脸的潜质。 “宿主,你怎么不说话啊?” 梁崇月一睁眼就能对上小狗坏笑的表情,明明当初给它挑选长相的时候,是照着甜美可爱那一挂挑的。 长得越来越歪就算了,怎么笑起来还这么贱啊。 “你说的对,好了吧?” 最终还是梁崇月妥协了,毕竟不管她转向哪一边,小狗都能操控面板出现在她眼前。 “我就说嘛,只有我跟宿主最配了,其他人其他系统通通给我闪开。” A99227被它这副臭不要脸的样子恶心到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梁崇月的系统了。 不过这也正常,如果它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宿主的话,它也不愿意跟别的系统共享。 “小狗,那边还有回复吗?” 小狗正准备逗逗A99227玩一玩,就收到了宿主给它发的私信。 干脆直接将它和厂长跟二叔的聊天记录转发给了宿主。 并在后面留言道: “如果有消息的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宿主的。” 梁崇月看着上面的聊天截止时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久。 想必今天晚上是不会再有回信了。 “梁崇祯算你命大,让你又多活了一天。” 梁崇月B闻言,自嘲的笑了笑。 “我也算你命大,若有下一次,我一定第一时间整死你。” 死人之前的大话是可以不用管的,因为死人很少有第二次活命的机会。 第1112章 梁崇祯已经用过了,如果再有第三次的话,那她只能说看上梁崇祯的系统,这辈子有了。 以梁崇祯这个脑子,除非把梁崇祯重新投送到一个更简单的世界去,不然他这辈子都很难再成功了。 “那朕就祝你成功吧。” 只有系统听出了宿主言语里的笑意。 这就是它的宿主厉害的地方。 看看现在梁崇祯的反应就知道了。 宿主不过随口一说,他还真听进去了。 脑子里估计已经开始畅想第三次复活了。 “A99227,在这里陪着你的宿主再活一天吧,说不定明天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梁崇月话里有话,在场的所有人跟系统都听懂了。 “是吗?就天道那个不做人事儿的性格,我觉得等到梁崇祯老死或者痛死了,我都不一定会死。” A99227就是这么自信。 毕竟它至少也算是在天道的手底下混了几百年。 天道是个什么尿性,它再清楚不过了。 “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 对此梁崇月心中也没有特别肯定,毕竟这世上懒汉就是用鞭子在后面抽他,他也不会动一下的。 更何况还是主宰这个世界的懒汉。 三千小世界外,还有三千个同样大小的小宇宙。 但是像小狗这样的关系户倒是不多。 梁崇月转头看向面板上正在低头看资料的小狗。 “这一人一统什么时候超度就看你了。” 小狗顿时感觉压力倍儿大。 但是那也没招了,宿主发布的任务,它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宿主放心,我一定用尽我毕生的人脉和关系,尽量将这一人一统打的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这么说感觉像是反派的作风,但是在这个世界强者为王。 谁赢了,谁就有能力改写历史。 失败者都不配在胜者面前留名。 梁崇月离开地牢之前,还在地牢底下又撒了一层时间更久的药水。 面对着一人一统,小狗有些担心A99227到底是活了几百岁的系统了,可能会有什么特殊的办法帮助梁崇祯偷跑。 “宿主,你就这样把他们两个放在地牢里啊?” “不然呢,还要朕每天晚上不睡觉盯着吗?” 梁崇月又不是真的无所事事,她还有一大堆政务没有忙完。 要不是突然发现梁崇祯杀回来了,她都不可能来客栈这一趟。 “要不我晚上切着视角盯着吧。” 小狗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他曾经也听说过太多关于A99227的传闻。 这老东西阴的要死,小狗甚至有点担心天道不做人。 会不会被A99227这个老东西几句话骗过去? “那你就盯着吧,但凡他们要跑,直接将朕叫醒。” 梁崇月从地牢上来之后,正好迎面撞上改回来的明朗。 “母皇,你这是?” 明朗很想说母皇这是把脸上的假面给摘了吗?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梁崇月知道她要说什么,朝着她点了点头。 “地牢里面关了一个叛徒,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下去违令者斩。” 梁崇月说着话的时候眼睛死死的盯着明朗。 “不论是谁,违令者斩。” 明朗心里顿时就对母皇说的这一位叛徒有了猜想。 感觉母皇这话就是对她说的。 “是,儿臣明白了。” 梁崇月该说的都说过了,如果说明朗还不懂,是非要下去的话。 那她只能承认自己的教育是失败的。 生了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女儿。 第1113章 只能认了,梁家的祖坟不是回回都冒青烟的。 梁崇月今晚已经够累的了,回到屋子简单洗漱一下,又看了一眼皇宫里的情况,确实没什么问题后倒头就睡。 小狗看着宿主疲惫的眼底泛起乌青,顿时心疼不已。 “都怪A99227这个老东西,如果不是它的话,宿主也不会累成这样。” 被小狗盯着骂了好几声的A99227,在地牢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将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梁崇祯吵醒了。 “怎么她没带你走?这是没傍上?” A99227最讨厌别人说它不喜欢听的话。 它收拾不了梁崇月,还能收拾不了梁崇祯吗? 直接用电棒电的梁崇祯全身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哪怕按照天道定下的规矩,除了个别系统之外,其他系统惩罚宿主的同时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甚至更重。 A99227都没有停下手里的电棒。 直到它快要受不了了,才给了梁崇祯一点喘息之机。 “我只是奈何不了梁崇月,并不是搞不了你,要不是你这个废物不争气,我何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扫视了这个牢房还算干净,就是气味不太好闻。 地上全都是梁崇月留下的药水的味道。 “你现在该做的不是激怒我,而是求求我,梁崇月在这里撒了满地的药水。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出现满地的蛇虫鼠蚁,说不定就爬到你身上了,把你身上那块烂肉啃掉。” A99227巴不得梁崇祯立马就嗝屁了,奈何梁崇月离开之前给他喂了求生意识极强的药水。 别看现在梁崇祯一脸不想活了,等它把寻死的药水递到他嘴边的时候。 他必定不会喝的。 “那你何不给我一个痛快,你也可以早早解脱。” A99227白了他一眼,都懒得花钱买。 随手从背包里拿出一瓶药水递到了梁崇祯的嘴边。 “这是鹤顶红,我刚买的,你喝了之后,咱们俩都解放了。” 梁崇祯耷拉着眼皮看着这瓶药水,手动了一下。 但被铁链限制着,仅限于动了一下。 然后脑子里就迸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一看见这瓶药水,就开始想呕。 A99227急忙避开,免得被梁崇祯吐了一身。 不过瞧着梁崇祯吐得时候,生命值在慢慢下降。 A99227像是发现了一个规律。 只要梁崇祯一缓过来了,它就拿着这瓶药水靠近。 刚开始几次效果明显。 A99227看见了希望。 “坚持住,距离咱们俩全部解脱,你就剩下38%的生命值了,等你把这些生命值全部吐完了,咱们俩就解脱了。” 梁崇祯眼神愤恨的盯着A99227看,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 A99227已经被自己的宿主击杀上千次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不想要解脱,我实话告诉你吧,梁崇月在等着天道回收我的消息,只要你不死,我就会一直被困在你身边,所以你现在不杀你。” 之前它将这件事大致和梁崇祯说过一次。 但是其中隐藏掉了不少的内容。 现在A99227为了能够早日解脱,看着梁崇祯的求生意识这么强烈。 它希望梁崇祯趁着自己脑子还算清醒的时候,多吐一点。 他怕梁崇祯吐着吐着就触发了那瓶药水的自救警报线。 梁崇祯吐着吐着就睡着。 “所以我不死,你也走不掉?” A99227这辈子最讨厌和蠢货说话了。 “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还是你把脑子吐傻了?” 第1114章 A99227对着梁崇祯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就算只是一串数据,梁崇祯都看到了。 等梁崇祯一场吐完,A99227再拿着药水靠近的时候。 梁崇祯强忍下生理得不适应,直接闭眼,还屏蔽了A99227的声音。 这下轮到A99227暴怒了,恨不下能变出一把刀来做掉梁崇祯。 刚才梁崇祯吐得厉害的时候,它身体里的数据库监测到了梁崇祯呕吐和它有关系。 梁崇祯吐了多久,A99227就被电击了多久。 它强忍着被电击的痛苦,在这里拯救他们两个。 结果梁崇祯半途而废了。 “难怪你赢不了梁崇月,你个懦夫,你的心眼比针尖都小,你在战场上的时候不是还想让梁崇月开枪打死你,然后放我离开的吗?” 小狗在现场看一出狗咬狗的反水戏码。 在它看来了,根据数据显示,梁崇祯求死了这么多次,都没能成功。 极大概率上,他求死的意志已经降低到了低点。 再加上宿主给他喂下的药水。 A99227要是不刺激梁崇祯那两句,说不准梁崇祯就如了它的愿了。 偏A99227就不想让梁崇祯痛痛快快的走。 多说了一嘴,药水起效果了,本来就不想让梁崇祯死的。 这下找到理由了。 “不能让看不惯你的人如愿。” 小狗就在那看着,直到皇宫里这一仗打完的。 这些侍卫和暗卫们忙着收拾残局,赤嵘和井随泱还找了一下小狗。 重新见识到了小狗的威力后,将人又带回了当初那个战场。 但是小狗打着打着,不见狗影了。 担心小狗出了什么事,陛下回来了之后,不好交代。 小狗正看这对亡命鸳鸯的互相折磨,就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 小狗麻溜的就跑了出去。 在战场外围转悠了一圈之后,确认除了被活捉的那些,剩下的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梁崇月也不管战场上的残局了,一个小跑去找母后了。 是时候将母后接上来了。 母后一直待在下面,肯定担心坏了。 李瑾还在屋檐下做好了防御的姿态。 小狗跑得比暗卫都快,李瑾一见到小狗又白白嫩嫩的回来了。 一颗心算是放到了原位。 外面的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雪,天色也比方才要亮些了。 这一晚上死了许多人,但是等到天亮之后,京城依旧是那个表面无波无澜,内里波云诡谲的京城。 小狗亲自下去将母后接了上来。 操控暗道的开关,将暗门打开后。 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进去,这也是宿主,当时命人建这个暗道,留下了一个小心眼。 如果真到了那天,懂这个按到开关的人将按到打开。 着急冲进去的刺客都会死在这条暗道里,也能为躲在暗道里的人争取一些逃跑时间。 向华月听着暗道外发出的声音。 不远处有光亮照进来。 “娘娘,应该是陛下回来了。” 向华月没有着急动,她在等。 如果现在出去的话,会触发暗道里的机关。 又等了半个时辰,小狗在上面掐着表算着时间,时间一到它就冲了下去。 向华月在看见是小狗的时候,整颗心都放了下来。 “娘娘,定然是陛下回来了,小狗来接咱们了。” 小狗冲到母后手边,拿头蹭了蹭母后。 “可是陛下回来了?” 奈何宿主这个时候已经在客栈里睡着了,小狗只能朝着母后摇了摇头。 “那看来是陛下那边的事儿尚未解决。” 第1115章 母后听不懂小狗说话,小狗就算是再着急也没有用。 其实宿主已经解决了该解决的事情,估计这个点已经深度睡眠了。 向华月跟着小狗上去之后就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 “回娘娘,今晚宫里有些乱,奴才已经派人去取香料来了,等熏了香,屋子里就没有怪味了。” 向华月没有去问外面的战况如何了。 陛下不在,但她既然能被迎出来,就证明事情已经解决了。 “也好,就这样办吧。” 小狗给宿主发了条消息,没有见宿主回应,一直守在母后身边,陪着母后睡下。 等梁崇月一觉睡醒,打开面板看了一眼地牢里的情况,确认梁崇祯还活着。 陪着明朗吃了顿早饭后才下去。 A99227见她下来之后还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你真的不要我做你的系统吗?” 梁崇月一觉睡醒也有了精力跟它闲聊两句。 “不好意思,丑拒了。” A99227昨夜经过梁崇祯那一遭后,现在心理承受能力极强。 “你可以给我买更好看的皮套。” “抱歉,没有这个花钱义务。” A99227彻底哑炮了,它就不该多这一张嘴的。 梁崇月这次下来,为的也不是说想要从梁崇祯嘴里知道些什么。 她让系统买了一剂能量药水,直接给梁崇祯灌了下去。 这种能量药水只能暂时维持人的生命体征。 和正儿八经吃顿饭相比,差的还远。 只能保证梁崇祯不死,但是更多的她也不想管。 忙活好这些后梁崇月就上去了。 任由A99227在底下叫她也不理。 梁崇月上去就撞见了明朗。 “母皇是将韩启关在下面吗?” 面对明朗,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通敌卖国,还想杀了朕,朕没有立即要他的命,已经算是仁慈。” “那我能下去看看他吗?” 梁崇月站在牢房的门口,定定的看了一眼明朗。 “当然可以。” 小狗刚睡醒就听到了宿主和明朗的对话。 “宿主你不担心梁崇祯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明朗吗?” 原先的时候梁崇月也是担心的,但是后面想到了一些事情,与其担心不如让明朗去面对。 “下去吧,下去看看他,他命不久矣了。” 明朗得了母皇的同意后,朝着地牢底下走去。 “宿主你不拦着明朗!还允许她下去!” 小狗已经想到梁崇祯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告诉明朗。 到时候明朗就会知道它是一个外来物种,小猫也是。 小狗已经等不了了,直接去联系了小猫,希望小猫能在梁崇祯开口之前瞳蛊他。 “小狗,朕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这个世界还会来新的穿越者吗?” 小狗刚将小猫叫醒,就听到了宿主的这句话。 “当然会了,这个小世界并不是宿主通关之后就直接锁死了的。” 唯一能被锁死的是通关宿主自己定制的小世界。 “是啊,既然这个世界在朕死后还会来新的人,为什么不让明朗现在就接受这个事实呢?” 让她知道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她以后也好做好准备。 她的女儿聪慧,不见得会输给这些带着系统的穿越者。 “你不是说这么多年以来,真正通关这些小世界的穿越者很少吗?” 小狗停下了继续给小猫发消息的手,对着面板上的宿主点了点头。 “所以朕相信,就算是明朗道道了这些又何妨,明朗不会仇视朕,只会让她多留一个心眼。” 第1116章 而且这些话没有谁比梁崇祯来说,更有效果的了。 小狗被宿主说动,主要也是他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 因为明朗已经下去了,这个时候已经跟梁崇祯碰上面了。 现在还想要拦截的话,只有一种办法就是直接将明朗打晕,带出来。 但是明显就不现实。 “那宿主你要不要观看一下明朗跟梁崇祯的谈话?” 梁崇月摆了摆手。 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梁崇祯这里,她相信明朗可以解决好的。 小狗见宿主不看,自己打开了面板。 宿主不看,它看。 刚一打开面板,小狗就发现小猫不知何时从明朗的衣服里钻了出来,现在就趴在明朗的肩头。 一人一猫,直勾勾的看着被铁链绑在十字架上的梁崇祯。 而一旁的A99227又开始翻找起来了。 很明显它将主意打到了明朗身上。 想到宿主已经决定要明朗这件事了,系统干脆心一横,给小猫买了一个可以跟明朗沟通的道具。 私发给了小猫。 “这东西你拿好,只要带上你就可以和明朗说话,沟通全程无障碍。” 小猫没想到小狗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没有理会小狗,直接就带上。 反正只要它现在不说话就行。 它也想看看这个被小狗的宿主一路追杀的人到底是什么来的? 小猫会有这个举动,小狗已经猜到了。 “你带好这个东西,A99227就在你的附近,你看不见它,但是它有可以跟宿主外的人类对话的工具,你小心点,别让它蛊惑了明朗。” 这种上个世纪的老东西最阴了。 小猫对此深有研究。 它还没有被小狗买下的时候,在商城里偶尔会听到这些老东西吹牛留下的牛皮。 这些老同学吹牛不打草稿。 就算被揭穿了也无所谓,因为它们已经跟着宿主去了新的小世界。 A99227也算是那个时代的老东西了,小猫顿时进入了防御状态。 “梁明朗,你曾经差一点就死在我的手上。” 明朗对此毫不意外,曾经她相信过梁崇祯。 直到被母皇点过,她才对他有所防备。 “所以呢?为什么没有弄死我?” 明朗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就坐在梁崇祯的对面,想听他说说她不知道的故事。 “因为梁崇月是个贱人,我要他亲眼看着你死在我手上。” 一句话直接将明朗逗乐了。 “每一个败在我母皇手上的人,都会在事后贬低我母皇两句,说的好像他们有下辈子就能赢过我母皇一样。” 间接被明朗的话刺到的梁崇祯,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带着他昨天晚上没有吐完的一些污秽,味道实在难闻。 小猫都有点恶心了。 A99227却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大宝贝。 A99227觉得自己蠢爆了,当初为什么会觉得梁崇祯重活一世就能赢得了梁崇月。 它当初绑定的如果是梁明朗的话,梁崇月就算是再讨厌它,也会帮着梁明朗通关的。 可惜啊可惜,一朝失足成千古恨。 小狗的视角里,A99227寻找道具的身影都快出残影了。 “是吗?梁崇月要不是有她身边那条狗,她怎么可能赢得过我?” 明朗不明白了。 “所以你是想说因为你没有被小狗选择,所以输掉了吗?” 小狗再也忍不住了,小猫直接摘掉了小狗刚给的东西,就怕让明朗发现,耽误了明朗的发挥。 “不懂规矩,梁崇月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第1117章 明朗听着韩启已经被母皇绑死在十字架上了 ,嘴巴还能这么硬。 果然男人就是会装。 明朗一点不惯着,看着一旁火盆里烧着的烙铁。 拿起来一看,上面是个勤奋的奋字。 地牢里面的烙铁都是刻得这种字吗? 谐音骂人? 明朗也没有纠结,拿起烙铁就印在了韩启的脑门上。 韩启疼得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明朗看着他虚的厉害,没有烙很久,没一会儿就将烙铁给放下了。 “下次记得称呼我母皇为陛下,不然就烙你嘴上。” 小狗再一次对明朗是宿主的孩子有了实感。 这种话上一次听到还是宿主说的。 “梁明朗你和你的母亲一样,都是天生的坏种。” “谢谢夸奖,我很喜欢听,多说点,我就不把烙铁放火盆里了。” A99227可太喜欢梁明朗的性格了,太对它的胃口了。 越是着急推销自己的时候,能和普通人说话的装备就找不到了。 梁崇祯被烙铁烫过之后,整个人反倒冷静了下来。 对于活了两辈子的他来说,梁明朗就是个孩子。 “你的母亲是个怪物,她手里有不属于这里的东西,那些麦子、武器都不是她研究出来的,她剽窃了别人的成果。” A99227搜寻东西的手一顿,它怎么感觉这话好耳熟。 当初它和梁崇祯说的时候,梁崇祯还满脸的不相信。 现在竟然拿自己当初都不相信的东西出来骗小孩了。 梁崇祯果然不是个东西。 “这不妨碍我的母皇造福了百姓,让百姓过上了更好的生活,所以你也是怪物吗?你身上也有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小狗不得不承认,明朗完美继承了宿主的高智商。 都会举一反三了,梁崇祯这个大笨蛋当初就不会,现在看来也不太明白。 “她打破大夏几百年来的传统,她是大夏王朝的耻辱。” 明朗有点觉得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和韩启闲聊有点没意思了。 “母皇挡了你继承大统的道路吗?三皇叔?” 这下轮到在场除了明朗外的其他人震惊了。 “我靠,明朗是怎么发现的?” 小狗小猫震惊,只有A99227翻找的速度更加的快了。 “你说什么?” 明朗咳嗽了两声,好叫她刚睡醒不久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晰一点。 “我多大,我三皇叔就死了多少年了,还是母皇亲自动的手,母皇很少在我面前提到你们这些叔叔伯伯,你们都是母皇的手下败将,也不配出现在母皇的口中。” 梁崇祯沉默了一瞬。 “不过昨晚,母皇顶着一张奇奇怪怪的脸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喊她三皇叔,我可没有几个三皇叔,所以是你回来了吗?三皇叔?” 小狗都有点佩服明朗的联想能力了,就这样宿主还担心她百年之后,明朗会守不住基业,被别人欺负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韩启。” 明朗啧了一声。 “这就是你一开始只在我面前诋毁母皇,却不敢说太多的原因,怕让我知道你又输给我母皇一次了?” 明朗的话简直字字珠玑,小狗看着梁崇祯在缓慢下降的生命值。 这不会是明朗说的羞愧死了吧? 它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人总不能丢脸丢死了吧。 “都这个时候了,三皇叔还不肯和我说点我不知道的吗?” 这才是明朗主动找上母皇,想要下来的原因。 她早就觉得母皇身上是有秘密的,母皇太厉害了。 第1118章 她看过母皇从前画过的那些图纸,有武器图纸,有修建大坝的图纸。 可能连母皇自己都没发现,那些图纸虽然都是出自母皇的手中。 但是绘制图纸的时候,风格是不一样的。 母皇上个月还喜欢用一些小箭头,下一个月就换成了别的符号。 这些她都看在眼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就像她小时候曾经发现过母皇会和小狗说话一样。 小狗从小就能听懂她说话,只是她听不懂。 还有母皇送给她的小猫,那么聪明的一只小猫。 连眼睛都有自己的特殊能力。 母皇就差没有把她的秘密告诉自己了,所以她下来了。 她主动从别的地方发现这些,往后母皇的秘密就成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了。 “我下来和你聊天废话,是想从你这里听到更多关于我母皇的事情的,你要是不愿意讲,那就算了。 三皇叔,后会有期,可能下次见面要等我死了之后,地府再聚了。” 小狗都没想到明朗说话做事会这么洒脱。 简直和当年的宿主一模一样。 “等一下,等一下,我亲爱的皇太女殿下。” A99227终于在最后一刻,找到了自己的传声筒。 明朗环视了一圈地牢,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哪里的小怪物,你不现身,我就走了。” A99227急了,它没找到可以在普通人面前现身的道具。 见明朗转身了,干脆索性把把梁崇祯系统商城里面的所有气运币全都花了。 也不管这些东西都是梁崇祯积攒了多久的。 关键时刻到了,现在不花,等梁崇祯死了,它就没得花了。 “稍等、稍等。” A99227买了一个小鸟的皮套,这是系统商城里面最便宜的了。 明朗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小麻雀。 “你就是我三皇叔身边的小怪物?一只小麻雀?” A99227本来就不满意自己的皮套,奈何自己选的宿主还没有那个蠢货系统阴差阳错绑定的宿主厉害。 “你好,亲爱的皇太女殿下。” 小狗想要让小猫阻止A99227,它怕明朗的好奇心上来了,就被A99227给骗过去了。 “你想不想见识你母皇平日里见识到的天地?那里比这里要好得多,不止有会说话的小鸟,你还可以随意的操控水流和太阳的亮度......” 小狗在催促小猫阻止A99227,它不能眼睁睁的看着A99227这样用不对等的信息差,去欺骗明朗。 “我用不了你的东西了,不是臭狗,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小猫比小狗还要着急。 不是它请问呢? 它的主人绑定了A99227,那它干什么去? 真的就做一个宠物猫了? 它才不要。 “不可能啊,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才对啊。” A99227听着它们在那里愚蠢的研究,小鸟的嘴角上扬,就是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会不会是A99227动了什么手脚了?” 小猫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如果小狗那边没什么问题的话,整个地牢里面能做到这一步的就只有A99227了。 “我现在就去找宿主,你在这里保护好明朗。” 小狗说完就想直接联系宿主,却发现宿主的面板怎么都打不开。 就连连线也是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怎么回事?我联系不上宿主了。” A99227这个时候才用只有小狗和小猫和梁崇祯才能够听到的声音,对着这两只蠢货讥讽道: “拜托别吵了,没看见我亲爱的皇太女殿下就要答应和我去看广袤的宇宙了吗?” 第1119章 小狗和小猫急的要死。 “你用了系统手册里最后一条,严厉禁止的能力!?” A99227满不在乎道: “是啊,我都用了那么多了,那本手册上面写的东西都快要被我玩遍了,没见过那么好用的技能书。” 别的系统拿系统手册当做禁令,A99227这样的变态,拿它们当做使用手册。 “你知道你用了之后会有什么影响吗?” 面对小狗焦急的声音里带着的一点点关心。 A99227满不在意道: “清空记忆回到修理厂返厂重修呗,这有什么,梁崇月是已经快要通关了,才会选择一直和你绑定,拒绝我的,但是梁明朗不一样。 一个傻孩子,虽然是比梁崇祯聪明了一点,但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是个想要得到母亲认可的孩子,这样的小孩最好利用的,桀桀桀。” A99227笑得邪恶,小猫彻底怒了。 “你白痴还眼瞎吗? 你自己选的宿主在那呢,只有那样的蠢货才会同意和你绑定在一起,我的主人可不是你的二货宿主可以比的。” 小猫踩在明朗的肩头,一边骂,一边想要趁着A99227不注意,将它抓住。 “多谢你提醒我了,你放心,如果梁明朗最后还是不乖的话,我会采取非常手段的。” 小狗和小猫被气急了。 都恨不能直接撕了A99227。 “你好,你是哑巴了吗?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被明朗问候了,A99227并没有动怒,反而是挑衅般的看了一眼梁明朗肩头站着的小猫。 在小猫跳起来飞扑的时候,一个闪身躲开了。 要不是梁明朗抓的快,小猫就要掉到梁崇祯昨晚的呕吐物上去了。 “我亲爱的皇太女殿下,我还在,所以你考虑好了吗?我还以为带你去见识你母亲的那些研究真正的主人。” A99227自认为这一点对于一个崇拜母亲的孩子,是致命的吸引。 “我对此不是很感兴趣,我已经从母皇那里的见识过了,或许那些研究的主人真的另有其人,但是他们应该来不到这个世界,也造福不了那么多的百姓,或许他们远没有我的母皇大度。” 明朗一句话,给小狗和小猫都说沉默了。 它们突然不是很担心了,总觉得明朗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A99227遇到明朗是它这辈子有福了。 “那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想要。” 明朗抬手指了指一旁还挂在十字架上的三皇叔。 “我觉得他比我更加需要吧,你不能帮帮他吗?他也算是你的主人吧。” 明朗要是不说,A99227都快要把梁崇祯这个废物给忘记了。 “他现在就是想死了,这是迟早的事情,我迟早能够满足他的。” 噗—— 这幽默的冷笑话,将刚下来的梁崇月逗乐了。 众人的目光全部上移,聚焦到了梁崇月身上。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梁崇月下来后的第一个眼神是给的明朗,第一句话也是问明朗玩得开不开心。 “还可以吧,不过我觉得三皇叔的那个小怪物没有小狗好看就算了,还没有小狗聪明。” A99227被明朗一句话激怒了,咆哮着朝着梁崇月就冲了过来。 被梁崇月一剑劈成了两截。 小狗看见后已经喜欢了,宿主就喜欢这样砍人。 宿主的好几个皇兄下葬的时候,都得缝针,不然根本就并不到一起去。 “控制一下你的情绪,对朕的女儿礼貌些。” A99227刚买的皮套被劈成了两半,它的数据也受到了一点影响。 第1120章 A99227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梁崇月看着面板上的小狗,问了一嘴。 “它是被朕砍死了吗?” 小狗看着像是宿主一剑砍晕了的A99227,默默拍了张照片,发送到面板上。 明朗听着母皇的笑声,有些好奇的问到: “所以母皇有没有什么小玩具,也能让我听懂小狗和小猫的声音呀?” “主人,我在这里!” 明朗的话音未落,小猫就发现自己的设备恢复正常了。 连忙钻到主人怀里撒娇。 “原来你一直可以说人话?” 误会了,天大的误会。 小猫和明朗解释了一遍,明朗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所以小狗在这吗?” 小狗在,但是没有这种远距离传音的设备,所以明朗依旧听不到小狗的声音。 “小狗可以看到你,你看不到它,等回到皇宫就可以见到小狗了。” 明朗闻言,将脑袋凑到宿主耳边。 小声道: “我之前见到母皇和小狗说话,还把这件事和皇奶奶说了,皇奶奶说这是母皇的小秘密,不可以讲出去。” 梁崇月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原来这么早就暴露了。 笑着皱眉对着明朗问道: “你将自己和皇奶奶的秘密告诉了朕,不怕朕知道后发怒?” 明朗没所谓的耸了耸肩。 “拜托,母皇下来之后,第一件事问的是我开不开心诶,这还不能证明母皇爱我爱到,哪怕是自己的小秘密都愿意和我分享了吗?” 梁崇月看着明朗俏皮可爱的样子,有些好奇母后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秘密的。 “那等到回去之后,陪朕一起去问问你皇奶奶,她是什么时候知道朕的秘密的。” 明朗嘿嘿一笑,拒绝了。 “我不去,皇奶奶和我说了,我就不能和母皇说了,不然就不是我和皇奶奶之间的小秘密了。” 明朗小小的人,倒是精得很。 “那行吧,那朕找个时间去问问你皇奶奶吧,这样就不算你告密了。” 梁崇祯被铁链拴在十字架上,看着这对母女俩温馨的样子。 他都有些记不得他母亲的模样了。 察觉到梁崇祯看过来的视线,梁崇月在明朗的脑袋上拍了拍。 “朕最大的秘密已经让你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朕来处理,你先上去吧。” 明朗心愿达成,自然乐意听话。 和母皇挥挥手后抱着小猫离开了。 “宿主,你是怎么下来的?” A99227那个神经病用了宁可自己犯错,也要将他们都困在这里。 小狗脑子里想了一圈,都没想到宿主是怎么下来的。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吧。” 梁崇月在说这话的时候,她手里的神剑在疯狂叫嚣。 原先她也没有想到这两把剑居然这么厉害。 小狗的目光落到宿主手上的剑上。 光是看着这两把剑,身上闪过的五颜六色的光芒。 就隐约猜到这件事情应该和这两把剑有关系。 但是这是在仇人面前,它不说,就让A99227猜去吧。 它这辈子也难猜到了。 “三哥哥想回到皇宫去看看吗?” 梁崇祯重生之后是进过皇宫的,但是处处受限制。 他从前住过的地方,以他现在的身份是绝不可能进去的。 “你会有这么好心?” 梁崇月笑了一声: “你不会到现在都觉得朕对你有所畏惧吧?” 笑死了,她能亲手宰了梁崇祯一次,就能宰他第二次。 第一次的时候,她连后果都想好了。 这一次她没有把握,是不会动手的。 “朕身边缺了个小太监,三哥哥去的话,应该正好能顶上。” 第1121章 梁崇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向梁崇月的眼神像是要生吞了她。 “这么看着朕做什么,从你决心与朕对着干的那天起,就应该想到你一定会输给朕的。” 梁崇月晃动着手里的神剑,毫不在意的靠近梁崇祯。 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当做助燃剂。 仇人的畏惧和痛苦是她胜利的号角。 “朕只是要你做朕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又没想着要你的命,你不应该对朕感恩戴德吗?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等你松开我就杀了你。” 梁崇月靠近,听到他这话冷笑一声,直接抬剑将绑着他的铁链斩断。 铁链断裂的声音在地牢里响起,梁崇祯没想到梁崇月居然真的敢放了他。 没有做好准备,直接摔在地上。 “三哥哥不是要杀了朕吗?朕已经松开了你的铁链,朕就在这儿等着你。” 神剑在疯狂叫嚣,它们已经等不及想要连着梁崇祯一起吞噬掉他的系统了。 梁崇月用劲控制住了神剑。 从前她只知道这两把神剑邪乎的很。 直到刚才听到这两把神剑叫嚣,她才知道这两把神剑不仅邪乎。 居然还能斩断系统。 甚至系统是他们最大的补剂。 梁崇月刚刚在上面想要联系小狗,调查一下这件事情的时候,发现联系不上。 自己着手调查后确认问题不大,才带着神剑下来。 神剑刚一穿过A99227设下的障碍,她就听到了屏障破碎的声音。 让梁崇月头疼了很久的A99227,在神剑面前居然这么脆弱不堪。 梁崇月还非常好心的将火盆里的烙铁扔到了梁崇祯面前。 “别说朕恃强凌弱,武器已经扔到你手边了,能不能要了朕的命,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梁崇祯被绑在十字架上一整晚,折磨了一整晚,他现在能勉强站起来就已经足够吃力了。 “小狗给他扔一瓶恢复药水。” 梁崇月决定好人做到底,好人送到西。 “不要答应她!答应她我们俩就都完了。” A99227刚才被神剑一刀砍断了皮套和它的连接,整的他整个人不仅数据库崩坏,神魂都在震荡。 刚刚它去调查了梁崇月手上这两把神剑,才发现这两把神剑来势不小。 “你手里拿着天道的神剑怎么不算恃强凌弱?” A99227语气愤恨,恨不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梁崇月一圈。 “朕可以选择直接砍了你,但是朕没有这么做,朕给你们机会,你们抓不住不中用,就不能怪朕了。” 神剑在疯狂叫嚣,已经迫不及待了。 但是梁崇祯没有接受她的宣战邀请的话,神剑这一剑砍下去只能杀了梁崇祯杀不掉A99227。 不过看样子,A99227已经知道这件事儿了。 “梁崇祯你听我讲,梁崇月手里这两把神剑是上古天道炼制而成的,你要是答应了她的宣战,她都不用自己动手,这两把神剑就能活撕了你。” 梁崇月这边和A99227聊了好几句,梁崇祯那边才刚刚捡起烙铁站稳身形。 小狗扔出去的恢复药水已经被梁崇祯喝了。 感觉到身体里的能量在慢慢回充。 梁崇祯的精神也比先前好了一些。 听到A99227的话,双眼死死的盯着梁崇月沉思后开口: “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要是不答应,我也有办法把它从你的身体里剥离出去,到时候你手无缚鸡之力,就真的只能给朕当个小太监了。” 第1122章 至于什么办法,梁崇月现在还没有计划。 但是她刚刚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说天道可以将A99227收回去的话。 她不是不能考虑小狗的提议,将梁崇祯留在身边当个小太监。 或者说送到皇陵去陪在渣爹身边。 左右梁崇祯只有三条路可以选。 “你要么死,要么苟活,要么苟活。” 总之那东西已经被她斩断了,就是再想重新做人也难了。 梁崇祯闻言忽的仰头大笑起来。 “A99227你不是说只要我和你绑定,你就一定有办法助我夺回一切吗? 现在我快死了,你的办法呢?” A99227现在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听着梁崇祯的话,它又不能真的不理。 万一梁崇祯这个时候应了梁崇月的挑战。 不用两秒钟它就灰飞烟灭了。 “我能想到办法的,你相信我,我真的能想到办法的。” 梁崇祯至少也跟A99227在一起共事几十年了,听到它这话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接受你的挑战,给我一个痛快吧。” 梁崇月还想再说什么,她手里的神剑已经等不及了。 直接就冲上去撕了梁崇祯。 那血腥残暴的画面,连小狗看了都震惊。 几乎没有一丁点血溅出来,只要是神剑碰到的地方全部原地消失了。 “宿主,这神剑会不会太危险了?” 小狗的担心梁崇月明白,但是这神剑是天道所制,受限太多。 它们可以发育到无人能及的地步,却又必须受限于人。 真正厉害的不是神剑,而是里面的剑灵。 但这条规矩又是刻进剑灵骨子里的。 “不危险,怎么能收拾得了A99227?” A99227已经受不了这种折磨了,小狗能看到它,在实时向宿主汇报它的情况。 “宿主,宿主A99227看着像是要跑,它准备趁着神剑将梁崇祯撕碎的那一刻逃之夭夭。” 梁崇月虽然看不到A99227,但是她知道神剑是不会给它这个机会的。 虽然天道不做人,但是天道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好用的。 在小狗话音落下后不久,她就听到了一声非常凄厉的叫声。 “宿主,A99227原地蒸发了。” 不用小狗说,两柄神剑已经回到了梁崇月的手上,她就知道这场战结束了。 地牢里面除了梁崇祯留下的那些呕吐物外,什么都没有了。 “三哥哥一路好走,希望不用再见了。” 这件事解决了,梁崇月的声音听起来都轻松了不少。 系统脑子里还在回想神剑刚才凶残了一幕。 默默打开了自己面前的面板,开始疯狂搜索克制神剑的方式方法。 系统那边没有声音,梁崇月大概知道它去干嘛了。 毕竟同类就这样惨死在自己面前,换做谁也会害怕的。 更何况还是系统这种在这种小世界本该无敌的存在。 “你们两个也该回去了。” 梁崇月说完后记得将两柄神剑收回到背包里。 可她总觉得这地牢里还有什么。 梁崇月转悠了一圈,朝着她感觉最强烈的方向看去。 “三哥哥这是还没走?” 梁崇祯没想到他都已经看到黑白无常了,居然还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这两次输的不冤。 就算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赢不了。 梁崇月太谨慎了,谨慎的都过分。 “一路好走吧,说不定去了地府还能撞见父皇,帮朕向他问个好。” 梁崇祯被黑白无常收走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也消失了。 梁崇月转身离开了地牢,一上去就看见明朗,抱着小猫在上面等她。 第1123章 斐禾也在。 梁崇月朝着两人挑了挑眉。 “都在这儿等着朕呢?” 梁崇月这时候才想起她好像漏掉了什么东西,没有告诉明朗。 不过瞧着明朗,那聪慧的劲,估计已经发现了。 那就看破不说破吧,对大家都好。 “斐师父已经查出了那人的老巢,母皇要跟我们一起去收拾吗?” 梁崇月摆了摆手,她还要回宫去。 宫里头的还有一摊子事,等着看她呢。 “收拾完外面就直接回来吧,陪你皇奶奶过个年再走。” 昨晚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母后不可能猜不到她离开皇宫是为了明朗。 “收到,等我这边完工就回去。” 说着明朗抱着小猫离开了。 独留梁崇月站在地牢门前,和斐禾四目相对。 “明朗她好像知道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件事本就瞒不了她多久。” 斐禾一瞬间心中开阔了起来,他原本只想着将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的。 结果他的女儿聪慧,不用他说就知道了。 “她刚刚叫你了吗?” “叫了一声师父,没有带属下的姓。” 这就已经很够了,明朗是未来的储君,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开心吗?” 斐禾点点头,丝毫不隐藏自己内心的情绪。 “开心就去帮明朗把后续处理干净吧。” 母后应该在等着明朗回去吃饭了,希望他们早点完工。 “是,属下这就去。” 斐禾转身离开之后,梁崇月简单收拾了一下,驾马朝着皇宫赶去。 今日陛下难得没有上朝,大家都议论纷纷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不然已经能想到,今日这早朝要开到什么时候去了。 “小狗别查了,朕已经把他俩放到背包里去了,母后的情况怎么样?” 系统的小心思被宿主得知了。 倩宿主都毫不在意,只能将面板合上。 也是宿主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既然能这样解决掉A99227也是一件好事。 A99227那个神经病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此事越拖越难缠。 “母后刚派人去通知宿主今日不早朝,现在在吃早饭,瞧着状态挺好的,还给我喂了一块。” 系统说话的时候,嘴巴里面的肉还没有嚼完,鼓鼓囊囊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第二口肉已经喂到嘴边了。 “宿主你快回来,今天小厨房做了好多好吃的。” 小狗就是这样,天要塌下来了,它反而会顶上去。 但天要塌不塌的时候,吃饭最重要。 梁崇月驾马朝着皇宫赶去,等赶到宫里的时候,正好是百官离开后。 赤嵘带着人将刺客的尸体全部收集起来,准备运出皇宫的时候。 血腥味冲天,凡是这些刺客尸体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段时间的味道。 “属下参见陛下。” 梁崇月侧头看了一眼侍卫们手里抬着的,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还有多少?” 赤嵘顺着陛下的视线看过去,大致清点了一番。 “回陛下,应该还剩下几百具的样子。” 梁崇月闻言,已经能想象得到昨晚的战况了。 “给死去的侍卫和暗卫们在世的亲人多发些抚恤金,侍卫们今年年末的奖金翻三倍。”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抬着尸体路过的侍卫们听到。 疲惫了一晚上的身体都有了干劲。 “属下代大家深谢陛下。” 梁崇月摆了摆手,这些都不算什么。 “这些尸体要处理干净了,不然等开春之后,化了雪可能会引发瘟疫。” 这些都是战场上总结下来的教训了。 第1124章 梁崇月就是不说,赤嵘也明白的。 “是,陛下放心,属下一定处理好这些尸体,绝不让危害百姓的事情发生。” 有赤嵘这话,梁崇月就放心了。 直接运气用轻功飞到了慈宁宫,梁崇月刚一现身,慈宁宫里的暗卫就纷纷冒头。 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又将头都缩了回去。 系统面前的面板就一直没有收回去,它早就收到了宿主回来的消息了。 向华月心里惦记着陛下和明朗,早膳用的不多,给小狗喂饭,还能打发打发时间。 突然见小狗连饭都不吃了,就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去看看是不是陛下回来了。” 向华月招呼一旁的小丫鬟去看的时候,自己已经起身了。 她惦记了一个晚上,一直在等着陛下和明朗回来。 “娘娘,娘娘,真是陛下回来了。” 梁崇月几乎是踩着那小丫鬟欢快的声音走进的主殿。 “昨夜宫中发生了大事,叫母后受惊了,是儿臣不好,没能陪在母后身边,保护母后的安危。” 向华月将人扶起,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梁崇月没有受伤。 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陛下自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的,宫里有侍卫无数,我这里还有那么多的暗卫守着,不会有事的。” 向华月目光朝着门口的位置看了好几眼,都没能看到明朗的身影。 “明朗还有些收尾的事情,都解决了就回来陪母后过年。” 向华月闻言,这才展开一个舒心的笑容。 “好好好,明朗从小到大的每一个年都是在慈宁宫里过得,往年这个时候,她就张罗着要把宫里布置起来了,现在她不在,宫里年味都淡了。” 梁崇月闻言,透过窗户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年味而已,一会儿儿臣就吩咐下去,让内务府操办起来。” 明朗小时候喜欢过年是因为,一年到头,学习确实太累了。 只有过年的时候,她才有个小长假。 平日里就是休息,一个月至多不过四天。 “也是你当年实在刻苦,你的孩子学着你的样子,一刻都不敢松懈。” 向华月自从知道梁崇月和明朗都平安之后,一颗心安定了下来。 脸上的笑意都浓重了几分。 “朕又不是没叫她休息,是她自己不肯歇的,母后可不能什么都往朕身上赖。” 梁崇月说着,就将母后拉着回到了饭厅。 将母后安置在椅子上,净手后,陪着母后用膳。 “叫小厨房再做一碗虾粥来,陛下吃了好暖暖身子。” 小狗听到也叫了一声。 “那就再给小狗也带一碗吧。” 小狗食盆里的饭菜已经积起来了。 就这样小狗依然觉得不够,它还可以吃的更多。 好不容易忙活完了一场,它要把它前段时间没吃到的都给补起来。 等到虾粥上来的时候,小狗还不忘拍照片发给小猫,馋一馋它。 梁崇月将小狗的操作都看在眼里,此前没觉得小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在看小狗,感觉母后的包容度还是太高了。 小狗的行为举止已经很不像一条狗了。 她一日日的怀疑这,怀疑那,就是没怀疑过小狗会让她暴露太多。 “母后是何时发现的?” 向华月瞧着陛下和小狗吃饭,看饿了,虾粥上来之后,向华月也盛了一碗。 刚吃了没两口,就听到陛下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向华月的视线混着梁崇月的目光落在了小狗的身上,瞬间就明白了梁崇月这话里的意思。 第1125章 小狗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沉浸在吃饭的快乐里。 能无所事事的吃吃喝喝,真是吃着吃着,它都要乐出声来了。 向华月和梁崇月对上一眼,对着身边伺候的宫人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春禅带着人都离开之后,饭厅就只剩下了梁崇月、向华月,还有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干饭小狗。 “太医很早之前就诊断我不会再有身孕了,那日你来,我很高兴。” 小狗只听了一耳朵,就不再吃了。 没有发出声音去打搅宿主和母后聊天。 只是自己打开面板,开始调查起来当年的事情。 “我从未想过我还能再有孩子,所以自你出生之后,我便日日小心呵护,我偶尔会发现你会对着空气说话,我当时担心的不行。 命你外祖父将向家在宫里的暗线全部交给了我,我查了很久,没有查到是谁对你动的手。 后来见你只是爱和空气说话,查不出什么问题,就只当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向华月一口气说了很多的东西,这个时候,梁崇月的脑中传来了系统消息的提示音。 面板在梁崇月面前展开,上面记录着在她穿越过来之前,母后的身体状况。 极难有孕那一行是从她来了之后,才发生的改变。 此前上面写的是绝嗣。 梁崇月震惊的看着面板上的文字,平静无波的面容下,是心头震颤。 “后来小狗来了,你很喜欢它,时常和小狗待在一起,抱着小狗说话,小狗实在聪慧,久而久之就猜到了一些。” 系统这边还在疯狂敲击着面板上的按键,向宿主分析被母后发现的原因。 然后就听到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暴露的。 系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将自己面前的面板重新合上。 就当自己没听到算了,这件事它只当是没发生过。 只要它不承认,母后就不会说说穿的。 系统这边想的很完美,梁崇月盯着母后的双眼,心中五味杂陈。 “母后。” 梁崇月的声音带着沙哑,光是听着就知道她内心的悸动。 “不说这些了,不过一些小事。” 向华月为梁崇月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尝尝看,这是小厨房新研究出来的菜系,带着点辣口,你和明朗应该都会喜欢。” 梁崇月尝了一口,确实是她和明朗爱吃的。 “好吃,母后也尝尝。” 这顿饭梁崇月和母后吃的很是温馨,系统在一旁一边吃一边回想自己都是怎么暴露的。 等到早膳用完后,梁崇月就回了养心殿。 好好的泡了个澡之后,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从水房出去之后,一脚踩到了小狗的尾巴上面。 差点滑一跤。 “你不待在慈宁宫里陪着母后,来朕这里做什么?” 系统满脸愁容的看着梁崇月。 “宿主,你说我是什么时候被母后发现的呀。” 梁崇月没想到她都泡完澡了,系统还在纠结这些。 “就现在啊,朕和母后只是在饭桌上随意的聊了两句,你就吃不下去饭了,这和从前的你可不一样。” 系统皱着眉头看着梁崇月。 “那人家里面乱乱的嘛。” 梁崇月对于系统的心理辅导是没有帮助的,她就不是干这行的。 “母后不是也说了嘛?这是小事,你那么放在心上做什么?” 系统心里对宿主有点愧疚,自从出了梁崇祯那点子事之后。 第1126章 系统被A99227说的心里都有点自卑了。 感觉要不是有宿主在,它已经重新回到轮回池好多回了。 “宿主,对不起嘛,人家拖你后腿了。” 梁崇月在系统的狗头上搓了一把之后,就不再理会系统的期期艾艾了。 这个时候就不能理它,越是搭理它这一套,系统就越是上头。 系统看着宿主走远的背影,见宿主并不在意这件事。 整只狗的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梁崇月站在养心殿的主殿门口,等了系统一会儿,就见系统快步跟了上来。 梁崇月转过身,嘴角扬起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 就是在回到养心殿之后,看到堆积如山的奏折后。 梁崇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了一丝凝滞。 “朕记得朕就出去了一天吧?上哪来的这么多的奏折。” 系统这边前脚刚跟着宿主乐呵呵的走到了养心殿,听到宿主在里面质问的声音。 系统悬在半空的后脚又退了回去。 宿主的心情有点不太好,它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云苓回来的时候,看到小狗像是被什么东西跟在后面撵着跑一样。 逃的飞快,瞧着好笑,就多看了两眼。 云苓进到养心殿之后,就知道小狗刚才为什么跑得那么快了。 梁崇月手指着那一堆的奏折,质问云苓。 “这是怎么回事?朕前后就离开了不到一天,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东西?” 好在云苓跟在陛下身边多年了,陛下的这点怒火,她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可以从容面对了。 “回陛下的话,今日早朝正好是各州郡县将这一年来的总结送来的时候,陛下不在,早朝未开,就都堆积在这了。” 梁崇月看着奏折,直接气消了。 果然,全年无休的人,请个假再回来,这世界都乱套了。 梁崇月坐在龙案前,闭眼沉思了一刻,再睁开眼又重新面对了一遍这些奏折。 彻底放弃之后。 开始任命了。 “过来帮朕研墨。” 云苓应声,将茶盏放到陛下手边,开始为陛下研磨。 梁崇月奏折一批,时间就像是水一样流走了。 “陛下,快正午了,外头下雪了,太后娘娘身边的李瑾公公来问,陛下若是不去慈宁宫用膳,就叫慈宁宫送膳过来。” 梁崇月批阅奏折的手不停,只应了一声。 “那奴婢就去传话了,陛下今日中午就不过去用膳了。” 梁崇月没有在理,面对这一堆的奏折,无比的庆幸明朗还没走。 回来还能帮着她干干活。 云苓又给陛下换了一壶茶,梁崇月喝完之后,感觉精神了不少。 慈宁宫的午膳都送到了,梁崇月还没停。 “陛下,咱们先用膳吧,再晚些,这午膳就凉了。” 养心殿的地龙常年的烧着,梁崇月一本奏折批完,抬头看了一眼云苓。 那一眼像是在说:你看朕相信吗? 云苓倒也不怕,这些年她和陛下这样相处已经习惯了。 “再过半个时辰,慈宁宫的李瑾公公可是要来收食盒的,陛下若是没吃完,太后娘娘那边就该知道了。” 梁崇月将手里的奏折往桌子上一扔。 “现在倒是轮到你来教朕做事了。” 云苓见陛下要起身,连忙上去扶。 “不敢,奴婢哪里有这种胆子,奴婢都是为着陛下的身体着想,胆子才大了一些。” 梁崇月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不过闻到饭菜香之后,确实感觉肚子空了。 梁崇月吃饭的时候才想起来,对着云苓问道: 第1127章 “平安呢?朕回来之后怎么没见到他?” 云苓想到平安这几日在忙活什么,没忍住笑出了声。 “陛下叫奴婢去查宫里头的那些宫人们,平安就跟在奴婢身后,查到一个,他当场就修理一下,现在还在掖庭局。 一会儿奴婢同他换班的时候,陛下就能见着他了。” 梁崇月筷子没停,吃完才道: “等朕手边的奏折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将你们的结果呈上来。” 云苓也跟着正了神色。 “是,奴婢明白。” 这宫里也确实需要肃清一下了。 也给平安提个醒,日后还要在她伺候着,现在就松懈了。 以后还怎么得了。 梁崇月吃完就继续坐回了龙案前,打开面板,搜索了一下明朗的位置。 有点想孩子了。 “等今日之事结束,殿下预备何时回宫。” 明朗摆了摆手:“不急不急,现在回去有的忙了,再晚些时候的。” 梁崇月刚打开面板就听到了明朗这句话。 直接连线小猫: “和你的主子说,朕等她回来。” 小猫趴在主人肩头睡得正香,就听到了这像是来自地府的声音。 看着笑容明媚的主人,还是昧着良心将陛下刚才的话给转达了。 斐禾见明朗开心,就也没有劝着她回去。 不料刚才还笑容明媚的人,没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眉头微微蹙起,十分懊恼的样子。 “怎么了?可是漏了什么东西?” 明朗笑着同斐师父摆了摆手。 她怎么都没漏,就是把脑子漏在了母皇那里。 早知道她自己偷偷的窥视母皇的小秘密得了,就这么沉不住气。 非得刨根问底,这下好了,母皇一个千里传音,她就得回去了。 “这里收拾好后,咱们就回去吧。” 明朗说完还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年前事情多,我回去帮母皇一起忙忙吧,想来皇奶奶也想我了。” 梁崇月透过面板看着,斐禾看向明朗的眼神,一脸孩子长大了的样子。 笑着摇了摇头,将面板关掉了。 孩子有没有长大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明朗再不回来,这些奏折就得她一个人来了。 不过就是明朗紧赶慢赶的往回来,也到了月上黄昏的时候,才赶到京城。 “陛下,太女殿下回宫了。” 梁崇月看着已经被自己批掉大半的奏折,将手边最后一本批阅完后。 直接将笔放下了。 接下来的活有人干了,上了年纪,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明朗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给母皇请安,进到养心殿后,看见养心殿里堆积成小山一样的奏折。 默默别过眼去,早知道有这么多的奏折,她就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躲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才好。 梁崇月只当是没看到她的小心思,开口问道: “那边的事情都解决了?” 明朗将自己的总结呈递了上去。 梁崇月刚放下不久的笔又拿了起来。 自己干活的时候,还不忘记明朗。 “这一摞都是你的,批阅完了,朕带你去慈宁宫用膳。” 明朗就知道,哪怕天黑了,就是挑灯夜战,母皇都得让她把奏折批完了才能走。 “是,儿臣遵旨。” 明朗上前去,将母皇金手刚指过得那一摞抱起,抱回了自己好久不见的书案上。 小猫回来之后,养心殿里实在太暖和了。 继续待在主人肩头,它就要热出脚汗来了。 梁崇月这边看着明朗递上来的东西,没想到梁崇祯能把自己的老巢藏得这么深。 当年还是低估他了。 这老东西,到底也是活了两辈子了。 都快要修炼成精了。 “这地方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明朗正在批阅奏折,听到母皇问,就如实说了。 “三皇叔养的那批私兵不行,一听说三皇叔被活捉了,自己就招了,不过这些东西一半是他们招供的,一半是小猫找到的。” 明朗说这话的时候,伸手在小猫的脑袋上摸了摸。 小猫躺在她的书案上睡得喷香,丝毫不理会明朗的骄傲。 明朗也已经习惯了,刚开始的时候小猫还装一装。 后来更是装都不装了。 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只有在需要小猫干活的时候,才叫得动它。 前后其实也没有超过十天。 不过小猫就是这样一种爱以自我为中心的小东西。 “自从被你发现之后,小狗都不敢来了。” 被宿主点到名的小狗此时正陪着母后缝帕子。 母后坐在罗汉床上,它就躺在地上,被宿主一念叨就打了个喷嚏。 “小狗可是冷了?不应该啊,我瞧着脖子后头的毛长得好多了。” 小狗朝着母后摆了摆手,从前两边一起装着的时候。 它回应母后和明朗的时候,都不敢这样大胆。 现在不一样了,今时不同往日了,它暴露了。 那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娘娘,太女殿下回来了,正在养心殿里陪着陛下批阅奏折,陛下身边的云苓姑姑来传话说,陛下一会儿就带着殿下来用晚膳。” 向华月听到此事,手里的帕子也不缝了。 将东西都放到一旁的小筐子里。 对着春禅吩咐道: “叫小厨房多做些明朗爱吃的菜,这孩子离宫之后吃的肯定没有在宫里舒服。”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明朗一回来,慈宁宫的生机就回来了。 原先慈宁宫里虽然挂上了红灯笼,却不见有什么改变。 可明朗回来的消息一回来,慈宁宫上下都能感觉到太后娘娘的心情都变好了。 系统拍了一张母后在小厨房里点菜的照片发送给了梁崇月。 面板的提示声响起,梁崇月打开之后看到就笑了。 “母皇在笑什么?” 明朗还以为是自己写的东西好笑,回想了一下,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你皇奶奶正在小厨房里按照你的喜好点菜。” 母后难得一回下厨房,也就是明朗回来了,才能有这种待遇。 明朗看了一眼旁边堆积的奏折,应该能在晚膳好之前批阅完的吧。 梁崇月这边将明朗呈上来的东西看完之后,见明朗那边的速度有些慢,索性大手一挥。 “先别忙了,等用过晚膳回来再批也不迟。” 明朗看着已经批了一小半的奏折,她就知道母皇不会在这件事上放过她了。 “是,那儿臣先去偏殿洗个澡,换身衣裳了。” 明朗可以穿着这一身去见母皇,毕竟她们早上刚见过。 却不好穿着这身去见皇奶奶。 这上面好像还能闻得出来一点血腥味,叫皇奶奶能闻到了会担心的。 “得了,那你去吧。” 梁崇月原本已经准备休息了,明朗离开之后。 毛笔三起三落,养心殿里的烛火又亮了许久。 慈宁宫的饭厅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依旧是从前的座位。 梁崇月和母后将明朗夹在中间,明朗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第1128章 梁崇月听着母后对着明朗嘘寒问暖,没空和她闲聊,正好自己吃的饱饱的。 等到梁崇月第二碗老鸭汤都下去了,看着母后面前的饭只吃了一半,开始出声叫停。 “明朗在宫里待到年后,母后有什么要和明朗聊的,先等孩子吃完饭的,母后你也得多吃点。” 梁崇月说着,给两人各夹了一筷子菜。 明朗笑着应声,她已经想慈宁宫小厨房的菜好几天了。 “那好那好,先吃饭吧。” 向华月看着明朗吃饭吃的香,自己也跟着多吃了半碗。 等吃完饭后,梁崇月看着缩在母后怀里,不肯走的明朗。 无奈的笑了笑。 “今晚早些睡,明日还有早朝。” 明朗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梁崇月原本也不指望点灯奋战一整晚,就为了把那些奏折都批阅完。 “多谢母皇,母皇万岁。” 梁崇月离开慈宁宫的时候,还能听到母后被明朗逗笑的声音。 “殿下回来之后,太后娘娘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云苓为陛下掌灯,听着这笑声,忍不住高兴起来。 “明朗是母后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梁崇月回到养心殿之后,将明朗没批阅完的奏折都批得差不多了。 就剩下她桌子上的那一摞了。 “陛下,该休息了,已经三更天了。” 梁崇月伸了个懒腰,确实有些乏了。 结果刚一沾上床,梁崇月恍惚间就听到了云苓喊她起床的声音。 “陛下,该起了,一会儿早朝就该开始了。” 梁崇月沉默的睁眼看着龙床上的纱幔,有点好奇渣爹当年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精力。 后宫同美人夜夜笙歌,他还能早起上朝,下了朝还能将不懂事的官员叫到养心殿批斗一顿的。 为什么她没有继承渣爹的高精力? 梁崇月熟练的打开面板,从背包里拿了一瓶醒神的药剂,喝了下去。 药水喝完之后,梁崇月精神瞬间好了很多。 这边才收拾妥当出门,就在养心殿的门口看到正依靠着柱子和小猫玩耍的明朗。 “这是准备将小猫带着一并去朝堂?” 明朗摇了摇头,将小猫交到了云苓姑姑手上。 “劳烦姑姑帮我照顾一会儿,等我下了早朝就来接它。” 说是接,其实还得跟在母皇身边批阅奏折。 她这一天算是耗在养心殿里了,小猫自然也逃不掉。 梁崇月看着小猫明显还没有睡醒,被明朗交到云苓手上的时候。 连眼睛都不乐意睁开。 “你这样它怕是会记仇的。” 明朗不甚在意,小猫行事最为乖巧了,只是爱吃爱睡爱玩了一些。 不打紧的。 梁崇月带着明朗去了太和殿,昨日早朝停了一天,她怎么感觉她的百官状态看着比之先前也没好多少。 “跪!” 梁崇月坐定之后,百官朝跪,养心殿里的小太监们抬着一筐奏折走上前来。 “这些都是众卿家呈上来的折子,不知所云,诸位若是没事大可去多抄几本佛经供奉到大相国寺去,保佑朕万寿永昌,也不必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朕。” 梁崇月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却足够威严。 底下的大臣们一个个的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梁崇月眼角向下睨了一眼那一筐奏折。 都到年关了,这些人是真的没有事情可以忙活了吗? “各位卿家,一会儿可以自己自觉去太和殿门口领回自己的奏折了,年关了,朕很忙,别拿你们的废话来浪费朕的时间。” 批评的话说完了,梁崇月将自己写的笔记本打开,开始聊一聊政务。 “去年一年关中地区的洪涝减少,风调雨顺,朕怎么看产能并未增加多少?” 梁崇月一句话问下去,立马就有官员走上前来,向她汇报此事。 昨日停掉的早朝,在今日补上了。 这一个早朝直接持续到了巳时三刻。 才将梁崇月昨夜批阅完的那着奏折里面发现的问题都聊了一遍。 “好了,今日就到这吧,以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写的,奏折就别往上呈了。” 今日早朝结束后,太和殿的偏殿已经为大臣们准备好了午膳,这也是历年来的传统了。 梁崇月带着明朗出太和殿的时候,云苓已经抱着小猫等在那里了。 “终于睡饱了?” 梁崇月伸手在小猫的脸上揉了揉,手感是真的好。 比系统那一身粗皮摸着舒服多了。 小猫自从见识过陛下的厉害之后,整只小猫都变得恭敬起来了。 梁崇月摸它,它就乖乖的撒娇打呼噜。 梁崇月将手抽回,它就一个飞身扑到了明朗身上去。 “瞧着是挺乖巧的。” “陛下,陛下。” 梁崇月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都不用掉头,她就知道来人是谁。 “李温那个不争气的孙子死了没?” 李温还没有近身的时候,梁崇月小声和明朗通了个气。 “没有,就是断了一条腿,自己害怕逃跑,摔折的,人现在在刑部大牢。” 明朗说完之后,李温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一路小跑着跪在了梁崇月面前。 “李爱卿这是做什么?” 梁崇月佯装不知,低头俯视。 李温这些年一直跟在梁崇月身边做事,算是个勤勉的好官了。 就是儿子儿子不争气,孙子孙子不争气。 好在家中孙女们都个顶个的出类拔萃。 撑起了这岌岌可危的李家。 “陛下说笑了,都是我那蠢笨的孙儿惹出来的麻烦,臣不知他犯了什么罪,还请陛下示下。” 梁崇月笑着看他,一双眼睛无波无澜,却好似一潭深潭。 凡人靠近都会被吸入池水。 “李爱卿当真不知?” 李温脑子都想破了,也没想到自己那个愚笨的孙儿能干出多大的事情,竟然将自己送到了刑部的大牢里。 “不瞒陛下,昨日罢朝,臣忙完公务回家之后本想着一家子吃个团圆饭,见那孩子不在,派人去寻,今早才得知他竟在刑部的大牢里。” 梁崇月手里盘着玉捻,好似和李温谈笑般开口: “他昨个联合一伙刺客想要刺杀皇太女,若非朕及时赶到,你孙子这个时候已经到地府门口报道了。” 第1129章 李温一听,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李爱卿,这件事朕没有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挑出来,你该知道怎么做的?” 刺杀未来储君,李温想到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混账东西,心头是又怕又怒。 “臣自知那混账犯下了滔天大罪,还请陛下准许臣带着一家老小亲自监刑斩首,以儆效尤。” 梁崇月就知道李温是个上路子的。 不过这件事还由不得他做决定。 “这件事先不急,等刑部调查清楚了再说。” 李温急匆匆的来,又失魂落魄的走。 明朗看着李温离开的背影,快步跟上了母皇的步伐。 “母皇,我有一点不解。” “好奇朕为什么不直接让李温监刑?” 明朗点了点头,就算李温的孙子是被三皇叔骗得哄得,框过去的。 但是他想助三皇叔刺杀储君也是真的。 这世上不怕坏人坏,就怕蠢人蠢。 明知道他不聪明,这件事里面可能会有隐情。 但若是不按照律法处置了他,往后皇家颜面何存? “该死的人也该发挥一下最后的作用。” “李温的几个孙女都不错,你看着选两个送到礼部去培养,李温也是时候退下来了,这天下还是年轻人的。” 李家的男儿这辈子是没有指望了,但是让她看着李家的女儿们被这种蠢货拖累。 那确实太过无辜了些。 “儿臣明白了。” 明朗离宫之前,该做的事情一样都不能少做。 哪怕她以后离开了,皇太女的威名还得留着震慑朝臣。 “李家并非罪不可赦,只是李家的儿郎们都太蠢笨了。” 梁崇月长叹一声,转过头看着李温离开时候落寞的背影。 至少李家这青烟烧到李温这里不算完全烧完了。 若是李家后面几代的女郎们还能一如往昔,那李家的男人干脆趁着在家学着刺绣针线,琴棋书画。 至少往后婚嫁不用愁。 梁崇月带着明朗去了慈宁宫,母后早早的就在院子里等着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孙儿给皇奶奶请安。” 向华月笑着将两人扶起。 “快些进来,今日可累着了吧,小厨房里做了许多,都是你们爱吃的。” 梁崇月从前来的时候待遇可不是这样的。 “我最爱吃慈宁宫小厨房里的饭菜了,能和皇奶奶在一起吃饭也太幸福了吧。” 梁崇月眯着眼睛看着明朗的背影,这个小孩真的是她生出来的吗? “就你的小嘴会忽悠奶奶,快别说话了,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梁崇月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两个人,无奈的笑了笑。 净手后,尚未落座,就看见明朗往自己的碟子里夹了好几块自己爱吃的菜。 做完这些,明朗还朝着自己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像在和她撒娇。 “行了,你今个也累了,多吃点。”下午好干活。 梁崇月最后那半句没说出口的话,明朗却听懂了。 又给梁崇月夹了一筷子菜后,就和皇奶奶聊上天了。 用膳的时间,梁崇月从不会催促明朗。 这是明朗和母后之间难得的相处时间。 梁崇月用过午膳后,就去一旁坐着等了。 等着明朗陪着母后聊完天,等着母后睡着后,才带着明朗离开。 “你昨日剩下的那些,还在那里,今日要抓紧时间了。” 明朗刚一出慈宁宫,就听到了这致命的话。 比三皇叔的冷笑话还要要命。 “知道了,母皇,儿臣一定会努力的。” 到了慈宁宫,平安手里捧着一摞东西就候在慈宁宫外头。 “平安公公这是拿了什么好东西?” 明朗伸手随意拿起一本,看了几页之后,瞧着平安公公有些难看的脸色。 忍着笑,将册子又放了回去。 “这件事也交给你了,去办吧。” 明朗一只脚还没离开平安公公身边,就听到了母皇的吩咐。 平安脸上紧绷的表情有了一丝的松动。 明朗眼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好的,儿臣一定将此事办好,绝不叫母皇失望。” 明朗带着平安去了偏殿,她倒要好好看看这里头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明朗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将平安带到了偏殿。 平安见陛下不再过问此事,一颗心也不敢放松下来。 也就只是太女殿下来审问的话,他能稍微敢喘上两口气。 “平安公公,这些都是这这几日调查的结果?” 明朗已经从云苓姑姑那里得知了这件事,将平安公公送来的这些东西一本本看过去。 直到看到这上面清晰的写到某时某刻,在哪间偏殿,哪个太监逼迫宫女与之对食。 明朗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疼,难怪母皇将此事交给她来办。 这要是让母皇瞧见了,别说这个太监了。 明朗抬头看了一眼平安公公,平安公公立马将头低下了。 “平安公公你不会和我说你才知道这件事吧?” 平安真的想说他是真的才知道不久,就是不知道太女殿下相不相信了。 “奴才小时候是见识过宫里头的这些腌臜事,后来继位后,肃清过宫里几回,奴才以为那些没根骨的东西就不敢了,不想到他们偷偷的。” 平安越说声音越小了,这些东西在从前的皇宫里不算是什么大事情。 陛下没有肃清之前,那些个老太监、老宫女在没有主子在的时候,什么荤话都敢往外面说。 “这些奴才现在在哪?” 听着太女殿下的声音冷了下来,平安立刻回声道: “都在刑房里关着,有几个实在太过分,奴才就自己用了刑。” 明朗听完,深深地看了平安一眼。 母皇是女子,从前肃清皇宫的时候,应当不只是想要肃清外人留在宫里的内线。 想来也是知道这些人和事的,想着一并清扫了。 平安手里一共拿了三本册子,明朗一本本看了过去。 “这一本都杀了,这一本也杀了,这一本调查清楚了?” 明朗一本本将册子扔到平安跟前。 平安看清楚太女殿下认出来的册子上面写的内容后,连忙点了点头。 第1130章 “宫人晋升的事情,平安公公看着办吧,唯一一点,此后若是在发生这等事,平安公公可能就要一并出现在册子上了。” 平安到底是跟着陛下一路过来的,如今见着太女殿下完美继承了陛下年轻时候的杀伐果断。 没人比此刻的他更加明白其中的危险了。 “是是是,奴才知道,殿下放心,奴才绝对不敢的。” 明朗将三本册子又扔回了平安的怀里。 “我不要你不敢,我要整个皇宫都不敢,不然母皇怪罪下来,今日我帮你扛了,日后平安公公可得帮我扛着些。” 陛下的怒火也不是好扛的,平安目送殿下离开了偏殿。 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汗湿透了。 连忙收拾好东西,去了刑房。 明朗回到养心殿主殿的时候,就见母皇已经在批阅奏折了。 “那些东西都看过了?” 明朗净手后,朝着母皇走了过去,拿起母皇龙案上的糕点。 “都看完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儿臣便让平安公公都处死了。” 梁崇月对此没有异议,只是看着明朗一口一口的吃着自己的糕点。 “你身边一直就只有一个南星,有没有想过将她留下,在朕身边待一段时间,让云苓带带她?” 明朗听到母皇这话,就知道母皇是什么意思了。 “能待在母皇身边,是那丫头的福气,那儿臣就代她多谢母皇了。” 梁崇月笑她嘴贫。 “那等她身上的伤好了,就让她跟着云苓吧,正好她也不便跟着你出去游历。” 等到明朗回来之后,想来南星也被云苓带出来了。 “都听母皇的。” 批阅奏折的时间过得飞快,梁崇月再踏出养心殿时候,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 外头下雪了,血腥味很快就被冰冷的寒风冲淡了。 “叫他们处理的时候当心些,注意风向,别吹到慈宁宫里去了。” 梁崇月吩咐完后,外头候着的小太监应声朝着刑房而去。 梁崇月站在冷风里,看着大雪纷飞,日子过得极快。 转眼就到了除夕这日,梁崇月怀里抱着明朗的小猫,看着明朗和系统在慈宁宫的院子里玩耍。 小猫懒洋洋的躺在梁崇月怀里伸了个懒腰。 对这雪地里的游戏丝毫没有兴趣。 “陛下,李大人来了。” 梁崇月闻言,连头都没抬一下。 “刑部休年假了,跟他说,有什么年后再来找朕说吧。” 梁崇月一年到头难得的年假,根本就不想去浪费在这些人和事情上面。 “李大人说他是来递交辞呈的。” 梁崇月依旧连头都没抬一下。 “朕也休年假了,让他年后再来,不然朕就把他关进刑部和他孙子一起过年。” 云苓这才离开去传话。 在看见站在养心殿门口的李温大人,已经满头白发,衣服上零星落了几片雪花。 “李大人,陛下口谕,叫李大人有什么年后再说,有什么东西年后再递。” 李温手里拿着自己苦思冥想好几天才决定好的辞呈。 不成想今日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 “劳烦云苓姑姑再帮老臣通传一声,老臣是来向陛下递交辞呈的。” 云苓面上依旧还是那副疏离客气的模样,对着李温开口道: “李大人,陛下还有一道口谕,李大人若是质疑要递交辞呈,打搅陛下的年假,李大人今年过年就去刑部陪着孙儿一起过吧。” 李温就是为了那个不孝子来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想着要不要辞呈,换孙儿一条命。 或是将李家的孩子再捧一个上去。 不成想忘记了就快要过年了,这才赶在除夕当日,将辞呈递交。 “是臣打搅了,劳烦云苓姑姑帮我带句话,就说臣祝愿大夏国运昌盛,陛下万寿永昌,太后娘娘凤体安康,太女殿下德业日新,威仪日盛,仁心广布。” 云苓将话带到的时候,梁崇月正在给明朗递帕子。 “听听,李温等不及了,来点你来了。” 明朗笑着摆了摆手。 “李大人就是再怎么点我也无用,他那个愚钝的孙儿,哪怕李大人在外面使尽了浑身解数,怕也是无用功了。” 明朗都无法和母皇说李温那个孙儿的蠢笨,明明只要说两句好听点的,再抵赖挣扎几下。 明朗说不准就给判个流放了。 到时候李温在稍加打点,那个笨蛋吃完流放的苦了,到了流放之地,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偏偏那个蠢货一句人话都不说,刑法都用上了,都不敢说一个字。 要不是还知道喊疼,明朗都要怀疑三皇叔将人骗走的时候,还把人的舌头给割掉了。 “他自己惯出来的孩子,李温自己心里该有数才是。” 梁崇月已经将此事交给了明朗去办。 她就不会再插手。 “你自己看着办吧,此事再早也得到年后。” 梁崇月不想明朗做个太善解人意的皇帝,朝臣们该善解圣意。 明朗只需要做个决裁者就够了。 “儿臣心中有数,母皇放心吧。” 梁崇月朝着明朗点了点头,又问道: “朕让你在李温那个几个孙女里挑两个,人选你可定下了?” 明朗将擦过得帕子放到架子上。 “挑是挑好了,不过就是调动也要等到年后了,所以李家还不知道这件事。” “李温是个看重孩子的,倒不算重男轻女,女郎们从小读书,这才有了现在的成果。” 这一点上,梁崇月对李温的观感还算可以。 也就是他的孙儿确实都不争气。 “那母皇会同意李大人告老还乡吗?” 梁崇月听着这个词直接笑出声来。 “告老还乡?他李温祖籍就在这里,他退下来了,也是坐镇李家,他哪里都不会去,现在的李家离不得他半日。” 李温的儿子儿子不争气,孙儿孙儿不争气,这些年为了这些不争气的东西跟在后面擦了不知多少次的pg。 欠下了不少的人情债。 这些人情债光是靠现在的李家女郎可还不完。 “年后将李家那两个女郎都安排到礼部去,什么时候李温把人带出来了,什么时候才准他离开。” 第1131章 有始有终,李家就还能再用上几代。 这个除夕夜宴,只在宣德殿里办了一场家宴。 梁崇月后宫的男妃虽不多,但是凑到一起,各个都还保养得当,瞧着和二十几岁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美人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一场家宴倒是叫他们弄得热闹非凡,多姿多彩的。 就是每个美人下场之前,都含情脉脉的盯着梁崇月。 梁崇月毫不避讳的接受他们的示好。 不妨碍她今晚依旧只会去坤宁宫。 宣德殿上载歌载舞直到半夜,梁崇月命人将母后送回去后。 就带着李彧安离席了,接下来的宣德殿就留给他们这些年轻人玩了。 “陛下,臣妾看着明朗像是喝多了,要不臣妾先派人送明朗回到慈宁宫吧。” 梁崇月站在宣德殿的门口,一只脚还没迈出门槛,回头朝着殿内看了一眼。 秦小四已经跪在了明朗脚边,为她端醒酒茶了。 “明朗过了年就十六了吧。” 梁崇月抬头沉思了片刻,孩子大了不中留。 但是现在还在她眼皮子底下,那还是能留一留的。 梁崇月抬手指向云苓: “去带两个宫人将明朗送回慈宁宫,别叫母后等急了担忧。” 云苓领命带着人去了明朗那里,梁崇月这才带着李彧安离开。 梁崇月一袭狼裘带着李彧安漫步在大雪纷飞的皇宫里。 热闹的宣德殿距离两人越来越远。 远到很快就只能听到彼此踩在雪地里的声音。 “京城今年的雪好像格外的大些,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受冻了。” 李彧安看着陛下抬头望天的模样,几片雪花落到陛下发丝上。 李彧安一旁的小太监手里取过油纸伞撑着。 “陛下同旁人都不一样,旁人瞧着这场大雪想的是瑞雪兆丰年,只有陛下会想百姓所想,急百姓所急。” 李彧安已经忘记自己是何时被陛下的魅力折服,或许真的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朕是大夏的王,自然要想着大夏的百姓,明个长安街上施粥铺,朕带你出宫玩一趟。” 这一年来梁崇月一直很忙,已经许久没带着李彧安出宫去玩一趟了。 “那臣妾就先在这里谢过陛下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盖住了前两日血淋淋的恐怖。 今夜李彧安留宿养心殿,梁崇月难得睡了懒觉。 等到一觉睡醒,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陛下,太后娘娘请您和君后殿下一起去慈宁宫用膳。” 梁崇月正在洗漱,李彧安已经收拾妥当,在为她挑选衣服了。 “今日要出宫,陛下穿这件玄红锦袍如何?” 梁崇月抬头看了一眼,感觉和她平时穿的并无什么区别。 “都行,随你。” 梁崇月坐在梳妆台前,朝着一旁的平安吩咐道: “传朕旨意,今年所有的拜见都免了,除了后妃家人想要入宫相见的,其他一律免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李彧安从梁崇月身后走来,开始为梁崇月上妆。 “陛下今年好像格外喜静了。” 梁崇月按下李彧安要往自己头上插簪子的手。 “少戴些,一会儿出宫骑马容易颠掉了。” 李彧安闻言,又盯着装着各种精美首饰的箱子看了一眼。 最后给陛下挑了一套贵气端庄,又不太重的,为陛下戴上。 “年后明朗就要离开朕,自己出去游历了,今年旁的人,朕都不想见,有这个时间不如多陪陪明朗。” 那些人聒噪的奉承,这一年来梁崇月都听腻了。 饶是今年他们还有什么新词,梁崇月也不惜的听了。 “那陛下今日出宫要将明朗一并带上吗?” 梁崇月看着李彧安眼神里的试探,伸手在他的腿上拍了一把。 “让她带着母后玩去,朕不拘束她,将她游历前最后在京城的时间全都留给母后。” 梁崇月不是那种舍不得孩子的人,她恨不得让明朗将她从前走过的路都走上一遍才好。 就是看着如今朝堂稳定,江山稳固的样子。 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好在明朗是个努力孩子,游历一番也能涨长见识。 梁崇月带着李彧安去慈宁宫吃了顿早膳后,就带着人出宫去了。 长安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 梁崇月骑马到了望江楼,正好能俯瞰半条长安主街。 “朕怎么觉得这条街上的人比前几日还要多了。” 比她那天赶回来的时候,人还要多。 “陛下今日下马的时候,望江楼里都坐满了,大家瞧见陛下来了,连头都不敢抬。” 梁崇月笑了笑:“好啊,这日子比此前更好了,只是不敢抬头看朕而已,朕也不看他们就好了。” 只要这天下人能有少年意气去看看这个世界,看到这个世界不只是有京城的繁华就够了。 “有陛下,是大夏之幸。” 虽然系统一直说这个世界是三千小世界里的一个,但这里的每一天都有血有肉。 梁崇月从未将这里只当做是一场游戏。 她每一步都走得落子无悔,自然也不想她的一朝落错,耽误了这些只希望生活平淡长久的百姓一生。 “有彧安,朕何其有幸。” 梁崇月生了一双多情眼,这样的情话张口就来,也不会叫人觉得有哪里不对。 “能陪在陛下身边,是臣妾此生最大的幸福。” “朕亦是。” 梁崇月说完这话,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从她眼皮子底下走了过去。 系统探出脑袋来看着街道上的小吃笑得开怀。 直到系统的目光和她对视上之后,狗头直接就缩了回去。 “陛下,臣妾方才好像看到小狗了。” 不只是小狗,那么大的马车,明朗这是带着母后回定国公府去了。 “不必管他们,向昇也大了,不至于再像从前那样一看见小狗就哭闹了。” 梁崇月许久没见阿筝的那两个孩子了,对向昇的胆量并不完全信任。 不过瞧着系统刚才那个状态,想必是拦不住它去定国公府玩耍一番的决心了。 “定国公骁勇无双,向家的孩子也绝不是那等胆小之人,想来这次小狗再去,阿昇就能和小狗玩起来了。” 第1132章 李彧安说这话的时候,梁崇月看了他一眼。 他后面的话声音都小了不少。 一炷香后的定国公府,一声孩童的哭声响彻整个院子。 众人赶过去的时候,系统已经带着小猫从侧门跑了。 独留下向昇手里拿着就剩下半截的糖葫芦,在原地抽抽噎噎。 明朗看着那串糖葫芦上留下的牙印,就知道这件事是谁做得了。 “来人,去再给昇儿买一把糖葫芦回来。” 定国公里众人也都习惯了,毕竟小狗每次一来,向昇就怕得不行。 平日里府上的小霸王,也终于有狗压制一下。 定国公瞧着向昇手里拿着半串糖葫芦哭得可怜。 原本还哄着,见向昇哭着哭着,张口就将剩下的那两个糖葫芦都吃完了。 嘴边还流了一圈的糖浆,瞧着十分可爱。 干脆也不哄了,再哄哄,这孩子一会该吃饱了。 “来人,将向昇抱去阿筝那里,让他姐姐好好看着他。” 听到要去姐姐那里,向昇立刻就收住了眼泪。 还自己乖乖的松手,让小丫鬟将手里剩下的串串收走了。 明朗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这定国公府里头,未来会是谁来掌家尚不明朗。 但已经依稀有些雏形了。 梁崇月原本是不知道定国公府里闹剧的,奈何小狗是个沉不住气的。 拍了一张和小猫一起吃糖葫芦的照片发送给了宿主,还附带了一张向昇哭哭唧唧的表情包。 梁崇月看得无奈笑出声。 “陛下怎么了?” 梁崇月朝着李彧安摆了摆手。 “朕想到了阿筝家的那个胖小子,不知道断奶之后,瘦了没有。” “陛下若是好奇,晚些咱们可以去看看。” 梁崇月想了想,笑道: “算了算了,朕不过随口一提,到时候小狗当着朕的面将向昇吓哭了,朕还得帮着哄孩子。” 梁崇月想到自己这几十年里一直在推动女性成长,但是定国公府,这个朝臣之中距离权利最近的地方。 他们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觉悟。 向家的女郎们都没有差的,从前定国公府要避嫌,不敢将女郎们送到皇权的旋涡里。 她可以理解,但是明朗已经大了。 皇权说不准什么时候更迭,这些人还无动于衷。 将女郎们养在家里,最多只教她们去管理家中一些商户的生意。 将爱女的话挂在嘴边,做得也都是看着像是爱护的事情。 就是不叫女郎们靠近这世上真正滋养人的东西——权利。 捷径就摆在这些人面前,却还停滞不前。 希望这次李家的事情,能给定国公府一点警醒。 “等粥铺散了,朕带你去京郊玩一圈。” 李彧安对这些都不是太感兴趣,就是这些年基本上都待在皇宫。 他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好的。 毕竟此前他在外面飘着的时候,只为了能寻到救命的药。 那段时间,大夏的山川美景在他眼中,都食之无味。 也算是看过了。 入宫之后,能和陛下站在同一片天空下,近一些,他就很知足了。 那种漂泊无依的日子,于他才是真的折磨。 “好啊,臣妾瞧着前来乞粥的百姓越来越少了,这都是陛下励精图治的功劳,想来这粥铺很快就能撤了。” 梁崇月顺着李彧安的话往下看去。 看着底下粥铺讨粥的孩子身上至少穿的厚实,不必像从前那样,乞到之后,就要躲得远远的。 怕被别人抢走了。 “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大夏才能越来越好。” 梁崇月正看着,和一个刚喝完一碗粥的小孩对视上了。 就见那孩子将碗里的粥都舔舐干净后,眨巴着葡萄大的眼睛仰着头看着梁崇月。 “朕瞧着那孩子倒是可爱,就是身上穿得有些杂。” 梁崇月转头朝着云苓吩咐了一句: “去看看底下那孩子,看着帮一帮。” 更多的事情,梁崇月就不会去做了。 改变别人命运,不是梁崇月该做得事情。 粥铺散得不算快,难得的休闲时间,梁崇月就站在窗边看着粥铺前头来来往往的百姓。 每一年她都会来看上一会儿。 通过百姓们的生活,以结算自己这一年来的成果。 “凤凰现身了!是凤凰现身了!” 长安街上忽得传来一声惊呼,将粥铺前面的人都吸引走了。 梁崇月也顺着那些百姓们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话本里才会出现的东西,是哪家茶楼放出来引人过去的吧。” 梁崇月脑中浮现那日在京郊抓到的白鸟。 “跟过去看看,朕倒是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凤凰。” 梁崇月下楼之后,也没有刻意遮挡自己的脸,就这样带着李彧安朝着人头攒动的地方走去。 此时一间茶楼外,聚集了无数的白鸟,梁崇月一眼就认出了和当时在京郊抓获的白鸟是同一种。 漫天的白鹇鸟瞧着确实漂亮,但应该来者不善。 梁崇月冷眼看着在空中盘旋的白鸟,中间还有一只颜色十分艳丽的。 “那是凤凰,那中间的一定是凤凰,百鸟朝凤,天降祥瑞啊!” “天要庇佑我大夏,大夏千秋万代,举世无双!” 看着确实和画本子里描述的凤凰形象很像。 鸟儿在天上长鸣,光是听着就叫人感觉十分空灵。 梁崇月眯着危险的眼睛看着这群鸟儿,眼神晦暗不明。 “这鸟儿长得确实好看,打下来给朕煲汤喝。” 李彧安和周边的百姓听到这话,李彧安内心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陛下一直都是个从心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稀奇。 周边的百姓在听到那声朕之后,就顾不上天上盘旋的这些鸟儿了。 朝着梁崇月直接跪下磕头。 “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人呼,百人应。 梁崇月没有叫起,反而眼睛盯到了那只被染了色的白鹇鸟腿上绑着东西。 要掉不掉的,不知在引诱谁。 梁崇月朝着周边看了一圈,在对面茶楼的三楼看到抓到人的斐禾。 满意的朝着斐禾笑了笑、 这时,那只染了色的白鹇鸟脚上的东西掉落,还一条横幅。 第1133章 这时,那只染了色的白鹇鸟脚上的东西掉落,还挂着一条横幅。 梁崇月一个飞身上前,将白鹇鸟连带那条横幅一起抓住,带了下来。 鸟儿还在扑腾着翅膀,梁崇月只是看了一眼那横幅上的字,嘴角扬起一个了然的笑容。 “天降祥瑞?” 梁崇月一只手抓着鸟的脖颈,另一只手里拿着横幅。 “正好宰了给朕煲汤喝,只有朕好了,这大夏才会更好。” 全场无一人对陛下此言有一点异议。 如今的大夏早就不是从前的大夏了,疆土是陛下率军打下来的。 安宁也是因为陛下坐镇东方。 几只鸟儿而已,能给陛下补身体也是它们的造化了。 梁崇月此话刚落,就有暗卫上前来抓鸟。 梁崇月将手中鸟随意给了一个暗卫,用帕子擦手。 这些白鹇鸟畏寒,能被人在长安街上放飞,一直停留在此处不动地方。 三哥哥这是花了不少心思在这啊。 不过就只是这几只鸟就想引导舆论来威胁她? 哥哥未免太小瞧我了。 所有白鹇鸟都被抓了起来,听闻这鸟儿味道鲜美,就是不知道这些有没有被梁崇祯下过毒了。 这人死了,怎么感觉魂还在。 “陛下,这些鸟儿全都送到宫中御膳房吗?” 梁崇月摆了摆手: “先送去京郊的围猎场里养着,看看能不能培育几只出来。” 这白鹇鸟不易得,但既然来了大夏,那以后就是大夏的鸟儿了。 “是。” 暗卫将抓获的白鹇鸟都带走了,梁崇月和茶楼上站着的斐禾相视一笑。 斐禾手边还提着方才放飞白鹇鸟的人。 不用梁崇月吩咐,斐禾都会带着他回去好好审问的。 望江楼也不必回去了。 粥铺前头又重新排了队,梁崇月只是看了一眼,就带着李彧安骑马出了京城。 “陛下知道那鸟儿?” 李彧安觉得陛下看到那鸟儿的状态明显就是认识的。 若是此前没见过,这鸟儿又长得这么像凤凰。 换做旁人,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来祭拜,陛下只想将那鸟儿吃了补身体。 宫中从不缺乏补身体的药材。 “北境山里头见到过,不常出现,第一次见的时候,朕也以为自己看到了白色的凤凰。” 听到这鸟是北境山里头的,李彧安便不再继续往下问了。 “听说这鸟儿的味道鲜美,等到养上一段时间,没什么问题了,朕带你一起尝尝。” 李彧安笑着应声。 一场小小的闹剧在两人这里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梁崇月想到三哥哥最后留下的后手就这样被她误打误撞的解决了。 感觉三哥哥怕是死后,都不得安生了。 梁崇祯不开心,梁崇月的心情就极好了。 出了京城之后,梁崇月带着李彧安策马扬鞭,驰骋在京郊广袤的林子里。 此时的定国公府里,明朗收到了消息,将怀中的猫儿放走,让它去找小狗鬼混去了。 一个人走到了偏僻处,才开口问秦小四。 “那白鹇鸟当真有几十只之多?” 三皇叔这是把北境山上能找到的鸟儿都找来了不成? “当真,属下还去看过了那些鸟儿的状态,飞着的时候看不出来,抓到关起来之后,就能看出那些鸟儿的身上多少都带着伤。” 明朗手里把玩着玉捻: “母皇既然已经将此事平息,你带着人顺着去追追看,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第1134章 这件事母皇既然已经交到了她手上来,现在出了白鹇鸟这种事,她就不可能放任不管。 母皇不会将此事怪到她头上来,但此事确实是她的疏忽了。 “今日要不是母皇就在长安街上,那横幅上的字露出来,不知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放鸟的人找到了吗?” 秦小四点头:“已经被斐掌令控制起来了。” 这人到了斐师父手上,那就不可能不吐出点东西来。 “你跟着斐师父,做好善后的活。” 秦小四领命离开,明朗却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小猫慢悠悠的走到了她的脚边。 “不是叫你去跟着小狗玩吗?这个时候小狗应该已经在厨房点菜了,你不跟着去?” 小猫挠了挠后脖颈,点菜这种小事情不需要它来做。 它只要和臭狗招呼一声,臭狗会把它爱吃的都点好的。 小猫靠近主人,将脑袋在主人的下巴上蹭了蹭。 明朗忽得就听到了小猫的声音。 “主人刚才在想什么?脸色好难看。” 明朗并不想将自己的那点事告诉小猫,总觉得像是在无病呻吟。 但是对上小猫那双黄澄澄的眼睛,想了想还是说了。 “只是觉得母皇当年能在一众皇嗣里杀出重围,我却没有母皇的魄力,这大夏的江山若是真的交到了我的手上,不知还能不能有母皇在的时候,这样繁荣昌盛。” 想到三皇叔人都没了,还能留下后手,还选在了新年伊始的这一天。 京城里最热闹的长安街上,闹出这一场。 足见母皇当年夺嫡之战有多凶险。 小猫能感知到主人的心情,却无法理解主人的困惑。 “可你是陛下的小孩,天生的皇位继承者,并且只有你一个人,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陛下都相信你,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你的眼光能比陛下好吗?” 用主人的歪理打败主人,小猫看着主人逐渐清澈的双眼。 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错了。 不过明朗倒是被小猫几句话给说的顿悟了。 “也是,我若有不什么不好的,自有母皇来点醒我,我又何须在这伤春悲秋。” 明朗抱着小猫朝着尚未散场的席间走去。 这一路上,定国公府是皇宫里没有的热闹。 明朗却想到了母皇,母皇小时候应该没有这样常出宫的机会吧。 “小猫,你那有没有能够看到过去的东西?” 小猫眼睛刚盯上桌子上的鱼干,听到主人这话,狐疑的转过头去。 “这么看我做什么?我不过是想看看母皇的过去。” 小猫想了想: “这种东西要去找臭狗要,不过从它哪里过的东西,想必陛下就知道了。” “就不能背着母皇做这事吗?” 小猫不是系统,没办法回答主人这个问题。 据它所知,为了能够更好地完成任务,正常的宿主和系统的关系都是互通有无的。 这件事还真不太能瞒得过陛下。 不过陛下要是假装不知道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主人可以去找臭狗试一试,反正试一试又不要钱。” 说完这句话,小猫就把脑袋移开了主人的下巴。 切断了连线,免得到时候这件事暴露了,再把它搭进去。 臭狗肉厚不怕打,它还小着呢。 小猫的随口一说,明朗记到了心里。 梁崇月这边带着李彧安打猎完,刚吃完猎物,准备泡个澡,就收到了系统的来电请求。 第1135章 “宿主,明朗想看你的过去,现在把我堵在门口了,我可以给她看吗?” 梁崇月被系统这一番连线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等朕回去的,你这么大只狗,还能被明朗堵住?” 系统有苦说不出,明朗倒不是多大的威胁,偏那只死猫就站在明朗的肩头。 在那用明朗肩头的宝石磨爪子。 系统告状告到底,索性拍下这一人一猫威胁自己的样子,一起发送给了宿主。 梁崇月躺在浴池里,背后李彧安在给她揉肩。 “自己解决,等朕回去,朕来处理。” 容易系统就听到了嘟嘟嘟嘟的声音。 刚才它就听到了宿主那边的水声,它确实比较会找时间。 连线被挂断了,系统干脆破罐子破摔。 它就不相信了明朗和臭猫能搞死它这么大一个系统不成。 明朗原本就对此事不抱有多大的希望,她从小就是听着母皇的故事长大的。 这里面多少阴险狡诈,母皇深陷其中,用的手段也一定不算光明。 所以母皇拒绝给她看也是应该的。 系统扬起一张可爱迷人的小狗笑脸对着明朗和小猫。 然后就顶着这张脸转身从这个门口走了。 这间门被堵住了,没关系,它还有别的门可以走。 小猫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没戏了。 “主人,臭狗刚才应该向陛下打申请,被拒绝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 “算了,晚些回去再找皇奶奶问问去。” 这种故事,皇奶奶知道的比史书上写的还要多。 史书上的母皇形象是伟岸的,但是她更想见识母皇伟岸身躯的背面是什么样的。 梁崇月带着李彧安在外面鬼混了一天,直到城门都快要落锁了,才回京城。 回来的路上,梁崇月没有骑马,而是坐在马车里回想今日明朗找到系统的要求。 想要见识从前的她? 明朗这又是被什么东西给刺激到了? 梁崇月回到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宫里到处都挂着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的场面,将皇宫里头照的像是白天。 “明朗可睡下了?” 云苓摇了摇头。 “殿下还在养心殿里批阅剩下的奏折,说要等着陛下回来吃夜宵。” 大晚上的不睡觉吃夜宵,想也知道这孩子还不死心。 “这么晚了,也不便打搅母后休息,让御膳房做两碗夜宵送来吧。” 梁崇月不急着回到养心殿,先将李彧安送了回去,才慢悠悠的往养心殿里走。 等她回去之后,就见养心殿的院子里坐着一只狗,狗头上还趴着一只小猫。 “你们俩不冷吗?” 系统一个甩头,就将脑袋上的小猫给摔了下来。 “它来负荆请罪,非要把我带上。” 搞得它好像连坐一样。 如今宿主回来了,小狗几步走到了宿主身边坐下。 派系划分十分清楚。 “新年当天就闹掰了?” 梁崇月盯着系统和小猫看了一遍。 系统显然是身经百战了,面对她的视线没有丝毫的躲闪。 小猫强装镇定,又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两个戏精,系统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梁崇月根本不相信这两只会闹掰了。 梁崇月没有理会这两只的小把戏,说是负荆请罪,连个荆条都不带。 不知道请的哪门子的罪。 梁崇月迈过养心殿主殿的门槛,就瞧见明朗乖巧的坐在那边,见她来了,才急匆匆的起身迎上来。 “儿臣给母皇请安。” 梁崇月意味深长的看着明朗笑了笑。 “朕从前怎么不觉得你们的演技这么差劲?” 被母皇直接戳破,明朗反倒安心了不少。 拉着母皇坐下,开始给母皇剥栗子吃。 “今日之事是儿臣考虑不妥当了,还请母皇不要责罚小狗。” 系统刚叼着小猫进来,就听到了还有它的事情。 之前不是说只要帮着小猫负荆请罪就够了吗? 怎么现在还带上它? “汪汪汪!” 梁崇月看向明朗,眼神未变,明朗却觉得母皇好像动怒了。 “白鹇鸟的事情知道了?” 听到是这件事,明朗立刻站直了身子。 “儿臣已经知道了,此事是儿臣处理不当,叫三皇叔留下的人手钻了空子,险些危害到母皇的圣誉。” 梁崇月抬头看她,见明朗的脸庞尚且稚嫩,才想到她过了年也才十六岁。 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 “朕将那些白鹇鸟都放到了京郊的围猎场去,你明日就去帮着养上七天,那些鸟儿要是能有一半活下来了,这件事就算了。” 明朗脑中不是没有设想过会是什么惩罚,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的失误,导致此事发生,母皇一向赏罚分明。 却不曾想会是这种惩罚。 “好,儿臣明日就去。” 正好七日后,早朝也就恢复了。 “晚上记得回来陪你皇奶奶吃饭。” 明朗今晚原本是打算来找母皇聊点别的东西的,听到要去养鸟之后。 对那样别的东西就放弃了。 “主人,你不想看陛下此前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了吗?” 明朗站在养心殿的屋檐下,抬头望天。 “先缓一缓吧,不然你就不是陪着我去养鸟,而是陪着我去养猪了。” 小猫沉默一瞬,趴在明朗的肩头缓缓道: “我也要去的吗?” 轮到明朗沉默了,母皇不论去哪里,上刀山下火海,小狗都陪着。 怎么她的小猫是这样的? 第1136章 新年开始的第二天,向华月早起一睁眼,就想着和宝贝孙儿一起吃饭。 刚洗漱好,就收到了明朗已经出宫去了的消息。 “这么早就出宫?做什么去了?” 向华月蹙眉看向春香,自从南星受伤养伤之后,她就将春香拨给了明朗。 “回娘娘的话,说是陛下吩咐的,接下来七天,殿下都得早起出宫,不过晚上会回来陪娘娘用膳。” 想到自己那最爱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儿,向华月对此无话可说。 如果说没有什么是陛下做不出来的话,那就没有什么是陛下说了,明朗不敢应的话。 “罢了罢了,随她们折腾去吧。” 明朗不在,向华月吃饭都不香了。 梁崇月一觉睡醒,收到消息,叫醒了还在酣睡的系统。 “别睡了,陪朕去找母后用膳,明朗不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陪母后用膳就是你的活了。” 系统听到有饭吃,也不睡了。 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拉伸了一下睡麻了的后腿,自己走到云苓姑姑面前。 等着云苓姑姑帮它洗完脸。 清清爽爽的跟着宿主出门吃饭去了。 莫名有种下馆子的感觉。 梁崇月这边刚到慈宁宫,就看到了李瑾公公正在站在小厨房门口开始减菜了。 “今儿个倒是稀奇,母后平日的早膳就不多,今天怎么还开始减菜了?” 李瑾公公心里有苦说不出。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命人起身后,从李瑾公公手里拿过减菜单子。 “这减菜都减得只剩下一个莲子百合粥、一道清真鲈鱼和一道时令蔬菜了,怎么明朗不在,母后思念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李瑾躬身回话: “娘娘说若只是她一人用膳,简单些好,不铺张浪费。” 梁崇月看了一眼脚底下的狗,这点东西都不够系统塞牙缝的。 “朕这几日都会过来吃,不必减了,就按着从前那些来吧,再给母后做一道滋补些的。” 昨个回定国公府,向家底下那几个小辈玩起来没个度。 母后又喜欢孩子,她虽然没去,也能猜得到母后昨天回来的时候那么高兴。 想必在定国公府玩得也十分痛快。 别再累着了。 “是是是,奴才这就叫他们重新备菜。” 小厨房的厨司们巴不得能多做几个菜,他们人手多,均分下来也就是一人一道菜的样子。 做得好了,陛下和娘娘那边还有赏钱可以拿。 只要太后娘娘长命百岁,他们就能一直在这干到死。 小厨房的锅炉又重新全部点燃了。 梁崇月这才带着系统去慈宁宫主殿。 刚一进殿,就看见母后手里拿着一方帕子在绣。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向华月放下手里的帕子,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外头这么冷,陛下怎么来了。” 梁崇月笑着将母后手里的帕子接过,看着上头绣得花草。 瞧着每一朵就是别致的美。 “这帕子是绣给明朗的?朕怎么没有?” 向华月打开矮桌里的抽屉,里面是一摞叠好的帕子。 “这些都是本宫闲暇时间绣的,你若是喜欢,就都拿去。” 梁崇月也不客气,就坐在母后旁边跳起来了。 “朕瞧着这个颜色素雅,适合朕。” 小狗在一旁吃糕点,听到这话差点噎着。 素雅的颜色适合宿主?适合宿主杀人的时候用嘛? 反差感拉满的那种? “这块黄的配朕的龙袍,这块粉的配朕的......算了,这块就给明朗留着吧。” 第1137章 梁崇月已经许久不穿颜色鲜亮的衣服了。 就是便服也都是大气端方的颜色。 最后,梁崇月在母后这里搜刮了十二条帕子,满意的让云苓都收起来。 留着她慢慢用。 向华月拿着陛下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些帕子她少说也绣了几个月了。 本想着明朗这次年后再走,就给明朗带上了。 没成想,明朗还没看见这些帕子就叫陛下给截胡了。 “陛下派明朗出去做什么去了?天不亮就起床走了。” 系统吃完母后碟子里最后一块糕点,直接一通连线打到了小猫那里去。 面板同时也在梁崇月面前打开,在母后看不到的地方,明朗正带着围猎场的兽医检查这些白鹇鸟的情况。 小猫已经玩嗨了。 它用瞳蛊操控了一只情况看着最好的白鹇鸟,然后就趴在鸟背上。 让白鹇鸟带着它在天上一圈圈的飞。 旁边的兽医都看害怕了,生怕这鸟就带着殿下的小猫一去不复返了。 倒是明朗满脸镇定的看着这一幕。 她的女儿,梁崇月知道。 明朗眼神里透露出的对小猫的羡慕不是假的。 这是真的有点羡慕小猫小小的体型,可以在天上飞。 “没什么,就是昨日在长安街上遇到了白鸟成群的奇观,中间那只瞧着还有点像凤凰,让明朗去调查了一下。” 关键时刻,梁崇月还是为明朗留了颜面的。 至于明朗回来怎么说,那她就不管了。 “几只鸟,还需要她早起跑一趟?” 向华月住在宫里连龙都见过了,一只像凤凰的鸟而已。 梁崇月很喜欢母后的这种精神状态,从不为了够不着的东西内耗。 “朕只是叫她去调查,却不知她早起,母后不妨等到明朗回来之后,亲自问问她?” 向华月想都没想,就将此事放弃了。 明朗很像陛下,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或许明朗有自己的原因,她还是不问的好。 “罢了罢了,孩子有事要忙,就任她忙活去吧。” 梁崇月在慈宁宫陪着母后用完了早膳后,才离开。 明朗要忙,她却实难得的休息。 今年还不用去看什么冰嬉,省下来的时间,足够她做许多事情 了。 “宿主,我想去围猎场找小猫玩。” 梁崇月都不用深思,就知道系统打的什么主意。 “需要朕派人送你过去吗?” 系统一听这话就是有戏了,连忙摇头。 “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宿主要不跟着我一起去找明朗玩玩?” “玩什么?看她养鸟?” 系统被宿主问的无话可说,干脆利落的和宿主告别了。 “那我可去了,宿主别太想念我哦。” 梁崇月朝着系统摆了摆手。 后者一个麻溜的就跑走了。 “告诉他们,小狗这次出宫去玩,不用跟着了。” 梁崇月这话是对着身边跟着云苓说的,却是说给暗处的暗卫们听的。 她要是猜的不错的话,系统定然是要抽出本体,跟着小猫一起坐在白鹇鸟的鸟背上起飞的。 虽然系统的虚拟体就能够飞,速度也不慢。 但是这种坐在鸟背上的感觉,系统定然也很喜欢。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梁崇月没有回养心殿,她许久没去青玉阁了,打开斐禾的定位,人就在青玉阁。 想来是在审问那个放飞白鹇鸟的人了。 “给朕备马,朕要出宫一趟。” 云苓立马应声,等梁崇月走到午门处的时候,宝马已经停在那里等着她了。 第1138章 梁崇月翻身上马,朝着青玉阁的方向而去。 这一路上, 梁崇月只有在京城的时候,马儿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出了京城,战马就迅速疾驰了起来。 刚过了年,还是冷的时候,不过自从被神剑暖过之后。 梁崇月就没有从前那般怕冷了。 如今冷风从她露出的眼角擦过,她只觉得痛快。 真没想到,那神剑还有这种用处。 此时吸收了系统的神剑正在酣睡中,距离它们两个上一次吃掉系统已经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情了。 天道和主神共同研发出来的东西,简直就是大补。 等梁崇月到了青玉阁的时候,值守在外的暗卫见到来人后,立马躬身行礼。 “将马儿带到马厩吃草,你们掌令现在何处?” 听到陛下是来找斐掌令的,立刻有人前去通报。 不多时,梁崇月就看到了斐禾快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属下方才在审问犯人,身上沾了些不干净的,陛下勿怪。” 确实斐禾一靠近的时候,梁崇月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不算很重,却也不轻了。 若只是一个人流出来的血腥味,那就有些多了。 “审问的怎么样了?带朕去看看。” 斐禾将陛下带着去了青玉阁的地牢,这里和明朗从前来过的地方还不一样。 更加的干净恐怖,犯人被用刑后关在这里,放轻呼吸后就只能听到水流声和自己痛苦的呻吟。 这里全都是石墙,冬日里寒冷刺骨,却又不至于将人冻死。 “陛下,这里寒凉,属下去将人给提出来。” 梁崇月摆了摆手: “朕最近药膳吃多了,身体好了不少,不碍事。” 斐禾眉宇间还是止不住的担忧,但见陛下坚持,也只是拿过自己的披风,给陛下披上后。 带着陛下去了地牢深处。 地牢深处里面,每一个石墙的背后都关着一个犯下大罪的犯人。 这些人还能苟活于世,除却梁崇月心善这个根本不可能原因外。 这些人身上都藏着秘密,却都不齐全。 他们就像是一个宝藏的半块地图,若是半把钥匙。 梁崇月可以提取他们的记忆,但是不齐全的东西,提取出来了,用处也不大。 索性,梁崇月就将人养在了这里。 等到什么时候,他们相关事情里的其他人被找到。 就是这些人的死期了。 绕过长长的走廊,越往里面走,就越是寒凉。 梁崇月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斐禾。 用眼神问他:“这人不就是放了几只鸟吗?关在内院就算了,还关的这么深。” 斐禾朝着陛下点了点头。 梁崇月明白了,这放鸟的人,应该还牵扯到了别的人和事情。 不然不至于将他关得这么深。 跟着斐禾一路绕到最里面那一层。 斐禾在一堵石墙面前停住了。 梁崇月好奇的看了过去,还以为这人设计的事情会被关到最后那一堵里面去。 只到这里,看样子不是她最想要的东西了。 斐禾控制墙上的开关,石墙被打开,里面除了放飞鸟儿的人之外,还有一头绿油油的小怪物。 梁崇月进去之后,石墙重新合拢。 小怪物抬头看了梁崇月一眼。 漆黑的眼睛里满是冷漠的恨意。 “怎么发现这人和这只小怪物有关系的?” 这只小怪物还是梁崇月从前进山的时候击杀了几只大的才知晓,这个小世界里也有这样的东西。 后来这只小的是一次万国朝会的时候,边关一个小国进贡上来的。 说是一只绿色的猴子,十分稀有。 梁崇月一眼就认出了小怪物哪里是什么绿色的猴子。 收下了小怪物,就一直将人关到了现在。 后来她曾经派兵出使那个小国,再没有找到一点关于这种小怪物的线索。 那个小国的国君被他关起来的怪物反杀了。 这些年过去了,梁崇月都没能找到剩下那些的怪物。 从前她担心自己不在了之后,这些怪物会暴乱,现在倒不像从前那样担心了。 这些年军中的武器装备更新了无数。 就是用火药去炸,也能将这些怪物给炸死了。 “属下先审问了他,他说他在大夏山里见到这些鸟儿觉得就像是凤凰一样,便想着饭放飞到长安街上去,也是祥瑞。 可属下询问他是怎么操控这些白鹇鸟的时候,他说了几种,属下昨夜叫人去试过了,都没用。 属下想到这小怪物,牵着他从这些石墙面前走过,小怪物不知为何反应很大,属下就将他们两个关到了一处。” 梁崇月看着这小怪物如今平静的样子,和它先前看到谁都想咬一口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怎么这么乖了?” 斐禾顺着陛下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 “属下对那人用了点刑,小怪物就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直到陛下来了,它的反应也不像从前那样激烈了。” 梁崇月没有办法对这小怪物使用真心话药丸,因为她听不懂它说话。 就连系统的资料库里都没有这种语言。 梁崇月之前都怀疑,是不是这些只是随口乱叫,它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进化出文明来。 所以系统的资料库里才会对这种语言,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1139章 小怪物身上披着一件已经有些破损的披风,这个时节外头都冷的能将人冻坏了。 这小怪物丝毫不受影响,脚脖子上拴着的铁链,只给了他不到半米的行动距离。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小怪物情绪这么稳定的时候。 梁崇月从小怪物身边绕过去,绕到了那男人面前,用一旁放着的竹条挑起男人的脸。 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脸上还有不少的伤口,看得出来应该是刚才用刑的时候带上去的。 “没把他的嘴巴堵住,不怕他咬舌自尽吗?” 梁崇月环顾了一下周围,都没看到有什么布团子之类的东西。 “这人极其怕死,属下的第一鞭还没甩到他身上,就吓尿了,就是嘴巴太硬了,一直在和属下打哑谜。” 梁崇月用竹条在这男人的四肢和小腹抽了一遍,不算用力,只是想试试这男人。 “根骨这么软,不像是练过的。” 梁崇月蹙眉,看向从她走到男人面前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的小怪物。 “将它脚上的锁链放长。” 梁崇月要试一试一件事。 斐禾担心陛下的安危,先将两柄剑递到了陛下手边。 才去按动石墙外面的机关,将小怪物脚上绑着的绳子放长。 小怪物很自觉的起身走动了一下,在快要靠近梁崇月的时候,脚链停下了。 小怪物有些不死心的朝着梁崇月扑了过去,被梁崇月一脚踹飞。 “脚链只放这么长,只是朕懒得和你纠缠,并非朕收拾不了你。” 小怪物还不死心,朝着梁崇月又飞扑了几下。 直到被梁崇月狠狠的踩在了地上,才慢慢消停。 梁崇月让斐禾出去,并且将石墙关上了。 “陛下,这样做太危险了,要审问这只怪物,也该是属下来做才是。” 梁崇月今天来的时候,没想到放飞白鹇鸟的男人会和这小怪物有联系。 不然她定将那两把神剑背在背上。 现在斐禾在这里,她不放心随时取出神剑来。 只能先将斐禾支出去。 “一个行动不能自如的小怪物,朕还不放在眼里。” 斐禾根本就拗不过陛下,只能离开后,从外面将石墙缓缓合上了。 “陛下,一炷香的时间后,属下就在外面将这石墙打开。” 石墙的隔音极好,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动静,除非是整个地牢爆炸那么大的动静,外面才有可能听到。 “行。” 梁崇月只回了一个字,就不再看斐禾了。 听到身后石墙关严实的声音,梁崇月还回头确认了一下,确认斐禾离开了地牢里。 梁崇月当着一人一怪的面,背对着两个人,借着从背后墙上挑选刑具的动作。 从背包里拿出了神剑。 一转头,就看到那小怪物蠢蠢欲动的眼神,在对上神剑散发的金光后。 慢慢变得乖巧。 神剑在发现小怪物之后的反应,虽然没有见到可以吞噬的系统那么激烈。 但多少给了梁崇月一点反应。 梁崇月没有将神剑拿在手上,而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将自己刚才拿过的竹条递到了小怪物的手边。 “给你个机会,三招之内,能杀了他,朕就放你离开这里。” 小怪物是有智慧的,或许会听不懂她说话。 梁崇月还用手势比划了几下,小怪物的手朝着梁崇月递过去的竹条伸了一下。 就又立马抽了回去。 眼神警惕的看着梁崇月,像是不相信她的样子。 梁崇月给过机会了,她不喜欢求别人。 看着小怪物不为所动,干脆起身,朝着被绑死在十字架上的男人。 依旧是用竹条挑起了男人的眼,对上男人那双愤恨的眼睛。 “同样的机会,朕也给你,杀了那个小怪物,朕就放你离开。” 凡是在京城生活过得百姓,不可能没听说过能止小孩啼哭的青玉阁。 被关进了青玉阁,那就是不可能出去的了。 所以这是梁崇月给出去的唯一机会。 “你说真的?” 梁崇月笑了一声,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肚子上。 从腰间的腰封里扯出昨天从那只假凤凰身上扯下来的横幅。 展开在男人面前。 “昨个还记得叫朕什么,今天就忘了?斐禾一板子打你脑子上了?” 横幅上面写着《妖帝乱政,大夏危矣》。 男人本就受了刑,这种冲着她来的人,一旦叫斐禾知道这人嘴巴里敲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刑法是绝对不可能手软的。 也就是现在还被绑在十字架上,不然这男人早就瘫在地上,和一摊烂泥一样。 “陛下,草民当真不知那些鸟是怎么养的,草民就是收人钱财,帮人办事的。” 梁崇月手里竹条一弯,直接拍在了男人的脸上。 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子。 “收了谁的钱?帮谁办的事?” 男人又不说话了,眼神闪烁,像是怕极了梁崇月的样子。 “朕不过是问问,你何须这样害怕?” 梁崇月还依稀听到了些水声,地牢里面本来就不通气。 这下就更是恶臭了。 “啊呜呜啊啊。” 梁崇月没有等到男人的回应,反而是身后的小怪物终于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反应。 梁崇月现在的位置在男人和小怪物中间,并不十分安全。 干脆换了一个位置,才对上小怪物龇牙咧嘴的表情。 这一次小怪物主动伸手朝着梁崇月索要刚才没接过去的竹条。 梁崇月毫不吝啬的给了。 然后梁崇月就听到了男人痛苦的哀嚎和求救声。 “我说,我说,叫这个怪物别打了,再打我就死了。” 小怪物倒是一点都不想停下的样子。 别的不说斐禾这铁链放的极好,就连长度和范围都控制的极好。 要不是这竹条,小怪物根本就打不到男人。 “朕不是给过你机会了吗?你自己没抓住,还想着朕对你网开一面?那朕的威严何在?” 梁崇月一边说着,小怪物就抽的越起劲。 梁崇月坐在一边看着,借着宽大的大氅遮挡,从背包里拿了一袋子系统买的零食吃了起来。 静静的欣赏着这一幕。 瞧着十分诡异。 偏梁崇月看的津津有味。 期间斐禾还进来看了一眼。 确认陛下无事后,又被陛下赶了出去。 第1140章 梁崇月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了这小怪物并不想要那男人的性命。 每一下都打在了不致命的地方。 甚至在一些地方,因为斐禾已经审讯过一遍了,男人身上多少有伤口。 可能刚开始的时候,有衣服遮挡,小怪物并不十分清楚。 但是在小怪物打到伤口上,男人痛呼之后,小怪物明显就收了手。 “朕这里还有些别的刑具,你要不换个狼牙棒试试?” 小怪物像是没有听到梁崇月的话一样,依旧用竹条抽打着男人。 要不是梁崇月发现她说完之后,小怪物停顿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梁崇月差点就信了它听不懂人话的屁话。 梁崇月将狼牙棒递到了小怪物面前,小怪物手里的竹条依旧抽的啪啪响。 那竹条只有戒尺的一半厚度,也就是因为梁崇月来了,才送来的。 梁崇月不喜欢用手碰触这些受刑后的犯人,所以不论是在哪里,只要有斐禾在的地方,都会给她备上一根竹条。 “行了,别装了,朕都看累了。” 小怪物演的还蛮像的,一开始她还真以为它只是生气男人尿在了它的地盘上,想要教训一下男人。 没有被小怪物接过的狼牙棒,还在梁崇月手里。 梁崇月直接一棒子将小怪物打回了原本锁着的角落。 小怪物发出痛苦的咆哮声。 梁崇月不以为意,神剑的剑尖抵在男人的脖子上。 小怪物目光灼灼的盯着,感觉呼吸声都弱了。 “再不老实交代清楚了,朕就将这小怪物送去做实验了,正好朕最近有几种药材的研究陷入了瓶颈,这小怪物身强体壮的,送去做这个正好了。” 小怪物不能完全听懂梁崇月的意思,但男人听懂了。 陛下这些年研究出来利于大夏的东西太多,不曾想都是这样出来的。 梁崇月不知道这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她也不在意。 就像她做过的很多事情一样,她从不在意这些人想什么。 她只需要坚持心中想法,好坏都留给后人判断去吧。 左右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她也听不到这些声音。 神剑往前抵一点,小怪物就急了。 它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女人不像是刚才那个男人,她看着好像什么都不怕。 就连它朝着她嘶吼,她也毫不畏惧。 “陛下,草民真的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交代清楚了,草民收的那些钱都还没来得及花出去,都在草民的屋子底下藏着,陛下求您了,草民真的已经全部交代了。” 梁崇月将神剑放下,石墙开始重新启动。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男人和小怪物还是什么都没有交代。 梁崇月也不废话了,又将斐禾赶了出去。 从背包里掏出一颗真心话药丸出来,弹到了男人嘴里。 男人惊恐的双眼瞪大,害怕的全身发抖。 要不是这小怪物露出了马脚,这演技说不定连梁崇月都能骗的过去。 等待药效生效的时间里,梁崇月对着还没完全关上的石墙后的斐禾吩咐道: “将小怪物的脚链往后再收一收。” 接下来的事情,小怪物就不方便靠的太近了。 距离产生美嘛。 等到石墙发出沉重的声响,彻底关严实之后。 拴着小怪物的铁链就开始慢慢收紧。 换做平时,它一定凶神恶煞的盯着梁崇月,恨不能直接挣脱拴着它的脚链,将梁崇月生吞入腹才好。 今天的小怪物双手拽着铁链,拼命挣扎,不愿意被拴回那个角落。 梁崇月看着男人一字一句道: “你和这个小怪物什么关系?” 男人吃下真心话药丸之后,整个人眼神变得清澈起来。 朝着梁崇月缓缓道: “我是它的恩人,我是北境最好的兽医,找寻一种草药的时候在大夏的山里救了它们一家。” “所以那些白鹇鸟也是你的的?” 男人的眼神有了一丝清醒: “原来那些漂亮的鸟儿叫做白鹇,真是好名字啊。” “它其他的亲人在哪里?” 梁崇月这个问题问下去后,男人的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却在真心话的控制下,不得不说。 “我也不清楚,但是它们喜欢生活在大山深处,它们只是看着像人。 实际上和野兽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更加聪明一点,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梁崇月挑眉看向这个男人,要不是知道真心话的威力有多大。 她都要怀疑这个男人故意帮着这些怪物说好话了。 “是吗?你救治了它们?在哪里?它们受了什么伤?” 男人开始陷入回忆: “我去采草药,那草药生长的位置特殊,在山崖边上,我上山前在路上看到了被兽夹夹到脚的它。 当时它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瞧着可怜,我就放了它,还为它上了药。”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男人脸上还挂上了欣慰的笑: “这小东西真的很聪明,我给它上药之后,它就一路跟着我,我上山崖采药,它还在后面帮我抓着绳子。” 梁崇月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真的,我不骗你,我虽然不是你们大夏的人,但这小东西真的没伤害我,不然我也不会一直藏着它的事情不说。” 说完这些,男人像是自知自己话多了。 又把嘴巴闭上了。 “而且它刚才打你的时候,还特意避开了你的伤口,所以你更加确定这小怪物只是开了灵智的野兽,本性并不坏是吗?” 男人本不想回话的,但是真心话药丸的威力下。 他不得不回应梁崇月。 “是,至少这些怪物虽然看着可怕,却比人好多了,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梁崇月缓缓坐下,感觉到手边的放着的神剑都沉默了。 小怪物还在低头咬着脚链,那快赶上它脚脖子粗的铁链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咬断,青玉阁这些年也不用干了。 “既然你觉得小怪物无辜,那朕问你,当日你救它的时候,夹住它的兽夹是什么材质的?” 男人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时间过去的久了,换做从前他一定想不起来了。 在真心话药丸的加持下,凡是梁崇月问到的问题,他脑中总是能出现最真实的答案。 第1141章 “自然是铁做的。” 男人深思没多久,几乎脱口而出。 不禁在心中再次震惊这药丸的威力。 “你救了它之后,可有在附近在看到别的捕兽夹?” 男人点了点头,他方才全都想起来了。 “有多少?” 男人皱眉在脑中细数了一下。 “好似有七八个,都散在周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直视男人的眼睛,见男人还是满脸不解的直视她。 梁崇月放弃了这男人的脑子,真心话会让人说真话,却带不动蠢货的智商。 “朕登基之后,虽说百姓安居乐业,还不至于在深山老林里到处到放置铁制的夹子去捕兽,这夹子要是被偷了,一头野猪都不够这些夹子钱的。” “你当他们放置铁制的夹子是为了抓谁?” 男人被梁崇月一点,脑子里突然就想通了一些事情。 “啊啊啊啊吼吼吼。” 小怪物此时发出暴躁的嘶吼声,梁崇月只是睨了一眼,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可......那也有可能是那些村民不知道这些怪物生性不坏,他们害怕,才这样做得。” 梁崇月没忍住问出了一句: “你的脑子在路上被狗啃过吗?” 梁崇月难得这样不雅的质问一个人,男人也显然没有想到大夏的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 愣在当场,过了没多久,在药物的驱使下,朝着梁崇月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它们吃人,它们的山洞里面满是人的骨头,都足够堆满好几个洞穴了。” 梁崇月还忘不掉十几年前,惊险的那一幕。 这些怪物怎么可能有这人说的人畜无害。 只是前些年它们被别人一窝端了,这才消停了一段时间。 在此之前,这些可不是什么善茬。 “人心险恶,陛下知道的未必是真的,也可能是底下人胡乱禀报上来的,陛下没有亲眼看过,又怎知这些小怪物真的有伤人之心?” “是吗?” 男人以为梁崇月就快要被自己说服,嘴巴一张一闭更加卖力起来。 梁崇月笑着看他。 “朕没空陪你继续这些无脑的问题了,现在药效应该彻底上来了,朕问你,是谁指使你养着那些白鹇鸟的?” 男人连沉默都来不及了,开口便是。 “是一个长相年轻的少年,瞧着应该是练过的,他给了我很多钱,只是让我将这些鸟儿养好之后,选在今日放飞出去,说有办法保我平安离开。” “所以你就信了?” 梁崇月话问出口,就想到了这人有点残缺的脑子,或许真的就这么信了。 “当然不可能了,我又不是傻子,大过年的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放飞这些白鹇鸟,我就是有八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 男人说话的时候,太激动,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疼得男人龇牙咧嘴的一通叫唤。 梁崇月只当是没有听到的。 继续对着男人问到: “他拿出了什么东西促使你答应了这件事?” 男人听到这个问题后,脸上闪过落寞的神情。 “他问我想不想光复北境,我心动了。” 梁崇月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陛下你不生气?” 梁崇月反而觉得这个问题好笑。 “天方夜谭有何可气?” 这话说的实在是狂妄,偏梁崇月有这狂妄的资本。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有这样的资本。 男人被梁崇月一句话弄沉默了。 “你还记得这男人长得什么样子吗?若有画像在你面前,你可认得出来?” 第1142章 男人点了点头。 梁崇月开始了下一个问题。 “你将这些白鹇鸟都养在哪里?” “距离京城不远的一座山里,那里太冷,这些鸟就喜欢冷的地方。” “它们吃什么?” “它们吃的很杂,我平时也不管它们,只要雏鸟在我手上,这些鸟出去觅食就还会回来。” “雏鸟?你那还有别的雏鸟?” 男人点头: “那只染了色的就是一只雏鸟,它受伤了,那些大鸟才会一直围着它飞,我原先住的地方还有几只雏鸟,本来想着留下来,看能不能多养出几只鸟,这鸟全身都是大补。” “准确的地点,现在就给朕。” 男人嘴比脑子快的报了一个位置出来,正好此时石门打开,梁崇月对着门口担忧的斐禾吩咐: “去朕刚和你说的地点,那里还有几只白鹇雏鸟,一并给朕带回来。” 吩咐完,梁崇月还不忘再问一遍: “你住的地方可有人把手?” 男人仰头想了想。 “我反正是没遇到过,不过每次这些白鹇鸟出去觅食的时候,都很小心谨慎,可能会有人在旁边守着吧。” 斐禾得了吩咐,下去准备的时候,梁崇月跟着一起出去了。 将神剑留下,想看看这一人一怪关系到底有多密切。 “陛下都审问完了?” 梁崇月摇了摇头。 “朕出来透透气,里面有些味道,还是外面好闻些。” 斐禾去安排此事的时候,梁崇月还让他去找了一样东西。 “能尽快弄来最好,若是没有便算了。” 青玉阁要是没有的话,梁崇月就让系统手搓一个出来。 “陛下,那那些鸟儿找到之后是带回来,还是直接送到围猎场?” 梁崇月想了想,为了明朗的安全着想。 “直接送回来吧,朕还没见过白鹇鸟的雏鸟长什么样子。” “是,属下这就去办。” 斐禾离开之后,梁崇月没有着急进去,而是打开面板,就站在石墙外面。 一墙之隔,看着地牢里面的情况。 男人总说这小怪物没有伤人之心,要不是梁崇月先前见识过成堆成堆的白骨,差点就了信了他的鬼话。 她还说她从未杀过人呢。 谁相信?谁敢信? 面板上,石墙后面小怪物正奋力的想要挣脱开铁链,眼底全都是对着那两柄神剑的渴望。 “小东西别浪费时间了,你脚脖子上的铁链不是寻常铁块制成的,那东西瞧着就不简单,安分一些,还能少受点苦。” 小怪物此时没有半点方才对男人的在意,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两柄神剑,贪婪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小怪物疯狂啃食铁链的样子,这里的铁链都是她加了特殊材料制成的。 不管是刀刻斧凿都不可能将它斩断。 除非是神剑,其他武器都差点意思。 梁崇月就这样站在石墙外面看着小怪物磨牙。 那小模样瞧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感觉再磨一磨,牙齿都能够磨断了。 “要我帮你吗?” 男人突然出声,梁崇月眼底浮现出一点兴致。 有点意思。 小怪物依旧没有理会,或许在它眼里,男人是弱者。 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弱者,就更别提要帮助它了。 “你不就是想要那两把剑吗?我可以帮你拿到它们。” 这下不只是梁崇月来了兴致,哪怕隔着石墙,梁崇月都感觉到了神剑隐约发出颤抖。 瞧着架势,就知道这是又饿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人一怪能不能填饱神剑的肚子。 第1143章 “吃的时候当心点,那个小怪物吃了就吃了,那个男人要给朕留下。” 小怪物不听话,还很机敏。 关了这么久了,还一点结果都没有。 在她的地牢里面吃白食,一点报酬都不想给,也实在有点不合适了。 梁崇月说完后,两柄神剑都原地弹了两下。 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动了地牢里的一人一怪。 一人一怪四处打量了一圈,都没找到声音的来源。 干脆将目光重新聚焦到了小怪物脚脖子上的铁链上。 真心话能让男人控制不住的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却在没有被提问的时候,控制不了男人的言行。 梁崇月故意放任这一人一怪待在这里。 为的就是想见识一下,这一人一怪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她不知道的。 在等待斐禾过来的时间里,梁崇月靠在石墙上,看着面板。 “你真的不要我帮忙?那两柄神剑会发光,是大夏女皇征战沙场多年来的宝贝,你拿到了它,就一定能斩断你脚脖子上的铁链。” 男人倒是识货,小怪物也识货。 听到男人的话,小怪物暂时停下,却也只是看了男人一眼。 像是在说男人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么能帮得到它? 然后梁崇月就看着面板上的男人将自己的手骨折断,几乎畸形的从绑着他的铁链里面挣脱出来。 有点意思。 小怪物被声音吸引,抬头看向男人的时候,嘴巴里面还叼着铁链子。 再看到男人的双手挣脱了铁链的束缚,小怪物的眼睛都发光了。 “我就说我可以帮你,你个臭孩子还不相信我?” 小怪物变成了梁崇月从未见过的状态,乖巧的蹲在地上,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男人。 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期待和信任。 男人将畸形的手骨重新掰正。 开始移动自己的上半身。 梁崇月就听着几声骨头折断的声音响起,男人的上半身就从铁链子钻了出来。 这本事确实厉害,她就知道这种滑不留手的家伙,自己没点真本事不可能轻易答应梁崇祯的。 不过斐禾用铁链绑的确实结实,几乎是将男人整个人焊在里面了。 饶是男人有缩骨功,一时间也很难将身体从十字架上完全出来。 为此梁崇月还仔细研究了一下斐禾这个捆绑的方式,对于男人能不能从十字架上出来这件事抱有怀疑的态度。 她已经有些期待了别在这个时候,给她来一记笑料。 也就是小狗不在,不然真的可能会笑死当场。 “啊啊啊吼吼吼。” 小怪物等不及了,看向神剑的眼神愈发的炽热。 奈何男人牛皮都吹出去了,到一半的时候不行了。 这是男人的通病了,小怪物又等了一会儿,不到三分钟就毅然决然的拿起一旁的铁链,继续咬了起来。 一时间牢房里面都是铁链晃动的声音。 一边是男人挣扎发出的声音,一边是小怪物的牙齿和铁链抗衡发出的声音。 两个人十分有节奏感,感觉这个时候随便来个乐器声进去中和一下。 就是一个交响乐了。 梁崇月看了一场热闹,别的不说斐禾绑人的手法确实有点意思。 男人一开始着急出来,后来可能是觉得时间过了太久了。 怕梁崇月突然回来,又急着往十字架的铁链里面钻。 这出来容易,回去难了。 斐禾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陛下靠在石墙上低头在笑。 不知道在笑什么。 “陛下,您要的东西,属下取来了。” 梁崇月收敛了一下笑意,从斐禾手里接过东西,看了起来。 “不错啊,还挺齐全的。” 梁崇月简单的翻看了一下。 见斐禾要去打开石墙的开关,梁崇月抬手制止了。 “陛下不进去了吗?” 梁崇月看着面板上两个人的进度,现在进去怕是吓都能把那个男的吓死。 “先陪朕去吃个饭,许久没吃青玉阁的饭菜了,都快忘记味道了。” 至于这地牢里的两位,就任由他们折腾去吧。 梁崇月等得起。 就是不知道它们有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等下去了。 梁崇月将册子又重新放回来斐禾手上,看了一眼面板上的画面。 面板没有关,能感觉得到那两柄神剑快要按耐不住了。 好戏还在后面。 梁崇月跟着斐禾去了青玉阁的饭厅,这事也是有等级之分的。 斐禾不常在这里吃饭,就是吃饭也是在最上面的那一层。 时间还早,还没有到暗卫们吃饭的时间。 梁崇月这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人。 等上到饭厅的最上层,这里的设计图纸还是梁崇月定下的。 站在最上层,能够清楚的俯视整个饭厅里所有正在吃饭的暗卫。 在最上层的周边栏杆上,还挂着弓箭。 只要底下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能够立马制止。 在青玉阁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从前连饭都吃不饱的孩童。 如今到了这里,比谁都更加的惜命。 现在的局势也不像从前那样紧张了。 也无需他们训练结束后出去卖命了。 学出成绩的还能接手阁里的各种生意。 从泥潭里爬出来,再从黑暗里走出去。 怎么不算是大夏太平日子的另一种体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