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解我意》 第1章 是他不放过我 晚上十点,阮秋加完班回到家。 手机突然响了,看着那串熟悉却没有备注的号码,她不想接。 可手机一直响,她只能接起。 “我在你家楼下,马上下来。” 电话里,是盛南光一如既往冷冰冰的声音。 明天要出庭,阮秋想早点休息,不想下去。 “改天吧,我还有个案子要赶……” 那头已经不耐烦的挂了电话。 阮秋重重叹了口气。 她洗了一把冷水脸,慢腾腾的下去。 刚走出小区大门,就看到盛南光那辆霸气的座驾。 阮秋的心不免沉了沉,走过去,用指节敲了敲后座的车窗。 车门从里打开,盛南光一把把她扯了进去,随即把她按在座位上,粗暴的扯开她的衬衣,像兽一样啃咬着她的锁骨。 阮秋痛的皱眉,想推开他,却推不动。 车外,随时可能有人走过,她只能小声哀求,“别在这里……” 男人却置若罔闻,犹如着魔一般享受着她痛苦的低泣声。 直到舌尖传来淡淡的血腥味,盛南光才停下动作,挑起她的下巴,讥讽的笑了下。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表情有多贱?” 随后丢开她,拿着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好似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阮秋惨白着一张脸,颤抖着扣好衬衣的扣子,准备下车。 “慢着。” 盛南光从钱包里抽出几百块,塞进她的衣领里。 这是这个男人惯用的羞辱她的方式。 睡一觉,给她几百块,当她是个最便宜的情人。 阮秋沉默的抓起那几百块,下了车。 第二天,一到律所,阮秋就听助理说有人在会客室在等她。 进去一看,是盛南光的准未婚妻纪美亭。 一看到她,阮秋的额角就一跳一跳的疼起来。 “有事?” 纪美亭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精美的红色请柬,脸上挂着胜利者般的笑容。 “我和南光下周要举办订婚礼,今天我是专程来给你送请柬的。” 阮秋不想接,也不想去。 “抱歉,我最近工作很忙,没时间去。” “你妈已经答应我,让你做我的伴娘了。” 纪美亭拉起她的手,直接把请柬塞进她的手里,在她耳旁轻快地说“我和南光不止会订婚,我们还会结婚、生子……阮秋,你这辈子都别想斗过我。” “呵,是么?” 阮秋冷笑了一下,把请柬扔进垃圾桶里。 “那就请纪小姐以后看好你的未婚夫,别再让他来找我。” 然后,拉开会客室的大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慢走,不送。” 就像用力挥出去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纪美亭气得咬牙切齿。 “阮秋,我警告你,从今往后,你最好给我离南光远一点,不然……” 阮秋目光骤然一冷,“不然什么?” “我就……” 她此时的眼神,简直和盛南光生气时一模一样,纪美亭莫名有点怕,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反正你给我离他远一点,不准再纠缠他!” “呵。” 阮秋低低的笑了一声,仿佛这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有件事情纪小姐搞错了,我和盛南光之间,从来都是他不肯放过我。” 第2章 他的订婚礼 盛南光和纪美亭的订婚礼盛大而奢华。 据媒体报道,光是布置场地的白玫瑰就耗费了数万枝,且全都是从发过空运过来的。 纪美亭的礼服更是了不得,由国际顶级婚纱设计师花费半年的时间纯手工制作而成,一出场,就立刻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裙摆上缀着得几百颗碎钻,在灯光下,就像一条流动的银河。 《婚礼进行曲》响起,一对新人携手走上铺满鲜花的红地毯。 作为今天唯一的伴娘,阮秋缓缓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前面身穿燕尾服的俊美背影,阮秋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一把刀活生生的劈开了,血淋淋的疼。 与盛南光纠缠的这十年里,她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 哪怕是做梦,也不敢。 他可是英俊矜贵的世家公子、是千亿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而她一个交际花的女儿,嫁给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订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司仪问“纪美亭小姐,你是否愿意与盛南光先生订婚,成为他的未婚妻?” 白色面纱下,纪美亭娇羞的点头。 “我愿意。” 司仪又问“盛南光先生,你是否愿意与纪美亭小姐订婚,成为她的未婚夫?” 恍惚中,阮秋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抬眼看过去,男人已经把视线收了回去。 阮秋听到他声音冷淡的回答。 “我愿意。” 阮秋难过的闭了闭眼,一颗泪从眼角无声的滑下。 好不容易熬到仪式结束,阮秋准备走,却被她母亲拖到一堆花花公子中间,语气犹如推销头牌姑娘似的,“hi,各位少爷们,这是我的女儿,阮阮,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了。” 公子们用不怀好意的目光将她打量一圈后,其中一个语气下流的问“不知道阮阮小姐是否人如其名,身体也一样的软呢?” 说完,其他人立刻笑起来。 阮秋从未被这么羞辱过,当即丢下阮青梧,转身离开。 回到休息室后,刚换回自己的衣服,门突然开了,盛南光脸色阴沉的走进来,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你知不知道那群都是些什么人,就和他们纠缠在一起?” “阮秋,你怎么和你妈一样的贱,什么男人都想勾引!” 阮秋眼眶通红的看着他。 半晌后,低低的发出一声悲凉的笑。 “我一个交际花的女儿,能不下贱吗?” “不然,也不至于无名无分的跟你了这么多年,临了还要被你那高贵的未婚妻硬逼着来当伴娘,被人当众羞辱。” “盛南光,能不能拜托你,以后带着你那高贵的未婚妻离我这个下贱的人远一点?” 盛南光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片刻后,冷笑了一下,眸底的神色骤然变冷。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可怜你、放过你?” “死心吧,阮秋。” “这辈子,你都别想逃离我。做我的玩物,是你这辈子的宿命。” 说罢,便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而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和纪美亭焦急的声音。 “还没找到南光吗?” 一人说“只剩下这间伴娘休息室还没找了。” 第3章 被威胁 阮秋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她试图推开盛南光,可双手却反被他抓住,抵在冰冷的墙面上。 而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阮秋又气又怕,心一横,重重咬下去。 盛南光吃痛,终于放开她。 阮秋立刻一个闪身,躲到了窗帘后面。 而下一秒,休息室的大门砰的一声开了。 纪美亭一看到盛南光在这里,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间可是伴娘休息室。” 盛南光声音冷淡。 “走错了。” 纪美亭不信,扫了一眼四周,眼尖的发下了窗帘下面隐约露出的鞋尖,顿时就气红了眼。正想过去把人抓出来,盛南光长臂一伸挡住她。 声音冷淡,“该出去敬酒了。” 说罢,他就往外走。 纪美亭虽不甘心,但也只能先咬牙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待二人走后许久,阮秋才面色狼狈的从窗帘后走出来。 逃难似的回到公寓,阮秋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躺在床上,怔怔的盯着天花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如此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后,她决定给自己放个长假,暂时逃离这个伤心地。 收拾行李时,阮青梧就打电话过来,让她回盛公馆一趟,盛博昌有要紧事找她。 去了之后才发现,盛博昌请了客人来。 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 挺着大啤酒肚,头上秃的没剩几根毛了,阮秋一进去,他就拿着一双三角眼色眯眯的盯着她看。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让她来当交际花,当即就想走,被阮青梧紧紧地拽住。 “程总是你叔叔专门请来的客人,你现在走了,不是给你叔叔难堪吗?乖,只是吃顿饭而已,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好吗?” 她笑得眼眶发红。 “你的面子?你都不把我当个人,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见她执意要走,阮青梧一咬牙,低声威胁道“如果你还想见心心的话,最好给我配合一点,否则,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她了。” 心心是她的女儿。 自出生后,就被阮青梧藏了起来,除了偶尔的照片和视频,她至今不曾亲手抱过她一次。 这几年,但凡是她不想做的事情,阮青梧就会拿心心威胁她。 她不明白,一个母亲对女儿为什么会这么狠心? 可她还是妥协了。 一顿晚餐,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程总又坐了一小会儿,便提出要回去了。 盛博昌顺势提道“小秋没有开车,这么晚她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太安全,就劳烦程总顺路送一程了。” 程总十分乐意的同意了。 走到大门口,迎面撞上了晚归的盛南光。 阮秋求助的看向他,期待他能做点什么。 比如,阻止自己离开…… 可直到上车,他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阮秋难过极了。 在逼仄狭小的车厢内,程总也露出了真面孔,企图对她动手动脚。 她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程总,我们做律师的平常要收集证据,所以会随身携带很多微型拍摄器,你如果不想被拍下丑态的话,就请放尊重一点。” “呵,吓唬我?” 程总不屑的笑起来,“盛博昌有求于我,你是他送给我的礼物,他说了,让我随便玩,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会摆平的。” “还有,像我这个级别的人,车上一般都装的有干扰器,你的那些小玩意儿,鸟用都没有。” 说罢,他就朝 着阮秋扑过去。 第4章 欺人太甚 阮秋尖叫着躲闪。 可车厢狭小,根本无处可躲。 很快,衬衣的扣子就被扯掉了,程总盯着她雪白的肌肤,三角眼里顿时精光闪烁。 “盛博昌说得没错,你果真是个难得的人间尤物。” 随后,如饿狼般扑上去。 阮秋绝望地闭上眼。 这时,车尾被猛地撞击了一下,随后整辆车不受控制的撞上绿化带,方才停了下来。 程总骂骂咧咧的下车,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破坏了自己的兴致。 一看,竟是盛南光。 “小盛总,你这是喝多了?” 盛南光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走到被撞坏的奥迪旁,拉开车门一看,后座上的女人脸色惨白,衣衫不整,脸色顿时变得阴戾。 随后,揪着程总的衣领,对着他的脸,一拳头挥下去。 程总被打的吱哇乱叫。 “你、你竟敢打我?”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盛南光又一拳头挥下去。 “我管你是谁,老子打得就是你!” 收拾完程总后,盛南光这才沉着脸折回来,脱下外套,粗暴的砸在阮秋头上。 “快穿上!” 阮秋穿好后,下了车。还没站稳,就被他打横抱起来,扔进了副驾驶。 时隔三年,阮秋再次踏入盛南光的私宅。 进门后,还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他拖进了浴室里。 冰凉的水从头上浇下来,她听到盛南光近乎咆哮般的质问。 “他碰了你哪里?” “胸,还是腿?” “你怎么那么贱,和你妈一样,是个男人都能睡?” 阮秋抹了一把脸上混着眼泪的水,眼眶通红的看着他,“我是她生的,骨子里流着她的血,当然比不上你那千金小姐未婚妻高贵!” 说罢,她就重重推开他,要往外走。 盛南光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你要去哪里?” 阮秋冷漠的甩开他。 “跟你没关系。” 盛南光怒极,一把抱起她,扔到床上。随后,欺身上去。 阮秋怒目圆睁。 “盛南光,你要干什么!” 盛南光眼睛猩红的看着她,“既然谁都可以,那你今晚就好好陪我吧。” 刺痛。 眩晕。 被抛入云端,又被拽进海底。 被抽走最后一丝力气后,阮秋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阮秋睡了很长的时间。 甚至,还做了一个极美的梦。 梦里,盛南光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手里捧着一枚钻戒,深情款款的问她“阿阮,你愿意嫁给我为妻,无论贫穷或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都不离不弃吗?” 她还来不及回答“我愿意”,就被争吵声吵醒了。 纪美亭歇斯底里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你为什么不敢让我进去?” “那个贱人是不是就在里面?” “你们昨晚又睡在一起了吗?” “盛南光,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父亲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后,是盛南光冷漠的没有一点温度的声音。 “你进去之前最好想清楚,还要不要盛太太的位置,若是不想要了,我现在就让助理刊登退婚声明。” 纪美亭气的哭出来。 “盛南光,你欺人太甚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盛伯伯的!” 第5章 要守规矩 盛南光进来时,阮秋已经穿戴好了,正在整理领口。他走过来,十分温情地从后面抱住她,“怎么不多睡会儿?” 这温柔的语气,仿佛昨晚那个恨不得折磨死她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太吵了。” 阮秋冷漠的推开他,准备走。 盛南光不爽的沉着脸,“睡完就走,你当我这里是什么,不要钱的旅馆?” “不然呢?” 阮秋回头,平静的看着他,“如果刚刚纪美亭硬闯进来的话,你预备让我怎么办?是让我躲在卫生间,还是衣柜里?” “如果今天这件事真被纪美亭闹到你父亲跟前的话,你猜,他又会怎么惩罚我?” 他父亲的手段,他自然是知道的。 这次,是他冲动了。 于是,声音软了几份下来,“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阮秋冷笑了下,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第二天,出完庭后,阮秋一回到律所,就看到了来找她算账的纪美亭。 “阮小姐,我今天是特意来给你送一样东西的。” 纪美亭一边说,一边笑着从包里掏出一盒避孕药。 “本来呢,这东西我昨天就想给你的,可你请假了。不过没关系,反正这药只要在七十二小时内吃都有效。” 阮秋顿时脸色变得惨白。 “纪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小姐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知道前天晚上你和南光做了什么,而且没有做措施。” 纪美亭冷笑道“我不会接受他可能会有一个私生子,所以,只能委屈阮小姐你吃颗避孕药了。” 说罢,她拆开药盒,取出里面的白色药丸,递到阮秋的跟前。 “还请阮小姐当着我的面把药吃了,这样我才安心一点。” 阮秋死死地盯着那颗药丸。 脸色白的透明,身体摇摇欲坠。 耳旁是刺耳的议论声。 她艰难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了那粒避孕药,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纪小姐满意了吗?” 纪美亭何止是满意,简直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她得意的勾着嘴角,端出一副正房太太的架势来,“还有句话,我有必要提醒一下阮小姐。” “——做情人就要懂得做情人的规矩,下回别忘了吃药。” 阮秋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一整天,都躲在办公室不敢出来。 临近下班时,大boss叫她到办公室去,啪的扔给她一封解雇信。 “我们是家正经的律所,如果你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会影响我们整间律所的声誉。” 阮秋沉默的收下解雇信,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收拾完后,她把助理叫了进来。 “这个给你。” 是一封推荐信,她刚刚抽空手写的。对于这个和她共事了三年的小姑娘,她一直都是很照顾的。 “如果你以后要换工作的话,希望这个能帮到你。” 可助理非但不领情,反而表情讥讽。 “我可不敢要。” “万一,别人误会我也是你这种人的话,那我岂不是百口莫辩了。” 阮秋愣了一下。 明白过来自己是她口中的哪种人后,无所谓的笑了下,把推荐信撕了丢进了垃圾桶里。 疲惫的回到小公寓,还没来得及坐下,阮青梧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叔叔现在要见你。” “昨天,纪美亭的父亲来找他,说看不得宝贝女儿受委屈,要解除和盛家的联姻。” “还有程总的事情……” “阮秋,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闯 了多大的祸?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向他解释吧!” 第6章 你命大 到盛公馆后,阮秋直接被带金了盛博昌的书房。 “叔叔,您找我。” 盛博昌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是重重一耳光。 “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 “城西那个几百亿的项目,眼见就要到手,却因为你惹程总生气,可能就要拱手让人了。” 阮秋捂着发麻刺痛的半边脸,低头道歉。 “叔叔,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盛博昌冷哼了一声。 “既然知错了,那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 “盛氏要想拿下城西那个项目,需要程总点头,本来一切都已经谈好了,现在因为你功亏一篑,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管用什么方法,要让他消气。” “不,叔叔,我不去。” “你要不去的话,那这辈子都别想再见你的女儿了。” 阮秋脸色惨白。 半晌后,颤抖着开口,“好,我去,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说看。” “这件事我若办成了,我希望您能把心心还给我。” “可以。” 从书房出来后,阮秋迎面撞上了阮青梧。 看着她被打肿的脸颊,阮青梧轻叹了一口气,“我早就提醒过你了,要和南光断干净,你却总是听不进去。” “他是谁啊,他可是盛家唯一的继承人,他这样的身份,你哪配得上他?” 阮秋沉默着不说话。 阮青梧又道“这次程总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在你一个人头上,要不是南光太冲动打了人,事情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说罢,她就起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个纸袋。 里面装着一件白色蕾丝的情趣睡衣。 清纯与性感并存。 “相信我,阮阮,只要你穿上这件衣服,没有哪个男人还会有力气和你生气的。” 阮秋只觉得荒唐可笑。 “那你要不要再顺便传授我几个姿势?” 阮青梧不说话了。 沉默片刻后,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些年你恨我,可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阮秋失笑。 “呵,为了我好?” “当初,你把我扔到盛博昌的床上也是为了我好吗?” 尽管,那一晚,什么也没发生。 可这件事,一直是母女俩的心结。 也是她和盛南光的心结。 阮青梧保养得体的脸上露出一丝狼狈。 “我承认,我当时是昏了头了,但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你叔叔他年纪是大了一点,可他有权有势,你跟着他,总比不明不白的跟着盛南光要好得多。” “呵,亏你想得出来。” “幸亏那晚南光出现的及时,不然,我真的会杀你。” 说到这里,她看着她母亲,突然问出了那个困扰了她很多年的疑问。 “你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 阮青梧看着她。 阮秋和她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看着那双眼睛,她很容易就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天真、愚蠢。 她偏了偏视线,看向别处。 “流产针打下去,你命大,没死,我只能生下你。” 原来如此。 第7章 差点死在那 要让程总消气,不是一件易事。 来之前,阮秋预料到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可到了酒店之后,看着房间里摆着的“刑具”时,她不禁头皮发麻。 可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程总,我今天是特意来给您赔不是的。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要我放了你?行啊。” 程总漫不经心地拍着手里的皮鞭,“只要你今天让我尽兴了,我不仅会放过你,还会把城西那个项目交给盛氏。” 阮秋攥着手指,面色惨白。 “……那您想要我做什么?” 程总笑容阴冷。 “脱干净。” 这个要求非常的变态。 可阮秋只能照做。 因为盛博昌说了,要是哄不好程总的话,这辈子都不会让她见到心心的。 她面如死灰的解开衣服扣子。 米色的外套滑落,露出形状美好的肩胛骨和锁骨,程总浑浊的三角眼,顿时精光迸射,声音也变得兴奋起来。 “快,全部都脱掉。”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踹开,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领着一群女人冲了进来。 阮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人按跪在地上,贵妇上前,对着她的脸颊,啪啪就是两耳光。 “贱货,老娘的男人也敢动!”贵妇掐着她的下巴,目光阴狠,“既然你那么喜欢在男人面前脱衣服,那今天老娘就让你脱个够。” “来呀,扒光她的衣服,拍下来,传到网上去,让大家都好好看看这不要脸的贱货!” 阮秋惊恐地挣扎起来。 “不、不要……” 可这根本无济于事。 很快,衣服就被扯烂了。 巴掌、拳头,雨点般的落下来。 阮秋被打的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而病床前,站着怒气冲冲的盛南光。 “为什么又去找那个老色鬼?” “我说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死在那里!” 阮秋沉默着不说话。 盛南光怒极,不顾她身上的伤,抓着她的双肩,逼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当年,盛博昌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心甘情愿给他当狗?” “你说话啊!” 阮秋抬头,眼眶通红的看着他。 “你想我说什么呢?” “说为什么明知道他是个老色鬼,还要去找他?” “因为你啊。” “你那天把他打了,你父亲很生气,可你是他的儿子,他舍不得让你去低头赔罪,所以就逼我去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怪我那天不该救你?” 阮秋不说话。 但答案不言而喻。 “呵,原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早知道你这么喜欢做狗,我就该放任你被那个程总带走。” 说罢,盛南光就气的摔门而去。 几天后,阮秋出院了。 没有人来接她。 她一个人拎着一袋子药往外走。 走出医院大门后,一群记者突然冲上来,闪光灯此起彼伏。 “阮小姐,针对网上流传的视频,你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和你偷情的那个男人是谁?”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种行为会伤害道另一个无辜的女人呢?” 第8章 人人喊打 “什么视频?” 阮秋被问的一头雾水。 这几天,她天天待在医院里,手机也坏了,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有记者“好心”的翻出那段轰动全网的视频给她看。 只见视频中的女人,狼狈的跪在地上,脸颊被扇的红肿,被扯烂的衣服破布似的挂在身上。 拍摄的人还一边拍一边愤慨道“就是这个叫阮秋的女人啊,年纪轻轻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正事不做,专门勾引别人的老公,破坏别人的家庭……” 阮秋看完后,脑袋里轰得一声炸了。 可她知道,此时此刻千万不能乱。 一乱,就会露出马脚。 所以,她紧紧地扣着掌心,竭力维持着一贯冷漠的神情。 “对于不实的东西,我没有什么需要回应的。” 说罢,便冷漠的推开挡在面前的镜头,钻进路边等候的一辆出租车里。 接下来的几天,小三门事件越演越烈。 先是高中同学匿名爆料。 ——这个阮秋啊,中学的时候就不安分了,仗着自己长着一张好看的脸,整天勾搭这个勾搭那个,是我们学校有名的公交车。 接着,又钻出来一个大学同学。 ——呵,这贱人还没死吗?大学的时候,抢我舍友的男朋友,害得人家得了抑郁症,差点自杀了,现在又故态复萌,抢人家老公……呸,不要脸的贱人,老天爷怎么还不收了她! 最后,纪美亭上门送避孕药的视频,再次引爆了热点。 短短几天的时间,阮秋就从美女律师变成了专抢别人老公的小三,人人喊打。 看着网上层出不穷的爆料贴,阮秋没有坐以待毙,而是花重金找了一个网络高手,很快就查出了是谁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和她预料的一样,是纪美亭。 当她拿着厚厚一叠证据,准备去找纪美亭算账的时候,隐身了几天的盛南光突然来了。 “阿阮,你不能去。” “你知不知道纪美亭都对我做了什么?” “我知道,那天是她通知的程总夫人去酒店,网上的视频也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我知道你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但你不能去。” 阮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他什么知道。 可是非但没有阻止纪美亭的疯狂,反而还任由她欺负自己。 呵,这就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不是十天,不是十个月,是整整十年啊。 她含着泪,忍不住质问“盛南光,在你眼里,我阮秋算什么?” “天生的贱种?” “不要钱的玩物?” “还是和我妈一样,只配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玩弄驱使的交际花!” 盛南光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阿阮,你听我解释……” 可阮秋根本一个字都不想听,啪的一下,把装着证据的文件袋重重砸在他的头上。 牛皮纸袋锋利的角,刺破他脸颊上的皮肤,鲜血一下子涌出来。 可她丝毫不觉得心疼了。 这个男人,不配了。 “你现在就滚出我的家!” “滚回你那个高贵的未婚妻身边去!” “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第9章 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阮秋订了机票,准备暂时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正在收拾行李的时候,阮青梧打电话过来。 “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她根本就不想听。 “我现在很忙。” 说完,便要挂电话。 “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阮青梧抢在她挂电话之前,飞快地说,“程总今天早上被带走了。” 这于她而言,确实是个好消息。 可她对此并不感兴趣。 “没事我就挂了,我现在很忙。” “你知道,他为什么被带走吗?”阮青梧自问自答道,“贪污、受贿,南光亲自动的手。” 阮秋猛然顿住。 “他为什么这么做?” 她记得盛博昌说过,盛氏要想拿下城西那个项目,必须程总点头才行。 “你叔叔也很想知道。” “你现在马上过来,你叔叔要见你。” 因为程总一事,整个盛公馆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阮秋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叔叔。” 盛博昌眼如冰锋的看着她。 “关于程总的事情,南光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阮秋老实回答,“没有。” “真没有?” “真的没有。” 盛博昌便没问了。 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阮秋拆开,里头是一张去英国的机票,出发日期就在今天晚上。 “叔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能再继续待在南城了。” “为什么?” “这段时间,你和程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上面正在查他,迟早会到你的头上。” 阮秋是个律师,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她不想去英国。 至少,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去英国。 “要我走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盛博昌沙哑的声音里,隐忍着怒气。 “说,你想要什么。” 阮秋攥紧手指,直视着他犀利的眼睛。 “我要我的女儿。” “把她还给我,我要带她一起走,” “不然......” 她顿了顿,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我就去找检查组,说是你指使我去找程总的。” “放肆!” 盛博昌气的猛拍桌子。 这些年,在他眼里,阮秋不过是一颗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而已。 他叫她往东,她就不能往西。 可今天,这颗棋子竟敢威胁他。 这让他非常的生气。 “阮秋,在我动怒之前,你最好想清楚,惹怒我的后果,你承不承担得起!” 若是以前,阮秋会惧怕他的怒火。 那是因为她最致命的软肋,就捏在他的手上。 为了女儿的安全,她不得不有所顾忌。 可如今,风水轮流转,她自己竟成了盛博昌最大的把柄。 一想到此,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如果让我带走心心,我可以答应你,以后永远不再踏入南城一步。这不管对你、还是对纪美亭而言,都是一桩非常划算的交易。”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 她顿了顿,语气冰冷,“你将会看到,一个母亲,为了抢回自己的女儿,会变得有多么疯狂!” 盛博昌这辈子都没有像此刻这样,脖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虽然还能呼吸,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手就会突然收紧,置他于死地。 他看着阮秋,眼神锋利的似要撕碎她一般。 可半晌 后,他还是不得不同意她的条件。 “好,我答应你。” 阮秋胜利的扬了扬嘴角。 回到公寓后,阮秋就开始收拾东西。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女儿了,她既期待又紧张。不仅挤时间去买了好几样礼物,就连见面要说的第一句话,都在心里默默彩排了好多次。 可到机场后,却只有阮青梧一个人来,根本就不见心心的影子。 她不禁急了。 “心心呢?” “叔叔不是同意让我带走她吗?” “他是不是反悔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 “你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一遇到事情就急得没理智。”阮青梧没好气的点了下她的头,“你叔叔既然答应你了,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心心就在英国,养在伦敦乡下的一个农庄里,等你下飞机后,自然有人来接你去见她的。” 阮秋将信将疑。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是你妈,怎么会骗你呢?” 阮青梧不舍似的抱了下她,“行了,快进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阮阮,不要恨我。” 第10章 我有一个秘密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后,飞机终于落地了。 一走出机场,阮秋就看到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朝自己走来。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强烈的不安起来。 脑袋里,突然闪过阮青梧的那一句“不要恨我”。 阮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要回女儿这件事太顺利了,盛博昌可是纵横商场数十年的老狐狸,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她威胁了? 不对,这其中肯定有诈! 一想到此,阮秋立刻拔腿就跑。那两个人见状,立刻冲过来,把她掳进了车里。 接着,就被迷晕了。 醒来时,四周一片黑暗,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在经过短暂的惊慌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一直耐心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那天开车的司机,什么话也没说,往她面前扔了一袋子干面包和水后就要走。 “等一等。” 阮秋叫住他,飞快地说“我在瑞士银行有八千万美金,如果你放我出去,这笔钱将属于你。” 她一边说,一边摘下腕口的限量版手表,扔到司机的脚边。 “这是定金。” 司机犹豫了一下,捡起手表。 阮秋趁机又道“你只要放我出去,就能得到八千万美金,还不用背负人命,你想想,这是一件多么划算的买卖啊。” “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出卖你。” 司机心动了。 “好,成交。” 几天后,在司机的帮助下,阮秋顺利的从农庄逃了出来。 她没有逃向机场,而是连夜赶往附近的港口,登上了一艘游轮,在海上飘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停靠在了临市的港口。 一下船,她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喜讯。 --盛南光和纪美亭将在两个月后举办婚礼。 呵,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啊。 届时,上流社会的人应该都会去观礼吧? 那么,媒体记者自然也要去凑热闹了? 这样喜庆的日子,多适合公布心心的身份啊。 一想到此,她整个人就处在一种诡异的亢奋中。 转眼就到了盛南光婚礼这一天。 阮秋早早的就起来,租了一辆车,直奔南城。 赶到婚礼现场时,一对新人交换了戒指,正要接吻。 “好热闹啊。” 她冷笑着,走进去,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半年前的那桩丑闻,让她变得臭名昭著,宾客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阮青梧先是一惊,随后走过来,想拦住她。 “你想干什么?” “你猜啊。” 她笑容疯狂。 随后,猛地一把推开她母亲,走到舞台上,在纪美亭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中,对着盛南光诡魅一笑。 “恭喜你啊,盛南光。”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是一个我隐藏了很多年的秘密,你一定会喜欢的。” 盛南光看着她脸上的疯狂神情,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秘密?” “一个......足以毁掉你、毁掉我、毁掉你父亲的秘密。” 盛南光脸色大变,急忙阻止。 “不要,阿阮。”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阮秋一把从司仪手中抢走话筒,向前走了两步,对着所有宾客,一字一句道“我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她的父亲,姓盛。” 第11章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各种猜疑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在场两位姓盛的男人身上。 盛博昌脸色铁青的站起来。 “快,把那个疯女人给我抓起来。” 阮秋根本就不怕他,嘴角反而噙着一丝冷笑。 “叔叔,那日我就说过了,如果你不把心心还给我,我就会让你看到我为了抢回女儿,变得有多疯狂。”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将如何一点点毁掉你引以为傲的儿子、你倾尽数十年之力才创造出来的盛氏,还有你。” “拭目以待吧,叔叔。” 盛博昌生平第一次这么想……杀人。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他阴狠的盯着她,如秃鹫盯着腐尸一般,恨不得啄她的骨吃她的肉。 这时,两个警察突然走进来。 “谁是阮秋?” 阮秋一点也不意外,面色平静地走过去。 “我是。” 两人亮出证件,其中一人冷声道“我们是市经侦大队的,有一个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好,我跟你们去。” 阮秋跟着他们往外走。 背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等一等。” 阮秋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向她走来的盛南光。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 “那个孩子……”盛南光艰难的吐字,“是我的吗?” 阮秋讥讽的看着他。 “盛南光,你知道吗?” “这六年里的每一天,我都在等你问我关于那一晚的事情。” “可我足足等了六年,都没有等到你开口。” “你现在问我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 “呵。” 她轻笑了一声,眼底泛红。 “盛南光,这么多年,其实你心里一直都认定那一晚,我和你父亲上床了是吧?” “我……” 盛南光想解释,可一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解释。 这六年里,他把折磨她、羞辱她,就是因为心底认定了她和她母亲一样的贱,为了挤入上流社会而不择手段的爬上了他父亲的床。 “盛南光。” 阮秋吸了一下鼻子,将眼泪生生逼回去,平静地说“我不会告诉你孩子的父亲是谁。”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去做亲子鉴定吧,鉴定结果会告诉你谁是孩子的父亲。” “那个孩子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一出生,就被我母亲抱走了,我找了五年,都没找到她。” 盛南光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抱走孩子的是阮青梧,但在背后指使她的一定是他父亲。 阮秋被带走后,司仪走过来。 “小盛总,婚礼还要继续吗?” 盛南光眉目一沉。 “不,取消。” 纪美亭一听,气得扯下头纱砸在他的身上。 “盛南光,这场婚礼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你说取消就取消?” “不行,婚礼必须继续!” 盛南光冷笑了一下,一把扯下领口的领结,砸在地上。 “这婚你一个人结吧。” 说罢,就要走。 盛博昌立刻上前拦住他,一脸怒色。 “你想干什么!” “我命令你,现在立刻去给美亭道歉,然后接着举行婚礼——如果,你还想要继承盛氏的话。” 盛南光突然一下子就体会到了阮秋这几年的处境。 孩子被藏匿起来,不知所踪。 还一次次被威胁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否则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一想到此,他的心就像被揪住一般的难受。 他冷漠的看着他父亲,一字一句。 “那个孩子在哪里?” “什么孩子!” “那个孩子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一个交际花的女儿,也配生下姓盛的孩子?简直是笑话!” “你既然不愿意说,我就自己去找。” 盛南光说完,就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回头看着盛博昌。 “父亲。”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不管是当年你出轨阮青梧,害得我母亲郁郁而终,还是此刻,你都太让我失望了。” 盛南光走后,宾客们走的走,散的散。 好好的一场婚礼,活生生变成了一场闹剧。 纪美亭气得大哭不止,差点晕厥了过去。纪华耀心疼女儿被玩弄,临走前放了狠话。 “——我纪家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这件事,我们纪家跟你们盛家没完!” 盛、纪两家联姻失败的消息一传出去,盛氏股价应声而跌,一连数天连续跌停。 一时,坊间各种谣言四起。 可盛南光根本就不管,甚至连公司都不去了,气得盛博昌血压飙升,扬言要登报,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而在盛南光新买的办公室里,却又是另一番场景。 “盛总,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二级市场大量扫货盛氏的股票,目前我们手上已经从散户手上收购了百分之五点七的股票了。” 盛南光看着脚下的城市,双眸微敛。 “还不够,继续。” “对了,有那个孩子的消息了吗?” “目前,我们只查到六年前阮小姐去英国的出境记录,其他的暂时还没查到。” “再查。” “好的,盛总。” 几日后,英国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盛总,那个孩子……” 助理踌躇着不敢开口。 盛南光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猛地站起来。 “那个孩子怎么了,快说!” “我们找到了阮小姐当年生孩子的那家医院,还找到了当年负责她的助产士,她说、她说那个孩子一生下来,就发现有严重的心脏病……” 盛南光呼吸一滞。 “然后呢?” “据助产士说,当时陪同阮小姐一起的家属在得知孩子的状况后,签了放弃抢救的文件。” “那个孩子……死了。” 盛南光的心犹如被重击,猝然跌坐在椅子上。 半晌后,哑声道“这件事一定不能让阿阮知道。” 她要是知道了会疯的。 几天后,在律师团的周旋下,阮秋终于被保释出来了。 盛南光亲自去看守所接她。 连日里的高压审讯,阮秋被折磨的疲惫不堪,面颊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心疼不已,走上去,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阿阮,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走,我带你回家。” 阮秋面无表情的推开他,语气客气而冷漠。 “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保释的钱我稍后转给你。” 她冷淡的态度,让盛南光有点难受。 “阿阮,我……” 可阮秋根本一个字也不想听。 “行了,盛南光。” “如果你现在想向我施舍你廉价的关心的话,抱歉,我不需要。” “我现在很累,只想回家睡觉。” 说完,她便绕过他,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 盛南光立刻 命令司机跟上去。 到公寓楼下后,她下车,他跟着下车。 她上楼,他也跟着上楼。 开门后,见他也要跟着进去,阮秋终于受不了了,一只手支在门边,冷冷的看他。 “盛南光,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12章 她冰冷的眼神,让盛南光心中一刺。 他生平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这么的无力。 “我什么也不做。” “我只是想陪在你的身边而已。” 阮秋冷漠的拒绝。 “请回吧,我不需要。” 盛南光低哑的声音里,竟带着些许卑微的恳求。 “阿阮,不要赶我走。” 他这副样子,让阮秋觉得非常可笑。 “不赶你走,让你留在这里?” “然后,等着你的妻子上门来扇我耳光,大骂我是不要脸的小三?” “盛南光,你明知道我有多不想变成我母亲那样的女人,可你却还是不肯放过我,甚至亲手把我变成了和她一样的人。” “我现在孩子也不知道在哪里,工作也丢了,就连自由也差点失去了……我的人生因为你,已经够惨烈了,你还想让我因为你再失去什么呢?” “我的命吗?” 盛南光哑然。 半晌后,艰难地开口。 “对不起,阿阮。” “我知道,这些年我就是个混蛋,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一次次将置你于危险的境地,却坐视不理,害得你被误解,被羞辱……” “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也不会轻易原谅我,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 “我只求你不要赶我走,让我待在你的身边,让我弥补我曾经犯下的罪好吗?” 阮秋眼神讥讽的看着他。 “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能换回原谅的。” “盛南光,我不会原谅你。” “这辈子都不会。” 说完,她就重重关上了房门。 泡了个热水澡,吞了两粒助眠药,阮秋蒙头大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走出卧室,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时,她一点也不意外。 盛南光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面容看上去憔悴不少。 可她一点也不心疼。 直接无视他,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喝。 被无视的男人跟着一路进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头搁在她的肩窝里,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乞求。 “阿阮,不要这样对我。” 阮秋一个字也不想说,冷冷地推开他,放下玻璃杯,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 然后,打开电视。 正在播放午间新闻,一条无关紧要的违建新闻后,女主播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稿子,不紧不慢道“现在插播一条特别新闻——据本台记者刚刚得到的消息,盛氏集团董事长盛博昌因涉嫌行贿,在十分钟前,被警方从家里带走……” 画面中,盛博昌双手戴着手铐,被一左一右的押着,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这一天,终于来了。 阮秋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阿阮,是你吗?” 她听到身后的男人如是问。 “是我干的。” 她起身,看着神色黯然的盛南光,苍白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 “这些年,他逼我做过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每一件我都记录了下来,有视频、有照片、有转账记录,是一整套非常完美的证据链。” “无论你们盛氏的律师团有多么巧舌如簧,都不可能推翻的。” “盛南光,你父亲的余生,注定只能在监狱里渡过了。” 第13章 盛南光静静的看着她。 半晌后,似叹息一般,“你做得很好,阿阮。” 说话间,他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盛博昌秘书打来的,想来公司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他得走了。 临走前,他不放心的叮嘱道“这几天,你出入小心一点,纪美亭恐怕会找你麻烦。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多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你的。” 阮秋不耐烦的转身,“行了,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望着她冷漠的背影,盛南光重重叹了一口气。 因为盛博昌突然被带走,公司群龙无首,盛南光的突然出现,犹如一根定心骨一样,很快就稳住了混乱的局面。 他手上原有的股份,再加上最近在二级市场的大量扫货,他如今已经是盛氏的第一大股东。在紧急召开的董事会上,他以绝对高票,当选了新任董事长兼执行总裁。 这一切,比他预想的要顺利很多。 其实,早在一年前,盛博昌提出要与纪氏联姻时,他就开始暗中计划了。 本来,照他的计划,还要再等半年才会行动的。 是阮秋无意中加速了这个计划。 一想到她,男人英俊的双眸就暗了下来。 这时,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助理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盛董,不好了,阮小姐刚刚被人绑走了。” 盛南光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带的椅子哐当倒地。 “查到没有,是谁干的!” “正在查,是一辆套牌车,我们的人在半路跟丢了……” 阮秋被带到了城外一间废弃的仓库里。 几个小时前,她接到一个快递员的电话,说是有她的快递。 她没有怀疑,准备下楼去取,哪知刚一出门,就被人从后脑勺打晕了。 半路上,她就醒了过来,冷静一想,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绑架她的,除了纪美亭,没有哪个蠢货会干这种蠢事。 她被扔到粗糙的水泥地上。 一阵眩晕后,听到有人踩着高跟鞋慢慢走过来。 半分钟后,头上的黑布罩被粗暴的扯掉,刺眼的灯光打在脸上,她不适的眯了眯眼。 待看清面前背着光站着的女人后,她不禁冷笑。 “纪美亭,你疯了吧?” “你知不知道绑架罪要蹲几年大牢?”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值得吗?” “闭嘴!” 纪美亭抬手,一耳光重重扇在阮秋的脸上,魔怔似了的吼道“谁说他不爱我?他要是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已经是盛太太了!” 被打的半边脸颊红肿刺痛。 阮秋用舌尖抵了抵口腔里破掉的口子,吐出一口血沫,可怜的看着她。 “他如果爱你的话,就不会取消婚礼了。” “醒一醒吧,纪美亭。” “从头到尾,盛南光都没爱过你。你和他之间,只是一场商业联姻而已!” “你胡说!你胡说!” 纪美亭疯了似,对着阮秋的脸,左右开弓的扇耳光。 直到累了,才停下来。 看着脸肿的已经看不清原来样子的阮秋,她终于露出一点满意的神情。 “毁我的婚礼、抢我的男人,让我变成全城的笑话……阮秋,这一笔笔的帐,我今日可要好好的同你算一算。” 她转身,冲着身后的几人,绽开一抹疯狂的笑。 “你们帮我好好招呼一下这位大美人。” 几人立刻饿狼似的扑上去。 第14章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仓库的大门突然被蛮力撞开。 盛南光领着一群手下冲了进来。 “阿阮!” 阮秋费力的撑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后,就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盛南光心仿佛被一只手揪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难受。 随后,小心翼翼地抱起阮秋,动作轻柔的不像话,生怕会弄疼了她。 “快,去医院。” 被无视的纪美亭终于受不了了,红着眼眶,冲着盛南光的背影,不甘心的哭喊。 “为什么?” “盛南光,为什么你的眼里永远只有她?” “她不过是一个交际花的女儿而已,我堂堂纪氏千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可盛南光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 阮秋被紧急送往医院。 医生初步检查后,发现她伤的非常严重,当即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盛南光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外。 第二天下午,阮秋终于睁开了眼睛。 盛南光握着她的手,沙哑的喊她的名字。 “阿阮、阿阮。” 她费力的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 盛南光凑过去,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南光。” 盛南光的心猛烈的颤抖了一下。 “我在,阿阮。” 阮秋看了看他,随即又陷入了昏迷。 当天晚上,她的情况急转直下,医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 盛南光签字的时候,手一直抖的厉害。 他生平第一次这么害怕。 害怕失去她。 好在,经过医生们的全力施救,阮秋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 半个月后,阮秋终于转入了普通病房。 这期间,盛南光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醒来后的阮秋,对他依旧十分的冷淡,可他不在乎,如今,他只想守在她的身边。 阮秋清醒的消息一传出去,纪华耀就亲自上门来求和了。 说是求和,可一开口,尽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和无礼。 “上一次的事情,是美亭做的太过了。” “不过,若不是你毁她婚礼在先,她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所以,算起来,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如这样,你开个条件吧,只要你肯放弃追究美亭的责任,你想要多少钱,我都会满足你。” 阮秋轻笑了下,语气里带了点玩味。 “那如果,我想要的是整个纪氏呢,纪董也愿意给我吗?”。 纪华耀未料到她竟敢这般狮子大开口,脸色陡然沉下去。 “阮小姐,做人不可以太贪心了!” “三千万,足够赔偿你所有的损失了吧。” 说罢,打发叫花子似的扔了一张支票在她面前。 阮秋捡起来,轻蔑的笑了一声。 “呵,纪董口口声声说我想要什么条件,你都会满足我,如今我提了条件,你却不答应了。” “看来,令千金在你心中也不过如此呢。” 随即,脸色陡然一沉,声音冰冷,“纪董请回吧,这件事没得商量。绑架、故意伤害,让令千金准备好在监狱里蹲个十几二十年吧。” “你!” 纪华耀怒极,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盛南光。 “我知道,她母亲是你父亲的情人,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交际花的女儿而已,你当真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得罪我们纪家吗?” “得罪就得罪吧。” 盛南光眸色深敛,“反正你们纪家,我也不是得罪不起。” 第15章 一个多月后,纪美亭被抓捕归案。 看到她被抓捕的新闻时,阮秋看向对面正在处理公事的男人。 “是你干的吗?” 盛南光闻言,抬头。 “不是。” 阮秋不信。 纪家在南城有权有势,要想偷偷把纪美亭送到国外去,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可她是在离南城千里之外的一个边境小镇上被抓到的。 她不信盛南光没有插手。 在她怀疑的目光下,盛南光很快就招了。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插手了。” “我派了人守在机场和各个交通要口,她根本就逃不走。” “一周前,她躲在一辆垃圾清运车里逃出南城的,但很快就被我的人发现了。” 阮秋哼了一声,心情莫名的好。 盛南光见状,厚着脸皮凑过去。 “看在我也算是戴罪立功了的份上,阿阮,你能不能对我笑一下?” “好啊。” 阮秋勾唇,缓而慢的绽开一个微笑。随即,又迅速敛去笑意,一字一句。 “盛南光,你该不会以为我已经原谅你了吧?” “别做梦了。” “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盛南光的一颗心,如坠深渊。 良久后,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 说着,他神情落寞的笑了下,“像我这样的混蛋,没有什么值得原谅的。” 阮秋扭头,看着窗外乌沉沉的云,不再说话了。 几天后,医生通知阮秋可以出院了。 办理好出院手续后,阮秋准备打车回去,却被盛南光拽住了手腕。 她不耐烦的瞪着他。 “盛南光,你又想干什么?” 盛南光解释道“纪美亭刚刚被抓,纪家的人肯定会找你麻烦的,你一个人住不安全,暂时先搬到我那里去住。”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如果你不想搬到我那里,那我就搬到你家去住,反正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顿了顿,他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我记得你家只有一张床。” 妈的,无赖。 看着女人咬牙切齿的表情,盛南光心情大好。 到盛南光家里后,未避免他又耍什么花招,阮秋抢先一步说“你睡主卧,我睡客卧,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便进客卧。” 盛南光只能同意。 “好。” 安顿好她后,他准备去公司。 最近,为了照顾她,他几乎住在医院里,积攒了一大堆的公事等着他去处理。 临走前,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要出门的话,一定要多带几个人,纪美亭被抓了,纪家的人现在肯定正在到处找你。” 她淡淡的哦了一声。 然后,问他“有心心的消息了吗?” “没有。” 盛南光面色平静,心上却犹如压着一块巨石般的难受。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可一连数日的“没消息”后,阮秋还是起了疑心,找一个孩子对普通人来说,有可能是大海捞针,但对盛南光而言,不应该这么难的。 而且,她总感觉盛南光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于是,她决定直接去找阮青梧问清楚。 到盛公馆后,阮青梧一看到她,就知道她是因何而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上次,南光来找我,能说的我都说了,他没告诉你吗?” 阮秋心里顿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心到底在哪里?” 阮青梧闭了闭眼,声音低哑。 “ ……死了。” 第16章 “你说什么!” 阮秋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什么叫死了?” “她好好的,为什么会死?” 阮青梧沉默着不说话,阮秋气急,一把抓着她的双肩,大声质问。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死了!” 阮青梧长叹了一声,声音淡淡的,“她生下来,没哭声,一张小脸憋的青紫,医生检查后,告知她有严重的心脏病,需要立刻做手术。” “……我问了,做了手术能不能活。” “医生说,不确定,以后可能还要做换心手术。” “然后呢?” 阮秋声音发颤。 “……我签了字,放弃了抢救。” 阮秋猝然跌倒在沙发上。 良久后,她绝望发出一声哭泣。 “妈,为什么啊?” “她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外孙女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啊?” 盛南光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看着几乎崩溃的阮秋,心狠狠的揪住一团。 “阿阮。” 阮秋怔怔地回头,助无而绝望的看着他。 “南光,我们的女儿死了。” “……她死了。” 随后,双眼一闭,晕厥了过去。 “阿阮!” 阮秋被紧急送到医院。 医生检查了一番后,表示她只是一时受不了刺激晕了,要不了几个小时就会清醒的。 可一直到第三天,她也没有半点清醒过来的迹象。 盛南光有些坐不住了,找来医生询问。 “你不是说她很快就会醒的吗?” “这都第三天了,她怎么还没有醒?” 医生也觉得很奇怪,立刻找来其他专家一起会诊,一番诊治后,终于找到了原因。 “盛先生,我们在替阮小姐检查时发现,她的潜意识是非常活跃的,她迟迟不愿意醒来,应该和她在昏迷前受到的刺激有关,她因此产生了逃避意识,所以才不愿意醒过来。” “如果她一直不愿意醒过来的话,会怎样?” “像植物人一样。” 这样的结果,让盛南光难以接受。 “那要怎么做,她才会醒过来?” 医生沉思了一下,回答道“你可以试着不断的刺激她的情绪,让她保持着对外界的感知,说不定哪天她自己就清醒过来了。” 盛南光又把办公室搬到了医院里。 每天,公事处理完之后,他就会陪阮秋说说话,给她按摩按摩腿脚。 可阮秋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眨眼,三个月就过去了,南城下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盛南光推开窗户,伸手接了一点雪花,放在阮秋的掌心里。冰冷的雪花,在温热的掌心里,转瞬就变成了一滴水,如同男人眼角滑下的泪。 “阿阮,你再不醒来,我真的要疯了。”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吗?” “对不起,阿阮。” “这六年里,其实我也并不好过。我每每想到那个晚上,心就难受的要命……很多次,我其实都想问你关于那一晚的事情,可是每每想开口时,我又害怕……” “阿阮,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听到一个我不能接受的答案……” “我后悔了。阿阮,我真的好后悔。要是我早点向你问清楚,这六年我也不会像个混蛋一样的折磨你……” “阿阮,快点醒来吧。只要你醒来,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别睡了,阿阮,求求你了……” 第17章 男人温热的眼泪,滴在掌心里,一直毫无知觉的纤细手指,终于轻微的动了动。 几天后,阮秋终于睁开了眼睛。 盛南光简直激动地想哭。 “阿阮,你终于醒了。” 阮秋听到声音后,缓缓抬眼,空洞涣散的眼神在他的脸上一点点慢慢的聚集。 随后,他便听到她气若游丝的问“你怎么在这里?心心就快放学了,你该去接她了。” 盛南光如遭电击。 “你、你说什么?” “心心快放学了,你快点去接她,要是晚了,她就要哭鼻子了。” 见他还杵着不动,阮秋有点急了,费力的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快去啊。” 见他还是不动,阮秋挣扎着要下床。 盛南光回过神来,连忙按住她,声音艰涩。 “好,我这就去接她。” 接下来的几天,盛南光渐渐发现,阮秋似乎活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在那个世界里,他们的女儿叫心心,今年五岁了,正在上幼儿园,喜欢吃草莓味的棒棒糖,喜欢玩滑梯,和漂亮的蓝色公主裙。 医生眉心紧拧,重重的叹气。 “盛先生,阮小姐目前状况非常不好,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我担心她会出现精神分裂。” 盛南光心头一震。 “怎么会这样?” “她之前受到的心理创伤太严重了,才导致她目前记忆混乱,出现了幻听、幻觉。” 医生又建议道“基于阮小姐目前的情况,我建议她尽快接受系统治疗,否则,她迟早有一天会精神失常,变成一个疯子的。” 盛南光犹豫了。 如果阮秋有一天真的清醒了,就会想起这么多年,盛博昌和她母亲精心编织了一个女儿还活着的骗局,并以此为要挟,逼她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她还会想起女儿死去的真相。 这些残忍的事实,一样会让她疯掉的。 他拒绝了医生的提议。 “不用了,我要带她回家。” 医生觉得他疯了。 “盛先生,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我知道。” 比起一个因为失去女儿而疯掉的阮秋,他更想她活在女儿还活着的世界里。 至少,这样她会开心一点。 出院后,盛南光带着阮秋回了家。 一进门,一个小女孩龙卷风似的冲进她的怀里,一把抱住她,甜甜的撒娇。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心心好想你呀。” 阮秋蹲下来,重重在小女孩的脸上亲了一口,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逗得小女孩咯咯的笑起来。 “妈妈也好想心心呀。” 盛南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少许。 前几天,他第一次去看了羁押在看守所的盛博昌,想知道之前那个小女孩在哪里。 起初,盛博昌不肯说。 还是,盛南光提出不会让他死在牢里后,他才松了口。 小女孩是个孤儿,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阮青梧选中,开始了长达近五年的扮演他们女儿的生活。 不过幸好,她无父无母,所以也一直以为阮秋是她妈妈。 看着母女俩围着沙发嬉戏,盛南光的心里五味杂陈。 愣神之际,他听到阮秋在叫自己。 “老公,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过来呀,我们拍一张全家福。” 他声音颤抖。 “好,我马上来。” 咔嚓一声,属于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拍好了。 阮秋看了照片之后,不太满意。 “喂,盛南光,你这是什么表情,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不行,快来,重拍。” 第18章 接下来的日子,盛南光如履薄冰的同时,又被一种不真实的幸福包裹着。 在阮秋如今的世界里,他变成了她的丈夫,她则是他的妻子,他们在六年前结婚了,心心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每天早上,阮秋会在他的怀抱里醒来,甜甜的叫他“老公”,耳鬓私语一番后,她会催促他赶快起床做早餐,她则去叫心心起床洗漱。 吃完早餐后,一家三口再一起出门,他去上班,她则送心心去幼儿园。 下班后,他再去幼儿园接上心心一起回家。 周末的时候,她会提前安排好去游乐园玩,还是去郊游野餐。 这种生活过得久了,会让盛南光偶尔产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和阮秋真的结婚了,而心心真的就是他们的女儿。 可皇帝的新衣,终有一天是会被揭穿的。 这天,送完心心后回来,阮秋无事可做,便想着去他书房里随便找本书打发时间。 盛南光的书房很大,一整壁的书柜里,塞的满满当当的,一排排的看过去,俱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外文原著,她随手抽出来一本,翻开,一页纸蓦的掉下来。 阮秋好奇的捡起来一看,记忆便如潮水般顷刻间涌来。 晚上,盛南光接了心心后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她坐在沙发上。 他和往常一样,同她打招呼。 “老婆,我回来了。” 她如木偶般,缓而慢的转过头,将那张被攥的发皱的纸,递到他的眼前。 “你准备陪我演戏到什么时候?” 盛南光一看,脑袋里顿时轰得一下就炸了。 “你都想起来了。” 阮秋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眼神冰冷如刀。 盛南光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半跪在她的面前,悲伤的看着她。 “对不起,阿阮。我不是存心要欺瞒你的。” “那天在盛公馆,你因为受不了孩子已经、已经没了的事实,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医生说你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我就不敢告诉你实情了。” “这几个月里,我其实每天都过得非常煎熬,我害怕你突然会清醒过来,会想起孩子的事情,会恨我,会疯掉……” “有时候,我看到你和心心嬉笑玩闹时,我会忍不住想,要不干脆就把心心当作我们的女儿吧,这样你就不会因为失去女儿而难过、了。” “可更多时候,我都非常后悔,要是当年,我不那么固执,不那么愚蠢,或许我们的女儿今天还活着……” 阮秋猛地抓起茶几上的纸巾盒,朝他劈头盖脸的砸过去。 “你这个混蛋,你有什么资格提女儿!” 盛南光没有躲闪。 盒子锋利的尖角,刺破他额上的皮肤,鲜血瞬间溢出来,流进眼底,将他的一双眸子染得比血还红。 “阿阮,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骗你。” “因为我知道,谎言被拆穿的那一天,你一定会恨我的。” “可是,我……”他哑着嗓子,哽咽道,“比起你恨我,我更不愿意看到你一直活在痛苦里。” 第19章 呵,多么动听的话啊。 ——因为不想你活在痛苦里,所以我选择骗你。 “盛南光,你有没有想过,我宁愿活在痛苦里,也不愿意活在谎言里?” 阮秋沙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她是我拼了半条命才生下的孩子,我们是一根脐带上连着的母女,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凭什么你一句不想我活在痛苦里,就轻易的抹杀她的存在?” 说着,她突然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哦,是我忘了,她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是你人生中的污点,你盛南光当然宁愿当她不存在了,也当然不会为她感到哪怕半分的痛苦。” “不,阿阮。”盛南光急切而痛苦的解释道,“她是我的女儿,作为父亲,我也和你一样痛苦。” 阮秋静静的盯着他。 半晌后,发出悲凉的一声笑。 “我不信。” 随后,她站起来就要走。 盛南光不让,双手紧紧地从背后抱住她,卑微的恳求。 “不要走,阿阮。” “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即便是我做错了,也请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而不是这么轻易的判我死刑。” “盛南光。” 阮秋的语气冷漠而残忍。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顷刻间蔓延至全身。 片刻后,盛南光无力的垂下手。 而这时,目睹了整场争吵的小女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惊慌失措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阮秋的腿。 稚嫩的童声里,满是怕被遗弃的惶恐。 “妈妈,你不要心心了吗?” 阮秋身形一顿。 随即,冷漠的推开小女孩,独自离去。 心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心心了啊……是不是心心做错了什么,她就不要我了啊?” 盛南光俯身,抱起哭的鼻子通红的小女孩,声音低哑。 “不是你的错,是爸爸做了错事。” “我们……一起努力把妈妈追回来好不好?” 心心一边抽泣一边点头。 “好。” 一连几天,盛南光都带着心心去阮秋的楼下等。 从白天等到天黑,从天黑再等到天亮。 他受得了,可心心到底还是个孩子,一两天下来就蔫儿了。 幼儿园老师的电话打到了阮秋这里。 “喂,心心妈妈,心心最近几天都没有上学,是生病了吗?” 彼时,天正下着雨。 盛南光的车依旧停在楼下。 阮秋闭了闭眼,心里一股无名的火气直往头上冲。 她压着火气,对老师抱歉道“不好意思,沈老师,是我忘了跟你请假,心心最近感冒了,有点咳嗽,等她病好了,我再送她去幼儿园。” 挂完电话后,她气冲冲的冲下楼。 “盛南光,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她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他带着她在这儿玩什么苦肉计呢?” 说着,她便拉开车门,弯腰抱起后座上无精打采的孩子,生气的瞪了一眼盛南光后,转身就往楼里走去。 盛南光急忙撑着伞跟上去。 到门口后,阮秋抱着孩子进去,他也想跟着进去,门却被阮秋重重甩上,只悻悻的吃了一鼻子的灰。 第20章 一冷静下来阮秋就后悔了。 此时,她对心心的感情非常的复杂。 这孩子毕竟叫了自己五年的妈妈,即便不是亲生的,可这五年的感情不掺半点假。 可要她像盛南光那般,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的女儿,在她心里是无人可替代的。 看着沙发睡熟的小人儿,她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 心心睡了不到半个小时,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突然一下子哭着醒来,扑倒阮秋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妈妈,不要丢下心心好不好……心心会乖乖的,你不要丢下我……” 阮秋心一软,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抽了纸巾,一点点擦掉她的眼泪。 “好了,不哭了,妈妈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心心可怜兮兮的抽着鼻子,紧紧搂着阮秋的脖子,“妈妈,心心会乖的,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阮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在她头顶安抚性的亲了一下。 晚餐时,阮秋盯着空荡荡的冰箱犯了难。 她常年一个人独居,很少在家里做饭,即便是做,顶多也是煎个鸡蛋煮个泡面,可这显然是不适合正在长身体的小孩的。 而此时,外头风急雨大,带她出去显然也不行。 就在她拿着手机,准备点外卖时,有人敲门。 走过去,从猫眼里一看,是盛南光。 她不想开门。 手机接着又响了。 她不耐烦的接起来,“盛南光,你还有完没完?你再这样阴魂不散,我就立马搬家,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我!” 盛南光在电话里轻叹了一口气。 “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来给心心送吃的,小孩子肠胃娇弱,吃了外头的食物容易拉肚子。” 好吧,阮秋必须承认,在照顾孩子这方面,盛南光确实做的要比她好太多了。他会做营养美味的儿童餐,会梳好看的小辫子,还会即兴编好听的童话故事。 阮秋冷着脸开了门。 盛南光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她,不放心的叮嘱道“心心容易贪嘴,你要盯着她,不能让她吃多了,不然夜里睡不好……” “行了,我知道了。” 阮秋一把接过食盒,砰的关上门。 第二天一大早,阮秋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顶着起床气去开门,又是盛南光。 “大清早的,你又要干什么?” 盛南光晃了晃手上的纸袋,露出一个十分无辜的表情来,“我给心心送换洗的衣服,顺便给你们带早餐过来。” 阮秋没好气的瞪着他,“衣服你昨天怎么没一起带来?” “哦,我忘了。” 阮秋气得咬牙切齿,接过衣服和早餐后,便示意他可以滚了。 吃完早餐,该送心心去幼儿园了。 阮秋牵着心心的手,一走出小区大门,就看到了盛南光那辆霸气的座驾。 一见母女俩走出来,他就走过去,十分自然的抱起心心。 “你这里到心心的幼儿园很远,我开车送你们过去吧。” 阮秋冷漠的拒绝。 “不必了,我自己打车过去。” “现在是上班高峰期,等你打到车,再一路堵过去,心心就该迟到了。” 说着,盛南光便偷偷朝心心使了个眼色。 人小鬼精的小女孩立刻心领神会,扯着阮秋的袖子可怜的哀求。 “妈妈,我不想迟到,迟到就没有小花花了……我们就坐爸爸的车过去好不好?” 第21章 阮秋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圈套。 她原本是要和盛南光断个干净,以后各走各路,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了。 可这个男人,突然就像穷鬼找到了财富密码一样,利用心心,又一次无孔不入的闯进了她的生活。 起初,他只是送一日三餐和心心的日用品,她看在他也是为了孩子的份上,没有拒绝。 接着,他就以她家离幼儿园太远而她又不会开车为由,担任起了司机的角色,每天一大早带着早餐来接她们去幼儿园,晚上又把她们从幼儿园接回来。 然后,又打着为了孩子好的借口,周末策划各种户外活动。 昨晚,当她看到冰箱上贴着的一家三口在餐厅吃饭时拍的照片时,她突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行的。 到心心幼儿园后,盛南光停好车,她打开车门,让心心先下了车,然后对他说“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盛南光有一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感觉。 看着她牵着心心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预感自己好像要失去她了。 果然,几分钟后,当她重新回到车上,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带心心离开南城。”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这一刻哐当一声落下,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为什么?”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发涩。 “程总一事,我虽然是被逼无奈,可总归是留下了案底。况且,因为这件事,我的名声也彻底烂了,虽然我觉得无所谓,可心心还是个孩子,这件事迟早会影响到她的。” 说着,她苦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比谁都清楚,有一个名声很烂的母亲到底有多痛苦,我不想她像我一样,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非议里。” “再说了,我也想换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重新开始生活,就意味着她会重新认识新的男人,会重新开始恋爱,甚至会结婚生子......光是这么一想,盛南光就受不了。 “不要走,阿阮。” 他痛苦的看着她,卑微的哀求,“不要离开我。” 阮秋叹了一口气。 “盛南光,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就算是把我绑在你的身边,我的这一颗心,也不可能再为你动半分的情了。” 盛南光的心撕裂一般的疼。 他紧紧抓着她垂着手,就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你不爱我不要紧,只要你肯留下来,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再重新爱上我的。”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马上就结婚......只要我们一结婚,全南城的人就都会知道,心心是我盛南光的女儿,没有人敢议论她的。” 他语无伦次的颤抖道“不要走,阿阮......我们之间,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结束,我们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 阮秋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这就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在这十年里,她无数次做梦,梦到他向自己求婚。 但没有哪一次是此刻这样,没有红玫瑰,没有钻戒,只有男人慌乱的脸和颤抖的声音。 好想答应他啊。 可这十年的痛苦,让她害怕了。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于是,她笑起来。 “好啊。” “你去把你和纪美亭婚礼那天的宾客全都请来,场面要比那天弄的还要盛大奢华,我的婚纱要比她的更漂亮更珍贵,我的钻戒要比她的更闪更大......” “如果你做到了,我就会考虑是否要嫁给你。” “真的?” 盛南光小心翼翼地、不敢确定的问。 阮 秋偏了偏视线,点头。 盛南光先是一怔,继而欣喜若狂,激动地语无伦次。 “好好好,我马上派人去准备......哦不,我要亲自准备......阿阮,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独一无二的婚礼。” 第二日,盛南光要娶阮秋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几乎所有上流社会的人都觉得他疯了。 一个豪门贵公子、千亿集团的总裁,放着一大把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不要,去娶一个臭名昭著、生母是交际花的女人,不是疯了是什么。 而此举,又无异于将纪家置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本来,纪美亭被捕,就让纪家处于风口浪尖上。盛南光突然又要娶一个家事、名声样样不及纪家女儿的阮秋,一时又引来所有人议论起了半年前那场无疾而终的婚礼。 纪华耀忍无可忍,直接对外放话谁要是去参加盛南光与阮秋的婚礼,就是与纪家为敌。 盛南光早就料到会如此,于是拿着名单,挨家挨户的亲自送请柬。 “本人将于下月二十六号举行婚礼,到时请务必来喝一杯喜酒。” 他将精致奢华的请柬往人家面前一推,再温和的解释道“我家夫人喜好热闹,要是到时场面太冷清了,肯定是要冲我发脾气甩脸色的。她一发脾气,我就得花时间哄她,到时少不得又要耽误和你谈合作的事情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来参加我的婚礼,那我与你的生意也就别谈了。 他这般说,还有谁敢不接他的请柬。 如此一圈下来,手里的请柬竟一张不剩的全送了出去。 他让司机把车开到阮秋公寓楼下。 在门口的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然后一个人上了楼。 这些日子,不知为何,他心里偶尔会有些许的不安。尤其是当他一个人的时候,这点不安就会变得非常明显。 开门进去后,看着沙发上依偎在一起的母女时,这点不安便又消失了。 “爸爸,你来了。” 心心跳下沙发,欢快的朝他跑过来。 他弯腰一把抱起她,亲了亲她粉嘟嘟的脸颊。 “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惹妈妈生气?” “没有呀。” 说着,她突然想起阮秋今天给她做的小蛋糕,便立刻从他怀里滑下去,蹬蹬蹬的跑到厨房里端出来,献宝似的递到盛南光的眼前。 “爸爸,这可是妈妈亲手做的哟,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盛南光尝了一口,笑着刮了一下心心的鼻尖。 “嗯,很好吃,心心吃吧。” 然后,走到阮秋的跟前,牵起她的手检查,果然又多了一道小烫伤,立刻心疼的拧起了眉。她最近突然学起做饭,总是不小心就弄伤了手。 随后找来烫伤膏,拿着棉签仔细的给她上药。 “以后别做饭了,再做下去,你这双手不知道还要添多少伤口,我会心疼的。你要是不喜欢吃保姆做的饭,那明天起,我抽时间回来给你们做。” “别了。”阮秋低着头,声音淡淡的,“心心还小,我总要学会怎么照顾她,你那么忙,哪能事事都要依赖你。” 不知为何,盛南光心里的那点不安又涌了上来。 他捧起她的脸,温柔而不安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阿阮,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阮秋淡笑着,伸手一点点抚摸着他英俊的眉眼,眼底是温柔的眷恋。不过一眨眼,又掩饰的干干净净。 “快去洗手吧,饭菜要凉了。” 第22章 饭后,盛南光又一次耍起了无赖。 “阿阮,今晚让我留下来吧。你看,外面现在下好大的雨,我没有带伞,要是淋着回去,会感冒的。” “我这里有伞。” “我的车坏了。” “你可以叫你的司机来接你。” “司机他老婆今天生孩子,没空。” 阮秋竟没有像往常一样拒绝,而是微笑着答应了。 “好吧,不过先说好,我这里只有一张床,你今晚只能睡沙发。” 等晚上心心睡着后,躺在沙发上的人又开始装起可怜来。 “阿阮,我好冷啊。” 没得到回应,他又假装感冒了使劲干咳了几声,有气无力的冲着屋内喊,“阿阮,我好像发烧了,头有点疼,嗓子也好难受。” 屋内果然响起了脚步声。 片刻后,阮秋抱着一床被子出来,走到沙发前,扔给他,然后转身就要回屋里,被他拽着手腕,用力一扯,就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里。 阮秋轻叹了一口气。 “我就不该心软让你留下来。” 温香软玉在怀,盛南光笑得志得意满。一双手紧紧地箍在她的腰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吸一口气,鼻腔里全是她身上独有的淡雅体香。 阮秋也懒得挣扎了,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谁也不想打破这一刻难得的甜蜜和温馨。 可没几分钟后,盛南光的手就不老实起来,蹑手蹑脚的撩起她睡衣的下摆,钻了进去。 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似弹钢琴一般轻敲着。指尖下仿佛有火星,一点一点的燎起一片原。 尘封的身体,被独有的密码打开。 阮秋不受控制的轻哼了一声。 像是得到了许可一般,盛南光激动地吻上她的唇。 阮秋闭上眼睛,心想,就当是离开之前的最后一次放纵吧。反正,等明天过后,自己与这个男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于是,便双手便主动攀上了他的肩,热烈的回应起他的吻。 事后,阮秋累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盛南光轻手轻脚的将她抱回卧室的床上,盖好被子,在她额上亲吻了一口,便不舍的出去了。 当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沉睡中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漫漫长夜,如寒冬般难熬。 第二天,阮秋脸色看上去明显的不好。 盛南光自知昨晚自己要的狠了,十分殷勤的伺候着母女二人吃早餐。 临出门前,他叮嘱道“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什么也别做,待会儿我忙完了就回来接你们去吃午饭。” 阮秋恹恹的挥了挥手。 “行了,你快走吧。” 盛南光在她唇角亲了一口后依依不舍的出门了。 随后,她走到窗前,等了两三分钟,便到看到盛南光从楼道里走了出来,然后驾车离去。她立刻回房间,从床底下拉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牵着心心出门了。 出租车朝着机场的方向极速驶过去。 依靠在她怀里的小人儿突然懵懵懂懂的问“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你不是去想迪士尼乐园吗?我现在就带你去。” “真的吗?我要去迪士尼了。” 小人儿短暂的兴奋后,又失落起来。 “爸爸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呢?” 阮秋的心不可避免的颤抖了一下。 “他很忙,就不跟我们一起去了。” 第23章 一整个上午,盛南光都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忍不住打电话给阮秋,第一遍没接,他以为她没听到。 过了半分钟,再打,还是不接。 心里的不安,在这瞬间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立刻驱车回迁,开门进去,一切还和他走的时候一样。 昨晚他带回来的那一束向日葵,迎着吹进窗子里的风,微微颤动着花瓣。 而玻璃花瓶下,压着一张紫色信笺。 他颤着手指拿起来,上面只有两句简短的告别。 ——南光,我走了。看在我爱了你十年的份上,不要来找我。 “不,阿阮!” 盛南光猛地呕出一口鲜血。随后,猝然倒地。 这一年的秋天,来得比往年要早很多。 雨没完没了的下个不停。 盛氏集团第三十七层的气压也一日比一日的低。 送完咖啡后,秘书想起方才同事的请求,偷偷瞄了一眼盛南光,小心翼翼的问“盛董,公关部那边想问您,后天的婚礼是否要取消,她们好早点准备新闻稿。” 盛南光正在签字的手一动。随即,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照片,复又低下头。 “不用,一切照旧。” 婚礼之日,转瞬就来了。 上流社会的人都来了,媒体记者们也都来了。 新娘休息室里,孤零零的挂着一袭白色婚纱,层层叠叠的纱,似云朵一般的梦幻。可这件由几百个工人,连日连夜加班手工缝制出来的精美婚纱,此刻却没有迎来它的主人。 司仪头一次主持这样的婚礼。 ——没有新娘,只有新郎。 婚礼开始后,一身燕尾服的新郎在《婚礼进行曲》中踏上红毯,而他的身旁,本该站着的新娘,早在一个月前便不知踪影。 这一个月里,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她,可每每一动这个念头,阮秋的那一句“不要来找我”就会立刻浮现在眼前。 在宾客们诧异的目光中,盛南光一个人走到红毯的尽头、舞台的中央。 随后,他接过司仪的话筒,深情的看着正在直播的镜头,一字一句哑声道“阿阮,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是我活该,在你爱我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你,还让你受了很多的委屈。我这样一个混蛋,确实不值得被你爱。可今天,我仍然还是想恳求你,在全世界的面前恳求你,原谅我、嫁给我,与我共度余生……” 遥远的南方小城里,年轻的妈妈看着电视上的直播,忍不住惊呼“天啦,被这样英俊的男人,在全世界面前求婚,让我死都值得了。” 见身边的人正盯着电视发愣,她不由得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喂,心心妈妈,你怎么哭了?” 阮秋迅速抹掉眼角的泪,淡淡的笑了一下,“没事,眼里进东西了。你东西买完了吗?幼儿园快放学了,再耽搁可能就来不及了。” “哦,那快走快走。”年轻的妈妈一边付钱,一边扭头向阮秋吐槽道,“你不知道我家那个小霸王,要是我迟到一秒钟,他就敢给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还一边哭一边问我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他这个旧爱了……” 第24章 接完心心后回到家,阮秋开始动手做饭。她现在已经勉强能做个两菜一汤了,当然还是会弄伤手,味道也不见得怎么好,可每回心心都非常给面子的吃光光。 可今晚的餐桌上,心心明显的心不在焉,没吃几口就说饱了。 收拾好碗筷后,阮秋洗了一小碗草莓,端过去给她,顺便问“心心,你今天怎么看上去不高兴的样子,是幼儿园里有谁欺负你吗?” 心心蔫蔫儿的啃着草莓,声音闷闷的,“妈妈,徐小宝今天说我是个没爸爸的野孩子。我同他说了,我爸爸在工作,很忙的,他不信,还笑我。” 说完,她扑倒阮秋的怀里,瓮声瓮气的说“妈妈,我好想爸爸呀,他工作还没做完么,怎么这么久了还不来接我们回家啊?” 阮秋听后,沉默了。 是她忘了,小孩子的世界多单纯啊,根本就不懂得大人之间复杂的情感。她没办法对她说出“爸爸不会来”这种残忍的话,只能抱着她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去送心心上学的路上,母女俩碰到了徐小宝母子。 徐小宝显然已经忘了昨天的事情,兴高采烈的跑过来,献宝似的给了心心一根草莓味棒棒糖。 心心撅着小嘴哼了一声,“我才不要你的棒棒糖。” 徐妈妈见状,立马就猜到是自己家儿子有可能惹人家小姑娘生气了,忙问“心心,是不是小宝又欺负你了?” 心心赶紧告状道“徐妈妈,小宝昨天说我是个没爸爸的野孩子,可我明明是有爸爸的呀,只是他上班很忙的,才没有时间来接我。” 徐妈妈赶忙向阮秋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心心妈妈,小孩子不懂事,你别生气啊。”说完,又凶了一眼自己儿子,“徐小宝,快点向心心道歉。” 徐小宝满脸愧疚的道歉,“对不起,心心,昨天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心心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我原谅你了。” 徐小宝立刻笑起来,把棒棒糖再次递过来。 “那我们继续做好朋友吧。” “好的呀。” 看着心心重新拉着徐小宝的手,阮秋忍不住感慨,还是做小孩子好呀,不记仇,什么都能原谅。 送完心心后,阮秋要去附近的写字楼面试。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便慢慢踱步过去。 路过一家咖啡店,她进去买了一杯咖啡,付钱时,余光突然从落地窗上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形。她连忙回头看,可街对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可能是看错了吧,她想。 面试很顺利,面试官对她很满意,正要结束时,会客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匆忙走进来,低头与面试官耳语了几句。 说罢,还将手机递给面试官看。 阮秋一下子就猜到了是什么。可她还是面带微笑的等着面试官看完。 “抱歉,阮小姐,你的专业能力很强,我们这间公司很小,恐怕不太适合你。”面试官的说辞十分委婉。 “好的,谢谢。” 阮秋走出写字楼。 天又下起了雨,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冲进雨幕里。 而街角的便利店里,走出来一个男人,深情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第25章 一连几次面试失败,阮秋意识到想要重新开始,可能没有那么容易。她行贿的案底还在,再加上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丑闻,可能没有哪家公司敢冒险聘请她了。 可一直闲下去,人迟早是要废的。 于是,她决定开一个小店。逛了几天后,她挑中了一个临街的小铺面,附近有写字楼,有医院,人流量不错,当然,房租也非常的“不错”。 小店是个花店,因为老板要结婚了,所以忍痛贴出了转让启事。一番讨价还价后,阮秋以一个极优惠的价格接手了这家小花店。 起初,她是准备事事亲力亲为的,可两天后就败下阵来。花店里的鲜花都要去城郊的批发市场去进货,要想买到品相好的,凌晨三四点就要去。 心心还小,放她一个小孩子在家里,阮秋着实不放心。 如此一来,只能请人手。可请一个会开车、能早起的员工并不便宜,还得要一个花艺师,一个月下来,阮秋算了算,竟差点连房租都没挣回来。 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喝西北风的。 于是,阮秋找人印了一叠宣传单,不忙的时候就去附近的写字楼和医院门口发一发,想着能揽到一点生意也不错。 宣传单发出去的第二日,花店就接到了许多订单,三人忙到脚不沾地,竟连午饭都没时间吃。下班后,阮秋看着这一日的入账,笑得眉眼弯弯。 接下里的几天,花店的生意出奇的好,惹来旁边其他小店艳羡不已。 这日,吃过午饭后,阮秋心疼两名忙了一上午的员工,捧起刚刚包扎好的花束,亲自送去附近的写字楼。 送完出来,等电梯的时候,她听到旁边的时髦女孩说“诶,也不知道街角那小花店的老板娘是何方神圣啊,都快半个月了吧,那个男人天天来委托我们去她店里买花,买来后又从我们手里高价回收过去,图什么啊?” “可能是那个男人想追求人家吧。”另一个女孩道。 “不会吧?”先前那个女孩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听说那个老板娘还有个女儿,五六岁模样,而那个男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现在的有钱人,品味都这么特殊了吗?” “谁知道呢。没准,那老板娘有什么特殊的魅力,又或者就跟小说里写的那样,在逃娇妻什么的。” 时髦女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小说看多了吧。” 这时,电梯到了,两人走出去,丝毫不知道,她们议论的对象就站在身后。 阮秋回到花店,让正在忙碌的二人停下来,“你们下午放假吧,累了这几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花艺师皱眉,“可店里刚刚又接到了几个订单,我们要是走了,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阮秋淡淡的,“那就不送了。”然后,催促她们快回去,“快走吧,看这天色就要下雨了。” 等两个员工走后,阮秋拿着手机,拨通了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打的电话号码。 “你过来吧,我要见你。” 第26章 十几分钟后,花店里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阮秋坐在一张小塑料凳上,仰头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还是找过来了。” “盛南光,是不是我躲到天涯海角去,你也不肯放过我?” 盛南光在她面前半跪下去,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情凝视着她水汽氤氲的双眼。 “我也想过放过你的……你走后的每个夜里,我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回忆与你这十年的点点滴滴,每多回忆一点,我就越痛恨自己一些。” “我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曾经那么混蛋的对你。可比起后悔,我更多的是害怕,阿阮,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阿阮,你总说,让我看在你爱了我十年的份上放过你,可我又何尝不是爱了你十年呢?” “当年,我从父亲的房间里抱走你时,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就像有一把刀子,在活生生的割我心尖上的肉……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恨你……恨你为什么会躺在我父亲的床上。” “我不敢问你事情的经过,也不敢去问我的父亲,我就像个懦夫一样,以为像鸵鸟那样把头埋进沙子里,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可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行为。” “阿阮,你走后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想过,要不就如你所愿的那样,放你走,不再来找你……可是,我做不到。” “所以,阿阮,这辈子哪怕是下地狱,我也不会再松开你的手。” “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爱人,是我以后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即使你恨我、怨我,我绑也要把你绑在我的身边,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阮秋沉默的看着他。 良久后,轻叹了一口气。 “你不该来找我的……你这样,只会逼得我一次又一次的搬家,我是个大人,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可心心还小,频繁的搬家,对她的成长很不好。” 盛南光沉默了,憔悴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痛苦之色。半晌后,他踉跄的站起来,声音沙哑,“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而已……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就不来烦你了。” 阮秋到底还是有些心软了。 “算了,既然你都来了,就先和我一起去接心心吧。最近幼儿园有小朋友嘲笑她没有爸爸接送,已经和我哭闹了好几次了。” “……好。” 两个人一路无言。 到幼儿园门口后,正赶上放学,小朋友们在老师的指挥下,排着队有条不紊的走出来。阮秋踮脚往心心班级的队伍望了望,没看到人,不禁觉得奇怪,连忙上前询问她的班主任。 “许老师,我家心心呢,怎么没看到她人呀?” “你今天下午不是叫人来把心心接走了吗?” 阮秋顿觉不好,“是谁来接她走的?” “就是你花店里的员工呀,脸蛋圆圆的那个,我之前见过一次,心心也认识的,她说是你让她来接心心的,我就让她把心心带走了……” 糟糕,心心可能出事了! 第27章 阮秋立刻冲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往小橙住的小区。 赶去之后,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阮秋一下子就慌了,抓着盛南光的衣袖,这么多年里,第一次开口求他,“南光,你一定要帮帮我,帮我找到心心,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心心了。” 上次,在得知他们的女儿死了之后,她差点就疯了。 盛南光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再失去了心心,她该怎么活下去? 他连忙安抚道“你别担心,心心也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随即,他便吩咐手下,全力搜寻心心的下落。 晚上九点多,终于传来消息,有手下在汽车站的监控里发现小橙带着心心上了一辆去往清水镇的大巴车。 盛南光立刻带着阮秋赶过去。 到时,天蒙蒙亮,小橙还没睡醒,就被他们堵在了旧瓦房里。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心心后,阮秋简直要疯了。 抓着小橙的肩膀,厉声逼问道“心心呢,你把她藏到哪儿了?” 小橙没想到阮秋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再一看,阮秋身边站着的英俊男人,不正是前段时间在全世界面前告白求婚的盛氏总裁吗? 小橙顿时就吓得瘫坐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前几天,有个女人来找我,说只要我帮她把心心从幼儿园里带出来,她就给我五十万……对不起,老板,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男朋友欠了几十万的赌债,我们还不起,放债的人说再不还,他们就要把他卖到缅甸去……” 阮秋听后怒极,抓起小橙的衣领,重重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我对你那么好,你想请假就请假,给你的工资也比其他花店多出一半,上次你说你奶奶生病需要钱,我二话不说就借了八万给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让你带走心心的那个女人是谁?” 小橙声泪俱下的哭道“我不认识,不像是本地人,穿着打扮看上去像个富贵人家的太太……哦,对了,她讲话时的口音和你有点像。” 阮秋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随后,拿着手机搜出纪美亭母亲的照片,指着照片问“是不是这个女人?” 小橙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她。” 阮秋顿时就明白了,沈芳华这是冲自己来的,因为纪美亭被自己送进了监狱,她这是来替纪美亭报仇来了。 她不由得脊背发凉,“那她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在服务区的时候,我把心心交给她后,她就开车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盛南光立刻吩咐手下,“快,去查收费站附近的监控。” 一天后,终于找到了沈芳华的踪迹。 盛南光立刻带着阮秋追赶过去,把沈芳华堵在了一间废弃的工厂里。心心看起来像是被喂了药,眼睛闭得紧紧的。 穷途末路的沈芳华,一只手拎着心心,一只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都别过来!你们谁要是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她!” 阮秋的心立刻揪成了一团,眼神凶狠的恨不得将沈芳华碎尸万段。 “纪太太,你知道绑架罪要被判多少年吗?你的女儿,已经因为绑架罪入狱了,你难道想进去陪她吗?” 沈芳华冷笑着,像个疯子一样。 “你以为,到了这个地步,我还会怕坐牢吗?不怕老实告诉你,我这次来,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你让我失去了女儿,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女儿的痛苦!” 说罢,她便提起匕首,朝着心心刺下去。 第28章 “不要!” “纪太太,送你女儿进监狱的人是我,你最恨的人应该是我,你要打要杀就冲我来,孩子是无辜的,你放了她好不好?” “我答应你,只要你肯放了孩子,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哪怕是让我去死!” 沈芳华疯狂的笑了起来。 “贱货,你现在知道怕了?” “当初,我们去求你,让你放过美亭的时候,你怎么不肯放过她?” “她堂堂纪氏千金,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哪受得了那里头的哭?要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去坐牢,又怎么会自杀!” 阮秋心头一震。 她根本就不知道纪美亭自杀的事情,连忙用眼神询问盛南光。 他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 “纪太太,对于纪小姐的事情,我非常抱歉……如果你需要有一个人给纪小姐偿命的话,那么请让我来,孩子是无辜的,只要你肯放了她,我任凭你处置。” 说着,她便像俘虏一样举起双手。 沈芳华看了看她,忽而冷笑起来。 “好啊,那你就拿你的命来换你女儿的命吧。”说罢,她便指挥盛南光,“你,找根绳子来,把她的双手绑上。我警告你们,可别想耍什么花样,不然……” 后面的话她没说,而是直接刀尖对准心心。 此举太冒险了。 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盛南光只能照做。他借着绑绳子的动作,趁机在她耳旁低声叮嘱道“你千万要小心,她现在就是个疯子。我会趁她注意力分散的时候,让人偷偷绕到后边去,找机会制服她。” 阮秋嗯了一声后,一点点向沈芳华靠过去。 盛南光的一颗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为了拖延时间,十几米的距离,阮秋故意走的很慢,一边走,还一边说话,试图分散沈芳华的注意力。 盛南光的手下,则趁机悄悄从后面绕过去。正要靠近时,沈芳华却突然阴冷一笑,“贱人,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真的会放了你的女儿吧?” “哈哈……” 沈芳华大笑起来,不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恨意。 “姓阮的贱人,你让我的女儿死不瞑目,今天,我就要你的女儿给她陪葬!” “不要!” 阮秋尖叫着用身体撞过去。 可来不及了,锋利的匕首刺进了心心的胸口,鲜红的血汹涌而出,将她的白色针织裙染的通红。 盛南光立刻抱起心心,大步朝外面跑去。 “快,去医院。” 车一路超速,赶到了最近的医院里,送进了抢救室里。 阮秋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一年前,当阮青梧说她的女儿已经死了的时候,她那时非常伤心难过,却不曾害怕过,因为她毕竟没有亲眼看着女儿闭眼。 可这一次,她亲眼看着心心被刺中,流了那么多血,心底的害怕就像汹涌的潮水,瞬间就将她湮灭。 她如窒息一般喘不过来气,面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喉咙更是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助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盛南光紧紧搂着她的肩,声音坚定而沉稳。 “不要怕,她会没事的。你相信我,她一定会没事的。” 话音还未落,急诊室的大门突然打开,护士急冲冲走出来。 “小朋友伤势太重,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休克状态了,现在急需输血,可她是罕见的rh阴性血,我们医院没有备存这个血型,你们父母之中有谁是这个血型吗?” 第29章 “我是。” 盛南光挽起袖子,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声音沉稳,“只要能救回我的孩子,要抽多少都可以。” 鲜红的血液,从透明的输液管里流向躺在病床上的小人儿。盛南光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和这个孩子,该本该就是血脉相连的。 几个小时后,急救室的大门终于开了。 阮秋立刻迎上去。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手术很成功,今晚先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一下,明天早上应该就会醒过来。不过,那一刀扎的有点深,以后免不了要留个疤的。” 谢天谢地,心心还活着。 阮秋激动地哭了出来。 盛南光搂着她的肩,温柔的安抚道“好了,没事了,别哭了。”刚被抽了几百毫升的血,此刻他面色苍白,说话也有点有气无力。 阮秋赶紧扶他坐下,又吩咐人去订酒店、买吃的。 第二天早上,心心醒了,一看到站在床边的爸爸和妈妈,惨白的小脸立刻皱成了一团,要哭不哭的,甚是可怜。 “妈妈,我好痛呀……给我呼呼……” 阮秋忍着眼泪,低头对着她的伤口轻轻的吹气。 “妈妈给心心呼呼,心心不痛……我们心心是全世界最坚强的孩子,你一定要听医生叔叔和护士姐姐的话,等你病好了,妈妈和爸爸就带你去迪士尼看白雪公主好不好?” “好……” 小人儿缓慢的露出一个微笑。 两天后,心心从重症监护室转入了普通病房。 下午,医生来查房。 “伤口愈合的不错,没有感染,也没有发炎,照这个速度,不出半个月就能回家了。” 阮秋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些许下来。 查完房后,盛南光亲自送医生出去,顺便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张医生,我们家孩子这次真的多亏了你。这孩子是我们夫妻的心尖宝,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夫人怕是会疯的。” 说着,他掏出一张七位数的支票,“小小敬意,还请收下。”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张医生笑着拒绝,“救死扶伤是我们做医生的天职,能救回令嫒我也非常高兴。再说了,我要真收了这张支票,说不准明天纪委就要找我谈话了。” 顿了顿,张医生又提议道“若盛先生真想表达你的谢意的话,不如把这钱捐给我们医院如何?我们医院还有几个孩子,家里条件都不好,没钱做手术,再拖下去就错过了最佳手术时期了,要是盛先生愿意伸出援手的话,那她们就有救了。” 南光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半个月后,心心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的这一天,张医生领着一群家长来欢送一家三口。 “多谢盛先生的慷慨相助,你捐给医院的那一个亿,我们会全部用在救治贫困病儿童身上的。”说着,他掏出一封感谢信,递给盛南光,“这是家长们写的感谢信,还请你收下。” 盛南光这辈子,参加了很多慈善活动,捐出去的钱不知多少,唯独这一次,他觉得这钱捐的非常值。 他接过感谢信,笑道“等我回去后,我会派我的秘书联系你,以后你本人或者医院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尽力而为。” 张医生对于他这种有爱心的有钱人非常喜欢。 一路欢送到医院门口后,他突然想起父女俩罕见的血型,细心叮嘱道“心心的血型非常的罕见,以后可要千万小心,别再磕着碰着,幸好你们父女俩一个血型,你能及时输血给她,恐怕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她了。” 第30章 盛南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把张医生请到一旁,字斟酌句的问出心底的疑问。 “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你,像我这种罕见血型能遗传吗?”看着张医生疑惑的表情,他略微苦涩的笑了下,“不瞒你说,心心不是我亲生的,是我们从孤儿院收养来的。” 张医生听后,不由得又对他这位十分大方的有钱人高看了一眼。 随后,耐心的解释道“rh阴性血是一种阴性基因。一般来说,父母之中若有一人是这种血型的话,子女就有可能是这种血型。不过,像你和心心这种毫无血缘关系,又同为rh阴性血,确实非常罕见。” 回到车上后,阮秋见他方才和张医生嘀嘀咕咕的,便问“你刚刚和张医生聊什么呢,这么久。” 盛南光没说实话,便谎道“哦,是关于在他们医院设立帮扶基金的事情。我打算以心心的名义,设立一个慈善基金,专门用来帮助那些交不起手术费的孩子,就当是给心心积福,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 阮秋没有异议。 因为心心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不适合长途飞行,所以一家三口又回到了小城里。而盛南光以照顾心心为由,正大光明的住进了阮秋的小房子里。 晚上,当他躺在不大的双人床上,怀里抱着自己最爱的女人,而她的怀里抱着心心,盛南光的人生从未像此刻这般的满足。 小城的生活节奏很慢,盛南光也少有的放下工作,享受起这难得悠闲时光。 阮秋打算把花店处理掉。 花艺师通过看新闻,已经知道了小橙参与绑架心心的事情,对阮秋感到非常的抱歉,毕竟当初是她把小橙介绍过来上班的。 “对不起,老板,我不知道小橙会绑架心心……早知道,我就不介绍她来了,也就没有后面这些糟心事了。” 阮秋这人一向黑白分明,自然没有迁怒于她。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我打算把花店转让出去,不做了。” 花艺师看了看门外逗心心玩的盛南光,顿时就明白了,笑了笑,“再找一份工作呗,等攒够了钱,就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花店。” 阮秋听后,想了想,提议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这家店转让给你,转让费和余下的房租,你分期付款,两年之内给我,可以吗?” 天上突然掉下这么一个大馅饼,花艺师激动的都快哭了。 “真的吗?” 阮秋笑着点点头。 花艺师又哭又笑,紧紧抓住阮秋的手,连声道谢,“谢谢你,老板……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老板了。” 随后,阮秋找了两张空白纸,手写了两份转让协议和还款协议,让花艺师签了字。 等一切都办妥后,花艺师突然一脸八卦的问“老板,外头那位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阮秋回头看了一眼盛南光,而他也恰好正在看她,两人对视一笑。 “是。” 她声音轻快,“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第31章 从花店出来,阳光很好,一家三口打算步行回家。 路过一家商场时,阮秋看着商场喜庆的促销海报,突然停了下来。盛南光见状,也跟着停下来,问“有东西要买?” “嗯。” “那进去看看吧。” 商场的一楼是卖化妆品和金饰的,一进去,就有热情的售货员招揽生意。 “二位过来看看吧,我们店今天搞活动,买钻戒不仅价格优惠,还会额外赠送好礼呢。” 阮秋莫名想起那场向全世界直播的只有一个人的婚礼——孤零零的新郎、华丽的婚纱,和璀璨夺目的钻戒。 她偏着头,一边看展示柜里的钻戒,一边闲聊似的问“那枚钻戒你带了吗?” 此时,商场里放着节奏欢快的歌曲,周遭吵得如同菜市场,可盛南光还是一字不差的听到了。他看着阮秋,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那枚钻戒。 可在看到她眼角的笑意后,他似乎又一下子明白了,声音莫名的紧张起来。 “我忘了。你要是想要的话,我现在就派人送过来。” “太麻烦了。”她指着展示柜中最大的一枚钻戒,笑着说,“我现在想要这个,你买给我吧。” 盛南光怔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精明的售货员一听,立刻殷勤的取出戒指,捧到他的前面。 阮秋见他一副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喂,你还呆着做什么啊,快给我戴上啊。” 见他还杵着不动,她不耐烦的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喂,你再不给我戴上,我可就要反悔了啊。” 盛南光设想过很多求婚的浪漫场景,却唯独没想到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闹哄哄的商场、节奏欢快的舞曲、刺眼的灯光。 他从售货员手里接过戒指,颤抖着给她戴上。 阮秋看了看,十分满意的晃动手指,“嗯,还不错,挺闪的。”顿了顿,又得意的哼了一声,“徐小宝他妈天天在我跟前显摆她的大钻戒,这回看我不闪瞎她的眼。” 盛南光喉哝像被堵了一团棉花,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像走了八千里的风,终于等到可以停靠的山,他那一颗漂浮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寻到了安稳的港湾。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身旁的女人,力气大到她快呼吸不过来。 阮秋感觉到他的肩在颤抖,忍不住打趣,“喂,盛南光,大庭广众之下,你该不是感动的要哭了吧?” 微热的泪水,浸入浅灰色的羊绒布料中,男人声音哽咽,“……阿阮,谢谢你肯原谅我。” “我还没原谅你呢。”阮秋回抱着他,轻声说,“可你毕竟是我爱了十年的男人啊,就这么放弃好像又有点太可惜了,毕竟你长得这么英俊,又有非常的有钱,我可能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给心心做爸爸的人选了。” 所以,她想试试,试着重新去爱他,重新和他在一起。 “不过,我可要事先说好啊,你要是再像以前那样欺负我、让我受委屈的话,我还是会再离开你的,并且再也不会让你找到我。” 盛南光声音颤抖。 “……好。” 第32章 数日后,盛南光带着阮秋和心心回到了南城。 飞机落地后,本在打瞌睡的心心,睡眼迷瞪的看了眼窗外,问阮秋“妈妈,这是哪里啊?” 盛南光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的回答“我们回家了。” 小人儿迷瞪瞪的嗯了一声,头一歪就睡着了。 下了机场高速,车驶上内环。 盛南光紧了紧握着的手,试探着问“今晚要不先去我家?” “不了。” 阮秋表情严肃。 盛南光顿时紧张起来。 “为什么?” 他以为,他与她现在的关系只是差张结婚证而已。 阮秋静静的看着他。半晌后,扑哧一声笑起来,“因为我想逗你,哈哈。” 原来是虚惊一场。 盛南光松了一口气。随后,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 “我现在就像做梦一样。” 何止是他,连阮秋自己也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上次离开南城时,她是铁了心的这辈子都不再见他的。可兜兜转转一圈后,她又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身边。 晚上,枕在他的臂弯里,她有点睡不着。 他也一样。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她突然开口,主动提起了六年前的事情。 “那天下午,阮青梧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说有重要的事情……我回去后,她端给我一盅燕窝银耳,我没多想就吃了……醒来后,我就躺在了你父亲的床上。” “我听到他们在争吵……你父亲骂阮青梧,说她胡闹,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原本是想把我送给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可阮青梧执意要他也收了我,还提出什么母女共侍一夫的荒谬言论。” “争吵中,你就闯了进来。我看到你脸色很可怕……” “再后来,我发现我怀孕了。我不敢告诉你,因为我知道,我这样的出身,根本不配做你孩子的母亲,而你父亲,也不会让我生下她的……所以,我偷偷跑去了英国,准备悄悄生下她,一个人养大。” “可后来,还是被你父亲发现了。我被软禁了起来,一天二十四都有人监视着我,我根本逃不出去。” “生产的时候,我难产,整整痛了两天,我躺在床上一边想你,一边哭着骂你……”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的。那几年,你父亲逼我做了很多事情,我只要表现出不愿意,他就会拿孩子威胁我。 “在得知你和纪美亭订婚的消息时,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只能靠着助眠药勉强睡两三个小时……再后来,程总的事情东窗事发了,我第一次威胁了你父亲,他非常生气,便伙同阮青梧把我骗去了英国。” “一下飞机,我就被关了起来。我花钱买通了司机,在他的帮助下逃了出来,然后坐游轮在海上辗转了一个多月才回来。可一上岸,我就看到了你和纪美亭的要结婚的消息……我气疯了,所以就去你的婚礼上大闹了一场。” 黑暗中,她的语气始终是淡淡的,仿佛这些触目惊心的过往都是别人的一样。 “盛南光,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对我心怀愧疚,或者可怜我,而是因为这些是我和你之间的一根刺,如果不拔掉,终有一天会再次刺伤你和我的。” 第34章 这一句句的听下来,盛南光觉得再也没有比自己混蛋的男人了。 他紧紧地抱着阮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你可能已经听腻了,但我还是要说,阿阮,对不起,这十年让你受委屈了。” “还有,谢谢你还肯原谅我这个混蛋,还愿意回到我的身边,让我有机会弥补曾经给你的伤害。从此刻起,我愿意把的生命、我余生的喜怒哀乐和我所有的财产,通通都交给你支配。” 他突然拉着她一起坐起来,借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月光,深情的凝视着她的眼睛,“有一句话,我想问你,我知道应该在更浪漫更隆重的场合问你,可我等不及了。阿阮,你愿意嫁给我、与我共度余生吗?” 阮秋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在他紧张且充满期待的眼神中点头,“好啊。” 天一亮,盛南光就拉着阮秋去民政局,一副生怕去晚了她就会反悔的样子。当大红色的结婚证拿在手里后,他的心终于踏实了。 回去的路上,阮齐靠着他的怀里打瞌睡。 突然想起心心下半年就要上小学了,得尽早办理领养手续才行。先前,一直拖着没办,倒不是她不想领养心心,而是单身人士领养孤儿比较苦难。 现在有了结婚证,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你这几天抽个时间,我们去把心心的领养手续办了。” 盛南光嗯了一声,脑海里突然又闪过那个奇怪的念头,他和心心都是罕见的rh阴性血,那他们会不会是…… 他不敢把这个猜想告诉阮秋,怕她会空欢喜一场。 几天后,心心该去复查了,他找了个理由支开阮秋,独自带着心心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 三天后,鉴定报告出来了。 盛南光拆看报告一看,鉴定结果和他猜想的一样。他迫不及待的拿着报告回家,阮秋刚刚午睡起来,见他这个时间段回来,不禁奇怪。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记得,你说过今天下午有个很重要的签约仪式。” “我有份东西要给你看。” 他牵起她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下,把亲子鉴定报告给她看。 阮秋起先是一头雾水,等看到最后一行的鉴定结果时,眼睛顿时睁大,“怎么可能……” 然后,又把那份报告从头看到尾,一字不落。 “为什么会这样?” 她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阮青梧不是说我们的孩子已经不在了吗?为什么心心和你的鉴定结果显示你们是父女关系?” “南光,你确定这份报告没有搞错?” 盛南光早就预料到她是这种反应,解释道“心心上次住院的时候,不是需要输血么,而我恰好又与她血型一样,当时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所以临走前,我特意咨询了张医生,他说像我和心心这种情况非常的罕见。” “回来后,我一直想带心心去做亲子鉴定,可我又怕我的猜测是错的,不敢让你知道,就趁着这次带心心去复查的机会,偷偷做了亲子鉴定,没想到,结果和我猜测的一样。” 第33章 阮秋还是很难相信。 她不信阮青梧会这么好心,以这种偷天换日的方式,瞒着盛博昌,让她的孩子以另一种身份活下来。 “走。” 她腾地起身,“我们去幼儿园接心心,带她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车急速驶向医院。 心心趴在车窗上看了外面一眼,回头问阮秋“妈妈,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去医院。” “啊……又要娶医院啊?”小人儿一听,肩膀顿时垮了下来,“我一点都不喜欢医院。上次爸爸带我去医院,医生叔叔拿着针管抽我的血,可疼可疼了。” 阮秋抱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心心乖,今天医生叔叔还会再抽一次血,我知道很疼,但我们心心是一个勇敢的孩子,一定不会哭的,对不对?” 见小人儿还苦着一张脸,她又哄道“待会儿心心要是表现好的话,爸爸就带你去坐旋转木马好不好?” 小人儿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期待的看着盛南光。 “爸爸,是真的吗?” 盛南光点点头。 “当然。不过我们要先说好,待会儿不能哭,不然妈妈会心疼的。” 小人儿重重的嗯了一声。 抽血时,小人儿疼的皱眉,但果真一颗泪都没掉。 在游乐场疯玩了一场后,回去时,小人儿趴在盛南光的怀里睡着了。看着阮秋紧锁着的眉头,他伸手过来,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别再想了,不管结果如何,心心都是我们的女儿。” 阮秋当然也是这样想的。 可她更希望,那份报告没有出错,心心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三天后,鉴定报告出来了。 拆报告的时候,阮秋非常紧张,手一直发抖。当看到鉴定结果显示她与心心为母女关系时,她就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 原来,她的孩子没有死。 而且,这五年里,还一直叫自己妈妈。 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急剧冲刷着她这几天因为紧绷而脆弱的神经,她再也忍不住,扑进盛南光的怀里,放声大哭了一场。 盛南光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抱住她。 待她情绪平复后,盛南光带着她去接心心。还没到放学时间,心心一脸懵的被老师领出来,“妈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呀,我还没放学呢。” “因为妈妈想你了呀。 阮秋没忍住,眼泪又流出来了。 “妈妈,你怎么哭了呀?” 小人儿皱着眉,一脸担忧的样子。转头,叉着腰,气呼呼的瞪着盛南光,“爸爸,你是不是又惹妈妈生气了?” 盛南光笑着抱起她,“小公主,你这可是冤枉我了。妈妈哭是因为开心,不是生气,不信你问她。” 小人儿有点糊涂了,“如果高兴的话,不是应该笑么,为什么要哭呢?” 阮秋眼眶通红的看着她。 “因为妈妈以前弄丢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宝贝,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一直都很难过。可是今天爸爸帮妈妈把这个宝贝找回来了,妈妈太开心了,一时没忍住就哭了。” 小人儿还是有点糊涂,但更好奇阮秋口中的宝贝是什么。 “妈妈,你找回来的宝贝是什么呀?” “你呀。” 第36章 再一次踏入盛公馆,阮秋有一种恍若一世的感觉。 许久没见,阮青梧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着精致的旗袍,画着得体的妆容,一举手一投足,皆是一副贵妇人的作派。 可眼角的细纹、眼底的疲态和发间的白丝,还是出卖了她这一年多过得不好的事实。 她仿佛早就预料到阮秋会来一样。 “坐吧。” 阮秋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前几天,我和心心做了亲子鉴定。” “是吗?”阮青梧淡淡的笑了一下,“鉴定结果是什么?” “她是我的女儿。” “哦,那挺好的。” 两人便都没说话了,沉默着。 阮秋只觉得有一团棉花堵在心口,闷闷的。这些年里,她和阮青梧的每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很少像此刻这般的平和。 “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青梧神情恍惚了一下,仿佛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一样。 “当年,我们谁也没有预料到你会怀孕。你逃去英国之前,你叔叔是想过要逼你打掉孩子的,还没来得及下手,你就跑了。” “本来,我去英国之前,他也是让我想办法弄掉那个孩子的,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改变了主意,说如果你坚持生的话就让你生,等孩子生下来再说……我猜,他是怕把你逼急了,你会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南光。” “……那个时候,父子两个关系很不好,剑拔弩张的,有一次吵架,南光把他书房都砸了。要是再让南光知道孩子的事情,依他的那个性子,怕是要闹得天翻地覆了。” “孩子生下来后,医生说她因为早产,需要住保温箱。而恰好那时,你叔叔打电话来,问我孩子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撒了个谎,骗他孩子有严重的心脏病,救不活了……他也没有怀疑,只叮嘱我这件事不能让南光知道。” 说到这时,她苦笑了一下,“你知道的,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这个谎。我怕你会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南光,就只能用孩子威胁你,你叔叔后面知道了,倒是称赞我干得不错。” “后来,我悄悄找人,把孩子带回了国,养在孤儿院里,有空的时候就去看她一眼,不敢去的太频繁,怕你叔叔生疑。” “再后来,你叔叔让我去找个差不多的孩子,好好养着,好逼你替他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就把心心带到了他跟前,告诉他,她就是我在孤儿院找来冒充你女儿的孩子。” “难道他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阮秋忍不住问。 “应该怀疑过吧……可怀疑又能怎么样呢?心心虽然是你生的,可到底也是南光的女儿,是他的亲孙女,他再心狠手辣,也不会对一个身体里流着盛家血脉的孩子下手的。” 阮秋沉默了一下,“那上次,你又为什么骗我说孩子死了?” 阮青梧沉默了。 她知道阮秋想得到什么答案。 却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如她的愿。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恨你害你叔叔进了监狱,一时气不过罢了。” 第37章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阮秋紧紧的盯着她母亲的眼睛,声音急切。 “我不信。” 阮青梧看着她,扑哧笑起来。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帮你试探盛南光,看他如果没了孩子还爱不爱你?别傻了,阮阮,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好心,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就不留你吃饭了。” 说完,阮青梧就起身往楼上走。 阮秋看着她孤独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酸,叫了一声“妈”。 “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保护我的我女儿。” 阮青梧身形一僵,但没有回头,只挥了一下手。 “快回去吧。” 走出盛公馆,阮秋就看到了站在车旁的盛南光。她走过去,不说话,只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任眼泪肆意的流。 她曾经渴望得到来自母亲的爱。不用很多,只要一点点就好。可当这一点点得到之后,她却非常难受,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盛南光大约是明白的,什么也没说,亲了亲她的头顶。 回去的路上,她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的怀里,哭过一场后,她声音瓮声瓮气的,“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十几岁的时候,什么都不懂,遇上一个混蛋,口口声声说爱她,骗了她的身体和感情,然后一走了之,杳无音信。” “后来,又有了我,家里人嫌丢脸,把她赶出了家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自己都还是个小孩,还要带着我这个拖油瓶,被男人骗了一次又一次,却总不长记性。” “从前,她总骂我傻,说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可她不也一样吗?遇上你父亲后,哪怕知道他是个有妇之夫,也飞蛾扑火似的一头扎进去,到头来除了一身骂名,什么也没得到。” “很多时候,我也会想,要是没有我的话,她就不会被赶出家门,找个喜欢的男人嫁了,相夫教子一辈子平平淡淡,也好过如今这副模样。说到底,还是我拖累了她。” 说着,她又哭起来,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 “我知道你恨她破坏了你父母的婚姻,害得你母亲郁郁而终,可我还是想请求你,”她仰起头,满脸泪水的看着他,“她这辈子做梦都想成为你父亲的妻子、盛公馆的女主人,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就让她继续住在盛公馆里,等你的父亲出来好不好?” 盛南光低头,亲吻她哭红的眉眼,“好。” 四月,气温陡然升高。 监狱突然传来盛博昌病重的消息。 他本来身体就不太好,早年为了开拓盛氏,身体透支的非常厉害,而先前又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突然被关进监狱,精神与身体都备受折磨,再加之近几日气温异常,冷热交替,一下子就病倒了。 盛南光赶到医院时,他身上插满了管子,出气比进气少。 他到底是他的父亲,盛南光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遂请来专家诊治。专家看后轻叹了一口气,“多器官衰竭,已是油尽灯枯了,估计挺不过七月,早点准备后事吧。” 38交代后事 从医院回来后,盛南光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阮秋敲门进去,被刺鼻的烟味熏的呛咳了两声。走过去,将他指尖抽剩的半截烟拿走,然后按进了烟灰缸里。 什么也没问,只静静的看着他。 盛南光知道她担心自己,极淡的扯了一下嘴角。 “放心,我没事。” 可他紧拧着的眉心,分明就写着心事重重。 她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在我面前,你不用忍着,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吧。” 盛南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了一声。 “哭?我为什么要 哭?像他那样的人,做丈夫时不称职,做父亲时也不称职,自私了一辈子,就该一个人孤独终老、无人送终,我有什么好替他哭的?” 他越这样说,阮秋心里反而越难受起来。 再恨,那也是他的父亲,是教他读书认字、陪他一起长大的人。盛博昌这辈子活得薄情寡义,却唯独给了这个儿子全部的父爱。 她心便一软,“把他从医院里接出来吧。” 盛南光不解的看着她。 她亲吻一下他泛红的眉眼,解释道“医生不是说他时日无多了么,就把他接回盛公馆,让我妈陪他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盛南光沉默了许久。 “好。” 盛博昌回盛公馆这天,阮青梧早早的就在大门口等着,一看到救护车到了,就立刻迎上去。看着数月不见的爱人,如今躺在那里,一点生气也没有,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盛博昌抬了抬手,她一把握住,脸贴上去,又哭又笑。 “昌哥,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为了照顾盛博昌,阮青梧终于搬进了他睡的那间主卧。盛太太身故后,因为盛南光的关系,这么多年,她一直都住在客卧里。 可能是回了家的缘故,又或者阮青梧照顾的很好,盛博昌的脸色渐渐好起来,偶尔还能到院子里走几步。 盛南光有空的时候,就回去看他一眼,一起吃顿饭,闲谈几句就走。 这天晚饭后,他正准备回去,被盛博昌叫住。 “你先别急着走,我有几件事要同你交代一下。” 盛南光知道他这是要交代身后事,便走到一旁坐下来。 “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趁着此刻还清醒,就先把身后事同你交代了……我死后,你不用给我风光大葬,也别把我和你母亲葬到一起……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她二十岁嫁给我,给我生下了你,我却没有给她想要的生活,使得她郁郁而终。” “……等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随便撒到哪条河里,省得我再去打扰她的清净。” “还有就是青梧……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没能给她个名分,还害得她们母女差点反目成仇,我知道你也恨她,你就当是看在我的份上,等我死了,别赶她走……她也快五十岁了,被赶出去,哪个男人还要她?她要是愿意,就让她在盛公馆给我守牌位吧……”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盛博昌好像有点累了,闭了闭眼,又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浊气。然后,冲盛南光挥了挥手,“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你回去吧。” 第39章 当天夜里,盛博昌就死了。 一代商界传奇,生前轰轰烈烈,死的时候悄无声息。 盛南光带着阮秋赶到的时候,阮青梧正拿着温毛巾擦拭盛博昌的手指,见二人来了,抬头打了个招呼后,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昌哥这个人是很讲究的,头发要梳得整整齐齐的,衬衣要烫的一个褶子都没有……要是让他邋里邋遢的走,以后肯定要托梦来怨我的。” 说着,她又拿起床头柜上的剃须刀,手法娴熟的刮去他面上的胡须。 “日子定了么,什么时候出殡,是单独葬,还是与盛太太合葬?”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始终是淡淡的,阮秋听得心酸。 “妈……” 阮青梧像是没听见一样,放下剃须刀,拿起干净的毛巾把盛博昌的脸擦干净。然后,走到衣帽间,取出来一套全新的西装。 “南光,你来帮我一下,我们给他换上。”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后,阮青梧低头,不舍得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眼睛里这才慢慢淌下两行眼泪。 “……让殡仪馆的人进来吧。” 为了尊重盛博昌生前的遗愿,盛南光没有举办葬礼,只让公关部对外发了一则讣告。在告别仪式上,阮秋一直陪着阮青梧。 这个连岁月都无法击垮的女人,在盛博昌离世后的短短几天里,仿佛老了十几岁一样,连头发都变得花白了。 仪式结束后,盛博昌的遗体被殡仪馆的车拉走。生前弄风搅雨的人,死后一把火烧了,连一只小小的骨灰盒都装不满。 那一刻,阮秋突然就不恨了。 她陪着盛南光一起坐船出海。海风吹起来的时候,灰白的灰随风飞起,又飘散到海里,转瞬就不见了。 回去后,盛南光仿佛筋疲力尽了一般,坐在书房里久久未动一下。 她走进去,轻轻的抱着他。 他静静的被她抱着。半晌后,突然长叹了一声,“阿阮,以后我只有你了。” 阮秋听得心泛酸,低头亲吻他的头发。 “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陪着你的。” 盛博昌头七的这天夜里,阮青梧也死了。 名动全城的交际花,穿着盛博昌最爱的旗袍,用水果刀割破了手腕,躺在装满水的浴缸里,永远的沉睡了过去。 佣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被血染红的水,从浴缸里溢出来,淌了一地,将外间的白色羊毛地毯染上一层触目惊心的红色。 这个如传奇一般的美丽女人,以这种决绝的方式,追随她的爱人去了。 阮秋跪在浴缸前,握着她早已冰冷发白的手,低声的哭泣。 盛南光半跪在她的身后,沉默的扶着她颤抖的肩。 一夜的狂风暴雨后,南城又变天了。 昔日显赫一时的纪氏,突然宣告破产。而纪太太沈芳华,因为涉嫌绑架和故意伤害罪,被判了无期徒刑。 当上流社会的人发现盛氏已将纪氏大半产业都收归于旗下后,众人这才惊觉,这位年轻的盛董,手腕远比他父亲年轻时还要厉害。 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得罪过他的、没得罪过他的,纷纷都夹起了尾巴,生怕什么时候就被盯上了,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第40章 一转眼,就入了秋。 天气跟随之变得阴晴不定。 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后一秒就乌云压顶狂风暴雨。 阮秋恹恹的窝在圈椅里,膝盖上摊着一本书,翻了没几页就捂着嘴打呵欠。 盛南光中午回来取文件,见她在圈椅里睡着了,走过去,小心抱她回卧室,刚一放到床上,人就醒了。 “你怎么回来了?” “落了份文件在家里,回来取。” 盛南光低头,亲吻她迷离的眉眼。突然问“我朋友公司最近正在招聘法律顾问,你要不要去试一试?” 程总一事之后,她的律师执照被吊销了,职业生涯算是彻底断了。这段时间,他看得出来,她一个人在家里有多无聊。 他原本想的是,让她直接去盛氏法律部,职位随便她挑,想了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她是那样好强的一个人,当年被他父亲逼成那样,也不没来求过自己,现在自然更不喜欢被别人当作是他的附属品、是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果然,她一听到,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真的吗?” “是哪家公司、做什么业务的?” “不急,我待会儿再告诉你,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随后,绵绵密密的吻落下去,封住她分外娇艳的红唇。 盛南光朋友的公司,是一间很小的外贸企业,老板常年不来,公司大小事务由一位叫方茧的副总全权负责。 面试时,阮秋主动提起了自己没有律师执照,和因为行贿留下的案底。 方副总听后,不禁笑道“我们公司请的是法律顾问,只要熟悉国内外进出口相关的法律条文即可,不需要打官司的。” “而且你过去的工作经验很丰富,法律知识涉及面很广,非常适合我们公司法律顾问一职。最近我们公司业务量大,急需用人,阮小姐星期一可以到岗吗?” “当然可以。” 从写字楼里出来,阮秋心情非常好,连带着脚步也轻快了不少。见时间还早,就打了个车去盛氏。 她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一走进去,总裁办的秘书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夫人,您来了。” 秘书将她请进盛南光的办公室,“盛董还在开会,您先休息一下,等会议结束后我会告诉他您来了。您想喝什么,咖啡还是红茶?” “红茶吧。” 片刻后,秘书端来红茶,和一盒小饼干。 “您请慢用。” 秘书出去后,阮秋打量起四周来。她是第一次来盛南光的办公室,这里看一眼,那里看一眼,什么都觉得新奇的很。 盛南光开完会回来,一看见她,工作带来的疲惫顿时消散了不少。 “阿阮,你怎么来了?” 她回头,笑着看他。 “来查岗呀,看你有没有金窝藏娇?” 他走过去,揽着她的腰,低头亲吻她的唇。 “那夫人可有收获?” “当然有了。” 她从他怀里出来,走到一侧的办公桌前,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相框,指着里面的照片问“我怎么不记得我拍过这张照片啊?” “我偷拍的。” 盛南光承认的非常干脆。 那一年,他母亲去世后,他从国外回来,一踏入盛公馆的大门,就看到花园的秋千上,坐着一个比满院子春色还要娇艳的少女。 明眸皓齿,灿若星辰。 那一刻,他的心里像被猫儿的尾巴轻轻挠了一下,轻微的痒。 第41章 自阮秋重新上班后,盛南光明显的感觉到她整个人就像被浇了水的花儿,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笑容明媚,眼神清亮。 这天,他照常去接她下班,老远就看到她和一个年轻男人聊得正欢,心里不禁吃味。 车停稳后,下去,走到她身边,宣誓主权似的揽上她的腰。 “老婆,这位是?” “哦,是我同事。刚来的大学生,和我一个组的。”随后,阮秋又向同事介绍他,“这位是我的丈夫。” 新同事一听,顿时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阮阮姐是单身,正想着要怎么追求你呢,没想到你已经结婚了,真是可惜呀。” 盛南光不满的皱眉。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秋见状,连忙和同事告别,拉着他上了车。 一路上,盛南光都黑着一张脸。阮秋解释了两句,见他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干脆闭嘴,懒得解释了。 回到家后,他晚饭都没吃,就黑着脸钻进了书房里。 阮秋懒得搭理他,陪心心吃完晚饭,盯着她写完作业后,就回房洗漱睡觉了。半醒半睡间,她感觉到身旁的床垫塌了一下。 随后,盛南光欺身上来,赌气似的啃咬着她的锁骨。 阮秋被咬的疼,怒极,一巴掌推他下去。 “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闹什么闹?” 盛南光再次欺身上去,头埋在她的肩窝里,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老婆,我想要个名分。” 这话没头没脑,听得阮秋一头雾水。 “什么名分,我们不是已经领了结婚证了吗?” “虽然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可是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啊,尤其是你那些新同事!所以,我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盛南光的老婆。” 阮秋这才反应过来,不客气的嘲笑起来。 “喂,盛董,你真是什么醋都吃呢,那只是人家随口的一句玩笑而已。” “而且,你先前已经办过两次婚礼,再办第三次,也不怕大家嘲笑你办婚礼办上瘾了吗?”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办婚礼,”盛南光幼稚而霸道的说,“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反正到了婚礼那天,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到现场去。” 两个月后,当南城下起第一场雪时,盛南光与阮秋的婚礼如约举行。 在巨大的欧式教堂里,盛南光一身精致的燕尾服,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而阮秋,一身白色的拖尾婚纱,绝色倾城。 在神父面前,盛南光半跪下去,手里捧着那枚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钻戒,深情的仰望着他最爱的女人。 “虽然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是合法夫妻了,可我今天仍要当着神父与众人的面问你,阿阮,你愿意嫁给我吗?不管以后,我是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都陪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 梦里曾无数次出现的场景,在这一刻终于变成了现实。 阮秋低头,看着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哽咽着点头。 “我愿意。” (全文完) 自阮秋重新上班后,盛南光明显的感觉到她整个人就像被浇了水的花儿,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笑容明媚,眼神清亮。 这天,他照常去接她下班,老远就看到她和一个年轻男人聊得正欢,心里不禁吃味。 车停稳后,下去,走到她身边,宣誓主权似的揽上她的腰。 “老婆,这位是?” “哦,是我同事。刚来的大学生,和我一个组的。”随后,阮秋又向同事介绍他,“这位是我的丈夫。” 新同事一听,顿时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阮阮姐是单身,正想着要怎么追求你呢,没想到你已经结婚了,真是可惜呀。” 盛南光不满的皱眉。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秋见状,连忙和同事告别,拉着他上了车。 一路上,盛南光都黑着一张脸。阮秋解释了两句,见他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干脆闭嘴,懒得解释了。 回到家后,他晚饭都没吃,就黑着脸钻进了书房里。 阮秋懒得搭理他,陪心心吃完晚饭,盯着她写完作业后,就回房洗漱睡觉了。半醒半睡间,她感觉到身旁的床垫塌了一下。 随后,盛南光欺身上来,赌气似的啃咬着她的锁骨。 阮秋被咬的疼,怒极,一巴掌推他下去。 “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闹什么闹?” 盛南光再次欺身上去,头埋在她的肩窝里,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老婆,我想要个名分。” 这话没头没脑,听得阮秋一头雾水。 “什么名分,我们不是已经领了结婚证了吗?” “虽然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可是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啊,尤其是你那些新同事!所以,我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盛南光的老婆。” 阮秋这才反应过来,不客气的嘲笑起来。 “喂,盛董,你真是什么醋都吃呢,那只是人家随口的一句玩笑而已。” “而且,你先前已经办过两次婚礼,再办第三次,也不怕大家嘲笑你办婚礼办上瘾了吗?”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办婚礼,”盛南光幼稚而霸道的说,“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反正到了婚礼那天,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到现场去。” 两个月后,当南城下起第一场雪时,盛南光与阮秋的婚礼如约举行。 在巨大的欧式教堂里,盛南光一身精致的燕尾服,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而阮秋,一身白色的拖尾婚纱,绝色倾城。 在神父面前,盛南光半跪下去,手里捧着那枚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钻戒,深情的仰望着他最爱的女人。 “虽然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是合法夫妻了,可我今天仍要当着神父与众人的面问你,阿阮,你愿意嫁给我吗?不管以后,我是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都陪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 梦里曾无数次出现的场景,在这一刻终于变成了现实。 阮秋低头,看着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哽咽着点头。 “我愿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