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校园]》 1. 第一章 初遇时 《听我[校园]》全本免费阅读 秋风拢住零落枯黄的叶,轻轻咬住夏末的尾声再降落。 舞蹈室内,那道纤薄身板沉稳挺直,高挑马尾被镀上一层西斜的日光,肆意扬起透着生动,于是风又吻上她额前的碎发,不知练了多久后才停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舞蹈室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阮唐循声望去,笑弯了眉眼:“你来啦。” “我们不是约好了今晚一起吃暑假的最后一顿饭嘛!”门外的女孩笑嘻嘻地朝阮唐眨了眨眼,随后招手,“快,那家炸鸡超多人的。” 阮唐应了声,而后快步走向更衣室换掉练舞服后,拿上自己的东西走出门。 她鸦睫卷翘,眸里像淬了潋滟纯澈的湖,一边走着一边轻声细语:“笙笙,你在门外等很久了吗?” “没有,而且这不叫等。”唐褆笙笑眯眯地拉着人快步往车上跑,“这种能看阮唐小美女个人独舞的机会,叫有幸欣赏。” 阮唐轻笑,她抬头看了眼快要完全沉下去的天色,暗暗庆幸终于渡过了蝉鸣聒噪的夏。 她并不喜欢夏天,从小便是这样,许是因为不喜欢兖市盛夏时天穹上几乎流落而倾的是一簇一簇的火;又许是因为每到夏天、形体老师就会猛盯她的体重,即便唐褆笙每次握着阮唐的手都咋舌说她只剩一把骨头。 所以,即便在车上,唐褆笙一边絮絮叨叨地吐槽着暑假一瞬间就过了而自己作业还没写完,一边抱紧阮唐的腰崩溃大喊“你怎么又瘦了”的时候,阮唐只轻声安慰了人几句,就倚着车窗、略微惬意地感受着已经带有丝丝凉意的晚风。 网约车很快便到了终点,阮唐被唐褆笙拉着下车一路小跑,终于还是赶上了最后一张空桌的位置。 坐下后,唐褆笙一口气点了个三人套餐,阮唐等服务员走后,一边拿出纸巾擦拭碗筷、一边抬头问:“还有人要来吗?” 唐褆笙一顿:“没有啊。” 阮唐递了张湿纸巾过去,自己慢悠悠地擦着手:“那怎么点三人套餐?” “噢。”唐褆笙习惯性地摆了摆手,“你一向都只吃半份嘛,我吃两份半。” “……” 炸鸡很快就端了上来,外酥里嫩,金黄酥脆,一口咬下去,油脂香气充盈了口腔,唐褆笙又喝了口冰爽的可乐,满足地喟叹着,结果一抬眼,就发现坐对面的阮唐同学正慢条斯理地将炸鸡外面那层香酥皮撕开,只小口吃着里面的鸡肉。 “天啊。”唐褆笙狠狠地仰天叹了一口气,而后又习惯性将人剥掉的炸鸡皮塞进自己嘴里,“每次看见你这样,都觉得自己好罪恶。” 阮唐说话有些温吞:“太肥腻了嘛,里面的鸡肉也很好吃呀。” “不,炸鸡皮才是精华呀精华!”唐褆笙看着人挺直的背脊和纤瘦的天鹅颈,摇摇头,又往嘴里塞了口炸鸡,目露怜悯,“唐唐,你从几岁开始学芭蕾来着?” “三岁上启蒙课。”阮唐喝了口温热的柠檬水。 唐褆笙怜悯更甚:“所以你从三岁就开始清汤寡水的日子了啊。” “……”阮唐慢悠悠地吞下一口鸡肉,眼睛滴溜溜的,“不会呀,就像笙笙你每次吃到好吃的食物就会很满足一样,跳舞对我来说,就是最快乐的事情了。” 唐褆笙默了默:“好高的境界。” 然后她又满足地将可乐全部喝完,笑眯眯地:“还好我做凡人做得很快乐。” 阮唐也笑。 “明天就是高一开学了,还好我们直升的都还在同一个班。”唐褆笙一边吃一边说,“不然我可又得伤心了。” 阮唐咬着筷子尖尖,她已经有些饱腹感了,牢记着形体老师晚饭不能吃太多的原则,只看着人吃:“可惜初中的老师不会跟我们一起升上来。” “就是嘛,我可听说了,我们分到的那个班,班主任是柏辰高中出了名的严格。”唐褆笙也吃饱了,感叹着,“感觉我的自由仅剩今夜特定了。” 阮唐笑了,她伸手过去摸了摸唐褆笙的发顶:“没关系,不是有我陪着你嘛。” 唐褆笙立马接戏,眼泪汪汪:“还好有你在,我的唐。”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结账走出炸鸡店,那阵环绕的炸鸡香气被晚风一吹散了几分,两人慢悠悠地走去公交车站,唐褆笙看了眼新生群里刷屏的消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哎,唐唐,你知道中考状元会跟我们同一班吗?” “中考状元?”阮唐思索了一下,隐隐约约有些印象,“是你之前说的说那个、几乎考了满分的‘怪物’吗?” 唐褆笙点了点头:“就是他,我听说他好像并不是兖市人,而且是哪个小城镇考出来的,所以那时候才那么多人惊讶嘛,成绩刚出来之后好像就已经有很多高中想挖他了,没想到啊,柏辰居然挖赢了。” “不奇怪。”阮唐在公交车站前站定,“柏辰也是兖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了。” 唐褆笙耸耸肩:“也是。就是不知道他人怎么样,要是个好相处的、热心肠的就好了。” 阮唐看人一眼,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妈勒令我新学期要焕新,要多跟成绩好的同学交朋友。”唐褆笙丧着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有多严格,她一直严抓我的学习,现在高中了,只会更变本加厉。” 阮唐好笑:“阿姨哪有你说得这么吓人。” “那是因为她每次看见你都笑得跟朵花似的。”唐褆笙握着人的手臂,愤愤,“但是她对我,只会说成绩要提升、提升、再提升!” “这是她一辈子的口头禅,就连我的名字都叫唐!褆!笙!” 声波有形振荡在耳膜,在阮唐的耳畔停滞几秒、几乎震耳欲聋。 于是没忍住,到底还是笑出了声。 如珠散落的笑声很快消湮在空中。 当阮唐踩着月亮的影子回到小区时,时针刚好踏正九点。 她家住在兖市的某高档小区,从小区门口到每栋小别墅门前的长 2. 第二章 《听我[校园]》全本免费阅读 日光透过清晨的云雾汩汩而出,照得空气中的微尘都发亮,餐桌前的阮唐眼睑掀阖几次,似乎仍处在困倦感包裹的膜衣。 直到父母不经意间扯起的话题拉回她心神: “隔壁那孩子,算是正式住下了?”阮天赫咬了口肉包,他戴着副金丝眼镜,身上的衬衫被熨烫得一丝不苟。 唐弦点了点头:“昨晚跟老陈聊了聊,说是收养手续已经办好了,那孩子是中考状元,也在柏辰读书。” “那就是跟唐唐一个学校了。”阮天赫偏头望向自己女儿,看见明显神游的阮唐,眉目也软了些,“怎么了,昨晚睡不好吗?是今天第一天开学太紧张了?” 阮唐缓慢地眨眨眼睛,她摇了摇头,吞下口中的麦片,乖巧道:“没有,我只在想事情。” 昨晚回家之后,唐弦对自己女儿倒是没瞒着,说撞见的那个男生是隔壁陈叔叔收养的孩子。 彼时唐弦正拿着吹风机为阮唐吹着头发,白噪音隔绝了语气,阮唐听不太真切,只记得自己妈妈说的时候似乎叹了好几声气,最后落下一句: “那个哥哥……有点可怜,他耳朵不太好,要是以后遇见了,唐唐说话要稍微大声一点,再多对他笑一笑,好不好?” 阮唐单掌托住脸颊,乖乖地点头。 只是后来睡觉的时候,阮唐的脑海里却一直回荡着在家门前对视的那一眼。 原来他那时的举动,是在调整助听器吗?那时的自己脸上应该没有冒犯的表情吧? 被窝里的阮唐在一片黑暗中思索着,眼里如同落进了一面碧波荡漾的湖泊、泛起粼粼波光,直到抵挡不住睡意,陷入梦境的前一秒,她的脑海里还有一句: 下次见面时,一定要多笑才好。 开学典礼定在上午九点,阮唐和唐褆笙手挽着手,人潮中嘈杂的耳语与大声的呵斥连绵成整片整片的潮水,在礼堂里好似愈涌愈窒息——唐褆笙如是描述。 好在在班主任的的引导下,很快便将每个班分类安置完毕,刺目的夏日阳光被厚重的幕帘匆匆盖住,继而明亮的灯光缓缓投射进宽阔的礼堂内,因人多而微涌的窒息感不一会儿便会被凉爽的空调风掩盖。 这类典礼演讲本就是学校领导和老师在唱一场无关新生的独角戏,只会让人昏昏欲睡,底下的学生不是在悄悄交头接耳、就是在神游天际趁机补回暑假缺失的睡眠,挺直着背脊、认真倾听的阮唐在一群“垂头丧气的太阳”中,倒显得格外异类。 只是却没多少人觉得她奇怪——因为绝大部分新生,都是柏辰附属中学直升上来的、认识了许久的同学。 阮唐性子好,女生跟她都玩得来,男生则是一部分倾慕、一部分仰望,前者是因为阮唐在初一校庆时表演芭蕾独舞一战成名,后者是因为她的成绩同样傲人。 所以,早就习惯了的同学们偶尔跟阮唐视线交接,都是友善的目光。 以及在跟她隔壁的唐褆笙进行无声对话: “午饭一起?” “行,老规矩,帮我和阮唐占座。” 完美交流。 台上的校长试图以抑扬顿挫的鼓励声以及自己雄浑的嗓音,震醒在场“昏昏欲睡的太阳们”,但显然效果不佳,于是他快速念完手中的演讲稿,然后说道: “下面,请高一的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台下原本毫不在意的人们终于被吸引了视线,纷纷抬起头看去,唐褆笙趁机跟阮唐咬耳朵:“新生代表就是那个中考状元。” 阮唐悄悄将背脊又挺直了一些,认真地望去—— 全场的灯光昏暗,男孩穿着崭新的学校礼服,白衬衫、黑色直筒裤,那束灯光,只打在他的身上。 耳边是唐褆笙讶异的“长得有点好看哎”,身边是其他同学交头接耳的声音,可阮唐却目不转睛,甚至微微蹙起了眉。 她捕捉到了台上人拽紧演讲稿的、颤抖的手指。 “……各位同学,大家好。” 台上人的目光似乎并不聚焦,又或者说,他强迫自己只盯着手上的演讲稿,可台下太多目光,从未有过的炙热让他连指尖都颤抖,只是余光中校长的脸色太清晰,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缓慢开口: “我叫,时砚景。” 他念得极慢,声线依旧微哑、甚至称得上是小声,通过礼堂的喇叭传播,飘飘荡荡地、像试图寻找落脚点。 演讲稿并不长,比起校长的长篇,时砚景好似只念了一两分钟就结束,快到阮唐来不及思考,瞳孔里就只剩下他的背影。 比起昨晚几乎融进月色的身影,今天舞台上的那束光似乎也并没有真切地照在时砚景的身上。 阮唐咬着下唇,看见台上校长那明显更灿烂的笑容,心里却沉了沉。 这种场合……他应该并不喜欢吧? 捻成挤出的声线,像一丝细流也烧沸。 散场的路上,同学们三两成群、都在讨论着刚才的时砚景,唐褆笙同身边的女同学聊了几句,又小跑回到有些神游、沉默走着的阮唐身边: “阮阮?唐唐?阮唐!” 叫了好几声,阮唐才有些怔怔地回神望去,唐褆笙瘪了瘪嘴,却没有问她在想什么,很快又兴高采烈地分享: “我问到了!时砚景跟我们果然是同一班,昨晚群里的座位表还没有他名字呢。” 阮唐后知后觉地噢了声,似乎并不吃惊。 “你猜到了?”唐褆笙拉着人转弯上楼梯,但不等阮唐回答,自己就自言自语,“也是,一班教资最好,状元跟我们一个班也正常。” 阮唐垂眸,认真地踩着一级级楼梯:“刚刚其他同学,好像不止讨论这个吧?” “她们讨论的是另一件事。”唐褆笙往周围看了一眼,点点头,“刚刚时砚景在台上,你应该也有看见吧?” 阮唐盯着她。 唐褆笙悄悄往耳朵上指了指:“他戴着助听器。” 后面三个字,唐褆笙几乎是气音。 阮唐扶着楼梯扶手的手一紧,唐褆笙倒是自顾自说了下去:“他们现在都在说呢。” “……”阮唐开腔,“都在说些什么?” 唐褆笙害了一声:“还能说什么?都在说校长不做人呗,礼堂的喇叭声音那么大,也不知道照顾一下他宝贝状元的耳朵,就是为了炫耀自己抢过了其他学校、挖到了时砚景。” 阮唐不自觉抿着的唇一松,脸色也轻快了些。 还好,同学们都很好。 上到四楼,唐褆笙已经换了个话题,她一边说着自己昨晚补作业补到半夜,一边拉着阮唐走到高一一班的课室,她随意瞥了眼门口的座位表,只是昨晚已经在班群上传过了、所以 3. 第三章 《听我[校园]》全本免费阅读 开学第一天的放学铃声响起时总觉得格外轻快,同学们飞快收拾好书包就往外走,阮唐倒是一如既往,将书包整理好,又不慌不忙地摆正课桌。 门外等着她的唐褆笙倒已经习惯,只是阮唐今天,好像格外磨蹭。 她手上不慌不忙地整理着桌上的书,余光却一直跟随着后桌的身影。 时砚景坐在椅子上,额前碎发盖住了他的目光,阮唐只能看见他的发顶。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一天了,唐褆笙在某节课后悄悄跟阮唐咬耳朵,说时砚景唯一一次离开座位,还是默默避开人群去上厕所。 太沉默,似乎四周的喧嚣都同他无关,只缩在座位的一角、没有认识事物能照彻这方晦暗侵食的地界。 但也还好,同班同学们应该是中午休息时在小群里讨论过一轮,下午时那些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都少了很多。 阮唐午休的时候也悄悄拿出手机瞄了几眼,所谓的道听途说满天飞:“听说他是个孤儿”、 “听说他被丢弃”、“听说他耳朵出生就是这样”“听说……” 人们看完后,对话的大部分字眼都是“可怜”“可惜”。 阮唐沉默地飞快浏览后,咬着下唇按熄屏幕。 她整个下午心里都有些微堵,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偶尔瞥见某些同学偷偷望向她身后的眼神,阮唐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有些不对。 原因是就是那些眼神。 里面充斥满了怜悯、唏嘘,但阮唐知道至少在这个班级里,同学们的这些眼神并无恶意,但是…… 从小到大都这样过来的时砚景,应该最害怕看见这样的眼神,也最害怕感知到这样的情绪吧? 就像是无时无刻都有人在身边无死角地提醒你:你有障碍、你身体残缺。 于时砚景而言,何尝不是每天重复不断的软伤害呢? 阮唐沉默地走出课室,唐褆笙的目光倒是一直追随着她,见状上去挽住阮唐的手,又往里面瞥了迟迟不走的时砚景一眼: “第一天就这么用功?这就是状元的世界吗?” 阮唐偏头,透过玻璃窗往里望,只见时砚景依然垂眸专心写着什么,光影打在他的身上,织就的隔阂收拢又拉起,不完整的着力点像昭示着极力掩盖的情绪—— 她知道,时砚景的笔尖,已经许久没有在纸上滑动过了。 莫名的情绪笼罩在阮唐的心头,一直从她放学后练完舞、回到家吃完晚饭后,都还未停歇。 晚饭后,阮天赫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今天他休息、没有回医院,否则平时病患多的时候,阮唐甚至一头半个月都不会看见爸爸的身影。唐弦端着饭后甜点从厨房走出来招呼父女俩去吃,于是兴致缺缺的阮唐果不其然被关切地询问。 “唐唐今天怎么了,是练舞太累了吗?”唐弦看着自己女儿,是最温柔的语气,“你现在高中了,学业会越来越繁忙,要不要妈妈跟舞蹈老师协调一下,将每天的舞蹈课改为周末?” 阮唐咬着勺子,闻言摇了摇头:“不用的,我不累。” 阮天赫和唐弦倒也从不强求,只提出建议,听到阮唐这么说,两夫妻对视一眼,也没再提,阮天赫轻声: “那如果你觉得自己兼顾不了的时候,记得跟爸爸妈妈说,” 阮唐乖乖点头,眉眼弯弯:“我知道啦!” “对了,我今天看家长群,隔壁那孩子是跟你同一班吧?”唐弦慢条斯理地吃着个芒果,“听老陈说,他中考接近满分呢。” 阮天赫闻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只是带了几分感慨:“以小城镇的教育资源考成市里的中考状元,这孩子真的了不起,如果是从小就在市里读书,他一定能走得更远。” 唐弦同意地点点头,一顿,声音低了些:“老陈的前妻今天回来了一趟。” 一直低头吃甜点的阮唐悄悄竖起耳朵。 “前妻?”阮天赫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对这号人物带有几分厌恶情绪,“她还回来做什么?” 唐弦语气也重了些:“不知道,就在你去接唐唐下舞蹈课的时候来的,他们又争吵了很久,我听了一下,应该是她听说老陈收养了一个孩子,于是回来要求老陈每个月再多给她分抚养费。对了,两人吵架的时候,隔壁那孩子也正好放学回来呢。” 阮天赫脸色沉了沉,他瞥了阮唐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唐弦也止住了话题,只是忽然又一拍大腿就起身走进厨房,两三分钟后,端了个保温壶出来。 唐弦将壶放在桌上:“刚好今晚多煮了点杨枝甘露,我给老陈家送点,那孩子今天可听了老陈前妻不少闲话。” 阮天赫赞同地点了点,只是还没说话,坐在旁边的阮唐就已经火速吃完最后一口站起身,比平时更积极地: “妈妈,我去吧!” 唐弦动作一顿:“你去?” “对。”阮唐已经伸手接过了保温壶,眉眼因笑意而渐趋于月牙的形态,“妈妈,你昨天不是才跟我说要多照顾隔壁的哥哥吗?现在我们不仅是邻居了,又成了同班同学,关系要相处得更好一点才行。” 唐笑闻言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连阮天赫也是一脸宠溺: “好,我们唐唐最乖了,去吧,别忘记让陈叔叔将上次给他的餐盘还回来。” 这个小区内的邻里都相处得不错,周围的几乎人家关系更是好,不时都会互相送点吃的。 阮唐乖乖应了声好。 晚风绵长柔软,阮唐抱着个保温壶站在陈叔叔家门前,郑重地按下门铃。 只是等待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 阮唐疑惑,又按了一次,门铃在按压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又乖乖地等待了几分钟,仍然毫无动静,只剩下路灯的细微声噪构成等待的背景。 奇怪。 当阮唐微微皱着眉打算按第三次的时候,里面有一阵略微慌张的脚步声传来,眼前的门被打开,阮唐甜抬头刚想叫人,下一秒看清人脸后,喉间甜丝丝的那句“陈叔叔”却硬生生被来人哽了回去。 时砚景垂眸,也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一秒,阮唐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她往时砚景身后望了望,时砚景瞥到她的动作,也悄悄后退了一步,低声: “陈叔叔出门了。” 本就有些低哑的声音被夏末晚风一吹,像蒙了层氤氲的雾,化成穹顶的一道长疤。 阮唐哦了一声,风拂起她的发与裙尾,好像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气,阮唐悄悄掀起眼皮偷瞥一眼,视线落点掷于时砚景额前未干的湿发、又落在那颗小小的眼下痣。 刚才……他应该是在洗澡吧? “咳……”阮唐扯回心神,她将手中的保温壶往上递了递,声音略大了些,然后附上灿烂的笑容,“是我妈妈做的杨枝甘露,拿点过来给你们尝尝。” 时砚景一顿,眼前人的笑容堪堪抵达自己的眼睛里,只是一瞬,他便低头将目光落在保温壶上,是以阮唐并未发觉人目光的停留与偏离。 两道低明度的影长在夜色下。 时砚景接过保温壶,惯性以碎发遮盖住人的视线,像虹膜缺口寄居人体内,渗透依赖栖息而生存的保护层:“谢谢。” 顿了顿,他还是再开口,只是拎着保温壶的指尖又开始用力到泛白: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浴室,没有听见。” 他后半句说得囫囵,可一直认真盯着人看的阮唐却听清了,于是那股心酸的感觉又开始在身体里泛滥,短短的时间,她构思了无数种开口的方式,眼睛比刚才更明亮: “没关系,我没有等很久,以前陈叔叔也经常因为太沉迷看书而听不清有人在按门铃呢。” 时砚景当然知道阮唐是在胡扯,只是心照不宣地接受了她的善意,一时又沉默。 阮唐眨眨眼,一边牢记着妈妈“多对他笑”的嘱咐,一边又将语气放得极轻松,来缓解这种贸然打扰的唐突: “还有就是,上个月端过来的餐盘,陈叔叔还没有时间还给我们,请问,我可以进去拿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