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 1. 冷香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清早,池艾刚靠近会议室就听见经纪人齐戴怒吼的声音:“出道才一年就惹出这么多事,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我告诉你们,不想混趁早滚蛋!” 会议室的位置就在办公层直入走廊的转角,玻璃门盖不住里头的动静,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见了齐刷刷地张望过来。 背后顶着一双双眼睛,池艾调整着表情,只呼吸微摒,唇瓣一压,眼眶瞬时红了一圈。 下一秒,她推开门—— 经纪人闻声扭头,正要开骂,池艾泪眼婆娑地抬头:“齐哥,对不起,我来迟了。” 撞上这梨花带雨的一张脸,齐戴话头一断,噎住了。 玻璃门在池艾身后重新关上,她的眼泪却没断。 她这张脸,肤白细腻,漂亮动人,一哭起来泪水簌簌如珍珠,坠着睫毛直落落地往下掉,齐戴清嗓,余光从桌边坐着的两人身上扫过去,回身厉声喝止:“别哭了!跟谁欺负你一样!” 池艾嗫嚅应了声,在三人的注视下找到空位坐下。 边上坐着韦楚和陈凝柏,池艾眼尾泛红,和她们打招呼:“凝柏,楚楚。” 陈凝柏性格孤僻,只是冷淡地朝她点了下头,另一边的韦楚眼睛一眨,柔柔地开口:“小池姐,齐哥等你很久了,说好今早八点开会怎么现在才到?” 呵。 又来了。 池艾在心底冷笑。 如眼前所见,池艾是个娱乐圈艺人。 一旁坐着的韦楚和陈凝柏是她所在的限定女团组合中的两位队友。 组合出道至今糊穿地心,成员之间的关系也早有嫌隙。 陈凝柏进圈早,平日里不太看得起队里其她两个花瓶,非必要从不参加团体活动。 而韦池两人自刚出道就合不来,前者觉得池艾抢了她的定位一直颇为介怀,经常为些小事挑池艾的刺,仗着团糊无人在意甚至还手滑点赞过她的黑帖。 可惜池艾也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抱歉,最近有些忙,”眼角还挂着泪珠,她的嘴刀子却扎得一点都不含糊,“马上就要进组了,这几天我一直在看剧本,所以熬得比较晚。对了,楚楚你什么时候到的?” 池艾什么性子?从小寄人篱下圆滑得像只泥鳅,从不在明面上和人起争执,奈何韦楚拎不清非要拉着她搞窝里斗,她要是不回击都对不起她花费的这些小心思。 不过以往被这么羞辱韦楚早就该破防眼红了,今天却只是勉强笑了下,“我来的也不算早,”她看向经纪人,“齐哥,不是有重要的事吗?” 池艾正思考她这唱的又是哪出戏,耳边忽然“啪”的一声,十几张照片在她面前的桌面上哗然铺开。 视线扫过去,照片看上去有些眼熟,她再定睛一看,心里霎时一咯噔。 “这就是你说的看剧本?!”齐戴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池艾保持着镇定,“齐哥,这些照片是……” “你说呢?”看那表情他恨不得下一秒就把照片全扔池艾脸上,“你真是长本事了,出道一年就传绯闻,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池艾我告诉你,别以为长得好看就了不起,娱乐圈你这样的货色一抓一大把,我捧你是看得起你,你要是自己找死就别怪公司翻脸不认人!” 齐戴一年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发飙,池艾被骂得狗血淋头,什么难堪难听的字眼都往她身上砸。 陈凝柏在一旁坐着冷眼旁观,韦楚出声安抚齐戴让他消消气。 十来分钟后,齐戴火气总算消点,让韦楚和陈凝柏先出去,池艾单独留下。 门关上,池艾翻看桌上那一沓照片,都是夜晚偷拍角度,但镜头距离很近,照片里她的脸非常清晰。 回头见她还坐着跟没事儿人似的,齐戴一震桌子又要发火,池艾冷静地把照片放下:“齐哥,我不认识照片里的这个男人。” “不认识?不认识你们同坐一辆车去同一家酒店?” “那天聚餐结束得太晚打不到车,工作人员和我们住一家酒店,就问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她蓦地一顿,那天是公开行程,开车的小助理全程陪同,也就是说齐戴不可能不知道照片里这男人和她没关系。 齐戴冷笑:“公司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思,你不争气也就算了还在这节骨眼儿上爆绯闻。” 这节骨眼儿说的是一月前池艾破天荒地靠跑试镜选上了一部校园小网剧的女主,再过一个礼拜就要进组了。 看着桌上那一张张光线昏暗的照片,池艾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哂。 她一个糊得不如素人的十八线,哪个狗仔会没事偷拍。 生生给她气笑了。 “齐哥,这些照片是你让人拍的吧?” “你说什么?!” “你直接说吧,这角色要给谁,凝柏?还是桐姐手底下的那几位?” 桐姐手底下那几个新人今年蹭上了两部电视剧的配角小有些流量,要是角色是被她们抢了池艾也不意外,人糊怨不了谁,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然而,齐戴嘴里蹦出了个绝对在她意料之外的名字。 - 出了会议室池艾还在想,到底是谁眼瞎看上了韦楚这么个念台词跟弹棉花似的演技愣子。 退一万步不谈演技,韦楚和她一样从来都是组合里查无此人的大back,就算剧方要换人至少也该找陈凝柏。 “楚楚比你努力上进,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一年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不比别人少,公司仁至义尽,你少折腾点幺蛾子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点儿。” 这是齐戴原话,言下之意接下来的两年内公司不可能再往她身上砸资源,她最好老实点儿,否则就等着被雪藏。 转角进电梯间,韦楚居然还没走,正站着和人通电话。 韦楚看见她来就把电话挂了,“小池姐。” 这是特地在这儿等她过来呢。池艾走过去,嘴角提着,脸上看不出半点恼火,“还没走?” 韦楚看着她的眼睛:“刚才齐哥生那么大气,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她反问。 事已至此,齐戴摆明了要踩着她给韦楚当炮灰,她也懒得装了,每天挤着眼泪演绿茶很累的。 恰巧电梯门开,池艾迈步,韦楚跟着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闭塞的空间一片安静,池艾抱臂看着玻璃墙壁上的倒影,感受到自己在快速下坠。 “照片是你和齐哥找人拍的?” 韦楚扭头:“什么?” 大概过了两秒,她忽然领会到池艾的意思,脸唰地从头红到尾,“你少胡说!” 她的长相其实很清纯讨喜,但一激动就毫无气质可言,像只倒毛的家雀儿,把池艾看得只想笑。 几秒后,电梯抵达一楼。 池艾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你放心,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就算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这话气势十足,煞气逼人,韦楚不出预料被吓着了,半天都没走出电梯门。 池艾余光瞄着身后的动静,平稳地走出公司大门。 炎炎夏日,烈阳当空,公司门口的地板都被晒得滚烫,保安队长躲在屋里吹空调,马路上不见半个人影。 随着一口长气吐出,池艾整个人唰地蔫下去。 狠话撂完出完气,她也该准备准备趁早给自己收尸了。 齐戴这老男人一贯拜高踩低,日后她在公司绝不会好过,再加上彻底跟韦楚撕破脸,将来还不知有多少难捱的坑在前头等着她。 要不干脆付一笔违约费解约算了? 回想了下自己银行卡余额,一股汹涌的情绪在胸膛炸开,一时间她悲从中来,很想冲到马路上来辆车给自己撞死,血溅公司大楼。 适时,手机铃声响起来,中止了她死后化为厉鬼找齐韦两人索命的幻想。 - 晚上十点,黑鲸酒吧。 吊灯暧昧灯光的映照下,酒杯里的液体呈现出惑人的色彩。 “我找人打听了,是投资方那边点名要换人,导演也没办法。” 两杯酒下去,池艾脸上有些醉意,但脑子 2. 醒来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靠在裴宁端怀里的女孩儿脸色红得异常,安娜上前,正要询问,裴宁端开口:“进去把裴知带出来。” 话是对安娜说的,语调疏冷一如往常,但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怀里人身上,没有看身边一眼。 “可您现在……”安娜想了想,改口:“需要叫江医生吗?” “让她半小时后去隆岸。” “是,我这就去。” …… 池艾迟滞地眨了下眼,神情空白。 裴宁端,真的是她。 金发碧眼的女秘书进去捞人了,昏暗的过廊转角只剩下她们二人。 裴宁端上身穿着件高级黑绸衬衫,脖颈冷白,混血的面庞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下呈现出精致冷锐的曲折线。 她的眼瞳是灰褐色的,让稠艳的五官压迫感骤增,俯视看人时气场尤为冷漠。 池艾眼睫直抖,分不清腿软是因为药效还是被吓得,总之浑身上下无一不难受,别说站稳,只是这样靠在裴宁端怀里她就已经成了一团烂泥。 热意烧上来,神智又开始迷糊,她听见裴宁端说了句话,嗓音凉凉的,似乎在让她松手。 池艾心角忽然酸得厉害,不等开口,豆大的泪珠一下子地涌出她的眼眶,争先恐后地往下掉,砸碎在手上,如一场小雨。 “对不起……” 这句说完,她呼吸一急,意识彻底陷入了模糊。 之后的记忆断断续续,池艾只记得裴宁端那双看人如尘埃的眼眸,狭窄车厢,燥热的大床,于她而言如同解药般的冷凉身体。 一片颤栗的火热中她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梦,梦中一会儿是裴家华丽的庄园别墅,一会儿又跳到她在傅家长大的那个小小房间,暴雨倾盆的夜晚,空无一人的病房。 当病房的门被从外打开,池艾眉头一蹙,梦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定定神,扭头看去,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更陌生的床上。 这是,酒店套房? 愣了有三秒,池艾摸了下自己的脑门,正常温度。 一些混沌的记忆碎片不合时宜地涌现出来:昏黄的灯光,落了一地的衣服,紧贴的身体…… 池艾哆嗦了下,不会吧? 她挣扎着要起床,刚撑起上身,胃里忽然翻涌出一股强烈的恶心,她顾不上穿衣服,赤脚趔趄地冲进卫生间,扶着台面一通干呕。 迷药的副作用让池艾醒来后依旧天旋地转,十多分钟都没缓过来。一直到胃里再吐不出东西,她拧开水龙头,虚弱地漱口,洗了把脸。 手背上还贴着两片湿掉的输液贴,昨晚裴宁端带她去了医院? 镜子里她的脖子下方有些红痕,不清楚是怎么来的,池艾疑惑地低头,发现锁骨和肩上也有,顺手就把吊带衣领往下拉底了点儿。 这一拉,她呆住,胸前也有。 她连忙把吊带裙撩起来整件脱掉。 片刻,看着亮堂堂的镜面里自己的身体,池艾陷入诡异的沉默。 肩胸、腰背、小腹,乃至连腿根都有指痕和抓痕,那些痕迹的颜色和位置太暧昧醒目,很难让人不联系到某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此时此刻,她终于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和裴宁端,或许,可能,真的做了。 对镜绝望半天,池艾浑浑噩噩地飘出洗手间,“池小艾,你真是疯了……” 套间的丝绒沙发上摆着两套衣物,一套是她昨天穿的,还有一套全新。 桌上同样有新旧两部手机,其中一部底下压着纸张,纸上有留言:池小姐,醒来后有任何需要请联系我。安娜。 下面跟着一串私人手机号。 池艾对着纸张看了两秒,果断拿起自己的破烂板砖。 开玩笑,她把裴宁端给睡了,再不跑焉有命在! 然而刚换完衣服,卧室外的门铃冷不丁地响起来,正穿鞋的池艾好歹没给自己绊过去。 摸到客厅玄关,她心里发虚,瞄了下可视屏,才发现来的不是裴宁端,抿唇开了门。 金发碧眼的高个子女秘书站在门外,唇一弯,朝她露出标准笑容:“早上好,池小姐。” 女秘书自我介绍叫安娜,是裴宁端的工作兼生活秘书,池艾对她有点不算清晰的印象,昨晚似乎见过。 安娜是个外国人,但一口中文非常标准流利,听不出任何奇怪的口音,“池小姐身体还有不适吗?” “……谢谢关心,已经好多了。” 安娜进了卧室,没多久带着那张放在桌上留言纸出来,“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日后池小姐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安娜目光落到她手里拿着的那台屏幕四分五裂的手机上,“如果您现在需要电话联系,可以先用我给您准备的手机。” 池艾想起来,她的手机从昨晚到现在都是无人接听,要是齐戴找她半天找不到人…… 她心中哇凉,立刻冲安娜扬起个甜美无害的笑脸,柔声道:“谢谢姐姐。” 安娜怔了一秒,微笑:“池小姐客气了。” 手机卡换上再开机,池艾想着该编什么理由,齐戴的电话就跟长眼睛似的杀过来。 接听后先是劈头盖脸一通骂,池艾听着那些脏字眼儿没什么反应,但当齐戴问候到她母亲,她眼中的温度一下冷到极点,“我的私人行程也需要和你报备?” 齐戴是卓艺的老员工,但在工作上说白了就是个看人下菜碟的老流氓,有几分身价时他还会给你点面子,一旦没价值了他就会把人往死里踩。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池艾在他手底下从来是扮蠢装乖,这次逆反果不其然他当着电话里就炸了。 收拾好东西出门,安娜已经提前在一边等候,“池小姐,我送您。” 一会儿到公司还不知道会碰见谁,池艾婉拒了她,但走到门边想起什么,又折回来,“裴总她……” “您要联系裴总?” 池艾顿住,居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 她联系裴宁端干嘛,还嫌裴宁端不够烦她去找死么? 不是? 昨晚她们睡了一觉,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就这么算了? 池艾自认为脑袋瓜子不算笨,但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别说解决办法,她到现在人还懵着,就算见了裴宁端恐怕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半晌,池艾无声叹气,和安娜说了再见,揣着一肚子心事出发去公司受死。 - 热夏正午,炎阳当空高悬。 隆岸酒店一楼,耀眼的光线穿透音乐大厅的玻璃墙面,正映另一端的巨幅大理石浮雕。 安娜拿着表追下楼时池艾乘坐的那辆车早已出发,她转身拨通电话:“裴总,池小姐已经回去了……” 两分钟后,一辆细灰Panamera从停车场驶出,停在大厅入口,等安娜打完电话,酒店负责人笑着把车钥匙送过来,“安秘书。” 安娜应声,一手拢起海浪般的金发,另一只手从西装兜里拿出根发带,三两下绑了个高马尾边说边往外走:“知道该怎么做?” 她身高优越,又踩着高跟鞋,男负责人比她矮了半个头,紧跟在后头,“您放心,不会有人知道裴总昨晚来过这儿……” 前方安娜忽而停下脚步。 负责人一愣,连忙道:“当然,刚才那位小姐也是!” 安娜从他手里拿过车钥匙,碧绿色的眼睛俏皮地眨了下,“谢了。” 烈日下,海风与浪潮相互追赶,Panamera高速奔跑在海岸。 3. 张扬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落下来,韦楚和池艾都愣住。 好半天,韦楚回过神,口中惊叫了声,捂脸猛然大哭。 池艾看得一脸懵,这唱的哪出?她赶来受死,巴掌没扇她扇韦楚脸上? 韦楚哭得嗓子都哑了,齐戴在边上暴跳如雷骂骂咧咧,池艾听半天才弄清原委。 原来是昨晚齐戴带韦楚去了那部校园网剧投资方办的酒局,酒局上的某个大老板对韦楚很感兴趣约她结束后私下再喝两杯,可韦楚不但没同意还中途跑了,搞得大老板很不高兴,今天中午齐戴就接到剧方通知女主角换人,煮熟的鸭子飞了。 韦楚还在呜呜地哭,池艾眉心微皱,韦楚不就是投资方塞进来的人? 没等她细想,齐戴一脸凶相地看过来,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池艾这会儿不跟上午在酒店似的犯傻,不能和齐戴这个地痞流氓硬碰硬,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要是和韦楚一样生捱一巴掌说不定当场就得晕过去。 示弱而已,她手到擒来,“齐哥,我真是手机摔了,真没骗您。” 摔坏的手机就拿在她手里,物证充足,齐戴呵呵一笑,“你在电话里不是挺硬气的吗?私人行程?” 池艾咬牙:“我就是不甘心,想再去试试。” 齐戴眯起眼:“试什么?” 她看了眼还在哭的韦楚,声音细弱蚊蝇:“女主角。” “哟,志向这么大?”齐戴乐起来,阴阳怪气道,“那是不是我碍着你飞高枝了?来跟我说说,找的哪个大人物,去的哪家酒店,这回没被拍着?” 池艾扯出抹难看的笑容,在心里把这王八蛋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嘴上却低声说:“银映的老板看不上我,我没见着人……” 越说越难堪,她咬着唇瓣,眼泪兜不住往下掉,嘴里断断续续地吐了几个字后终于意志崩塌,鼻尖逸出一声短促的抽泣,猛地趴桌上和韦楚一起嘤嘤大哭去了。 这两朵脆弱小白花埋头紧挨着,一左一右哭得肝肠寸断,哭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绕梁不绝。 会议室外有人经过,齐戴厌烦地出声:“别哭了!” “哭哭哭,就只有这点出息!” 池艾见好就好立刻收声,抹着眼泪抽抽噎噎。 但韦楚挨的是实实在在的一巴掌,脸上巴掌印一时半刻消不下去,眼泪自然也没那么好止,都喊停了还在呜呜咽咽。 眼看齐戴脸色又开始发黑,池艾在桌底下不动声色地掐了她一把,韦楚吃痛,终于停下来,抬头委屈地瞪她。 “……”这傻子。 齐戴站在对面不经意地问:“你说你去见银映的老板,那人姓什么,叫什么?你去哪儿找的他?” 池艾思索,齐戴这个人精不是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要是她现在报出个人名,恐怕他扭头就会去查对方的底细。 “怎么,说不上来?” 她定下心神,“我不知道那位老板叫什么,只知道他姓傅,是银映的高层……” 齐戴紧盯着她:“你说傅霄先生?”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齐戴的眼神还是死死黏在她脸上,池艾隐约察觉到异样,难道他认识傅霄? 突然,审判她的视线挪开,齐戴拉开椅子坐下哈哈大笑,“就凭你?去攀傅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池艾肩头一松。 韦楚看表情还没反应过来,顶着肿起来的脸望着她,满眼都是防备。 不识好歹,池艾原先看她捱一巴掌还有些同情,现在只想让她哭得更大声点。 齐戴突然道:“韦楚。” 蓦然被点名,韦楚一颤,“齐哥。” “听见池艾刚才说什么了吗?” 说着他抱起两臂,这动作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有多难看,但他体态实在是有碍观睹,两条胳膊一抱,活像个地里成了精的窝瓜,池艾险些没憋住把嘴角翘起来。 齐戴对她的闷坏毫无察觉,横着双吊梢眼,嘴皮子上下翻腾:“清高值几个钱?你以为那几个投资老板是真看上你怎么着,这么大海京就少你一张漂亮脸蛋儿?愿意留你是看得起你,多少人挤破头就盼这一晚上,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敢给人老板脸色?” 指着鼻子的羞辱,韦楚嘴唇发白,不说话,只顾着不断掉眼泪,池艾注意到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衣服,右手新做的美甲断了两根。 池艾垂眸,没再看她。 比起真正的名利场娱乐圈只能算小打小闹,韦楚傻就傻在真以为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屁颠颠地跟着齐戴往不属于自己的圈子凑,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池艾。” 池艾抬眼,乖巧道:“齐哥。” 齐戴眼镜底下的眼睛露着精光,“你说你想往上爬?” 池艾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果不其然,齐戴下一秒就掏出张名片,“正好的,今晚八点瑞陇有场私宴缺两个跑堂的,你和韦楚收拾齐整就过去。记得穿漂亮点儿,别给我丢人。” 跑堂,说的就是才艺表演,一般没有人气的小明星入不敷出了就会找些别的赚钱门路,譬如去私人宴会上唱两首歌、活动露个脸,条件苛刻时也不失为谋生的办法。 但齐戴口中的跑堂绝不止唱歌跳舞这么简单。 韦楚脸色煞白,池艾深吸一口气,道:“齐哥,我想问问,今晚是哪位老板?” 齐戴玩味地瞧着她:“你不是想攀傅霄先生的枝儿吗,怎么事先没做足功课?不知道今天是傅先生的生日宴?” 池艾在心底摆着张死人脸,她吃饱了撑的去记傅霄那个小畜生的生日。 她看明白了,刚才她说的那些话齐戴根本没信,他也没有分辨真假的必要。 齐戴要的是什么?他想搭上名利场的船帆,摇身一变做那金枝玉叶的上流人。假如池艾真想爬大老板的怀,那正好方便他多个趁手的工具,但要是池艾敢骗他——他就更有理由弄死她。 之后,落在韦楚脸上的那一巴掌,会以十倍、百倍回馈到池艾身上。 这一刻,咸鱼多年的池艾突然产生了一缕阴暗的想法:齐戴不能留。 只要他活着,她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言。 - 晚八点,月满,瑞陇会馆纸醉金迷,灯火亮如白昼。 一辆辆超级豪车驶入驶出,男男女女相伴,穿着西装的服务生在贵客身边来回穿梭,帮忙泊车、迎宾。 齐戴进馆时往服务生手里塞了点小费,换来一句“谢谢老板”背都挺直了。 池艾想到一句话:插上鸡毛装凤凰。 她和韦楚都穿着晚礼服,行动不便,跟在齐戴后头一路深行。 抵达某间华丽迷人眼的宴厅门前,齐戴让她俩在外等着,自己先进去。 韦楚不安地问:“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都到门口了不进去,齐戴会放过你?” “可,我们不能……” 话还没说完,齐戴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个穿西装的男人。 男人视线在池艾和韦楚身上看货物一般扫了一遍,不在意地点点头,“带她们过去吧。” 之后她俩就被齐戴领到了另一处僻静场所,内外古色生香,但看不见人影,入门后的檀木架上刻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古字:云间连下榻。 “齐哥,这是哪儿?”韦楚紧张。 齐戴打量着她,笑着道:“当然是给老板行方便的地方。你们就在这儿等着,一会儿人来了放机灵点儿。” 韦楚白着脸:“我不,我不要……” 齐戴脸色一变要发作,不巧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恶狠狠地瞪了韦楚一眼,朝池艾抛下句“盯紧她”,小跑着到外头接通电话:“哎,方总,是我,人已经带来了……” 池艾环视着四下,“云间连下榻”,很显然,这里是睡觉的地方,齐戴这个皮条客当得还挺专业,直接把她俩带到大老板的房间门口。 4. 心机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池艾气得头风都快犯了,她就不该带着韦楚这个拖后腿的。 摁下接听,齐戴的咆哮雷一般炸开:“池艾!” 韦楚一抖,池艾冷眼看着她,等手机里的齐戴骂完,随意道:“知道了齐哥,我这就带她回去。” 说完,她挂了电话,可笑道:“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想走我拦过你?” 韦楚惊惧交集,说不出话。 “但话说回来,”池艾加重语气,“韦楚,你有那个本事吗?” 一道女声忽然在厅内响起:“你的本事倒不小。” 池艾耀武扬威了半天肾上腺素正飚着,顺着声音扭头想炸毛,便见门内站着一人,颀长身姿,冷艳面庞,周身被长居高位的气场所笼罩,身后跟着位金发碧眼的秘书。 她如遭雷劈,咣铛一下,整个儿地僵住了。 裴、裴宁端?她怎么在这儿? 月光下,裴宁端目光冰冷,浑身寒气逼人,周遭死寂得犹如修罗场。池艾倏地收起一身刺,头皮发麻,唇瓣间溢出细碎的字眼:“裴……” 后方的安娜轻轻摇头,池艾立刻把声音吞回去,不吭声装死。 她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脑子反应快。 但对面的韦楚不一样,傻劲上来八头牛都拦不住,难堪的对话被外人撞见一下子捅破她的自尊心,抽抽噎噎就要哭起来。 “安娜。”裴宁端开口。 安娜弯起微笑,缓步走到韦楚身边递过去一张手帕,温声安抚道:“小姐,需要帮忙吗?” 韦楚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情绪一下子激烈起来。池艾看在眼里拼命给她使眼色,没用,这缺根筋的嘴一张,一股脑把今晚齐戴带她俩到这儿来的事全抖了。 池艾眼前发黑。 不知道刚才的话裴宁端听见了多少,裴宁端本来就厌恶她,韦楚再这么一添油加醋她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板还夸我活好人机灵”,“天亮腿软了都舍不得放我走”,几句话跟放电影似的响在耳边,她现在想一砖给自己敲晕。 安抚完韦楚,安娜回头请示上司的意思,池艾垂着头,听见裴宁端淡漠的嗓音:“让傅秦序自己看着办。” 傅家地盘发生上的事,怎么处理当然得看傅家人。 池艾嘴角轻轻地弯了下,裴宁端果然还是那个裴宁端,和过去一样,不近人情、冷漠至极。 安娜:“那齐戴……” 裴宁端语气里不带情绪,“今晚处理干净。” 六个字,砸得在场三人不约而同静了一秒。 安娜意外,这点小事值得生这么大气?池艾想的则是,裴宁端居然转性了,十年前她可从来不会管裴家以外的事。 扶着韦楚进去坐下,安娜拨了通电话,听着是要把傅秦序叫来。 池艾站在月色下小瞥了眼裴宁端,想开口,但心里犯怵,便默默看着地上的影子。 没过一会儿,她感到眼前一晃,裴宁端漠然从她面前经过,连个眼神都没给。 池艾受宠若惊,就这么放过她了? 正庆幸,走出十多米的裴宁端忽然停下来,半回眸,冷飕飕地看着她,“还不过来?” 池艾:“……” 这是一条很安静的小花园,视野开阔,灯光明亮,两侧灌木正茂,沿着小道下去能看见大理石台阶。 池艾悄悄抬头,由于位置靠后,她只能看见裴宁端的小半个侧脸,顶级的混血美貌,眉眼比夜色还深邃。 她记得裴宁端不喜和人肢体接触,所以常年穿得严实,昨夜是池艾第一次见到她衣料遮盖下的身体,病白,挺拔,柔软…… 究竟那段画面是真实发生过,还是她被药效折腾出来的幻觉? 昨晚的事还没闹明白今晚又多了一桩罪证,新仇加旧怨,裴宁端不会把她打包扔进檀海里吧? “裴……” 池艾低声,“裴总?” 裴宁端冷冰冰地看过来。 想起刚才韦楚可怜兮兮的几句就能让裴宁端把齐戴给料理了,说不定高岭之花就吃柔弱小白这套,池艾眨眨眼,软声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裴宁端停下,瞧着她一动不动,眼中毫无波澜。 池艾心虚了,十年前她靠撒泼打滚尚且能在裴宁端面前现现眼,如今的裴宁端在身居高位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这点手段恐怕还不够搭个戏台子。 可戏都唱上了总不能中途下台,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刚才我说的话,您都听见了?” 什么爬床,什么金主,活好人机灵啊等等乱七八糟的。 裴宁端总算轻开金口,凉薄的嗓音响起绕着晚风一起飘过来:“你怕被我听见?” 池艾装单纯,“我是怕昨晚——” 昨晚,昨晚什么?昨晚她身上都被掐成那样了总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这么暗示裴宁端不至于听不懂吧。 哪知道裴宁端还真就问:“昨晚什么?” 池艾一对明眸霎时写满震惊,名利场里这么乱,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小裴总你都奔三的人了装什么呢? 但看裴宁端那一脸的冷漠禁欲,她蓦地又忍不住自我怀疑,难道真是自己的幻觉?可身上那些痕迹怎么解释? 左思右想没弄明白,池艾果断抛开问题,管它真的假的,能洗白就行,“昨晚没什么,我只是怕您误会,刚才我说的老板不是说您……” 裴宁端眸子猛地一沉,池艾噤声,说错话了? 身前一暗,池艾眼瞳收缩,堪堪往后退了一步。 周围是不知名的灌木,暗处夜香涌动,裴宁端堵在她身前,眸光清冷,一字一句:“你想爬谁的床?” 池艾下意识抓紧裙摆,“我……” 礼服肩带因为她的动作往下滑了半寸,锁骨下方露出点红痕,她看似无所察觉,咬唇瑟缩道:“没有谁,是经纪人,他威胁我。” 说着她眼圈泛红,“我本来是想找人帮忙……” 池艾生得好,并且不是一般的好,她的容貌继承了母亲所有长处,内敛,清秀,多情,望着人时眸子定定的,眼神专注而乖顺,即便化了浓妆也掩盖不了骨相里那股透彻的灵气。 “我没想过会在这儿遇见您,”她低头,鬓角的头发从耳后散落,夜色和灯光的莫名开始黏稠,“之所以和韦楚那么说,是因为经纪人他发现我昨、昨晚和您……” 多难堪的词啊,她一朵单纯无辜的小白花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池艾抬眼,细声细语:“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而打扰到裴总您。” 裴宁端退了一步。 压在面前无形的寒气骤然消散,池艾愣神,意识抽离了一刹,等回神,她发现自己手心居然冒汗了。 手机铃声响起,安娜来电,向裴宁端转告傅秦序的态度。 池艾还在想接下来该说什么,挂断电话的裴宁端看了她一眼,眼中没有多少情绪,转身走了。 夜里裴宁端的背影浓如一团墨,池艾目送她走出小花园,这次她没有说“还不过来”,也没有回眸。 司机开门,她上了一辆停靠在大理石台阶下的车。池艾观察着,来的时候在瑞陇会馆正门看见的客人大多都穿着贵气,被一群人前拥后簇,而裴宁端出行身边却只有一个秘书,一个司机。 裴氏集团掌权人,就算有一列车队的排场都不为过,和那些败家的少爷小姐们比起来,她真该称上一声豪门楷模。 “池小姐。”身后响起脚步声和人声,是安娜。 池艾回头甜笑:“安秘书。” 安娜点头向她微微一笑。 从花园小路经过时,池艾开口道谢,安娜停下来。 月光铺下来,池艾笑得很好看,眼睛弯着,自然而动人,“谢谢安秘书刚才提醒我。” 也很聪明。 安娜细细打量眼前这个一脸干净无害的女人,从昨晚到今晚,短暂几面,她对池艾的印象很好。 她查过池艾的身份,娱乐圈一家不起眼公司的底层艺人,莫说作品,出道至今还没在观众面前正经露过脸,今夜出现在瑞陇会馆的原因也不太光彩——甚至有些遭人唾弃。 不过安娜没有把她和那些摇尾乞怜求上位的人联系到一块儿,能让裴宁 5. 受伤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清早,手机里很干净,没有奇奇怪怪的推送,更没有传出哪家娱乐圈经纪公司发生了人命。 池艾点开电话列表,过去一夜,齐戴还没有联系她。 韦楚现在应该还活着吧? 她想给韦楚发个消息试试,但这时车身忽然刹了下,司机嘴里撇了句脏话,是前方有人乱闯红灯。 “大清早赶着去投胎啊!” 闯红灯的想干嘛不清楚,池艾倒是挺急着去死一死。 昨晚午夜她给安娜发了一条短信:安秘书,我是池艾,请问裴总的身体还好吗? 发的时候她脑子大概是被门给挤了,脑海里乱七八糟,中邪一样,今早一觉睡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貌似被安娜给套路了。 这算什么,抱大腿,还是攀高枝?这下岂不是坐实了她昨晚出现在瑞陇就是别有用心?万一安娜把这条短信拿到裴宁端面前,裴宁端会怎么想她? 韦楚骂她没骂错,池艾觉得自己脑门上现在就刻着四个大字:厚颜无耻。 池艾一边自我唾弃一边点开韦楚的头像,随意地发过去三个字:还活着? 聊天框里弹出个鲜红的感叹号,她一愣。 静了一秒,她反应过来,韦楚把她删了。 “……” 看着屏幕那顶着感叹号的三个字,一瞬间,池艾感觉自己有点好笑。 池艾啊池艾,你操什么闲心呢,自己活出人样了吗,居然还有工夫担心别人。 韦楚是死是活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她会感激你还是高看你?叫你一声姐你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 车窗外的郊区风景绿成一片,池艾把手机关掉,没什么缘由,兀自笑了下。 京郊护理院早上九点才正式开放对外接待,池艾来得早,在安保室先做了登记,社工领她到院区公园旁的休息室里等候,拿着资料向她说明葛老太太近来的健康情况。 七十多岁的人了,老太太身体各项机能有所下滑,但没生大病,只是着凉感冒这些小症状。 今年夏天比以往都热,社工说她总是半夜偷偷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给她添被子也不盖,还用水倒湿了,害护理员以为她排尿有问题跑了好几趟医院。 池艾安静听着,社工告诉她其实老太太的身子骨还硬朗,这种情况没必要住护理院,放在家里照顾也行,池艾点头说行:“联系家属吧,看看要不要带回去。” 社工噎了下,尴尬笑笑:“您不就是家属吗?” 池艾也笑:“我不是。” 九点到,可以正式接待了,社工去院区叫人。 老太太听说有人来看她挺高兴,穿得很干净地下楼,但到楼下看见来的是池艾脸一下子垮了,站得远远的,不乐意见她。 池艾晒在太阳下走过去,“外面热,小心中暑。” 老太太横了她一眼,声音干瘪,但听出来很有劲,少说还能再活个二三十年,“狡丫头!” 狡丫头是骂人的话,其中含义可以简单对标“搅屎棍”和“没安好心”,池艾面色不改,跟在她身后。 老太太在公园里随便找了个花坛,自己坐下去,让池艾站在日头底下晒着。 池艾没依,老太太气得不行,指着鼻子中气十足地骂池艾不敬长辈不孝顺,故意来跟前气她。 池艾平和地把她的手从面前拿开:“今天来的如果是傅家人,你也会让她就这么在太阳底下干晒着?” “傅家人比你有良心!” “良心?”池艾被逗乐,“傅家人有良心会把你丢进护理院一丢二十年?” 老太太嘴一抖,说不出话了。 池艾默了默,到底不想把话说得太重,低声道:“别想了,傅严盛已经死了,傅家人不会管你,你好好养身体,别再想别的。” 老太太瞪大眼:“你爸死了?” 池艾镇定道:“傅严盛不是我爸……” 老太太不管这些,没等她说完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焦灼地问:“家产呢?分给你妈了吗,你呢?你在傅家待了那么多年,你也是傅家人……” 池艾强忍着把人推开的冲动,掐在她胳膊上的两只手枯得像脱水的树枝,仿佛一用力就会断开,她只能强硬道:“十年前我就离开傅家了,你觉得傅家家产会分一分给我?” “找他们要啊!你是傅严盛的女儿!”老太太语气激动,“亲子鉴定,他们不能不认你!” “我说过我不是傅家人。” 池艾的情绪有些崩裂,她把老太太的手掰开,起身站远,以免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你以为这些年为什么只有我来看你?你以为傅家人还记得你?” 社工听见动静跑过来查看情况,池艾及时住口。 老太太瞪眼看着她,过了片刻竟然拉着社工的手呜呜地哭起来了。 一边哭一边骂池艾没良心不争气,又说池艾的母亲造孽,生个私生女让她这个做外婆的一辈子抬不起头。 离开时社工看池艾的眼神就变了,先道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宜动怒,然后又暗示别的老人这岁数都在家儿孙环绕颐养天年,池艾应该趁早把她接回去。 池艾在表格里写下自己的名字,眼都没抬。 “您放心,等老太太百年了墓地还在您这儿挑。” 走出护理院了还能听见一群社工嚷嚷,说现在的年轻人脸都不要,放着老人在外受罪只顾自己快活。 池艾边听边在路口打车。 车没打着,电话先响起来,她正要接通,忽然身后传来叫声。 一回头,老太太手里操着根晾衣杆跑出了护理院,竟然是要亲自出来揍她。 烈日炎炎的,老太太头发花白但健步如飞,身后追着好几位大呼小叫的黄马甲社工,整个画面无比幽默,像是老喜剧片里才会出现的镜头。 池艾笑着接通电话:“喂,安秘书,抱歉,我现在有些事,晚点再联系你……” “狡丫头!” 她抬头,就见一根一米多长的杆子朝自己飞过来,力度、准头无一不让在场人叹服。 老太太这身体素质应该去练标枪,窝在护理院真是屈才。 杆子飞来,池艾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等步子落下去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正站在路口的马路上。 余光里出现一抹车影,紧接着,“砰”一声,世界都安静了。 “……” 人声死寂,刹车痕迹在地面擦出两三米,头顶的太阳亮得像颗炸弹轰然炸开,池艾抬起胳膊,看着手上的血,吐出一口悠长的叹息。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平生第一次车祸,不是傅家买凶,也不是被人设计,而是为了躲一根七旬老太扔过来的高速飞行的晾衣杆。 - 再睁开眼,头上亮得可怕,一排排灯管犹如迈向天堂的阶梯。 穿着白衣的天使在她身边低低地说话: “还好,没伤到脑袋。” “近期就能安排手术……” 天使们话太多, 6. 协议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医生说池艾车祸时没受到直接冲撞,总体没大碍,不过她倒下后背部贴地飞出去两三米,皮肉伤得厉害,缝了几针,大概要两到三周才能完全恢复。 伤不重,但换药疼得像割肉,头两天池艾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捱过来的。 隔壁病床也是个出车祸的,腿断了要做手术,本来那人还挺不情愿,一看池艾每天睁眼闭眼恨不得上吊,立马老老实实配合做检查签字,还要求手术完立刻出院,她看见池艾就害怕。 除了刚进医院那天裴宁端没再来过,这样反而叫池艾松了口气,她这几天半死不活,睡觉都只能趴着睡,太狼狈了,她不想裴宁端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意料之外的是经纪人齐戴也没来过电话,池艾不放心,找到从同一个组合的成员陈凝柏打听齐戴的消息,结果陈凝柏秉持着一贯爱答不理的个人风格,冷冰冰地回她三个字:“不知道。” “……” 池艾单方面决定,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她一定要在组合卖团魂的公开场合朝陈凝柏翻个巨大的白眼。 这天晚上,天气炙热一如往常。 换完药,池艾趴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屏幕上方忽然弹出来一条社交平台的官方消息。 她之前试镜的那部校园剧主演定下了,女主角,韦楚。 正意外着,护士进来给她打吊针。 手上扎着针不方便,池艾把手机关掉,看着滴定器里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落。 护士告诉她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之后嘱咐了一些出院后的注意事项,问她有没有家属。 她说没有,护士就叮嘱她明天出院前要亲自跑一趟楼下一楼的住院大厅,如果起床不记得要带什么材料,可以去护士站问问。 池艾一一应下,当晚睡前默背了三遍,睡着了梦里都是身份证,病历本,住院单,身份证,病历本…… 朦胧间她感觉背上有些异样,想起护士说恢复期会有发热发痒之类的症状,便没在意,沉沉地又睡过去。 第二天大早,池艾一睁眼,还没来得及复习昨晚的背诵内容,隔壁床那个断腿的妹妹冲她挤眉弄眼,问昨儿半夜来看她的那个大美人是谁。 什么大美人? 池艾一愣,短短几秒,脑子里的知识点全没了。 “咚咚”,病房门响了两下,一个高个子金发女人敲门走进来,迎着晨光,美得非常耀眼。 “早上好,池小姐。”美人的声音也很动听。 池艾扭头,牵起嘴角,笑得格外用力,“安秘书,好久不见。” 安娜周到地过来扶她,“您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换完衣服可以直接出院。” 池艾忽然想起来,昨天她应该让护工帮她买套干净衣服的。 没关系,体贴入微的安秘书会帮她安排好一切。 十分钟后,一套干净衣服摆在病床上。 隔壁病床的妹妹被推去手术室了,临走前指着脑袋和池艾说:“哎,不对啊,昨晚来看你的是个黑头发……” 池艾坐在床头沉思。 安娜观察着她,细心地问:“池小姐,还有什么不妥?” 池艾抬头,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背上有点痒。” 安娜了然:“护士说这是正常症状,等伤口脱痂就好了。” 池艾笑着,心想谁和你说这个,若有所思地下了床,抱着衣服进卫生间。 一个人住院的这三天她的脑子都躺锈了,换衣服时左思右想,绞尽脑汁也闹不明白裴宁端为什么会来看她。 看就看,还偷偷来看,还摸她背,怎么想都沾点诡异。 等衣服换完,池艾抬头一看镜子,嘶的一声,端详起自己这段时间消减不少的脸,突然间觉得,好像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裴宁端莫不是,八成,也许,看上她这张脸蛋了? 她回忆,十六岁她和裴宁端刚认识那会儿后者也是冷冰冰的,直到某个晚上她淋着大雨闯到裴宁端的生日宴上送生日礼物,当夜受寒发了高烧,裴宁端陪护了一晚上,第二天对她的态度就温和了许多。 要么是裴宁端看上她这张憔悴小脸,要么就是裴宁端念旧情,看见她背上狗啃似的伤口想起了从前。 两者相比,池艾宁愿相信前者,至少前者意味着她以后可以采取最简单不过的面貌来面对裴宁端。 从卫生间出来,池艾将自己收拾的很干净,白T,长裤,长发挽在脑后,耳侧几缕微微散开,充满清澈的书卷气,看上去像个还没出校园的大学生。 但或许是背上的伤还不利索,她额头有些汗,皮肤也微微泛粉。 安娜陪着她出院,这个点儿医院里人很多,不少病患家属被安娜的金发所吸引,一看还是个外国人,更好奇了,纷纷扭头打量。 池艾瞥了眼身侧,挡住一部分让人略感不适的视线,轻声问:“安秘书怎么会过来?” 安娜浅笑道:“您住院那天,我给医院留过电话。” “那天是你帮我办理的住院手续?” 那裴宁端呢? 安娜一眼看穿她所想:“那天裴总原本是要飞国外参加一场重要会议的……” 池艾眨巴眼,然后呢? 为了她推迟了,还是取消了? 这么霸总? 安娜眼睛和她对上,视线定了一秒,突然一转话锋,笑眯眯地说:“抱歉,公司有规定,工作上的事我不能透露太多。” 池艾:…… 她发现安娜一点儿也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正经,她有理由相信那晚在酒吧她就是故意下套忽悠自己的。 当然,池艾并没有往深处想,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意识到这是个套,还心甘情愿地往里跳。 她粗浅地把这归咎于金钱的魅力,她是个俗人,俗到掉渣,所以找金主攀高枝这样的事做起来毫无负担,绝不会跟韦楚似的要死要活,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屈辱。 而要说羞耻心,她一个私生女在傅家屋檐下和小姐少爷们生活了十几年,什么样的羞辱没挨过,一颗心硬如顽石,一张脸厚如城墙,除非裴宁端有特殊癖好,否则她能一直干到退休。 她在脑海里幻想了一百种她给裴宁端当牛做马的狗血生活,然而当走出医院大厅,毒辣的阳光正义凛然地映照到脑门,那一刻,池 7. 是我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车厢内的氛围极其寂静。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池艾将手中的协议翻过一页。 纸页翻动的声音清脆而缓慢,和无声飞驰的轿跑形成鲜明对比,开车的安娜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把这份合同送到池艾面前是个错误。 “这份协议,是裴总亲自拟的?”池艾在后座问。 见过无数场面的安娜前所未有地沉默了一秒,“是。” 池艾笑了一声,声调不高不低,语气也没多少变化,“她还真是……” 彻头彻尾地讨厌我啊。 安娜认为自己有必要替裴宁端解释两句,适当降下车速后,她轻声道:“池小姐,以您目前的情况,这份协议里的内容对您绝对有利。” 是啊,银映,卓艺,齐戴……一份协议而已,裴宁端能带给她的原比当初的傅家多得多,老太太那么急切地想要傅家家产,如果看见裴宁端给她开的这些条件,恐怕能拉下脸面反过来管她叫外婆。 “我知道。”池艾看着合同上的一项项条款,平静地说。 之后的一路安娜都没有再听见她开口。 帕拉梅拉在驶入市中心区后淹没入汹涌的车流,四周视野被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所占据。 帝城时代广场的巨幅大屏上正在转播新闻,新一届CFS财金峰会在入海外滩如期举办,持续两天。 海京的CBD在白天看起来庄严而肃穆,而到了夜晚无数灯光亮起,灯红酒绿,迷金醉纸,城市的繁华将跨越陆地与海湾,连接漫长的海岸线,形成一副奢靡壮丽的都城绘景。 此刻逼近正午,悬日热烈。 安娜将车停在住宅区的公寓楼下,询问池艾背上的伤是否方便,需不需要安排一两位照顾她的阿姨。 “不用麻烦。”池艾婉拒。 安娜看向她手中,她把合同文件也带上了。 推门要下车时,池艾突然停了下,“裴总最近很忙吗?” “裴总近两天要参加入海湾中心的峰会。” 她颔首,表示自己明白,笑着对安娜摆了下手,“合同我回去考虑一下,今天多谢了,辛苦安秘书。” 说罢,她推开车门。 一下车,热浪扑面,池艾转身和安娜招手说再见。 灰色车影消失在阳光下,池艾伸了个懒腰,抖抖文件袋,上楼了。 回到家她什么也没做,先回床上趴着补了一觉。 原本是打算睡一两个小时就起的,但也不知是因为受伤太耗心神还是怎么,这一觉睡得奇沉无比,等她再睁开眼外头天都黑了。 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陈凝柏,还有一个是串未知号码。 她给陈凝柏回拨过去,没多久那头接通,问她知不知道要公司要给她们换经纪人。 池艾在餐桌前搅着燕麦,奇怪:“你都刚接到消息,我住院刚回来怎么会清楚,你没找韦楚问问?” 陈凝柏说韦楚进组很忙,她联系不到,后面才补了一句,“你住院?” 一个组合貌合神离,池艾没觉得她是真想关心自己,也懒得和她解释自己受伤的事,岔着话问:“齐戴被开除了?” “被换到隔壁部门了,新经纪人还没确定,没事我挂了。” 陈凝柏察觉到她、韦楚和齐戴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从池艾嘴里很难挖出东西,便随便搭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齐戴被换的事,池艾想了下,傅秦序没必要,大概率是安娜做的。 大概,是跟着协议附赠的小福利? 吃完晚餐,池艾折回到沙发边,看着散落一地的合同纸张,过了会儿,弯腰把它们一张张捡起来。 不愧是裴家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连包养条款都拟得这么讲究,不知道还以为她能从池艾这儿占多大便宜。 池艾光想想就觉得幽默,她把客厅的关了,只留一盏,窝在沙发里逐字念纸上的条款。 每念一句,她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裴宁端的脸,想象对方一条条过目这些字句时表情得多有意思。 可惜她想象不到。 冷漠如裴宁端原来也会有这样那样的需要,池艾大胆猜测,是不是自己那晚表现得很好,又或者这张脸的吸引力竟然大到连裴氏集团掌权人都无法抗拒。 池艾后知后觉,她应该更早地认清自己的优势,否则也不至于出道这么久还是个在娱乐圈查无此人的素人。 而裴宁端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所迫和所求,条件也开得足够丰厚诱人,这样好的金主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她要好好把握住机会才是。 餐桌上手机铃声响起来,夜晚的安静被打破,池艾靠着沙发入神,一动不动。 漫长过后,铃声停下来。 过了片刻,来电再度响起,池艾如梦初醒,口中啧了声,合同扔到一边去接电话。 是那串未知号码,她倒了杯温水,接通,“喂,你好?” “是我。” 池艾愣了一秒,把手机拿到面前重新确认,“裴总?” “嗯,”隔着手机,裴宁端的嗓音很特别,冷中带着丝不真实的懒,质感抓耳,“安娜把合同文件给你了。” 池艾应声,低头看向玻璃杯里的水,手腕轻轻晃动,杯壁的光影便也跟着摇晃,映在她眼中,变幻无穷。 8. 恶人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海湾会议中心,高楼没入夜色。 落地窗外的夜景犹如繁星,裴宁端坐在书桌前,正在进行一场跨十二小时时差的线上会议。 在海外那些年裴宁端的工作节奏非常快,回国后习惯也没改变,今天的会议行程紧,她身上穿的还是白天在峰会现场的那套衣服,和池艾的那通电话也是从两场会议之间抽出的几分钟。 忙归忙,但实际有价值的内容不多,以至于她开着会竟然有些走神了。 线上会议里,众人汇报完,一抬头看总裁没反应,个个心里没底,谁也不敢开口。 “裴总?”安娜隔着屏幕出声。 电脑前的裴宁端回神。 半小时后,安娜带着文件敲响隔壁总统套房的门。 解锁密码进去,裴宁端正靠着椅背休息,外套脱了,但电脑还显示在会议结束时的页面。 这个工作狂魔,凌晨飞机才落地,先去了医院,一天休息的时间加一块恐怕还没到四小时。 安娜轻步走过去收拾桌上的文件,动作放得很小心,但难免还是弄出些动静。 闭着眼的裴宁端眼睫动了下,安娜侧目,放下文件歉意道:“吵醒您了?” “没睡。”裴宁端睁眼,拿起外套,“明天日程几点?” “上午九点,”安娜道,“中午十二点有场半小时的茶歇,下午三点媒体入场。峰会结束后的晚宴……大概三小时。” 裴氏掌权人首次在峰会公开露面,整个海京圈子都在看着,这场晚宴性质特殊,裴宁端的出面想必会引来不少震荡。 安娜接着汇报其他工作,银映被收购后董事会结构大改,几个大投资项目出现点问题,几个新上任的董事拿不定主意,想问问裴宁端的意思。 “再有,”安娜意有所指,“您要不要联系池小姐?” 开会时她看裴宁端走神就觉得不对,思来想去,只可能是为了池艾。 安娜还不知道裴宁端和池艾已经通过电话,这不是工作上的事,她就没太一板一眼,尽量说得温和些:“我送池小姐回去时她似乎不太高兴,这合约……” “她会签的。”裴宁端道。 安娜不以为然,池艾聪明机灵,长相又出类拔萃,要是她真有那种心思早就该在娱乐圈大火了,何至于到今天还被经纪人逼迫着献身。 但这只是她主观想法,想来裴宁端认识池艾更久,应该更懂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况且这属于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无论作为助理秘书还是朋友她都不应该干涉。 她该做的,是帮上司打点好一切。 - 新经纪人阮聆调任,池艾和陈凝柏都被叫去公司参加对接会议,韦楚人在剧组没到场,以线上的形式旁听。 会议一开始,新经纪人就当众宣布了一个无异于惊雷落地的消息:公司计划让团队提前解散。 “解散?”众人表情各异。 经纪人表示这是公司高层的意思,如果有意见可以向总监反应,至于合同和后续的工作安排,公司会在半个月内给出解决方案。 卓艺是家在业内排不上号的小公司,组合成立迄今为止没接过像样的资源,早就被拖垮了,对被困在小作坊几年的三人来说这无疑是次再谋出路的大好机会。 更何况有韦楚这个先例在前,如果组合能以体面的方式和平解散,百利而无一害。 但消息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毫无准备,开完会后池艾想找经纪人再确认解散的事,陈凝柏从背后叫住她:“池艾。” 茶水间,玻璃门关着,陈凝柏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你喝不喝?” “不用,”池艾说,“我咖啡过敏。” 她现在对别人递来的杯子有阴影。 陈凝柏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茶水间的窗户边,缓缓道:“换经纪人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池艾抱起两臂——嘶,背疼。 她只好把胳膊放下,长腿抵桌,纳闷道:“我说不知道,你不信,还偏要来问我。” 陈凝柏噎住,“你真不知道?那齐戴换部门的事呢?” 池艾摆摆手,不想跟她费口水了。安娜让她整理行李,意思是金主大人要金屋藏娇,她正烦着呢。 要拉开门时,陈凝柏在后方拔高声音:“韦楚马上就要单飞了,你还要继续留在卓艺?” 池艾的手搭在门把上,意外地回头。 陈凝柏喝了口咖啡,“你不会没看出来吧,公司换经纪人、解散团队,不都是为了她吗?” 池艾松开手。 陈凝柏继续道:“她现在是上升期,资源分配、人气不均,再加上行程冲突,继续待在组合里没有好处只有坏处。说白了在公司眼里我们俩现在就是累赘,公司想让她长期发展必须要找个正当的理由脱团摆脱我们。” “你以为阮聆调过来真是为了接手齐戴?别天真了,等团队正式解散,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专门去负责韦楚,而你,”她指指池艾,“和我,都只是公司为了捧她铺的垫脚石。” 池艾在心底笑了,她听明白了,陈凝柏眼红韦楚,跑她这儿拉队友呢。 她就说,陈凝柏这高傲性子怎么会连着两次找她来问公司的事,原来是看见韦楚接到好资源坐不住了。 只不过陈凝柏忘了一点,池艾这垫脚石当的又不是一天两天,如果要眼红,池艾第一个盯上的该是她才对。 “凝柏。” 陈凝柏炙热地看着她。 池艾转 9. 躁动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晚上八点,安娜如约将池艾接到海湾蓝栖。 由于背上的伤还没好,胳膊、小腿上也都有擦伤痕迹,穿不了礼服和裙装,池艾曲线救国,一番折腾后的打扮有种邪门的正式感。 正儿八经的白衬衫,衣摆收在长裤腰里,上下一丝不苟,就衣着而言的确是副精英装束。 她的身高和裴宁端差不多,腿长腰细,比例也优秀,但相似的衣着穿在她身上却完全是另一种气质。 如果说裴宁端是冷冽禁欲,那她就是随性且……非常不禁欲。 池艾以为,海湾蓝栖听上去就是个酒店,而裴宁端大晚上叫她过去一定是要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所以穿着的每一个细节她都精心设计过。 裴宁端喜欢小白花,她就在清纯里揉些心机的性感,她把衬衫袖口挽起来,高度大概到小臂,袖口边缘的肌肤泛粉,再往上一点就能看见擦伤。 而衣领的扣子开到锁骨中央,脖颈不着饰物才能最大程度地展示肩颈的曲线,为此她还在肩上补了点粉,遮住没来得及消下去的淤痕。 直到抵达蓝栖大厦楼下,来来往往的媒体车辆在楼下广场进出,池艾才知道,这地儿不是酒店,而是海京第一会议中心。 车门打开,很快又重新关上。 池艾在车后座默默放下衣袖,把纽扣一粒一粒扣好。 池小艾,你心真脏。 她顺带把头发重新绑了,还想散散身上的香水味道,安娜下车替她打开后排车门,忍笑道:“峰会已经结束了,裴总正在参加晚宴,我带您去她的房间等她。” 那不还是—— 有过一次经验,池艾没问出口,矜持地颔首:“谢谢安秘书。” 就如池艾所想,峰会结束后的晚宴也不简单。 作为海京顶级集团,裴氏的一举一动就是这座城市商圈内的风向标,托银映开了个好头,无数双眼睛紧盯着,都想要搭上裴氏这艘大船。 连续两天的新闻报道揭开了裴氏继承人的神秘面纱,今夜,裴宁端就是这场宴会的中心。 宴会现场灯火亮丽,安娜回到会场,从酒侍手中端了杯鸡尾酒,拎着裙摆优雅地坐下。 视线锁定在前方十米的中央,裴宁端正在和一位年迈的妇人交谈。 对方轻轻和她碰杯,裴宁端唇角弯了下,高脚杯中递到唇边,抬起下巴,清酒沿着杯壁没入喉间。 裴宁端的酒量很好,哪怕喝烈性酒也不上脸,这项技能对于游走在生意场上的人是极大的便利。 但金融出身的她本人其实并不嗜酒,因为生意场讲究的是砝码和谈判技巧,而操盘手需要的是极端的自律和清醒。 裴宁端或许不是个标准的生意人,可金字塔顶端的裴氏集团需要的恰恰不是生意人,而是能凌驾一切的掌权者,这个位置没有谁比她更适合。 安娜凝视着人群中央,她所坐的这个座位角度正好,可以完美地观察到周围环境。 只这一会儿工夫,裴宁端身边围满了人,都想和她搭上话。 不过和她交谈的还是方才那位头发花白的贵妇,听说她是裴宁端外婆的故交,平时长居国外,这次听说裴宁端在峰会上露面才特别回来的。 没多久,裴宁端和长辈告别回到桌席边,不时有人过来问好敬酒,她的反应还算平和。 喜怒不形于色,也是裴宁端和宴会上诸多圈内人士之间的区别。 别人不懂,安娜却是知道的,裴宁端不能再喝下去了,否则江医生今晚的约会又得泡汤。 “裴总,”她端来一杯清水,轻声道,“池小姐还在等您。” 从外表来看裴宁端身上没表现出任何异样,神色依旧清冷,平静地坐靠在灯光下,周围气场极强,没人敢贸然靠近。 但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自安娜开口后她就再没碰过酒杯。 酒精会放大人的感官和情绪,自然也会加剧某种越掩埋便越汹涌的渴求欲。 似乎是到了某个临界点,裴宁端蹙起眉,突然毫无征兆地解开了衣袖上的两粒扣子。 安娜担忧地看过来,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需要请江医生吗?” “不用。” 裴宁端按捺着,随后又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锁骨、手腕的皮肤白得晃眼。 然而过了不到半分钟,她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动作很快地起身。 安娜刚站起来,就听她说了句“别跟过来”,语气非常急促,嗓音也喑哑,“也别叫江棋。” 不让跟着,又不让叫医生,安娜只能站在桌边,眼睁睁看着她拿起外套,飞快地走出晚宴会场。 不少人注意到裴宁端的离开,安娜拾起笑容,端起酒杯,替裴宁端游走周旋在宾客之间。 另一边,总统套房,池艾睁着双大眼坐在宽敞舒适的四人沙发里,又一遍确认时间。 没错,过去了整一个小时。 墙上那面价格不菲的欧式圆钟的长针走完了整整一圈,她的手机电量消耗了一格,裴宁端还是没有回来。 裴宁端特地派安娜把她接到酒店套房里,不会就这么当吉祥物似的干晾着吧? 百无聊赖之下她只好打起精神再次逛了一圈室内,权当过来见世面。 一晚六位数的房 10. 冰山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抱……抱? 池艾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句话远远超越了她的理解范围,抱?抱什么? 人? 她? “裴总,”她轻声,“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先把灯打开?” “不许开灯。” 裴宁端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语气很强硬,但池艾还是听出了她话尾的一丝波澜。 昏暗的环境使人的听觉变得无比敏锐,她看不见裴宁端,却能捕捉到对方的呼吸。 气息很急,游离着,有些脆弱。 月色和城市灯光透过落地窗朦朦胧胧地洒进来,池艾心道自己真是疯了,居然把脆弱两个字放在裴宁端身上。 她清空掉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顾虑,掂量着时机,在裴宁端再度开口之前小声道:“太黑了……我怕黑。”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裴宁端没接话。 池艾认真反省,是不是装得太过,把人给无语住了。 她虚声:“裴总,您别急……我、我慢慢过去。” 借着身后那点儿可怜的昏光,池艾一点点摸过去。 总统套房,从一端到另一端,超乎想象的漫长。 地上铺了地毯,听不出脚步声,她的每一步似乎都走得很小心。 客厅的沙发很大,池艾不小心碰到,口中小小地呼了声,停下来吃痛地揉腿。 等距离靠近,她闻到淡淡的酒味,混合着冷杉香,组合成一种奇妙而惑人的味道。 裴宁端的身形变得清晰,凌乱的黑绸衬衫,斜散的黑发,昏蒙中池艾无法分辨她脸上的表情,只知道她在忍耐着。 到底是因为酒喝多还是为别的,不重要,身为一只即将正式入职的金丝雀,池艾很有职业操守。 今晚她穿得一身心机就为这事儿来的,无论裴宁端是喝醉了要睡她,还是中了药要被她睡,结果都一样。 “裴总,没事吧!”她非常主动地迎了上去。 黏附在肌肤上叫嚣的渴念无法平静,裴宁端原本正要伸手,这一句包含感情的深切问候,犹如一场从天而降的暴雨,蓦地让她一顿。 池艾殷切,就连说话时的停顿都带着刻意的频率,“怎么办,我该怎么帮您?” 过去这么多年,无畏无惧的磨人精不出预料地长歪了,成了一只仰人脸色的戏精。 一样的面孔,相似的神情,那一秒,裴宁端的心跳忽然变得很缓慢。 灯还没开,夜还深着,她想,池艾可以装得再明显点儿。 “过来。”裴宁端说,语气没什么起伏。 池艾琢磨着药效这么快就过去了,怎么和自己那晚不太一样?但还是配合地贴身上前。 两人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彼此的味道清晰可闻。 来前池艾特地喷了香水,是调淡后的野茉莉,受昔日还算豪门的傅家影响,她在这方面的审美不错,很懂如何拿捏、迎合某些人的喜好。 手被拉过去,池艾心道裴宁端果然喜欢这一款。 同时,她也感觉到裴宁端体温的异常。 她以为会很烫,但实际并没有,裴宁端的手心的温度比她想象的凉得多,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像刚淋完一场冷水澡,还有些不自然地发僵。 金主办事儿也紧张? 池艾讷讷:“裴总……” “闭嘴。” 池艾:…… 薄光里,她抿抿唇,不说话了。 裴宁端以为她终于安静下来,没想到下一秒身体一重,池艾竟然直接扑进了她怀里。 一瞬间,仿佛有数以万计的丝线织成一张名为餍足的网,铺天盖地地将裴宁端包裹住。 身体紧贴,怀抱满满,池艾在她怀里蹭了下,低声问:“这样抱,可以吗?” 驻扎在裴宁端心中的冰山随之坍塌,惊起冷海之上汹涌的浪潮,携裹某个夜晚旖旎的记忆,猝然杀回脑海。 - 酒吧过廊的紫蓝色灯光让夜晚看起来不伦不类,池艾靠在裴宁端怀里,脸颊贴着裴宁端的肩,温度滚烫,眼角正在淋一场湿漉漉的小雨。 很久以前,她也曾这样冒着雨水,飞快地跑过雨幕,浑身湿透了,站在裴宁端面前笑着说:“裴宁端,给,生日礼物。” 这种方式的重逢,谁都没有预料到。 “池艾,能站稳吗?”裴宁端问。 “对不起。”这句说完,池艾呼吸一急,彻底晕了过去。 怀里的身体烫得惊人,裴宁端低头,手上没有动作,克制地叫她:“池艾。” 池艾无意识地应了声,瘫软着,毫无行动能力。 裴宁端只能先将她带回车上。 她给池艾喂了水,但没喝几口池艾就捂着胃开始发作,昏晕中甚至还记得打开车门,没让呕吐物弄脏车子。 裴宁端跟着下车,池艾跪在花坛边,一手扶着地面,咳声不断,背脊抖动,像要把五脏六腑一起呕出去。 药里或许还有自白剂的成分,她边吐边哭,裴宁端在旁等着,听见她时不时蹦出几个死逻辑的字眼,譬如“齐戴”“死王八蛋”,还有“卓艺”和“银映”。 裴宁端甚至从她口中听见了 11. Skin hunger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池艾被很客气地“请”出了卧室。 安娜倒了杯温水过来,给她介绍:“房间里的那位是裴总的私人医生,江棋,江医生。” 沙发上坐着,池艾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是你在酒吧提到过的江医生?” 安娜惊讶:“您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 咳,池艾有些尴尬,“我是说,瑞陇那晚。” 安娜自知失言,道是她,轻巧地换了话题:“如果您的伤还没恢复的话,一会儿也可以让江医生看看。” “没关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卧室的门紧闭着,池艾抿了口水,酌量道:“江医生这么晚过来,是为了裴总?” 两次了,难道裴宁端身体真的不太好? 安娜观察着她的表情,“裴总没和您提过?” “没有。” “那你们刚才……” 安娜及时住口,没把话说得太露骨,但池艾还是有种被人撞破不可描述现场的尴尬。 五分钟前,当安娜领着江棋上来,池艾正厚颜无耻地挂在裴宁端的腰阿谀献媚,欲行“不轨之事”。 等进门,两人虽然已经分开了,但各自神色都不太对劲。 裴宁端不用说,一旁的池艾脸颊扑红,和平日里判若两人,安娜一时分不清她是装的还是真的发生了点什么,这种事又不好瞎打听,只能看见也当没看见。 检查做得很快,没多久江棋就出来了。 江棋把安娜叫过去,告诉她打了针镇定,让她进去看看。 池艾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耳朵悄悄竖起来。 等安娜进去,江棋两手插兜,忽然转过身,歪着脑袋打量着池艾。 池艾声色不动,浅笑着和她打招呼:“江医生。” “你是,那天在隆岸酒店的那个?”江棋问。 认识她? 池艾迅速在脑子里过了遍一周前的记忆,可惜脑海里空空,没这号人物。 见她发蒙,江棋摆摆手,走到沙发边坐下,翘起二郎腿,懒散道:“那晚你不是昏迷了吗,应该不记得我。” 池艾想起第二天醒来后手上的输液贴,顿时豁然,“原来是您,我一直想当面谢谢您,可惜没找到机会。” 江棋歪头:“安娜有我的联系方式。” 池艾:…… 她冷静道:“实不相瞒,我和安秘书还不太熟。” “真的假的?” 江棋从兜里掏出手机,“行,现金还是二维码?” 池艾:…… “你不是说想当面谢谢我吗?”江棋晃晃手。 池艾沉默了两秒,诚恳道:“实不相瞒,我也很穷。” 江棋定定看着她。 池艾满眼都是真诚。 片刻,江棋突然一笑,把手机收回去,语气明快:“你果然很有意思。” 池艾心道彼此彼此,您瞧着也挺缺德。 “江医生,我能问问裴总怎么了吗?”她担忧地问。 裴宁端别是有什么传染病吧,那她这合同签得可就亏大发了。 江棋低着头:“不可以哟。” “……” 池艾嘴角一抽,江棋却已经开始刷手机短视频了,甚至开的外放,手机里时不时蹦出来一两句猴子笑,把她本人乐得跟什么似的。 池艾对天老泪纵横,裴宁端身边的人,好像都不怎么正常。 她只好盼着一会儿安娜出来能跟她透露点什么。 过了两三分钟,江棋把手机关了,戳戳她的肩,“哎,你怎么不继续问我了?你继续问呗,没准我就回答你了呢?” 池艾忽然就明白当初裴宁端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了,两个字:忒烦。 她好声好气地问:“江医生,请问裴总是哪儿不舒服?” 江棋冲她一笑:“病人隐私,不能透露。” 池艾:…… 她就知道。 她当时也像江棋这么无厘头?池艾费劲地回忆过去,时隔太久,很多事她都记不清,她和裴宁端认识那会儿应该没这么欠吧? 江棋继续骚扰她:“别生气啊,既然你这么关心裴总,不如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 不怎么样,池艾皮笑肉不笑,“什么交易?” 江棋竖起两根手指头:“你告诉我你和裴总是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她生了什么病。” 池艾当即在心里吐出三个字:想得美。 江棋拿她当傻子坑,裴宁端都没说的话,轮得到自己来说? 金主大人开口之前,她势必要把哑巴做到底。 糊弄没成功,江棋啧了声,挪一边继续刷自己的手机去了。 老样子,短视频,外放,一会儿是土味吃播,一会儿是大学生尬剧。没多久跳到一个娱乐圈营销号,用的还是ai猴子配音:XX剧正式官宣,我的初恋小说终于改编成电视剧啦! 池艾不经意地过了一耳,是之前那部校园网剧,营销号踩一捧一赚KPI,把韦楚贬的什么都不是,好好一女主角整的像是给一番大男主设置的高考NPC似的。 江棋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自言自语:“这男主,长得跟个串串似的,真幽默。” 池艾闷笑。 又过小半分钟,江棋扭头看过来,指着屏幕上的照片,“这个,是你?” 池艾点头。 < 12. 反了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总裁开口,池艾扒开门,把脑袋重新塞回去,“裴总?” 头小有优势,那么大点儿的缝裴宁端都能看清她的表情。 双眸眨着,唇瓣咬着,目光略抬,一动不动。 看上去姿态倒是很小心翼翼,可仔细一看,眼睛、嘴角分明全是弯的,仗着自己脑瓜子活络就张扬得没边儿,一张好脸上全是藏不住的神采。 裴宁端给了个不咸不淡的眼神,池艾得令,眉飞色舞地开门进来。 卧室里有张单人沙发,桌边有两张椅子。沙发肯定不是给她准备的,挨着裴宁端坐也不太合适,池艾为难。 裴宁端低头在看邮件,好半天没听见动静,抬头一看,这人一进来就满脸复杂,罚站一样杵在门边,步子都没挪。 池艾扬起笑脸,“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嗯。”裴宁端点了下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艾觉得裴宁端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比昨晚在电话里温和了许多。 就因为摸黑抱了一下? 她心里一阵古怪。 “衣服穿好。”裴宁端面无表情道。 池艾低头,发现掖在裤腰里的衬衫衣角露出了一小块儿。 “……”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背过身把衣服理好。裴宁端未免也太正经了点儿。 整理完衣服,池艾回身,唇角的弧度还挂着。 裴宁端:“坐下。” 池艾迟疑:“坐,哪儿?” 没等裴宁端开口,她灵光一闪,无师自通,目光飞快地从那张单人沙发上掠过,三两步走到桌边,稳稳坐到裴宁端身边。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臂距离。 很有勇气,很有架势。 池艾想着,裴宁端让她坐下一定是有话要说,那还是近点儿比较好,总不能坐老远让总裁大人喊着说话。 然而坐下后裴宁端只是扫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看平板了。 池艾□□晾着坐了会儿,茫然道:“裴总?” “嗯。” “您现在很忙?” 裴宁端反问:“你有话要说?” 池艾绷不住,不是你让我进来的? 但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还是乖得很,“我想和您聊聊有关合同的事。” 裴宁端总算有了点反应,池艾见她放下平板,交叠起两条长腿,身体以一个很好看的姿势靠上了椅背。 换了身衣物,裴宁端那一身难以忽略的压迫气场又回来了,灰褐色的眸子里明明没太多情绪,偏让人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既视感。 池艾视线往下移了两寸,看着她衣领上的纽扣,睫毛低垂下来,“我想知道,合同上的乙方义务是只指今晚这样,还是……还有别的?” 两团红云飞在她脸颊上,眼神躲躲闪闪,可惜裴宁端似乎不太懂怜香惜玉,“合同上的条款你没仔细看?” 嗓音清冷严肃,像在面对生意场上的对手。 池艾眉心轻轻皱了下,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看了,但我还是想知道具体需要我配合哪些工作。” 她把“工作”两个字咬得颇重,但总体来说语气仍然卑顺,“当然,如果您不想回答,也可以让我收回这些问题。” 话是客客气气的,但空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 裴宁端神色不动。 池艾侧仰着眼睛,眼神很清澈,就像她对外一直所展现的那样,温良、无害,逆来顺受,不知反抗为何物。 哪怕刀尖都亮在了灯光下,她也笑眼盈盈。 僵持之间,裴宁端唇角忽然翘了下。 池艾一愣。 但下一秒,那点破雪般的笑意就在裴宁端脸上消散了,仿佛那只是一瞬间的误会,她的冷漠未曾变化过,未来也不会变化。 “没有别的。”她道。 池艾把惊讶写在脸上,“那你为什么还……” 她蓦然想起江棋说的skinhungry,于是到嘴边的话硬吞了回去,只剩下无言以对,看着裴宁端好似在看个开着飞船来到地球的外星人。 大张旗鼓地拟了那么厚的合同,就为了找个人体抱枕? 池艾忍了忍,到底没忍住,脑袋探过来,“你病得很严重?” 她认真打量裴宁端的脸,很白,但裴宁端一直都这脸色,因为眉眼的骨相十分深邃,单靠肉眼也瞧不出身体病重几何。 再说就算病到膏肓,为什么偏要找她?抱谁不是抱,她看安娜和江棋都挺入眼,比她合适多了。 “江棋和你说了什么?”裴宁端手腕搭在膝上,姿势一直没变,由着她唐突。 池艾坐回去,她很讲义气,没出卖江棋,“江医生什么都没说。” 裴宁端看着她,眼神淡漠。 好吧,池艾在她的注视下很快低头认输,垂着眼道:“江医生说,上周在隆岸酒店,她见过我。” 一句话撂出来,空气都静了。 池艾压着笑。 想着让你问,问吧问吧,那点见不得人的破事全给你抖出来。 故作难堪了会儿,池艾越忍越觉得心痒痒,好奇裴宁端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脸上又会是什么表情。 眼一抬。 哦。 啥表情都没有,冷冷艳艳的一张脸,往那儿一坐跟面瘫似的。 心里酝酿的那股蔫坏劲儿顷刻间烟消云散,池艾觉得自己挺好笑,能指望裴宁端这座冰山有什么反应? 就算有,自己把人给睡了,恐怕她也只会是厌恶透了。 想到这儿,池艾定神,正色道:“那天晚上的事我还没谢谢你。” 那晚如果不是裴宁端忽然出现,她都不敢想象现在会是什么光景,“也跟你说声对不起。” 裴宁端眸子眯了下,“对不起?” 池艾知道她应该不愿回想那晚发生的事,“那晚,我把你给……”不提不好,提了又有点尴尬,她半遮半掩,最终选择跳过某个有辱小裴总千金贵耳的词,“醒来后你不在,我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就错过了……” 第二天晚上她们在瑞陇遇上,池艾差点没当场吓死,哪还敢提这些。 往后,医院没头没尾的一面,什么都没来得及。 再到昨晚,电话里那一通,针锋 13. 阁楼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裴宁端是个机器人,池艾曾经一度这么觉得。 机器人没有感情,没有欲望,更不懂喜怒哀乐,所以就算池艾再怎么烦她,整天“小裴总小裴总”地跟在耳边念叨,裴宁端也不会生气,最多只会像运行程序一样,说声“闭嘴”,然后手机一关,处理工作去了。 而池艾那时候有着超乎常人的心态,百折不挠,越挫越勇——人话:厚脸皮。 池艾的强心脏是在傅家锻炼出来的。 她在傅家生活了十六年,自记事起就住在傅家别墅后院的小阁楼里,小楼位置不好,背阴,窗户也不通光,所以她的房间总是黑乎乎的,在白天也需要开灯。 为这住在楼下的家佣阿姨常常上来提醒她,白天开灯太浪费电,看书不如去院子里。 这时候池艾就会很乖地笑笑,拿着书听话地到院子里去。 在院里偶尔会碰到傅秦序和傅霄姐弟俩,要么是来阁楼找些旧物,要么是带了朋友回家,领他们四处参观转转。 通常这些小姐少爷们会因长相而注意到池艾,但只是扫一眼而已,不会特地开口问是谁。海京傅家有个私生女,这事儿不算秘密,大家缄默不谈。 而裴宁端是这些人当中,唯一一个将目光停留在池艾身上超过三秒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连池艾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傅严盛都亲自出面客气招待的年轻人。 那年裴宁端才十八岁,池艾在楼下晒着太阳,听见几个阿姨在里头聊天,说昨天来的那个女孩不是一般人,姓裴,傅总请她过来是为了公司的生意。 池艾回想昨天见到的那张脸,好看,也很有气质,只是年纪看上去不大。 阿姨们还嘀咕傅家的生意不好了云云。 过了大概半个月,一个下雨的清晨,池艾下楼,发现家里的佣人换了一批。 第二天,恰逢傅秦序生日,傅严盛替她办了场生日会,宴会请了许多当地圈子里的青年才俊,刚刚大学毕业的傅秦序穿得很漂亮,还弹了曲钢琴,但瞧起来不太高兴。 池艾坐在阁楼的窗边看热闹,她想原来傅家要破产的消息是真的,找裴氏合作没成功,才会把刚毕业的傅秦序推出来。 但没多久,裴宁端来了,跟在一位长辈模样的女人身侧。 傅严盛的反应比宴会上的任何人都要热烈,笑容满面地将两人引到宴会中心,反而把主角傅秦序晾到了一边。 池艾忽而觉得没意思了,她穿着蓝白的普高校服下楼,找阿姨要吃的。 家佣们都很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面包,让她随便垫垫。 她一看,已经过期半个月。 当晚宴会还没结束,池艾守在别墅外,果然蹲到了提前离场的裴宁端。 裴宁端穿着一身在当时的池艾看来和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国际校服,黑长直头发,黑金色裙摆下的腿修长笔直,外套拿在手里,上身是一件质感高级的衬衫,上头沾了两点红酒渍。 池艾查过,今天是裴宁端的毕业典礼,她以为她不会出现在傅家的。 月色明亮,池艾从阴影里走出来,叫住裴宁端,问她要不要换身衣服。 裴宁端认出她,淡淡说了句“不用”。 “生日宴还没结束,”池艾歪头看着她的背影,“你现在回去,和你一起来的阿姨会不高兴的。” 池艾很懂怎么拿捏人的心理,事实上在过去的大多数时间里她都在有意地观察别人,但这是她第一次将所学实践在外人身上,在还没了解裴宁端的性格前提下就贸然开了口,她很紧张,插在校服兜里的手攥得紧紧的,眼睛不自觉地盯着裴宁端的眼,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看上去更有气势些。 裴宁端的眼瞳很浅,一开始是池艾以为是灰色,细看才发现是不明显的灰褐,像野火焚烧后的草木,很苍茫漂亮,但冷感十足。 长久的注视之下,池艾手心发热,渐渐起了怯意。 裴宁端直直看着她,过了许久,问:“去哪儿换?” 瞬间,池艾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撞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她流露出几分恭谦态度,“跟我来。” 这是池艾人生中第一次和裴宁端搭上话,十六岁,聪明有余,勇气不足,全程像个伺候大小姐的家佣,一句话没说,只管在前头带路。 而裴宁端也没有开过口,只在池艾把干净衣服递过去时说了声谢谢。 拿着换下来的衣服,走出小阁楼,有人从后面追上来,“等等!” 裴宁端回头。 跑的急,池艾气喘,几缕头发沾在脸颊上,她匆匆递来样东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的表落下了。” 裴宁端把表接过去,扫了眼,没立刻戴上,“衣服我会让人送回来。” 池艾笑着说不用,“校服T恤而已,我有好几套。” 裴宁端看了眼她身上,果然,也是一样的圆领白T。 但池艾身材很瘦,标准码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松垮,再加上她戴着眼镜,头发很乱,看起来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 池艾看着某个方向问:“时间不早了,你还记得我刚才带你来的路吗?要不要送你?” “不用。”裴宁端转身。 然而走出去两步,她忽然又停下,池艾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 “阳光下看书对眼睛不好。” 裴宁端的嗓音很特别,在夜中音色淡而轻,凉凉的,像风,隔着不算远的距离飘过来,让池 14. 心跳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热水哗啦啦的从头上洒下来,池艾吐出一口长气。 伤没好,动作幅度一大后背就扯着痛,她只能在蓬头下老实站着,仰着头,由热水一遍遍冲刷身体。 温热的水流从皮肤上滑过,眼前雾蒙蒙的,她心不在焉地回忆,当年她不要命地拦车,裴宁端是什么反应来着? 骂她了?没有吧。 “下雨……” 池艾喃喃地活动了下胳膊,刚一动,背上疼得一抽,她吃痛地抵了下额,连忙关掉热水到镜子前,转过身看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半面背上都是痂痕,从腰窝到蝴蝶骨,手臂、腿杆儿上也是,一眼扫过去找不到一块超过巴掌大的好肉。 万幸的是这些伤都基本愈合了,沾水洗澡也不影响。 池艾看着自己镜子里媲美砂纸一样的后背,对当年拿命挡车的自己产生了由衷的敬佩。 真是勇敢,真乃不怕死。 另一边,回到家中的裴宁端将外套递给阿姨,边接通电话边上楼。 安娜道:“已经安全把池小姐送到公寓了,您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再过去一趟?” “不用,早点回去休息。” 楼梯口的声灯自动亮起,裴宁端解开两袖的袖扣,没进卧室,而是转到另一边推开了书房门。 书房宽阔,两面落地书架上摆满了书籍,裴宁端走到桌台边拉开透明抽屉,里面放置着一枚黑色表带的女表。 是十多年前市场上常见的老式女表,价格不高,但保管得很好,表带上还有二次修复过的痕迹。 打算挂电话,安娜叫住她:“裴总。” 裴宁端重新把手机递到耳边,“还有什么事?” 安娜:“江医生说您最近症状发作的频率有些高,托我转告,请您,呃,多多控制情绪……” 她说的很含蓄,其实江棋当时一脸变态,笑得特别荡漾,原话是:“让裴总多控制自己啊,千万别让欲望主宰了身体。” 到底什么欲望,安娜拒绝想象。 裴宁端在手机里静了静,“晚安。” 说完就挂了电话。 书房里很安静,裴宁端关上抽屉,拿着表坐到书桌前。 她腕上也戴着一枚银表,出自大师之手,对比之下池艾送给她的这枚就太普通,质量也一般,只是这样一动不动地放着,表针也早就不转了。 她是第一个把这么廉价的东西当做生日礼物送到裴宁端面前的人,无知无畏,胆子大得出奇。 就像当初在雨夜只身冲过来拦车,请求裴氏不要和傅家合作一样,天生一股不要命的莽劲,连死都不怕。 可惜当时十八岁的裴宁端并不能共情池艾,只觉得她冲动鲁莽,并且使的那些小聪明拙劣天真,难以入眼。 “和傅家合作是裴总的决定,不是我。” 她让司机把伞留给池艾,但池艾铁了心拒绝,司机只好把伞放在她脚边,随她去。 直到车子驶出长道,裴宁端不经意抬头,看了眼前视镜。 黑夜,雨幕中,池艾单薄身影像根长在土地里的青树,孤独倔强,任由阵雨拍打得再猛烈,未曾移动过一丝一毫。 次日,裴宁端跟随母亲裴沛玟来到傅家,傅总让傅秦序带着裴宁端四下逛逛。 她们逛到别墅后院,院子里很热闹,刚下过雨,地面潮湿,傅家小少爷傅霄在和朋友踢球,一群人把草地踩得一团糟。 傅秦序看得皱眉,但没说什么,随便走了两圈就打算带裴宁端回去。 走到小阁楼前头的落光小道,裴宁端忽而停下,抬头问:“那是八中的校服?” 傅秦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家佣住的小阁楼二楼的阳台上晾着几件蓝白的衣服,是成套的学生校服。 “嗯,”她随口应了声,“这边有点吵,我们回去吧。” 裴宁端却没动:“你妹妹在八中读书。” 而一样年纪的傅霄在贵族国际中学。 “她不是我妹妹。”傅秦序不悦了。 她不喜欢裴宁端的说话方式,或许是年纪差了四岁,她觉得裴宁端太不尊重年长的自己。 但这是傅严盛特地要求好好招待的裴氏贵客,不满也不能说出口,傅秦序便道:“我从画展上买了 15. 江寐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卓艺新上任了一位事业部总监,姓江,名寐,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开完会,池艾顶着一对黑眼圈往外走。 业务部几个坐办公室的员工交头接耳地八卦新总监的身份,道江总监是从银映过来的,看来小道消息说的没错。 “什么小道消息?” “韦楚啊。” 反正韦楚不在,这几人声音低一点,胆子贼大,“听楼下的人说,上周齐戴带着韦楚和池艾去了瑞陇会馆……” “咳。” 背后突然有人咳嗽,几人吓了一跳。 一回头,池艾笑眯眯地走过来,“早上好,聊什么呢?” “咳,小池啊。” 说话那人尴尬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和周围人使使眼色,借着还有工作要处理,纷纷溜了。 池艾瞧着他们离开,正打算下楼,有人出声叫住她。 新总监,江寐。 - 总监办公室里的沙发和桌椅都换了,过往池艾每次进门都要被墙上挂的那扇天道酬勤的牌匾糊一脸,突然没了还有些不习惯,感觉少了点什么。 江寐坐在办公桌后,大红长裙,波浪长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总监有什么吩咐?”池艾问。 “你就是池艾?” 这问题有点耳熟,在蓝栖好像也有人问了相似的问题,不过当时的问法是:“你是那天在隆岸酒店的那个?” 江棋,江寐,都姓江。 “您认识我?”池艾问。 江寐扬眉,“听说过,”接着她从一旁的书立里抽出个文件夹,递过来,“看看。” 池艾接来,打开一看,是一份新的经纪委托合同。 “这是……” “公司对你后续的工作安排,”江寐顿了下道,“别多想,一人一份,韦楚和陈凝柏也都一样。组合要解散,总不能把你们干晾着。” 出道一年多,还是头一回从公司嘴里听见这种话,池艾心中好笑。 她简单过了两眼,新合同还算合理,条款的调整都在正常范围内,没把艺人往死里压榨,但也没多少利好条件,硬要说优点的话,工作自由度比之前高出了一大截。 这种自由有好有坏,好处是工作上不用再受齐戴那种人的打压和桎梏,坏处是自由就意味着放养,今后公司每个月固定薪水一发剩下的管你去死,想混出名堂就只能靠自己了。 池艾若有所思地看了江寐一眼,江大总监勾着头发挑眉:“不满意?” 池艾一笑,将合同合上:“不,很满意。” 她现在需要的,就是足够施展的空间。 从办公桌上抽了支笔,池艾到一边坐下,一条一条地浏览合同款项。 这过程中江寐就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时不时搭两句话。 “上周齐戴带你去了瑞陇会馆?” 池艾配合着回答:“是。” “你知道瑞陇是什么地方吗?” “去之前不知道。” “后悔吗?” 池艾抬头。 江寐笑呵呵的,“什么都没捞着,不后悔?” “……” 池艾冷静地分析,江寐似乎对她有敌意。 还是说,当惯了上位者的人都这幅死德性? “总监说笑了。” 她低头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视线不偏不倚。 合同签完,江寐拿过去过了一遍,莫名其妙来了句“字写得不错”,池艾谦虚道哪里哪里,江寐就朝纸上一戳,回道:“这里。” 池艾:…… 好熟悉的疯癫感。 见她表情怪异,江寐收起文件夹,惋惜地说:“你真没幽默感。” 池艾:…… 合同解决了,江寐却没立刻放池艾走。 她把办公室的门锁上,走到桌边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叠照片,过了几眼扔到桌上,道:“这些照片你都看过了?” 池艾定睛,背后一寒,居然是那夜她和韦楚去瑞陇的照片。 江寐像早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你既然知道齐戴是什么样的人,就没想过他会给自己另留一手?照片流出去,后果不用我说你也该清楚吧?” “这些照片是江总监您拦下来的?” 池艾问到点子上了。 江寐打量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下,先是定定和她对视了许久,之后眉梢一挑,往后一靠,“不是我。” 她一个刚调过来的总监,到现在入职还不满半天,短时间内能搜集到这么多有关池艾的事,背后当然有人安排。 池艾思索两着,这人和江棋似的不着调,难分敌友,要是傅秦序安排进卓艺的,麻烦就大了。 眼波一转,她浅笑道:“多谢总监提醒,我会亲自去谢谢安秘书的。” 江寐坐在椅子上不动。 池艾不好意思地抿唇,笑得亲和而有礼貌。 风水轮流转,终于也轮到她狐假虎威。 静了良久,江寐手指轻轻在桌角一点 16. 主动 《与渴肤症清冷总裁协议后》全本免费阅读 安娜被她严肃的语气逗乐。 “您放心,裴总身体很好。让您搬过来是为了能更方便点儿。” 方便?方便干什么? 池艾默默幻想了下,人有点麻,裴宁端不是说没别的吗? 逛完别墅安娜带她了解裴宁端的生活习惯,譬如作息时间,饮食喜好和忌口,工作之余的休闲方式等等,池艾听了一圈下来有些意外,十年了,裴宁端这些小习惯居然还没变,还和从前一样。 她问裴宁端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安娜看了眼表:“裴总今天回本家了,要下午三点左右才会回来。午餐您可以把您的口味告诉陈姨,她会替您准备。” 安娜要去本家,要离开时,池艾纠结了下,到底是问了有关韦楚的事。 安娜没遮掩,大大方方地说是,不过她也是全按上司的吩咐做事,至于裴宁端为什么要帮韦楚,她这个做秘书的就不清楚了。 安娜走后,池艾和陈姨打完招呼,回了二楼。 她的房间是早就安排好的,空间宽阔,窗向南开,采光非常好,室内的布置一样不缺。 池艾出道即糊咖,之前住的一直是公司给旗下艺人配备的小公寓,拢共没多少东西,全身家当都在两个行李箱里,但裴宁端这儿她总觉得住不太久,就没把行李都拆开,只随便拿了几套换洗衣物和随身用品出来。 午餐很合胃口,或许是因为裴宁端这个主人性子就冷,家里为数不多的两三个佣人一个个便也不爱说话,丝毫不关心别墅里突然多出个外人,一直客气且疏离地招呼着池艾,专业素养媲美高级餐厅里的服务生。 池艾主动和她们搭话,只有陈姨理了她几句,用完午餐回房后池艾对着墙壁大眼瞪小眼,在沙发里发了会儿呆,直到手机响起来。 工作群里有人发了全员公告。 池艾打开列表,入目一排群聊,群聊名称风格极度统一,统统以城市名打头,后面跟着一连串后缀。 这些群演招募群是她还没出道时加来的,那时候她还稚嫩,跟天底下所有怀揣演员梦的年轻人一样,有理想、肯吃苦,想着多跑跑龙套多积攒点经验,日后真碰上好机会履历递出去也能漂亮些。 事实证明池艾的想法没错,这几年娱乐圈小火的新人里有好几个就是从群演位置一点点爬上来的。 然而别人能等到这样的机会,池艾等不来,即便有,即便等到了,也会像之前那样,角色到手仍然付之东流。 但眼下不一样,有金主撑腰,池艾底气十足—— 或许也没那么足,毕竟她还不清楚裴宁端包养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只能暂时理解为:裴宁端的病很严重,并且严重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所以连家这么私人的领域都愿意让她涉足。 只有这样想她的不安感才能缓解几分。 嗡。 某个群演群里弹出新消息,有部现代剧在招现场龙套,位置就在海湾影视基地那边,一共三人,想来的直接发段自我介绍的视频给管理就行。 招募的要求写得很直白:女生,年轻,长得好看。 最下方标着工资:一百五一天。 “……” 池艾想了下裴宁端给她那合同上提的月薪,一股强烈的吃终身软饭的欲望油然而生。 裴总,我真的不想努力了。 这么没出息地想着,她还是从文件里拉了段视频发给了管理员。 是她当初试戏的一些小片段,剪在一块儿凑成个三四分钟的个人介绍,挺像模像样。 上回那部校园网剧池艾就是靠这段视频拿到的试镜机会,现场副导演还夸她表演自然有灵气,结果到手的角色转眼就飞了。 人霉不能怨社会,池艾活了这些个岁数最大的人格魅力就是越挫越勇,争个群演名额而已,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果然,没到半个小时,管理就私聊她,让她明早七点到海湾影视基地报道。 跑群演接私活得向公司汇报,池艾先发给了新经纪人阮聆,阮聆没回,她便又找到总监江寐,江寐线上回了个OK,让池艾以后有事直接找她,不用再跟经纪人报备。 嚯,这后门开的,真够大。 池艾索性把厚颜无耻发挥到极致:“总监,我想当演员。” 那边回道:志存高远,真不错! 外加一个绿色大拇指。 池艾难得发自真心地笑了下。 江寐受的是安娜的安排,而安娜只按裴宁端命令办事。没往池艾身上砸资源,应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裴宁端还没开口。 也是,虽然协议签了,但她现在还没为金主奉献过什么,总不能让人抱一下就要求这个要求那个,那窝囊费拿得也太昧良心了。 池艾仔细一想,她得主动。 且得非常主动。 午后,池艾找安娜要了江棋的联系方式。 安娜回的很快,并且在电话里称本家那边临时有些事要处理,裴总要晚点才能回去。 池艾一听,正好,挂断后立刻拨通江棋的电话。 那头嘟嘟响了两下,响起一道懒散的女声:“谁?” “江医生您好,我是池艾。”池艾坐在露台的竹椅里吹着风。 “哟,池大明星,”江棋一听是她来劲了,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走到僻静处单独接听,“您怎么有空找我?裴总犯病了?还是您哪儿不舒服,我现在飞过去给您看看?”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池艾有事找她帮忙,自然要把态度放好一点儿。电话里江棋满嘴跑火车,她便也跟着捧哏,一来一回跟说相声似的,把那头的江大医生乐得咯咯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76145|1359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过去半小时,摄影组那边还没动静,群演里有个大学生坐不住,偷偷溜过去问了一嘴。 哦,男女主还没到。 八九点了,主演没到,这是耍大牌呢,池艾腹诽。 群演里其余几个都是新人,大学生第一次进剧组,还以为这是正常现象,傻不愣登地在一块儿嘀咕,说演员这行还挺轻松,上班时间比早八还晚。 池艾格格不入地坐在一群没毕业的小年轻堆里,听着她们唠嗑,尸斑都淡了。 又过半小时,主演之一的女主角到场,工作人员不吭声地过去调整化妆。 “九点多了,还有个主演没到?”有人察觉到现场氛围的紧张,背过身低声道,“男主耍大牌啊?” 旁边的人咬耳朵:“哎,我可听说了,这男主不是第一次迟到了,之前在别的组就有案底……” 七点过来硬等到九点,几个年轻人颇有怨言,避着人埋怨:“什么人啊这是,十八线也摆臭架子,真是活该拍一部糊一部!” 又生捱了半小时,男主角终于姗姗来迟,化妆换衣服又花了好半天,等到正式开拍,楼外的太阳都挂到了正中间。 第一场戏就是男主在工作区大发雷霆,当着女主的面把女组长开除。 副导拿着大喇叭喊,群演到位,池艾最后对了一遍台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女主演正坐在办公椅上的休息,看见有人过来,懒洋洋地抬头。视线上去后在池艾脸上停了两秒,她忽然笑了下,起身道:“你好,我是钱柒。” 第一次在组里遇到和群演认真打招呼的主演,池艾很意外,礼貌地跟她握手:“您好,我叫池艾。” 虽然开拍迟到,但钱柒性格看上去不错,趁男主没过来和池艾搭了好一会儿话。等到机器就位,导演要确认镜头,钱柒轻轻拉了下池艾的胳膊,示意她往后站站。 池艾不明所以,只当是自己挡着了女主角的镜头,配合着挪了位置。 直到各部门准备,导演喊下“action”,男主饰演的总裁一把拉过女主,朝池艾厉声大喝:“付庞!” 池艾正想这男主台词功底还挺凶猛,就见眼前的空气一密,无数水珠从那张开合的嘴里喷涌而出,效果堪比加湿器喷雾。 “你这个秘书是怎么当的?你还想不想干了!从今天起别让我在公司见到她,否则你也趁早收拾东西滚蛋!” 池艾:…… 扮演秘书的配角就站在池艾身边靠前的位置,被总裁大人的口水喷个正着,打了发胶的头发上盖上一层肉眼可见的薄雾。 现场寂静,鸦雀无声。 21. 晒伤 一场不到一分钟的炮灰戏,因为男主角过度激情的演绎,不得已拍了七八遍。 一下戏,池艾立刻奔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狂搓两条胳膊。 男主角的口水没喷着她,但那场面太过惊悚,隔着三米池艾都觉得自己不干净了,泡在水里恨不能搓下一层皮来。 下一场就是女组长在办公室里羞辱实习生女主的戏份,池艾在洗手间整理好衣服,回到片场。 男女主都在隔间休息,两个跟组助理跑前跑后,一会儿送水,一会儿拿小风扇,其中一个跑急了在门口差点摔了一跤,其他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拍戏耍大牌的不算少见,但能同时把两个活祖宗凑齐到一块儿,也算是倒霉到家了。 说起来女主角钱柒的名字池艾从前还听说过,因为拍小短剧意外走红的,进了娱乐圈后一直因为早期的网红身份被人诟病,后续连着两部作品都被评为年度烂片,在拍的这部也是业内甩了几圈都没人要的臭饼。 不怪耍大牌都没人管,这部剧也就演员的脸能看,再不捧着连主演都跑了。 下场戏女主要挨巴掌,池艾比划了几下,思考得用多大力气。这时钱柒的助理忽然跑过来给她递了杯冰饮,说是钱柒送的,天热辛苦,小心中暑。 旁人都没有,光送给她? 池艾笑着道:“谢谢钱老师。” 没过多久,钱柒刷着手机出来,助理趴她耳边说了几句,她把手机丢过去,一脸不高兴地走到池艾身边,“饮料不喜欢?” 池艾回头,歉意道:“抱歉,我最近不能喝冰的。” “……” 钱柒噎住,也不知是想到什么,不自然地咳了声。 对戏时池艾将力度控制得非常好,导演喊“cut”,她立刻弯腰过去:“钱老师,没事吧?” 钱柒摆摆手,示意没事。 一条过,剩下的都是不需要台词的简单镜头,下午一点,池艾的炮灰戏份结束,被拉去凑数演了几个大景路人。 傍晚收工,池艾换回自己的衣服,到负责人那儿清算领工资,负责人把工资转到她卡上,问她有没有多串几部戏的打算。 赚钱刷脸的机会,不要白不要,池艾答应下来,打车回去的路上听见手机叮叮响,是负责人把她拉进某个大群里。 池艾一看群名就乐了,海湾影视基地演员工会。 负责人还私聊她发来几部基地剧组的招募信息,从前景到特约,有的只是露个背影,有的还需要现场试镜。 池艾不着急,先客客气气地道了谢,回去后慢慢挑。 回到别墅,天已经黑了。 门前停着辆银灰的轿跑,安娜正从庭院里走出来。 池艾累得很,但还是打起精神,快步上前打招呼,“安秘书!” 安娜侧目,诧异道:“池小姐。” 池艾忸怩了下,怪不好意思的,“在剧组跑了一天,有点狼狈……” 安娜看着她的胳膊,担忧道:“您晒伤了,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池艾爽快地摆手,尔后压低声音,凑过来问,“裴总今天怎么样?” “裴总很好……”安娜目光往下落,神色凝重,“您真的不用去医院?” 池艾低头看向自己红肿的两条胳膊,无知无畏地想,很严重? 嘿,严重更好。 她拍了拍安娜的肩,道自己没事,之后笑得特灿烂,风一样开开心心冲进别墅,找裴宁端装可怜去了。 陈姨说裴总一回来就进了书房。 怕一身尘汗碍着金主的眼,池艾上楼前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吹干束得齐齐整整,最后才到书房跟前敲门。 “请进。”一如往常般冷淡的声音自门内响起。 池艾推开门,探头道:“裴总。” 书桌边的裴宁端正在看文件,戴着副银丝边眼镜,池艾怔了一秒,推门进来。 “我刚才在楼下遇见安秘书,她说您晚餐还没吃。” 话是她编的,但她猜测,裴宁端一定没吃。 果然,裴宁端道:“你自己吃吧。” “好。”池艾应声。 作天作地的小妖精突然不折腾了,裴宁端有点意外,放下文件抬头,眉头忽然一皱:“胳膊怎么了?” 池艾低头迟缓地啊了声,连忙把胳膊藏到身后:“没什么,天气有点热,不小心晒伤了……” 欲盖弥彰。 她穿的是件吊带长裙,要是真想遮着不让人发现,换件长袖就好,穿着这样到书房来明摆着就是晃给人看的。 裴宁端定定看了她几秒,忽地道:“过来。” 池艾在门边一呆,直呼震惊。 还真管用? 原来卖惨比色/诱有效果,她眼珠子轱辘一转,一秒带上房门,轻步走到桌前。 书房很大,两面墙的落地书架上摆满书籍,书桌另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76146|1359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侧是半人高的透明表柜,过去时池艾余光无意地从最远的位置掠过,发现柜中一枚腕表有点眼熟。 没等她细看,裴宁端道:“手伸出来。” 池艾收回目光,腼腆地伸出胳膊。 原本匀称白皙的两条胳膊此时又红又肿,手肘处还脱了皮,滋着嫩肉,裴宁端眼神暗了暗。 池艾轻声道:“不疼的。” 裴宁端让她转身,池艾乖乖转身,挽开头发,纤薄的后颈露出来,又是一片红。 她心里闷着坏,心想要不把吊带往下再拉拉,其实后头还有,正好车祸的疤也没完全恢复,放一块儿还挺惨的…… 裴宁端:“楼下有晒伤膏,去找陈姨。” 池艾:“……” 原地杵了好半天,见裴宁端还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池艾终于彻底心死,哀怨地说好,不情不愿地拉开房门,下楼找陈姨拿药了。 好一个坚如磐石,刀枪不入。 等着,来日再战。 - 处理完工作出来,楼下客厅的灯正亮着,池艾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在努力给自己抹药。 裴宁端没立刻下去,只站在二楼栏边。 一天忙碌,池艾累得连抹药都很敷衍,但或许是爱面子又或许是别的,她的脊背永远挺得笔直,只有动作懒懒散散,缓慢、随性。 吊灯光下,深地毯上垫着复古的沙发,沙发上靠着慵懒的人,衣料丝滑柔软,贴覆着充满矛盾的身体,一层又一层,像幅油画。 裴宁端没有察觉到自己在二楼站了很久,还是池艾理头发时先看见了她,仰着头道:“裴总,您忙完了?” 裴宁端顿了半秒,应了声,一边下楼,一边解开衣袖的扣子。 “陈姨呢?” 池艾站起来,药膏拿在手里忘了放下,“我让陈姨先去休息了。” “怎么不让陈姨帮你?” “我刚来,不太好意思麻烦她……” 这是实话,寄人篱下,又不是正经客人,虽说她心理素质极强,但再厚的脸皮在长辈面前——尤其是待她不错的长辈,总会有点难堪。 下来后裴宁端先到池台边洗了手。 池艾以为她工作忙完要补晚餐了,正犹豫要不要去叫陈姨,却见裴宁端擦干手,穿过过廊,径直走到她面前。 ……哎? 裴宁端看了池艾一眼,平静地从她手里把药膏抽走: “坐下。” 22. 发作 池艾往后退了半步,小腿抵到沙发边缘,她顺势坐下,后背贴着沙发,眼睛微微睁大了。 “您要帮我?” 裴宁端眯了下眼,“嗯。” 光洒下来,池艾挺着脖子,微微侧头。 冰凉的膏体碰到后颈,她挽着头发的手挪了几寸。 裴宁端手指贴在那块微微凸起的骨头上,指尖打着圈,一点点将药膏揉开。 动作不算重,但因为别墅里太安静,注意力全放在身后,仿佛能听见皮肤被细细摩擦的声音。 “很严重吗?”几个呼吸后,池艾问。 其实不算特别严重,至少没胳膊上晒的那么狠,但裴宁端想让她接下来几天能安分点儿,手上就用了点力气,指腹轻轻压下去,答说:“很严重。” 池艾肩颈忽然僵了下,似乎真被唬住了,“哦、哦。” 头发挡着动作,裴宁端手指偏了下,不小心碰到池艾的耳朵。 池艾莫名其妙一抽,打了个短嗝。 没等裴宁端说什么,她扭过头,可怜巴巴地说:“这是饿嗝儿。” …… 陈姨端上一份做好的意面,又端来杯温水,池艾在餐桌边坐下来,轻声道:“这么晚,辛苦您了。” “小姐客气。” 连着两晚和裴宁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池艾的心情有些微妙,拿起叉子后她戳着面条,眼睛悄悄抬起来,看向对面。 摘了眼镜,裴宁端的眼睛不被遮挡,从额头到眼眶再到鼻梁,光影起伏折叠,浓颜的冲击力如有实质。 今早出发去影视基地的途中,池艾无意看见帝城时代广场的大厦大屏上在播放裴氏最新收购方向报道,掌权人裴宁端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的那一刻,连在娱乐圈见惯美女佳人的池艾都忍不住想掏出手机拍一两张。 天天对着这张脸,安娜什么想法? 池艾不由好奇。 裴宁端突然抬眼:“看什么?” 池艾连忙用叉子卷了坨面,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地说:“我看您那份好像比较好吃。” 裴宁端静了下,放下餐具,波澜不惊:“有话直说。” 池艾嘴里嚼啊嚼,眼睛眨啊眨,等食物咽下去,问:“您今晚没有工作了吗?” “已经处理完了。”她知道池艾又在憋坏。 池艾又眨眨眼:“那,我一会儿能耽误您半小时左右吗?” “什么事?” 池艾把手里的叉子一举,旗帜一样,义正词严:“工作上的事。” 少顷,书房。 池艾郑重地走到书桌前,将满满一沓照片铺在桌上排开,道:“这是江总监给我的。” 瑞陇会馆那晚,偷拍她和韦楚的照片。 拍摄视角一路尾随,一直到她们进入云间连下榻——也就是酒店房前。 看裴宁端反应平平,似乎丝毫不在意,池艾纠结了下,到底没忍住,替自己辩驳了几句:“那晚韦楚说的您应该也听见了,是齐戴威胁我们,他手上捏着我们的经纪,如果不答应,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所以你就打算按他说的做?” 池艾一噎,想着怎么可能,她当然还留了后手。 但这后手和姓傅的有关,池艾不太想挑明,只好咬咬唇,低下头不说话了。 算了,就让裴宁端以为她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吧,如今她都被包养了,还有什么可澄清的。 气氛僵持了会儿,裴宁端拿起其中一张照片,随便看了两眼,冷不丁问:“后悔吗?” 池艾懵然。 裴宁端看着她:“签了协议,后悔吗?” “不后悔!”她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 金主面前怎么能说后悔?她很专业的,只要协议不到期,莫说后悔,拿她当佣人都行。 哪知这么敬业回答却没叫裴宁端满意—— 甚至池艾觉得,话音刚落,她的眼神变得更冷了。 在裴总面前说错话,后果很严重。 池艾不晓得自己那句话触碰到了她的逆鳞,硬着头皮道:“那天晚上在酒吧是您救了我,瑞陇会馆也是您替我解围……我知道,江总监调任是您让安秘书安排的,从始至终我都很感谢您……” 裴宁端面色稍霁。 结果池艾又蹦出一句:“只要您喜欢,让我做什么都行。” 裴宁端:“……” 大晚上,穿着件一拉就掉的吊带,欲语还休地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她就差把“献身”两个字贴脑门上了。 裴宁端揉了下眉心。 池艾以为这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裴宁端身上的动作,赶忙问:“您不舒服?” 裴宁端冷脸:“你要说的事都说完了?” 池艾张了张口,想说没有,又觉得废话说出来裴宁端肯定不乐意听,便沮丧地点点头:“说完了。” “说完了就出去。” 池艾悻悻地说好,转身走出极其,忽而灵光一闪,又折回来。 “之前离开隆岸酒店的时候我不小心把腕表落下了,安娜说表在您这儿,是吗?” 那枚玫瑰金的女表。 裴宁端顿了顿,“是。” 她起身走到表柜前,池艾的目光追过去,看她走到表柜最里侧,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枚表。 抽屉里还有另一枚黑表,池艾眯起眼,远远只觉得熟悉,看不太清。 裴宁端回身,便见池艾温温笑着,乖巧听话。 “给。” 接表而已,池艾的手指不经意地歪了下,指尖碰到裴宁端的手腕,一触几分,但裴宁端眼底的情绪还是出现了一丝细小的波动。 池艾却已经低下头去看表了。 “表怎么会在裴总您这儿?” 交接东西,两人现在离得很近,不到两臂距离,池艾浑然不觉地问,似乎并没有发现裴宁端的异样,“安娜转交给您的?” 紧接着,她偏头,“噫”了声,“秒针坏了?” 裴宁端移开视线:“让我看看。” 她的手刚伸出去,手心便一热,池艾把表放到她掌心,连着自己的手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76147|1359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起。 裴宁端一顿,抬眼警告:“池艾。” 池艾往前靠近半步,暴露真实目的:“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您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可以配合。” “需要”,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在她口中充满了暗示,她措辞:“您放心,我不会再像昨晚那样——” 呃……猛虎扑食? 裴宁端眉心皱得越来越深,昨晚一闹她本来就有些起念,又帮池艾抹了药膏,眼下池艾还要投怀送抱,她的克制力隐约开始崩坏了。 饥渴症发作时,焦躁,难耐,混乱,统统是裴宁端最为厌恶的冲动,而池艾把这些当做接近她的工具,不惜撩拨也要引她失控。 “出去。”裴宁端声音寒得冻人。 池艾深吸一口气,洗脑一样默念:温水煮青蛙,不可操之过急;温水煮青蛙,不可操之过急…… “好,”她抓着表把手收回去,丁点儿不觉得丢人,“有需要您随时叫我。” 话了,她还露出点讨好的笑,说了声再见,这才彻底离开。 门刚关上,裴宁端按捺不住,解开了衣领的扣子。 ……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门之隔,池艾出了书房,人却还靠在门前。 背部抵着泛凉的墙,她拿着表,低头一动不动,计算着时间。 秒针没坏,走得很正常,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裴宁端,真的好能忍。 池艾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可如果不是饥渴症发作了,好端端的裴宁端为什么要帮她抹药? 池艾无意识地偏头,避开发丝,摸了下自己的后颈,手指便沾上了药香。 药的味道很重,所以在裴宁端帮她上药的时候,她没闻到对方身上的冷杉香。 ……究竟是没有闻到,还是她刻意忽略了? 池艾闭眼吐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被传染了一样,也莫名其妙跟着心烦意乱。 高高的廊灯悬在头顶,她仰着头,自言自语,“想什么呢,交易而已。” 交易而已,各取所需,协议上都说好了的。 表盘的长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知等了多久,身后传来“哒”的一声。 池艾直腰,迟滞一秒,转过身,便看见书房门的从内打开。 门内,裴宁端手搭在门把上,衬衫被扯开,内搭揉得凌乱,雪白的锁骨上还有殷红的指痕,显得整个人无比病态苍白。 就连灰褐色的眼睛也和蓝栖那晚一般无二。 目的达成,可池艾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高兴。 几粒纽扣落在裴宁端赤裸的足边,池艾弯腰将纽扣捡起来。 她先没起身,半蹲半跪,只是将纽扣拿在手里用力地攥着。 直到手心的痛感难以忍受,她抬起头,不带笑容,定定地问:“裴总,需要我吗?” 廊灯将她眼中的情绪映照得分明,裴宁端抓着门把的手缓缓松开,等到池艾要站起来,她终于从喉间逸出崩坏的一音——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