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玉》
1. 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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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宣和二年,梁红玉已年满18岁,这一年,她的祖父和父亲因征讨方腊出师不利,宋徽宗以贻误战机为由,斩杀了她的父亲和祖父,那血腥的一幕梁红玉至今仍刻骨铭心。
女人的哭喊声,孩子的哭闹声充斥在整个汴京城,法场四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而大多数人则是凑在人群里看热闹,明晃晃的大刀下,躺着她的祖父和父亲,大刀落下的那一刻,瞬间身首异处,温热猩红的鲜血飞溅在法场上,滚烫、刺目,梁红玉顿觉一股血气涌上心头,巨大的悲愤让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顿觉疼痛袭遍了全身,喉咙仿佛被刀割了一般,火辣辣地疼。她在一天之内同时失去了祖父和父亲,内心的愤恨翻江倒海的翻涌,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在她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她的丫鬟锦绣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姑娘,不好了,皇城司的人来了府里,直言要抄家。”
梁红玉此时已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从床上翻起,对锦绣说道:“锦绣,把我的火龙枪拿来。”
“姑娘,那么多官兵你一人根本应付不来,我还是送你赶紧出府吧。”
“让你拿来你就拿来!”梁红玉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正好有人送上门来。
锦绣只好将兵器库存放的火龙枪拿给了梁红玉。
皇城司的官兵气势汹汹地进入梁府,却被眼前的情形怔住了:只见一红衣妙龄女子,披散着一头黑发,手持一杆红枪,浑身散发着一股煞气,眼眶发红,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的索命女鬼,正伫立在梁府中央。
皇城司副使被这气势吓得浑身一哆嗦,只得搬出圣旨,“官家下令要抄你梁府,希望姑娘配合,我们只是奉令行事。”
明明是一妙龄少女,却声如洪钟,“赶紧给我滚出梁府,”少女目露凶光,“否则,我这杆枪则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皇城司副使听说梁府只剩一群妇孺才从皇城司使手里讨要了这份差事,哪知却碰上一个难缠的主,只好领头冲了上去。
霎时间杀声四起,长枪飞舞,梁红玉手握长枪横扫过去,立时绊倒了一大片,有几个察子被长枪一挑,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察子们一看是个不好惹的主,便将梁红玉围成一圈,伺机而动。
皇城司副使一脚踹出去一个察子,骂骂咧咧道:“你小子倒是上啊!”
被踢的察子只好第一个冲了上去,还没有看清招式,手中的刀已被长枪击落在地。
“一起上。”
察子们只好一齐拿刀冲上去,此时只听见长枪“唰唰唰”与空气摩擦声和兵器的碰撞声回荡在上空,又有好几个察子被击落在地,身体的不同位置都受了伤,倒地之后一片哀嚎。
皇城司副使一看着实不妙,此女子出枪速度快如闪电,一套耍枪动作行云流水,如此下去,打到天黑也完不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幸好他今天还顺道带了诱捕器。
他从后腰拿出一个状如弓弩的木器,只轻轻按了一下上面的按钮,一张大网便在梁红玉头上铺散开来,大网落下的瞬间,她已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动弹不得。
“真是一群废物,还得我出手。”司使一声令下,“府里的所有人全部绑了带走,东西全部抄走,给我搜仔细点。”
“得令!”
哭泣声、叫喊声充斥着梁红玉的鼓膜,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何种命运。前一天她还是梁府中的姑娘,一夕之间,便家破人亡,成了别人刀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府里的男丁全部发配到边疆做苦力,女人嘛,”司使凑近梁红玉面如冠玉的脸庞说道:“都送到京口去做官妓。”
“你让我一个武将之女去做官妓,还不如杀了我。”梁红玉一双猩红的杏眼与司使四目相对。
司使睨了梁红玉一眼,这姑娘长得肤白俊俏,倒是可惜了,“这可是官家的意思,带走!”
“官家的意思?”梁红玉坐在囚车里,一股悲凉涌上心头,她们梁家自祖父起,就一直征战沙场,守护边疆,为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想到因为官家轻飘飘的一句“贻误战机”就让她家破人亡。
这位赵家的皇帝果然如传闻所言,只会吟诗作画,重用蔡京、童贯等奸丞搞得民怨沸腾。各地因此揭竿而起,南方方腊在江南一带自立为皇帝,北方宋江又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在水泊梁山自立为王。
梁红玉在年幼时就经常听到祖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朝廷腐败至此,将何以为将,国何以为国。”
“罢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梁红玉突感疲惫至极,双目已不自觉地合上,正在这时,耳边却传来锦绣嘤嘤的哭泣声。
狭窄的囚车里,锦绣瑟缩在一角,肉嘟嘟的脸上已挂着豆大的两行泪珠。梁红玉伸手拭去了锦绣脸上的泪珠,宽慰道:“哭什么,我们得好好活着。”
“姑娘,你说我们真会去做被官兵玩乐的官妓吗?”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嗯,我相信姑娘。”锦绣肉嘟嘟的苦瓜脸上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梁红玉在沉睡中突然听到了一阵吵嚷声,她睁开眼环视了一周,原来囚车已经到了杨州,这帮官兵正在一处小树林里休息,吃着随身带的干粮,她耳中传来的正是官兵的笑闹声。
一个察子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一块烙饼扔进了囚车,道:“这是你们的口粮。”
锦绣问道:“我们两个人呢,怎么只有一个烙饼?”
察子斜睨了锦绣一眼,不耐烦地说道:“爱吃不吃,还以为你是高门贵女呢?”
锦绣豆大的两滴泪又落了下来,努嘴道:“姑娘,你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梁红玉拍了拍锦绣的肩膀说:“人在屋檐下,岂有不低头的道理。”说着便将仍在囚车角落落了灰的烙饼捡了起来,吹去了上面的尘土,将烙饼撕了一半递给了锦绣,“给,吃吧。”
梁红玉正要填补一下饥肠辘辘的肚皮,眼前却出现了一只粗糙不堪的脏手,她抬眼看去,一位蓬头垢面的妇人正立于眼前。
妇人哀求道:“姑娘,给口吃的吧,我家孩子快要饿死了。”
梁红玉顺着妇人的目光望了过去,官兵旁边是一群逃难的百姓,正衣衫褴褛地坐在树林里休息,个个面容憔悴,眼神中毫无生气,有的啃着手里的黑面馒头,有的则躺在旁边不断叹气,与旁
2.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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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和梁红玉住在了同一间房,每天照料着梁红玉的起居。
主仆二人这天闲聊起来,“锦绣,你看我这双握惯了刀剑的手,现在弹起琵琶来一点也不顺手。”
“姑娘,就让锦绣来教你吧。”
一个月之后,梁红玉终于能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她弹的这首《琵琶行》婉转悠扬,凄凉哀怨,很适合她此时的心境。
这天,有一帮官兵来教坊司作乐,老鸨让梁红玉去献曲。
梁红玉弹完一首之后刚要退下,便听到在座的一人对她说道:“走这么急干吗,来给爷斟酒。”
梁红玉放下手中的琵琶,耐着性子给这位看起来就不良善的官爷倒了一杯酒满上。
“来,坐爷身边来。”说着便伸手去拉梁红玉,梁红玉一把将她甩开,嗔怒道:“官爷请自重,我只卖艺不卖身。”
“哟,这位小娘子这性子我喜欢。”说着便又上前要去拉梁红玉的手,梁红玉一脚踢飞旁边的案桌,案桌撞到柱子上瞬间粉身碎骨。
官爷看到这一幕立刻酒醒了一半,“奶奶的,竟敢砸老子的场子,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童贯的干儿子。”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某人的干儿子呀!”梁红玉用轻蔑的口吻说道。
官爷抽出手上的佩剑正欲出手,老鸨及时赶了过来,对官爷赔笑道:“官爷,这个贱婢不懂事,我给你换一个,她是将门之后,脾气未免大了点。”
官爷一听是将门之后,不禁在内心权衡利弊,他是来这里找乐子的,犯不着和一个贱婢一般见识,于是便对老鸨说道:“今天爷高兴,就给你这个面子,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小娘子给爷找来。”
老鸨急忙使了一个眼色让梁红玉下去,又让下人找了教坊司的另一个官妓来侍候。
收拾完烂摊子之后,老鸨来到了梁红玉的房间对她说道:“我的姑奶奶呀,你倒是给我省点心吧,刚才这位官爷可是京城里权势最大的老爷童贯的干儿子,你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这条小命赔了不要紧,你要你身边的人也跟着你一同陪葬吗?”老鸨数落了一番梁红玉之后便离开了。
听了老鸨的话,梁红玉如同醍醐灌顶,是啊!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她要将梁府的力量都团结起来,形成更大的力量。
经过几天的思考,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对于祖父和父亲的死,她的心中有很多的疑虑,当今的天子一直醉心于琴棋书画,几乎不过问政事。一定是有人在官家面前进了谗言,才使得她家破人亡,她定要将这个人揪出来。
她决定建立一支庞大的情报组织,来教坊司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她的官妓身份正好可以让她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想到这里,梁红玉看了一眼一直吃个不停的锦绣说道:“锦绣,跟我出去一趟。”
锦绣抹了一下嘴上沾上的桂花糕碎屑,说:“小姐,出去做什么?”
“暂时保密。”梁红玉笑着说道。
锦绣突然觉得姑娘今天很不一样,好像有什么事情让她特别兴奋,自打梁府出事之后,姑娘好像从来都没有高兴过,连弹的曲子都是哀怨忧愁的。
她又看了一眼走在身侧的姑娘,唇红齿白,眉眼含笑,这种处境之下,能有什么事让她这么高兴呢,难道是……遇上了心上人?想到这里,锦绣也跟着眉飞色舞起来。
“等等我,姑娘。”
“还不快跟上。”
她们走到了京口最繁华的街道——五花儿街,卖货郎担着重重的担子沿街叫卖,肩上的扁担随着卖货郎的脚步一上一下地颠着,扁担两边分别是足足有七层的货架,据说买货郎的担子里有300多种物件。
梁红玉心想:这得是怎样的能人巧匠才能造出这样的货架呢。
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男孩挣脱了一个妇人的手,吵嚷着要一个竹蜻蜓,妇人只好跟上前去,给了卖货郎几个铜钱。
小男孩拿上心心念念的竹蜻蜓眉开眼笑,梁红玉顺着男孩手上的竹蜻蜓看过去,一根木质的棍子上镶嵌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竹蜻蜓。
梁红玉许久未红的眼眶又溢满了泪水,这只竹蜻蜓让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祖父。祖父在她小的时候也给她买过一只一模一样的竹蜻蜓,还耐着性子陪她一同玩。由于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祖父和父亲一直将他当做男孩子来养,教她骑马、射箭、练武,还教她兵法。虽然母亲很早就过世了,但有了祖父和父亲的陪伴,她仍然觉得自己的童年很幸福。
“姑娘,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可能是被飞虫迷了眼。”梁红玉说着揉了揉眼睛,继续向前走。京口的五花儿街酒楼林立,热闹非凡,一点也不比京城临安的御街差。
锦绣吃完这家吃那家,梁红玉也跟着尝了一下味道,无论是丰乐楼的定胜糕,还是小摊上的血肚羹,和临安的味道如出一辙,看来这个五花儿街就是模仿京城临安御街建造的。
“姑娘,咱们来到京口还是第一次出来逛呢,我要把这几个月挨的饿得全部补回来。”锦绣边吃边咂着嘴说道。
梁红玉想到自己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心情低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还要被锦绣照料,于是便对锦绣说:“以后咱们可以经常出来逛逛。”
“真的吗?姑娘!”
“嗯。”梁红玉看着锦绣溢满兴奋的眼眸点头。也许这样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以当今天子这败家的速度,恐怕……那就好好珍惜剩下的每一天吧。
她们吃完血肚羹起身离开之后,便看到前面不远处围了好多人,于是走到跟前,只见一蓬头垢面的少年躺在地上,被人拿着皮鞭一通乱打。
梁红玉上前一把抓住皮鞭,冲那人呵斥道:“干吗要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那人想抽回被拽住的皮鞭,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抬头看去,竟是一位面若桃花的少女,哪来那么大力气,便不再挣扎,向她解释说:“这少年偷吃了我三个包子,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偏要偷东西,你说该不该打?”
梁红玉这才放手,那人冷哼一声站到一旁。
“他偷吃的包子钱我替他付了。”说完便掏出几文钱给了那人,其余人也不再继续凑热闹,四散而去。
梁红玉和锦绣扶起那少年,少年第一次见长得如此清丽的女子,不由愣怔了片刻。
“饿极了吧?这是我刚才买的包子,吃吧。”梁红玉说着将手中的几个包子塞给少年。
少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感觉到肚子被填满了之后,便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偷包子吃?”
“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如这里这般繁华,我从汴京一路走到这里,沿途见到有不少难民都像你这般吃不上东西,挨饿的滋味不好受,我也体验过。”
“姑娘,你是从汴京来的?”
“嗯。”梁红玉点点头。
少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乞求道:“姑娘你收留我吧,我的家人都已经过世了,我现在已无处可去。”
“这……”
“我出来是有事要办,带上你也不方便,”梁红玉转身对锦绣说:“你把他带到教坊司,让他先洗个澡,我办完事就回来。”
锦绣噘嘴道:“姑娘,你要快点回来,我怕坊主回来我不好交代。”
“好,我尽快回来。”
梁红玉走到街的尽头,一间屋子的两扇门大开着,好像并不是一间店铺,因为里面没有摆放任何商品,她跳上墙头,发现屋子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正是她想要的地方,院内佳木秀竹,层层掩映,太阳的余晖透过竹林洒落在院落里,更加衬出平凡人家的烟火气。
跳下墙头之后,她走进屋内,看到一人正拨着算盘。
“店家,你这间屋子出租吗?”
店家看到是个姑娘
3. 暗探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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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梁红玉每天都会在内院训练梁府的丫鬟们,顺便打理茶肆的生意,茶肆虽然人不多,但多少有点进账,教坊司的人天天进出茶肆也不会惹人怀疑。
这天,秋凤在教坊司陪人喝酒,无意间听到有两个官场的人说到了梁府的老爷,秋凤竖起耳朵,只听见那两人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知道梁府是怎么被抄家灭门的吗?”
“说来听听。”
“只是因为童贯对官家说了一句:‘梁彦同方腊有私交,所以才贻误了战机。’”
那人闻言道:“是否真的有私交?”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是梁家没有经过审讯就被定了罪,可见这童贯童大人在官家面前的分量不是你我可比的。”
他们后来又说了些什么,秋凤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只好把她听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梁红玉。
梁红玉闻言,似乎又看见了祖父和父亲人头落地的那天,她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血,那天父亲和祖父的血,映着刺目的火光,有着别样的红。
她从小就跟在祖父和父亲身边,从来没有听说过祖父和父亲与方腊有私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要先从童贯那里下手。
“秋凤,你给大家安排下去,打听所有有关童贯的消息,包括他见了什么人,平时有什么嗜好。”
“得令,我这就去安排。”
秋凤这天得到一可靠消息:童贯领兵剿灭了方腊,要在京口教坊司庆祝。
平时都是梁府的丫鬟抛头露面去打探消息,梁红玉平时只是负责情报组织的训练,除非遇到重要的人,老鸨严妈妈才会让她出面。
这天,梁红玉主动请缨去接待客人,严妈妈也只是认为梁红玉终于开窍了,没有丝毫怀疑。
童贯的军队白天就驻扎到了京口,直到这天晚上,童贯才领着重要的将领来教坊司饮酒作乐。
官妓被依次叫上,或弹琴或吹箫,风光旖旎,倩影翩然。梁红玉一身领舞的红装衬得身材妙曼多姿,略施粉黛之后面若桃花,所有的将领都被眼前这个美人看呆了,没想到京口这种地方还有这样的美人。
童贯看着梁红玉妙曼的舞姿,如玉的容颜,总觉得这女子虽美,身上却少了一丝柔媚,虽然目光含笑,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凉气,一曲作罢,童贯没有招呼梁红玉过来,而是招呼了另一个官妓作陪。
梁红玉今天在打扮上下足了功夫,没想到还是没有机会去接近童贯。
其他将领看到主帅童贯冷落了梁红玉这样美的女子,他们也不敢招呼梁红玉作陪。
梁红玉扫了一圈之后,发现在教坊司的角落坐着一个男子在那里独自喝闷酒,便走上前去。
“将军可容奴家给你斟酒?”
一直闷闷不乐的韩世忠闻言抬起头来,却见一个面若桃花,身材绝美,眉宇间散发出一股英气的女子正端着一壶酒含笑看着他。
“好……好。”韩世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的女子,不觉面红耳赤,连同说话也变得磕巴起来。
梁红玉往韩世忠的酒杯里斟满了酒,便坐在他的旁边。
她从侧边看去,这男子长得面容清俊,比一般男子多了一份刚毅,肤色因为常年征战也是健康的小麦色,一身银色的玄甲更加显得英姿勃发,威武霸气,她有点不明白这人既然打了胜仗怎么还这样闷闷不乐。
童贯见梁红玉这样的美人能主动接近韩世忠,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如就将这位美人赐给他做妾,也好平复他内心的不忿。
于是便对韩世忠说:“韩将军,你能擒得方腊,我们剿匪大军才能打得胜仗,今日我便将你身边的美人赐予你做妾,你觉得可否?”
韩世忠心想:我擒了方腊当属首功,你却将这天大的功劳给了你的心腹,现在就想赐个美人打发我,虽然这女子看着气质非凡,与众不同,可若我今天接受了,岂不是成全了你的如意算盘。
于是挑眉道:“回大人,卑职家中尚有一善妒悍妇,您若将这女子赐予我,岂不让我回家又跪搓衣板。”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一人调侃道:“想不到能生擒方腊的韩将军居然惧内。”众人闻言笑得更甚,童贯心想:你小子今天不买我这个面子,竟然以这种理由推脱,那就别怪我以后不客气了。
于是便道:“既然如此,就不强求将军了,我们继续喝酒。”
楼内灯火通明,饮酒的、唱曲的,耳鬓厮磨的,不一而足,欢笑声、琴瑟声交融起伏,弥漫出旖旎奢靡的纸醉金迷。
梁红玉继续给韩世忠斟酒,道:“想不到将军这样勇武,竟然生擒了方腊,那方腊现在被囚于何处?”
韩世忠闻言不禁一怔,这小娘子打听这反叛贼首做什么。
梁红玉看出了他的疑虑,便解释道:“那方腊也算是一方英豪,曾是我家远房表妹曾经钦慕之人,我想让表妹看他最后一眼,也好断了她对这贼人的念想,将军可否行个方便?”
韩世忠心想:先前拒绝了纳她为妾,也算是当众拂了她的面子,那不如就帮她这一次,也算是两清了,于是道:“可以,宴席结束后我就给你安排。”
梁红玉闻言暗自思忖:今天这一遭也不是一无所获,虽然没能接近童贯,能接近方腊便能知道祖父和父亲是否与方腊有私交。
宴席结束之后,梁红玉便让秋凤扮作她的远房表妹跟随韩世忠去牢中探望方腊。
方腊被临时关在了京口的一间牢房里,秋凤紧随韩世忠的脚步沿着幽深的通道来到了最里面一处昏暗脏乱的囚牢外。
“这人便是方腊,你有什么话尽快言语,我去外面守着。”韩世忠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
“谢谢将军。”秋凤作揖道谢。
方腊闻言转过身来,手上和脚上都被锁链锁着,蓬头垢面,已看不清本来的容貌。
方腊疑惑道:“我好似不认识小娘子。”
秋凤说明了来意,“是我家姑娘派我来的,想问你一桩旧案。”秋凤继续说道:“大人可与我家老爷梁彦有私交。”
“梁彦?……”方腊努力回想了片刻,道:“并无私交,他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大人这话可信否?”秋凤想再确认一下。
“可信,我不日便被问斩,骗你做甚。”
“童贯向官家说我家老爷和大人您有私交才被问斩。”
方腊仰天长叹:“如果没有童贯和蔡京这些奸臣搞得民怨沸腾、官逼民反,我又何故落得如此下场。”
秋凤将此事说与梁红玉,梁红玉闻言突然仰天大笑,她笑这天理不容的世道,笑她武将之后却沦为官妓的命运。
秋凤看到梁红玉的眼里燃烧着火焰,那愤怒的火苗好似随时会从她的双眼喷涌而出,秋凤有点担心地问道:“姑娘,你还好吧?”
梁红玉仿佛没有听见秋凤说了什么,也没有看她,只是哀叹道:“祖父、父亲,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誓死效忠的大宋王朝,它已经病入膏肓!”
秋凤闻言慌忙看了看四周,幸好没人,这番言论可是要杀头的。
梁红玉双手紧紧握紧拳头,心道:童贯!我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秋凤,你去将韩将军请到自家茶肆来。”
“好的,姑娘,我这就去。”秋凤说完便去军营账外找韩世忠。
韩世忠这天正在练兵,却听到手下禀报:“将军,账外有一娘子求见。”
韩世忠来到账外,才知道来人正是那日宴席上梁红玉的表妹。
“将军,我家姑娘请你去茶馆品茶,说是要感谢那日将军带奴家去见方腊。”<
4. 阿森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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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梁红玉更是加紧训练,几乎全天不歇,她要尽快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替父亲和祖父报仇。
阿森每天看着梁红玉的背影,一身红装,手执刀剑,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浑身却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招式凌厉狠绝,招招致命。
其他人看到自家姑娘这个样子都躲得远远的,而阿森却往枪口上撞,“姑娘,我陪你练吧。”
梁红玉闻言,停下了舞剑的动作,“你确定要陪我练?”
阿森点点头,“我确定。”
没等阿森反应过来,梁红玉的刀剑已经直逼而来,阿森被逼得步步后退,无力还击,正当他退无可退之时,秋凤扔了一把剑过来,道:“阿森快接剑。”
阿森这才接过剑,两只剑刃在空中碰撞,阿森躲过了梁红玉的第一招,没等他看清第二招,梁红玉的刀剑已抵住了他的喉咙,“就你这种水平,还想陪我练剑呢。”
阿森被说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这天之后,锦绣就看到后院里又多了一个练剑的身影阿森,便问身边经过的秋凤:“阿森这是怎么了?明知道姑娘这些天心情不好,还故意往上凑,这不是找虐吗。”
“他呀,就被姑娘两招制服了,可能是自尊心受不了吧。”
“那能胜过咱们姑娘的,这世上也没有几个吧,他这就自尊心受不了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能因为是自家姑娘,就将话说这么满。”
秋凤刚说完,就听见“嗵”的一声,只见阿森一脚被姑娘踹飞,然后就一脚踩在阿森的脸上,“这么没用吗?那就别练了。”
锦绣和秋凤从来没见过自家姑娘对下人这样的态度,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更让她们惊呆的是:阿森又爬起来继续和姑娘打,又被姑娘一脚踹飞。
阿森这回又想挣扎着爬起来,却感觉腿脚发软,怎么也起不来,便索性翻身躺在地上,不想起来了,虽然被姑娘踹了好几脚,全身倍觉疼痛,但内心的血液却从脚跟奔流到头顶,顿觉无比欢欣舒畅,酣畅淋漓,好奇妙的感觉。
阿森看向广袤的天空,突然咧嘴大笑了起来,天空中有片云飘过,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锦绣和秋凤好奇地走了过去,看着躺在地上傻笑的阿森,锦绣道:“这人不会是被姑娘打傻了吧,被打成这样了还笑。”
秋凤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对锦绣说:“别废话了,快把他扶起来吧。”
阿森就这样被她俩搀扶进了房间,安置好阿森之后,两人正欲离去,一转身却看见姑娘向房间走来,手里拿着一瓶药膏。
“锦绣你先别走,给他先上药吧。”说着便将手里的药瓶放在几案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阿森,又对秋凤说:“就留锦绣一人照顾阿森吧。”
秋凤闻言便跟着姑娘一同离去了。
梁红玉虽然看着阿森这样子她于心不忍,但是不下狠手的话,阿森怎么才能习得上乘武功呢。
锦绣拿起几案上的药瓶,用纤细的手指挑了一点药膏敷在阿森的腿伤处,“阿森,姑娘还是心疼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记恨她呀。”
药膏碰触肌肤的那一刻,阿森感觉冰凉入骨,即刻又灼热如火,就像姑娘一样,表面看似冷面无情,实则体贴入微,她又怎会记恨她呢,如果没有她,他现在还是像浮萍一样,在这世间孤苦无依,无家,无根,身后万家灯火,却无一是他归处……
“锦绣,说说你家姑娘以前的事吧,我想听。”
锦绣说起以前在梁府的事,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她兴奋地描述着以前的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而现在她们虽然也衣食无忧,却始终摆脱不了贱藉的身份,自然也低人一等。
阿森能想像到以前的梁红玉应该是一个意气风发、无忧无虑的少女,一夕之间,少女家破人亡,在内心种下了复仇的种子,成长为一个成稳、果敢,火辣、彪悍的女子。
三天之后,阿森恢复如初,又开始了每天的训练。
长剑挥洒,衣袂飘飘,院落中一青衣男子和一红衣女子的身影时而交叠,时而错开。空气中充斥着剑刃的相互碰撞声,长剑击落的飒飒落叶迎风零乱着。
几个月之后,梁红玉突然对阿森说:“阿森,你真是个练武奇才,可以出师了。”
阿森有点不相信的问:“姑娘,是真的吗?”
梁红玉合上剑鞘说道:“骗你做甚,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吧。”
“好勒。”
严妈妈这些天要选一名官妓去去侍奉官家。
梁红玉让秋凤去打听一下上面的引荐人是谁。
梁红玉这天正在屋内学习插花,几案上玫瑰、水仙、月季竞相争艳,她用双手拾起那绚丽多彩的花朵,将它们一一插进刚买的花瓶里,秋凤打探到消息后立刻向梁红玉回复。
秋凤在梁红玉身边耳语:“姑娘,上面引荐的人正是当朝太师童贯。”梁红玉听到童贯这个名字后内心翻江倒海,
5. 秋凤远赴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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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严妈妈就催促梁红玉赶紧盛装打扮,晌午就要随太师入京。
秋凤眼看着自家姑娘就要走向一条不归路,乞求道:“姑娘,您对我情深义重,就让我替您去吧。”
梁红玉蹙眉道:“这次接近童贯的机会来之不易,我定要亲自手刃仇人。”
锦绣也眼泪汪汪的说道:“姑娘,您去了还能回来吗?”
严妈妈进门之后正要催促,就看见主仆三人眼泪汪汪,“你家姑娘这是要去京城当妃子,又不是去赴刑场,哭甚。”
说话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梁红玉,只见她身着一件深紫色的霓裳,裙摆上绣满了金色的祥云图,袖口处点缀着精美的蝉翼,青铜钗佩戴在头上,显得娇艳无比。
看到这身装扮之后,严妈妈笑得合不拢嘴,频频说好。
醉心楼外的太师仆役已候在门外多时,频频催促。
秋凤陪同梁红玉一同上了马车,马车驶向了京口的城门外。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锦绣匆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阿森,阿森听后立马取下墙上挂的佩剑,纵马向城门外奔去,身后只留下被马蹄卷起的层层尘土。
马车很快就到了城门外的一片小树林,太师的车架已等候多时,确认是梁红玉之后便继续赶路,梁红玉的马车则紧随其后。
走到扬州城时,天光已黯淡下来,童贯准备在城内歇息一晚。
梁红玉正要脱衣就寝,一个黑影从窗户跳进屋内,她立刻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秋凤也警觉起来,却听那人喊了一声:“姑娘,是我!”
梁红玉借着月光才看清了来人正是阿森,责问道:“你来干什么?”
阿森道:“带你走。”
“你小子……”还没等她说完,就被阿森一掌打晕。
旁边的秋凤惊道:“阿森,你这是干什么?”
“我不能眼看着姑娘去送死。”
“你若执意带走姑娘,太师肯定不会放过姑娘,你反而会害了她。”
“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吧,你先带姑娘走,我来代替姑娘去侍奉官家,不过你要先将我打晕,免得引起太师怀疑。”
“秋凤,你确定要这样做?”
“快带姑娘走吧,要是被人发现了,谁也走不了。”
阿森只好接受秋凤的提议,一个刀手将秋凤劈晕过去,然后扛起晕过去的梁红玉跳窗策马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太师的仆役敲了半天门屋内没有任何反应,只觉可能是出了事,于是撞门而入,却只见躺在地上的秋凤,早已没有了梁红玉的身影。
仆役立刻将太师请了过来。
太师怒斥道:“一群废物,先把她弄醒。”
仆役将一盆水泼向了躺在地上的秋凤,秋凤立刻清醒过来,看到太师之后,慌忙跪拜道:“太师恕罪,我家姑娘被歹人劫走,然后将我打晕。”
“可否看清歹人容貌?”
“回太师,他蒙着面,奴婢没有看清。”
“还不快追。”童贯对着仆役呵斥道。
“太师,奴婢有话要讲。”
童贯抬手示意仆役先不要追,蹙眉道:“有话快说。”
“奴婢愿意代替我家姑娘去侍奉官家。”
“你抬起头来让本官瞧瞧。”
秋凤缓缓抬头。
童贯瞧着这女子一双丹凤眼,眉波潋滟,十分秀丽,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与宫里的娘娘相比倒是不相上下,可与被劫走的那位相比,还是差了那么几分,于是道:“嗯,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与你家姑娘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大人,官家不是最喜欢有才情的女子吗,奴婢会弹古琴。”
童贯对跪在地上的秋凤道:“你先起来吧。”然后吩咐仆役去店家那儿要了一把古琴。
秋凤玉指轻拨琴弦,流水般的琴音袅袅传来,时而细若游丝,如绵绵细雨声,时而飘缈空灵,如山间潺潺流水声,又或万马奔腾,如战场厮杀声。
店里的宾客闻声前来,不觉间,整个房间挤满了人,琴声嘎然而止,众人议论纷纷,赞不绝口,童贯内心更是妙不可言,心想:今天算是坏事变好事,捡到宝了。便道:“没想到你还有此等才艺,甚好,那你就替你家姑娘随我进京面圣吧。”
秋凤作揖道:“多谢太师抬爱。”
童贯面露喜色,吩咐仆役道:“给她换身干净好看的衣服,再准备些珠钗首饰。”
“得令,马上去准备。”仆役说完匆匆离开,其他人也各自散去。
一片竹林深处,梁红玉在昏迷中醒了过来,只觉脖颈处一股酸疼,于是去按揉脖颈。
阿森赶紧替梁红玉去揉捏脖颈,梁红玉看到阿森便猜出其中原委,将他的手从肩上拿开,呵斥道:“你武艺精进就敢做我的主了吗?”
阿森嬉笑着说:“姑娘,秋凤想去替您侍奉官家,您就让她去吧,也许对她来说,这是好的归宿呢。”说着又去替梁红玉捏脖颈,这回梁红玉没有拒绝。
“她真的想去吗?”
“她自己说的。”
“也好,她在官家那儿也能打探到更多的消息,如果能得到官家的信任,除掉童贯只是时间问题。”
严妈妈正在院内高兴地哼曲,一扭头却看到梁红玉和阿森一同走了进来,立刻惊道:“你怎么去了又回来了,你这是不想要你的小命了吗?”
阿森解释道:“姑娘是去了,半道上遇到劫匪将她劫走,正好被我撞到,又将她救了回来。”
严妈妈狐疑道:“不会是你劫走的吧?”
“哪能呢,您看看,姑娘都受伤了。”阿森说着放开梁红玉受伤的手臂,伤口处渗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袖。
严妈妈不悦道:“行了,快扶她回去包扎伤口吧。”
他们正要进屋,严妈妈才想起太师来,便问道:“太师那边……”
没等严妈妈说完,阿森解释道:“秋凤替姑娘去了京城。”
严妈妈沉思了一会儿,道:“也好,秋凤那丫头弹得一手好琴,应该能入官家的眼。”
阿森将药粉敷在伤口处,又用绷带仔细将伤口包扎好,这才对梁红玉说:“姑娘,你稍微弄点伤口糊弄一下严妈妈不行吗?非要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阿森,你要记住,以后做事可不能这么莽撞,这回是秋凤替我去了京城,要不以童贯的狠辣,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
阿森当时哪能顾得了那么多,只要能救出姑娘,他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但他还是宽慰道:“我以后做事一定谨慎,不生气了吧。”
梁红玉看着他那讨好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责备。
马车徐徐驶向了京城,刚进汴京城,就听见一片喧闹声,秋凤掀起了车帘,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6. 京城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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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走后,秋凤推门进入厢房内,环顾屋内的陈设,一色的黄花梨木桌椅,木质纹理细腻,一组嵌青白色玉瓷面的茶几旁,几案上是一套清雅的莲花状茶具,后方布了一张紫檀木大床,其上悬着层层叠叠的烟粉色纱帐,帐前垂着如意纹镂空银球,其奢华可见一斑。
第二天晌午,小丫便来禀报,说太师吩咐让秋凤尽早沐浴更衣,官家卯时便会来这里。
秋凤描眉梳妆之后,着一身水色衣裙,薄雾紫色烟纱的外裳,头发精致地挽在脑后,发间插着精致的水玉兰发簪。
正在她在院落中欣赏美景之际,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只是看姑娘背影,就宛若月中落下的仙子。”
秋凤闻声转过身来,只见一男子身着华丽锦袍,金玉缎带,头上精致藤蔓花纹金冠,面白似玉,墨眉似剑,手执银白折扇,面带笑容款款而来,贵气逼人。
秋凤心道:这狗皇帝长得倒是俊俏,委身于他也不算太委屈。
“奴家拜见官家。”秋凤作揖行礼。
男子哈哈大笑:“你怎知我是谁?”
秋凤解释道:“官家贵气逼人,英姿勃发,实乃人中龙凤,奴家自然一看便知。”
来人正是宋徽宗,听闻此言龙颜大悦,“听太师极力夸赞姑娘琴艺,可否弹奏一曲。”
“奴家早知官家要来,已然准备妥当,这里请。”秋凤说着便将宋徽宗引到游廊尽头的亭台楼阁,一张圆木桌上放着一把焦尾琴。
秋凤轻抚琴弦,袅袅之音绕梁而来,环绕在清波碧水上,宋徽宗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作罢,宋徽宗连连叫好,“太师果然没有骗我,姑娘的琴艺堪称绝妙,不如我们合奏一曲。”
宋徽宗吩咐仆役又取来一把琴,双琴合奏,琴音缠绵旖旎,情意绵绵,拔步床上香帘浮动,佳人在侧,如梦似幻。
一夜缠绵过后,天色还暗,宋徽宗沿着密道已进入宫内。
第二天一早,秋凤便用飞鸽传信给梁红玉:已到京城,取得了官家信任。
阿森收到消息后立马就将消息告诉梁红玉。
梁红玉打开信笺,看完之后便将其扔进了旁边的香炉,转而对阿森说:“秋凤信笺上也未有只言片语提及自己,不如你去一趟京城,我总归是不放心她。”
“放心吧,姑娘,我快去快回。”
阿森策马到了京城之后,便到一家客栈休息,席间听到两人议论:“你听说了吗,京城最近来了一姑娘,弹得一手好琴,而且生得也清丽娇俏,好多王公贵族都争相花重金去听琴呢。”
另一人说道:“听说这姑娘的后台是当朝太师,还是不去招惹的为妙。”
男子邪淫一笑:“怕什么,只是听琴而已,又不是干什么勾当。”
阿森实在听不下去,上前揪住那男子的衣领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男子惊道:“干你何事?”
“那女子是我朋友,你说呢?”
男子即刻求饶到:“大侠饶命。”
阿森仍然揪住男子的衣领不放,“说,她住在何处。”
男子怯怯道:“就在御街东头的一座僻静宅邸。”
阿森闻言,这才放开那男子,策马奔去,在御街东头的一处宅邸停了下来,宅邸周围郁郁葱葱,栽种着四时不谢的花草,对面则是一片翠竹,尽显清幽静谧。
阿森扣了几下大门,门内的仆役将头伸了出来,一看是陌生人正欲关上大门,阿森用一只手抵住门扇,道:“我是你家姑娘的朋友阿森,快去通报。”
“客官您稍等。”大门又一次合上,片刻之后,大门终于打开了。
“我家姑娘请您进去。”
阿森沿着曲折的游廊终于到了一处亭台楼阁,只见一女子正摇着一把团扇欣赏湖边的风景。
阿森高兴地大喊道:“秋凤,是你吗?”
秋凤闻声转过身来,面前这个风尘仆仆的少年还是那样热烈明媚,仿佛冬日里的一抹阳光,他的出现,照亮了这座阴暗的宅邸。
“阿森,你怎么来了?”
“姑娘让我来找你的,说是不放心你。”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两人说着坐在了亭台内的石凳上。
“秋凤,我怎么听说你短短一个月时间已经成了这京城的名妓。”
“这样不好吗?”
“好是好,却更像那笼中的金丝雀。”
秋凤闻言眉眼低垂,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我和姑娘都是官妓身份,在哪不都一样。”
阿森察觉到了秋凤眼底的愁云,于是宽慰道:“我相信这都只是暂时的,等姑娘大仇得报,你们定会一展心中报复,就如那戏文中的花木兰一样。”
7. 大宋元气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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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大宋王朝统治者挥霍无度的时候,大宋的北边,一个强大的部族正在悄悄崛起,那就是女真族。
女真族在完颜阿骨打的带领下,逐渐强大起来,大宋政和五年正月初一,完颜阿骨打正式称帝,国号“大金”,金国建国后不到十年间,就将建国二百年的辽国蚕食殆尽。
大宋得到消息后,朝臣议论纷纷。
“金国灭辽之后会不会攻打大宋。”
“辽国这么强大这么快就被金国灭了。”
而童贯则又看到了自己立功的时机,只有不断向外发动战争才能永远的将兵权紧握在自己手里,于是向宋徽宗进言:“辽国现在已是困兽之斗,不如我们与大金联合一起灭辽,还能收复失去的幽云十六州。”
收复幽云十六州是大宋历代皇帝的梦想,但是都没有做到,宋徽宗也想延续这个梦想,为自己执政时期开创最大的功绩。
其中也有不少大臣反对道:“官家,万万不可啊,如若灭了大辽,大宋的门户可就向金国敞开了啊,大金以后进入我大宋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童贯道:“如若失去这次机会,幽云十六州可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宋徽宗受到童贯的蛊惑,听不进去任何进言,命童贯为两河宣抚使,率兵十五万开赴宋辽边界高阳关,大臣们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这一战,宋兵惨败,十万宋兵相互践踏,死伤无数,损失了大宋十万好儿郎,大宋因此元气大伤。同时也让金人看到大宋已经是一个腐烂不堪,一推就倒的末日王朝。
自此之后,金国将大宋这个庞大的王朝视为满身肥油的羔羊,待金国吞掉大辽之后,频频将帝国的铁蹄伸向了大宋这个待宰的羔羊。童贯为了一己私欲,将大宋王朝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
战败后,韩世忠的营帐外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受伤的军士,寥寥几名大夫和帮闲在军营里进进出出,忙前忙后,在巨量的伤员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忙不过来,空气中回荡着伤员的哀嚎声,整个军营被浓浓的绝望和死气充盈。
大军出发前,韩世忠也曾劝过童贯不要去攻打大辽,却被童贯斥责了几句,现在看到这种惨状,韩世忠痛心疾首,这场无谓的战乱不知让多少家庭痛失爱子,失去家人。
这天,严妈妈突然让梁红玉去陪客,说是有一位将军点名让梁红玉去作陪。
梁红玉对着妆台镜描眉打扮一番,抱起琵琶来到了教坊司的醉香阁,轻掀珠帘之后,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子身着藏青色素服,长发用玉冠束起,眼神凌厉、霸气,硬朗的轮廓勾勒出完美的五官,梁红玉内心纳罕间,韩世忠说明了来意。
“今天来叨扰姑娘,是想问姑娘,有没有打听到童贯最近出入的消息。”
韩世忠在童贯的带领下吃了败仗,手下的将领死伤无数,军中已怨气沸腾,恨不得个个手刃童贯,奈何宋徽宗对童贯未做任何处罚,他只能从梁红玉这来打探消息,只为能扳倒童贯。
梁红玉眉眼轻挑,问道:“将军可是要刺杀童贯?”
韩世忠惊道:“姑娘怎知?”
“听说童贯带领十五万大军吃了败仗,死伤无数,早已民怨沸腾,百姓纷纷将童贯视为奸臣,欲除之而后快。”
“姑娘倒是人在家中坐,却知天下事。”
“将军有所不知,大宋折损了十万将士的事,早已传遍了京口。”
“哦,倒是我肤浅了。”韩世忠叹道。
“我这里正好有一份秋凤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童贯最近要去安国寺祈福,以慰亡灵。”梁红玉说着将密信交与韩世忠。
韩世忠看信之后道:“有劳姑娘了,此去能不能成事,就看造化了。”
梁红玉疑道:“将军这么大老远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打探童贯的消息?”
韩世忠缓缓道:“我有军务在身正好途经此地,顺便打探一下童贯的消息。”
…………
童贯这天算好时辰,便赶往安国寺,此次出兵损失了十万将士,幸得官家没有降罪,只是罚了他一年俸禄。去安国寺做法事告慰亡灵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保住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
车辇驶到了临近安国寺的一处芦苇丛,就感觉到四周弥漫着一股杀气,童贯立刻命人暂停前行。
霎那间,只见一股黑衣人从芦苇丛中鱼贯而出,个个拿着大刀肃杀过来。童贯知道此行可能凶险,果然不出他所料,幸好他带了几十个随行高手。
童贯一声令下,随行侍卫与蒙面人正面交锋,整个芦苇丛中一时间杀声四起,惊起了芦苇丛深处的几只雀鸟。
厮杀声仍在持续,韩世忠没想到童贯老儿如此奸猾,他带领的蒙面人在人数上显然不占优势,伏击的是他的人,却被童贯占了优势,只能节节败退,被逼近了芦苇深处。
他的肩膀上此时也受了剑伤,带着几个残兵逃避追杀,眼看着几个残兵纷纷倒下,追兵越来越近。突然从芦苇深处伸出一只手,将他一把拽了过去,来人也是个蒙面人,他跟着蒙面人向芦苇深处的另一条小道走去。
转眼到了湖边,便看到了来接应的一艘小船,他和蒙面人一同上了小船,撑船人长篙一撑,小船驶离了岸边,向湖中央驶去。
追兵到了岸边,眼见着蒙面人登上小船,只能悻悻而归。
童贯破口大骂:“真是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看清蒙面人长相没有。”
随行侍卫回道:“回大人,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快说!”
“来搭救的蒙面人身形瘦弱,好似一名女子。”
“女子?”童贯蹙眉,心道:怎会是一名女子。
韩世忠上船之后,双手抱拳,答谢道:“谢壮士搭救。”
蒙面人揭开面纱,明明是冷峻的双眉,双眉下面却是令人惊艳的容颜,一
8. 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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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来到军营,看到士兵们每天操练,那震耳欲聋的喊声让他热血澎湃,他在这里终于找到了一种归属感,似乎他天生就应该属于这里。
在韩家村的时候,他整天跟村子里的小孩偷鸡摸狗,打架滋事,那时候他以为他会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和平常一样和村子里的伙伴一起戏水嬉闹,阿狗突然对他说道:“大哥,快看,有大部队骑马朝这边趟过来了。”
阿狗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所以他们并没有听到马蹄声,其他人顺着阿狗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大队人马,个个头戴毡帽,脚穿筒靴,腰间佩戴着弯刀,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朝着他们嬉闹的地方策马而来,马蹄所到之处溅起层层水花。
阿狗还无不羡慕的说道:“做男人,当如此。”却没有预料到危险正在朝他逼近。
韩世忠眼看着来人正向他们而来,大喝一声:“不好!阿狗快躲开。”
等阿狗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伙人并没有顾忌前方是否有人,他们像砍一棵树一样砍掉了阿狗的脑袋,丝毫不觉得倒下去的是一个年轻而鲜活的生命。
鲜血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整片浅水区,其他人见状,惊恐地奋力朝河水深处游去。韩世忠拼了命的向前游,整个脑袋里还充斥着刚才那血腥的一幕:阿狗的脑袋就那样被弯刀割断掉进了水里,双目惊惧地圆睁着,仿佛在哀叹这从天而降的横祸。
直到精疲力尽的时候,韩世忠这才向身后看了一眼,刚才的那伙人并没有跟上来,他身后的几个伙伴也一直奋力向前游,看他上岸之后也跟着上了岸,最终都累瘫在河滩上。
等他们从恐惧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听见同村的小胖说:“我想起来了,我听我爷爷说过,那些人是金人,他们所到之处,皆不留活口,和我爷爷一起去北方做生意的人就死在金人的屠刀下,非他族类,他们会尽数剿灭……”
月光洒在浅滩上,再也不似平常那般柔和,那月色凛冽诡异,宛如无形的鬼魅在阴影中徘徊。
他们静静地聆听着小胖的叙述,越发觉得周身发冷,好似要被这静谧的月色吞噬殆尽,一阵阴寒之气顿时袭遍全身。
韩世忠这才发觉他们都光着屁股,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如果放在平时,他们肯定会大笑着嘲笑对方,他们也不敢去下水的地方取衣服,只好都找了几片树叶遮挡住屁股,步履沉重的回家了,还好天色已黑,也没有人看到他们几个滑稽的模样。
韩世忠晚上做了一个恶梦,梦见阿狗血淋淋的双手伸向了他,嘴里一直喊着:“韩大哥,救我!”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就听到同村的人都在议论阿狗的惨死,据说阿狗的父母在河边哭了一个晚上,嗓子都哭哑了,直到天快亮了才给阿狗收了尸。
出殡那天,全村的人都为阿狗送行,天阴沉沉的,空中乌云密布,到处纸钱纷飞,白色的纸钱洒向天空,又如雪花般飘落下来,落满了阿狗的坟头,人群中开始隐隐传来哭声,哭声越来越大,悲伤在无边无际的蔓延。
自那天之后,父母再也没有让他们出过门,怕他们出去之后又会遇到金人。
韩世忠每晚都会做同样的恶梦,他再也做不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了。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对父母说:“我要去投军。”
父亲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家里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是想让我们韩家断子绝孙吗?”
什么也阻挡不了少年一颗复仇的心,父亲最终也没有拗过他,只留下一句话:“拜堂成亲之后再走。”
成亲之后,白氏对他的父母很是孝顺,他也逐渐接纳了白氏,虽然没有夫妻恩爱,倒也相敬如宾。
没有后顾之忧的他打起仗来也更加勇猛,每次打仗都是身先士卒、奋不顾身。
他刚入伍时,北宋和西夏正在搞军事摩擦,当时宋军正在攻取西夏的一座城池,打了很久都攻不下来,韩世忠眼见久攻不下,便拿出当年在街头打架的彪悍胆色,一个人迎着敌人的箭林石雨硬是爬到城头,一把将城头的西夏守军将领给杀了,将他的头颅扔出了城外,西夏的将士顿时被吓破了胆,气势瞬时泄了大半,宋军趁势攻上城头,占领了城池。
宋军还没有来得及庆贺,西夏已派出驸马率领大军进行反击了,面对西夏的大举进攻,宋军一如往常畏怯不敢战。韩世忠问身边的人西夏驸马在哪里,同行伙伴赶紧指给他看,他当即率领他的几名敢死队士兵向西夏阵营直冲而去。
西夏军被冲得自乱阵脚,韩世忠绕过他们冲到了西夏阵营中军。没等西夏士兵反应过来,韩世忠手起刀落,砍掉了西夏驸马的脑袋,西夏军再次大败而归。
宋军将士们欢欣鼓舞,将这个两次大败西夏军,带领他们打了胜仗的英雄拋向了天空。
边军官员将他的军功报上去,当时主持西北边事的正是童贯。
童贯不相信大宋还有如此勇猛的将领,便对边军官员说:“你这份战报恐怕是假的吧?”
边军官员闻言道:“大人,韩世忠的勇猛乃是小人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童贯蹙眉道:“你怎知不是他韩世忠为了讨要军功联合西夏人做秀给咱们看呢。”
“这……”既然童贯这么说,边军官员畏惧他的权势也不好再说什么。
童贯沉思了片刻道:“要不这样吧,就给韩世忠官升一级。”
“什么?童贯竟然说我通敌?”边军官员将童贯的话转述给韩世忠,韩世忠闻言怒不可遏,他出身入死换来的却是童贯质疑他通敌。
“我找童贯去说道说道。”韩世忠说完便欲向营帐外走去。
边军官员急忙拉住了韩世忠的手臂,对他说:“现在有外敌入侵,不是你我冲动的时候,再说了,他即使质疑你军功有假,不也还是给你官升一级。”
韩世忠闻言,不再似刚才那般冲动,只道:“也罢,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给您添麻烦。”
北宋宣和二年十月初九,方腊喊着“诛杀朱勔”的口号揭竿而起,数日便有十万流民纷纷响应,这些流民大多都被生辰纲所苦,起义军迅速占领了寿昌、分水、新城等县,直逼生辰纲的指挥中心杭州,童贯为了粉饰太平,将此事压了下来,直至越来越多的人响应方腊的起义军,江南几乎到处燃起战火,赵佶这才从别的大臣口中得知此事。
赵佶召百官商议之后,听从大臣的建议撤销苏杭两地的造坐局和应奉局,停运生辰纲,罢免朱勔父子,并让童贯率兵十五万南下镇压方腊起义军。
在剿杀方腊义军的战斗中,韩世忠勇猛异常,且善用计谋,以寡击众,设伏兵用弓弩击溃数量众多的义军,人送绰号“万人敌”。在最后一战中,韩世忠穷追方腊残军至其老巢睦州清溪峒,在当地百姓的指引下寻得捷径,涉险数十里,出其不意直捣义军大营,他身先士卒,击杀数十人,格斗中生擒方腊,在途经京口时遇到了梁红玉。
虽然童贯将他的功劳给了他的心腹,但后来有人将此事因此告知了皇帝,他因此战绩擢升为承节郎,再也没有人敢小瞧他,而是尊称他为韩将军。
那一年,他20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他回家正欲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母还有白氏。正当他兴致冲冲地冲进房门,却看见惨烈的一幕:父母和白氏都倒在血泊中,几个赤红血腥的大字直冲眼帘,“你杀我们大王,我便杀你父母、妻子。”
他顿觉天昏暗,一股血腥涌上心头,便晕了过去。
二人从渔船上下来之后,便换上了便装来到了教坊司,严妈妈知道韩世忠已经升了承节郎,心里暗喜,便也没有数落梁红玉。
梁红玉又处理了一下韩世忠的伤口,边上药边叹气道:“想不到童贯这么奸诈狡猾,经过这次刺杀后,已经打草惊蛇,以后想要再刺杀他恐怕就难了。”
韩世忠宽慰道:“童贯这次吃了败仗,折损了大宋十万精兵,想必管家以后也不会再重用他,我们有的是机会杀他。”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未过多久,童贯的官职不降反升。
赵佶之前派使臣赵良嗣带书信给金国,如果金国答应归还幽云十六州(实际上只是燕京六州),宋廷就会把以前每年给辽国的岁币转交给金国。
赵佶坚信,只要金人答应,再花费一点岁币,就能完成唐末以来多少人都完不成的梦想,他将超越太祖赵匡胤,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帝王。
赵良嗣来到宋辽边界之后,没想到金军不到半天就攻破了辽国的都城上京,这速度简直摧枯拉朽。辽国的上京规模虽不如开封,但也固若金汤,即便这样,在金军的强大攻势下居然也挨不过一天。
他本来是过来跟金人谈判,准备共同出兵攻打辽国,然后顺势拿回幽云十六州,可现在这种情形,,辽国一旦灭亡,大宋面对如此强势的金国还真不一定能拿回幽云十六州,就算拿回去了,以后又能不能受得住呢?辽国也算是军事强国,在新兴起的金国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而大宋朝中整日不干正事,各地民怨沸腾,难道要用空虚的礼仪、艺术、修仙去抵抗金国吗?恐怕辽国的今天就是大宋的明天。
但是本着人臣的本分,被金国的战斗力吓得不轻的赵良嗣还是将赵佶的亲笔信交给金国的皇帝完颜阿骨打。
最后宋金达成协议,宋金一起出兵,从南北两个方向夹击辽国,宋
9. 宋金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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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韩世忠所料,童贯被封王后赵佶就借故解除了他的兵权。
大宋虽然得到了燕京六周,但幽云十六州是一个整体,单单燕京六州无法构成完整的防御体系,大宋依旧无力抵抗北方游牧民族。
当时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病逝,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完颜吴乞买继位,正是金国国内权力交接,政局不稳之际。
赵佶觉得大宋有了可趁之机,于是任命宦官谭稹为两河、幽云府宣府使,主持北方前线事务,争取从金国手中夺取剩下十州,谭稹招降了三州将士,加上之前投靠过来的平州张觉,大宋迅速收回了四州之地。
面对大宋的趁机为难,金国审时夺势做出让步,又给了大宋朔、武两周,大宋得到了暂时的胜利,不过这也给后来金国南下入侵留了借口。
坐稳皇帝的完颜吴乞买派出阿骨打的二儿子完颜宗望讨伐张觉,张觉此时正率平州大小官员在郊外迎接大宋来使,准备接受大宋的册封和犒赏。
完颜宗望探知,当即派一千骑兵冲向张觉,张觉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又被金军断了回平州的路,只得弃数万军队和全城百姓于不顾一路出逃。
完颜宗望在攻打平城时,顺便把它旁边的营州也给收拾了,并俘虏了当时还在营州的张觉的母亲和妻子。
张觉的弟弟为救母亲给金军送去了赵佶赐给张觉的御笔金花笺手诏、敕书诏命等机密文件,诏书里是赵佶招降张觉的亲笔信,完颜宗望看后不由大为恼火,记恨上了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大宋,为金军南下攻宋埋下了伏笔。
完颜宗望直接派人向宋廷索要张觉,人证物证俱在,但赵佶不想交人,当初是张觉主动来投,若将他交给金人,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以后谁还敢带着部队跟城池前来投宋。
驻守燕京的宣抚使王安中杀了一个相貌与张觉相似的人,然后将这颗头颅送到金军帳中,金国有人认识张觉,在完颜宗望耳旁悄悄说:“此人绝非张觉。”
完颜宗望闻言,紧蹙双眉,冷哼一声,并未有只言片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安中拙劣的表演。
王安中眼见事情已经败露,只好押出张觉,竟开始当着金人的面大肆数落起张觉的罪状来,“张觉小儿,背信弃义、三姓家奴,先是背叛辽国,投靠金国,之后又背叛金国,投靠我大宋,此等背叛家主之人,我大宋怎能容他,现将他交予大人,任凭大人处置。”
张觉唾沫横飞,声色俱厉,将大宋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张觉在一旁看着他的嘴脸,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悲愤交加,有利可图就是一家人,祸事临头就将他舍弃,不由大骂王安中:“宋人厚颜无耻、背信弃义,定会不得好死。”说完一口唾沫吐到了王安中脸上。
王安中伸手抹去脸上的唾沫,怒目圆睁,当场砍掉了张觉的脑袋,鲜血瞬间飞溅了一地,张觉身首异处,王安中捡起地上张觉那死不瞑目的头颅交给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冷冷地看着王安中送来的头颅,心道:原来宋廷的官员皆是一群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卑鄙无耻之辈,他终有一天会骑着铁骑,踏破这大宋的锦绣河山,亲自俘虏大宋皇帝赵佶。
表面上大宋迎来了一段和平时光,宋廷一面安抚新收复的燕京六州,一面下令从四川、湖广、江淮等地凑集物资北运,去救济六州的军民。
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令大宋百姓怨声载道,流民聚众为盗,占山为王,河东一股名为“义胜军”的流民揭竿而起,反叛大宋朝廷。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幽云之地再次风起云涌,大宋再次陷入威难,屋漏偏逢连夜雨,宣和七年十一月,完颜宗望以张觉叛金为由,奏请皇帝完颜吴乞买攻打大宋,一场关乎国家生死存亡的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金兵分两路大举南下,东路由完颜宗望率领,经燕山南下进攻燕京,西路由完颜宗瀚统领,从原辽国西京进攻太原,双方约定,待各路攻下城池之后,便渡黄河合围大宋都城开封。
赵佶大惊,满朝文武,竟没有可用之人,只得重新启用童贯,任命他为宋军统帅,让他全权主持大宋的北方防御。
童贯在太原驻守,得知金国举兵南下就要到达太原,大吃一惊,于是出城南逃,打算跑回开封。
张孝纯得知后,赶紧策马一路狂奔,追出很远才拦住童贯,厉声问道:“金人背弃盟约举兵来攻,大王应当号令天下兵马进行抵抗,岂有放弃两河之地自行离去的道理,一旦两河之地有失,河北该如何?”
童贯闻言,怒斥道:“吾受命为宣抚,不是来守疆土的!汝命吾留下,那还要将帅何用。”
张孝纯不由长叹一声:“童太师一生长居高位,事到临头却畏缩恐惧,敌人未到便抱头鼠窜,还有何面目再见管家。”
童贯又道:“汝是未曾见过金军的战斗力,辽国都城半日之内便被金军攻破,我大宋实力与金军相比如何?”
张孝纯思虑片刻道:“我大宋实力虽不如辽国,但我们身为武将,有保家卫国之重,岂能只顾自己性命,一走了之。”
童贯见张孝纯如此顽固,便不再与之废话,扬鞭猛抽马臀,策马而去。
张孝纯不再寄希望于童贯,回到太原之后加固城池,准备箭弩,积极备战。
完颜宗瀚连攻数月,太原城依然□□地立在那里,岿然不动。
完颜宗瀚叹道:“这真是座巍峨得可怕的城池啊!”
相较之下,完颜宗望要幸运得多,东路金军在两天之内迅速攻破檀、蓟两州,随后便开至幽云之地的燕京。
战事一开始,投降大宋的著名辽国将领郭药师率先杀了上去,金军见他勇猛,都不敢硬碰硬,结果被杀退三十余里,形势一片大好,然而就在郭药师全力御敌之际,他手下的两位宋军将领张令徽、刘舜仁两人竟望风而逃了。
郭药师哭笑不得,仰天一叹:“宋将都如此,我又何必执着。”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驻守燕京的大宋官员全都抓了起来,把他们送给完颜宗望当见面礼。
金军很快进入燕京,赵佶心心念念的幽云之地再次落入金人手中。
投降金军的郭药师很快受到重用,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不仅重新任命他为燕京留守,还另赐他一块金牌和皇家的“完颜”姓氏。
郭药师为表忠心,献上一计,建议完颜宗望绕过河北驻扎的宋军直取开封。
就在赵佶在京城耽于享乐之时,一道石破天惊的军情无情地划破了他的美梦,一太监踉踉跄跄地跑到赵佶面前跪地禀报道:“管家,不好了,金人已经越过黄河,快要攻到开封城下了。”
赵佶顿时被吓傻了,他先下了一道《罪己诏》,这是赵佶自方腊起义之后第二次下《罪己诏》,并在众大臣面前进行忏悔,之后下令把花石纲、应奉局、延福宫等一大堆专门供他享乐的机构全部关闭,又命他手下的爪牙把骗来的、抢来的地契还给百姓。
这才与众臣商议,而童贯、蔡京等朝中大臣皆提议:“避其锋芒,走为上策。”
计议已定,赵佶下令太子赵恒为开封牧总领都城防务,全权处理抵御金军南下等重要事宜。
给事中吴敏道:“您让太子留守开封,只给他开封牧的官衔,无法调动军队,更无法号令全军驰援京城,若您要让太子留守开封,需让位给他。”
赵佶闻言,立刻瘫坐在龙椅上,他慢慢地抚摸着眼前这把龙椅,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座,而他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皇权带给他的不仅仅是享乐,还有那睥睨一切的快感,众人俯首而视的膜拜,而现在这一切都要与他无关了吗?他仰头而叹,也罢,皇权在性命面前也要为之让道。
于是赵佶于宣和七年十二月禅位给太子赵恒,史称宋钦宗,改元“靖康”。
跟随赵佶南逃的还有童贯、蔡京等众大臣。
童贯不顾金军即将攻进开封的局势,硬是从守卫开封的部队中抽调了几万禁军,护送他们一起南逃。
在途经一座浮桥时,禁军将士突然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请管家不要再南逃了,我们愿随管家一起保卫大宋,跟金军一绝死战。”
童贯生怕这一群不识时务之人耽误他们南逃,于是对赵佶耳语道:“管家不可心软,既然他们不想走,不如解决掉他们,否则,禁军一旦攻破开封,我们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赵佶闻言,转过身去,算是默许。
童
10. 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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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凤随着百姓一起南逃,终于见到了难逃的宋军,中间簇拥着一个穿着素服的男子,头戴衣冠,形容颓靡,再也没有了当年初遇他时的风采,那人便是刚刚退位的赵佶。
“官……”她欲呼他为官家,却又想起他刚刚退位,如若呼他为太上皇,可能会惹他不快,正为难间,赵佶突然转过身来,看见她之后眼里突然恢复了神采。
“秋凤姑娘。”他唤她道。
她本来由于旅途的艰难而神色疲惫,这会只得打起精神,脸上恢复了笑容,道:“官家,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赵佶面色难堪道:“秋凤姑娘,我已经退位,不要再唤我官家了。”
秋凤故作惊讶道:“怎会如此?”
这时,身边的童贯替赵佶打圆场道:“秋凤姑娘,你怎会在此?”
“回太师,我听小丫说,你随官……人一起难逃,我便随之而来,一路上也能照顾官人。”
秋凤的一声“官人”不仅化解了赵佶刚才的难堪之色,还让赵佶非常受用。
赵佶不禁大悦,没想到他现在落魄至此,身侧还有美人相陪,这让他南逃路上略有慰籍吧。
赵佶笑道:“我们正要上船,倒让你给赶上了。”赵佶边说边拉秋凤一起上船。
秋凤瞧着这船体十分庞大,宽大如楼,长约30米,宽约15米,桅帆高高扬起,据说能承载五六百人,几千两船只铺展在海面上,浩浩荡荡,气势如虹,让秋凤觉得不像是去南逃,倒像是去决战。
秋凤环顾四周,这些船只只载着一起南逃的军队,而百姓只能隔岸兴叹,恐怕是要沿着陆路南逃了。
一路上,由于盗贼四起,沿途一片萧索,楼船途经扬州,虽然风景秀丽,景色宜人,曾经的扬州城却不见往日的繁华,秋凤远在京城,不知曾经繁华的扬州经历了什么。
浩浩荡荡的楼船一路向南,不知要驶向哪里,秋凤不禁问道:“官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赵佶双目凝视着前方,既然南逃,自然是离金军越远越好,“去京口。”
秋凤听到“京口”两个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是她日思夜想的地方,在汴京的这一年,虽然过着锦衣玉食、万人追捧的生活,但内心却孤寂的如同被这江风吹皱了的湖面,再也无法抚平。
楼船快要到达京口,江面上不远处有若有似无的袅袅琴音传来,琴音渐渐清晰,一艘船舫沿江而来,赵佶示意楼船暂停前行,千艘楼船依江而立,每艘楼船上都抛出硕大的铁锚沉入江底,船体稳稳地固定在江面上。
只见船舫里出现一女子,一身红衣,面若桃花,眉目如画。
秋凤一看来人正是梁红玉,正要上前问候,却见梁红玉给她使了一个眼神,秋凤顿时收回了跨出的脚步,见到她太高兴了,以至于让平日里做事谨慎的秋凤差点出错。
梁红玉福礼道:“奴家拜见太师。”
童贯闻言,在脑海里搜寻了片刻,才知此人正是京口醉香楼的花魁梁红玉。
童贯疑道:“姑娘怎会在此。”
“奴家正泊船在这里弹琴,却见浩浩荡荡的大船行至这里,传上皆是身穿甲胄之人,奴家料定统领如此庞大军队之人正是太师您。”
这一番溢美之词让童贯很是受用。
这时身边的赵佶问道:“太师,此女何人?”
童贯介绍道:“此女梁红玉,是京口有名的花魁,不仅舞技一绝,而且精通翰墨。”
“哦,这我倒要见识见识。”
童贯很清楚赵佶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于是主动邀赵佶一起去船舫。
秋凤也跟着一同踏上船舫。
“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地方,可以垂钓,我的船舱上也带了渔具,不知官家可否同我前去?”梁红玉在秋凤的来信中已知赵佶退位,但此时只能装作不知。
赵佶倒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应到:“这么多天一直赶路,也该歇歇了,我愿同你前去。”
童贯见所到之处离这里不远,便也没有让后面的楼船跟上来。
赵佶和童贯一起垂钓了一会儿,钓上来几条鱼之后,天色渐黑。
四人便在船舱内一起饮酒,梁红玉在甲板上献舞一支,赵佶连声叫好,献舞之后,梁红玉不停的给赵佶敬酒,赵佶最终醉倒在几案上,童贯饮下几杯之后,也觉身体绵软无力。
上船之时,梁红玉便将一包药偷偷交给秋凤,秋凤在童贯和赵
11. 靖康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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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双目凝望着眼前的涛涛江水,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童贯的死因。
想必那秋凤姑娘和刺杀童贯的梁红玉是一伙的,他竟没有丝毫怀疑秋凤的身份。
所幸她们要杀的人是童贯,否则,那刀下亡魂恐怕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不寒而栗。
赵佶从江南回来,重新踩在开封的土地上。
他刚进宫,就来了几个禁卫军一字排开陈列于前。
“太上皇,官家请您到龙德宫居住。”
没等他回答,禁卫军就将他押入了龙德宫,龙德宫是他南下前退位后住的地方。
不久,赵佶身边的侍从及护卫以各种名义被调走,只剩几个嫔妃和他住在一起。
随后,赵恒又派侍卫对这里严加看管,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软禁。
软禁后的赵佶也看清了现实,自己已经不再是皇帝,自然也没有任何权利,也罢,他便安心住在宫内,抚琴作画,饮酒吟诗,倒也乐得自在。
至于随赵佶南逃的大臣则被赵恒一一清算,该贬官的贬官,该发配的发配。
蔡京被一撸到底,贬到边疆。这时的蔡京八十岁,他一生享尽荣华富贵,一直以来养尊处优,到这时才体会到人生的凄风苦雨,开始受尽折磨。
他独自南行,由于臭名昭著,一路上受尽百姓唾骂。想吃饭时被小摊贩骂,坐在轿子里被路人骂,在唾骂声中一路强撑到潭州,终于病倒了,死在了潭州。
赵恒因策反金国的高级将领前辽国耶律余覩,又引得金军于靖康元年八月第二次大举南下。
依旧是兵分两路大军,完颜宗瀚领西路军从原辽西京出发,完颜宗望领东路军由保州出发,共十万大军,兵锋直指开封。
攻下太原之后,入城的金军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城内武器匮乏,粮草断绝,别说马匹牛骡,就是书皮干草一点也不剩,甚至连皮质的盔甲也没有了,都拿去做了食物充饥,太原已经开始人吃人了,但守军依然在坚守。
完颜宗瀚异常震怒,对给他两次南下都造成阻碍和巨大伤亡的太原城大开杀戒,无问老幼皆杀之而后快。
宋廷的做法又是和谈,康王赵构又被赵恒推出去和谈,同行者还有刑部尚书王云。
赵恒和大宋众臣再次商议割地求和,此时刚刚任命的四位都总管正率领兵马前来勤王。赵恒在宰执唐恪、耿仲南等人的建议之下遣散勤王部队。
金军此时已成功抢渡黄河,驻扎在黄河南岸的十三万宋军望风而逃。
金军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就这样顺利渡过了宋廷赖以求安的天险。
赵构本来被赵恒派去和金军谈判,路上遇到了宋军著名将领宗泽拦住了他的去路,道:“金军这次不是来打劫的,而是来灭我大宋,现在过去谈判只是徒劳,不如整兵待战。”
赵构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便听从宗泽的建议不再去金营了。
此时赵构身在磁州,磁州百姓得知赵构、王云一行是去金营谈割让河北一事的,他们彻底愤怒了,一拥而上将王云活活打死。
赵构眼睁睁看着王云被打死,吓得魂飞魄散,从此内心留下巨大的阴影,他再也不敢相信百姓,把他们视为蛮夷凶狠的暴民。
金军过了黄河,彻底露出了獠牙,宋廷这才醒悟过来,金军这次不是来打劫的,便命令刚撤回去的勤王部队立刻返回,勤王部队面对宋廷“烽火戏诸侯”的把戏都不愿再过来。
此时赵构没去金营而且身边汇聚了不少军队,赵恒当即命赵构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火速勤王。
赵构心道:我的皇帝大哥,我又不是傻子,岂能次次让你愚弄,勤王之师有几十万人,你让他们撤回,而我只有区区几万人,岂能敌得过悍勇的金人。
而此时宗泽也建议赵构去京城勤王。
赵构冷冷的看着刚刚救下他的宗泽,颇为不快,怒道:“你若想去,便领兵去吧。”
说完变带着大部队往南走。
宗泽明内心一声叹息,他明知此去是以卵击石,但是本着人臣的本分,他还是调了一万人策马京城。
不料等他赶到之时,赵恒已经开城投降,他只得原路返回去追赵构。
赵构率众人转移到大名府,既而又转移到东平府以避其锋芒。
完颜宗望到了开封城外,由于兵力有限,无法占领整个开封,一旦他们深入城内,几万金兵很快便会被开封上百万人口淹没。
所以他佯装攻城,以此恫吓大宋中枢,提出愿
12. 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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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红玉听说扬州被焚,金人攻过来了,自知无法置身事外,便日日对梁府的丫鬟加紧训练。
锦绣这几日被梁红玉的疯狂训练折磨得浑身酸痛,每日倒床就睡,好在最近天下大乱,也无人有心思来饮酒听曲,她每日只是随其他丫鬟一起训练。
锦绣抱怨道:“姑娘,扬州的将士们弃城而逃,至扬州洗劫一空,数万百姓惨死,做为男儿身的他们不思抵抗,你天天这般训练我们做甚?”
梁红玉诘问道:“如果金军攻到了京口,难道我们要束手就擒,任金人凌辱吗?就连皇室帝姬都被金人掳去了北地,你觉得我们这些普通女子落地金人手里会如何?”
锦绣自知理亏,不再言语。
梁红玉继续对她们说道:“我们女子也不能妄自菲薄,甘愿为奴为婢,女子也能闯出一番新天地,继续训练,如若完不成今日的训练认为,都别吃饭了,到金军大营去吃。”
秋凤瞅了一眼锦绣,“你就别再惹姑娘生气了,姑娘连到金军大营去吃饭这话都说出来了,她也是为了我们好。”
锦绣努嘴道:“知道了,秋凤姐。”
梁红玉又让她们扎了一个小时的马步才算结束。
她们走后,阿森对梁红玉道:“你这几日训练的也太狠了,难怪她们抱怨。”
梁红玉挑眉道:“你小子当时被我欺负成那样,也能咬牙停过来,怎么现在替她们说话吗?”
阿森瘪嘴道:“毕竟是一群女子嘛。”
“女子怎么了?你不是也打不过我这个女子吗?”说着便跑开了。
“姑娘,你就别拿阿森开玩笑了”阿森边说边去追打梁红玉。
韩世忠恰在这时踏入茶肆后院,看到梁红玉和一年轻男子追逐打闹。不禁胸口发闷,眉心紧锁。
两人看到韩世忠后都不禁愣在了原地。
梁红玉问道:“韩将军来了,有何事?”
韩世忠脸色越发沉重,他一听说金军马上就要攻到了京口,心急如焚,马上调了几个卫兵来接梁红玉,却没想到她不仅不着急,还和一男子打情骂俏,他没有回答梁红玉的问话,先指着阿森问道:“此乃何人?”
阿森久仰韩世忠的大名,听说他擒方腊,斩杀西夏驸马,攻城掠地,勇猛异常,便上前握住了韩世忠的手,道:“韩将军,久仰大名,我叫阿森,是红玉姐的侍卫。”
韩世忠看着眼前的男子,眉目清秀,意气风发,甚至亲切的叫红玉姐,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他用力的握住了阿森的手,道:“你好。”
阿森感受到了韩世忠的力度,手指渐觉酸痛,不解道:“将军这是……”
韩世忠这才松开了手,“没什么,试试你的功夫。”
阿森这才笑着说:“韩将军打招呼的方式还挺特别。”
韩世忠没有再理会他,走到梁红玉跟前说:“金军快要攻到京口了,我来接你去扬州暂避。”
“可是扬州不是让金人洗劫一空吗?那里是否还有否金人?”
“金军焚完扬州城后已经撤走,我料想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扬州。”
“那好,我去准备一下,带姐妹们一起走。”梁红玉说完,便去通知梁府的丫鬟们。
众人闻言道:“可是我们的卖身契还在严妈妈手里啊,没有卖身契我们走不了。”
“我去赎回卖身契,你们赶快去收拾行李。”梁红玉说完之后先行离开。
锦绣疑道:“她怎么赎,我们这么多人得好几千万两银子吧?”
秋凤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姑娘已经攒了好多银子,况且还有这个茶肆的赚的钱,足够了。”
锦绣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随即又撇嘴道:“秋凤,你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一想她跟在梁红玉身边这么多年,却没有秋凤了解姑娘,她心里有点酸酸的。
“快去收拾行李,别再这儿墨迹了。”秋凤催促道。
锦绣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去追其他姐妹。
梁红玉来到醉心楼,将一大堆银子仍严妈妈面前,道:“严妈妈,我要为梁府的姐妹们赎身,您看这些银子够不够?”
严妈妈一看这么多银子,心道:她哪来的这么多银子,随即又看了看跟着她身边的韩世忠,才明白了,韩世忠这些年因为战功官职节节攀升,为了梁红玉,也是舍了本了。
“喲,已经够了,你这攀了高枝就是不一样了啊!”
梁红玉知道她是何意,也懒得解释,只道了一句:“听
13. 兵变
此时赵构也在已逃到了杭州,刚到此处落脚,还未等喘息。
一日,他行船至楚州,批阅奏折后已到三更,突然听见船舱外一片骚动喧哗声,黑色的夜幕下火光闪动,像是有许多火把靠近。
他走出床舱,却见包围御舟的是竟是护卫皇帝的御营军,一干将士个个全副武装,一手持刀剑,一手持火把,用挑衅的神情看着他。
赵构扫视了一遍众人,道:“你们想做甚?”
苗傅看见赵构,依旧按照礼仪给他下跪,还三呼万岁,赵构正准备松口气,却见苗傅抬头冷冷地瞪着自己,大声责问道:“陛下自继位以来宠信宦官,将士们的军功你不赏,宦官们喜欢的人却可以得居高位。汪伯彦、黄潜善等人昏庸误国却没有得到惩罚,王渊遇敌人不抵抗,却因为结交康履而在枢密院做高官。我自己立功不少,却只能在边远山区呵西北风。不过现在倒好,我把王渊杀了,把康履府邸里的宦官全都杀了,现在还请你把康履、蓝圭、曾择等宦官都交出来,我帮你把他们也杀了,然后向三军谢罪。”
康履、蓝圭是服侍赵构多年的老宦官,早年供职于赵构的母妃韦妃阁中,赵构加冠外居后又跟着赵构到康王府任都监,赵构称帝后,他们也随之升为内侍省押班,深得赵构信任,他们仗着赵构宠信行为也欲加嚣张,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他们不顾将士们的劝告,居然在逃亡途中射杀水鸭取乐,到了杭州后,为方便观看钱塘江大潮还将帐篷搭在路边显眼处,而将士们只能站在一边,忍饥挨饿地看着他们坐在帐篷里欣赏风景,这就彻底激怒了将士。
而这次赵构又提拔结交宦官康履的王渊为同签枢密院士,所以苗刘二人决定铤而走险来反抗赵构。
听了苗刘二人的要求,赵构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没有立即答应,如果一下就答应了,岂不是助长了苗、刘等人的气焰,帝王的颜面也会随之扫地。
赵构强撑着气势,道:“内侍有过,可流放海岛,卿可以与军士归营。”
苗刘二人并不理会,“今日之事实乃我一人主使,跟他人无关,为天下苍生计,望陛下将危害江山社稷的宦官皆杀之,否则我们绝不离去。”
赵构只得安抚道:“我知你们乃忠义之士,我现在就命你苗傅为庆远军宣抚使,御营使司都统制,刘正彦为渭州观察使,副都统制,其他将士一律无罪,你看若何?”
苗傅闻言冷笑道:“如若我们只是为了升官,那直接去结交宦官就好了,又何必来此?”
赵构闻言满脸通红,如若他现在因刘苗威胁而交出身边之人,以后谁还会将他当回事。
随行官员立刻劝道:“康履不过是一宦官而已,陛下何故如此顾惜?”
赵构遂下令将康履交给叛军,康履随后被刘苗二人下令腰斩,然后枭其首,与王渊之首相对。
见康履已死,赵构松了一口气,遂令苗刘二人离开。
不想苗刘二人反而愈发气盛,出言不逊道:“陛下,您不该继承皇位,如若渊圣皇帝归来,不知该怎样安置?”
赵构被如此诘问,也无言以对,遂令丞相朱胜非到楼下委婉相劝。
苗刘声称赵构施政无方,应遣太后孟氏垂怜听政,再遣使与金人义和,迎回二圣。
赵构当即下令:“太后孟氏垂怜听政,与朕一同处理军国大事。”
苗刘二人拒不接旨,道:“陛下这个皇位不应该继续坐下去吧,如今有皇太子可立,何况已有道君皇帝禅位的先例。”
太后孟氏被请出城去见叛军,见到孟氏后,苗刘二人行跪拜大礼之后道:“现在天下局势混乱,民不聊生,我们是想请太后出面垂怜听政,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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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正色道:“当今圣上还是圣明的,只是被黄潜善、汪伯彦所误,现在已经将两人罢免,并无失德之处。”
苗刘二人不为所动,依然坚持要让赵构退位,立皇太子为皇帝。
苗刘二人以死相逼,道:“若太后不应允,我们二人当场自杀,到时候难保我们身后的军队在无人束缚之时会做出什么事来。”
太后闻言垂泪摇头,仍然不允。
赵构轻叹一声,命人取出笔墨,写下禅位诏书,之后被迫移居显宁寺,只留内侍十五人照料。
此时梁红玉也到了杭州,听闻苗刘兵变一事,立刻派秋凤将此事告知留在秀州驻守的韩世忠率兵前来勤王。
秋凤快马加鞭跑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秀州,见到韩世忠之后,秋凤瞬间累倒在地上,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韩将军,苗刘二人在杭州兵变,官家被他们逼迫退位了。”
韩世忠立刻前去将秋凤扶起,让她座到了桌旁,命人给秋凤拿来一盏茶。
“你家姑娘派你来的?”韩世忠看着将茶水一饮而尽的秋凤说道。
“是的,将军,您不快去的话,我家姑娘就要自己去救官家了。”秋凤对上韩世忠的眼眸说道。
“她一人怎么去救?”韩世忠惊道。
“姑娘说,家国有难,匹夫有责。”
秋凤说完,又呵了一盏茶,道:“将军,话已带到,我先走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听着已经远去的马蹄声,韩世忠还未回过神来,这梁红玉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刚刚从青楼的泥淖中出来,却又卷入了战场的风云。
他不敢再耽误下去,让梁红玉身处险境,于是整顿兵马,向杭州开去,此时,张俊、吕颐浩、刘光世等将领也得到消息,陆续率领部队向杭州赶来,平叛队伍逐渐壮大。
14. 女将军
赵构复位后立刻将勤王有功之人做了封赏,当时苗刘二人仍握有重兵,赵构引而未发,未追究他们之罪,而是任命他们二人为淮西制置正副使,并加封他们二人为检校少保。张浚同吕颐浩、韩世忠等人并未停止追杀叛军,他们一路过关斩将,迅速攻入杭州。
苗刘二人弃城而逃,迅速逃往福建蒲城县,并俘获了刘正彦,五月二十二日,苗傅逃到了福建的建阳县,被当地一土豪抓获,将苗傅献给了韩世忠,不到一个月,韩世忠就将苗刘二人抓捕归案。
苗刘二人对韩世忠道:“将军之勇猛堪比那打死老虎的武松,为何要替赵构这个不思抵抗,只知道逃命的懦弱皇帝效命,不如你同我们二人共谋天下如何?”
韩世忠冷笑道:“我不效忠官家,难道要与你们这两个无能鼠辈谋皮吗?”
苗刘二人见韩世忠不为所动,知自己大势已去,便对韩世忠道:“我们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你不觉得大宋的皇帝对武将都怀有戒心吗?之前童贯被封王之后,赵佶便立刻找理由解除了他的兵权。”
苗傅仰天大笑道:“不知你韩世忠又能走多远,我即使到了阴曹地府也会拭目以待,等待你同我一样的下场。”
他圆睁着猩红的赤目,仿佛来自阴间索命的厉鬼,让韩世忠瞬间胆寒,他不是没有去想过这些,他对于赵构而言,还有利用价值,如若金人不再入侵,天下太平,他势必会成为赵构的弃子,如若天下能够太平,便是他此生所求,而自己的安危又怎能同天下苍生相比。
苗傅、刘正彦二人被韩世忠押送至杭州,于七月被斩首于市,苗刘兵变至此结束。
平叛后的韩世忠官升武胜军节度使、御前左军都统制,此后深得赵构的信任,梁红玉也被封为大宋以来第一个女将军,护国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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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开启了她的传奇一生。
梁红玉入京接受封赏那天,临安城内人头攒动,都来看大宋第一个女将军。
人群中有人说那梁红玉膀大腰圆,脸黑如碳,天生神力,能拉开一千斤的弓弩。
也有人说那梁红玉声音粗犷,面目凌厉,分不出性别,因在苗刘之变中救出官家,所以被封为第一个女将军。
还有人说这梁红玉原本是名门将女,只因祖父获罪,沦落至京口做了花魁,精通翰墨,舞技出众,武义高强。
所谓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版本,只能来街上亲眼见见。
众人等了许久之后,才见远处一片红色往城内徐徐移动,待到来人走进时,却见一行人个个穿着金色甲胄,红色战袍的女将骑着战马徐徐向城内走来,好不威风。
众人纷纷猜测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将应该就是梁红玉
15. 南宋的繁荣
这时大臣中有人认出了梁红玉,“陛下,这梁红玉之前乃是京口的烟花女子,如若让她当了将军,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给大宋抹黑。
众人闻言,都纷纷议论,是啊!烟花女子怎么能做将军呢。
赵构委实也没有料到梁红玉之前是烟花女子,被这么一诘问,正不知该怎么回答。
韩世忠这时出面道:“梁红玉乃名将梁彦之孙女,因被童贯构陷,才沦落至风尘,即便这样,她也未有自甘堕落,而是努力成为醉心楼的花魁,只卖艺不卖身,这等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实乃让本将敬佩。”
赵构道:“原来是名将之女,那童贯罪大恶极,既然是被他构陷,那就恢复她将门之后的的身份,赐之前的梁府为护国大将军的府邸,众卿以为如何?”
这时众大臣也没有了反对的理由,纷纷道:“臣等谨遵陛下谕旨。”
退朝之后,赵构又将梁红玉召入后殿。
梁红玉见到赵构后施了一礼,“多谢陛下为臣女的祖父平反。”
赵构道:“比起你护国救主,这不算什么,没想到你是名将之后,怪不得朕见到你第一眼时就觉得你天生就应该是女将军。”
“臣女谢陛下抬爱。”
“以后若有需要,皆可告知与朕。”
梁红玉听闻此言,不觉纳罕,她与赵构的关系还未有这般亲近吧,于是道:“臣女不敢。”
赵构这时起身走到她身边,双手抚上她的手臂,道:“救命之恩,该当如此,”
梁红玉在赵构的眼里看到了点点星火,和帝王从未有过的温柔,她有点愣怔,难道是赵构看上她了,随即她又将此否认掉,怎么会呢,他宫中有众多美女,而她曾陷于烟花之地,定不会属意于她,但赵构此举又十分怪异,她只得借故先离开此地。
“谢陛下,如若陛下未有其他事的话,臣女先行告辞。”
赵构亦知自己太心急了,许是吓着她了,于是道:“也好,先去看看你的梁府。”这才松了扶在她手臂上的双手。
梁红玉刚刚走到宫门外,却见韩世忠候在那里,她施了一礼,道:“韩将军何故在此。”
韩世忠韩笑道:“恭喜你祖父沉冤得雪,你又升为女将军。”
梁红玉轻笑道:“那还得感谢将军借我的精兵。”
韩世忠调笑道:“我也未曾料到我的精兵到了姑娘手里竟会如此有用。”
两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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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一笑,不再言语,各回自己府上。
梁红玉走到梁府外,“梁府”两个大字赫然立于眼前,可惜物是人非,梁红玉心道:祖父、父亲,红玉终于给你们平反了。
梁红玉推开两扇大门,却见阿森、锦绣、秋凤以及梁府的其他丫鬟皆立于两侧,紧接着便听见众人异口同声道:“欢迎大将军回府。”
梁红玉双目瞪着阿森道:“又是你的注意吧?”
“姑娘……哦……现在应该叫您大将军了,梁家好不容易平反了,这欢迎仪式当然应该隆重点了。”
“就你鬼点子多,不过我喜欢。”
“大将军喜欢就好。”阿森道,很久未听姑娘夸他了,他自然满心欢喜,着府里的丫鬟认真打扫整个府邸。
梁红玉走进自己的闺房,看着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闺房,所有的陈设都未曾改变,那把古琴也静静地躺在那里,她似乎又看到了她以前在这里抚琴,而父亲则坐在她的旁边陶醉似的闭眼聆听她弹琴。
站在旁边的锦绣这时又哭鼻子道:“姑娘,我们终于又回到这里了。”
“是啊!终于又回来了,可惜祖父和父亲……”
梁红玉不觉内心一阵酸楚。
16. 簪花
接下来就是簪花,臣僚花朵皆依官序赐之,亲王和宰臣簪大花一十八朵,栾枝十朵,以下官员按照品级逐级递减,品级最低者只簪两朵,同时规定百官用罗花,禁卫、内侍只能用绢花。
赵构这时下旨道:“赐花。”
内侍鱼贯而入,将事先准备好的宫花捧送给各级官员,梁红玉所得是六朵花。
亲王和重臣由内侍簪戴,其他大臣则自己簪戴。
梁红玉正准备自己簪戴,却见赵构走过来,将一朵红色的玫瑰罗花簪于她的发髻。
众臣皆惊讶地看向梁红玉,皇帝亲自为大臣簪花示意着恩宠。
韩世忠内心的酸楚涌上心头,看着另一个男人接近梁红玉,即使这个男人是皇帝,他内心还是极度不适。
他原本以为即使自己不娶她,她也会是他的人,即使看到阿森和她在一起说笑时他内心也未有这样慌乱过。可是现在,那个像她示好的男人是皇帝,他完全可以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将她据为己有,他真的害怕了。
这时众大臣集体在殿中央跪拜,韩世忠也急忙走到大殿中央,众臣异口同声道:“谢陛下赐花。”
梁红玉喝了几盏酒,感觉有点上头,她于是到大殿外去吹风,她走到殿外的一处亭台水榭处,一阵欢笑声随着微风习习吹来,和着胭脂的香气迎面扑来。
想必是金城贵女离席后在这里小聚,她正要绕道而行,一个拿着团扇的
绿衣贵女说道:“哟,这不是我们南宋朝的第一个女将军嘛,听闻官家刚才在大殿上唯独为你簪了花?”
梁红玉福礼道:“请问这位贵人是谁?”
旁边一红衣女子道:“怎么?连我们潘贵妇都不认识?”
“臣从未入过内宫,自然不知,望贵妃见谅。”
潘贵妇讥讽道:“是从未进过内宫,还是偷偷进的内宫我们都不知道呢?”
梁红玉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潘贵妇,让她对自己充满敌意,她耐着性子道:“不知贵妃此言何意?”
旁边红衣女子道:“有人看见你那天进了宣德殿,大殿中只有你和官家。”
还未等梁红玉解释,后面一黄衣女子说道:“人家曾经是烟花之地的女子,那狐媚的手段岂是我们这种梁家妇女可比的。”
梁红玉听闻,不打算再忍让,“帝姬和嫔妃都被金人掳去了北地,恐怕现在连烟花女子都不如吧。”
她刚说完,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呼在了梁红玉的脸上。
潘贵妇吼道:“放肆!黄家之事岂是你这等人妄议的。”
“潘贵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你受不起别人妄议皇家,难道别人就能接受你的妄自评论吗?”
“即便我曾经沦落在烟花之地,那也是命运驱使,并非我的本意,我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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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高门贵女,而且我卖艺不卖身,我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其他嫔妃还想再说什么,这时韩世忠过来向这些妃嫔行礼道:“微臣见过众位贵人。”
潘贵妇道:“这不是韩将军吗?来此何事?”
“回贵妃,官家请众大臣有要事相商,我来请梁将军。”
潘贵妇听说官家请,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道:“那你们去吧。”
二人走远之后,韩世忠将梁红玉带到一处假山后,对梁红玉说道:“入宫之后千万要谨慎,勿要什么话都说。”
梁红玉正在气头上,道:“她们说我是烟花女子,狐媚有手段,我不能反击吗?好歹现在我也是一将军,我怕甚。”
“我倒是觉得她们说的是事实,你现在让官家都对你上心了。”
梁红玉正要骂韩世忠,突然间明白过来,“怪不得这些嫔妃要与我为难呢,原来是因为大殿之上官家为我簪花,让她们误会我了。”
韩世忠道:“你真觉得她们误会你了?”
梁红玉疑道:“难道不是吗?”
“官家看你的眼神,里面全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梁红玉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瞪着双目道:“韩将军,莫要妄议!”
说完便要转身离去,一只手却被韩世忠抓住。
梁红玉想要挣脱,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17. 和丰楼
三人不觉间就来到了一处酒楼,上面雕刻着三个大字“和丰楼”。只见这酒楼堂皇瑰丽,延绵上百米,足足有三十多米五六曾高。
阿森说道:“我听闻这是临安城内最大的酒楼,这座九楼绝对可以聛睨这临安城里所有的酒楼了。”
锦绣叹道:“姑娘,这里好是好,可你的银子带够没有?我可不想吃霸王餐。”
梁红玉笑道:“想什么呢?官家上次簪花节上赏赐了我好多银两,足够了。”
“我们进去吧。”梁红玉说完,两人随她进了门。
只见酒楼内热闹非凡,还未至晌午,来往的过客游人甚多,一楼是普通百姓吃饭之处,楼上皆是为高档贵客食住之处。店小二穿梭于宾客之间,忙得焦头烂额,还有几个索唤提着食盒纷纷赶去送餐。
一楼大厅中央,一位女子手抱琵琶,琴音袅袅袭来,食客们一边吃美食,一边听着小曲,表情陶醉,无不惬意。
他们径直到了二楼一处雅间,雅间装饰得古色古香,临窗边的茶座上,可以欣赏到外面的风景。
三人就坐之后,店小二前来询问:“三位贵客想吃点什么?”
阿森道:“当然是你们这里最拿得出手的饭菜了。”
“好勒,我这就去准备。”
不时,饭菜上齐,锦绣吃着美食,不由赞叹道:“这也太好吃了吧!”
阿森指着盘鱼羹道:“这道名肴乃宋嫂鱼羹,据传官家一日登御舟游西湖时,命内侍买湖中龟鱼放生,宣唤中有一卖鱼羹的妇人叫宋五嫂,在西湖边以卖鱼羹为生,官家吃了她做的鱼羹后十分赞赏,并念其年老,赐与金银绢匹。从此,声誉鹊起,富家子弟争相购食,宋嫂鱼羹也就成了名肴。”
锦绣道:“原来此鱼羹是因官家而出名啊!”
阿森继续介绍,这个定胜糕,相传与岳飞抗金有关,米粉蒸熟的糕点两头大、腰身细,形如银锭,再用红曲染成好看的绯红色,象征着胜利凯旋。
锦绣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阿森,道:“阿森,你怎么懂这么多啊?”
梁红玉也调侃道:“是啊,阿森,你是不是背着我们经常在外偷吃呢?”
阿森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红玉姐,我这都是听闻旁人说过的,其实我还没尝过,今日拖您的福,倒是有这口福了。”
梁红玉拍了一下阿森的肩膀,“这算什么,等我们大宋驱除金人,收复失地,我每天都带你们吃好吃的。”
梁红玉说完之后尝了一口这定胜糕,软糯香甜,唇齿留香,比她在京口吃的定胜糕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这和丰楼并不是浪得虚名。希望这定胜糕的美好寓意能让大宋早日驱除鞑虏,收复失地。
韩世忠此时正在隔间陪弟兄们在这里饮酒,却听闻“驱除金人、收复失地”这几个词,
他转过身,却见梁红玉与她手下的那个年轻男子勾肩搭背,心中不由感到一种暴躁的情绪,他不由站起身,往旁边的雅间走来,其余弟兄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梁红玉不经意间抬起头,两人眼神交汇,她不由一愣,他怎么也在这里?
韩世忠微微笑道:“梁将军也在这里啊?我可以坐这里吗?”不等梁红玉开口,韩世忠便先入为主,坐到了梁红玉身侧。
梁红玉只得往里边挪了一下,给他腾出位置,这韩将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
锦绣和阿森虽然感到震惊和尴尬,只是施了一礼,却也不便说什么。
弟兄们都听闻梁将军几个字,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雅间,难不成那位背身而坐的红衣女子便是官家新封的女将军,因她背身而坐,大家也看不清她的脸,呼延通看到自家将军这样,已了然于胸,自知他定是吃了那少年的飞醋。于是便轻咳了一声,举杯道:“兄弟们,我们继续喝酒。”
韩世忠举杯向梁红玉浅笑道:“梁将军好大的忘性,要不是簪花御宴上我替你解围,你恐怕要惹出祸事了,今天借此机会正好请我吃一桌。”说完便夹了一道蟹酿橙塞进嘴里,叹道:“好吃,今天算是托将军口福了。”
“据说做此佳肴时,需剜去橙肉,留下少许橙汁,然后取大螃蟹两只,煮至半熟,挖除蟹膏肉,分别填入橙内,然后盖上橙盖,将橙盖与橙体用竹签固定,放入平底大碗中,在碗中放适量的绍酒、醋、水、扣上盖碗,上笼蒸半个时辰左右,出笼后,换装官窑圆盘,橙旁缀以洁净的菊花和菊叶,一切就绪,方可上桌。”
韩世忠言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梁红玉,道:“梁将军好奢侈啊!”
梁红玉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合着这韩将军今日是来找茬来的,自己并不记得簪花御宴上替她解围这回事,于是道:“韩将军,请宽恕我愚钝,我并不记得此事。”
韩世忠差点被气晕过去,自己为她担惊受怕,喂了一粒醒酒丸的事她全都不记得了,也是,当初她已醉的不省人事,不记得也情有可原。
他按揉了一下脑侧被气得暴起的青筋,耐着性子解释道:“那天你喝醉了,我怕你当众出丑,便往你嘴里塞了一粒醒酒丸,你可曾记得?”
梁红玉闻言,怒火中烧,什么叫怕她当众出丑?她的酒品有这么差吗?看来这个身材高大伟岸、容貌英俊的男人只是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她虽说是一女儿家,却也要在人前顾及面子的。
“有劳韩将军这么费心,这顿餐算我请你,你自己吃吧。”梁红玉赌气道。
言罢,对着阿森和锦绣说道:“咱们走,就让韩将军一人在这儿品鉴美食吧!”
锦绣努嘴道:“姑娘,我才刚吃上,这么就要走了呢?”
梁红玉嗔道:“那你陪韩将军吃,阿森,我们走!”
“阿森听你的,玉姐姐。”阿森说完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一脸懵的韩世忠,便跟着梁红玉一起下了楼。
锦绣见两人都走了,只好对韩世忠道:“韩将军,我陪姑娘先走了,你先吃着,很好吃的。”说完便去追梁红玉和阿森,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的看那一桌未吃完的美食。
韩世忠顿时没了吃美食的兴致,“啪”的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那不知自己那一句话惹怒了梁红玉,让他这么下不来台,这女人的心思真如古人所言,似那海底针。还有那阿森一口一个玉姐姐叫的好生肉麻,最后看他那一眼好似带着嘲讽的表情让他内心更加烦躁。
他走到隔间的雅座,对手下道:“弟兄们,去隔壁的雅间吧,那一桌美食是梁将军请我们吃的。”
他的兄弟们闻言,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有这等好事?走,去看看。”
“将军,这一桌佳肴价值不菲啊!你确定这是梁将军请我们的?”其中有一人说道。
“本来是请我的,我一人吃不下。”韩世忠心虚道。
其他人闻言,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人道:“管他呢,别浪费了这一桌美味。”
众人这才纷纷入座,吃完皆言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餐食。
呼延通附在韩世身侧忠耳语道:“将军,你哪里惹到梁将军了?”
韩世忠郁闷道:“回去再说。”言罢,将桌上的一盏酒仰头一饮而尽。
阿森随梁红玉走出和丰楼之后,笑盈盈地看着身侧的梁红玉道:“玉姐姐,韩将军方才所言伤你自尊了?”
梁红玉闻言停下脚步,转身道:“知我者,阿森也!这韩将军也太不会说话了,好好的一个美男子,偏偏长着一张嘴。”
阿森闻言不悦道:“玉姐姐,韩将军有我美吗?”
梁红玉笑道:“堂堂一男儿,怎么用美来形容自己?”
阿森内心不甘,又继续问道:“那我和韩将军哪个好看?”
梁红玉闻言,有点纳罕,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纠结这个,但还是耐心答道:“各有各的美吧,你面若冠玉,意气风发,而韩将军身材伟岸,面容俊美。”
锦绣一声奶音附和道:“姑娘说得对,各有各的美。”
阿森闻言,虽然没有比较个高下,这心理还是美滋滋的,刚才看到韩世忠那张被气得布满阴云的脸,他却是在内心暗爽。看着身边身段高挑纤长,面若桃花的梁红玉,他心道:不管自己以什么身份,只要能永远跟在她的身边,于自己也是足够了。
等和丰楼的弟兄们都走了之后,呼延通这才问道:“将军,现在可以同我说说你和梁将军刚才怎么一回事了吗?”
韩世忠将刚才和梁红玉的一番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呼延通,呼延通闻言差点笑断了气,“将军,您这样对一个女子说话,恐怕这辈子都得不到她。”
呼延通一一分析了一下他哪句话惹得梁红玉不高兴。
韩世忠闻言,恍然大悟道:“兄弟,韩某受教了。”
呼延通辑了一礼道:“将军,不敢当。”
韩世忠自从上次碰壁之后,便也鲜少去梁红玉那儿露脸,毕竟她现在也是一将军了,和自己平起平坐,没必要再用仰视的目光看他,他想自己再立军功之后再向她表明心迹也不迟。
建炎二年七月,宗泽由于常年的劳累加上忧愤过度,最终一病不起,在十二日去世,享年六十八岁,临终前,他怒吼三声“渡河!渡河!渡河!”,至死也不忘一雪前耻,恢复故土。
赵构看着宗泽已死的奏折,不禁长吁一口气,再也不会有人给他上书让他恢复故土,迎回二帝了。
宗泽的死却让金人很高兴,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一得到消息即下诏:派兵追击躲在杭州的赵构,彻底剿灭赵氏子孙。
宗泽死后,为了防止金军南下,赵构让杜充接任宗泽的职务驻守汴京,全权主持汴京和两河地区的防务,正是这个决定,差点将刚刚建立的南宋推向了覆灭。
杜充此人虽是进士出身,却是个狠角色,对杀人似乎有特殊的癖好,他刚担任沧州知州时,金国刚占领了幽云十六州,对幽云之地的百姓大肆劫掠烧杀,生活在那里的汉人为避难向两河之地逃来,正好逃到杜充管辖的沧州。
杜冲说这些人可能是金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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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细,将逃难过来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杀掉,赵构却对他的这一行为大加赞赏,封他为天章阁待制、大名府留守。
此时完颜宗忘攻到了大名府,杜充打开黄河的堤坝,让黄河水来阻挡金军的南下,黄河水一路泛滥到江淮一带,黄河两岸二十万百姓淹死。
不仅如此,杜充还终止了宗泽的北伐部署。宗泽死前派了统制薛广等人作为先遣部队去驻守相州,然而后续接应的王善、张用等人还未出发,杜充直接说不用去了。结果正遇金军南下,薛广战死,相州陷落,守将自杀。
他又下令切断汴京及南边地区对北方民间抗金力量的联系和支援,彻底断绝了两河之地的民间抗金力量后援,为金军南下扫清了道路。包括大名府和五马山寨在内的州县全部被攻占,而这些地方在宗泽在世的时候,是抗金武装最活跃的地区,两河之地一夜间又陷入被蹂躏的命运。
杜充还将宗泽好不容易招降的山大王丁进、杨进等人逼出官方编制,不承认他们的身份,迫使他们再次聚众为盗。他又将驻守在这里的岳飞部队外调。
王善、张用等坐拥十万人的巨盗发现不是谁都会像宗泽一样接受他们草莽的身份,所以率部离开,另起炉灶。
杜冲派岳飞去剿灭他们,岳飞与他们有同袍之谊,拒绝了他的提议,杜充问道:“岳飞,你是去剿灭他们还是自己去死?”
杜充只给了岳飞八百人去剿匪,他以区区八百人剿灭了数十万人,因此一站成名,官升至武经大夫。之后又招降了张用,多次击溃了王善的部队,导致王善走投无路投降金军,岳飞再次升为武德大夫,授英州刺史之职,从五品。
岳飞刚剿匪回来,见杜冲正在收拾包裹想要溜之大吉,他上前将杜冲拉住苦苦劝道:“大人,中原之地是国之根本,一尺一寸都丢失不得,你若现在走了,日后再想收复,必定是千难万难啊!”
杜充毫不理会岳飞的劝告,执意要南逃,岳飞只得跟随杜充南下,沿路所见,皆是被金军劫掠后逃命的难民,眼前所见让他刻骨铭心。
杜充带了三千兵不是往南逃,而是往北逃,投降了金军。
赵构得知杜充投降金军后,伤心德一连好几天都吃不下饭,他对着百官泪如雨下道:“我对杜充甚好,将他一路提拨到宰相,可谓是仁至义尽了,他为何还要背叛我?”
梁红玉看着大殿上哭泣的赵构却觉得他甚是可悲,真正想帮他的人,宗泽、李纲他都弃如敝履,他相信器重的人却根本不值得信赖。
梁红玉劝赵构道:“陛下,金军已经攻过来了,您派臣去带兵抵抗吧。”
韩世忠道:“陛下,臣愿随梁将军前去。”
赵构道:“金军现在势如破竹,不宜正面对抗,卿等还是随朕南逃吧。”
梁红玉听闻赵构要继续南逃,劝慰道:“陛下!”
赵构朝她挥手,“我意已决,梁爱卿不必多言!”他怎舍得让梁红玉独自去对抗金军。
梁红玉和韩世忠只能随赵构一起南逃。
大队人马先随赵构逃到越州,得知完颜宗弼已经兵临建康府,又随赵构逃到明州。
到明州之后,赵构知道自己绝对跑不过金军的骑兵,于是叫众大臣前来商议,其中有人说:“陛下,只能逃到海上了。”
梁红玉闻言,差点惊到了下巴,逃到海上,岂不是让人笑话,她正欲上前劝告,却被韩世忠一把拉住,她只得作罢。
一大臣说道:“可是这么多人想要逃到海上,船只不够用啊!”
赵构只得下令道:“每名士兵只允带两名家属。”
此举当即引起了将士们的反抗,卫士张宝等百余人责问宰执们:“我们有父母、妻儿、不知如何选呢?”
首相吕颐浩对将士们怒吼道:“爱带谁,怎样带,那是你们之事,关我何事!”
将士们闻言不由怒火中烧,当场闹起来,甚至有人想杀掉吕颐浩。
宰执们将此事告知赵构,赵构很平和地拿起御笔,一面下诏安抚闹事的将士,一面密令姚端和辛企宗带人秘密捕杀带头闹事之人。
翌日,闹事的将士还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外面一片喧闹,很快又传来几声凄厉的叫喊声。他们跑出房门。发现大批御林军正守在外面,他们身披盔甲、拿着弓箭等待他们自投罗网,而站在御林军中间的正是赵构,只见他身披盔甲,目光坚定狠辣,亲自搭弓射箭,射落了两名准备翻墙而逃的卫士。
看到平时温文尔雅的皇帝陛下亲自动手了,本来还想逃跑的值班卫士登时吓得战栗不已,纷纷跪倒在地,举手投降。赵构目光如炬,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大手一挥,领头的十七人纷纷倒在御林军的刀戟之下。
梁红玉闻言很是震惊:“此言可信否?”
韩世忠垂目而立,“自是可信,我的一名手下同御林军中的一名将士相熟。”
梁红玉仰天长叹道:“陛下啊陛下,您若将这样的血性用于抵抗金军,又何至于此,这些将士何错只有。”
18. 海上避难
翌日,君臣在大殿议事,群臣立于两侧,赵构则居于大殿的龙椅上,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他眼里布满血丝,神情惨淡,他对着百官泪如雨下道:“朕悔不听朱胜非所言,轻信杜充,我对杜充甚好,将他一路提拨到宰相,可谓是仁至义尽了,他为何还要背叛我?”
梁红玉看着大殿上哭泣的赵构却觉得他甚是可悲,真正想帮他的人,宗泽、李纲他都弃如敝履,他相信器重的人却根本不值得信赖。
梁红玉劝赵构道:“陛下,金军已经攻过来了,您派臣去带兵抵抗吧。”
韩世忠道:“陛下,臣愿随梁将军前去。”
赵构道:“金军现在势如破竹,不宜正面对抗,朕一夜思忖,决计前去明州避敌。”
梁红玉听闻赵构要继续南逃,劝慰道:“陛下!”
赵构朝她挥手,“我意已决,梁爱卿不必多言!”他怎舍得让梁红玉独自去对抗金军。
梁红玉和韩世忠只能随赵构一起南逃。
大队人马先随赵构逃到越州,得知完颜宗弼已经兵临建康府,又随赵构逃到明州。
到明州之后,赵构知道自己绝对跑不过金军的骑兵,于是叫众大臣前来商议,范宗尹道:“陛下,只能去海上暂避了,海上虽有风涛之险,然而不去海上,亦别无善策。”
梁红玉闻言,差点惊掉了下巴,皇帝逃难到海上,岂不让人耻笑,她正欲上前劝阻,却被韩世忠一把拉住,用眼神示意她不要造次,她只得作罢。
其他官员也大都表示同意。
赵构沉吟道:“朕意已决,航海事,不可不行,卿等速去安排海船。”
一大臣说道:“可是这么多人想要逃到海上,船只不够用啊!”
赵构只得下令道:“每名士兵只允带两名家眷,其余家眷皆留在明州。”
此举当即引起了将士们的反抗,卫士张宝等百余人责问宰执们:“我们有父母、妻儿、不知如何选呢?”
首相吕颐浩对将士们怒吼道:“爱带谁,怎样带,那是你们之事,关我何事!”
将士们闻言不由怒火中烧,当场闹起来,甚至有人想杀掉吕颐浩。
宰执们将此事告知赵构,赵构很平和地拿起御笔,一面下诏安抚闹事的将士,一面密令姚端和辛企宗带人秘密捕杀带头闹事之人。
翌日,闹事的将士们还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外面一片喧闹,很快又传来几声凄厉的叫喊声。他们跑出房门。发现大批御林军正守在外面,他们身披盔甲、拿着弓箭等待他们自投罗网,而站在御林军中间的正是赵构,只见他身披盔甲,目光坚定狠辣,亲自搭弓射箭,射落了两名准备翻墙而逃的卫士。
看到平时温文尔雅的皇帝陛下亲自动手了,本来还想逃跑的值班卫士登时吓得战栗不已,纷纷跪倒在地,举手投降。
赵构目光如炬,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大手一挥,领头的十七人纷纷倒在御林军的刀戟之下。
梁红玉闻言很是震惊:“此言可信否?”
韩世忠垂目而立,“自是可信,我的一名手下同御林军中的一名将士相熟。”
梁红玉叹道:“官家若将这样的血性用于抵抗金军,又何至于此,这些将士何错之有。”
韩世忠劝戒她道:“官家此时正在气头上,你可千万要沉住气,在他面前莫要再说这些言论,惹他不快!”
梁红玉沉声道:“我自知其中的厉害,就不劳烦韩将军费心了,你先回府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韩世忠听闻此言,总感觉她还在同他置气,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那你先歇着吧,我这就回府了。”说完转身离去。
此时,完颜宗弼已渡过长江,到达临安府了。
赵构刚起床,就接到张浚奏报临安失陷的消息。他感到形势危急,决定当即起航。
时值初冬,天色阴沉,寒风劲吹,更增添了逃难的黯淡气氛,船上的官员与岸上的送行官员相互告别,个个情绪消沉,面无人色。登船者担心海上的大风恶浪,而留守者更是害怕金人的刀兵灾厄。
一支二百四十艘的船队,满载着三万多人浩浩荡荡向南行驶,高大的楼船迎着凛冽的北风而行,风声猎猎作响,割得皮肤生疼,举目四顾,但见长江两岸衰草连天,满目荒芜,苍茫的大地变得毫无生机,一片荒凉,令人倍觉凄怆。随赵构一起南逃的将士们也形容低迷,脸上毫无生气,他们知道,所有的抵抗皆是徒劳,甚至还会因此丧命,那十七个将士的性命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即使他们对这次南逃甚为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梁红玉只带了秋凤一人,其余人等皆走陆路。韩世忠也带兵从陆路沿南方而逃,他手下的弟兄们对赵构这种不抵抗的行为颇有微词,他也只能安抚他们的情绪。逃到镇江府附近,这里是京杭运河和长江的交汇处,水路四通八达,也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他决定在此处驻扎,同时命人建造战船,训练水军,静待金军的到来。
楼船浩浩荡荡行至温州,赵构本打算在岸上好好过个新年,但听闻金军已攻到了明州,顿时吓得肝胆俱裂,他吩咐让内侍带上数月口粮和过冬的衣物,于建炎四年正月初一将楼船开至海上,准备在海上过年。
得知赵构逃到了海上,完颜宗弼派人带着船只下海去抓人,金军大多不识水性,也不懂水战,结果船开出去没有几步,迎头就遇到了宋军枢密院提领海船张公裕的军舰大船浩浩荡荡迎面开来。
完颜宗弼只觉不妙,于是大喊一声:“快撤!”
金军听令后慌张调转船头准备后撤。
张公裕一声令下:“发射”。
只见数万只火箭齐齐向金军的渔船、商船开去,江面上登时大火漫天,船只浓烟滚滚,不少金兵被迫跳海,却因不识水性悉数淹死在海里。未跳海的金兵身上被火苗裹挟,只能抱头鼠窜,加之北风势大,火苗随着北风渐渐越烧越旺,被火势裹挟的金兵瞬间被大火吞没,凄厉的叫喊声回荡在海面上,犹如索命的鬼魂。
张公裕又下令将燃烧的敌船撞沉,宋军开着高大的舰船驶向敌船,金军将士半数晕船,根本不能应战,眼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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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舰船向他们开来,却毫无应对之策,金军的船只随之一一沉没。
目睹这一切的完颜宗弼惊魂未定,赶紧下令调转船头,带头逃遁,五十艘海船只剩下三十一艘,逃到一片海域,又恰好遭遇暴风骤雨,船队在恶浪中挣扎,船只被恶浪打翻无数,待骤雨停歇,天气转晴之时,最后只剩下三条船。
跑到岸上之后,完颜宗弼心有不甘,对众人道:“渡一回大江,极是不易,不如且留临安、明州,渡过炎暑,打造战船,练习水站,待秋后再战。”
众人反对道:“若是再此度过盛暑,恐战马因水土不服死伤殆尽,秋后如何用兵?”
完颜宗弼怒道:“待我明日亲自下海一试。”众人皆目瞪口呆,不敢再谏。
翌日天气晴朗,完颜宗弼带兵登上前日脱险归来的大船,并掳来汉人充水手,自大江口扬帆入海。
船行不多久,完颜宗弼首先晕船,不断呕吐,侍卫慌忙将他扶入舱内静卧,不料海上风云突变,狂风呼啸,恶浪排空,三艘船只在汹涌的波浪中颠簸,接连几个巨浪,就将仅剩的三只船中的一只掀翻,完颜宗弼不得不返回岸上,再也不敢下海。
经过此番折腾,他知道想要抓住海上漂泊的赵构实属不易,只好放弃。
金军一路南下,攻占的城池越来越多,兵力却越来越分散,遇到的大宋军民的抵抗也越来越强烈。而金军的优势在平原地区能施展开,到江南水乡就完全被束缚住了,再往东南就是山地丘陵,到了那里只会更加被动。
完颜宗弼决定撤兵,回到临安之后,他放任手下将临安城洗劫一空之后,又将这个当时最富庶繁华的城池付之一炬,昔日繁华的临安城就这样淹没在了熊熊大火之中。
“搜山检海”的任务完成之后,建炎四年二月,完颜宗弼带着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北归,由于抢到的东西实在太多,无法走陆路,他便沿京杭运河将掠夺来的东西运往北方。
从除夕到元旦,南风愈刮愈烈,赵构的整个船队被迫下碇停船。
约三万人寄身在惊涛骇浪之中,人人都怀着葬身鱼腹的惶恐,不断祈祷天地诸神,以求安度春节。
整个御船有上下两层,上层作为寝阁,下层作为便殿,随行的十五名宦官和九十九个宫女,二十名将士及一些水手,主要在船身的舱内起居。而梁红玉和秋凤则被赵构安排在了上层。
赵构只带了梁红玉一位将军,他觉得不管到了哪里,只要有梁红玉在他身边,他纷杂的心情也会变得安定起来。
到了元旦之夜,南风才转为北风,这只御船方得以南行,船上近三万人,船队的吃食给养消耗很大。
正月二日,船队的给养已经不足,赵构只得下令将船队临时停泊在台州沿海的一个无名港口,但港口边的两个村落除了供应井水之外,几乎不能提供多少其他供养。
尽管如此,三万各种身份的男女老少,因暂时脱离了鲸波万顷的险境,得以登岸享受海边旖旎的自然风光,无不欢天喜地,僻静的港口一时显得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19. 断粮
梁红玉则无心去欣赏风景,他带着秋凤和十几个卫兵拿上弓箭去岛上捕猎。
他们寻到了岛上的一处密林,不觉欣喜万分,梁红玉命手下的兵士分头去捕猎,越多越好。
这处密林实在广阔,大片茂林高耸入云,山恋连绵起伏,众人午后出来,转眼间,半天快要过去,只打了七八只野兔山鸡之类,眼看天已傍晚,不知不觉竟出去了百里路,再不回,天就要黑了。
恰在这时,前方竟跃出一头野猪,那野猪型硕大,够他们吃一顿了。
梁红玉搭弓,“咻”的一声,箭羽直奔野猪而去,堪堪就要射到之时,那野猪一跃而起,冲进林中。
到手的猎物竟就这样飞了,梁红玉快步追了上去,天色已暗密林中的光线逐渐黯淡下来,那野猪左突右奔,十几个人,跟着野猪在林中兜了半晌,最后,天光完全黯淡下来,野猪竟也跟丢了。
天色以黑,赵构眼见梁红玉还未归来,不禁焦急万分,亲自领着一帮侍卫去寻。
白色的月亮挂在林子上方,发出浅淡的凉光,赵构领着众人打着火把朝密林深处走去,梁红玉领着众人讪讪往回走。却见前方一片火光,而后听见有人喊“梁将军”,她迎着火光走去,只见火光中走出一人,那人竟是官家,难道官家亲自带人来寻她?
正在她愣怔之际,只见官家看见她后露出欣喜的笑容,跑过来一把抱住她道:“总算找到你了。”
梁红玉的心里一震,尴尬地不知将手放在哪里,其余人见状,虽然内心的震颤不比梁红玉少,却也只是别过脸去,秋凤更是震惊不已,难道官家喜欢自家姑娘?
赵构感受到梁红玉紧绷着的全身,立即放开梁红玉道:“朕见到你太开心了,失了礼数,你可还好?”
梁红玉低垂着眼眸道:“无碍,劳烦官家惦念。”
赵构吩咐众人先在此处休息,然后再赶往船上。
众人又饿又乏,几十名侍卫在秋凤的指挥下,一拨起火,一拨到水边剖洗打来的野兔山鸡,很快,篝火燃烧了起来,肉撒了盐巴,架火烤,再热了些带出来的干粮和酒水,分了侍卫,赵构坐在了梁红玉的身边,借着眼前的篝火,闲聊起来。
梁红玉将一壶酒递给了赵构,赵构接了过来,对梁红玉说道:“朕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还是在显宁寺,我将手放在你手中的那一刻,便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朕后宫佳丽无数,却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英姿飒爽,却也明艳娇媚,朕-------”
梁红玉好像预感到赵构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打断了他的话,“官家,臣无心后宫,只想做个女将军,保家卫国,驱除金人,况且臣女曾经是青楼女子,配不上官家的错爱。”
赵构内心涌起一股悲凉,他叹道:“朕无意勉强与你,只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
梁红玉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是大宋的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本是睥睨众生之人,但此刻他的眼里却充满了无奈、落寞,甚至有一丝卑微。
她突然有些许不忍,于是道:“只要官家需要,臣随时奉陪,但请官家不要限制臣的自由。”
赵构轻道:“好!”
梁红玉感觉今日的官家不似平日那个高高在上,冷血睥睨众生的人,今日的他似乎也是坠入凡间的普通人,这才敢问她一直为之困惑的问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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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金人南下入侵,我大宋男儿只要众志成城,拼死抵抗,也未必赢不了,官家为何要一避再避?”梁红玉未用“逃”字,而是用了“避”字。
赵构听闻“避”字,便知她对他南逃一事内心颇有微词,他顿觉怒气上涌,但今日是他同她好不容易接近的时日,他不想用皇帝的身份去苛责她,于是他耐着性子道:“朕是大宋皇帝,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顾全大局,虽被别人质疑没有男儿的血性,但我何尝不想驱除金人,迎回母后,但是我大宋兵力允许我安坐吗?临安城一击即溃,各路兵马各怀私心,前有二圣被掳去北地,若朕也被掳去北地,恐怕南宋会瞬间灭亡,朕只能做这个被人人唾骂的缩头乌龟,以待将来徐徐图之,再扬我大宋国威。”
梁红玉觉得他似乎言之有理,却又与她的报国理念不符,她知她此言惹怒了赵构,不管在何时何地,他都是大宋皇帝,那个说一不二,掌握别人生死的人,她不该这么唐突,于是跪拜道:“臣失言,请官家责罚。”
赵构上前扶起梁红玉道:“朕不怪你,也许世人都不会理解朕,但朕只要能活着,定会许百姓一个清平盛世。”
梁红玉看着眼前的赵构,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年少时意气风发,永闯金营,血气方刚的康王。
这时肉烤熟了,秋凤分别递给赵构和梁红玉一块兔腿,赵构顿觉饥肠辘辘,接过兔腿啃了起来,边啃边说:“香,比朕在皇宫所食美味多了。”
梁红玉知道赵构此时一定是饿极了,船上携带的口粮已经维持不了几天,这些时日就连皇帝的吃食都是抠抠搜搜,又加上赵构寻了她半日,人在饿极时所食自然会比平时美味许多。
20. 捕鱼
秋凤下令:“快放箭!”
几名侍卫迅速冲到了白虎面前,朝着白虎发射,赵构这时也拿了一支箭弩,朝白虎的头部射去,锋利而强劲的箭弩不停地射向白虎,白虎身重数箭,这才倒地气绝身亡。
梁红玉这时长舒一口气,秋凤立即上前道:“姑娘,没事吧?”
“我没事。”梁红玉说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赵构这时也走了过来,秋凤看到赵构走到了近前,便转身离开,指挥侍卫们拔掉白虎身上的箭矢,剥掉虎皮。
赵构左右查看了一下梁红玉身上的长衫,只有肩部刚才被白虎的利爪抓破,露出肩部白皙的皮肤,便命人取药过来。
侍卫闻言立即拿了一瓶药膏奉上,赵构将梁红玉拉倒篝火旁,正欲给她上药,梁红玉忙劝阻道:“官家,您身份尊贵,还是让秋凤来吧。”
赵构看到她的目光看他时似乎有躲闪,蹙眉道:“我们一起落难至此,莫要再顾及身份了,况且刚才你还救朕一命,朕只是给我的救命恩人上个药,不会让你这般为难吧。”
梁红玉听他这么一说,也不便推辞,便背身而坐,赵构用竹签挑起药膏,涂抹在梁红玉受伤的肩头,然后撕下衣衫上的一块布,给她做了包扎。
梁红玉只感到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她猛地记起上次她也是这样给韩世忠包扎过,又加之赵构刚才冲她表明心迹,她顿觉不自在起来,她不知此时该怎样面对赵构,如若似她以前拒绝其他男人一样拒绝赵构,恐怕会惹怒这个权利至高之人,会给她惹下麻烦,如若任由他这样亲近自己,她肯定会和皇宫里的娘娘一样成为宫里的一只金丝雀,永远不得自由。
跟随在赵构身边的侍卫也从未见过赵构对哪个女人如此温柔,不禁在私下悄悄议论。秋凤闻言也焦急万分,她眼看着赵构看自家姑娘时的眼神蕴含情意,她此时只恨那韩世忠明明喜欢自家姑娘,却如一块木头一样不做任何行动。
正在梁红玉为难之际,秋凤走过来说道:“官家,天色已暗,船上的大人们肯定等着急了,我们是否现在就出发?”
赵构看了一眼暗淡下来的天光,道:“是在这里耽搁太久了,我们马上出发。”说完起身命令众人即可返回船上。
众大臣们眼看着天色以黑,官家却迟迟未归,不由焦急得在甲板上来回踱步,这时听人喊道:“官家来了!”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是官家,便忙去跪拜迎接。
赵构示意众臣不必拘礼,又道:“将这只大虫和打来的野味烹煮了分给众人。”
众臣闻言,看到后面的侍卫们抬着一只已被剥皮的猛虎还有剥下来的虎皮缓缓走来。
于是有一些善于阿谀奉承的大臣说道:“恭喜官家,白虎晨鸣,此乃祥瑞之兆,能为人间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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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与和平,我们大宋有救了。”
众臣闻言皆跪拜道:“恭喜官家,贺喜官家。”
赵构听闻瞬间心情大好,他哈哈大笑道:“梁将军真乃朕的福将,是她杀了白虎,刚才救了朕。”
众臣纷纷将目光投向梁红玉,有的大臣内心颇为不满,没想到自己本来想奉承官家,却为一个女子做了嫁衣。
梁红玉自谦道:“白虎实乃大家所杀,非我一人之功。”
话虽如此,赵构还是赏给了她许多金银。
楼船上三万人就着今日打的野味,倒是喝了一口肉汤,而有肉的汤皆分给了船上的重臣及他们的家眷。
不过能喝一口肉汤于他们而言,已经很满足了,三万人在海上已整整漂泊了两个月,存粮几乎耗尽,这些天就连皇帝也饿的面无血色,更勿论其他人了。
几日后,秋凤已经饿的虚弱无力,对梁红玉说道:“姑娘,你快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我们没有被金兵砍死,就要饿死在这海上了。”
梁红玉沉思了片刻,道:“明日我带你去抓海鱼。”
听她这么一说,秋凤眼中燃起了光芒,“你有办法抓海鱼吗,姑娘?”
梁红玉颔首,“快去睡吧,留着力气明天抓海鱼。”
“嗯。”秋凤点点头,她对梁红玉的话深信不疑,相信她肯定能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
21. 黄天荡之战
翌日,天色大好,风平浪静,他们已经在海上漂泊了四月有余,众人皆盼着快些结束这海上的漂泊,重回陆地。
这天有消息送来:完颜宗弼正率领搜刮来的金银沿京杭运河北上,韩世忠带了八千将士赶去镇江,欲将拥兵十万之众的完颜宗弼阻拦至海上。
众臣听闻皆议论纷纷,有人道:“金人若想离去,随他们去便是了,若是阻拦,恐惹怒了金人,若他们再次返回,如何是好?”
梁红玉谏道:“金人带有大量金银,行动不便才走的水路,而金人不擅长水上作战,如若指挥得当,让他们就此葬身鱼腹,也并非不可。”
“官家,就让我去助韩将军一臂之力,请您应允。”梁红玉跪地恳求道。
赵构眉头微蹙,觉得梁红玉此言有理,于是应允道:“尚可。”
梁红玉让船开到岸边,便随秋凤离船而去,前往镇江。
“阿森和锦绣行至哪里了?”梁红玉问秋凤道。
“已至越州。”
“飞鸽传书他们,到镇江与韩将军会合。”秋凤听令后将随行带的鸽笼打开,将纸条塞进鸽子腿上的小小竹筒里,然后放飞了鸽子。
阿森和锦绣收到信息后之立马带梁府的人赶往镇江。
完颜宗弼探知韩世忠打算在长江截住自己,他刚吃过大宋水军的亏,于是紧急命人加快行程,希望赶在韩世忠拦截之前渡江北上。
韩世忠率兵赶到镇江之后,便去查看这里的地形。镇江西临建康,北临长江,东西两个方位又有焦山和金山,可以居高临下地控制附近江面,他命人在江面上停靠了一些废旧的破船横在了江面来阻挡金军。
这里有一座金山龙王庙,是京杭运河流入长江的入口处,他命呼延通带领四百名士兵埋伏在金山龙王庙。
呼延通疑惑道:“将军这是何意?”
韩世忠轻笑道:“那完颜宗弼想要渡江,肯定会派人去此处查看地形,你可将他们抓获。”
完颜宗弼带金军抵达镇江之后,见有船只阻挡了去路,便带了四名亲兵登上了金山。
呼延通带人埋伏在庙内,见有金军上来,果然不出将军所料,于是带军冲了出来,完颜宗弼见中了埋伏,立即调转马头,扬起马鞭,策马向山下跑去,由于山下的士兵还未形成合围之势,他便带兵提早冲出,这才错失了活捉完颜宗弼的时机,只擒获了两名亲兵。
呼延通将剑横在了一名亲兵的脖颈处,道:“方才随你们查探地形的红袍主将是谁?”
“是四太子殿下。”亲兵惶恐道。
呼延通双目圆睁,自知因自己的失误放走了敌首完颜宗弼,便亲自去韩世忠帐中跪地请罪。
“将军,是末将不慎放走了完颜宗弼,请将军责罚!”
韩世忠一声轻叹,道:“你起来吧,想那完颜宗弼命不该绝于此地,你们即刻打起精神,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是,将军!”众将士齐声附和道。
完颜宗弼惶恐地跑下山,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他又气又怒,想他征战多年,从无败绩,这次竟差点成了宋军的俘虏,他定要让那韩世忠为此付出代价。
于是下令道:“明日在此与那韩世忠决一死战。”
翌日清晨,宋军和金军在海面上铺排开来,浩浩荡荡的船只占据了整个江面,完颜宗弼站在船头,终于见到了那个令他仓皇而逃的韩世忠,只见那人面目俊朗,面部轮廓如刀刻般棱角分明,肤色微黑,身材伟岸高大。
完颜宗弼喊道:“想必你就是那韩世忠吧,昨日因我疏忽让你占据了上风,本太子今日定会让你葬身鱼腹。”
韩世忠冷笑道:“四太子殿下今日倒甚是威风,是否忘却了昨日仓皇而逃的狼狈模样?”
宋军闻言皆哈哈大笑,纷纷奚落。
“是啊!那简直可以用抱头鼠窜来形容。”
完颜宗弼一手下言道:“休得猖狂,你们宋人只会耍嘴皮子,就连你们的皇帝赵构也被我们追得四处逃窜,只能在海上过年,你算哪根葱,能与我们大金第一战将四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完颜宗弼刚才面色铁青,这会儿终于挽回了点面子,脸色稍微好转,就听那韩世忠说道:“是吗?那我今日就会会你们的四太子殿下。”言罢便下令道:“放箭。”
千万只火箭刹时间齐齐射向金军的船队,完颜宗弼因上次海战中吃了亏,这会已有所准备,船上的将士纷纷举起盾牌。
火箭虽然只伤到了少数金兵,船上的桅帆却纷纷起火,金人顿时手忙脚乱,纷纷赶去救火,完颜宗弼这才惊觉错过了先发制人的机会,让金兵也将火箭射向宋军的船队。
宋军的战船体型高大,射来的火箭未有半点杀伤力,却见高大的宋船直接向他们的船只撞过来,一连撞翻了好几艘船,落水的金人不习水性,纷纷淹死在水里。
完颜宗弼的船只虽多,却都是小船,遇到宋人高大的战船,劣势尽显,更何况船上还有众数金银珠宝,完颜宗弼投鼠忌器,只能命人将沿江口阻挡的破船全部烧毁,令前面的船只撞出一条通道,其余船只皆沿此道撤退。
这场战斗下来,宋军丝毫未伤,金军却损失了无数船只和几百个金兵。
完颜宗弼率众逃到了一片海域,发现未有宋军追来,这才长舒一口气。
这日,恰逢梁红玉带着阿森和她的十几个女军卫队策马赶到了镇江与韩世忠的军队会合。
韩世忠刚刚打了胜仗,又见自己思慕已久的女子此刻就站在他的眼前,顿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
梁红玉首先开口言道:“听闻将军将完颜宗弼打得落花流水,真是痛快,我今日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韩世忠扫了一眼梁红玉带的亲卫,道:“梁将军真是好生大方,就带这么点人过来助我,那金军足足有十万人呢。”
梁红玉听出了韩世忠之意,随之轻笑道:“就这点兵还是我的私兵,官家只允我一人前来助你,如若将军嫌弃,我这便离去。”言罢,便摆出要走的架势。
韩世忠听闻她又要离去,一着急顺势拉住梁红玉的手臂,道:“少就少吧,你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他本来想说你在我内心可抵千军万马,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将“在我内心”这几个字省去,想他堂堂一大将军在面对金人时都未有这般胆怯,唯独面对梁红玉时却紧张不安。
秋凤这时使眼色让众女亲卫纷纷离去。唯有阿森还赖着不走,秋凤只好将他拉出帐外。
走到没人的地方时,秋凤嗔目道:“阿森,你就没这点眼力吗?韩将军跟咱们姑娘分明有话要说。”
阿森赌气道:“能说什么?我看这韩将军分明对姑娘图谋不轨。”
秋凤闻言噗嗤笑道:“可这关你什么事呢?”
阿森一时语塞,“我-----”
秋凤见阿森仍立在原地不走,便先行离去。聪慧如她,怎会不知道他对姑娘的那点心思,可是与韩将军相比,他分明未有一点竞争力,何况还有官家。
她一想到这里,便悲从心来,有那么多人喜欢姑娘,就连她爱慕之人也爱慕着姑娘,姑娘是何等幸运,若是在这乱世之中有惺惺相惜之人,死又有何惧。
她已非完璧之身,本不该对此有些许妄想,可是自从汴京逃离回到京口之后,当他再见到阿森的那一眼时,目光仿佛黏在了他的身上,少年那明媚的笑容就仿佛千万朵白莲绽放,那耀眼的光芒令她瞬间失明。
她一声叹息,不敢再想下去,明知心灵深处的那个少年爱慕的是别人,何必自寻烦恼。
阿森见秋凤走后,又回到帐外,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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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听帐内的谈话。
梁红玉看了一眼韩世忠拽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慢慢转过身来,她似乎看到了韩世忠那含情脉脉的目光,不觉心跳加快。转眼一想,那些许只是她的错觉,即使她现在是将军之身,也改变不了她曾是一烟花女子的事实,像韩将军这样正直的男子是断不可能接受她这一点的,还不如将自己的情丝掐断在萌芽之中。
于是她冷言道:“将军这是何意?改变注意了?”
韩世忠却觉她的那道目光似暗含刀剑,不满于他对她此刻的轻薄,于是迅速缩回自己的手,道:“是本将军无礼了,还请见谅,方才只是玩笑之言,并无嫌弃之意。”
韩世忠蹙眉,明明刚才的言谈似乎有点暧昧,现在气氛却陡然突变,让他想要表白心迹的想法又缩了回去,他顿时有点懊恼自己,明明是一介武夫,却又这样畏首畏尾。
梁红玉转移了话题:“那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韩世忠面色凝重,“未有。”
梁红玉又道:“我军区区八千人,要破敌军十万之众,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怎样智取?”韩世忠反问道。
梁红玉正想说还未想出破敌之策,就听见帐外有卫兵通传:“禀将军,营帐外有百姓求见。”
阿森见有卫兵过来,想那韩世忠也并未说些什么,他便放心速速离开。
帐内的两人闻言都有点诧异,此时为何会有百姓前来?于是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韩世忠言道:“让他进来。”
只见一名百姓提着一个篮子走进帐内,向韩世忠施礼道:“小民拜见将军。”
韩世忠挥了挥手,“不必拘礼,你找本将军所谓何事?”
百姓将篮子放到韩世忠的案前,正要掀开蒙着的布帘,手腕却被梁红玉紧紧抓住,“你不会是金人派来的细作吧?难道要行刺韩将军?”
那人立刻惶恐地跪倒在地,“请将军明鉴,小民只是来送糕点的。”
梁红玉闻言揭开篮子上的蒙帘,道:“是定胜糕。”她看了一眼跪地的那人,问道:“这是何意?”
那人如实禀道:“这定胜糕的寓意是此战必胜,小民代表这里的百姓望将军此战大捷,将那金人赶出此地,那四太子为人残暴狠辣,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此地的百姓们不堪其扰,都对此人深恶痛绝。”
韩世忠笑道:“原来如此,赶快请起。”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梁红玉道:“本将军对此战原来并无把握,这不是有这位梁将军今日前来助我吗,就如你们希望的那样,此战必胜。”
那人起身看了一眼这位身着红色长袍,目光凌厉、气度不凡的女将军,又想起方才她抓他的力道,比男子更加孔武有力,于是放心道:“既然如此,小民静候将军的佳音。”言罢便躬身退出帐外。
梁红玉嗔了韩世忠一眼,道:“韩将军,你如此言语,此战若是不胜,该怎样同百姓交代?”
韩世忠含笑道:“我相信梁将军肯定有破敌之法。”
梁红玉不禁皱眉,这韩世忠哪里来的自信,多说无宜,既然他已口出狂言,就只能先想退敌之策。
她看着这定胜糕,此糕两头大,中间细,突然想到:敌营如定榫,头大细腰身;当中一斩断,两头不成形。
于是想到了破敌之策,便对韩世忠言道:“将军可传令今日连夜出兵,直冲敌营中部,将其拦腰截之。”
韩世忠闻言觉得此计可行,于是派呼延通带领一拨船队,按此计奇袭金兵。
完颜宗弼正欲卧床休息,却听见船舱外杀声四起,自知大事不妙,于是连鞋也未穿便冲出船舱。
金人白天才被宋军打得找不着北,哪只宋人又连夜偷袭,船队又被拦腰截断,顿时乱了方寸,只能开船仓皇而逃。
22. 黄天荡之战(中)
呼延通此番大胜而归,一扫之前不慎放走完颜宗弼的耻辱,自然不胜喜悦。
韩世忠召集众将,摆宴庆祝番此大捷,见众将到齐之后,言道:“此番大胜乃梁将军的计策,我们敬她一杯。”
众将先是一愣,先前听闻官家封了一女将军,想必自有她的过人之处。今日才得见其真容,竟未想到能做女将军的女子竟然生得这样艳丽娇俏。今日又献策大破敌军,不禁心生敬佩,于是皆举杯敬酒。
梁红玉道:“此战皆仰赖各位将军,实不敢一人居功。”言罢举杯一饮而尽。
众将见她如此豪爽,便放开了喝,不再顾忌她是女子。
韩世忠看着身侧的女子,一身戎装下裹着聘婷的身姿,一想到能与她并肩作战,不禁心情大爽,不觉间多饮了几杯。
待众将皆回舱之后,亲卫欲将醉得不醒人事的韩世忠扶回船舱休息,却被呼延通阻拦,呼延通对梁红玉言道:“还望梁将军照顾好将军。”言罢退出船舱,拉上舱门。
梁红玉看着眼前的男子,终于可以好好欣赏眼前这个让她仰慕之人了,想她还是花魁时,就有无数名流雅士慕名而来,那些男子中虽然不乏面容俊俏之人,可她总觉得他们太过阴柔,缺少了一种阳刚之气,直到她认识了韩世忠,才觉得自己心目中的男子应该就是像他这样身姿伟岸之人吧。
她轻抚他的面容,那俊秀的五官在微黑肤色的掩盖下仍旧显得神采奕奕。
韩世忠醉意朦胧间只觉身边温香软玉,一股醉人的香气袭来,直奔五脏六腑,他仿若在梦中看到了梁红玉,心道:难道今日又梦见她了,那在梦里和她亲近应该不算登徒子吧。
于是他一把将眼前的美人拉入怀中,梁红玉不觉一惊,难道他是在装醉要轻薄他,她仔细察看他的神情,却又觉他不像在装醉,正欲将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拿开,哪只他的力道竟这般大,也就是他韩世忠让她挣脱不开,换做其他男子,恐怕没有这样的力道。
正在她无奈之际,只觉唇上一片濡湿,她杏眼圆睁,原来这韩世忠竟然在吻她,她欲想挣脱,他的唇舌却霸道地探入她的口中,疯狂地索取她那避无可避的香唇,唇齿纠缠之间,她终于缴械投降,那美妙的感觉瞬间袭便全身,令每个毛孔都战栗舒爽,她激烈地回吻着他,不再顾忌和矜持,只想享受与心仪的男子在一起的时刻。
虽然她的身体此刻不受控制,但她的头脑仍然清醒无比,对,她并非他的心仪之人,若是他反悔该如何,他定然会娶她,可那并非她所愿,她想要的是两情相悦。
想到此,她给他脸上来了一巴掌,韩世忠挨了这一掌之后,在迷蒙之中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韩世忠一觉醒来之后,只觉头痛欲裂,脸上火辣辣地疼,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发觉自己并未睡在卧室里,就这样在椅子上保持一个姿势睡了一整晚,怪不得浑身酸疼,连脖子都僵了。
于是他叫来亲卫责问道:“昨晚我怎么睡在了议事厅,你们怎么未将我扶回舱内。”
亲卫回道:“呼延通将军不让我扶您回去。”
韩世忠只好叫来呼延通询问:“听亲卫说昨夜你不让他们扶我回舱,究竟为何?”
呼延通笑道:“昨晚是梁将军伺候的您,看您这神色,难道是未将您伺候好?”
“梁将军吗?”韩世忠按揉了一下头痛欲裂的额头,昨晚发生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将军,我本欲成全您的心意,让您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未曾想到您却没有把握好。”
韩世忠怒道:“胡闹,梁将军这样的女子是随意可以轻薄的吗?”
呼延通自知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歉疚道:“将军请恕罪,末将再也不敢了。”
经过几次的交锋,不可一世的完颜宗弼被韩世忠给打怕了,如果再同韩世忠对抗下去,他只怕有来无回。
完颜宗弼命众将一起商量对策,“你们可有对付韩世忠的方法?”
有人提议道:“不如同他议和吧。”
其余众将皆点头赞同。
有人提议让完颜宗弼亲自前去同韩世忠议和。
也有人反对道:“他韩世忠算什么东西,要四太子殿下亲自去见他。”
完颜宗弼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了,同意了这个提议。
双方都约定只派一船于江心处会面。
完颜宗弼道:“韩将军只要肯放行,我愿意将这次劫掠的所有金银财宝都悉数奉还,还可将金国的名贵战马献于将军。”
韩世忠冷笑道:“还我两宫,复我疆土,则可以奉还。”
完颜宗弼闻言,别说是他做不到,恐怕就连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也做不到。
即知和谈不成,他便命随从将士向韩世忠放冷箭。
却不知韩世忠早有准备,拿出怀中的弓弩结果了放冷箭的两名士兵,完颜宗弼大惊,命人赶紧调转船头。
两军大战一触即发。
这日,韩世忠命梁红玉陪他到金山察看地势,他想借此机会询问昨日究竟发生何事。
金山伫立在长江中间,两人站在金山顶上,望着滚滚长江,山上微风拂面,拂乱了梁红玉额前的秀发。
韩世忠小心翼翼地问道:“梁将军,昨日我未有冒犯你吧?”
梁红玉转头看向他,心道:何止是无礼,难道你都忘了吗?可是她若就此说出真相,他肯定会对她负责,她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分。
于是她冷冷回道:“韩将军您想多了,昨日未发生任何事。”
韩世忠这才轻出一口长气,“未有甚好!我还担心昨日冒犯了梁将军呢。”
梁红玉闻言在内心骂道:何为未有甚好?你是生怕和我扯上关系,为我负责吧?
尽管她内心早已怒火中烧,但她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面无表情道:“将军不必为此事烦心,多担心担心战事吧。”
“梁将军所言甚是。”
韩世忠望着东边一片白茫茫的江面,道:“梁将军,你看这江面如此宽阔,敌众我寡,很不易守。依我之见,不如把人马撤到下江,等将士增多,再战不晚。”
梁红玉好似胸有成竹似地指着西边一片青翠翠的芦荡,道:“将军,你看这江边的芦荡,一望无际,不正是我们智取的有利地势吗?我们若先伏兵在芦荡里,然后将他诓了进来,就可打他个措手不及!尊意如何?”
韩世忠听了,心中大喜,想了一下,道:“好!那我前去诱敌!”
“那我就在这山顶上给将军击鼓助威!”
“来他个真真假假!”
“弄他个实实虚虚!”
两人合计已定,随即把人马埋伏妥当。
韩世忠率领战船,在瓜州口扎好水寨。此时,江风阵阵,“韩”字帅旗迎风飘扬。
韩世忠站在楼船上面,朝西边江面望去。只见从南京方向,隐隐约约移来黑压压的一片般只。那就是完颜宗弼带领的五百条战船。这批战船,耀武扬威,顺流而下,来犯瓜州。
战船越来越近。梁红玉在金山顶上,已看得清清楚楚。她英姿飒爽,猛然击起战鼓。
梁红玉之前来镇江之后便开始训练她的亲卫击鼓。
“两长一短是侧翼进攻,三长一短是合围包抄,只重击一下是停止进攻。”
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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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说完规则之后便让阿森代她训练这些亲卫,而她则去训练水军。经过几天的训练之后,这些亲卫已熟练掌握了怎样通过击鼓向众将士传递信号。
决战这天,梁红玉站在金山之顶,亲自鸣鼓指挥,众将士大受鼓舞,个个奋勇杀敌,面对金军毫无畏惧之色。
韩世忠听到金山那面传来的一通鼓声:“咚:咚!咚!咚咚咚咚……”立即指挥水军,扯帆迎敌。顿时江面上刀光血映,杀声震天。
没过一会,梁红玉在金山顶上,又敲起了二通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好像雷鸣一般。韩世忠听着鼓声,指挥战船,变化成人字队形,且战且退。转眼间便隐进了青翠翠的芦荡里了。
完颜宗弼一看,到嘴的肥肉,哪能放掉,连忙带着金兵跟在后面,紧紧追赶。
梁红玉站在金山顶上,看得一清二楚:完颜宗弼已经中计,追进了芦荡。她随即把令旗一招,敲起三通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随着震天动地的鼓声,只见芦荡里事先埋伏好的战船。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嘎嘎”地都飞了出来。
完颜宗弼也听到了山上的鼓声,命人向山上发射火炮,火炮瞬时间飞上山顶,在梁红玉身边炸开,梁红玉瞬间被炸飞,只觉头痛欲裂,手摸头顶,却见手上沾了大片鲜血。
阿森见状,正欲给她包扎伤口,却闻梁红玉下令道:“阿森,你来击鼓。”
“可是----”阿森很是担忧梁红玉的伤口。
“我无碍,阿森你记着,不要慌乱,你的手上是千万将士的性命,就照平时训练的方式击鼓即可。”
阿森面色坚定,毫无畏惧之色,连姑娘都这般英勇,他一堂堂男儿,有什么好惧怕的。炮火仍在他们周围狂轰,有好几次阿森都觉得炮弹近在咫尺,他似乎马上就会倒在这炮火中。
又过了半个时辰,炮火声终于停止,梁红玉和众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在未停歇的鼓声的激励下。宋军有的钻进深水,用凿子把金兵的船底打通;有的拦住敌船,用火箭、火炮,猛轰金兵……一直打得烟雾腾腾,火光冲天。一个个金兵不是被火箭射伤,就是被火炮炸死;不是枪上死,就是刀下亡。没死的跳进长江,也被江水灌个半死不活了。
宋军个个都惯熟水性,皆是梁红玉平时十分注重操练水军的成果。
完颜宗弼十万人马,被打死、淹死、打伤了一大半,所剩不到两三万人。
梁红玉稍微恢复之后决定亲自击鼓,阿森不让,梁红玉道:“众将士只有看到我亲自击鼓,才能鼓舞他们的气势。”阿森只好作罢。
完颜宗弼坐在一只特制的战船上,一看势头不对,就想溜!可是哪能由得他呢,梁红玉见他乘坐的船往哪电走,就怎么击鼓。
江面上鼓声伴着江涛声,好似轰雷。宋军士气大振,越战越勇猛。
韩世忠随着鼓声,指挥战船追击。宋军战船好像都长了眼睛似的:金兀术的船溜到东,韩世忠的船追到东;金兀术的船溜到西,韩世忠的船迫到西。追得金兀术一听到鼓声就吓得丧魂落魄,胆战心惊。
完颜宗弼只得带领仅剩的两三万人沿着长江南岸往西走,希望可以找到北归的河道,可惜除京杭运河外他们找不到别的水道,就算找到也渡不了江。
韩世忠见金军行动,也率领宋军水军跟随金军沿江而上。
为防止金军冒险渡江,梁红玉让阿森和她的亲卫派出三十余艘小船,时时跑到长江南岸偷袭金军。金军被搅得疲惫不堪,又不熟悉附近四通八达的水路,在宋军的一再侵扰下竟在仓促中驶入位于建康东北的一处死巷——黄天荡。
23. 黄天荡之战(下)
黄天荡是长江一处搁浅的水域,淤泥遍布,杂草丛生,只有进去的路,没有出去的路,韩世忠听闻消息后不由激动起来,对众将言道:“上次让完颜宗弼在龙王庙给跑了,这下正好,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对,困也要将他困死在这里。”众将也激动起来,如果能活捉完颜宗弼,那可是大功一件。
韩世忠当即下令:“封锁荡内唯一出口,再赶制一些铁绳、铁钩。”
“得令。”众将一一照办。
金军在黄天荡内绕了一圈,发现未有出口,完颜宗弼只得下令全军调转船头。
就在金军掉头的时候,韩世忠率水军已尾随而来,出现在黄天荡的入口。
高大的楼船黑压压一片一字排开,封锁了出口,韩世忠和梁红玉站在船头,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四太子殿下”,心道:这下你恐怕插翅也难飞了。
完颜宗弼眼看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不由心头一紧,顿觉不妙,不能任由韩世忠将他们困死在这里,于是下令道:“众将听令,与宋军决一死战,定要杀出一条血路。”
狗急跳墙的金军不断地向前冲击,企图一举冲出黄天荡。但宋军船大,而且使用拍杆、挠钩、铁索等特殊武器,韩世忠命水军用铁钩套住船只,不到片刻就击沉击伤了五十多艘敌船,并且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不断用弓箭消耗着金军的兵力,金军在入江口处冲了好几次都未冲出封锁,无奈之下,只好返回荡内等待救援。
韩世忠指挥宋军,将黄天荡的入江口堵得严严实实,准备以逸待劳,困死这两三万金军。
就这样,双方在江面上一直对峙了四十几天,金军数次突围均未成功。
韩世忠和众将已经开始摆宴庆祝。
韩世忠喝到高兴处,对众将言道:“兄弟们,别光咱们自己喝,我有个提议,应该让完颜宗弼也喝一壶,不过不是让他喝酒,而是让他喝这长江里的黄汤子。”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众将也跟着哈哈大笑,梁红玉也喝到了兴头上,“瞧把韩将军高兴的,我敲了四十几天的鼓,这肩膀都敲酸了,韩将军喝了几十天的酒,舌头都喝麻了。”
众将闻言又是一通大笑。
韩世忠给梁红玉斟了一杯酒满上,送到梁红玉面前,“这杯酒应该敬梁将军,正是有了梁将军的计谋,才让那完颜宗弼一听到鼓声就吓破了胆。”
梁红玉接过酒杯,道:“实不敢当,不过这杯我饮了。”言罢一饮而尽。
“梁将军不愧为女中豪杰,真是爽快,我也敬你一杯。”呼延通说着又斟了一杯酒递到了梁红玉面前。
韩世忠从呼延通手中接过酒杯道:“梁将军再喝就醉了,这杯我替她喝吧。”
众将皆打趣道:“将军何时懂得怜香惜玉了?”
梁红玉闻言,他韩世忠哪里知道怜香惜玉啊,于是从韩世忠手中抢过酒杯道:“不劳烦韩将军了,这杯我喝了。”
看到梁红玉一饮而尽,驳了他的好意,他刚才的好兴致顷刻间荡然无存,便赌气道:“你们喝吧,我去船上吹吹海风。”
有人诧异道:“这海风有什么好吹的?还不如在这里喝酒。”
呼延通瞧出韩世忠心有不快,于是对众将道:“散了散了,不喝了,都回去休息吧。”说着将众将往外赶。
“莫名奇妙,怎么又不喝了?”其中有人抱怨道,见众将一一出了舱门,他也只能随之离去。
韩世忠站在船头,看着夜色下的月光,月光柔和地洒在这广阔的江面,眼看着这场与完颜宗弼的战争形势大好,此战之后,他准备向梁红玉表明心意,奈何却看到梁红玉对他越发冷淡,他顿时摸不着头脑,连连叹气。
梁红玉随众将走出船舱之后则站在了船尾,江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秀发,也吹乱了她的思绪,此战之后,韩世忠便会名扬天下,免不了升官进爵,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也会越来越大,他是威震四方的将军,而她是曾经名满江南的花魁,虽然两者都是享誉天下,中间却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将军和花魁之间本不该有任何交集,可命运却让他们相遇。
她此时又想起了辛兴宗,想起了童贯,她的双手已沾满鲜血,他会喜欢这样的她吗?他应该喜欢的是身家清白的大家闺秀,而不是像她这样手上已染满鲜血、出身官妓的女将军,即使她身陷烟花之地时,也从未觉得自己是卑贱之人,为何在他面前却总是感到自卑。
正当她思绪翻飞之时,却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想什么呢?红玉姐。”
一声红玉姐就知道此人是谁,所以她并未转身去看他,只听着他向她慢慢走来的脚步声。
阿森走近之后看了身侧的她一眼,只见她眉头微蹙,他实不知在即将大败金人时,还会有何事让她不能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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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因为韩将军?
在听闻韩将军要大战金人时,梁红玉那焦急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她一再乞求官家放她来助韩世忠,官家拗不过她的一再乞求,才同意让她前来助韩世忠。
如今她的心愿将要达成,帮助韩世忠大败金人之后,韩世忠便会名扬天下,加官进爵,她还会有何不快?难道是韩将军不喜欢她?他实在想像不出像她这样的女子还会有人不喜欢。
他用眷恋的眼神看着身边这个让他仰慕的女子,那可是他高攀不上的存在。如今她已升为大将军,此战之后更是会同韩世忠一样名满天下,她对于他来说,只能让他仰望却永远也无法企及,只要能像现在这样陪在她的身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阿森,你知道吗?此战之后,我们也许会名震天下,更是让金人胆寒,官家会不会不再惧怕金人,拥有收复失地的决心。”
原来她是在想这些,她就是这样心怀天下的女子,阿森长舒一口气,这世间又有几个男子能配得上她。
阿森看到她那明亮又魅惑的双眸中闪现出星星火光,那是一种充满希望和野心的火光。
“也许会吧。”阿森言不由衷的回答,思绪却是:这样的火光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在她面前竟显得这样卑微和渺小。
“早点睡吧,也许明天还会有一场战斗呢。”梁红玉扶上阿森的肩头说道。
“嗯。”阿森转身正欲随梁红玉一同离开,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横在他们面前,阿森抬头一看,却与韩世忠的眼神相撞,那凌厉的眼神似乎暗含杀气,那是一位在战场上杀过无数人的将军所凝练出来的眼神,这眼神让阿森毛骨悚然地低下了头,他不知韩世忠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梁红玉看到韩世忠时眼神里也闪现出一丝诧异,言道:“韩将军还未睡下吗?”
韩世忠未回答她的问话,只言道:“梁将军好雅兴啊!大战之时还同下人一起来赏月?”
他竟说我是下人,阿森正欲反驳,却听梁红玉言道:“韩将军,请注意你的措词,阿森他不是下人,是我身边很重要的人。”
阿森闻言,内心不觉暗爽,嘴角都快要咧开到耳垂了,他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韩世忠。
韩世忠内心愤闷得快要翻江倒海,面色仍然平静地说道:“本将军失言了。”言罢便走在他们前面先行离去。
24. 交心
完颜宗弼从黄天荡突围成功之后退往建康,却见黑压压一片大军阻住了前行的道路,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之上挂着“岳”字,迎风招展。
完颜宗弼顿觉不妙,这不才脱虎口,又入狼窝,这岳家军是比韩世忠还要可怕的一支队伍,完颜宗弼后背发凉,慌忙组织金军迎接。
岳飞挥军猛攻,这时抗金的乡兵又从敌后杀出,在两军夹击下,金兵大败,降校被杀死数百,完颜宗弼丢盔弃甲而逃,十数里内尸横遍野。
完颜宗弼几经周折,虽损兵折将,却也北渡成功,死里逃生的完颜宗弼哈哈大笑道:“那韩世忠、岳飞也不过如此,竟没有要了我的性命。”笑完不禁长吁一口气,为了他这金军第一战神的威名,他也要在属下面前装做毫不畏惧的样子,实则三魂早已丢了气魄,此番能死里逃生,全凭侥幸。
黄天荡之战宋军虽败,却是在与金军交战节节退败的情况下,第一次将金军打得落花流水,仓皇北逃,可以说这场大战举足轻重,极大地振奋了南宋将士的气势。宋金战争已由金军大举进攻的阶段进入相持阶段,金朝在宋金战争初期压倒性的优势逐渐削弱,黄天荡之战中宋军的英勇表现,令苦难深重的南宋百姓看到了阴霾天空中些许曙光,坚定了抵抗侵略的决心。,连宋高宗也认为:“今冬金人南来,似有可胜之理。”
曾经不可一世的金军不敢再轻易从长江中下游渡江南下,而是把进攻重点转向西线,与南宋争夺川陕。
韩世忠则带梁红玉撤回到了京口。
大夫说进入梁红玉体内的火箭只差一寸就会伤到心脏。
韩世忠看着受伤的梁红玉百感交集,她竟会不惜她的性命替他挡了那一箭,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她做到如此地步?难道是———她也喜欢他?这个想法让他欣喜交加,那些让他整夜都无法入眠的纷乱情绪在此刻终于拨云见日,她喜欢他,否则,她怎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替他挡下那一箭。想通了这一点,那内心如同荒漠般的寂寥突然间绿树成荫,被无法抑制的欢喜填的满满当当,无数个夜晚,那让人难以承受的孤寂如千万只蚂蚁般啃食他灵魂的感觉在顷刻间都化为乌有。
“红玉,你一定要好起来。”他捧起她那柔弱无骨的双手贴在脸上,在她耳边轻轻言道,那温软的触感让他如同置身云端。
这时,下人通报道:“将军,有一位叫阿森的客官求见。”
韩世忠即刻放下了梁红玉的双手,他定是为梁红玉受伤的事而来,又想到那日在海船上他和梁红玉在一起谈笑晏晏时他挑衅他的那个眼神,那个眼神让他内心烦乱纷呈了一整晚,现在终于可以让他也尝尝这种被嫉妒折磨的滋味了,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道:“让他进来。”
阿森进屋之后未有向他行礼,而是将他当做空气一般忽视,直接奔向了床头喊道:“红玉姐,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韩世忠故意咳了几声,来提醒他对他的忽视。
阿森这才回过头,看到了站在屋内的韩世忠,自知失了礼数,向他施了一礼,“阿森见过韩将军。”
“免礼。”
“红玉姐她怎么样?”阿森担忧道。
“暂时无碍,大夫让他好生将养。”韩世忠拍了拍衣角,继续言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何况是她为我挡了这一箭。”
韩世忠想从阿森眼里看到一丝嫉妒或是不甘,可并未如他的愿,他闻言脸上的表情并未有丝毫波动。
“哦,那谢过韩将军了,等红玉姐醒来我再走,韩将军您先忙吧。”阿森言罢走向床边,并未理会一旁的韩世忠。
韩世忠见这小子这么不知礼数,怒气又窜上心头,“我说过,我会照顾他的,此乃本将军府邸,请你离开。”
阿森这才恋恋不舍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梁红玉,转身离开,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容不得他任性。
阿森走后,梁红玉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她想翻起身来,只觉胸口炸裂般的疼痛,不禁痛得叫出声来。
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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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忠闻声看去,见梁红玉清醒过来,不禁感谢苍天,终于让她醒了。他立刻上前去,道:“红玉,你伤口还未恢复,先躺下别动。”
梁红玉听闻“红玉二字”,内心不觉一惊:他为何如此称呼?抽的哪门子疯?
“韩将军为何如此称呼?”
韩世忠见她躺下之后,笑道:“红玉,你休要瞒我,你喜欢我,对否?”
梁红玉嘴硬道:“未曾,将军何来此言?”
韩世忠盯着她的眼眸,深情款款道:“如若不喜欢,为何要替我挡那一箭?”
“韩将军是全军主帅,换做任何一个将领,皆会如此行事。”梁红玉巧言狡辩道。
梁红玉还不想将自己喜欢他的事提早暴露,因为她还未曾窥探到韩世忠对她的心意,如若他不喜欢她,那句“我喜欢你”若由她口中说出,除了徒增伤感,更会伤到自尊,她可不想任自己的自尊随便被人践踏,哪怕那人是她喜欢的人。
韩世忠闻言,刚才的喜悦之情又被阴云笼罩,但他转念一想,不管她是否喜欢她,他都要将她据为己有,不想她被别的男人占有,仅仅当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他的心脏就放佛被千万刀只刀剑刺中般疼痛,若她属于别的男人,他无法想像他会悲伤成什么样。
于是他紧盯她的眼眸道:“红玉,你听好了,本将军心悦于你。”
梁红玉一时间怔住了,这难道是在梦境中吗?可伤口的疼痛仍旧很清晰。
她难以置信地问道:“可我----我曾是烟花女子,将军难道不介意?”
“本将军在意的是你本人,而非你的身份。”这句话怎么感觉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动听。她虽不曾自轻自贱,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难免觉得自卑。
即使她仍是清白之身,但“官妓”这两个词还是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里,成了一种耻辱的烙印,即使现在身为将军的她,仍不想回忆起在醉心楼的那段遭遇,即使死在战场上,她也要洗清曾经的耻辱。
25. 冲突
当她醒过来之后,感觉全身的疼痛感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她翻身起床,翻身的时候牵动了伤口,痛感袭上心头,她的额头直冒冷汗,起身之后,她准备出去透口气。
出了帐外,外面的阳光直射过来,有点刺眼,许是她躺在床上太久了,竟适应不了外面的阳光。
“红玉姐,你终于醒了!”这时阿森走了过来忙去搀扶着她。
“我没那么娇气,你不必如此。”梁红玉顺势甩开了他的双手。
“红玉姐,你就让我伺候伺候你吧,你不知道,那韩将军都不让我进去。我一直在帐外等到你醒来。”阿森卖惨道。
“是吗?他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啊!”梁红玉闻言不再抗拒,让阿森搀扶着往前走。
阿森趁机告状道:“红玉姐,不信你可以问问他帐内的侍卫,他说那是他的地盘,让我出去,于是我就在帐外等了好几个时辰,一直等到你醒过来。”
梁红玉不禁失笑,怎么这么幼稚啊,还他的地盘。
这时阿森看到韩世忠款款走了过来,故意拉进了与梁红玉的距离。
韩世忠看到阿森搀扶着梁红玉的那双手,眉头紧蹙,恨不得剁了它,他本来是想看看梁红玉是否醒过来了,却哪知看到这样的情形,这阿森怎么像只癞皮狗一样,撵都撵不走。
“你醒了?”韩世忠虽然满心怒气,但面对梁红玉的时候还是笑着问她。
“嗯,刚睡醒,出来透口气。”梁红玉眼里含着笑迎向他。
“阿森,你去帮呼延通一起训练陆军,想那完颜宗弼这次被我大宋水军打得落花流水,仓皇而逃,恐怕不敢再走水路来入侵,为防止他们再次来侵,我们重点有关训练好陆军。”
好你个韩世忠,害我在帐外等了好几个时辰不说,现在又找借口支开我,阿森不想听令,道:“我又不是你的兵,凭什么听令于你。”
梁红玉闻言在他脑壳上弹了一指,“我的命令你总该听吧,快去。”
阿森非常不情愿的离去,走了几步后又转过身来,却看到韩世忠和梁红玉两人有说有笑,心中顿时郁结难舒。他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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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明明只想一直跟在梁红玉身边就觉得已经足够了,现在看到她身边出现一男子,而且是一位将金军打得落荒而逃的大英雄,他应该为红玉姐高兴,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点嫉妒那韩世忠,他可以有理由陪在她身边一起战斗,谈论他们的理想,而他却只能是她身边的小跟班,任哪位女子都会选择身居高位的大将军吧。
阿森一脸郁闷地来到呼延通身边,道:“你们韩将军让我帮你一起训练士兵。”
“让你帮我训练士兵,你没搞错吧,爷爷我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呼延通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士兵们也跟着起哄笑起来。
阿森本来就心中郁闷,这会倒来个挨打的,于是一拳挥到他的鼻子上,呼延通顿时血流如柱,他往脸上一抹,满手的血,于是瞪着铜铃般的眼睛,道:“奶奶的,你敢打老子。”
说完上前和阿森扭打在一起,看热闹的士兵也越来越多。
“呼延将军,把这小白脸给干趴下。”
“对,揍他,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26. 青云帮
京口的一家酒肆里,阿森醉倒在桌上,桌上摆满了空着的酒壶,仍朝着店家大喊:“拿酒来!”
店家无奈地摇摇头,想必这人定是受了情伤,来这喝醉的人,十有八九不是受了情伤,就是与人有深仇大恨,店家又拿来一壶酒放在桌上,道:“客官,你还是少喝点吧,该你的谁也抢不走,不该你的就别瞎惦记了。”
阿森闻言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一把拽住店家的衣领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惦记一个姑娘?”
果然如他所料,瞧他这样眼神迷离,伤春悲秋的样子怎么看都是被情所伤,“瞧您这样仪表堂堂的人还愁未有姑娘惦记?”
“你懂什么,这天下之大,而她只此一人。”
“好,就当我没说。”店家说着转身离去。
对面的酒桌上,坐着三个江湖人士,他们头戴斗笠,一身黑衣,刀剑立于桌旁正吃着酒。
刚才听闻阿森和店家的对话,不由向阿森这边多瞅了几眼。
其中一人道:“你瞧瞧这人,为个小娘子把自己喝成这样,也忒没出息了。”
“管别人做甚,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找到少帮助,也算是给重病的帮助有个交代,不然帮助走了,谁来继承他的衣钵。”
“少说点吧,你不想活了?”
刚才说话的人闻言立刻禁言,也就是在这里,他说这话不会掉脑袋。
“你们说这天大地大的,我们上哪去找少帮主啊?小时候就走丢的人还怎么找?这不大海里捞针吗?帮主几乎将帮内的兄弟都派出去了,寻了几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啊,这耳后有一颗豆大的黑痣的人也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说话的人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阿森似乎已喝醉不醒人事,“嘭”的一声从椅上摔下来,趴在地上。
三人闻声朝这边看过来,一见是醉汉倒地便转过脸继续吃酒。
一人忽觉哪里不对,又朝那醉汉看过去,那人耳后却有一豆大的黑痣,为了看得清楚,他走过去蹲下查看了一下阿森的耳后,确实如此,于是他兴奋地朝那两人大喊:“少帮主找到了,这人就是。”说着指了指趴在地上的阿森。
那两人一瞧,果然如此,“把他扒过来看看,少帮主今年应该二十有三。”
几人将阿森扒了过来,露出少年俊朗的脸庞。
“应该不会错,年龄对的上,就连这相貌也神似帮主年少的时候。”
几人不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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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寻了几个月无果,这少帮主却以这种方式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也顾不得吃酒,将人背起之后从酒肆楼梯上往下走。
店家见那黑衣三人还未付钱就要离去,忙大喊:“客官,你们还未付钱呢?”
一人向店家怀里丢了一锭银子,道:“楼上那位少年的酒钱,我们替他付了。”
店家见这么一大锭银子,早就超出了他们几人的饭钱,于是高兴道:“几位客官慢走。”
阿森从酒醉中醒来,感觉头痛欲裂,喝酒虽然能让人暂时忘掉烦恼,可醒过来的那一刻,着实不好受。
这才一睁眼,却发现自己此刻置身于一陌生环境之中,只见屋内装饰豪华,家具全是金丝楠木做的,高大的拔步床可以媲美宫里娘娘的居所,还有这贵妃椅,阿森往上一趟,果然无比惬意。
阿森躺在贵妃椅上,慢慢回忆昨日发生的事情,昨日他是傍晚去酒肆喝的酒,而一觉醒来之后却已是清晨,显然他昨日在这里过的夜。醉后发生的事他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等等,难不成他被人绑架了,也不对,被绑架的人会被捆住手脚。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走出屋内,眼前豁然开朗,
27. 比武
没过几日,暮云封便撒手人寰,帮中众人皆哭天抹泪,阿森跪在他的身侧,也是涕泪横流,没想到他刚刚与亲爹重逢,还未感受到重逢的喜悦,却痛失亲人,更让他难过的是,他从此便要肩负重任,不能有丝毫行差踏错,让父亲辛苦创立的家业毁于他之手。
暮云封的丧失办得很风光,武林各派都派人前来吊唁,朝廷也派人前来,可谓给足了面子,其余吊唁的人大多都受过暮云封的帮助,自然也对他十分感念。
众人都对这位青云帮的新帮主议论纷纷,大多怀疑他不能撑起这偌大的青云帮,再造前帮助的辉煌。
世事无常,阿森昨日还是那个潇洒恣意的少年郎,今日便成了一帮之主,统领千人。方才翟大哥提醒他:借今日之机,树立他新帮主的威严。
阿森不禁苦笑,虽然他的武功属于上乘,但掌管整个帮派,他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今日只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不能被别人给小瞧了,他端起酒杯朝众人道:“我暮云潇替父亲感谢众位不辞辛苦前来吊唁,这杯酒我敬大家了,先干为净。”阿森言罢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未动桌上的酒杯。
其中有一着蓝色长袍的青年男子站出来挑衅道:“我乃星月派大弟子韩士林,欲挑战青云帮新任帮主,可迎战否?”
站在阿森身旁的翟天凌在他身旁耳语道:“此人武功在星月派弟子中算是佼佼者,大有继承掌门的迹象,帮主小心。”
翟天凌对新任帮主的武功也持怀疑态度,一方面他希望借这次武林各派的挑战来摸清帮主的真正实力,另一方面他又怕新任帮主的武功太差给自家门派丢脸,内心实在矛盾的紧。不过看今日情形也不是他能左右的,唯有接受各大门派的挑战并击败他们,才能在高手如云的各大门派中站稳脚跟。
阿森从座椅上起身,道:“我自当接受星月派的挑战。”
说时迟那时快,韩士林手握一柄长剑,顺势砍向阿森的脑袋。众人皆见此招实在是狠辣,给新任帮主一点教训就行了,也未有必要做到如此程度吧。
只见阿森轻轻一个躲闪,就躲过了方才那一招。翟天凌将阿森的长剑丢给他,道:“帮主接剑。”
阿森顺势接过长剑,拔出剑鞘,将其扔给翟天凌,韩士林见其躲过前面一招,紧接着一剑欲刺向阿森的喉咙,其出剑速度很快,众人还未看清,剑尖已经到了阿森的勃颈处。
翟天凌眼见着剑锋即将刺向帮主的喉咙,内心不觉发凉,他们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少主,不能刚任帮主就交代在这里,于是大喊道:“帮主,小心。”
只见阿森弯腰将头向后一仰,轻松躲过了这致命一剑,众人还未看清他的动作,只见阿森的剑锋已横在了韩士林的勃颈处,只要剑锋稍稍偏左一寸,这韩士林必定血溅当场。
虽然韩士林这两招都足以致命,但他不想刚刚上任就同人结仇,于是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剑锋,目光凌厉道:“你输了。”
众人似乎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前任帮主暮云封的凌厉和霸气。纷纷议论道:“果然虎父无犬子。”
其中一人仍然不服气,道:“我来挑衅新任暮帮主。”
阿森见出来挑衅他的是一女子,此女子一身红衫,腰间束着金色玉带,头扎马尾,眼神冷峻,手执一红色皮鞭,这身装扮让阿森好似又看见了梁红玉,但她又怎能与梁红玉相比,不禁轻视道:“能否换一人,我从来不打女人。”
女子闻言杏眼圆睁道:“你敢轻视我,轻视我就等同于轻视整个峨眉派。”
女子说着挥出长鞭,长鞭如同眼镜蛇的火舌般直朝阿森面部扑来,阿森立即躲闪,皮鞭与空气的摩擦声在耳边猎猎作响,那女子又使出一鞭,阿森用手将皮鞭抓住,那女子用力想抽走皮鞭,却被阿森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就在两人相持之际,阿森将长鞭一抽,那女子竟然被带到阿森的怀中。那女子又羞又恼,欲扇阿森的耳光,伸出的手又被阿森抓住。
阿森突然意识到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动作实在太过暧昧,于是将女子推开道:“姑娘,承让了。”说完将皮鞭交还给女子。
两番比武下来,众人皆看清了新任帮主武功深不可测,如果贸然挑战,如果败了则面子上下不来,于是再也无人上前挑战。
众人皆道:“看来青云帮后继有人了。既然吊唁结束,我们也该回去了。”说完纷纷向阿森握拳告别。
阿森注意到挑战他的那女子临走之时还时不时向他这边看,阿森便问旁边的翟天凌,“刚才挑战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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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总往这边瞅做甚,难不成还想再打一架。”
翟天凌笑道:“帮主,人家姑娘怕是看上你了,你这生得玉面修容,武功又高,还是一帮之主,恐怕经此一战,你定在武林之中声名鹊起,觊觎你的姑娘只会越来越多。”
“是吗?”
阿森心里眼里只有梁红玉,不知梁红玉知道他已经是青云帮帮主了,会如何想?会不会将他放在心里?他之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梁红玉,现在他完全可以同那韩世忠争上一争。不过他刚刚接手青云帮,帮内事务繁杂,还是先解决帮内问题再说,其他的先放一放吧。
阿森回到帮内,先写了一封信让手下交与梁红玉。
梁红玉这日正在练兵,手下一侍卫禀道:“禀将军,有一武林装扮的人前来求见将军。”
武林人士?她从未与武林人士打过交道啊,不过既然有人求见,肯定有大事,于是道:“你将他带到我的营帐中先好生招待。”
梁红玉走进帐内,看见一身黑衣打扮的男子坐在椅上正品着茶水,见他进来,便起身行礼道:“将军,我们帮主派我来给您送信。”说着从怀中掏出信件交与梁红玉。
梁红玉疑惑不已,她不仅未同武林人士打过交道,更别提什么帮主了。于是道:“是不是搞错了?我不认识你们帮主。”
来人解释道:“您若是梁红玉梁将军,就不会错。”
梁红玉拆开信件,原来是阿森的来信,阿森将他怎么成了青云帮的帮主,又接受各大门派挑战一事在信上一一道来。
梁红玉虽惊叹于阿森的神奇际遇,却也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这些天她也派人去找过失踪的阿森,却毫无消息,她以为阿森被北归的金人给掳走了,今日见到此信,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对来人道:“请转告你们帮主,让他务必珍重,他日有缘再见。”
那人双手抱拳作揖道:“我这就回去禀报帮主,告辞。”言罢转身离去。
梁红玉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眼眶突然发涩,阿森就这样退出了自己的生活,她视他为自己亲弟弟一样,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这样离他而去,她内心还是有万般不舍,也许有缘总会再见面的。想到此,刚才悲伤的情绪也平复下来。
28. 纳妃
这日,赵构正在甲板上吹海风,时至今日,他在海上已经漂泊了六个月,如若回到陆地,他定不会再踏到海上半步,这半年来,无论是饮食,还是居住,都无法同宫内相比,同时还要承受精神上的煎熬,不仅要随时提防金人来袭,还要遭受重臣廖的质疑。
那日他在甲板上听闻两个宫女悄悄议论。
其中稍胖一点的宫女说:“这都已经在海上漂泊了六个月了,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这海上漂泊的日子我是一日也忍不了了。”
另一宫女哂笑道:“官家如此惧怕金人,当然是等金人退兵之后才会回到宫里,再忍忍吧。”
一旁的胖宫女正长吁短叹,却觉后背一阵发凉,扭头一看,见赵构一脸阴鸷地盯着她们,两人吓得脸色煞白,顿时跪在甲板上,不敢再抬头。
赵构慢慢走进两人,两人在视线内只看到赵构的鞋尖。
赵构慢慢道:“是谁说我惧怕金人的?”
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又低下了头,那个说此话的宫女已吓得瑟瑟发抖,忙叩头求饶道:“官家饶命,我最近吃坏了东西伤了脑子,只是信口胡诌。”
赵构冷肃道:“我只听说吃坏肚子的,还从未听人说吃坏脑子的。”说完转身对侍卫道:“将她扔进海里喂鱼。”言罢扬长而去。
侍卫走到那名宫女身边,将她架起拖到了船头,那名宫女见求饶不行,索性挣脱了侍卫,站在甲板上大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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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你畏金如虎,空有几十万将士,却躲在海上当缩头乌龟,你妄为——”
两名侍卫恐她再骂下去,自己小命也会不保,于是捂住她的嘴巴,将她生拉硬拽,“扑通”一声投入海里。
宫女不习水性,在海里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淹没在涛涛海水中。
甲板上围观的人群几声叹息之后四散而去。
甲板上只留下胖宫女一人,看着昔日这个最爱热闹的伙伴就这样消失在了无边的大海,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却不敢哭出声来,只能低声抽泣。
是她要来甲板上透气,是她先问什么时候离开海上,是她先起的头,才碰触到了官家心底的痛处,那个该死的人应该是她。
30. 释放
昏暗的牢房内,微弱的阳光洒在狱中,留下斑驳的光点。韩世忠正坐在狱中的石床上屏息凝神,却听闻狱卒通报道:“宣妃娘娘到。”
韩世忠闻声后猛然间睁开双眼:她怎么来了?
他起身看着她慢慢朝她走近,几日不见,她越发显得光彩照人。她身着一袭藕色绣银线的长裙,衣领、袖口都绣有精美的金线图案,乌黑秀发不似平时垂及腰间,而是高高绾起,头戴金钗,发髻间以金步摇和珍珠点缀,略施粉黛的脸上明艳而不失端庄典雅,举手投足之间显得妩媚而仪态万千、贵气逼人。
若说此刻的她是皇后他都会相信,看到她如此光彩夺目,他莫明在内心害怕起来,怕这就是她最终想要的生活,显然赵构能给她足够的尊荣。
她步入狱中,整个昏暗的牢狱也因她的到来而显得明亮起来。
“你们下去吧。”她摒退左右。
“是。”狱卒施礼之后离去。
见狱卒离去,他抑制不住他此刻见到她时的兴奋,走上前拉起她的双手,小心翼翼地问道,“红玉,你怎会来此?”
与他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她内心一颤,但她还是将她的双手从他手中抽出,冷肃道:“韩将军请自重,我已是官家的女人,宣妃。”
官家的女人?难道她今日不是来探望他,而是来跟他划清界限的?
他的心紧紧地纠了一下,蹙着冷眉看向她,只见她缓缓道:“今日我来是同你绝交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
只听“呲”的一声,她将华服上的一角用匕首割下来,递给他道:“今日我割袍断义,自此之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他颤巍巍地接过这一角华衣,将它紧紧攥在手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可她面无任何表情,即使这样,他仍然感到她的周身透过一丝冰冷,与之前那个依在他怀中娇羞的女子似乎并非同一人。
“为何?”他问道,此刻的他心如刀绞,他为了她才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狱中,而她怎会对他如此残忍。
“为何?”她冷笑道,“将军竟不知为何吗?因为你我身份已经变了,你我之间如若还是牵扯不清,只会被官家处死。我曾经是想嫁与将军,可事以至此,只能如此,何况官家能给我想要的荣华富贵。”
她睨了一眼那个落寞的侧影,又继续狠心说道:“何况从一名官妓到嫔妃,这是多少女子想都不敢想的,我何不欣然接受?”言罢她转身离去,走至狱门外又驻足道:“还望将军好自珍重!”
韩世忠看着那一抹聘婷的倩影慢慢消失在狱中,他心中的那抹光消失了,整间狱房又恢复了本来的黯淡,重新陷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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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黑暗。
承宣殿内,赵构正在批阅奏折,高公公满面喜悦地上前禀报道:“官家,据手下人通禀,宣妃娘娘在狱中已与那韩世忠割袍断义了。”
赵构将头从一堆奏折中抬起,问道:“此言当真?”
“官家,是那名狱卒亲耳听到的,不会有假。”
“他们还说了什么?”
高公公将从狱卒那听到的他们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赵构。
赵构闻言眉目含笑道:“既然如此,就将那韩世忠放了吧。”
“好,老奴这就去办。”
韩世忠还未从刚才的悲伤之中回过神来,又听闻狱卒禀道:“高公公到。”
高公公走到狱前,宣道:“韩将军接旨。”
韩世忠忙跪地道:“臣韩世忠接旨。”
“兹韩世忠先前冒犯龙颜,将其关入狱中以示惩戒,然朕念其功勋卓著,故将其无罪释放,钦赐!”
高公公宣读完圣旨后对韩世忠道:“韩将军,还不快谢过官家,这要换做别人,此举定是死罪。”
韩世忠眉目低垂道:“臣谢过官家垂怜。”
高公公走后,韩世忠这才醒悟过来,定是梁红玉为了救他才同她割袍断义,与他说了许多凉薄之话。她说得对,现在若与她牵扯不清,只会让她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