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不想活啦》
31. 山中寺庙遇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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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一关,苏婉清躺在平日最爱的摇椅上,微微抬了抬手,小春便忙去屋里将泡好的茶端了出来。
“小姐。”声音闷闷的,羞愧到不敢抬头。
苏婉清没接,拇指和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哭什么,把眼泪憋回去,平日不是挺能嚎,关键时候还叫人欺负了。”语气温柔,但说出的话却并不好听。
小春用力吸了吸鼻子,也觉得自己没用,丢了小姐的人,眼泪掉的更凶了。
苏婉清啧舌,这娃咋越安慰哭的越凶,打架输了一次,就委屈成这样,那往后在这深宅大院的日子,还过不过啦。
看的人哭的一抽一抽的,鼻涕都哭了出来,苏婉清嫌弃的把人推到一边:“哎呀,站边上哭好了先。”又指了指杨妈,让人过来。
杨妈还算机灵,毕竟活了大半辈子,论泼辣不知甩了她们几条街。杨妈尴尬的理了理头顶凌乱的碎发,讪笑道:“大小姐,老奴给您添乱了。”
苏婉清淡定喝了口茶,支着脑袋说了句:“赏。”
小雪将早就备好的荷包递上,杨妈掂了掂,这重量足有十两,顿时喜笑颜开,忙跪下谢赏。
杨妈不愧是府里的老狐狸,刚才小春说的话可都是她教的,她这是笃定苏婉清一定会为她们撑腰,后厨私受贿赂的事,由她们来捅破,苏婉清直接派人去搜就好,也不会因此遭府里旁的下人记恨。
苏婉清摆了摆手,让她继续去忙早上吩咐的事,后头杨妈带的人,今早也算是出了力,多多少少也赏赐了些。
站着的奖赏完,就轮到跪着的人啦。
苏婉清饶有介是的看着一院子的玩物,今日算她们倒霉,苏婉清心血来潮,手痒的很。
她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这期间,人对于未知的恐惧会无限放大,内心的幻想都能吓死自己,终于有人受不住呜咽出声。
苏婉清尺度把握的刚刚好,在几人临近崩溃,开口求饶前道:“不就是跪着,怎么还哭上了,看来你们不喜欢这样,那我们就来点别的花样。”
苏婉清起身,命人去后厨拿几个盘子来,众人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得默默祈祷大小姐能手下留情,饶她们一命。
但墨儿母女在内的有些人,还存有侥幸心理,认为苏婉清一个病秧子,能想出什么磨人的法子,顶多让她们跪着,她们又不怕。
殊不知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苏婉清笑着,命人将盘子递到她们手里,悠悠道:“几位既然都是府里后厨的能手,盘子平日定端的不少,我这人懒得很,也不懂怎么罚人,就命你们在这院子端盘子,端够两个时辰就行。”
话说的简单,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便啜泣声不断。
原来苏婉清口中的端盘子可不简单,手臂抬高伸直,与肩平行,盘子端稳不许动,谁要是敢偷懒鞭子伺候,发现一个全体加半刻钟,用苏婉清的话说就是:“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那就断没有谁先走的道理,就两个时辰,大家一起扛,谁要是拖后腿,那你们也得陪着。”
刚开始手还不酸,到了后面手臂开始支撑不住,抖得厉害可都咬牙坚持,直到第一个扛不住,鞭子抽的毫不留情,两时辰变三时辰,三个时辰又加到五个时辰。
反反复复,无尽绝望。
苏婉清还特意交代,让她们别光顾着打,时不时还得煽风点火,比如在打时装出一副心疼的样子道:“唉,就差一个生辰了,你这样大伙又得陪你多受苦。”
在人极度疲惫、痛苦下,大脑会丧失思考,仇恨战胜理智,今日的折磨将会刻骨铭心,最起码后面很长一段时间,这些人都很难走到一起去了。
身体心灵的双重折磨,不到一上午,效果显著。
等玩的差不多了,苏婉清才放她们离开,临走时一个个犹如从地狱逃回来,身上受伤并不严重,但没人想回忆这段记忆。
苏婉清,就是一个恶魔。
等人都走了,苏婉清耳边终于清静下来,算算日子,长公主也该到京城了。
不出所料,晚间长公主的车驾便入了城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做足了派头。
苏婉清听小春描述外头的动静,不禁想到这位长公主的结局。只因被养的娇纵蛮横,性格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早年与驸马成婚,老实不过两年,便又故态复萌,堂而皇之地养了一院男宠。
此次回京,在宫宴上对男主一见钟情,起了色心。派人打听到宁国立了新的安宁王,便断定男主已然失势,于是意图下药,来个霸王硬上弓,把人睡到手再说。
下场可想而知,她成了苏婉清笔下,元朝皇室的第一个牺牲品。
男主将计就计,把她扒光,送到了军营,让她活活被人做死在床上。
苏婉清可不会同情心泛滥,炮灰存在的意义,就是完善主角人设,给读者带来爽点,反正长公主下场必死,在死之前给自己当一次踏板,应该很乐意吧。
苏婉清这样想着,对长公主的设宴,隐隐有了些期待。
……
一夜无梦,君无痕反复醒来好几次,可无论他怎么做,就是没有那晚客栈的感觉。
众人收拾东西启程,又走了一日,君无痕仍旧沉默。
幻影大和尚摸不着头脑,全然猜不透他家主子的心思,却又不敢上前问询,只能老老实实于一旁候着,时刻准备听从主子的吩咐。
君无熙凑到墨雨迁身旁坐着,他现在都恨不得躲着皇兄,总感觉皇兄看他的眼神,有种被亲情压抑的理智感。
墨雨迁将烤好的兔肉撕下来一块,放到唇边吹了吹,入口还是那么原汁原味。
“墨大哥,别光顾着吃独食啊,也分我点。”君无熙伸手就要。
墨雨迁将兔肉往他那边递了递,二人吃的喷香,顺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墨大哥,你之前来过这吗?”
墨雨迁吐了口骨头,回道:“来过,怎么了?”
43. [锁] [此章节已锁]
苏婉清从阴影处出来,小厮的话她听的真切,眼眶随即就红了,用袖子抹了把脸,抬脚接着往夫人院里去。
心头思绪万千,除了求助夫人,她也想不出旁的法子,光天化日董老爷就敢对她用强,今个算她走运,可日后呢。
天一黑,下人们都待在自己院里,外头只零散几人路过,脚步匆匆。
这条路苏婉清只走过两次,本想凭借记忆应该不会有错,可方才转过个路口,眼前景象变得陌生,苏婉清绕了几圈,还真迷路了,当下懊恼的敲了敲头,转身打算原路返回。
董府屋院交错,小道一条接着一条,苏婉清只看了眼,索性捡了条看上去熟悉的,就走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走竟转进了旁人院里,屋里灯火通明,看来人还没睡。
屋里隐约传出几声哐当声,苏婉清无意听墙角,可刚退出去又绕了回来,无奈这院太偏。
眼看温度越来越低,苏婉清纠结再三,还是决定求助,抬手刚要敲门,没想到屋内竟发出几声压抑的喘。
苏婉清未经人事,脑子一时还转不过来,抬着手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晚风一吹,老旧的屋门被吹开一条缝。
苏婉清一眼,就瞧见里头光景,好一出近身肉搏,天雷勾地火。
热气如翻涌的海浪,苏婉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盯着里头呼吸都屏住了,君无痕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捂上她的眼。
君无痕喃喃道:“别看。”
屋里两具身体交缠,女子饱满的臀,衬得那节雪白的腰更细。
双腿无力地垂落着,张着被人控制住,捏在手里把玩,男人背对着苏婉清,头埋在下边,嘴里时不时放些混话,痴迷疯狂。
女子仰着头,眼里没有丝毫情欲,有的只有冷漠,犹如一潭死水。
男人直起身,调笑道:“那老不死的三天两头吃药,要强的很。”
女子身子动了动,掩藏起眼底冷漠,指尖勾了勾,含情脉脉道:“别玩了,就那个瘸子,吃了药还是个半吊子,能顶什么用。”
屋里的笑声传了出来,紧接着就是水声和皮肉的撞击声。
君无痕抱臂嗤笑,这老不死的,后宅养着□□房小妾,就这还不知足,偏好在外头寻花问柳,玩的根子都废了,要说这后宅没点腌臜事,头顶没点绿,君无痕是不信的。
啊——是女子被撞的疼了,失手打翻桌上茶盏,男人像是受到了某种鼓舞,动作愈发粗鲁。
“听说他前几日出府,在路上还捡了个姑娘,年纪都能做人家爹了,还痴人说梦,纳个什么妾。“
女子被掐住腰,上下晃动,声音里都带着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不死的就是不服老。”
男人古怪地笑了声,道:“我倒是觉得挺好,要是老不死能死在床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们男人心都被狗吃了,好好一姑娘,就想着做贱。”
男人发了狠,女子的话便没了调,男人笑道:“夹紧点,伺候老子,还有空管旁人闲事。”
女子被折腾的不轻,苏婉清没脸再继续看下去,正想转身离开,屋内女子似有所感,抬起头,二人目光对了个正着。
苏婉清一惊,可以为的惊呼却没有出现,女子目光平静,完全没有被撞破的慌张,若不是喘息声太过真实,苏婉清真以为自己撞鬼了。
女子冲苏婉清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口型让她躲起来。
苏婉清不知怎的,竟就乖乖照做,躲到院里的水缸后。
这一蹲便是一个时辰,君无痕察觉女子异常,当即跑出去打探,这一探果然发现埋伏。苏婉清的运气还真是好,之前应该是没撞上。如若刚才冲出来,怕是当场就得被杀人灭口。
屋里渐渐没了动静,男人开门出来,天色太黑,苏婉清看不清男人的脸。
男人走后,苏婉清还蹲着,屋内女子冲外头叫道:“进来。”
苏婉清扶着水缸起身,忍着腿部酸麻,一点点往屋里挪。
屋门半开着,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子令人面红耳赤的情欲味,女子已穿戴整齐,拉了条椅子坐下,根本不管那一地的痕迹。
苏婉清缩着身子,站在原地,女子瞅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端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半晌,女子才道:“你就是那个老爷捡回来的姑娘。”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苏婉清点了点头,轻轻“嗯”一声。
女子突然大笑起来,木桌被敲的啪啪作响,属是方才嗓子压的狠了,笑了没一会,就捂着胸口咳嗽。
边咳还边笑,活脱脱像个疯子。
苏婉清被她这样吓到,脚下开始后退,人已经站在门边,时刻准备逃跑。
女子足足笑了一分钟,笑的眼睛都红了,女子再次对上苏婉清的眼,她眼底的苦涩,让苏婉清感到不自在。
“我是府里的八姨娘,名字……忘了,你叫我八姨娘就成。”女子笑容一收,变脸的极快。
苏婉清定定地看着八姨娘,说实话,八姨娘生得很美,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美,也不是刚才在男人身下时的轻浮放荡,她的美是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苏婉清小声地喊了声:“八姨娘。”
八姨娘重新倒了壶茶,叫苏婉清过来做,说道:“茶凉了,凑合着喝吧。”
“多谢。”苏婉清端起茶,浅浅抿了一口,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水渍,八姨娘温声道:“董府后院人多,平日没事别出来瞎跑,容易惹上麻烦。”
苏婉清握着茶杯,眉头皱在一起,微微点了点头。
本不想同八姨娘说,可八姨娘像是知晓她心里的忧愁,说道:“老爷欺负你了。”
苏婉清诧异,八姨娘看苏婉清的反应,嘴角露出一抹讥讽,“果然,姑娘我多嘴劝你一句,趁现在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千万别想着去求夫人。”
苏婉清眉头皱的更紧,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不会帮你。”八姨娘平静的眼底突的生起一丝怒意,一步错,步步错,当年的八姨娘同苏婉清一样,她不想看苏婉清重蹈她的覆辙。
“董夫人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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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多年,你觉得她会为了你,忤逆老爷的意愿?说白了,董夫人只在乎她自己,老爷想玩什么女人,死在哪个女人的床上,她都无所谓。”
怕苏婉清听不明白,八姨娘干脆道:“我是被老爷强要来的,迷晕了要我做他的妾,当年我不愿,去求了夫人,夫人嘴上说着好听,可转头就把我推给老爷,我被破了身,半辈子都得困在董府。”
八姨娘起身,熄灭了烛火,把苏婉清送回院里。
这一路,二人都没有交流,苏婉清看着八姨娘远去的背影,离开前她最后道:“趁老爷还没碰你,赶紧跑,别同我一样。”
苏婉清回到屋里,她没去点灯,屋里黑的可怕,苏婉清静坐在黑暗里,她到底该听谁的。
苏婉清蜷缩着抱紧自己,不知不觉外头就亮了,苏婉清头埋在颈间,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
君无痕一直陪着她,他从未见过苏婉清这副样子,无助、恐惧,谁都能欺负一脚,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日头照在窗上,兰儿又来敲门,这回苏婉清放她进来。
兰儿进门,面上堆笑道:“姑娘起了,我刚好拿了早膳。”
苏婉清坐下来吃着,模样同昨天没有不同,兰儿很快放下戒备,饭后苏婉清说想去找夫人,一直住着想同夫人道谢。
兰儿正收拾桌子,闻言抬头道:“那姑娘稍等,一会我带姑娘过去。”
苏婉清推脱道:“没事,我去过记得路,你忙你的就好。”
难得能偷懒,兰儿也不想多跑,于是便答应了。
苏婉清出了院子,根本没往夫人院里去,她寻着昨晚的记忆,跑到了八姨娘的院里。
苏婉清一来,抬手敲了敲门,冲里头喊道:“八姨娘!八姨娘!”
没一会,门从里头打开,八姨娘显然刚睡醒,苏婉清抓住八姨娘胳膊,求道:“八姨娘,你一定知道怎么出府,求你告诉我,我不想留下来。”
八姨娘看着苏婉清,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当年得她孤立无援,董府就像个金做的鸟笼,所有人都在逼她,拉着铁链关着她。
“好,我帮你。”
她想试一次,试着逃一次。
八姨娘把人拉到屋里,同她道:“董老爷想把生意做进京城,京中达官显贵遍地,董家想从中分一杯羹,这几日免不了设宴,讨好。”
看下人的动静,董夫人应该准备着了,宴请京中权贵,可是大事。
她们这些做妾的身份低微,董夫人不会允许她们出现,届时董老爷心思也都在宾客上,当日苏婉清最好脱身。
“那我要是等不到那日怎么办?”昨夜小厮的话,苏婉清一直担心着。
八姨娘进屋,从柜子底层掏出一木盒,盖子打开,里面放了几颗药丸。
八姨娘道:“这药是我寻得的偏方,吃后便会吐血不止,身上也会长出尸斑,不过放心,这药停后三日便能恢复,可是药三分毒,敢与不敢你自己决定。”
木盒推到苏婉清手边,苏婉清只犹豫一瞬便做了决定,她舍得亦也豁的出去。
53. [锁] [此章节已锁]
苏婉清被带回了董府,确切说应该是被绑回了董府。
八姨娘死前那番嘲讽,董老爷表面装的不在意,可心里终究是记恨上了,想到一直躲着的苏婉清,当夜就想要了她。
人刚派出去,回来却被告知人跑啦,董老爷当时那个气啊,抬手把书房那古董花瓶都砸碎了,听闻那可是前朝的老玩意,一个就值普通人家一辈子的开销。
苏婉清被董幼铭五花大绑着,丢到书房的地上,嘴巴被堵住,咿咿呀呀剧烈挣扎着。
“呜……呜……”
董老爷今日新换了身衣裳,他俯身凑近了些,一只手捏起苏婉清脸颊,眸中带着狠厉,“臭婊子,跑啊,老子看上的人,死了埋了,老子都能把你挖出来操,给脸不要!”
董幼铭就站在一旁,看他爹发疯,没有出来阻止的意思。
下人们早被遣散出去,书房外已然无人,倘若苏婉清现在动手,成功的概率足有八成。
可她没有这么做,苏婉清先是愤怒,瞪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同董老爷对峙。男人大抵骨子里都犯贱,越反抗就越要凑上来,驯服烈马向来有种魔力。
董老爷是越看苏婉清越满意,他风流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对一人念念不忘。
容他日也想、夜也想,他摩挲着苏婉清的脸颊,道:“安心给我当妾,我不会亏待你,你想要什么老爷都给你寻来,老爷以后都疼你。”
苏婉清适时露出害怕的模样,活像被逼到绝路,红着眼蓄满泪,要落不落的。
一瞬间,董老爷居然硬了,他惊奇身体的变化,看着苏婉清,炽热的就像在看一个宝贝,他笑的疯魔,道:“灵药,老天赐给我的灵药,宝贝,你就是来救我的灵药。”
苏婉清强稳住表情,这世道黑白颠倒,苦命人何其多,善良之人受尽折磨,偏畜牲成了人,荒谬又可笑。
苏婉清像是害怕了,身子开始抖的厉害,嘴里的帕子被人扯下,她卑微近乎求饶道:“您放了我吧。”
“不可能!你可是我的灵药啊,我怎么能放你离开。”董老爷揪住苏婉清发尾,迫使她仰头,修长的脖颈近在咫尺。
董老爷当即就啃了下去,左右摇着头,反复啃咬吮吸。
苏婉清忽的眼神一冷,眼底的杀气慢慢凝聚,只一瞬就又散去。
“啊……别,别这样,我答应你!我……我答应你。”苏婉清声音几近崩溃,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听到她的话,董老爷终于停下动作,兴奋的瞧着她,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好,好,想通了就好。这几天在外受苦了吧?让兰儿带你下去休息,过几日我让府里设宴,就当迎你进门。”
董老爷一连说两个好,可见是有多高兴。
苏婉清木讷的点了点头,轻轻地道了声“好。”
不出一会兰儿就过来了,她见到苏婉清时明显有些怔愣,董老爷冲她道:“带十姨娘下去歇息,好生伺候着,要是有一点伺候不好。”
兰儿赶忙跪下,磕头道:“老爷放心,奴婢一定把十姨娘放在心尖尖上。”
董老爷这才满意,“嗯,扶十姨娘下去吧,铭儿你留下。”
董幼铭:“是。”
擦肩而过时,二人对上了视线,可只一瞬就互相避开,苏婉清从鼻腔里冷哼一声,董幼铭眉头一紧,这人方才的倔强、害怕、恐惧、妥协……全部都是装出来的,那之前的单纯呢,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有这般城府。
如果说之前的苏婉清,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那么现在的苏婉清,深邃的就像一幅神秘的画卷,叫人看着捉摸不透。
出了书房,兰儿几次想开口,却都憋了回去,最后是苏婉清看不下去,主动道:“很吃惊?”
兰儿点了点头,眼神复杂,道:“姑娘既已逃出去,还回来做什么,就凭姑娘的美貌,何愁贪图这董家姨娘的身份。”
苏婉清瞥了兰儿一眼,淡淡道:“你之前不是拼了命的,要把我往你们老爷房里送,现在又何必做出这副关心的样子。”
兰儿:“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姑娘若是记恨,等夫人分配丫鬟时,奴婢不跟着去便是了。”
苏婉清目视前方,没再接话。
又回到那个刚入府时的院子,苏婉清内心无比平静,回想当初那个害怕,没有安全感的自己,苏婉清也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人好像变得冷漠了,也没了想说话的欲望。
身体泡在热水里,几日来的疲惫,让她很快有了睡意,后背的伤口不能碰水,苏婉清趴在桶边,头困的一点点。
君无痕手心摊开,苏婉清的脸很快就贴了上来,似乎终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苏婉清满意的睡了过去。
君无痕:“伤口又不记得上药,白天拖晚上,晚上拖明天,你这拖延症到底还能不能好。吃的苦头也不少,怎么就是不肯长记性。”
君无痕一手捧着苏婉清的头,一手给她拆掉纱布,拿毛巾轻轻沾了点水,熟练的给人处理起伤口来。
温热的毛巾擦去伤口处残留的血迹,苏婉清“嘶”了一声,君无痕忙停住动作,见人没醒,悄悄松了口气。
动作又轻了些,君无痕不由得道:“苏婉清,原以为你是天生娇气,现在看来,你不仅娇气还好斗,动不动就一身伤,难怪那么难养。”
“都说了白色不适合你,和你八字相冲,一穿白色必出事。整日张牙舞爪,睚眦必报,就该穿些艳色,别一天天送丧。”
君无痕自顾自念叨着,这份偷来的时光,他纵容自己不去想苏婉清的背叛,忘记她的狠绝,忘记他们的永不相见,反正他已经够卑微了,再卑微些又有什么所谓。
处理好伤口,往上抹了药,君无痕把干净的纱布缠了上去,他附到熟睡的人耳边道:“苏婉清,你一定是给我下蛊了,我才会这样贱。”
说完,他狠狠吻上了那张唇,这唇明明这样软,可说出来的话,他没几句爱听。
君无痕近乎惩罚般不断索取,又克制的不在唇瓣上咬下痕迹,余光瞟到苏婉清的脖子,苏婉清皮肤很嫩,顺便一弄就会留下痕迹。
此刻那脖子上的红痕,压垮了君无痕最后一丝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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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睡的再死,这会也该醒了,苏婉清迷迷糊糊的就要睁眼,君无痕眼疾手快,一个手刀劈下,人就重新软倒下去。
亲够了,君无痕终于放开那张可怜的唇,他一把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抱着人回到榻上,给人翻了个身,“不能留下痕迹,那就后面。”
这夜,苏婉清总忍不住呻吟,后背好热,下面那处好烫,好像被鬼压床了,她挣脱不开,也醒不过来。
每每她想翻身,却被压的更紧,渐渐的苏婉清便人事不知。
清晨兰儿进来叫了一次,见人叫不醒,便先收拾了屋子,打算一会再来。
等兰儿来了第三趟,苏婉清才悠悠转醒,她捶了捶酸疼的背,抱怨道:“果然不能趴着睡,难受死了。”
抬脚下床,套上鞋袜她才反应过来,纳闷道:“我昨晚上床啦,还换了衣服,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刚醒的迷糊样,君无痕喜欢的紧,身子依靠在床头,笑容宠溺。
见人发愣,兰儿上前问道:“十姨娘,可要用早膳?”
这声十姨娘让苏婉清瞬间回神,“谁让你这么叫的?”她声音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冷。
兰儿如实道:“昨个老爷吩咐的,命府里人见到您都这么叫。”
“用膳吧。”苏婉清面无表情,这个称呼对她似乎没有任何影响,只是袖中紧握的手,掩饰着她就要忍不住了。
早膳,苏婉清只简单吃了点,她起身说想出去走走,这回兰儿寸步不离,盯的倒是紧。
苏婉清也没管,先是去前厅逛了一圈,后又来到了后院,苏苏婉清看似漫无目的,实则一直在找好下毒的东西。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处院子,还没走近就被空气里的酒香吸引,苏婉清寻着味道来到院子里。
院里的下人见有主子来,忙起身过来迎,“姨娘怎么来了,可是闻着了酒香?”
苏婉清点了点头,指着院中一排酒坛道:“这些酒怎么放这,不是该放库房吗?”
下人笑着道:“这几坛是前些府里设宴剩下的,明日京城万家小姐要来府里做客,夫人有意让大少爷同万小姐相看,命我们把没喝完的酒备着,明日接着上桌。”
苏婉清听后面上恍然,露出一副好奇样,向下人讨酒喝。
端着下人递过来的酒,苏婉清脑海里浮现出八姨娘的话,‘我回来时,瞧见库房的人在抬酒,这样好的酒,就该寻瓶毒药来,一杯接一杯,再放把火,一了百了。’
“好酒,是该一了百了。”苏婉清喝了口,心里想着这样巧。
苏婉清还没走出院门,脚下一扭,人就摔了下去,兰儿同下人都慌了,苏婉清在地上一个劲喊疼。
“快去给我找个大夫,你去房里找找有没有扭伤的药,你们快啊,想疼死我吗?”
苏婉清把兰儿和下人都支开,二人跑着去找大夫的找大夫,去拿药的拿药,苏婉清见人都走了,挪着步子打开酒坛。
对着手臂就是一刀,血一滴滴落入酒里,酒的醇香掩盖了血腥味。
一杯下肚,一了百了。
58. 不是你生的,我就能爱你
“耶咦~,皇兄不会是被下绛头了吧?我就说那寺庙有古怪,一定是遭了黑手。”
君无熙蹲在君无痕身前,单手托腮,怀里还抱着他哥的佩剑。
后头时不时传出,“嘿咻嘿咻”的声音。
墨雨迁做作地摇着把折扇,倚靠在马车边,一副懒骨头样。
他道:“别看了,再看你哥也不会醒,还有你们这群玩蛊的,和邪术不是一家吗,你给你哥解开不就得了。”
君无熙回头,“不是一家!而且,我资质一般,蛊玩的不厉害。”
墨雨迁眼前一亮,来了兴致。
“不厉害……是多不厉害,能死人吗?弄残总行吧?”
君无熙皱眉,不语。
墨雨迁:“那……半残?”
君无痕缓缓比出一个盒子大小,想了想,肯定的点点头。
墨雨迁没看懂,问道:“啥意思?”
“差不多,剩这么多。”君无熙说完,又补了句,“骨灰剩这么多。”
好嘛,墨雨迁这下老实了,扇子不摇了,人也站直了,正午的日头,莫名感觉一股冷风。
“哎呀!我嘿!”
响亮的吆喝,一下把他拉回人间。
轰隆一声巨响,幻影带着一帮护卫愣在原地,手里架着木板,马车碎了一地。
卡住的车轮,在一阵沉默里,转了几圈,无声嘲讽。
“幻影!你都干了什么!”
墨雨迁猛然暴起,幻影眼皮突突直跳,甩开木板撒腿就跑,幽静的山林回荡二人争吵的回响。
突然间,一道凌厉的剑风划过,里头的杀气,在两人中间穿过。
君无痕,睁开了眼。
沉着脸起身,头顶沉甸甸的,他抬手一抓,抓到了一个药包。
君无熙适时后退半步,憨笑道:“皇兄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剑有自己的想法,它想给你脑袋开瓢,我控制不住。”
君无痕沉默的听他胡扯,一言不发,手中的剑尖一转,耍出个剑花。君无熙条件反射地捂住头,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君无痕直接越过他,向拴着的马走去。
君无痕翻身上马,冷声道:“回城!”
“啥!回哪?”幻影嘴张的老大。
“京城!老子的人,死也得死我怀里,跟他南宫逸有什么关系!”
马鞭重重一扬,训练有素的烈马一声嘶鸣,一人一马顺着来路疾跑而去。
飞扬的尘土,呛了原地人一脸,不知是谁高喊一句:“陛下,这是去抢人啦!”
随后就是幻影的一声崩溃的,“追啊!都愣着做什么!”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来,又悄悄咪咪的走,现在却要浩浩荡荡的回去。
君无熙这辈没骑过这么快,“皇兄疯啦!”他边追边喊,灌了一嘴的冷风。
元朝,皇宫。
偏殿内,太监们弓着身子站在两侧,殿门从里头缓缓推开,大臣们说笑着鱼贯而出。
等人都散尽,南宫逸疲倦地揉着额头,已然长开的脊背,撑起了一身龙袍,却撑不起满腔疲惫。
“皇上,御膳房备了参汤,听说用了新方子,可解乏益肾,皇上要不要尝尝?”
南宫逸瞧了眼开口的太监,手上重新拿起奏折。
“太傅又说了什么?”
语气同往常一样冰冷,听不出喜怒。
可太监却吓的腿软,双膝熟练的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求饶。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太监掐着嗓子,听在南宫逸耳朵里,心情更是烦躁。
他将奏折一把拍在桌上,失了耐心道:“该死,那你就去死啊。”
“来人!”
“别!”
太监把头磕的砰砰响,急着把话都说了出来,“太傅说皇上今年已年满二十,封后也该提上日程,知晓皇上心思不在男女之事上,可后宫娘娘里,您总该挑一个。”
南宫逸冷笑一声,“太傅倒是有心,你直接说,太傅觉得谁好。”
“奴……奴才不敢。”
封后可是大事,他一太监,哪敢妄言。
“说。”
眼下本就议了一天的事,南宫逸正是最烦的时候,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太监头压的更低,声音都在发抖,道:“熹妃和佳妃,还有凌妃娘娘。”
南宫逸五指在桌上点了点,闻言倒是笑了。
“兵部、工部、三朝元老,太傅还真是有心了,生怕朕这皇位坐不稳当。”
“你下去回话,就说朕自有打算,苏婉清如今昏迷,命都没了半条,翻不起什么花浪。“
“再说,朕能挂她一次,就能挂她两次,她的靠山,三年前都死光了,现在谁还能帮她。”
南宫逸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是稳操胜券的笃定,还是胜券在握的从容。
好像都不是。
苏婉清总说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一定能超过她,当一个心怀天下的明君。
是啊,他确实很聪明,他用她教他的,取代她、凌驾她,却征服不了她。
走出偏殿,南宫逸不由自主的突然想看看她,自从那日把她带回来,他一次都没有看过,每天倒是会派人过去问断气了没有。
寝殿里,苏婉清安静的躺在床上,面容祥和,四肢冰凉,只有胸口那丝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相比于寝殿里的安静,寝殿外可谓是热闹非凡,太医、名医、隐居士挤了一屋,更甚还有江湖里叫的上名号的赤脚大夫。
众人七嘴八舌,唾沫星子横飞,看的外头侍卫,是虎视眈眈。
为啥会有侍卫?
因为这些人虽都是大夫,也的确是有真材实料,可把天才聚一块,尤其是天赋异禀的能人,身上那股子自傲,就忍不住攀比。
太医看不上名医,名医嘲笑隐居,隐居更是不屑与二者争辩,可江湖上的人就不同了,他们平等的瞧不起在场,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骨子里都透着自信的痞气。
“鹿茸放多少?你跟我说鹿茸放多少?人家鹿茸是补强壮剂的,你下这么多,你是下给皇上喝,还是给帝下喝。”
这头两太医还没吵完,那头就又吵起来了。
“这一锅啥玩意!你这是饿了,煮粥喝呢!”
“这是燕窝!燕窝!懂不懂啊,土鳖。”
“切,我确实不懂,这年头厨子还能当大夫了。你这一锅又是冬枣、又是人参的,还加了这么多燕窝,怎么不再放点大米,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十全齁嗓粥,喝一碗顶一天。”
突然,殿内一位文邹邹的白发老头,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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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棍就朝一年轻小伙砸去,嘴里骂人的话语铿锵有力,把一旁陪同的孙儿都惊呆了。
这还是他那温声细语的爷爷吗?暴躁起来,怎么比他爹还恐怖。
“小兔崽子你方才说什么?你师从何门、何派?你师傅是谁?叫什么名讳?”
好一个恐怖四连问。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专研些歪门邪道,身为医者,你这样就是不顾病人生死,同刽子手有何义。”
年轻小伙梗着脖子,辩解道:“喝草木灰怎么啦,反正你们也研究不出个方子,还不如试试我这偏方。”
“医界败类!”
白发老头拖着瘦弱的身子,动作迟缓的追赶年轻小伙,气的脸的红了。孙儿怕他爷真被气撅过去,赶忙去拦。
殿内一时好不热闹。
太监掐着嗓子,冲里头喊道:“皇上驾到!”
哐当!——
一阵手忙脚乱,瓶瓶罐罐滚落一地。
众人急忙站好,跪地磕头,“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
“行了,都免礼。”
南宫逸摆手,打断这毫无意义的叩拜,朗声问道:“人,怎么样了?”
“嗯……”众人相互使着眼神,最后还是那位替苏婉清说话的大夫,站了出来道:“回皇上,帝下她身上的箭,未伤及要害,处理起来还好,只是帝下失血过多,加上伤口在烈日下暴晒,这人能救活,怕是也醒不过来了。”
南宫逸听后,到是没什么表情,“你是说,救回来也是个活死人?”
太医纠结再三,还是肯定道:“是的,皇上。”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好像听到皇上笑了一下,还是那种满意的轻笑。
只是在场无一人敢抬头,不然他们一定会看到,此刻南宫逸脸上,那明媚如烈阳的笑。
这是十五岁时的南宫逸,才会有的笑,也是苏婉清在登上帝位前,经常看到的笑。
“你们该干嘛干嘛,其余人都退下。”
“是。”
南宫逸打发完无足轻重的人,独自来到寝殿。
站在离床头只有一米处,他停了下来,深呼几口气,才敢抬眼去瞧床上的人。
“瘦了,清姐姐又瘦了。”
他握住被子里的那双手,其实他想说的是,她比从宁国回来那会,瘦了好多。
窗外吹来一阵微风,把宫里那不知名的花香吹了进来,鼻腔里都是那股子甜腻的味道,却不冲。
南宫逸俯身,额头抵在苏婉清肩膀,如同小时候无数次那样,他道:“母后走后,这个世上,除了你和君无痕,再无人会这般给我依靠。”
“清姐姐,我本会保你一辈子,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能给你。可你不该同我争,你更不该骗我、利用我。”
“百姓、皇位,这些都是你在乎的。”
南宫逸轻抚她的脸,“我不会永远是小孩,你早该放手的。”
其实南宫逸早就不想装了,装成软弱无能,时时刻刻需要被保护的小孩,真的太累了。
三年前,苏婉清要动身前往宁国的那晚,小孩第一次露出他那阴狠的爪牙。
“苏婉清,我只是叫你一声母后,我又不是你生的,我凭什么不能爱你!”
那晚她脸上的震惊、错愕,让南宫逸觉得,如释重负。
64. [锁] [此章节已锁]
叮铃铃铃~
床帐四散而下,殿内又开始了一场欢愉,铃铛声急促空灵,时刻牵扯着苏婉清的神经,似要把她卷入一次又一次的海浪。
苏婉清双腿麻的没了知觉,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现在无比后悔,怎么就信了这人的邪,一次心软换来的是这人一次次的得寸进尺。
苏婉清这下是一点也不无聊了,眼睛一闭一睁,就是一天。算算来这也有一个月了,之前她还能四处跑跑,自从上次君无痕问她是不是想出宫,她下半个月就再没离开过这个寝殿。
目光所及之处均在晃动。
聒噪的铃声,吵的苏婉清脸红的不行,她伸手扯下君无痕腰间铃铛,愤恨地扔了出去。
铃铛在地上滚了几圈,堪堪停住,没了铃声的遮掩,喘息声愈发粗重,眼前一阵发黑。
君无痕把身下人拦腰抱起,靠坐在床头,两人换了个姿势,面对面看着对方。
他伸出手,穿过苏婉清凌乱的发丝,滚烫的抚在她冰凉的背上。
他玩笑道:“不舒服?”
苏婉清一口咬上这人肩膀,身体累的有些虚脱,连咬的力气都没了。
“白日宣吟、荒淫无道。”声音虚的不成调。
君无痕轻声低笑,垂眸便能看到,白皙的脊背上,遍布红痕,手掌细细描摹,像是在欣赏一幅自己满意的佳作。
“嗯,骂的很中肯。”君无痕应道。
声音里都透着吃饱喝足。
苏婉清靠着他的肩,头转向一边,瞧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眼睛要睁不睁,感受到体内翻涌的热浪,她虚声软了语气。
闭眼和人商量道:“休息几天成吗,年纪轻轻,咱俩都为彼此的身体考虑考虑。”
君无痕动了动,苏婉清疼的一个倒仰,又被人拉了回来。
而罪魁祸首居然还有心情跟她胡扯,“这不就是在休息,现在不做,等我年老色衰,清儿还能看得上我。”
他侧身去拿床头的水,低头给人喂了一口,手心覆上额头,见不怎么烫,又俯身亲了亲。
苏婉清以为,是铃铛才让这人这么兴奋,一旦开始就没完没了。
可她错了,君无痕兴奋的从来不是铃铛,只要抱着她,这人就难以自控,叮铃的铃铛声,反而让他清醒。
午后明媚的阳光早已落山,昏黄的夕阳占据了半边天。
苏婉清睁开红肿的眼,浑身像被卡车碾过了一样,身上的零件纷纷罢工,想动也动不了。
她盯着床帐,大脑逐渐放空,就在这时,沉浸许久的系统上线了。
【检测到宿主生命值有所波动,请问宿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系统突然的电子音吓了苏婉清一跳,身体下意识抖了抖,害的她差点抽筋。
苏婉清烦躁道:“快死啦!系统,你们有没有商城界面,我想换瓶蒙汗药,阳痿也行啊。”
系统……
【商城是有的,不过这些东西我们组没有,隔壁快穿攻略组才有。】
苏婉清苦笑,沮丧道:“你们分类还挺全乎。”
系统见宿主兴致不高,决定赶紧把话说完,快点下线。
【后台数据检测,宿主的生命值一直缓步上升,可昨天突然掉了三个点,请问宿主是发生了什么吗?】
苏婉清闭眼,绝望。
“没什么,有人想我死床上而已。”
【额……】
这要系统怎么说,自从捅了个大娄子,系统是千防万防,就怕苏婉清再出什么意外,系统是真不想被抹杀。
【那方面还是要节制,宿主可以找些事情,转移一下男主的注意。】
苏婉清皱眉想了想,好有道理,好像穿越后自己是有点闲。
她这头正想着,眼前忽地一黑,呼吸被人侵占。
先前苏婉清被折腾的晕了过去,完事君无痕把人抱进水里,给人伺候好放回床上。
书案上早已摆满了奏章,他索性就在这批阅起来,抬头时不时关注这边的情况。
方才抬头见人醒了,他搁下笔就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先亲一口。
苏婉清还记着这人的所作所为,嘴上一用力,狠狠咬了这人一口。
君无痕觉察到了也不管,只等亲够了才把人放开。
“脾气这么大?”他恶劣的去捏苏婉清的脸,直把人捏的用一双眼怒瞪着他,才松手嗤笑道:“别气了,起来吃饭,一会还得喝药,别误了时辰。”
“抱我起来。”
苏婉清最后还是在怄气和挨饿之间,选择了带上脾气干饭,自己何苦为难自己,吃饱才有力气反抗。
一群宫人快步进来,又快步出去,转眼间,桌上已摆满了各色菜食。若不是身体不允许,苏婉清恨不得端起饭碗,埋头干饭,此刻除了不看君无痕,她瞧桌上的鱼头都眉清目秀。
君无痕给人夹菜,苏婉清是理都不理,一筷子全都扒拉开,君无痕知道这人是故意的,但他依旧乐此不疲的给人夹,一顿饭不知吃了苏婉清多少个白眼。
“来点蛋羹?”
他挽起一勺,放到苏婉清碗里。
光滑的蛋羹在瓷碗里折射出淡光,一口下去细腻丝滑,没有气孔。可苏婉清不为所动,碗底一翻,把蛋羹倒到碟子里。
君无痕也是给气笑了,拉着人问道:“还要气多久?”
苏婉清答道:“你晚上滚别的地方睡,我就不生气。”
“那可不成,朕身为皇帝,传出去朕独守空房,多丢人。”君无痕起身缠了过去,委屈道:“这样朕在朝堂上骂人,都没威严了。”
“你别的妃子呢?”苏婉清腻了这人一眼,嘴里嚼着根骨头,说话呜呜囔囔的。
桌子轻轻一拍,君无痕强硬的掰过苏婉清的脸。
“朕对你痴心一片,早谴散后宫了,怎么你这个负心人,是想抛弃朕吗?”
“你能这么纯情?”
苏婉清一脸明晃晃的不信,君无痕是什么鸟,她可不要太清楚,洁身自好跟他就不是一个赛道。
“你居然不信朕!”君无痕捶胸顿足,故作悲痛状,含泪道:“好,朕明日就上朝宣布选秀,给你选十个八个好姐妹进来,让你这个皇后也忙一忙。”
苏婉清眼眸一亮,刚想赞同,可转念一想,选秀就相当于纳妾,那自己这个正宫不就成了后来人的活靶子。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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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皇后的妃子不是好妃子,自己整一堆圣母白莲花进来干嘛?打擂台给君无痕看吗?还是有生命危险的那种。
苏婉清啪的一声,扔了筷子,怒视道:“你敢!又没人逼你,你要是想后宫佳丽三千,你就废了我,让我当一个闲散贵妃也行。”
苏婉清吼完,见君无痕半天没有动静,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复杂难辨。
她忽地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放肆了?这人毕竟是皇帝,人家想娶几个,自己有什么理由大呼小叫。
正当她思考要不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时,君无痕却莫的笑了。
“原来清儿这么在乎朕。”君无痕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眼中的笑意却让苏婉清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真好,真的很好。”
君无痕一手,把人拥入怀中。
苏婉清一时被整的莫名其妙,扭过头想去看君无痕的表情。
君无痕把人圈的更紧,在苏婉清看不到的地方,眼底笑意散尽,瞳孔一点点变得血红。
“君无痕,你不就是想羞辱我吗?那何不如羞辱得更彻底些。废了她,封我做皇后,岂不更更打元朝人的脸,还能让他们瞧瞧,我是怎么对你摇尾乞怜、卖国求荣。”
苏婉清的话反复在耳边回荡,那时他刚逼迫她做了自己的贵妃,他想的是贵妃嫔位够高,不会有人不长眼的招惹。
可万万没想到,第一个不长眼的,竟会是那个自己一直未曾在意的皇后。他原以为这人温顺好掌控,没曾想温顺不过是皮囊。
君无痕呼吸变得粗重,他猛地站了起来,揉了揉苏婉清的发顶,道:“我突然想起叫了人到御书房,你继续吃,我晚点就回来陪你。”
苏婉清懵懂点头,在人要踏出殿门时,君无痕又转身走了回来。
“你不是想看三法司的海选吗?今年朕把海选安排到了宫里,明日一早就带你去看。”
苏婉清兴奋“嗯”了一声,注意力全被好奇取代,也就没注意到君无痕的异常。
暗牢本就阴冷,无论点起多少灯,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幻影一直带人守在外头,这几日主子心情不错,进去一个时辰便会出来,可今日不知怎的,都进去两时辰了。
看来得催黑穆那小子赶快把解药配好,不然宁国就这么些死囚,都不够主子虐的。
暗牢里是人间炼狱,而另一头的寝殿,苏婉清填饱肚子,打了个哈欠,困意渐渐袭来。
刚吃饱,苏婉清本想看会书再睡,可文邹邹的古文,简直催眠的很。
迷迷糊糊间,一股凉风窜了进来,苏婉清翻了个身,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她皱眉刚想推开,可手却被人死死扣住,来人霸道的,毫无章法的。
吐息洒在肩上、脸上、唇上……
这段时间的相处,苏婉清自己都没发现,她竟无意识的张开手脚,任由来人为所欲为。
君无痕眼眸暗了暗,冰冷的身躯一下变得炽热。
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苏婉清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里自己漂浮在海平面上,海浪一次次朝自己打来,一次比一次凶猛,最后她溺死在了这片海里。
65. [锁] [此章节已锁]
苏婉清背对着,坐在床上,被闹着又一晚上没睡好,醒来发现身上到处是狗啃后的痕迹,她现在心情非常不爽。
发了好大一通起床气,到现在不理人。
君无痕从外头进来,身上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暗黑色锦袍,显得胸膛更加笔挺。
“还去不去看三法司海选啦?不去朕可走咯。”
“去你妈!”
苏婉清操起玉枕,猛地朝他狠狠砸去,扭动的幅度太大,反倒牵起腰间伤口,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婉清面露痛苦,五官都揪在一起,吓得君无痕慌忙上前查看。
“疼?哪里疼?”
君无痕手扶在苏婉清腰上,有规律的按揉,手法娴熟到苏婉清怀疑他不是第一次。
苏婉清眼里闪着泪花,拧巴道“应该是扭到了。”
“来,躺下。”
君无痕护着人慢慢躺下,让人趴着,随后单手解开里衣。
白皙的肌肤之上,大片大片的红痕赫然在目,看上去着实触目惊心。
君无痕拿起床头摆着的药,挖出一块在手心化开,打圈似的,一点点按在苏婉清腰侧。
指腹带着温热,擦过一排红痕,君无痕低头亲了亲,哑声道:“破皮了。”
这声音,苏婉清下意识身体绷紧,一头扎进被褥里,脸颊红的吓人。
“闭嘴!还不都怪你,狗一样。”
苏婉清小声反抗,声音闷在被褥里传了出来。
君无痕眉头微挑,手上动作不停,持续重复着按揉的动作。
太医院的伤药极好地缓解了腰部的疼痛,抹开时有些发热,后劲是微微的酥麻。
苏婉清被伺候的舒服,歪着头适时地哼唧几声,随口道:“三法司都有那些啊?”
“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但凡出了命案,通常先归刑部管。若牵扯皇室,刑部无权判罚,便移交大理寺。要是一旦查出奸细,则交由都察院处置。”
“那要是出了玄案,查不出凶手,或者牵扯太多,很得罪人呢?”
苏婉清转过脸,神色认真地瞧着君无痕。
“那他们就会来找朕……”君无痕一只手将人翻了过来,动作迅疾却不失温柔。他俯身压了下来,讨了个吻,又用唇瓣触碰昨夜在锁骨处留下的咬痕,嘴上接着回应道:“会来找朕哭丧。”
“三个老头,哭的跟朕驾崩似的。”
苏婉清好笑道:“冲你哭有用?”
“没用,所以他们改变了策略,开始在朕面前做戏,来回争执能扯上一柱香的工夫,达不成目的,纯折磨人。”
唇在咬痕上亲了亲,又一路往上亲到了耳垂,粉红的嫩肉被含在嘴里,苏婉清觉得自己是真的完了,明明这人什么都没做,只靠一张嘴,就能把自己玩个明白。
“昨夜朕好像忘记擦药了,疼吗?”
“不,不疼。”
“让朕看看。”
说着,君无痕已经伸手下去。
“不要!”
苏婉清一个激灵,脊背绷直,四肢僵硬不肯松开,人更是羞的不行,以往昏着的时候就算了,反正意识不清醒,可现在这么行。
“不行……我要起来了,我们走了好不好,求你了……”
苏婉清死死抵住,反扣住伸来的手,脸上更是烧的慌,急的眼角都出了泪。
君无痕低头吻去眼角的泪,他低声诱哄,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今个外头可热闹,一会你不舒服怎么办。乖,听话,不闹你。”
“……不行……”
苏婉清挣扎不开卸了力气,她羞恼地别过脸。
窗外的凉风吹了进来,卷起穿帘,上头流苏摇晃。
“肿了。”
君无痕在床头摸出一瓶新药,动作轻缓,小心翼翼地揉开,眼神专注,一丝不苟地探入。
不过片刻,苏婉清就哭了出来,这副身子娇皮嫩肉,每次事后,无论君无痕多温柔,对于苏婉清而言,都是酷刑。
“够了,可以了。”
见人哭的凶,君无痕也心疼,狠狠心收了手,心里也升出几分自责。
“好了好了,不涂了,等一会我们就出去好吗?”他把人抱到怀里,一点点吻去脸上的泪。
“妈蛋!”
苏婉清气不过,觉得又丢脸又尴尬,羞愤地骂了句,张口死命咬在君无痕的肩头。
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道:“咬死你!我要咬死你!”
“这么用力,你这可算弑君啊。”
君无痕双手护着人,笑的一脸无奈,就这衣裳要是能被牙咬进来,那尚衣局的人就可以不用混了,直接收拾包袱告老还乡得了。
可苏婉清依旧自顾自咬的起劲,也不管咬没咬到,自个解气先。
“咬死你,老娘要做太后!”
“行太后太后,苏太后,先松嘴别把牙崩坏了,以后可吃不上好的。”
君无痕不痛不痒,话里还满是逗弄的语调,苏婉清气的一把将人推开,软着脚,哆嗦的下了床。
今日海选可谓是大事,是为朝廷选用精勇之才,尤其此次陛下特意吩咐,要在宫里举办,户部对此就更是重视。
提前一个月,便把里外场子都检查了个遍,细致到武试时双方用的武器,都是工部新做的。
三个老头看着这焕然一新的比武场,眼中都是满满羡慕。
“这走上去真的不会滑倒吗?”
“这么平的擂台,莫非工部是嫌,从擂台被踹飞的人还不够多吗?”
“这些可都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啊,户部啥时候这么大方了。”
三人正搭笑着,突然后头传来一声太监独有的嗓音,“皇上、皇后驾到!”
见到那一对牵手走来的逼人,众人齐齐跪地磕头,众人见到苏婉清也都心知肚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君无痕早就警告过他们。
二人站定,便听到众人整齐跪拜的声音。
“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免礼,平身。”
君无痕只草草瞟了一眼,就拉着苏婉清往上头走,底下跪着的人里头也有胆子大的,趁二人转身偷偷抬头,瞄一眼他们这位新封的皇后。
一官员竟直接直起腰来,目光死死地盯着上头,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被盯着的苏婉清似有所感,刚想转身,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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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痕拉了回去,君无痕冰冷的目光看向这边。
幸而一旁的人及时出手,拉了官员一把,正巧避开君无痕的目光,这才叫他没看出端倪。
“你不要命啦!这俩眼珠不要直说。”
“哦我就是太好奇,多谢多谢。”
二人官位小,跪的也是后排,因此说话也并没有人听见。
察觉那道灼热的视线消失,苏婉清这才自在不少,当皇后什么都好,就是总有种当猴子被人看的感觉。
苏婉清自我安慰道:“错觉错觉,肯定是还没习惯这种封建社会。”
君无痕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二人一落座,底下的官员纷纷动了起来,忙中有序、各司其职。
太监一声高呼道:“海选吉时已到,众候生依次入殿!”
咚咚咚!——
三声钟响过后,一群身着劲装的武者迈入大殿。他们个个身形矫健,步伐沉稳,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自信和决心。
如果说科举是寒门学子的出入,那武选就是他们的战场,只要获选,同样一步登天。
人群齐身行礼,拜见完台上二人,便有序的排开。
苏婉清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等着台上海选开始,全当这是大型征兵现场。
一炷香后,海选开始,不知是不是紧张,头几个武者失误频发。
明明展示的是舞剑,可舞到一半,剑没了,好在武者心理素质还算强,稍作慌乱后,硬是打了套拳。
别的暂且不论,展示的机会每人仅有一次,极为宝贵、不能浪费。至于那剑嘛,正插在一小太监的头顶,将他与木桩钉在了一起。
小太监不过是出来添壶茶,他招谁惹谁了,要受这无妄之灾。
在闹了几个笑话之后,武者们总算进入了状态。拳风呼呼,剑光熠熠闪烁,一时间场上气氛热闹至极。苏婉清全神贯注地看着,看到精彩之处,便拉着君无痕的手,激动得左摇右晃。
“这么喜欢?”
君无痕端起太监刚倒好的酒,笑着刮了刮苏婉清的鼻子。
“好牛,这真的是不吊威亚就能做到的吗?”
“吊威亚?是什么?”
“嗯?”苏婉清一时被问住了,都怪自己口无遮拦,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该怎么敷衍过去。
她道:“就是用一根绳子,把人绑起来,做出飞檐走壁的样子,我之前看街上耍杂技的,就是这样干。”
“那种不就是骗子,轻功算是武者的入门技法,他们连这都不会,也就只能去街上骗骗钱了。”
突然,苏婉清贴身凑近,好奇地问道:“那你们会轻功的,到底能不能轻功水上漂啊,脚轻轻一点就能横飞一条河的那种。”
君无痕呷下一杯酒,不咸不淡道:“等朕死了,变成鬼可以。”
“……”
不知不觉,海选已到对擂环节,宫员、武者叫好声连连。
然而,就在比赛进行到关键时刻,异变陡生,一名武者比试到一半,竟开始自虐。
刀尖一寸寸割开自己的皮肉,可他仿若未觉,衣裳已被血染红,可他脸上始终挂着笑,仿佛砍下的每一刀,都是自己赋予自己的恩赐。
71. 第 71 章
外头的动静里面听的分明,苏婉清惬意的又翻了个身,当自己小说里的皇后就是好,想睡多晚睡多晚,早起请安根本不存在。
舒舒服服的又睡了个回笼觉,苏婉清才慢悠悠地起床。
宫女们推开殿门,洗漱、更衣、上妆一条龙,一碗枣粥下肚,苏婉清伸了伸胳膊,吃饱睡好,感觉浑身都是劲。
“玉公公,我们先去哪啊?”
“回娘娘,依规矩而言,本应从后宫娘娘们的宫苑起始排查,然自陛下遣散后宫以来,各殿已无人居住,仅每日遣人打扫罢了。如今宫女、太监皆已发配至四局当差,娘娘若欲排查,不妨从四局着手。”
“啊~四局?”苏婉清钱浅打了个哈欠,不等她发问,玉公公便提前解答道,“如今后宫有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其统称为四局。”
“尚宫局主要负责宫廷事务,统筹宫女、太监的调配事宜,同时规范并教习宫廷礼仪。尚仪局主管后宫宝库,管理宫人官籍。尚服局执掌后宫服饰事宜。尚食局则为御膳房,负责为娘娘和陛下提供佳肴。”
听他这般解释,苏婉清心中大致有了头绪,“要你这么说,尚宫局和尚仪局接触到的宫人最多,尤其是新人,在大家都面生的情况下,岂不是极易让人混入其中。”
“嗯,娘娘您说的是。”
苏婉清一打响指,“那咱们就出发,先去……尚仪局!”
“是!”
玉公公早在外头备好凤辇,宫女当心地扶苏婉清上去,待苏婉清坐稳,一行人便朝尚仪局行去。
凤辇还没到,尚仪局的掌事们便早早得了消息,五人忙理了理官袍,到殿外恭候。
苏婉清刚下了凤辇,便被五人簇拥着到了殿内,她端坐于主位之上,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端在手中故作细品。
“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苏婉清音量刻意压沉,收起平日给人的温和,不苟言笑的样子颇有威势。
在场之人无不低头,余光瞟到就连玉公公都僵了僵,苏婉清面上冷漠,内心里早得意成翘嘴了。
小小后宫,老娘我气场全开。
其实自苏婉清离开宁国,君无痕就跟疯了似的大开杀戒,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只要与苏婉清有过牵扯,为难还是勾结,皆一律处死。
心上人的背叛和抛弃,使得君无痕几度陷入疯魔。可他终究狠不下心去伤她,他放走了她,也就只能拿这些人出气。
前朝和后宫经历了一场大换血,以往的老人,或死或走。
宫女们满心震惊,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竟还有如此一面,同在陛下跟前耍赖讨巧的模样截然不同。而玉公公则是真真切切地感到害怕,他想起了苏婉清当年的模样。
“听闻近日宫里又来了不少新人,你们这管宫籍的可还忙得过来?可有瞧见些有意思的。”
五人之中,有四人心照不宣,同时后退半步,如此一来,最右侧那个低着头的男人便凸了出来。
此人原是宫中一名太监,入尚仪局后,每日勤勤恳恳从不懈怠,熬了整整十年,这才如愿坐上掌事之位。
四局之中各自皆有好几位掌事,掌事有男有女,皆各司其职。
男人朝苏婉清行了一礼,恭敬道:“回娘娘,近来确是入了不少新人,每一份管籍下管都有仔细查阅,封存完好,未曾发现有何异样。”
男人低垂着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毕竟这可是难得的表现机会。
苏婉清微微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既然如此,那便将当日在武考当值的宫人管籍整理出来,再仔细看一遍。看完,你亲自送到本宫那来。”
“是!下官这就去。”
“本宫给你五日期限。”
五天时间要查完这么多人的管籍,若是加紧赶工,倒也勉强够了。但要是想作假,这点时间可远远不够。
苏婉清看男人举止沉稳,像也是个心有抱负之人,希望这人不要叫她失望。
可谁知心里的想法刚冒了个头,那男人竟哽咽起来,抽抽搭搭地跪地领命。
这番做派,直把苏婉清看得一愣一愣的。
“下管……遵命,定不负娘娘……所托!”
“干嘛呀,这是?”苏婉清愣的口音都出来了。
这时,站在男人旁边的女人走了出来,行礼急忙解释道:“娘娘!他这人就是经不起压,但办正事绝对不耽误。就是您强调了五日之期,他这才被吓哭的。”
啊?还真看不出来,面上波澜不惊,心理承受能力居然这么弱,那在皇宫他不得天天哭。
这反差,苏婉清属实没想到。
“别哭了,搞得本宫欺负你似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就五日嘛,你要相信你的实力。”
“下官……怕!要是完不成,下官的日子也就到头啦!”
男人抹着泪,苏婉清本意是打趣一番再加以安慰,可谁知男人抽泣得愈发厉害。果然,陷入自我怪圈的人,说什么都拉不回来。
苏婉清被他哭得怕了,赶紧带着人逃也似的离开。凤辇转至道口,苏婉清这才长舒一口气。
“娘娘接下来想去何处?”
“尚宫局吧,本宫记得离这不远,拐个弯就到。”
玉公公走快几步,看了眼尚宫局的方向,这几日本无雨,可尚宫局路上却积了水。
玉公公有些纳闷,命道:“地上有水,你们都小心些,莫要颠着娘娘。”
同尚仪局一样,一行人还没到尚宫局,外头掌事就站了一排。
宫女来扶苏婉清下辇,可脚还未落地,路旁跪着的宫女突然冲了过来。
宫女趴在地上,用身体盖住脚下水潭,“请娘娘踩着奴婢过去。”
苏婉清掌心一紧,语调里是都泛着冷,“起来!”
“沾水不配沾了娘娘的鞋,请娘娘踩着奴婢过去!”
宫女大着胆子,又喊了一遍。
苏婉清沉着脸,看向玉公公,眸中的不耐烦显而易见。
玉公公上前,当即便呵斥道:“哪来的奴才,敢挡娘娘的路,你有几斤几两!你们都是瞎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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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拖走!”
两名随行太监迅速上前,一人一手就把宫女拎了起来,宫女小脸煞白,被丢到一边也未吭声,只默默低头垂泪。
苏婉清走下辇驾,一脚踩进水里,面色木然地往里走去,再未分给那宫女半个眼神。
尚宫局内,苏婉清要问的事与之前大差不差,然而刚才那一幕,还是影响了她的心情,神色间都多了几分阴霾。
这路再怎么说也是古代,跨不过的阶级,随意丢弃的自尊,苏婉清没有不自量力地想要去改变,她只得守着本心,不被这里同化。
那宫女或许只是想借此,获得往上爬的机会,想让她把她带走。
人性本恶,更何况是在这波谲云诡的皇宫。苏婉清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间,人已来到尚宫局外。
尚宫局掌事的舔着张脸过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苏婉清身后,此刻,那宫女还在外头跪着,可宫女身旁却围了五六人。
几人站着,把宫女围在中间。
“瞧瞧方才那狗腿的模样,不是想在娘娘面前表现吗?可惜娘娘不吃你那一套。”
“我说某些人啊,可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惹得娘娘不喜,我倒要看看你接下去怎么活下去。”
几人或鄙夷或嘲讽,不断拿话激她,甚至还动起手来。
宫女自始至终都没反抗,也不出声,就连眼上的神情也没有变过,像快失去灵魂的木头。
苏婉清走上前,几人吓的连退数米,跪在地上,
苏婉清盯着宫女那已被打肿的脸颊。
“方才人这样多,偏就你急着当狗。”
宫女回道:“既然当了奴才,就是给娘娘踩的命,只要能得娘娘高兴,要奴才干什么都行。”
“这话是谁教你的?”
“回娘娘,没有人教。”
下一秒,只见苏婉清忽地蹲下,伸手扯出宫女胸前挂着的玉佩。
“撒谎!”
苏婉清一点点地揭穿了宫女的真正想法。
“你若真想当狗,这宫中有的是大把大把的机会。可你偏要撞到我面前来,无非是想借我之手摆脱一直以来被欺负的命运。”
。紧宫女虚弱道:“我只想活着。”
“你是怎么进宫的?”
“我爹想把我卖给富人做妾,我不愿,偷了家中官籍,一人跑到宫里。”
“玉佩被人触碰,苏婉清轻轻松手,玉佩重新回到宫女怀里。
“你看,当年的你勇敢的救了自己,你再看看现在的你。”
“四局的掌事哪个不是熬出来的,本宫不需要挡水的人,把你落的东西捡起来。”
苏婉清说完便起身离开。
凤辇刚到御书房,便瞧见一个如同望妻石般的人,静静地守在门口,盯着苏婉清。
苏婉清亲昵地上前抱住这人,“早朝顺利吗?”
“不太顺利,遇到一条疯狂。”君无痕回抱住她,头埋在她颈肩,蹭了蹭。
“听说朕的清儿今天在外头跑了一天,真是辛苦。”
76. 第 76 章
“天!”
一大早,苏婉清仰天长叹,好像也不能说一大早,因为外头天根本没亮。
本来苏婉清睡的正舒服,君无痕伸手进来把人闹醒,苏婉清困得睁不开眼,烦的不行。
“别闹,我要睡觉,好困……”
“起来吧。昨晚元朝使臣就到了,今早他们要入宫觐见,你得和朕一同上朝”
“嗯?什么元朝……什么上朝?”苏婉清睡的迷瞪,“……你自己去。”
苏婉清动手把人往外推,君无痕一手抓住苏婉清手腕,单手一捞,人床分离。
“你自己去,我不去!呀!”
苏婉清被抱了出来,离开温暖的被窝,混沌的大脑强制开机,苏婉清靠在摇椅里,任由宫女在脸上涂涂抹抹。
苏婉清使不上劲,软手软脚的,如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
见一切差不多了,宫女们端来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娘娘,该戴凤冠了。”
“凤冠?”
苏婉清朝宫女手中看去,匣子里赫然是一顶奢华精致的凤冠,上面镶嵌的金片苏婉清从未见过,凤凰在烛火的映照下,直晃眼。
这才是新中式的魅力,苏婉清这下是彻底醒了,手能抬了,腰也直了,力气一下全回来了。试问,谁又能抵挡得住金钱的诱惑?
“给本宫戴上!”
苏婉清露着个大牙滋滋乐,迫不及待想看镜中自己戴上的样子。然而,几分钟后,情况开始不对。当宫女插入最后一根发簪后,事态彻底控制。
头顶仿若千斤重,苏婉清笑容僵在脸上。她机械的转动脖子,肩上搭着凤袍。此刻别说是上朝,她迈出一步都难。
“清儿今天真漂亮,朕的眼光就是好。”
君无痕不知何时到了,笑着牵起苏婉清的手,脚步刻意放缓,让苏婉清靠着他走,一路护着余光就没离开过。
走出御书房,天色已然大亮。
大臣们一早就到了,几杯酒下肚,残存的瞌睡也都去了大半。殿内男女分席,官家贵女们举止端庄,却也不失俏皮。
“爹,爹!你够了,少喝点。大清早喝酒,你是真想回去被娘揍啊!”
“去去去,小子还管起爹来了,你爹我在塞外喝酒吃肉,练的副好身体才有的你。当初你科举我就不同意,搞个文官有啥意思,规规矩矩比娘们还本分,你娘都比你像个男人。”
“爹……您又来了。”
男子一脸无奈,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年纪大了是说不得、劝不听,越老越叛逆。
“哦哟老华头,大清早训儿子呢?”
“你俩?今个怎么一起?老佳头,你这衣裳怎么这么眼熟,嘿!袖子咋还多出来半截。”
佳大人尴尬的咳了咳,将多出来的袖子往上提了提。
见人不说话装死,刑部大人当即就忍不了,自己无缘无故被冤枉,赔了钱还挨了揍,这人居然想装死。
“你问他!三更半夜跑到我府上,一上来二话不说就给了老子一拳头,要跟老子翻几百年前的旧账,还喝了我两壶好酒,耍酒疯要我还钱。好,钱我给了,揍我也挨了,这人居然还敢吐我一屋!”
“哇~老佳头,你老不地道啊。”
“谁说不是呢。”
佳大人被说的百口莫辩,尴尬的抬不起头,都怪最近查案查的心烦,本来人都要抓到了,临门一脚又给跑了,整得他那叫一个气啊。
憋着气没处撒,郁结于心就想喝酒。谁曾想,年纪长,酒品不长。
几人身后,佳楠不动声色地路过,五分钟前她同君无熙碰了头,俩人一番部署,现下一切都准备就绪。
佳楠正往殿外走,一个老嬷嬷拦下了她。
“丫头,老奴我失了味觉,分不清这里头哪壶是酒,哪壶是水,丫头你行行好,帮老奴尝尝吧?”
这种场合,把酒换成水是常事,因此佳楠并未过多怀疑。
她两个都尝了尝,指了指左边道:“这壶是酒。”
“多谢多谢。”
“无事。”
佳楠温声浅笑,老嬷嬷却始终低垂着头。在宫里那些被刁难、磋磨的人,大抵都是这般模样。
“皇上、皇后驾到!”
玉公公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君无痕牵着苏婉清坐下,凑近轻声道:“走个过场,实在难受就说,别憋着。”
“其实戴久了也还好,就是吃东西好麻烦。”
“真有这么重,嘴巴都张不开?”
“是低不了头,凤冠会掉。”
两人的窃窃私语落在众人眼里,就是他们的帝后当着他们的面耳鬓厮磨,帝后感情果真深厚,难怪老臣们都不提选秀的事,看来想让自家女儿入后宫,希望渺茫啊。
大臣们心里算盘打得门清。
苏婉清对此浑然不知,而君无痕则是别有用心。
君无痕端坐着,眼神睥睨扫向台下,扬眉挑衅一笑。
苏一沐倒是面色如常,笑着接下君无痕的挑衅,手臂微微抬了抬,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可一旁的林宇轩却是咬紧牙关,五指攥紧压下滔天怒意,目光怨毒地瞪着二人紧靠的肩。
苏婉清从未与他这样亲近,哪怕他做的再好,为她付出再多,苏婉清都始终冷冰冰的。就连同意和他定亲,也是局势所逼,迫不得已,并非出自本心。
苏婉清就像一块捂不化的冰,曾经他还能自我安慰,最起码苏婉清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不爱又如何,还不是得为他生儿育女。既然得不到她的心,那就得到她的人。
可如今,他的妻子竟倒在别人的怀里,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林宇轩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几巴掌。
“苏婉清凭什么这样笑?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凭什么得到幸福?”林宇轩越想越气,在他看来,这两人怕是早就勾搭上了。
难怪苏婉清一直死活不让他碰,原来是在为奸夫守身。
林宇轩的目光太过炽热,苏婉清不适的皱了皱眉,寻着感觉望去。
君无痕反手,搂住她的腰。
苏婉清一惊,小声道:“手,干嘛呢!”
“朕抱自己皇后,有什么问题?”
“你能不能把脑子里的污水晃干净,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朕的地盘,朕说了算。只要朕想,在这里都行。”
“你!闭嘴!”
苏婉清狠狠撇过头,荤话这人真是张口就来,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场合,荒淫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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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都没有过多客套,好像无形中达成了某种共识,二人此行的真正目的,彼此都心知肚明。
就在苏婉清奇怪,不是说想加强两国邦交,可元朝使者怎么高冷的一句话都不说,二人千里迢迢跑来,总不会就蹭几顿饭吧。
思绪纷飞,就在她胡思乱想间,殿内刹时烟雾迷蒙,躲在暗处的老鼠终于动手了。
君无痕一把拉起还懵逼的苏婉清,将人护在身后。
“要不要把凤凰拆了,一会好跑路?”
“这不是你的地盘吗?他们都敢在你的地盘动手,这跟骑你头上薅毛有何区别?你还让我跑路,就不能霸气一点,你的皇帝威严去哪儿了?”
要说不怕怎么可能,那天的场景苏婉清到现在都不敢回忆,这可都是真刀真砍,更别提系统给她的任务,活着不就是苟着嘛。
可偏偏只要君无痕在,苏婉清仿佛就有了底气,明明怕的腿软,却还有心情和君无痕斗嘴。
墨雨迁隐入雾里,出来时冲君无熙点了点头,很快清脆的风铃声响彻整个大殿,蛊虫闻声而动,四散闯入雾中。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一阵高过一阵,佳楠忙挡在苏婉清身侧,张开双臂,全力保护着她。
在一片混乱中,苏婉清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清儿!清儿!”声音里带着急切与担忧,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时隐时现。
苏婉清晃晃脑袋,打消了多余的念头,除了君无熙,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人这样叫她。
转瞬之间,迷雾缓缓散开。雾中,两个明显的人形渐渐显露出来。
不是杨小娘又是谁。
杨小娘的易容术果然厉害,肉眼看完全就是两个人,可佝偻的身躯却造不得假。
“跑啊,接着跑啊,终于让我逮到你了吧!”
君无熙笑得猖狂,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是真玩够了。
“该死!”杨小娘身旁男人暗骂一声,身子微微向后靠去,看样子是想搞小动作。
“奉劝你一句,别动!我养的宝贝随我,它们可都比较叛逆,你最好乖乖听话,千万别把它们惹毛了。”
蛊虫一只只向两人汇集,要是密集恐惧症的人见了,肯定得难受死。
活捉自然是为了逼问,接下去的事可能会有点血腥,君无熙抬手捏了捏苏婉清的脸。
“看来不用跑路了。你行回去,等这边处理完我就回来,”
“好,你小心。”想了想又道:“要不我也留下吧。”
“放心,午膳前肯定回来。”
“那好吧……我等你。”
佳楠过来扶苏婉清,“娘娘奴婢扶你回去。”
苏婉清三步一回头,皱着眉离开。
一炷香后,殿内该走的人都走了,君无痕抬眼,冷漠看向二人。
“自己交代,还是我让你们交代?”
“哈哈哈……”杨小娘突然大笑起来,“好,我交代。”
“尊敬的陛下,我们这次又赢喽。”
她笑的愈发猖狂,所有人的心顷刻间咯噔一下,对啊!他们好像都忘了什么。
“您猜猜这次谁会是那个倒霉蛋?算算时间,人八成刚死,应该还热乎着。”
几人四目相对,一个名字同时脱口而出:“苏婉清。”
79. 我永远不会害怕我喜欢的人
苏婉清没忍住深吸口气,呕吐感涌了上来,苏婉清撇过头,扶着墙吐了个昏天黑地。
听到动静,君无痕抬眸,眸中厉色尚未退去。
“清儿!”君无痕霎时慌乱无措,他丢掉血衣几步上前,“清儿……”
“等一下!你……别过来。”
苏婉清扶着墙,胃里已经吐不出什么了,可那种感觉依然还在,最后只能吐出几口酸水。
君无痕脚步一顿,踌躇着不敢向前。终究,他还是被发现了。这样不堪、癫狂的自己。他把她吓着了,苏婉清会不会,不要他了。
“不,不可以!”君无痕双拳颤抖,他想:“苏婉清不能怕我,她不能再丢下我!”
君无痕大步上前,双手用力扣住苏婉清的肩膀。
“清儿别怕,我绝不会伤害你,你别不要我,也不要怕我!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君无痕的声音急切而慌乱,带着深深的祈求。
“君无痕,你先放开,你弄疼我啦。”
“放开?你又要我放开!苏婉清,你又想跑了是不是?你又要把我推给别人,然后一走了之了是不是!”
君无痕双目通红,情绪激动,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松了些。
他一把将苏婉清死死禁锢在怀里。
“清儿乖,我们不闹了、不吵了好不好?这一切都是梦,不是真的。”
君无痕的手缓缓伸向铃铛,就在他即将操控蛊虫的瞬间,忽地被苏婉清紧紧握住。
手心传来的温暖,让君无痕身子猛地一僵。想到手上还残留的血迹,他下意识就要抽回手。
这些脏血不配玷污他的清儿。
苏婉清揪住君无痕的衣领,用力一拉在君无痕一脸错愕下,苏婉清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呼吸炽热,吐息在两人间缠绕。
苏婉清全程主导,分开前还在这人唇上咬了一口,淡声道:“清醒了吗?”
“……嗯。”
君无痕满脸震惊,眼神终于恢复往日清明。那深邃的眼眸中,有惊讶,有疑惑,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他怔怔地看着苏婉清,似乎不明白苏婉清为何会吻他,难道不应该是甩他一巴掌,然后决然地推开他吗?
见君无痕终于冷静下来,苏婉清松开手,轻轻推了推他,示意让自己喘口气。
君无痕思绪凌乱,却不舍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苏婉清让放开,他就真的放开,人还自觉退后几步。
苏婉清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尽量不去看地上那一具具尚还微弱喘气,却已被扒皮剥骨的血人。
君无痕急忙挡在苏婉清前面,神色急切地解释道:“清儿,他们都是牢里的死囚,都是判了死刑的,我没有滥杀无辜。”
苏婉清沉默着没接话,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问道:“所以你之前很晚回来,不是在看折子,而是在这?你每晚都会给我点安神香,是怕我像今天这样,中途醒过来?”
“不是的,安神香只是安神,没有昏睡的效果。我……我也不是每晚都来,只是偶尔忍不住,才会……”君无痕的话语有些慌乱。
苏婉清上前,握住君无痕的手。
“为什么会这样?告诉我,我要听实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好好说,别动不动发疯,你要说出来让我知道。君无痕,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我也永远不会害怕,我喜欢的人。”
“你说什么?”
“我说,我永远不会害怕,我喜欢的人。”
“喜欢……我?”
是梦吗?还是蛊虫发作出现的幻觉?
君无痕伸出鲜血淋漓的手,他想赌最后一次。
“清儿,过来,抱抱我。”
下一秒,眼前人不见了。
苏婉清一头撞进君无痕怀里,她抱住了他,曾经亲手推开的人,如今她又亲手抱住了他。
原来不是梦。
君无痕紧紧回抱住怀里的人,额头埋在苏婉清颈侧。
他笑了,在他短短人生的二十几年里,除了皇位,这是他第二个夺回的东西。他曾以为自己一生都将在冰冷的权谋中度过,却没想到,心动来的无声无息,在那暗无天日的角落,发了芽生了根。
“这次,可是你自己说的,”君无痕附在耳边,轻声呢喃。
心里却在想:“如果有一天,你还是记起了一切,那就让我们纠缠一辈子吧。”
暗牢潮湿,霉味混合着血腥味,人在里头待久了,着实不算好。
苏婉清憋久了又想吐,可现在把人推开,好像挺煞风景。
“君无痕,我们先出去,出去你再抱,这里待下去我又要吐了。”
“好,都听清儿的。”
君无痕本就将人抱出去,可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的血,索性擦干净手,改用牵的。
俩人手牵手出来,刚走出暗牢,苏婉清便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因憋气太久,唇色有些发白,日头一照更显病态。
君无痕看着心疼,刚想把人往怀里搂,可又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气,苏婉清闻到不舒服。
君无痕这副要抱不抱的样子,放在幻影眼里却成了,他家主子即将发疯的前兆。幻影担忧地看了眼苏婉清,看到后者一脸苍白,这无疑更加确认了他心中所想。
“完喽,完喽,这还没好几天,又要重蹈覆辙喽。”幻影心中腹诽,脸上愁容愈发浓重,脑中盘算那一百军棍挨下来,自己几天能下床。
和他相同想法的,还有那群暗卫,愁啊,主子的爱恨纠葛,他们愁啊。
原地等半天,没一个人上来,君无痕不悦道:“一个个站桩呢?要不要朕帮你们清醒清醒?”
幻影第一个做出反应,带着在场暗卫,齐声道:“主子!”
“把里面收拾了,还有你们知道收拾是什么意思吗?”
“额……喘气的抬走,不喘气的埋了?”
“然后呢?”
“然后?”
幻影迷茫了,收尾不就这两样。
“哦,把人怎么弄进来的,再怎么弄出去,就完事啦?”君无痕沉下脸,一群人纷纷低下头,老老实实挨训。
“地呢、墙呢,还有那一圈铁栏都锈成啥样了,你们睁这么大眼是看不见吗?还有这门也不知道打开通通风,里头什么味你们自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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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闻,耗子嗅了都绕道走,朕哪天被熏死了都没人知道。”
君无痕骂完就带着苏婉清离开,暗牢前独留一群人在风中凌乱。
牢房开门通风?疯了疯了,他们主子是真疯了。
一处无人在意的角落,一道窝囊的身影悄咪咪离开,这人正是林宇轩。
话说他为何会出现在这。
其实就是白天被君无痕一顿嘲讽,加上得知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怒结于心却无处发火。只得向太监要了几壶酒,喝醉了就开始在皇宫瞎走,这走着走着就到这了。
林宇轩也是运气好,此处墙角刚好有个狗洞,他用杂草遮着爬了一夜,听着里头君无痕虐打的喊声,吓的人直哆嗦,后半夜酒精开始在体内挥发,实在没抗住睡了过去,阴差阳错正好没看见苏婉清来过。
等他睡醒就见暗卫们三三两两往里抬水,拿扫帚洗地,他趁机赶紧溜走,万幸没被发现。
……
苏婉清一回御书房,就催着君无痕赶紧去沐浴。
“玉公公!快来!快来给你家陛下放水。臭死了,要是天再热点,保准一堆苍蝇绕着你飞。”
苏婉清嫌弃的扇了扇鼻子。
君无痕瞪圆了眼,装的一脸委屈,揪着衣角落寞的独自离开。
“哎?不是……你干嘛呀,说你几句还委屈上了,大半夜不睡觉,打发完我还跑去杀人,瞒着我,杀完人还钻我被窝,我才应该生气好吧。”
见苏婉清没了耐心,不想哄了,君无痕赶紧收手,转头把人往浴池带。
“你也进去了,我们一起洗。”
“又想耍流氓是吧?我告诉你,这事你要是不解释清楚,咱俩就一刀两……”
苏婉清狠话还没放完,人就被君无痕按到了屏风后,一顿亲。
宫女、太监赶忙低着头,小跑着出来,一抬头就见玉公公傻站着堵着门,表情精彩非常,被人提醒后,人还差点撞到门上。
浴池里,苏婉清被搂着,姿势让她很不舒服。
君无痕轻吻她的锁骨,再次感慨当初把蛊虫下到苏婉清体内的想法,是多么明智。
“你不是有喝药,怎么还会控制不住?”
“那个药不是用来控制蛊虫,况且我体内的蛊虫,根本控制不了,除非我死。”
君无痕背靠在浴池边,仰头借着水汽掩饰住眼底的落寞。
“我那个样子,是不是挺像怪物的?只有怪物,才会控制不住杀人。可我出生那天分明是吉兆,命格金贵还真是一点都不准。”
“第一个发现我心头血能救人的,是我父皇。那天纯属是个意外,母后和家里来信被父皇发现,母后拔下头上的凤簪就要捅父皇。我那时刚从太后那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你猜,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我一下就扑了上去了,人跳起来还没母后高,可那枚凤簪却是精准无误的刺进了我的心口。”
水汽弥漫了眼,君无痕一声苦笑,“现在想想,母后还是太心软,只要再狠心那么一点,我就真的死了。不过父皇不领情就是了,那次受伤除了太后,没一个人来看我。皇家无情,她老人家偏对我有几分怜悯。”
80. 呸!渣男!
怜悯,为什么会是怜悯。
皇室嫡子,正统所出,下蛊天赋更是与生俱来,谁能有这样好的命格。若是一直在皇宫长大,其余皇子谁敢跟他争,又凭什么跟他争。
皇位对于君无痕而言,本应是唾手可得,可毁就毁在,他来的不是时候。一个不被父母任何一方期待的孩子,即便拥有再好的命格、再逆天的天赋,在这吃人的皇宫,也得求一个怜悯。
苏婉清想伸手抱抱他,可身子刚一动,她的脸便白一分。
“姓君的,我怀疑你这人不正常,你是怎么做到嘴上在说正经事,下头还能兴奋的?整天兴奋是病,等一下叫太医过来给你治治。”
苏婉清说着就要起来,拍开君无痕锢在腰间的手,带着水滑向一边,俩人并排靠着,彼此都陷入沉默。
苏婉清扭头看见君无痕眼底的青黑,待在那种地方一夜没睡,白日还要起来上朝,这人是陀螺吗,能一直转。
“君无痕,你累吗?”
“累?”君无痕苦笑一声,“最累的时候都熬过来了,现在又算得了什么?”
“对不起。”
苏婉清突然的道歉让君无痕一愣,他伸手抱住她,温声问道:“怎么了?这些同你又没关系,清儿能陪在我身边,说喜欢我,于我而言就够了,真的足够了。”
君无痕越是这么说,苏婉清反而越愧疚,真的算来,这一切痛苦的根源又何尝不是她。
短短几行文字,寥寥几笔便概括出君无痕一整个痛苦的童年,其实只要苏婉清想,君无痕的过去都不会只有一束光,可她就连那唯一的光都要吝啬的驳回。太后一死,君无痕失去了他最后的避风港。
唯有地狱般的开局,才能赋予主角造反的理由,故事方能顺理成章的续写下去。
如果来到,是上天对她给予了君无痕痛苦,却又抛弃了他的惩罚。苏婉清想,她愿意在这陪着他,在系统告诉她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前,权当是对他的补偿。
“去睡吧,看你困的眼睛都出血丝了,今天正好朽木,快去补个觉。”
“那你呢,困不困?”君无痕头埋在苏婉清颈侧,瓮声瓮气道。
“我不困。”
“那朕叫人来传膳,你吃完就乖乖喝药,朕去睡会,晚点叫醒我。”
“嗯,去吧。”
苏婉清抚上他的脸,君无痕低头在苏婉清唇上亲了亲,一吻缠绵过后,君无痕已经困的有些睁不开眼。
他草草收拾完去了榻上,终于卸下一桩心事,闭眼难得睡的安稳。
苏婉清往水里探了探,水面没过肩膀,她舒服的轻叹一声,开始找系统算账。
“系统!死出来!”
【宿主早上好呀。】
“少来套近乎!我问你,君无痕身上的蛊毒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初我明明只写了男主天生擅蛊,擅蛊之人却身患蛊毒,搞笑呐!还有,男主的心头血什么时候能起死回生了?我啥时候写了这种设定。你给我解释清楚,君无痕发疯,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系统支支吾吾,被苏婉清一逼问,只好老实交代。
【由于宿主的文已经断更,后续情节走势完全处于不可控的状态。为防止世界崩盘,我们必须采取一些强制手段。一旦察觉主角有脱离掌控的迹象,我们便会适时开启摧毁模式。】
“所以君无痕身上的毒是你们下的,只要他一旦超出你们的掌控,你们动动手指,就能轻而易举的杀了他。”
【宿主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系统管理是很人性化的,除非迫不得已,是不会抹杀掉世界主角的。】
“那他要不是主角呢?你们就能随意处置了是吗?这和在他们头上悬了一把刀又有何区别?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能像神一样,对这个世界指手画脚。”
【可难道不是宿主你先放弃的吗?】
“因为故事的不完整,所以就给了你们随意更改的空间了,是吗?”
【是的。】
苏婉清仰头,努力平复心底升腾而起的怒意。
和系统争吵没有意义,君无痕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系统先前说过,这个世界是合理的,那么君无痕所中的蛊毒,也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苏婉清起身,套上宫女准备好的寝衣,刚系好腰带,宫女便走了进来。
“娘娘,早膳已经送来了,可要现在用?”
苏婉清拿了件外袍,手上动作不停。
“现在用,放在外头就好,离寝殿远些。你们动静也都轻点,莫要打扰陛下休息。”
“是。”
宫女俯身退下。
苏婉清还不太习惯旁人伺候,自己随意捯饬两下,过得去就行。
她找出之前藏好的戒指,独自来到桌案前,仔细端详。
戒指没有镶嵌任何珠宝,就是一个简单的用黄金打造的圆环。
苏婉清将里外都看了看,上面也没有刻什么小字,但从戒指的打磨程度来看,动手的人一定非常用心。
这枚戒指在废墟里不知道被埋了多久,可现在拿出来依旧崭新如初,表面也没有大的划痕。
鬼使神差的,苏婉清将戒指套在了手上,无名指不行,大了一圈,食指嘛,就更不行了。
“这圈口,应该不是女士的吧。”
突然,苏婉清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冒出来的那一刻,苏婉清就按耐不住想要验证。
她瞄着身子走进寝殿,刚靠近床上的人,君无痕就猛地睁眼,看清来人,君无痕睡眼惺忪的靠了过来。
“药喝了吗?”
“还没呢,我就进来看看你,一会出去就喝。”
“嗯……乖……”
君无痕放下戒备,很快陷入沉睡。
苏婉清牵起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把戒指戴了上去。
戒指套入无名指的那一刻,所有疑惑迎刃而解,苏婉清都不用多想,这就是做给君无痕的戒指。
是谁做的?是那个贵妃,不然还能是谁。
苏婉清看向君无痕的睡颜,脑中思绪乱的不像话。
“那个贵妃也是穿越者,那君无痕到底是爱谁啊!他透过我在看别人?还是在想别人?”
苏婉清好像陷入了某种思维怪圈,越想越真。
苏婉清一把扯出君无痕手中的戒指,用力甩开他的手,她现在非常恼火。
“睡睡睡!你给老娘等着,要是让我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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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渣男,你就自求多福吧!呸!”
苏婉清狠狠呸了床上人一口,抄起床头君无痕的佩剑,饭都没吃,就杀回了昨天那座废弃的宫殿。
“管你塌不塌,莫名其妙还送戒指,今个君无痕的祖坟我是挖定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段旧情难忘的爱情故事。”
……
君无痕补了一觉,醒来时也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习惯性地朝身旁摸去,触感一片冰凉,他这才想起苏婉清不在。
君无痕起身喊了句:“来人!”
玉公公一直在外头守着,听到动静忙小跑着进来。
“陛下,时辰尚早,您是要用膳还是再睡会儿?”
“皇后呢?”
“娘娘好像是出去了,奴才方才不在,没看着。”
君无痕皱了皱眉,刚想问苏婉清药喝了没,门外君无熙一个大跨步就跑了进来。
“皇兄!听说你醒啦!”
一听他这咋呼劲,君无痕就犯头疼,看了眼门口,是真想把人轰出去。
“皇兄,你这是啥表情?看到我这个为你奔波劳累,在外头风餐露宿整整一个月的弟弟,你就这么冷漠!”
“你脸是有多大,容你一个劲往上贴金。废话少说,跑过来干嘛?”君无痕语气不善。
君无熙自是听出他话里头的不耐烦,赶忙收了玩闹的神色,转移话题说起了正事。
“那俩人我是真尽力了,多大的蛊虫都用上了,就是不说,下咒的嘴巴是真的硬。后来实在没辙,墨大哥就用你养的蛊虫吓他们,说要是再不招,你就亲自来。起初他俩还不信,多亏我精湛的演技,他俩招了。”
“都说了什么?”
“几乎都是些乱七八糟,自我洗脑的大道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还有同伙,而且据我推测,十有八九还是个家族,听着好像和洛家有关。”
“洛家?”许久未听到这个字了,君无痕起身套了件外袍,“人带来了吧?”
“已经压到殿外了。”
“行。”君无痕一挥衣袖,抬脚往外走,“传!去西宫。”
“是!”
玉公公快步下去安排。
一行人刚走出御书房,君无痕忽地顿住,转头冲一旁宫女道:“皇后可喝药了?”
宫女低头回道:“禀陛下,娘娘提着把剑便出去了,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没用膳,药也没喝。”
君无痕的脸当即便沉了下来,厉声呵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陛下息怒!奴婢知错!”
御书房外,宫人跪成一片。
君无痕阴沉着脸,睡醒后那点好心情毁了大半。
他扭头冲墨雨迁道:“你去把人给朕找回来。”
墨雨迁一脸淡定,好熟悉的活,太久没做他都有些怀念了。
“得嘞。”
墨雨迁伸了伸胳膊,闪身离开。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找,竟就找到了那个他曾来过无数次的地方。
望着里头埋头苦干的人,墨雨迁生平第一次有了想逆反君无痕的想法。
这一次,他也真就那样做了。
81. 第 81 章
洛幽梦已经记不清上次见君无痕是什么时候,恍惚间好似在御书房,可又感觉像是在凤仪殿。不过她倒是记得,那天也是这样一个,烈阳高照的晴天。
洛幽梦张了张嘴,纠结半晌还是扯着嗓子,双膝跪地叩拜。
“臣妾参见陛下。”
洛幽梦一如既往,行为举止一板一眼,规矩得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即便这些年历经蹉跎,可骨子里的傲气依旧存在。
君无痕垂眸,平静的看向地上的人,而洛幽梦眼里也是如此,俩人彼此都冷漠得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对着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杨小娘同男人被幻影带人压了上来,俩人一露面,洛幽梦原本平静的眸底,渐渐有了神采。
她淡然一笑,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表哥、姑姑,好久不见。”
听到她的声音,杨小娘有些怔愣。
“幽梦,你的声音?”
洛幽梦苦笑,明知故问道:“是不是很难听?”
“没想到,我这嗓子不是被我唱毁的,而是被毒毁的。早知今日,当初就不那么早起练嗓了,还能多睡一个时辰。”
杨小娘闻言一惊,“是谁给你下的毒?”
随后,她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猛地转头,冲着君无痕怒吼道:“是你!一定是你!”
君无痕抬手,幻影立马上前,动手给杨小娘点了哑穴。杨小娘呜咽着,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朕没空看你们演一家亲,洛幽梦,告诉朕,余下的洛家人都躲在哪?”
“我不知道。”
见君无痕面色沉了下来,洛幽梦赶忙解释道:“别误会,我是真的不知道。洛家被你抄家灭族,我被你关在这两年。”
“两年时间,外头早已物是人非,我又如何得知他们会藏在哪里?”
洛幽梦抬头,目光直直同君无痕相望,殿内一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男人四肢被捆到充血,他始终沉默低头,但此刻,他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诡异又得意的笑。
然而,得意不过两秒,两人接下的对话,使得他面上笑容,一点点皲裂。
君无痕随手掸了掸凳上的灰,不紧不慢的坐下,手中摆弄起腰间铃铛。
“不知道?那就想!等你脑子想清楚了,再告诉朕,朕想知道的。”
洛幽梦眸光一冷,“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全部。”
君无痕微微俯下身,一字一顿地说道,此时两人几乎平视。良久,洛幽梦缓缓开口。
“你想知道洛家的秘密?好,我告诉你。”
男人闻言开始疯狂挣扎,幻影上去就是一顿猛踹,七八脚后人终于老实。
洛幽梦扭头看了男人一眼,嘴角忽地扬起一抹嗤笑。
“宁国皇室擅蛊,在宁国不是秘密,因为你们的天赋来的光明正大,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唯有那些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获得的力量,才会见不得光。”
“我也是听族中长辈提及,洛家曾也是一统天下的皇室,不过洛家没那么幸运,其后出生的幼童就连基本的术语都记不住,更别提签订血玉,施展术法。咒术传到第三代,便传不动了。”
“洛家上下都太过依赖咒术,如今没了咒术傍身,洛家根本就守不住帝位。不出十年,奸臣当道,洛家人死的死,逃的逃,最终不得不归隐山林,靠着族中长老,勉强苟且偷生。”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曾经被万人捧在天上的主子,一朝落魄,竟沦落到要与野畜抢食,落差何其大。最先受不住的,是那些族中长老。他们开始制定一切非人的规矩,把男女称为生育的工具。他们退去了仅剩的人性,变成了真正的恶魔。洛家自我祖父母那一辈起,便开始陷入□□的泥沼。”
君无熙忍不住咋舌,“难怪,杨小娘和杨小迁长的都不怎么样。还有你!瞪什么瞪,尖嘴猴腮,跟个鬼似的。”
男人愤恨向前爬来,满口血污骂不出一句话,幻影又是一脚,男人还未碰到君无熙鞋尖,人就被踹晕过去。
洛幽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太久未曾保养,脸上皮肤有些粗糙,没了往日细嫩。
“貌丑还是其次,在族中长老的每□□迫下,新出生的婴儿还是没办法学习咒术,生的越多,食物马上就不够吃了。可长老们依旧坚持,直到一对快饿死的姐妹,她们无意间发现人死后放在火上烤,炼出来的尸油喂给襁褓里的婴儿,婴儿长大后竟奇迹般的会运用一些简单的术法。妹妹不想再没日没夜同各种男人行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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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就把这个方法说了出去。本以为就此能够解脱,可比□□更恐怖的吃人,出现了。”
“自己人吃自己人,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吧。”
洛幽梦跪得笔直,微微摇头,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一切荒唐至极。
杀孽一旦开始,总有一天会反噬到自己头上。
“后来,姐姐不幸被炼成了尸油。妹妹因身怀六甲,侥幸逃过一劫。妹妹生下孩子后,亲手把姐姐的尸油一点一点喂进孩子嘴里。喂完妹妹便疯了,当晚就逃离了那里,至今生死未卜。可吃的速度怎么赶得上生的速度,族中婴儿越来越多,但大人却越来越少。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洛家决定出山。”
“洛家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在宁国站稳脚跟,入朝为官只是第一步,洛家真正想得到的,是你们君氏的江山。”
洛幽梦特意在最后两字上加重了语气。这是她第一次卸下伪装,展露出原本的模样,她从来就不是个乖巧贤惠的人。
君无痕眼神变得锐利,他在洛幽梦眼里看到了野心,自己当初也真是眼瞎,怎么就觉得这个女人单纯好控制。
“那朕的母后呢?她也是你们洛家人?”
“没错,圆皇后算是族中长老为在皇帝身边,安插的第一步棋。只是所有族人都没料到,圆皇后会这么不受控制。当初要不是她生下你,她绝对活不了这么久。”
“要你这么说,朕还保了她的命?”
“那又如何?洛家从小就灌输我们万事要以家族为先。在我们这批靠相食骨肉至亲长大的孩子里,我们早就不能算不得人了。刚开始圆皇后做的很好,直到她对先帝动了心,她开始摇摆不定,开始厌恶背叛家族的自己,却又舍不得离开先帝,直到后来她真的背叛了洛家。”
而君无痕的到来,就是一场意外。那年老宁王风华正茂,正是浪荡的年纪,他对圆皇后只能说是玩玩,完全谈不上喜欢。而圆皇后更是逢场作戏,各有各的心思。
本该相敬如宾的俩人,却日久生情,在君无痕被送入敌国做质子后,这一切是何等的荒谬。
二人都把君无痕视作过往对他们爱情的不忠,刻意将他遗忘,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君无怨身上。
同父同母,却是天差地别,这让君无痕怎能不恨。
83. 第 83 章
“苏将军!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再敢往前一步,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那我也说最后一次,让君无痕出来见我!”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异常紧张。苏一沐眼神坚定,毫无退缩之意。
“都让开。”一道平淡却极具威慑力的声音传来,玉公公自内殿踱步而出。“苏将军,陛下口谕,苏将军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偶有鲁莽之举亦在情理之中。既是想求见,那便到偏殿等候吧。”
“来人!带苏将军下去。”
侍卫们当即蜂拥而上,踢翻了殿中不少名贵花草、玉石摆件,一番打斗过后,苏一沐被架着胳膊,眼中满是不服。
口中不断咒骂道:“君无痕!你让这群奴才拦我算什么本事?你算个狗屁皇帝!你就是个,只敢躲在屋里的孬种!”
“你这个无耻小人!清儿!清儿你别被他给骗了……”
骂声渐渐远去,兵符在方才的打斗中不慎掉落到地上,玉公公弯腰捡起,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的不屑。
仅一门之隔,苏一沐的骂声,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片刻后,玉公公来前来禀报:“陛下,苏将军已带到偏殿。”
然而,殿内却迟迟未得到回应,玉公公微微垂首,只听一声隐忍的闷哼,君无痕嗓音暗哑,气息微喘、粗重。
“看好他,实在不行就打晕,绑起来!”
“是。”
门外终于安静下来,苏婉清咬着被角,四肢虚脱的挂在君无痕身上。
气息交缠,君无痕搂紧怀里人,铃铛猛地一响,口中的被角被扯开,苏婉清耐不住,轻喘出声。
“压着做什么?朕这个孬种,让你满不满意?你说苏一沐如此口出狂言,朕是割了他的舌头好?还是剁了他的手脚好?”
君无痕恶劣的挑起苏婉清的下巴,低头吻去眼角的泪。
“别哭,再忍一会,朕还没尽兴呢。”
睫毛上不知是汗还是泪,视线模糊成一片。
“你把铃铛摘了,好吵。”
“清儿,你确定?没了铃铛,我可是会发疯的。”
“……嗯……你现在和发疯,有什么区别!做都做了,还不如搞快点。”
苏婉清伸手去够君无痕腰间铃铛,手却抖得厉害,也使不上劲。
拽了两下,没拽掉,苏婉清烦躁的一巴掌拍在君无痕的胸膛上。
“快点!”
苏婉清眼睛哭得湿漉漉的,眼角绯红,还挂了几滴泪,生气的模样反倒像是在撒娇,君无痕心瞬间软成一片。
俯身将双腿搭在腰侧,一手护在后背,一手扯开被褥,人就这么被抱了出来。
君无痕抱紧怀里虚脱的人,下床往浴池走去。
苏婉清两眼一黑,君无痕每走一步,她身子都疼得厉害。
苏婉清无力的几乎成了废人,她瘫在水里,任由君无痕给她清洗伤处。
指腹触及伤口,苏婉清疼的“嘶”了一声。
君无痕忙抽回手,掌心擦过那星星点点的红痕,眼神复杂,愧疚又无措。
“别闹,忍一会,一会就不疼了。”
苏婉清往水里划了划,瓮声道:“冷……”
“冷?”君无痕一惊,忙伸手去探额头,一摸,靠!还真玩过火了。
“清儿,醒醒!头疼不疼,很困是不是?”怀里人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君无痕站起身,水珠洒了满地。
他抱着人焦急道:“来人!传太医!”
“人呢!……都死光啦!”
喊了两声,玉公公才推门匆忙赶了进来。
“陛下,苏将军他……”
“去传太医!”
“……哦!奴才这就去。”
玉公公呆愣了两秒,等反应过来,赶忙出去喊太医。
床帐现在根本没法睡人,君无痕把人抱到了偏殿,动作轻缓小心。
苏婉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好像回到了现实世界,耳边隐隐约约能听到医生的窃窃私语,还有父母焦急的询问。
“自己这是又犯病了吗?”苏婉清想:“都说是晚期了,化疗应该没效果了吧。化疗真的好疼啊。爸……妈……我还是,算了吧。”
“算了吧。”苏婉清呢喃出声。
君无痕喂药的手一顿,头刚凑近,苏婉清就缓缓睁开了眼。
看到近在咫尺的耳朵,苏婉清毫不犹豫,一口就咬了下去。
“啊!”君无痕惨叫一声,揉着耳朵,汤勺里的药溅了自己一脸,“苏婉清,你属狗的,见人就咬。”
苏婉清白了这人一眼,动了动,把脖颈同肩膀都露了出来,苏婉清指着上头密密麻麻的齿痕,无声嘲讽。
君无痕心虚的别过脸,又想到手里还端着药,还是扭过来头,自顾自接着喂,用沉默耍赖,逃避苏婉清的眼神。
“疯狗!”苏婉清拢了拢被角,张口喝下递到嘴边的药。
“苏一沐呢?”
一醒来就提他,君无痕喂药的手一紧,听见了,但就是不说。
小肚鸡肠,苏婉清瞪了这人一眼,这又是在吃哪门子飞醋。
苏婉清索性自己爬了起来,动了动手,发现手腕上的链子已经没有了,但手腕处还是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红痕。
移开目光,就见君无痕黑着脸暗自较劲,仿佛要将药碗捏碎。苏婉清抬头,直视君无痕那双仿若能吃人的眸子,不用想都知道,再不哄,这人又得发疯。
闹了一通,苏婉清的心绪反倒平复下来,脑中崩溃的念头也消了不少。
苏婉清平静道:“君无痕,放我去见苏一沐,等我处理完他,我们好好谈谈。”
“你……不会跟他走吗?”
“不会。我发誓,不会!”
苏婉清怕君无痕不相信,干脆举起手,又郑重的说了一遍。
“好。”君无痕握住苏婉清的手,低头亲了亲,“朕相信你。”
“嗯。”
沉默的把药喝完,离开前苏婉清没有回头,自然也没看到,身后君无痕脸上那久久不散的阴郁。
铃铛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情绪,叮叮当当自行晃动起来。
君无痕一巴掌拍在铃铛上,方才还跳动不停的铃铛瞬间安静下来,君无痕怔怔地望着苏婉清离开的背影,像是对空气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清儿,别逼我。”
只要他想,苏婉清体内的蛊虫随时都会发作,可君无痕不想这么做,蛊虫发作带来的痛苦,君无痕不想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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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再受一次。
……
偏殿内,苏一沐被捆了一天一夜,手脚都被磨破了皮,眼珠充血,整个人狼狈至极,可他仍旧僵持着不肯低头。
送来的饭菜被他一次次打翻,就跟较劲似的,他打翻一次,太监就送一次,不逼他吃,也不给他吃。
“你们要捆我到什么时候?”
太监沉默。
“这样要我怎么吃?”
太监沉默。
“老子要见君无痕!让那条疯狗出来见我!”
太监沉默,上前甩了两巴掌。
“狗奴才!你……”
“在人家地盘,骂人家主子,人家打你,你还不服气?”苏婉清抬脚迈入殿内,轻蔑的瞟了地上人一眼。
苏一沐欣喜,“清儿!”
又想到苏婉清现在不记得自己,正想开口解释,被苏婉清冷冷打断。
“来人,给苏将军松绑。”
苏婉清面上笑着,眼底却无一丝笑意。
“清儿……”
苏婉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苏一沐有太多话卡在喉咙里,他挣扎着起来,手脚麻的厉害,刚站稳差点又跌回去。
“清儿,我都知道了,大哥都知道了,哥错了,我……”
苏婉清避开苏一沐伸向自己的手,“大哥,我从未恨过你,也没后悔过救你,所以你不用道歉。你真正该道歉的人,也不是我。”
“今日我只问苏将军一句,当年皇家狩猎,苏将军当真,只听到一句呼声吗?”
“我……”
苏一沐面色一寸寸发白,他张了张嘴,方才所有想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窒息的让他喘不过气。
苏婉清不想问了,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听到了对吧,你听到了我在喊你。”
苏婉清忽地自嘲的笑了笑,虽然过了很久,但直到今天,她都未能彻底的放下。
皇家狩猎,一场大火烧毁了整座园林,苏婉清本可以逃出来,可女夫子为了护她,被困在了火里。
那是在她失忆以来,待她最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会耐心听她敞开心扉的人。
苏婉清全然不顾身上烧伤带来的刺痛,她去求了长公主,磕破了头,才求来了一队精兵。
彼时,她已经嫁给林宇轩。那时的林家还只是朝廷新贵,虽与根基深厚的苏家比不了,但朝中威望也是不容小觑。
苏婉清本以为,以她林家妇的身份,再加上她又是苏家的大小姐,有了这些人,定足以救出女夫子。
可她忘了,只要苏一沐一声令下,这些精兵便会弃她而去。
丫鬟一句:“二小姐好像在里面。”
苏一沐竟不顾真假,生生夺走了苏婉清的所有希望。
他眼底的冷漠,说出来的每一个字,苏婉清到现在都记得。
“苏婉清,你真冷血。自己亲妹妹不救,去救一个外人。她死了便死了,你要是这么放不下,就滚进去陪她一块死!”
苏一沐骑在马上,苏婉清仰视着他,火光映照在两人脸上。
也就是这一刻,苏婉清知道,苏一沐只是苏一沐,他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哥哥。
她的哥哥,永远都不会让她去死。
87. 第 87 章
晌午刚过,苏婉清喊人搬来一把躺椅,窝在里头让宫女给手腕上药。
宫女力道轻柔,小心翼翼的紧,生怕一个伺候不好,脑袋就得搬家。
感觉到宫女在发抖,苏婉清闭着眼微微睁开一条缝,偷瞄看了片刻,就这一会的功夫,宫女的手就打摆了五六次。
“本宫有这么吓人吗?”
突然的一问,宫女抹药的手吓的一哆嗦,震的矮几都晃了晃,药瓶掉到地上滚出老远。
“啧。”苏婉清刚发出一声气音,刹那间,一屋子的宫人全都丢了手里伙计,笔直跪地。
又来了,自从恢复记忆后,往日伺候的宫人,对她的态度就变了。做事没了先前的松快,看向苏婉清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恐惧,服侍时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搞得整个御书房氛围紧张而压抑。
苏婉清翻了个身,闭眼躺了回去。到底是谁,又在外头传她谣言,搞得她像个易怒的暴君似的。
君无痕上完朝回来,看到一屋子的人都跪着,还以为谁惹了苏婉清生气。
进殿,摘了冕旒喊了句:“都退下!”
宫人们纷纷起身退去,君无痕径直走到苏婉清身边,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五指摩挲上红痕,关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君无痕,你是不是又让人传我脾气不好?他们现在一个个怕我都怕得要死。”
“冤枉啊,朕可没有。”
“冤不冤你自己心里清楚,走开!刚擦的药,全都被你蹭完了。”
苏婉清嫌弃的甩开那双不老实的手,刚做起身,腰腹处便传来撕裂般的疼。
玉公公无需君无痕吩咐,便自觉捡起地上的药瓶,双手恭敬地送到君无痕手里。
“娘娘,是奴才擅作主张。奴才怕这些个新人伺候得不上心,就简单说了几句。”
君无痕睨了他一眼,“多事,你也退下。”
“是。”
人刚转身,君无痕又叫住了他。
“哎!等等。你这几日没事就去催一催元朝那帮人,让他们别磨磨唧唧的赖着不肯走。朕看今日天气就不错,他们收拾收拾正好上路。”
“奴才……尽量。”
要问老大突然发疯怎么办?玉公公表示,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也得干。
玉公公离开的背影都透露着心酸,苏婉清看了都替他心疼。
君无痕拧开药瓶,把苏婉清的手拉了过来,放到腿上。从药瓶里挖出一大勺乳白色膏体,放在手心揉开,均匀的抹了上去。
“这都几日了,怎么还不见好,你这身子真是越养越娇弱。”
“豁!也不晓得是哪个畜牲,用链子铐着我做那种事,现在还有脸说我娇弱。”苏婉清伸出两指,轻轻挑起君无痕的下巴,神情松散道,“不养正好,反正你都说了,今个天气不错,我这就收拾收拾,同他们一起回元朝去,”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没跑过。”
“苏婉清!”君无痕欺身压了上来,紧紧按住苏婉清的手,低头就要去吻她的唇。
苏婉清急忙叫停,“等等!”
她无奈道:“行了,知道让你去给林宇轩送信,你不高兴,可这都是几天前的事了。信里写了什么又不是没给你看,怎么还吃醋呢?我一提元朝你就炸。”
“你跟他可是拜过堂的,你跟朕都没有过。”
“拜托,拜堂那都是做戏,是假的好不好。”
君无痕倔强的垂下头,十分执拗,反正这茬在他这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了。
瞧着他这副模样,苏婉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小心思不少,可心眼啊,就只有小指甲那么大。
微微抬头,吻了吻那近在咫尺的唇,苏婉清歇了逗弄的心思,好声好气的同君无痕解释。
“林宇轩是个没主见的,我把元朝贪污官员的名册写给他,他回去后必定会转交给他爹。林大人在朝中同太傅交好,名册落入他们手里,那些官员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元朝再怎么说,里头也有我多年的心血,就当我最后发一次善心,别让我以前的努力像个笑话。”
君无痕冷嗤一声,这话他是怎么听怎么不信,腰背微微下压,俩人几乎要黏到一块。
质问道:“少骗朕,你究竟是放不下元朝,还是放不下南宫逸?说实话。”
“我说个屁实话,怎么又扯到南宫逸了。”苏婉清被问得莫名其妙,手臂用力,赶紧把人顶开,随后爬了出来,挣脱的出奇顺利。
苏婉清刚站定,扭了扭被拽疼的手腕,转头就见君无痕一脸隐忍,落寞的独自朝外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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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又闹什么?”
苏婉清上前一把拽住他,拉了半天,纹丝不动。
“他就一小孩,要真算起来,还是我们一起带大的呢。他的醋你都吃,君无痕,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那你为了他,利用朕、抛弃朕,这你又如何解释?”
“我那是气你,故意找的理由!”
说起这个,苏婉清火气也上来了,回想当初,她和君无痕就是两个哑巴,一个比一个能憋。
当年君无痕对苏婉清耍的手段着实不够光彩。可以说,他根本就没为苏婉清考虑,一心只想着怎么把人骗到手。
苏婉清本就不愿,加上俩人之间还有沐云舟这一隔阂,因此俩人一碰面不是对骂,就是对打。除了在床上,君无痕压根不会放水。
白天骂不过,晚上还要被压,走在路上,时不时还得被后宫的这些嫔妃刺上几句。苏婉清仅剩不多的素质,在这更是岌岌可危。
苏婉清认定君无痕并不爱她,只是想羞辱她。而君无痕也以为苏婉清喜欢沐云舟,活人又怎么争得过死人。
如此别扭的生活,两人就这般僵持了三年。直到苏婉清被查出有孕,原本平衡的天平就此倾斜。
那天太医把完脉后说出口的话,对苏婉清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这不可能啊!避子汤她是一顿不落,怎么还会有孩子。
苏婉清轻抚着小腹,呆坐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呢喃道:“小孩,你是不是投错胎了?怎么就跑到我肚子里了。”
苏婉清本以为君无痕知道后,会对这个孩子冷漠甚至厌恶。可当君无痕穿着龙袍,差点一头栽到门上,就为了来确认她是否真的有孕时,她又愣住了。
情绪真的能感染人,也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君无抱着她,乐得像个傻子,苏婉清竟也动了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念头。现在想想,当时自以为的心软,更可能是心动。
两人针锋相对太久,还真吵出了点感情,但真正的心动,其实远比这要更早。
苏婉清毕竟不是宁国人,她不放心把宝全压在君无痕身上,为了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她开始接触朝廷上的人,小心谋划。
苏婉清也不知是触了哪路神仙的霉头,不说差点被君无痕发现,接触到的人也都歪瓜裂枣居多,浪费了她不少时间。
88. 第 88 章
“陛下又去西宫了?”
“刚走,这回皇后娘娘也在。”
“天爷哟,这是要大变天啊。天灵灵地灵灵,西宫那位可千万别记仇啊。上个月轮到我送饭,我连着忘了七顿。这要是她被放出来,第一个死的肯定是我呀!”
“你这……不好说……不好说哦,你呀自求多福吧。”
皇宫里没有秘密,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一众人的脑补猜忌。
龙辇到了西宫,苏婉清亲手推开了这扇老旧的殿门。
说来命运还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隔着血海深仇的两人,再度相见,竟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聊聊。
苏婉清摘了外头树上的果子,吩咐几人全都在外等候,独自步入内殿。
君无痕为此颇有不满,臭着张脸,活像谁要挖他墙脚似的。
“朕就要进去,有什么是朕不能听的?朕偏要听。”
“干什么,叛逆期又来了是吧。让你在外头等一会儿,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滚回去,少往我身上黏。”
苏婉清眼睛一瞪,君无痕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去,凄凄哀哀的敢怒不敢言。
这人就是欠,不骂不行。苏婉清看都不看君无痕一眼,转身独留一个冷漠的背影。
殿内,洛幽梦蜷缩在床榻上,多年未打理的长发披散在床前,眼神空洞无神,听到脚步声靠近,她艰难爬起身,转动眼珠看了过来。
“苏!……是你!”
洛幽梦嗓音沙哑,凹陷的眼眶,眼珠仿佛要瞪了出来,眼神从开始的惊恐逐渐平静,垂头滴滴笑出声来。
苏婉清走过去,将手中的果子放到床榻边的桌案上,“皇后娘娘别来无恙?真是无趣,我还以为你见了我,最起码会喊两声。”
洛幽梦抓起果子,狠狠咬上一口。甘甜的汁水涌入咽喉,许久未进食的身子渐渐恢复了些力气。
“都说祸害遗千年,你没死不是很正常,有什么好惊讶的。”
苏婉清冷笑一声,“可你活着,我倒是很意外。”
“是嘛,那我今天是不是就要死了?”洛幽梦咽下最后一口果子,理了理脑后凌乱的长发,起身下榻,走到苏婉清身前与其平视。
沉默对视间,俩人眼里都没了过往的愁怨,只余一切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幽梦悉听尊便。”
到了此时此刻,洛幽梦依旧端着她那一身皇后架子,高贵得如云端之鹤,优雅而孤傲。
这场宫斗,根本就不存在赢家。
离的离,散的散,洛家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而她虽苟且偷生,却也是活了下来。
洛幽梦的确没有输,因为她的目的自始至终就只有后位,苏婉清和君无痕的爱恨纠葛,从来都不在她的计划范围内。
只能说命运弄人,若当时二人能够坦诚说开,便也不会误会彼此想挡对方的路。
苏婉清出声,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君无痕为何会不杀你?”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你知道吗,你们俩真的很别扭。明明心里都想着对方,可见面就是不能好好说话。嗯,反正我是看不懂。”
“君无痕之所以不杀我,是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我和他母后一样,都背叛了洛家。”
洛幽梦突然凑近,一脸真诚道:“想知道我跟他说了什么吗?”
苏婉清挑眉,除了那个怪病,君无痕还能有什么秘密。
苏婉清向后退了几步,两人重新拉开距离,她语气笃定道:“你们洛家有治好他的办法。
“……居然被你知道了,我还以为他会怕吓到你,瞒你一辈子呢。”洛幽梦有些丧气,收了面上那强装出来的灵动表情,恢复以往的死寂。
“圆皇后姓洛,君无痕也算是半个洛家后人。洛家人为了传承咒术,会逼着族中晚辈服用活人炼化的尸油。那时圆皇后还未对先皇动心,对族中规矩自是言听计从,以依我看君无痕发疯的程度,圆皇后当年应是喂他喝了不少。”
“尸油!”苏婉清不敢想自己听到了什么,这得是有多变态,她光是听到这两个字都感觉慎得慌。
“是的,你没听错,洛家就是一群疯子。你以为杨小娘她们为何要出来杀人,还都是杀那些清俊的男人。因为男人要比女人好控制的多,她们是在找目标,找下一个用来炼油的活人。”
怪不得君无痕看到死者画像,第一反应是点出死者都是男人。还来逼问洛家其余人的下落,原来他早就猜到,此事和洛家定然脱不了干系。
苏婉清心里莫名泛起一股酸涩。当得知自己这一身怪病竟是拜生母所赐,儿时还被喂下了那种东西,宛如一个试验品。而和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却能在爱里长大,父亲疼爱、母亲呵护。苏婉清甚至都不敢想,倘若自己是君无痕,在得知一切真相后,内心会有多崩溃。
“所以,到底如何才能治好他?”苏婉清语气里带了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她伸手一把扯过洛幽梦破败的衣袖,面上是明显的不悦,不想再听她继续绕弯子。
“快说!”
可洛幽梦却是淡定地摇摇头,“君无痕的病,根本无解。除非给他下咒,封住他体内让他发疯的怪物。”
“不过这个咒,我至今也没摸出什么头绪。洛家咒术同君家蛊术一样,都是历经百年传承下来的东西。洛家没有君家那么幸运,传承在几十年前中断过一次。我在洛家这一辈晚辈当中算是有天赋的,我尝试过,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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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咒术远远不够。君无痕一旦发疯,除了杀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能让他冷静下来。”
“那除了你,洛家还有谁可以……”
苏婉清话刚问出口,洛幽梦便打断道:“就算真的有,你觉得他们会出手吗?洛家的人,如今都巴不得君无痕早点疯掉,他们就是一群被洗脑的疯子。”
洛幽梦的话瞬间点醒了苏婉清。她方才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竟然忘了在洛家人眼中,君无痕怕也算是半个叛徒。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殿内安静到落针可闻。突然,殿外传来几声争执,是佳楠和君无熙的声音,里头还夹杂着君无痕刻意的劝架。
“本王说了,人少了就是少了。尚仪局那帮饭桶根本不靠谱,特别是那个娘们唧唧的小太监!”
“你凭什么这么说人家?你以为排查后宫官籍很简单吗?非得在人家面前说话那么难听。”
“他身为尚仪局掌事,职责所在却办不好事,那他还坐在那个位置上干嘛?本王管他那么多,本王只看结果。现在结果就是,因为他的疏忽,洛家细作跑了!”
“你!”佳楠气但又骂不过。
这事的确是君无熙占理,可佳楠还是气他方才对人的态度,太恶劣了。
见俩人有消停的趋势,君无痕这个搅屎棍赶紧上场。
“呀!你俩也能吵起来啊!顶撞皇子,可是大不敬哦,快去求你家娘娘出来给你撑腰。”
君无痕刻意放大音量,为的就是让里面的人听见。
苏婉清后槽牙紧了紧,白眼都快翻累了。她在里面又是心疼,又是急着想办法,可这人倒好,在外头等一会都不安分。到底是谁在着急谁啊!
“今日多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没想杀你,当初你也不过是一只被监视的金丝雀而已。是你的宫女擅作主张,小雪的死跟你没有关系。这些年你受的苦,也足矣赎罪了。”
苏婉清说完,一直缠绕于心头的复杂情绪在这一瞬间卸下。曾经那些纠缠不清的恩怨,此刻仿佛也都渐渐淡去,变得不再那么重要。该杀的人她都杀了,小雪的仇她也报了。
洛幽梦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我当初下咒害过你。”
“嗯哼,所以现在一笔勾销了。”苏婉清耸耸肩,转身离去。
“苏婉清!”
“我真的,真的好羡慕你,明明都是家族养的傀儡,可你比我幸运。”
蛊虫像是收到指令,开始在体内疯狂骚动。顷刻间,洛幽梦已是七窍流血,身子软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这荒诞的一生,最起码生死能握在自己手里。
蛊虫异动,君无痕冲进来一把捂住苏婉清的眼睛,腰间铃铛叮当作响。
“别看。”
89. 第 89 章
“陛下,苏将军求见。还有那个林大人,也来了。”
听到苏一沐在外面,君无痕刚要开口喊“滚”,就又听到林宇轩也来了,君无痕直接开口唤暗卫。
“来人!去把他俩腿打断,省的整天没事找事,往朕面前凑。”
暗卫现身跪下道:“陛下,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反正他俩不急着走,留下来养养伤正好。”
暗卫迟疑,扭头偷瞄看了眼玉公公,后者冲人摇摇头,又指了指上头坐着的苏婉清,示意暗卫别轻举妄动,再等等。
等了一会,苏婉清还真动了。
起身后背挪了挪,将手中册子翻了一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玉公公咳嗽几声,试图引起苏婉清的注意,苏婉清又直了直腰,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玉公公急得向前走了几步,用力咳了咳。
苏婉清终于抬起头,目光环视一圈,疑惑道:“都看我做什么?要我去打啊?”
“……倒也不是不行。”说着苏婉清站起身,还真打算去打人。
给殿内三人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君无痕抓住苏婉清正欲抽离的手,明知故问道:“干嘛去?”
苏婉清答的坦然,“去帮你打断他们的腿啊。”
“你知道外头是谁吗,你就去?”
“我没聋。不过他俩可不是什么大舅哥和好妹夫,关系没那么好,他俩一起来,八成是想说正事,你确定不听听?”
苏婉清轻轻晃了晃手,揉了揉君无熙紧皱的眉心,从碟子里拿了颗葡萄,含在嘴里重新坐了回去。
发梢上的水蹭了君无痕一身,潮潮的靠着有些不舒服。
君无痕低头便注意到了,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让苏婉清坐过去。
“下回擦干再出来,别着凉。”
“太多了,麻烦。就多喝一碗药的事,早习惯了。”
“歪理,你就懒着吧。”
君无痕替苏婉清将身前的湿发别到耳后,转而臭着张脸,极不情愿地冲玉公公道:“让他俩进来。”
“是。”二人心有余悸,虚虚擦了把额上不存在的汗。
玉公公忙去外头通传,没过一会,苏一沐便率先走了进来,林宇轩跟在后头,面色铁青。
一眼便知,俩人在外头肯定吵了一架,其实在来宁国的路上,苏一沐就多次看林宇轩不顺眼,要不是为了苏婉清,他真会在路上就和这人干起来。
林宇轩这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野心大,骨子里却软弱的很。当初他装的一副深情样,演技好到骗过了京城所有人。
面具戴久了,还真把自己当长情种。
看到苏婉清,苏一沐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苏婉清居然也在。
“外臣苏一沐,拜见陛下。”
见他拜,林宇轩纠结再三,还是微微欠身,跟着行了一礼。
君无痕直起身子,对俩人的态度感到有些许意味深长,在桌后牵起苏婉清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
“行了,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熟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有话直说,若是想带走清儿,就滚。”
苏一沐右眼皮狠狠一抽,面上伪装一点点皲裂,他索性收起了这副假惺惺的恭敬。
“君无痕,你少得意!”
“吼什么吼,朕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苏将军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别给朕蹬鼻子上脸。”君无痕脸色本就不好,此刻更是阴鸷,他斜睨了苏一沐一眼,语气淡淡道:“还是方才那副恭敬的腔调,听着舒服。”
“你俩到底呛够了没有,一见面就吵,以前也没见你俩这么互相看不顺眼,现在吵的到凶。”
苏婉清实在忍不了,册子一丢,打断俩人这毫无意义的拌嘴。
见苏婉清发火,两人识趣地闭上了嘴。君无痕放在桌案后的手轻轻勾了勾,讨好地在苏婉清的手心挠了挠。
苏婉清转头瞪了这人一眼,眼底是满满的警告,无声催促,快点说正事。
接收到身旁人的眼神,君无痕当下来了个变脸,转而看向苏一沐,严肃道:“苏将军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苏一沐也自觉收敛面上怒气。差点跑题的两人,终于回归正题,说起了正事。
“听闻宁国最近发生了不少悬案,而这凶手背后的真实身份洛家,至今仍有人在逃窜。”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和洛家有关。”君无痕皱眉,态度也认真起来,“苏将军似乎对这件事很是清楚?”
苏一沐冷笑一声,“你不用怀疑我,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吾皇在出发前,要我给你带句话。”
“元朝和宁国离的这样近,洛家可不一定躲在宁国。”
“你是说洛家有可能躲在元朝,南宫逸知道洛家的下落?”
“这个嘛,外臣就不知道了。”苏一沐故意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什么洛家,之前更是听到没听说过,不过只要能气到君无痕,假的他也能说成真的。
面对君无痕时的尖酸刻薄,在看向苏婉清的瞬间全都消失不见。
“清儿,小包子很想你,我走时听说他病了,也不知现在好了没有,你要不要随大哥回去看看?”
苏一沐边说边观察,一点点小心试探。
“回个屁!”君无痕拍案而起,这可是他的底线,谁踩谁死,“那小孩死了,清儿都不会跟你走,少编这种瞎话,滚!”
话音刚落,后脑便被人用力一拍。君无痕回头,便撞见苏婉清那双愤怒的眼眸。
心底深处的恐惧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她这是又要离开他了吗?就为这么三言两语,她就真的打算走?他在她心里,果然不是那么重要。
“君无痕!”苏婉清扬声制止,“小包子才几岁,你对一个小孩说死,你觉得合适吗?”
君无痕僵硬地坐下,眼里似隐隐含着委屈的泪花,他倔强的攥紧苏婉清的手,周身气息偏执而危险。
“你不准点头,你要是敢点头,朕现在就把你锁起来。”
“君无痕你敢!当我是死的吗?清儿别怕,有大哥在,这小子要是敢对你发疯,我就……”
“你他妈给老娘闭嘴!”苏婉清一声吼,打断苏一沐的喋喋不休,“全都给我出去!”
见事态发展不妙,玉公公赶忙上前,将两人轰了出去。随后,他还贴心的吩咐宫人,关上殿门。
苏一沐直至站在外头都还没回过神来。刚才苏婉清那近乎看陌生人的眼神,让他感到好陌生。心口处传来阵阵的疼,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好像就真的抓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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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反观林宇轩,自始至终都安静到反常。他嫌恶地甩开太监拉着自己的手,轻轻拍去褶皱的衣袖,低头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毒。他看见了,看见了君无痕的眼睛。
“原来这就是你发疯的前兆。”
殿内没了旁人,君无痕的状态反倒愈发不好。
苏婉清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便被君无痕扛了起来。腰背忽地一个腾空,下一刻便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中。
铁链的碰撞声在头顶响起,苏婉清伸手缠住君无痕的脖颈,想以此让他冷静下来。
“你别这样,听我跟你解释好不好?”
“不好!你就在这呆着,哪都不准去。从今天开始,朕不会再让你见他们。”
君无痕双目赤红,偏执得什么都听不进去。身体里的恶魔在疯狂叫嚣,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清儿,松开。我一会就回来,等我回来就给你解开。”
气息开始变得不稳,拿铁链的手止不住发抖。暗牢,对,他要去暗牢。君无痕想把苏婉清锁起,可苏婉清却死死缠着他,让他根本无法抽身。
君无痕咬牙道:“清儿松开,听话。我会伤到你,这样下去我会伤到你,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笨蛋!”
苏婉清不仅没松手,还把两条腿也架了上去,强硬的毫无章法地吻了上去。
唇齿间很快弥漫出浓郁的血腥味,君无痕的意识逐渐回笼,他第一次推开了身下的人。
“清儿别这样,我要疯了。”
“君无痕,你不能一直被它牵着走。我们试一次,你试着克服一次,好不好?你不是总说我不给你安全感吗?那我现在给你,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你。你想怎么做,我都随你。”
苏婉清死死抱住君无痕的脖子,整个人都缠了上去。
位置瞬间对调,此刻的君无痕反倒像是被强迫的那个,推又推不开,急得他都要崩溃了。
苏婉清附在他耳边,轻声劝哄:“别推开我,你不是说你爱我,那你就别推开我。君无痕,你不是疯子,也不是怪物,你只是病了。我会治好你,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床帐内传来君无痕一声压抑的嘶吼,柔软的丝绸被撕的粉碎,滔天巨浪裹挟着海啸滚滚而来。
铃铛每响一声,苏婉清混沌的大脑便清醒一瞬,闹到最后,俩人都发了疯、入了魔。
苏婉清头皮一麻,就在此刻君无痕却突然抽身,未出口的呻吟卡在了喉咙里,意识一瞬跌入云端。
君无痕随手抓了件披风,手忙脚乱地跑下车,俯身在苏婉清额头上落下一吻,一句“对不起”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
“槽!”
苏婉清怒不可遏,脏话脱口而出,体内余温还未散去,心头阵阵火起。
卡在一半谁受得了,苏婉清缓了缓神,等体力恢复了些,这才颤巍巍下床。
就在这时,脑中系统非常不合时宜地出现。
【宿主您确定不离开?】
“离开个屁,老娘还要回元朝呢!靠!君无痕这病老娘治定了。”
【那要是君无痕恢复正常,宿主会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吗?】
“……”苏婉清缓缓步入水中,沉默良久,她终是平淡道:“不会。”
90. (后面一点节奏有问题,改一下哈……
苏婉清指尖发白,体内灼热的刺痛感,苏婉清难耐的闷哼出声,以往还没到最后,她就早已体力不支睡了过去,可今天君无痕居然敢抛下她,自己跑了。
一掌奋力拍向水面,溅起片片水花,苏婉清从未如此狼狈过,身子下沉泡了会,迟来的困意渐渐浮上心头,她索性在浴池里睡了过去。
温热的池水包裹住全身,恍惚间一双冰凉的手咐了上来,苏婉清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刚想推开,下颚被人捏住,轻喘的吐息闯了进来,后背陷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嗯……”
刚止血的唇角伤口再度裂开,苏婉清发出一声难耐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怀抱逐渐变得温暖,苏婉清卸了力气,靠在身后人怀里不住喘着气。
“怎么睡在这,指头都泡皱了,明日你肯定得生病。有没有不舒服?我方才不清醒,可伤着了你。”
君无痕轻轻揉了揉苏婉清纤细的指尖,俯身贴近,额头抵着额头。不出所料,怀中人的体温果然有些热。他微微拧眉,着手检查起苏婉清的伤势。
手刚碰到那里,苏婉清浑身就像过电般,猛地起身,眼睫轻颤,想睁却睁不开,显然是困乏到了极点。
“没事接着睡,我就看看上个药,不闹你。”君无痕赶忙抱过人来哄,苏婉清本想摆脱困意,可挣扎片刻还是决定放弃,她干脆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口中呢喃道:“你轻一点,我真的好困。”
“好,睡吧。”
君无痕在苏婉清额头落下一吻,胳膊绕过双膝,小心地将人抱了出来。微凉的膏体在掌心化开,苏婉清反手把被褥盖过头顶,安然享受男人的伺候,意识渐渐陷入沉睡。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佳楠在外头来来回回走了三、四趟,还不见里头有动静。殿外一群太医守着,说话都只敢打手语,生怕吵到里面熟睡的人。
又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殿内传来几声响动,苏婉清终于醒了。刚翻身下床,眼前便一黑,人又直挺挺的坐了回去。
佳楠推门进来,给苏婉清递了杯温水。片刻后,太医们隔着床帐,依次上前,为苏婉清把脉看诊。
揉着发胀的额头,苏婉清知道她又病了,昨夜在浴池不知泡了多久,今早起来就头重脚轻的很。
“娘娘近日,可曾感到身体乏力,嗜睡懒动,常有恶心呕吐之感。食不下咽,胸口胀痛?”
苏婉清揉着脑袋,刚“嗯”了一声,蓦地浑身一僵,脸色一点点苍白了下来。
她该不会是……又有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她前天刚给太医把过脉,不会就昨晚那一下,自己就有了吧。
本就抽痛的大脑,此刻更是受到了一记重锤,苏婉清捂着头,神色一点点灰败下去。
佳楠没注意到苏婉清此刻难堪的表情,只兴奋道:“娘娘可是有喜了?”
“哦,娘娘放心,您是不会有喜的。只是您身子骨太差,昨日定是补过了头,这才身子有些吃不消。娘娘往后可得注意着些,如今您当务之急是好好调养,不可再这般大补。”
“等等,本宫不会有喜?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会有喜?”
“这……”
方才说话的太医自觉自己说漏了嘴,忙磕巴的向身旁同僚投去求助的目光。
太医们彼此间那迟疑的表情,全都被苏婉清尽收眼底。她面色一沉,当即冷声道:“说!”
只单单一个字,其带来的压迫感却不小,太医们紧挨着跪了下来,相互推脱。就在苏婉清即将发飙前,终究还是将隐瞒的事说了出来。
“回禀娘娘,不是微臣想隐瞒,实在是陛下他不让啊。其实打几月前,陛下就开始喝一种绝精的药。此药虽然对身子和某处无害,可的确不会让陛下留下孩子。”
苏婉清有些怔愣,“你说什么,什么药?”
太医以为她没听清,就又说了一遍:“绝精的药。”
话音刚落,殿内静的仿佛落针可闻,苏婉清摆摆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她想一个人静静。
君无痕忙完前朝的事回来,刚进御书房便察觉气氛不对,想到今早安排人叫来的太医,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安,还以为是苏婉清出事了,比如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想到这,君无痕便慌了神,径直闯入内殿。
“清儿!”
君无痕刚进来,就见苏婉清正独自坐在床头发呆。
“脸色怎么这么差,嗯?怎么也不看朕?”抬手亲昵的刮了刮鼻尖,君无痕捂住苏婉清微凉的手,语调温柔道:“可是太医说了什么?放心有朕在,朕不会让你有事。”
“只要那两只蛊虫在,我有没有事,你不是最清楚吗?”苏婉清平静的同君无痕对视。
在看到洛幽梦蛊虫发作的那一刻,苏婉清就知道,她的生死也早已掌控在他的手中。
明明语气不是质问,可君无痕却慌了神,他着急解释道:“清儿,我没想用蛊虫控制你。你那个时候伤的很重,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救回你,我不是……好吧。当初让你失忆确实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但除此之外,我真没动过别的心思。”
苏婉清沉默不语,只是那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君无痕。
“……就动了一点点。”君无痕低下头,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却又执着的拉着苏婉清的手。
这副委屈的小模样,苏婉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君无痕,之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人还怪茶的。”抽出手,敲了敲这人脑门,苏婉清无奈道:“行了,少在这给我装,我没生你的气。”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真想知道?我问了,你会说吗?实话的那种。”
君无痕疯狂点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即将暴露的秘密。
苏婉清坐直身子,“好,那我问你,你那晚到底在喝什么药?”
“把头转回来,看着我!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别敷衍我。”
双手捧住君无痕的脸,苏婉清步步紧逼,君无痕连连后退。
就在俩人无声对质之际,苏婉清忽地一阵猛咳。该死!太久没装逼,一不小心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见苏婉清咳的眼泪都出来了,君无痕心下懊恼、自责,他小声道:“你都知道了。”
“不就是喝碗药而已,也没啥副作用,医者都喜欢夸大其词,清儿你别听他们乱讲。”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喝药?是因为不想让我怀孕?还是不想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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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孩子了?”
“想!我怎么可能不想。”君无痕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但是清儿,我知道你不想要孩子。以前我自以为你只要有了孩子,我们就有了牵绊,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真心想要走的人,孩子只不过是一道最微不足道的枷锁。生孩子很苦,孕育一条生命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清儿,我差一点就变成了和父皇、母后一样的人。清儿我保证,在你没答应前,我们不会再有孩子的。”
君无痕把人搂的更紧,想到昨晚苏婉清对他说的话,突然就不那么患得患失了,或许他可以让苏婉清说一句爱他,而不单单只是喜欢。
日头透过窗子照了进来,苏婉清看着都觉得身上暖融融的。
“你一会还要忙吗?不忙我们去外头晒晒太阳?”
君无痕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冲殿外喊道:“来人!搬俩躺椅来。让君无熙那小子一会不用来了,叫幻影和墨雨迁也滚回去。”
“是。”
殿外脚步声四起,宫人们得到吩咐,纷纷忙活起来。苏婉清下床,还是有些头重脚轻,君无痕俯身直接将人抱了出去。
君无痕将人放到躺椅上,宫人们赶忙上前摆好吃食,君无痕一个眼神,玉公公心领神会,叫宫人们都退下,独留二人在此。
朝阳洒在身上,苏婉清舒服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叹,脑中思绪万千,琢磨起不少事。
唇边忽然传来一丝湿润,苏婉清张口,荔枝的汁水瞬间在口中爆开,清甜爽口。
苏婉清分神晒着太阳,君无痕专心给她包着荔枝。
手不知何时被牵起,两人平躺着晒着太阳,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难得的心安。
“君无痕,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们以前关系好像一般吧。”
君无痕想了想,“确实一般。朕就没见过你这种一会机灵,一会傻到不行的人。”
“我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说。”
苏婉清作势举起拳头,君无痕笑得宠溺,把脸凑了过来,指了指。
“来,打这。”
“滚呐!快点,好好说。”
君无痕大力揉了把苏婉清的头,“不知道是谁,豁了命帮人求医问药。还花心思、找门路替人打点,又是做戏,又是忍辱负重,到头来帮了一群白眼狼。你说你傻不傻。我看你不仅傻,还瞎。”
“嫉妒,你这是嫉妒,嫉妒我对别人好。”苏婉清拍开君无痕的手。
“朕就是嫉妒!明明这么好骗,心眼却全用在了朕身上。”君无痕强扭的要了个吻,“喜欢你……可能你对朕下蛊了吧。”
君无痕眼中都是笑意,“当初那般境地,连我自己都没把握能活下来,明争暗斗,刀尖舔血的过活。每次抬头看到太阳,都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可你却说,我会赢,我会是最后的赢家。”
“就凭我当时的一句?”苏婉清一脸诧异,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就凭当时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他俩究竟谁更傻。
“君无痕,我想治好你。”未说完的话,苏婉清藏在心里,“我想切断你和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跟我走吧,就当我自私一次,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吗?”
91. 第 91 章
“娘娘,您烧终于退了,可吓死奴婢了。”
佳楠拧了拧刚打湿的帕子,走近给苏婉清敷上,接过空了的药碗,依着太医的交代,给苏婉清按揉额头。
苏婉清依靠在榻上,口中的苦味还未散去,赶忙拿了块枣糕压一压。
“君无痕呢?还没下朝?”
“陛下……陛下好像是出宫了,今个怕是都不会来了。”佳楠怯怯的小声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近几日帝后闹了些不愉快,御书房的宫人每日都战战兢兢的,佳楠怕苏婉清听后不高兴。
苏婉清挑了挑眉,完全没放心上,不过是顺口一问罢了。自从上次她表露了想回元朝的想法,君无痕便开始各种耍性子。任凭她如何解释,都是为了他的病,可君无痕就是不听,如今更是干脆躲着她。
苏婉清偏头看了眼床尾的链子,心下叹了口气,“算了,没用那玩意绑自己,已经进步很大了。”
相较之前,君无痕的霸道强势,如今这个发起火来就自己生闷气的人,脾气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最起码不折腾她了。
“你和君无熙那小子,最近怎么总在一块,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问题跨度太大,佳楠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没有啊娘娘!奴婢怎么敢高攀殿下。娘娘可是听到了什么,那都是传言,奴婢和殿下绝对清清白白,奴婢此生坚决不会有这种歪心思。”
佳楠说着人已经跪在了地上,苏婉清被她这一连串的举动搞得一懵,她对天发誓,真的只是单纯想八卦一下而已,咋就把人吓成了这样。
“哎呀你别跪,我就是问问,好奇一下,又没想罚你。再说喜欢就喜欢喽,有什么关系。”
“娘娘还是别开奴婢玩笑了,奴婢真的不敢高攀殿下。”
苏婉清伸手扶佳楠起来,对上她那双求饶的眼神,再问下去怕是要把人逼哭。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总成了吧。”
“娘娘还是别拿奴婢寻开心了,要是被陛下听到,奴婢怕是要掉脑袋。”
“他敢。有我护着你,莫怕。”
苏婉清潇洒的摆摆手,一起身便闻到了身上若有若无的中药味。苏婉清特别不喜欢这种味道,平日喝的够多了,现在闻到都想吐。
“点根香吧。屋里一股子药味,难闻死了。”
“是,奴婢这就去。”
佳楠刚把香点上,回头就见殿内有些乱,这几日苏婉清有些嗜睡,宫人都很少进来打扫。
顺着眼神看去,苏婉清也注意到了殿内的杂乱。刚要喊人进来收拾,佳楠率先说道:“娘娘,您去歇着吧。奴婢一人收拾一下就行,很快就好。”
“也行。你随便弄弄就好,把用得着的放好,别的稍微整整就行。”
“是,奴婢晓得了。”
看了会佳楠忙活,苏婉清渐渐回过神,忽地有些感慨,“人活着不就为了个死,大胆些也无妨,折腾到最后,兜兜转转说不定还是彼此。”
这话算得上是明示,佳楠身子明显僵了僵,愣了片刻,还是决定装作听不懂。
一声叹息响起。苏婉清刚喝了药,困意便涌了上来。她打着哈欠,刚躺回去,殿门突然被人叩响。
“娘娘,墨大人求见。”
墨雨迁,他来做什么?苏婉清心中疑惑,强打起精神,冲门外喊道:“让他进来!”
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让苏婉清意外的是,墨雨迁居然是吊着个胳膊进来,脸色煞白。俩人对视,相比之下苏婉清都显得面色红润不少。
“墨大人这胳膊,绑的挺别致啊。”
苏婉清没话找话,面对她这没来由的夸奖,墨雨迁也是捧场地笑笑,气氛愈发诡异尴尬。
“幻影那家伙下手挺狠,陛下让他打,他还真就打,活该伺候了我半个月。”墨雨迁说着,面上笑意加深,可眼底却无半点笑意,“娘娘,好久不见。臣当初叫您贵妃,如今都该改口尊您一声皇后了。”
“墨大人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吧,左右本宫也不在意这个。”
“娘娘还是一如当年一样,一样的潇洒。”
好一个潇洒,苏婉清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明摆着来找她茬。
苏婉清暗自翻了个白眼,懒得同这人继续尬聊下去,索性直接开口,直入主题。
“墨大人大老远跑来,还带着伤,不会就想同我聊这些不想干的事吧。你我关系反正也一般,你也不必在此同本宫虚与委蛇,再说墨大人好像也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吧。”
“关系一般?”墨雨迁轻笑一声,“娘娘,这话要是传出去,臣往后的仕途可就麻烦了。”
“笑面虎谁不会。”苏婉清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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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腹诽,可嘴上说的却是,“怎么会,只要墨大人不失了君无痕的宠,往后试图还是前途无量。”
“那臣,便借娘娘吉言了。”
墨雨迁拱手,有模有样的给苏婉清行了一礼。
“为陛下效力,乃是臣的本分。前途与否,臣并不在意,反正臣这辈子亦没有心悦之人,也不打算娶妻生子。不像那姓沐的,铁了心要撞南墙,最后傻傻的为他人做了嫁衣。”
绕了这么一大圈,这是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果然不出所料,沐云舟就像是墨雨迁心里的一个疙瘩,不问出个结果,他能和她死磕一辈子。
虽已然解释了上百遍,可苏婉清还是不厌其烦,决定再说一次。
“本宫好像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苏婉清,没有杀沐云舟。沐云舟于我有恩,既帮过我,也救过我,为了稳固南宫逸的皇位,我是杀过很多人,但我绝对不会杀他。”
“可当初那一剑,臣乃亲眼所见,娘娘对此又想如何解释?”
苏婉清无奈叹气,“我都说了,当初那一剑若我不刺,换作旁人来刺,沐云舟极有可能就真的没命了。当时我特意避开了他的要害,以他的医术,过后完全能够自救。”
“可他最后还是死在了你的人手里,足足二十多刀。若没有娘娘的授意,您手下之人怎会有这般胆子!”
“那是因为……”话到嘴边,苏婉清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她及时止住,“反正,当初我真的没想杀他,若你一定要找个记恨的对象,那就恨我吧。毕竟当初确实是我,带人围剿的他。”
尽管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只要提起沐云舟,苏婉清心中还是会忍不住愧疚,她也同样怪过自己。
可事实真相叫苏婉清如何说得出口。当初杀沐云舟的实则是柳家人,他们效力于三皇子。当年老年帝将死,他们为抢取她的功劳,便将已奄奄一息的沐云舟乱刀砍死。那些人的确该死,她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诛了柳家九族,除了已经嫁出去女子。可柳婉儿后来还是死了,是撞墙死的。如今唯一留在这世上的,就只有她那时刚出生的孩子。
就凭她对墨雨迁的了解,若是告诉他此事真相,他必定会去杀了那孩子,柳家人绝对不能留一个活口。
苏婉清不敢赌他会心软,那个孩子今年还不到五岁,苏婉清答应过柳婉儿,要带这个孩子去看看外头的世界。
92. 出事
“行,这可是你说的。”
君无痕一把抱起身侧的人,作势就要往床榻走去。
苏婉清身子一下悬空,急忙抬手搂住君无痕的脖颈,两人一同跌到榻上,幼稚的相互较着劲。
单手牢牢固住苏婉清手腕,另一只探入腰侧,搂住苏婉清细瘦的腰身。
因苏婉清还病着,君无痕也没想使多大劲,力道放缓手心在腰间游走,故意戏耍般任凭怎么求饶就是不住手。
“别动来动去,你干嘛呀,好痒!”
“清儿,可是你先招我的,不是都依我吗?”
“什么都依你,我说的明明是让你别疑神疑鬼。要锁就赶紧的,我困了想睡了。”
君无痕低头,在苏婉清颈窝浅浅咬出一小块红痕,哑声道:“你知道,现在你病着,朕舍不得。”
“你!毛病。”
感觉到颈窝处传来的湿润,苏婉清一个翻身,轻而易举地就压了上去,双腿跨坐在君无痕腰侧。
二人位次颠倒。
“都说了不会走,你不同意,我哪都不去。可你也得好好想想,你这怪病与洛家有关。他们现在还不知情,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设法来控制你,到了那时该怎么办?”
苏婉清抚上君无痕的脸,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眼神中都蕴含着复杂。
呼吸停滞几秒,君无痕抬手捏了捏苏婉清精致的小脸,神色中原本的忧伤渐渐化为平静。
“真到了那时候,你就杀了我吧。死在你手里,下辈子说不准你就得为朕负责了。”
“那你要是真这么想,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自尽。你我一起,早死早超生,免得去了下面,地府太大找不到人。”
苏婉清的回答让君无痕一愣,等反应过来不禁苦笑出声,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问题是他居然还记得不错。
要是能重来,或者一切从头开始,他真该在白山上就把人绑回去。真不知道当初到底在怀疑什么,后来在首品医馆重逢,人还那般狂妄。
一想到首品医馆,君无痕心头就没来由的一堵。
“沐云舟,也是好久没去看那家伙了,下回去墓前,得带壶酒才行。”君无痕这样想着,嘴上不由得问道:“你想不想去看看他?”
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苏婉清脑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她没想到君无痕竟能如此平静地问出来。
手下意识抚上脖颈,那里似乎还缠留着窒息的触感,五指下意识收紧,突然被人掰开,苏婉清回神,手掌已经被人握住。
君无痕起身,一手把人紧紧搂入怀中,口中不断说着抱歉。
他们都想起了第一次那段不算美好的回忆,那晚于君无痕而言是发泄、是不甘,而于苏婉清而言就更是羞辱、折磨。
那天为什么喝醉,君无痕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醉醺醺地来找苏婉清,想同她聊会,听听她的声音。然而却从派去监视的人禀报中得知,苏婉清竟在沐云舟墓前待了一天。
连日来的疲惫,以及和那些前朝旧部的剑拔弩张,当夜在酒精的催动下,君无痕第一次在苏婉清面前失控。
他冲进内殿,一把将刚出浴的苏婉清重新带入水中,刚穿上的里衣被他撕出一个大口子,紧接着便是如同野兽般的撕咬,根本没给苏婉清一点反抗的余地。
两具滚烫的躯壳在水中交缠,一个不断索取,一个被迫承受。弄到最后,苏婉清早已没了意识,她只记得浴桶里的水好深,她就快要被淹死了。
到了榻上,苏婉清被君无痕硬生生掐醒,耳旁传来的是君无痕清爽后的干涩嗓音。
“我曾经答应过她,兄弟之妻不可欺。可苏婉清,你给朕听好了,他已经死了,现在朕可以光明正大的要你,你最好认清现实。”
说完,君无痕松开了掐紧的手,任由苏婉清咳得撕心裂肺,喊人进来换了桶热水,自己沐了浴,故意没给苏婉清清理,只喂了她几口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让苏婉清含着他的东西晕了一夜。
在后来的几天里,苏婉清都没有再出现过,甚至连宫门都未曾踏出一步。起初,君无痕以为她是在赌气,他也有意消一消苏婉清的锐气,就这么不闻不问了小半个月,才得知苏婉清病了,而那一晚差点要了她的命。
“对不起,清儿。”
道歉此时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自那以后,君无痕便再也没有喝醉过。
要说原谅那是不可能的,苏婉清真的对君无痕这种不听解释、先入为主就发疯的行为厌烦透顶。她在他身上根本感受不到被尊重,更别说爱了。
不过好在,现在这人终于肯听人话。就算没有安全感,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极端。
苏婉清主动上前亲吻君无痕的唇角,正欲开口,玉公公的声音突然在殿外响起。
“陛下,大臣们已经到了,还有几位将军也已连夜召回,现都在御书房等着了。”
“先让他们等着,朕一会就过去。”
“是。”
玉公公应声,仓促的脚步声很快在殿外响起。
君无痕贴了贴苏婉清的额头,“还好退烧了,朕去忙些事,等忙完就回来陪你。方才不是说困了嘛,睡会?”
君无痕面上毫无破绽,可着急离开的模样还是让苏婉清起了疑。
这种朝臣议事,苏婉清一般都不会过问,可今天这事明显不对。这几日下朝比以往都要晚,什么事花一上午还商讨不出个所以然,下了朝还得到御书房接着谈。还有刚才提到的将军,这架势都快赶上用兵打仗了。
“你先等会。”苏婉清一把揪住正要走的君无痕,神情严肃逼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有人不安分了?”
君无痕抽了抽衣角,没抽动,苏婉清反倒狠狠瞪了他一眼,感觉再不交代这人马上就要发毛。如今的苏婉清被娇惯得早已没了顾忌,她一旦发起火来可不好哄,毕竟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君无痕不想让苏婉清掺和进来,干脆随口忽悠道:“朕是谁?只要这龙椅上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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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朕,就算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造反。放心吧,真的没什么事,只是这马上就要入冬了,总归得做些准备。”
“做准备需要这么多人吗?怎么你们还想为寒冬雕一座冰雕啊。别当我没上过朝,趁我现在问你,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你今晚就滚去御书房睡,正好您老最近忙得很。”
苏婉清阴阳怪气说了一通,没有错过君无痕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只可惜这人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要不她最后说的那几句,君无痕绝对不会同她说实话。
君无痕牵起苏婉清的手,“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你随朕一同过去,要是不想见到那些大臣,在后面听着也可以。”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正好今个那些老家伙都在,走!去欣赏欣赏他们吃惊的表情。”
光是想想一会满屋子的人惊掉下巴的场景,苏婉清就忍不住发笑,光脚下了榻,随意踢上凤履,着急的就要往外走。
胳膊被人一把攥住,君无痕沉着脸给人披上外袍。
“喝药都快赶上喝水了,还想出去吹风。”
苏婉清站着,任由君无痕将她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乖巧得宛如一个精致的洋娃娃,等君无痕终于满意,二人这才迈步出了殿门。
只是苏婉清这走路姿势怎么看怎么奇怪,步子稍微大一点,腿就哆嗦的不听使唤。
“你这是……”
苏婉清没好气的推开君无痕伸过来的手,瓮声瓮气道:“那天谁疯了谁知道。还有脸生气,一句不顺心就不高兴。”
一想到那晚,君无痕连说话都没了底气。他知晓苏婉清身子孱弱,自从第一晚差点让她丢了半条命后,君无痕之后便格外小心,只要察觉到苏婉清稍有承受不住便会停止。但那晚他蛊毒发作,完全没有控制住自己,看来是真的把她给伤到了。
“抬手,朕抱你过去。”说着君无痕弯下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手下颠了颠,他的清儿这一病又轻了不少。
君无痕暗暗自责,日后得看得更紧才行。
二人很快来到御书房,内里众人早已等候多时,远远地终于瞥见陛下的身影,众人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只是为何陛下还抱着一个人?
待人走近,当看清陛下怀中盈盈一笑的女子,“砰!”的一声响,随后是一声痛苦的惨叫。
“啊!——”
只见一名大臣,原本手中正端着热茶吹气,见来人一惊,热茶烫了一嘴,随后又吐了身旁大人一脸。
那人恰好还是个武将,手头正百无聊赖地耍着刀花,这一惊之下,小刀一下子脱了手,笔直地朝后头飞去。后面的大人躲避不及,小刀直直地插到了头上。当然,这把刀并不锋利,只是个用来把玩的小玩意,但无奈这东西制作得十分精细,足以以假乱真。
御书房内这下热闹了,洋相更是层出不穷,几位经验丰富的老臣,笑着看向这些相比他们要年轻不少的大臣,禁不住讪笑,还是他们沉得住气啊。
96. 第 96 章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君无痕他想干什么!”
侍卫们只是站着,无一人回话。
“自打到了宁国,我们一直恪守本分,从未生事。反倒是你们步步紧逼,咄咄逼人!君无痕,他莫非是存心要挑起两国开战吗?”
硕大的殿内依旧无人回应,苏一沐气得脖颈处青筋根根暴起,可对方不先动手,他也没有还击的理由。
任凭苏一沐怎么骂,侍卫们始终无动于衷,看他们就像在看一群上蹿下跳的猴。林宇轩微微低头,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寒芒,心中暗自唾弃苏一沐的无用,脸上却不动声色,趁人不备一把将身侧的丫鬟推了出去。
“啊!”,丫鬟惊呼,人就要扑到侍卫的剑上。
林宇轩找准时机,大声吼道:“小心!你们竟然出手伤人!”
他面上装出一副急切的模样,看似是去救人,实则又推了丫鬟一把。
侍卫将一切尽收眼底,对这位面容姣好的林大人有了更深的认知,当真是温文尔雅的外貌,猪狗不如的心肠。
来之前他们就收到命令,无论如何都不得伤人,可耐不住人偏要往剑上撞啊。
转瞬间,侍卫为躲避丫鬟,急忙将剑身一偏,意外之下划伤了林宇轩的手臂。
林宇轩疼到面部扭曲,可他心里有鬼,愣是硬着头皮抓起剑又划了好几刀。
一切发生的太快,待侍卫反应过来,苏一沐已逼至身前,双方人马当即混作一团。
苏婉清赶来之时,苏一沐恰好挥剑重伤一名侍卫。那侍卫被他周身的内力击飞出去,手中紧握的剑也随之“哐当”一声掉落到苏婉清的脚边。剑身在地面上震颤着,发出阵阵鸣响。
“住手!都住手!”,玉公公一跃闪身进了殿内,出手果断决绝,蓄力一掌将拉扯的两人分开,他怒声一吼,场面一下冷静下来。
“来人,把受伤的扶去太医院。”苏婉清站在殿外,淡声吩咐身后的人。
苏一沐捂着胸前的伤口,见到来人,下意识就想上前,可对上苏婉清眼底的冷漠,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的那些小动作,苏婉清并没有注意到。确切地说,他这个人苏婉清都想完全无视,可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搜!”苏婉清只冷冷的吐出这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她话音刚落,侍卫们瞬间行动起来。片刻后,侍卫前来禀告。
“禀娘娘,无发现任何异常。”
“人呢?不是还没搜吗?”
苏婉清目光扫向殿内,懒懒抬手指了指里头一屋子的人,看到方才那副场面,她便知这里恐怕搜不出什么,可直觉告诉她,那样大的火不可能一点痕迹不留。
侍卫提剑,道:“是。”说完就要搜身。
林宇轩急得大喊,“苏婉清!你也是元朝人,你居然连同外人欺负自己人,你!你枉为女帝之名!”
又是一声“哐当”,铁剑摩擦地面发出一连串金属碰撞声,苏婉清收回伸出去的脚,利剑不偏不倚恰好滑落到林宇轩手边。
“林大人这般有力气,那就从林大人开始吧,动手!”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乃元朝四品大臣,我爹可是元朝宰相,你们敢动我,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林宇轩握紧臂上伤口,拼命往苏一沐身后藏,活像只受惊的鸟儿。尽管两人时常多有不和,但苏一沐毕竟是将军,林宇轩自认为他不会不管自己。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苏一沐的确护在了他面前,只不过原本拔剑的手放了下来,好像就是做个样子。
林宇轩气得眼睛发红,俩鼻孔直喘粗气,想骂却又不得不为眼下窘境低头。
见此情景,苏婉清不屑嗤笑,“林宇轩啊林宇轩,你还真是哪哪都没变,剑都给你踢到脚边了,你却连拿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当真是一如既往的窝囊。出了事就找爹,我以前只听过妈宝男,没想到还有你这种爹宝男的生物。”
“什么妈宝男、爹宝男,你莫不是在耻笑我?不过说到求人,苏婉清,谁又能比你更会找靠山,你如今也就只能嘴上占占便宜,等君无痕那个傻子厌弃你,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林宇轩气得跳脚,却也只敢动动嘴皮子。
他深信苏婉清定然是在有意激怒他,以便下令将他捉拿,自己断断不会中计。
这自信的人就是好,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都能为自己脑补出一个阴谋来。
苏婉清懒得跟他再废话,挥手示意侍卫们动作快点。眼看着侍卫越靠越近,林宇轩真的慌了神,他求救般看向苏一沐,语气却是咄咄逼人,“苏一沐你是死的吗?动手啊!”
然而,苏一沐只是冲侍卫问了句:“你们可会伤人?”
得到侍卫否定的回答,他便默默地别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
他甚至还在心中窃喜,“这个草包,平时只会仗着父亲的权势嚣张跋扈,如今终于吃到苦头了。”
见苏一沐无动于衷,林宇轩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他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就在侍卫的手即将触碰到林宇轩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大声叫嚷起来:“来者皆是客,宁国竟如此羞辱,我等要回元朝,今日便出发!”
可他的话,再也无一人听。
胳膊很快被人拉开,臂上的伤口旋即展露在众人面前,鲜血几乎染红了整只手臂。
苏婉清并未对此感到触动,叫来玉公公道:“弄盆水来,把这些血给我擦干净。”林宇轩甚至不配让她喊个太医。
冰凉的井水擦过皮肤,伤口就像割肉般的疼,要不得玉公公及时给点了穴,林宇轩怕是能疼的晕过去。
清理掉伤口处流出的血迹,一大片烧伤隐藏在密密麻麻的剑伤之下。
苏婉清满意挑眉,露出今早第一个真心的笑,”看来真正放火的人找到了,你们还不快把林大人抬下去好生医治,别到时候君无痕回来,都找不到人撒气。”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其中玉公公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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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最为激动。
都做到这份上居然还能被抓到,林宇轩恨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此刻他也是彻底陷入了疯狂,“苏婉清!老子的爹可是宰相!老子身为朝廷重臣,你胆敢……”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殿内回荡,很快林宇轩的左脸就高高肿起,苏婉清看了眼觉得不得劲,于是又给了一下,看着两边对称才对。
她揉着发麻的掌心道:“有什么好叫的?谁还没个当宰相的爹。别忘了,你爹的宰相之位可是继承自我们苏家。按规矩可都是只有儿子才能继承,照这么算,你爹是我爹的儿子,那你不得喊我一声姑姑,嗯?”
“姑你大爷,苏婉清你……”话还未说完,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这回不是苏婉清动的手。
玉公公打完人,淡定的退回原位,冲苏婉清恭敬道:“娘娘,这种事交给奴才便好,别疼了娘娘的手。”
“有道理。”苏婉清轻轻吹了吹手心,就那两下居然就红了。“把他带下去审问,务必将他是如何与洛家人勾结、洛家又许了他什么好处,全都一一问出来。他这人嘴硬不了多久,不过嘴里也没几句真话,让负责审问的人都机灵点,别被他三言两语就给骗了。”
“明白,奴才这就下去安排。”
林宇轩几乎是被抬走的,他走前还试图抓住苏一沐衣摆,眼中满是祈求。
苏一沐全程视若无睹。在看到林宇轩臂上的烧伤时,尽管他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预感此事一定不简单。
“你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苏婉清突然发问,苏一沐一时恍惚了一下,嘴上磕磕绊绊道:“没,不是。我绝对没有接触过什么洛家人,他……他是做了什么?”
“你最好是。”苏婉清并未解释,反正这事早晚会传开,她又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二人擦肩而过,苏一沐终是没忍住伸手来抓,然而手背却被一旁的玉公公一把拍开。
苏婉清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清儿,我受伤了。”
“受伤了就去太医院,宁国不搞排外那一套,不会赶你。”
“……好,大哥知道了。”
还一副伤感的模样,苏婉清恶心的早膳都要吐了,人怎么能伪善到这种地步。既能在一夜间将多年感情的人视为仇人,又能在对方遍体鳞伤,彻底失望后试图恢复到从前,这是哪来的道理。
“苏一沐,你当初不是最恨我吗?只要我一提到苏家,你都恨不得掐死我。刚才我不仅说了,还提到了爹,你怎么不掐死我?”
“清儿,大哥相信你是有难言之隐的。”
苏婉清笑的恶劣,“不,别的事情或许有,但下旨斩杀苏家,我就是早有预谋。”
“为什么?”苏一沐嗓音发颤,眼里的火光一点点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迷茫与痛苦。他似乎无法理解苏婉清为何会如此狠心,曾经的亲情与温暖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为了泡影。他怔怔地看着苏婉清,等待着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释怀的答案。
97. 第 97 章
城外山林一处山洞中,墨雨迁一行人冻得嘴唇发紫。他们好不容易生起火,却又不得不扑灭,意识时刻警惕山洞外的情况。
“靠!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这种窝囊气,君无怨!等老子找到你,看老子不揍死你!”
“殿下还是安静会吧,一直说话,您牙不冷吗?”
“已经这样了,还不允许我骂会,有本事那帮刁民就冻死本王。”
说完,君无熙又是一哆嗦。静谧的山洞中,除了时不时传出的牙关打颤声,就剩君无熙的咒骂声。
他是骂完村民骂君无怨,骂完君无怨骂洛家,最后连君无痕都骂,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得同行的暗卫以为他要造反。
墨雨迁紧了紧手心的箭,才开口说了一句,他体内连着肺腑都冷得刺骨,他也是真佩服君无怨的内力,能好到这种地步。
“我刚刚去外头看过,这山洞连着蛇窝,此地村民都有意避开,应该不会有人过来查看。”
“那可未必,万一他们没找到人,决定铤而走险来这看看呢?”
“如果真被殿下说中,那时还请殿下跟在我们身后,切勿冲动。主子绝不允许您出事。”
“切,别说得本王像是个拖油瓶似的。真到了那时候,皇兄也不会希望你们出事。”
二人正说着话,幻影余光就发现墨雨迁抖的不正常,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可以他的内力,就算在这般状况下也不该虚弱成这样。
“怎么冻成这样?”幻影握住墨雨迁还在不断收紧的手,这一碰便察觉到了不对,“你的内力是怎么回事,你都做了什么?”
墨雨迁虚弱的呼出口气,喉结上下滚了滚才艰难开口,声音微弱于无,他说道:“别喊,容我缓一会就好。”
“缓个毛,再缓你就死了个屁了。快!起来,我扶你去洞口,那阴风没那么足。”
“别拽我……你松手……”
墨雨迁此刻根本无法动弹,四肢百骸就像被石化般坚硬僵持。
看来是咒术起效了。
“若是不想我此刻就爆体而亡,你便安分一些。”墨雨迁颤抖着摊开手,在那支箭下,手心处出现一朵盛开的红梅。他说道:“方才救下的人里头有问题,洛家想必是打通了村民内部。不过我来时提前交代了君无痕,倘若我们一晚上都没出来,他就放火烧山。到那时,我倒要看看洛家还能忍耐多久。”
“你是说,刚才那个为我们带路的小孩有问题?是他给你下的咒?”
“不然还能是谁。看到下蛊兴奋成那样,撒谎骗我们入蛇窝,被我揭穿后能眼睛眨都不眨继续扯谎,还会编造身世博取同情,这般心机根本就不像寻常的八岁孩童。”
君无熙突然冒了出来,嗔怪道:“那你怎么不早说?还放那小孩跑了!”
“我要是说了,他怎么下咒。他不下咒,我们怎么找到洛家人。继续在山里打转费时又费力,还要时刻提防村民,倒不如将计就计,让洛家带着九殿下主动上门。”
他心里也算是赌一把,既然蛊虫都可以解,那这下咒应该也能解。
幻影有时候是真想把这人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明明都是自己人,擅自行动就罢了,还非得自己扛。
说他惜命吧,就没见他爱惜过自己身体。你说他找死吧,一身逃命的本事又练的如火纯青。
“你就作吧你,能耐不死你。”嘴上骂的凶,手里却丢来一件外袍。
墨雨迁把外袍从头上扒下来,一股劣质香粉味侵入鼻尖,他嫌弃的皱了皱眉,“咦,你去了哪家窑子,一股子狐媚味。”
幻影忙着给这人输送内力,闻言疑惑抬头,“看清楚,这外袍是你的。上次你落我那,我这次出来想顺手还你。”说完不忘鄙夷的睨了他一眼。
墨雨迁尴尬地咳了咳,想要解释,可又觉得没必要。内力传入身体,周身经脉都渐渐温热了起来。
君无熙看着俩人打了个哆嗦,眼中是满满的羡慕。
他也好想有人为他输送内力,要不一会故意受个伤,回去让皇兄帮他调理调理?
山洞内,众人各怀心思,不知不觉间,便熬到了后半夜。
此处连着蛇窝,要不是君无熙的蛊虫顶着,他们也不敢在这待着。可这里实在太过寒冷,即便是内力最为深厚的君无熙,此刻也有些难以承受。
“中国有句古话,吃什么补什么。虽然我挖了他的双眼,但是我还给他了,还亲自喂他吃了,不知道这样他的眼睛能不能重新长出来。哎,我那天真是该死的温柔。”
对面的男人,“艾斯撒旦也许真的影响到了你,现在你们日隔千里,我乞求中国的神明能救你,毕竟你也算是半个中国人。”
“祝你在那边一切都好,就这样。”说完对面的男人率先挂断通话。
吴雨和李明不知道,正是他们这次敲晕,阴差阳错的让顾家在京城又多活了一年,毕竟上辈子造成顾家下场凄惨的原因,就是顾父那当众的一巴掌。
潘小铭:“给哥几个欣赏一波我潘·芬奇的著名抽象作—狂野教授。”
附上一张草稿纸鬼画符照片。
李明:“请问我可以用侮辱伟大的人民教师这个罪名网暴你吗?”
林毅:“各位,我现在有一个非常严肃的概率推断问题需要您三位高人的指点。”
吴雨:“已知我们当前位于教室的中后地段,地理位置不算优越,但幸运的是这是间大教室,现台下人口众多,由此我可推断,如果你现在跑,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成功生还。“
潘小铭:“但事情一旦败露,你将会获得一次挂科外加和这名教授再续前缘的机会。”
李明:“五五开,我还是那句话,爱拼~才~会~赢~”
林毅:“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我们就是祖国光明的未来。在其位,谋其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明:“众包。”
潘小铭:“怂包+1”
吴雨:“怂包+2”
讲台上,年轻的教授战术性的咳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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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继续道:“好同学们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当下自媒体的兴起已经是大势所趋,而这就意味着,机遇!这个机遇是相对公平的,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成为吃上青年,我们就是祖国光明的未来。在其位,谋其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明:“众包。”
潘小铭:“怂包+1”
吴雨:“怂包+2”
讲台上,年轻的教授战术性的咳嗽几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继续道:“好同学们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当下自媒体的兴起已经是大势所趋,而这就意味着,机遇!这个机遇是相对公平的,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成为吃上蛋糕的人。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
林毅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无聊的转着水笔,语调懒懒道:“吴雨你说等一下下课,我们是抢到鳗鱼饭的机遇大还是抢到鸭腿饭的机遇大。”
吴雨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语调回应道:“我觉得我们一样都得不到。”
又是半小时过去,讲台上的教授依旧滔滔不绝,吴雨不由得佩服起大学老师们强大的职业功底,换他讲个半小时就已经累了。
“呜呼!”就在几人已经被知识的海洋拍打到麻木时,李明突然低声惊呼一声。
潘小铭扭头,不解道:“看到啥了,这么激动。”
李明将手机一次怼到几人面前,兴奋道:“快看快看,我随便拿的一块破石头居然开出了翡翠,翡翠哎!”
“什么!给我看看。”潘小铭显得十分吃惊,一把拿过手机放大照片仔细观察起来,“卧槽,哥们价道:“是……嗯……很特别的味道,专属于中国的味道。”
李明打了个响指,“这就是中餐的魅力。”
顾铭彦扒拉两口饭,笑着道:“那,那块石头就作为我对这顿饭的谢礼吧。”
李明:“嗯?什么石头?”
顾铭彦:“刚刚你从我手上拿走的那块,等一下我给你画条线,你从那条线割开,说不定会有惊喜。”
李明去里屋翻出原先外套里的石头,他拿着石头看了看,本来对这块小石头没抱多大希望,但是万万没想到还真出翡翠了。
李明兴奋的给顾铭彦发去消息,“小彦想不到真的有惊喜!看,那块小石头还真的出翡翠了。”
转发石头被切开出翡翠的照片。
附上兴奋小人-JPG
回来几分钟那边才回道,顾铭彦:“李哥真幸运,撒花-JPG”
李明冲着手机笑了一下,呢喃道:“这小老外,还会发这么可爱的表情包呢。”
因为这个小插曲,李明觉得本来聒噪的课程都变得有趣了不少。
时间很快来到下课前十分钟,年轻教授停止了讲课,一边整理起讲台一边布置了开学的第一个任务,“同学们今天是我们本学期的第二堂课,我现在发布一个期末考核的加分项目。想期末考核加分的同学下课后来找我报备一个你的自媒体平台账号,无论有没有粉丝都无所谓,等到这学
98. 第 98 章
肩膀从轻微的刺痛到剧烈的灼烧感,咬伤处迅速肿胀,上百斤的巨蛇轰然倒地,尘土漫天,君无痕站立在蛇皮中央,脚下蛇身还在不甘的蠕动蜷缩。
血液浸透衣衫,君无痕身上早已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蛇的血。
幻影从地上爬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背上人的情况,可四周哪有墨雨迁的影子。
飞出去的前一刻,他分明记得墨雨迁就倒在他边上,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人呢?
他焦急的四下张望,看到君无痕仿佛像看到了主心骨,刚跑过去瞳孔忽地瞪大,口中发出一声惊呼。
他焦急的四下张望,目光急切的在周围搜索。当看到君无痕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幻影大步朝君无痕跑去,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鲜血溅了他一脸,幻影呆立当场。
为何这般模样?
无他,眼前半个蛇头,冲他左右摇晃!
蛇信子还卡在半个蛇头里,诡异的令人心慌。
幻影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他怕,但他怕的不只是眼前这一个硕大的半个蛇头!
他害怕的是,都这样了那蛇居然还活着,甚至还能灵活行动,巨蛇试图蜷缩起蛇尾,要将里头的人活活捆死。
幻急急切间失声喊道:“主子!”
然而下一秒,君无痕反手握住剑柄,剑尖直直插入巨蛇的七寸,巨蛇顿时剧烈反抗。君无痕本就受伤的肩膀在巨蛇的挣扎之下被撕扯得更加严重,伤口愈发狰狞可怖。
但他却一步未退,巨蛇在拼命挣扎了几分钟后,终于渐渐没了动静,四周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
“主……子……”声音越来越小,幻影一时之间,大脑竟一片空白,全然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些什么。
直到君无痕捂着受伤的肩膀缓缓走来,二话不说,上来便给了幻影一拳。
“墨雨迁人呢?”
“他……”幻影一指身后,这才回过神来,“他不见了。”
“那还不快找!呆站着干什么!”
“是!”
事发突然,墨雨迁的突然消失,打乱了他们逃生的速度,队伍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俩人几乎落到了队伍的最后方,可面对密密麻麻的蛇群,依旧没有半点墨雨迁的踪影。
“主子,您受伤了,您先走别管我们,属下一定把墨雨迁带回来。”
幻影试图劝解君无痕离开。
“别分心,小心树上!”
君无痕一剑砍断飞扑下来的蛇头,又救了幻影一命。
深知劝不住君无痕,幻影索性站到了君无痕身前,将其牢牢护住。眼看蛇群不减反增,他心下一沉,拖得越久,墨雨迁就越没有生还的可能。
又是一个剑招使出,幻影挥剑的力道却明显小了许多。一直保持身体与精神的高度消耗,任谁都会坚持不住。
身旁一声接着一声的惊叫此起彼伏,那些落后的暗卫不断被蛇群拖走,最终逃不过被吞噬的命运。幻影亲眼目睹着这一切,想出手却是有心无力。
君无痕此刻脸上、脖子上都是血,他指着远处枝头倒挂着的人影,说道:“幻影!看那!是不是墨雨迁?”
幻影抬头,只远远一眼便认出了树枝上的人就是墨雨迁。
“主子您先走,属下这就去救他回来!”
“救了人先躲起来,莫要硬拼。”
“属下明白!”
幻影脚跟重重一点,朝着人影所在的枝头飞奔而去。
待幻影一走,君无痕对着树干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这口血从刚才一直憋到现在,此刻总算吐了出来。
君无痕抬手一抹嘴角的血迹,随后转身朝着山庄奔去。一路上,他随手能救一个算一个。
跑出一处树丛,山庄的样貌赫然出现在眼前。君无痕扶着受伤的肩膀,隔着老远,便听到君无熙和君无怨正在与人争吵。
“本王脾气向来不好,你们若再不滚,就休怪本王草菅人命。”
“我呸!就你还自称本王,看你这身衣服破的,再看看你这鞋,就你这身打扮我看是泥腿子差不多。”
“就是!”村民们一阵狂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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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可不认什么朝廷、官府。就算皇帝来了,老子也敢骑在他头上!”
“对!这里我们就是天。你们这些外来人,赶紧从里面滚出来!我们不允许你们待在这。”
“不然……”
村民们不知从哪掏出一个个手掌那么大的黑球,不用想都知道,里头装的一定就是火药。
看这些村民一个个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模样,怎么可能知道火药的存在,还能自行制作出来。
更何况火药向来都是国之机密。不用猜就知道,这必定是以前同为皇族的洛家人的手笔。
君无怨这时才反应过来,愤怒道:“刚才炸我们的原来是你们!”
村民们一听这话,反倒乐了起来。“诈你们又怎样?谁叫你们是外来人,还都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一看你们就不是什么好人。”
“对!别以为能骗过我们。你们就是想来和我们抢活神仙!”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村民们齐声高呼,推搡着就要来拉他们的门,不过幸好,山庄虽然废弃了,但这门是真的牢固,无论村民怎么用力,就算扒不开。
君无熙气得一拳打在木桌上,木桌瞬间四分五裂。“刁民!老子再跟这些刁民说一个字,老子就不信君!”
这时,时刻关注着外头动静的暗卫道:“六殿下,陛下受伤了,还被村民们拦在外面不给进。”
“你说什么!”君无熙喊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一把推开守门的暗卫,大门应声而开,就见君无痕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口,为首的村民堵在前面不让进。
“你又是谁?活神仙说了,这里头不让进。看你这样,要死就死远点,滚滚滚……”
“槽!”
还未等村民说完,君无熙一脚就踢了上去,直接把人踢出好几米。
“皇兄快进来。”君无熙赶紧扶住君无痕,查看他的伤势。“皇兄,你怎么样?”
君无痕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脸色愈发阴沉。
“布阵,真正的洛家人要来了。”
100. 第 100 章
“小孩吃大人,大人吃尸体,小孩小孩快长大,长成大人学魔法。半夜疯子来敲门,庙里和尚会魔法。小孩小孩快回家,躲进棺材用魔法。有人要学魔法吗?”
“你要学魔法吗?”
晴空万里,无端刮起一阵阴风,
“鬼啊!”
喊完,君无熙一把搂住君无怨脖子,泪湿了眼眶。
为何泪冰凉?
无他,眼前一张小孩脸,两只眼珠一大一小,左右歪斜。
硕大的头颅压着小小的肩膀,一口黄牙正冲着他笑。
小孩又问了一遍,“你要学魔法吗?”
“滚!不学!”
被拒绝,小孩眼里流露出遗憾,他身形一闪,就蹿到了苏婉清面前。
“姐姐,你要学魔法吗?”
苏婉清手还保持着随时自尽的模样,闻言眼神一冷,“小孩,姐姐不想学魔法。”
“姐姐想,要你的命!”
匕首当头挥下,小孩速度极快,匕首堪堪划过他的衣角。
“你们都不想学魔法,那你们就是我的奴隶。”
话落,小孩咯咯直笑,笑声回荡在山林间,令人毛骨悚然。
这笑声在几人听来没什么,可在君无痕耳里却成了催命的魔咒。
体内那股不属于他的力量再度暴动,身体里的怪物在疯狂侵蚀他的大脑。
苏婉清直接跪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心口,她感受到了君无痕此刻的痛苦。
“皇兄!皇嫂!”
君无熙和君无怨互相搀扶爬了起来,二人迅速交换一个眼神,同时向小孩攻去。
可刚跑出去几步,君无熙突然顿住不动了,他像是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意识也在慢慢消散。
“我去,大意了,应该用蛊才对。”
可下一秒,一道人影冲了出来,君无怨反手就是一剑,正中小孩脖颈。
山庄外又是一阵阴风,这回却只叫人觉得凉爽,小孩抬手摸向脖子,眼中满是茫然。
“你,怎么会?你明明看了我的眼睛。”
“什么眼睛?”
君无熙一下全都想通了,大喊道:“别看他的眼睛!”
可惜为时已晚。
君无怨不仅看了,还是脑袋凑近看的。
“啥啊,眼睛还没我的大。”
君无熙气得眼冒金星,怒声喝道:“笨蛋!快闭眼!他的眼睛是红色的,你瞎吗?一旦看了他的眼睛,你就会被他下咒控制。就和我们让蛊虫爬进别人身体,从而控制别人一样。”
听完这话,君无怨当场不动了,沉默良久,他回头淡淡道:“皇兄,你是不是忘了,我色盲。”
“咦!有这回事?”
“皇兄!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你俩安静会,行不行?”苏婉清发话,两人立马闭嘴,乖巧的退到一旁。
苏婉清起身,两人讨好地要来搀扶,却被她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匕首被随意丢在地上,苏婉清顺带一脚将君无痕手中的剑踢飞,表情凶狠的简直就是要吃人。
可出乎意料的,苏婉清蹲下身,轻柔的给君无痕拍着背。
她知道,君无痕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她,可她也同样清楚,君无痕此刻是真的受不住了。
“系统帮我个忙。”
【宿主,系统无权利治疗任何人。】
“我没让你治好他,你把他搞晕就行,如果能昏睡更好。”
【这个可以,已完成宿主要求。】
系统完成的提示音刚在脑中响起,下一秒君无痕就昏厥过去,苏婉清伸手去接,稳稳把人抱在怀里。
一切终于结束,几人站在血泊中,四顾无言。
等玉公公带人赶到,远远看到君无痕生死不知地倒在苏婉清怀里,人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陛下!陛下!”
“玉公公,皇兄没事,你不用叫的跟人驾崩了一样。”
“六殿下,你说什么呢!忌讳忌讳,大忌讳。”
说着,玉公公就要来拍君无熙的嘴,后者急忙躲开,但还是不免挨了两巴掌。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君无熙急忙说道,脸上露出求饶的神色。“你快安排人善后,本王现在多站一秒都累。”
看到君无熙眼底的青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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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公公这才从方才的恐慌中脱离出来,立马着手安排。
“两位殿下快到一旁休息,一会奴才就安排您二位回宫。”
他说完,转而看向地上的苏婉清,语气急切地说道:“娘娘,您也快些从地上起来。陛下这是受伤了?快,赶紧把大夫叫过来!”
大夫很快便被侍卫拉来。此时,两人才发现,幻影和墨雨迁也被救了,只是两人尚且昏迷未醒。
还活着就行,君无熙心中最后一块巨石也落了地。
回宫路上,苏婉清一直守着君无痕,连眼神都未移开半分,二人十指紧握,他的手变得好凉,都没以前温暖了。
苏婉清靠坐在车壁上,良久,她才缓缓动了动身子,眼神复杂的看着昏厥的人。
“我帮你找他们算账好不好?”苏婉清轻声呢喃,眼神中酝酿着杀意,“我要杀人了,提前和你说一声。到时候记得起来帮我埋尸。”
“洛家是吧。敢把我男人逼成这样,是真笃定我不敢套你家祖坟。君无熙听到她的话,心中一惊。
他从未见过如此杀伐果断的苏婉清,看来这次皇兄遇刺真的将她惹怒了。
“阿清,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君无熙劝道,“洛家在朝中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须得小心行事。”
苏婉清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我知道,我不会冲动的。但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妻。”
说话间,马车已抵达皇宫。
太医们早已恭候多时。
众人齐心协力,将君无痕送入寝宫。
接下来的日子,苏婉清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君无痕,而君无熙则暗中调查幕后黑手。
在苏婉清的悉心照料下,君无痕的身体逐渐康复。然而,他始终昏迷不醒,让苏婉清忧心忡忡。
某夜,苏婉清疲惫地趴在床边睡着了。梦中,她看到君无痕醒来,对她微笑。她惊醒,却发现眼前之人正是君无痕。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告诉她一切都已过去。
原来,君无痕早就醒来,只是为了引出幕后黑手,故意装晕。如今,真相大白,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君无痕与苏婉清相拥而泣,发誓再也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