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漂泊在诸天世界》 第一章 凶榜 80年代,香江,油尖旺郊区。 在中环大厦街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个青年,长相并不出众,但配合简单的衬衫牛仔裤,整个人干净整洁,有种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感觉。 青年名叫陈清远,来自二十一世纪,因走路踩翻了井盖掉进井道,被路人拉出来的时候,就到了这二十世纪80年代。 他发现自己像网络小说写得那样穿越了。 到这个世界最初几天,陈清远整個人很恍惚,对未来迷茫。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因为他出门被几个古惑仔堵在巷子里敲诈,没东西给,被打了一顿!因此脑子彻底清醒,与其对未来惶恐,不如主动出击融入世界! 大概穿越带来的福利,陈清远发现只要是自己当面听过的语言,都能以极快的速度学习,举一反三化为己用。 依靠这个福利,他三个月时间里彻底融入这个时代,甚至比大部分本地人混得都好,通过地下渠道获得香江正式身份,成为旺角一家房产公司的经理。 陈清远本以为自己会在这个时代过完一生。 没想到几天前新买的传呼机收到一条信息,打破了刚刚沉静下来的生活。 传呼机又名为BB机,是这个时代比较亲民化的联系方式,想联系某人,可以致电传呼台给指定传呼机编号发送信息,不过80年代还没那么高级,只能发送数字,让对方通过号码来联系…… 但是,陈清远这台只能收数字的传呼机却收到了一段汉字,内容:【请在中环大厦保安死光之前,调查事情根源,并解决问题。】 陈清远用传呼机隐晦做过试验,发现上面的内容只有自己能看到,外人只能看到一排0。 他明白,这传呼机上的内容或许就是网络小说里说的系统任务,穿越者完成系统任务便能得到奖励之类的…… 陈清远的心态彻底放宽,既然有系统存在,那就来吧! 有任务,世界才会精彩好玩! 陈清远没有看到任务就冲目的地,而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进行侧面调查。 调查后,他整个人都麻了…… 希望任务精彩一点是没错,但强度是不是有点高了? 陈清远调查中环大厦后得知,这栋大厦在三十年前竣工,虽然处于繁华地段,但一直很难租出去,最近六年才勉强把上面的办公区出租,但商场和地下室一直闲置,很多设备已经老化不能用。 经打听,原来建造中环大厦之前,这块地是一群骗子的大本营,他们四处坑蒙拐骗孩子,无所不用其极从孩子身上牟利,手段残忍,令人无法直视!后来事儿发,骗子们跑的跑,被抓的抓,但在事发前他们杀死了所有孩子…… 这块地经过风水师勘察,认为阴气很重。 于是在上面建造了中环大厦,希望汇聚四方人气驱散阴气,可惜事与愿违,大厦竣工后租不出去,冷冷清清,反而更加阴森。 如果只是这样,陈清远还好受点。 但他看到了中环大厦几个保安的履历资料时,头皮瞬间发麻,因为这几个保安外貌都是八十90年代挺有人气的演员! 演员的面孔和此情此景此地联系起来,陈清远再不愿意也得承认,他穿越的不是历史香江,而是影视剧里的香江…… 电影《凶榜》! 这是一部80年代初的恐怖电影,讲述主角张劲强生活不顺事业落魄,被阴魂引到中环大厦当保安的事情。 原来,阴魂看中张劲强怀孕的媳妇,想借胎降世,但在这个过程中滥杀大厦中的人,引起一个法师的注意,两者杠上,本来风水师是能赢的,无奈主角张劲强关键时刻拖后腿,导致法师惨死,而阴魂成功降世,留了个开放式的结局。 陈清远得知这部剧的电影世界时,第一时间就去寻找法师岳化,想请其出手,要不给点强力护身符用用。 刚开始岳化不肯,想要调查确认后再决定。 但招架不住陈清远爬到道德制高点慷慨激昂一顿演讲“指指点点”,给了陈清远一枚长年供奉在神像前的铜钱作为护身符。 此时正午,艳阳高照。 陈清远感觉自己整个人差不多被晒透了,于是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法师赠与的铜钱把玩两下,用红绳穿过方孔挂在脖子上,起身朝着中环大厦走去。随着玻璃大门打开,迎面扑来一丝阴冷腐败的气息,仿佛草木在泥土里烂掉的味道。 他走进电梯,按了十楼。 在轰隆隆运行声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 陈清远一脸平静看着电梯门,人是情感复杂的生物,情绪是优点也是缺点,只有懂得约束情绪表现,才能尽量站在上风处! 无论多大压力。 都要保持优雅。 叮…… 电梯门打开了。 陈清远迈步走出去,听到走廊边上一房间里传来嘈杂的声音,上前径直推开! 嘎吱! 嘈杂声陡然消失,这是一间监控室,里面摆着四方桌架着火锅,还有五个保安一脸蒙圈看着突然到来的陈清远。 这时,靠墙坐的老保安站起问道:“你做什么的?” 陈清远把自己的工牌轻轻放在桌子上,笑道:“我是九龙地产公司油尖旺角地区新上任的副经理,想到还有很多同事没见过面,特地走走顺便考察一下大家的工作情况。” 老保安名为林汉,熟人称呼汉叔,自然不可能被陈清远三两句话唬住,仔细检查了工牌后。 他露出尴尬的笑容说道:“陈经理好,我们今天正好来了新同事,想着没什么事,就弄个火锅增进感情,也方便以后工作配合……” 但是,合不合理,陈清远有一票否定权。 火锅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剩下四个保安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说话。他们都混到这么冷清的大楼当保安了,除了肥仔家境还算可以,其他人基本上是各种穷困潦倒…… 保安肥仔见陈清远不接话,也没反应,只是默默看着在场众人。 他有些受不了这种氛围,说道:“经理,大厦这么冷清,我们稍微热闹一下也能聚聚人气,你应该不会计较吧……” 第二章 中环大厦往事 监控室内只有火锅汤底冒泡的声音。 半晌,陈清远仿佛刚找回声带一样,说道:“论工作经验,各位还是我的前辈,我可不是什么吃人的野兽。公司只是让我走动走动,了解一下情况而已,若有表现突出者说不定能得到升职机会。” 他这话出口,在场的保安立刻额头冒汗,腹诽:“狗屁升职,看谁不顺眼直接开除还差不多,这些有钱人不都是这副德行吗!” 汉叔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他年龄临近退休,这要是被开除,就全完了! 还有一个压力巨大的人,就是刚来没几天的张劲强,他文化程度低,稍微有点技术含量的活都不会,也不愿意到老丈人的胸围厂上班,妻子又有了身孕,生活压力大,经过数次面试碰壁后才得到这份保安工作,勉强保住一丝“自己还有用”的尊严…… 汉叔忙打破这片尴尬,说道:“陈经理能来就是缘分,不如坐下来先吃点菜。” 边上面颊无肉的保安也讪笑附和说道:“对对对,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我弄得这肉绝对新鲜,嫩!” 陈清远顺势坐下,汉叔立即给他倒了杯饮料,介绍众人。 目前保安一共五个,分别是保安队长汉叔、自称香港先生的阿青、肥仔阿政、小年轻小丁以及刚来的新人张劲强…… 众人跟陈清远聊了几句后,发现人不难相处,监控室里的氛围慢慢起来了。 陈清远只吃菜没有吃狗肉。 虽然对这部剧的记忆比较久远,但他还是记得有个保安吃狗肉被噎死了,尸体送到医院还会诈尸…… 他轻轻摸着挂在胸口的铜钱,略有一丝温热。 早决定来的时候,他就做了两套计划方案,分别是法师岳化帮忙一套,不帮忙一套。 目前法师还需要时间调查,但陈清远也不会浪费时间,他目光落在主角张劲强身上说道:“中环大厦竣工三十年,商场虽然没租出去,但楼上的办公室一直都没空着,每天晚上都需要巡逻一圈,张先生……你家里没问题吗?” 张劲强愣了一下,这还是头一次有上级关心他家里的情况。 长久以来的生活压力,处处面试碰壁的辛酸,瞬间涌上心头,他双手紧紧抓着膝盖,克制住自己不让眼圈发红,说道:“多谢经理关心,家里还有我老婆在,怀孕八個多月了。” 陈清远闻言,伸手按在张劲强的肩膀上说道:“男人难,有泪不轻弹,这生活哪能事事如意,你拼命工作积极向上,这种精神太难得了!” 张劲强有点发蒙,这才第一次见面的经理是不是有点太热情了? 陈清远要的就是张劲强此刻的懵逼状态。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了十张钞票塞进张劲强的手里面严肃道:“八月也算足胎了,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给老婆孩子补补,争取生个大胖宝宝!” 啊这…… 不仅张劲强,其他四个保安也懵了。 在他们认知里面,香江但凡有点权势在手的人,哪个不是鼻孔朝天,谁会关心他们这些小人物? 陈清远颠覆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认知。 他的“关爱”让张劲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站不是坐着也不是。 不等张劲强缓过劲来,陈清远微笑说道:“好了好了,作为男人我自然懂你的不容易,你要是想感谢我的话,不如亲手下厨弄几个菜来尝尝吧。” 在场的保安都被陈清远的“爱”感染了。 汉叔趁热打铁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劲强你今天早点下班,晚饭时间陈经理去你家坐坐没问题吧?” 张劲强回过神来,忙点头道:“没有问题,陈经理有什么忌口尽管告诉我!”此刻,以往笼罩心头的自卑一扫而空,也许这位陈经理就是他人生新的转折点! 陈清远正要说话。 监控室的门忽然哐当一声,涌进来一丝冷风。 坐在对面的阿青双手突然挠着脖颈,面色看起来有些痛苦。 “伱怎么了?陈经理在这,可别开玩笑啊!” 汉叔看出不对劲,忙问。 阿青平时吊儿郎当老喜欢开玩笑,但今天场合不一样,惹恼陈经理就完了。 肥仔最先反应过来,大声说道:“不好,他被骨头卡住喉咙了!” 他上前就要帮阿青把骨头弄出来! 谁知阿青仿佛失了智一样,力气也变大许多,猛地把肥仔两百多斤的身材推开,发出呜咽不清的声音,说横冲直撞,连四方桌都掀翻了,火锅倒在地上汤水四处流动。 汉叔感觉头都大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小丁、肥仔和张劲强冲上去都压不住阿青一个人。 陈清远环顾四周,抓起一个保安午睡用的枕头冲上去,用身体将阿青撞倒!紧接着将枕头按在其腹部上,拳头猛地重击! 只有他才知道,阿青中了大厦阴魂的邪,畏首畏尾只有死路一条。 砰! 砰! 陈清远的拳头不断猛击阿青的腹部,只听呜哇一声,阿青口中喷出一口血沫,有个东西掉在地上,赫然是一根长有六厘米的骨头。 阿青眼神恢复清明,眼神里充满恐惧,这么大的骨头谁会误吞啊!可自己刚才跟着了魔一样明知有骨头还往喉咙里硬咽下去,如果不是有陈经理帮忙,就死翘翘了…… “陈经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喉咙被骨头划伤,说话疼得不行,但感恩的话必须说! 陈清远把地上狗骨头捡起来扔进垃圾桶说道:“别说话了,那个……小丁,你送阿青去医院检查一下喉咙。” 小丁带着阿青离去。 监控室里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氛围再次冷清下来。 若有若无的凉气在室内环绕着,仿佛一条无形的毒蛇在挑选自己的目标。 原剧在大结局之前,中环大厦底部的阴魂小孩始终是无形无影的,无论杀保安还是杀法师都不曾露面,最后现身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幸有张劲强的血滴在它尸骨上才能让它汇聚身躯出来…… 监控室里的气温越来越低。 第三章 在电影世界还不能放纵吗 陈清远突然问道:“汉叔,你是老前辈了,请问知道这栋大厦以前的事情吗?” 汉叔正在清理地上的火锅底料,听到这话手微微一颤抖,似乎想起不好的事情,不由得幽幽叹气说道:“陈经理是想说30年前骗子在这里杀了一批小孩儿的事情吧,唉,我是本地人当然知道这件事情,还亲眼看见那些小孩尸骨一具具搬出来……” 陈清远点点头说道:“我来的时候有听过别人说起这个事情,不知具体情况。” 汉叔不知道陈清远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事情,但想混下去,还是乖乖回答:“这件事情是真的,而且轰动一时,还登上了电视台!可惜,当时好像只抓到骗子马仔,真正的骗子头早跑了……” 陈清远皱眉道:“三十年没抓到吗?” 汉叔呵呵笑道:“三十年前可没有闭路监控,没有破的案子多了去,只是可怜那些孩子。” 陈清远用力折断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冷冷地说道:“这些畜生,如果上天有眼的话,被我找到蛛丝马迹……一定要他们死得比孩子们都痛苦!” 汉叔:“……” 肥仔:“……” 张劲强:“……” 他们都沉默了,这经理也太情绪化了,三十年前的旧闻都能这么激动。 随着陈清远的话音落下,弥漫在监控室里的阴气迅速环绕着他,随后慢慢消散,温度逐渐恢复到正常…… 猜测得没错,即使三十年过去了,这阴魂对骗子的仇恨依然根深蒂固。 陈清远也不是在放嘴炮,人贩子确实该死,他们丧心病狂,为了牟利,采生折割,把骗来的孩子人为折磨成残疾或塑造成怪物…… 他想解决中环大厦的阴魂问题,但有机会的话,更想亲手解决跑了的骗子头领! 开玩笑! 都进电影世界了,还不能放纵? 汉叔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半响,咳嗽道:“陈经理说得对,这些混蛋作恶多端自有天谴……” 在尬聊中度过四个小时。 天逐渐昏暗下来,中环大厦门口,张劲强已经换上了常服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请陈清远上车。 出租车上,张劲强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抱着装有保安服的袋子,神情有些恍惚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城市景色,霓虹灯光把脸映得五颜六色。 他今年二十八岁,没钱没权没背景还没技能,家里老婆就要生孩子了,未来的路在哪里,真的一片模糊…… 陈清远看过电影,剧情里有着重描绘张劲强的心理状态,所以此时此刻他有一丝同情。 凶榜这部电影不算复杂,无非一個小孩阴魂要降世,心神不定乱杀人,死了一堆人罢,去除掉这些鬼怪元素,整部电影就是一部“落魄男人”的专属电影。 陈清远也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他既然接了这个任务,不管有什么奖励,都会尽可能最好完成。 例如避免保安们的死,避免阴魂小孩滥造杀孽,再努力找出三十年前的骗子头,让其尝尝采生折割用在自己身上的感受。 消灭阴魂小鬼有难度,但可以完成! 只有救赎才是最难的…… 陈清远目光深邃,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胸口的铜钱,只希望阴魂小鬼能忍住,别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放弃救赎…… 监控室里对于人贩骗子发狠的那句话。 是安抚,也算半个承诺。 车程半个小时,到了一片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居民楼,张劲强指着外边楼梯上的一个门笑着说道:“陈经理,这儿就是我家了,呵……说起来,也是我岳父借给我和妻子落脚的地方。” 有个大肚子女人从门里面走出来,正好看到张劲强:“今天这么早下班?” 张劲强跟陈清远说她就是自己的妻子小兰,随后大声说道:“我请经理到咱们家吃顿饭,你烧点水泡茶让陈经理歇息一下,我旁边买点菜就上来!” 陈清远没有客套,径直上了楼梯,进了张劲强的家里面。 这是一套不足60平方的小房子,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分割出房间、客厅还有一个厨房,因朝向问题,采光不行,略微潮湿昏暗…… 陈清远坐在客厅就能看到房间和厨房,目光在灶台上停留一会儿,接过小兰递过来的茶水笑道:“房子干净整洁,张哥能娶到嫂子这样贤惠的妻子真是幸福。” 小兰有些羞涩笑道:“没有,这都是应该做的。” 她的气色并不好,面颊苍白无血色,眼圈更是像熬夜通宵几天的样子,七分像人三分像僵尸多一些…… 按照电影里法师的说法,小兰已经被盯上在胎中种了邪气,随着时间推移,性格会越来越偏激躁动。 很快,张劲强买菜回来,在厨房里忙碌。 陈清远也借着学习厨艺的名义进厨房看。 阴魂小鬼目标是张劲强,在这部剧里的设定,要想孩童顺利降生,家里厨房灶台千万不能有损伤…… 是的。 引导张劲强说出家中请客的话,就是为了踩点,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这时,陈清远别在腰间的传呼机发出BB的声音,拿起来一看是一串号码,他站起来问道:“这里哪有公用电话?” 小兰道:“下楼右拐有个。” 陈清远找到一个像小房子的电话亭,里面安装着一台长方形红色电话,锈迹斑斑,按住号码一圈又一圈拨动的那种,旁边是投币口,下方有个小盒子用来存币的,只是不知道被谁给撬坏了露出个大缝隙…… 他投入两枚硬币,伸手从下方缝隙里把硬币接出来放回口袋。 电话能用,过了好一会儿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还挺快的,你让我帮忙查的事情有线索了……” 声音主人正是本剧中兼风水兼法师的岳化。 他是个心怀正义的好人。 陈清远前不久找到他一顿思维风暴加道德绑架,80年代虽然有话术,但哪撑得住二十一世纪千锤百炼出来的精华?岳化心里有点不服陈清远的强势,但又不得不承认人家是对的,无论鬼魂害人还是骗子采生折割,都不是好事儿! 最后不仅送了开光铜钱护身符,还要调查现在小鬼问题以及三十年前中环大厦的事…… 第四章 当年的骗子 陈清远对这个法师岳化打心底敬重,不仅因为其会法术有法力,更因为其坚守正义本心战斗到最后一刻。 岳化开门见山在电话里说道:“根据你上次给我提供的线索,我查了当年的报纸,游走了多个地方,用秘术请示神明得到提醒,如果没错的话,三十年前逃走的骗子现在是九龙城寨那边一个社团头头。” 陈清远问道:“什么社团,多少人,叫什么名字。” 岳化回答道:“忠义帮,二百多人,这骗子名叫九龙灰,原名叫陈阿辉。” 陈清远看着路上来往的行人,笑道:“还是個本家。” 岳化听出陈清远话语里的冰冷,叹口气说道:“你想为三十年前的孩子讨回公道是对的,我也支持,但你要理性!忠义帮二百多人的社团每人砍你一刀都能把你剁成肉酱,这件事好好想想吧。” 陈清远刚要开口。 岳化抢先说道:“我知道你对法术有浓厚的兴趣,但要问我有没有能隐身能刀枪不入的符纸或法术,只能告诉伱没有!而且法术再高也怕菜刀,陈清远,在这个世界上人可比鬼怪凶猛多了……” 陈清远知道岳化的好意,但还是如实说道:“中环大厦的阴魂正在复苏,如果不能让这个陈阿辉付出代价,只怕我们没办法和和气气消除它的怨气。” 岳化沉默片刻,问道:“修行之人宁愿面对鬼怪也不愿与人起因果,只因人之因果最毒,它能侵道蚀心,忠义帮那边你想办法,中环大厦的阴魂我来想办法,当然实在没办法要对付阴魂的时候你还是要帮忙,就看你怕不怕死了……” 陈清远能听出岳化对自己的试探。 他郑重回答道:“死当然可怕,但我更怕活着的时候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岳化在电话里哈哈笑了一声,说道:“在大义大德方面,我修行多年也不如你!行,有这句话我就陪你一起玩到底……” 他把更多关于忠义帮的详细信息告诉了陈清远。 住在黄大仙区的岳化挂掉路边超市的电话,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身穿一件棕黄色长衫在蒲团上盘坐下来,抬头看向供奉在神台上的佛像,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按照正常来说魂魄千疮百孔早就死了,要么也是植物人,为什么陈清远看起来一点事情没有?” 不久前这个陈清远突然出现,见面开门见山地说想解决中环大厦闹鬼的事情。 岳化才三十出头,他活了这么久都没听过中环大厦闹鬼,自然不相信陈清远的话,但陈清远实在能说会道,听起来还有理有据!为了将其打发走,便答应要调查一下中环大厦的阴魂还有三十年前的事情,没想到这一调查吓了一跳…… 三十年前的骗子杀死了二十多个孩子,手段残忍至极,偏偏尸骨又丢弃在中环大厦那个聚阴拒阳的位置,三十年没有猛鬼出笼才是真奇怪! 陈清远说完中环大厦的事情后,提出想拜师学习法术。 法不轻传,岳化哪里会收这么大的徒弟,但没有直接拒绝,借机提出摸骨,想通过骨相的事实让陈清远知难而退。 这一摸不要紧,陈清远的骨相每摸一下居然都是不同结果,仿佛其命运时时刻刻都在变化。最后再摸的时候竟然什么都摸不出来了,仿佛前面一顿操作摸了个寂寞。 他不信邪又进行插米测魂,整个人都傻了,这个叫陈清远的青年魂魄居然伤痕累累,这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折磨,可是魂魄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能活蹦乱跳? 房子里香烛烟雾缭绕。 岳化看着放在香案上的乌龟壳,旁边几枚铜钱是陈清远走后才撒的,到现在他都没有动。铜钱卦象指出他本该阴云罩顶,死劫缠身,但现在有贵人相助,有一线生机。 这个古怪的陈清远,难道就是他的贵人? …… 九龙城寨是古老的存在,也是特殊的存在,当年割让的时候,其主权保留下来依然属于大陆。 但因为地理位置特殊,香江、英没有权限,大陆要管理这块2.7公顷的界中界十分困难,故而久而久之成为一个三不管地域。 那些犯了法、没有身份的人统统往这里跑,将其当作一个避风港,还有穷困潦倒无处可去的人也往里面跑,慢慢地,这里形成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灭绝人性的事情天天在这里上演,更是社团古惑仔肆意妄为的地方…… 以九龙城寨为中心,衍生出大大小小的帮派社团若干。 夜深了。 五十多岁的陈阿辉带着几个小弟从九龙城寨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巾擦拭拳头上的血迹,他回头看一眼昏暗的城寨,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自己的神经特别敏感,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九龙城寨里鱼龙混杂,凶狠不要命的大圈仔,还有越来越壮大的社团,这几个月一直挤压他的忠义帮,手底下的小弟也从当初一千多变成现在两百多。 陈阿辉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暗暗打算离开香江换个地方发展,比如澳岛或者湾岛之类。 几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子口。 就在这时候,巷子里走来一个身穿白衬衫的青年,斯斯文文,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 还没等小弟呵斥。 这青年有些怯懦地开口道:“请问您是九龙城寨里的老大吗?” 陈阿辉一听这话就笑了,是个外行,还是那种穿着衬衫上班混不出头的呆子,心情郁闷的他顿时起了一丝兴趣,嗯了一声:“对,怎么了?” 青年眼睛一亮,急忙说道:“我听说混社团有很多钱,大哥能不能收我做小弟,我脑子很灵活的,打架不行,但出主意绝对可以!” 陈阿辉差点被烟头烫到嘴唇,妈的,自己都没几个钱,还带你赚钱呢? 青年见陈阿辉不说话,有些着急了。 “大哥,我真的很聪明,上学得过不少奖!我知道拜老大需要给红包,都带着呢!”他把腋下的公文包举起来说道。 居然真有傻子送钱…… 陈阿辉打量着青年白皙的皮肤和消瘦的身材,伸手去接公文包:“我看你有多少诚意。” 青年磕磕巴巴说道:“我毕业后出来就在中环大厦上班,包里面是我所有积蓄了,最近公司生意不好,老板说大厦里闹鬼,总有人夜里看到一群穿红衣的小孩在做游戏,风水太差,打算搬公司,但在这之前要裁掉几个人,我就是其中一个……” 中环大厦四个字出现的时候,陈阿辉面色很不自然,看向青年的眼睛慢慢起了凶光:“小子,你知道我以前是干嘛的?” 青年慌张道:“老大,我才多少岁数啊,您混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陈阿辉脸色稍缓。 打开公文包,看到有一卷报纸,将其打开,映入眼帘十分显眼的是一则新闻,三十年前的报纸写着人贩子杀害孩童的事情。 扑哧! 报纸中间破开窟窿! 只见一把扭曲三刃的匕首穿过报纸,扎在陈阿辉的喉咙上面! 第五章 我叫甫光 猝不及防的一刀! 不仅扎穿陈阿辉的喉咙,更是扎蒙了他的思维!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这人是谁,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个瘦弱的臭上班族,怎么敢,怎么敢在距离九龙城寨这么近的地方下黑手…… 陈阿辉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有冰冷的硬物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瞪着眼珠子想说话,谁知伴随着咕噜声,血液从口中涌出来。 青年往前一步用力加深伤口,三刃螺旋匕首转了一下猛地抽出来,喷出的血液正好被报纸挡住…… 陈阿辉踉跄着后退几步,倒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着。 跟在陈阿辉身边的两个小弟如梦初醒,他们也没想到混了一辈子的老大就这么轻易被人给干掉了,顿时大怒,翻开衣角露出别在腰间的片刀就要拔出来:“扑街,你死定了,这就送你下去卖咸鸭蛋!” 青年左手握着血淋淋的匕首,右手在腰间一摸,只见一个套着黑色塑料袋的L状物品握在手里面冷冷笑道:“这么硬气,比我的子弹还硬?一個月几百块钱玩什么命……” 枪? 两个马仔脑瓜子嗡嗡,社团帮派争夺地盘以及解决恩怨基本上不会动用火器,这是香江社团不成文的规矩!原因很简单,冷兵器是斗殴,用了热兵器就是恐怖分子,那就不是香江条子解决的范畴,而是直接出动反恐飞虎队…… 反黑需要证据,反恐只需要名单。 面对包在黑塑料袋里的枪,马仔们感觉现场氛围很尴尬,露出来的片刀抽不是,不抽也不是。 扑街,这青年绝对是大圈仔,这些扑街一个比一个狠,为了钱什么都干,当杀手的当杀手,抢劫的抢劫,闹出的动静很大!香江社团在不是必要的情况下,都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光脚的人哪里会怕穿鞋的? 其中瘦小的马仔立刻认怂,老大都死了,没必要再搭上两个吧。 他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大佬,我们只是混口饭吃的,您大人有大……” “记住老子的名字,甫光,滚!” 青年的眼神就不像看活人,声音冷漠道。 “好好,我们这就滚蛋!” “谢谢大佬!” 两个马仔强撑着发软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跑了,生怕这个要命的玩意儿反悔,同时也深深记住甫光这个名字,心道,这扑街应该是想通过猎杀帮派大佬扬名,可惜打错了算盘,很快整个香江社团会把这个名字送上悬赏令。 青年看着逃走的马仔,笑了一下,把黑塑料袋放进口袋,走到陈阿辉面前,将其外套脱下,再包住其头颅…… 凌晨两点,冷风拂面。 中环大厦,陈清远从计程车上提着一个黑色行李包下来,付了钱,看着车子远去的影子,他用力深吸几口气再慢慢呼出,他通过岳化的线索确定陈阿辉就是当年骗子大本营的漏网之鱼后立刻制定了捕捉计划。 花点钱很容易打听到这些人的踪迹。 他在九龙城寨外面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陈阿辉等出来,因为多两个小弟,不得已把捕捉计划改为捕猎计划!因为第一次杀人的原因,他的心跳速度飙得很高,直到现在依旧面色苍白心脏狂跳…… 中环大厦门口站着一个人,是法师岳化。 陈清远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面,问道:“有烟吗?” 岳化摇头道:“我不抽烟。” 陈清远笑道:“我也不抽。” 他只是单纯想闻闻烟味用尼古丁缓解一下神经,既然没有,那就心静自然凉吧。 岳化见陈清远脸色苍白,目光落在旁边的行李袋上,眼角微微抽搐问道:“这个该不会就是……” “嗯。” 陈清远活动着手腕说道:“有心算无心,还算顺利。” 杀陈阿辉并不难,稍微比较冒险的是用包树枝的黑色塑料袋吓唬两个马仔。 岳化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是法师但也兼职风水堪舆,平日没少接触三教九流,深深知道这些社团老大有多小心。这陈清远真够厉害,下午知道了当年人贩子陈阿辉的事情,晚上就让他死了……真不是职业杀手吗? 看他这副“杀人后遗症”的模样,又不像常杀人的样子。 怪人一个。 事情办都办了,那就继续吧…… 他把一个黄色小包裹递给陈清远说道:“里面是我珍藏的符纸,省着点用!我在明,用符纸去封印这栋大楼的天台、电梯和地下室的门,相当于封住它的天灵、命脉和阴穴,能最大程度削弱其实力以防不测,同时也能将其引出来。” 陈清远拿着符包:“我呢?” 岳化说道:“你身上没有法力,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只需带着我的符纸乘坐电梯前往最下一层,现在丑时,依然是阴气弥漫的时刻,电梯直通中阴,你能在那里找到它的尸骨,拿张符纸贴住尸骨的肚脐位置就行了……” 陈清远嗯了一声,伸手把行李袋提起来。 中环大厦已经没有保安值班,陈清远在张劲强家里吃完晚饭的时候,就让其通知今晚保安休假一个晚上,因公司屡次收到租户反映有不干净的东西,故而请法师过来连夜做法净化一下大楼…… 两人进了大厦电梯,便一上一下分头行动。 岳化乘坐电梯前往天台。 陈清远乘坐另一台电梯前往地下室,电梯里有轻微的腥臭,不知是电梯原有还是手提袋里散发出来的。随着按下电梯按钮,电梯发出轰隆声慢慢往下,气温越来越低,陈清远的呼吸化作白气在空中弥漫。 电梯到了地下室层,叮咚一声打开,映入眼帘的不是地下室,而是一个阴气弥漫类似溶洞的洞口…… 陈清远胸口的铜钱微微发烫,甚至有些灼皮肤。 他缓缓吐出浊气,紧了紧提行李袋的手,迈步走进去,只要自己不坑,有备而来的岳化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迈步走进去。 还真是个巨大地下溶洞,地面是潮湿的光滑石头,头顶竖着一根根钟乳石,时不时往下滴答滴答坠落水滴,跟电影场景几乎一模一样,洞口进来的两边每隔几米插着火把,仿佛在指引来人…… 第六章 最恨的人 溶洞里还有一条水流很慢的河,在河岸上插着十几根木桩子,上面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铁链。 陈清远看到有一根木桩子上用铁链锁着一具小小的骷髅,在其附近还躺着一具半腐烂的狗尸体…… 他当初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就有些奇怪。 这个溶洞连接地下室门口,类似于独立空间的存在,为什么会有条死狗躺在这里,是阴魂自己抓进来杀死的,还是狗误闯进来的? 阴魂的骸骨就在面前,陈清远没有犹豫,打开符包抽出两张符纸贴在骸骨肚脐位置,电影里只贴了一张,他贴两张加固一下…… 呼…… 不知哪里来的阴风。 溶洞里火把上的火焰来回摇曳,整个空间忽明忽暗。 陈清远胸口的铜钱越发滚烫,下意识后退几步,把行李袋打开摆在骸骨面前,大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三十年前这里的受害者,听我说,当年害死你们的人贩子已经被我杀死!他的人头就在这里……你们该安息了。” 人贩子死亡,符纸也贴上了。 传呼机上面的任务内容应该是超额完成了。 阴风越来越大,隐约传来呜咽哭泣声,这声音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一样时远时近,陈清远眉头紧皱,岳化大师亲自封三个位置,不应该出错才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只觉得有一股阴风迎面凌厉而来! 符纸! 符袋里抽出一张符纸拍上去! 空气中燃起一团火焰炸开,隐约有小孩尖叫的声音响起…… 犹如开了空灵混响的小孩声音响起:“你带人害我,以为用一個当年臭坏人的头颅就能让我安息吗!我最恨的不是他……他只是帮凶,我最恨的是把我困在这里三十年,用爱的名义骗我的人!” 陈清远循声看去,河流中站着一个身穿破烂红衣的长发孩子,身高在五六岁的样子,面容白得像刮三四遍腻子,他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自己! 红衣男孩眼角溢出鲜红血液,沙哑道:“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如今我好不容易脱困!恰好还有个命格极阴的倒霉蛋等着我,上天注定要我重生!你阻止我,我就要杀了伱们所有人……” 陈清远的手探在符咒袋里面丝毫不敢放松。 他没有对这红衣男孩说谎的必要,直言道:“人有好坏,若全都是坏人,世界充满罪恶,你又何必托胎重生呢?” 红衣男孩被噎了一下,开口道:“我没有和你争辩的必要!总之谁也不能阻止我,大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得死……”怨气弥漫,贴在他骸骨上的两张符纸边角开始出现烧焦的痕迹。 陈清远暗道今天看样子是完成不了任务。 他心中计划好逃跑的路线,沉声问道:“你把法师怎么了?” 红衣男孩嘴角裂开,狰狞笑了几声:“从你来这栋大厦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你的行为很不一样!我们惨死在这里这么久,除了一开始的清算,再往后三十年来谁会注意到我们被镇压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突然冒出来,不仅救了那该死的贪嘴阿青,还突然莫名其妙说起三十年前的事情!” 他说话的时候慢慢往骸骨的方向移动,符纸碳化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我一开始被你给唬住了,以为真来了一个要为我们出头的人!后来想想,这一切太过于巧合了,你根本就是有目的而来,其目的应该就是我们!” 骸骨上的符纸只剩下中间一点点颜色。 陈清远突然暴起,没有节省,抓出符纸就撒过去,同时窜到骸骨面前,补了三张符纸上! 红衣男孩发出痛苦尖叫声,本想麻痹这个混蛋冲开骸骨上的符纸,结果被察觉到了!他声音开始不稳定,好似十几个人同时说话:“放开我的骸骨!” 陈清远把木桩上套着的铁链取下来,将骸骨绕了几圈绑紧直接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扯下胸口的铜钱说道:“无论你信不信,我都是抱着善意而来,法师封灵气是怕你怨气冲脑对我们痛下杀手!如果没有善意,我何必冒着危险去杀这个已经成为帮派老大的骗子呢?” 他食中二指捏着铜钱探入骸骨头颅口腔里面:“告诉我,法师怎么了!” 铜钱是好东西,在神像前受香火好几年,此刻探入骷髅头口腔里面,站在对面的红衣男孩立即感到不适,嘴角冒出黑烟,发出滋滋灼烧的声音,尖叫道:“他身上带有护身的东西,我给了他一下,就到这里了……” 陈清远听红衣男孩说的话,想起法师岳化脖颈上也挂着一枚八卦玉佩护身符。 电影里这个红衣男孩挺猛,岳化跟他第一次交锋的时候,只是一击就被打败了,幸好护身符挡了一下,但岳化回家脱衣服检查发现,玉佩周围的皮肤都被烧伤了…… 红衣男孩口腔灼烧疼痛难忍,发出哭腔:“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还想怎么样?无论你要不要放过我,有一件事情我是一定要去做的!我……我就算不投胎,也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我恨她……我要她一起下地狱,跟我一起下油锅……” 女人? 这里居然还有另一条线索。 这男孩遭遇了什么,恨一个女人比人贩子还深? 正当陈清远要问的时候,溶洞口淡淡黄色光芒亮起来,飞进来一条五色绳子,外面传来岳化的声音:“陈清远,你还活着吗?我用全力支撑洞口,你抓住五色绳子出来!” 岳化的样子有些狼狈,他在电梯贴第二道符纸的时候就跟红衣男孩撞上了,男孩怨气太重,实在令他始料未及,双方短暂交手一下,男孩又消失了。岳化胸口除了八卦玉佩位置,疼痛难忍焦黑一片…… 男孩消失,应该是感应到本体有劫数。 岳化跑出停止的电梯,顺着楼梯一路狂奔到地下室,发现溶洞口正在收缩,急忙取出罗盘丢出五色绳,希望能救出陈清远…… 溶洞里面。 陈清远只是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洞口。 男孩就动了,瞬间出现在陈清远面前,双手漆黑指甲抓向骸骨! 陈清远反应也极快,把铜钱彻底塞入骷髅头里面! 红衣男孩七窍流血,痛苦不堪,这次不知为何居然能忍住哀嚎,他双手抓住骸骨用力扯出来,瞬间支离破碎,带着零散的骨头消失了,只留下一个骷髅头…… 第七章 城寨 随着红衣男孩的消失,溶洞的环境开始扭曲,钟乳石不断脱落掉下来。 陈清远提着骷髅头顺着五彩绳往溶洞跑,冲出去后,人直接出现在地下室门口,岳化左手托着罗盘右手结了个手印站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 呼…… 溶洞彻底关闭,地下室大门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岳化松了一口气,刚想问陈清远有没有事,结果目光落在他手上提着的骷髅头,顿时感觉自己小脑有些萎缩,问道:“这是那阴魂的头骨?” 陈清远嗯了一声:“它趁我不备想抢走骸骨,不小心扯成两半,我拿着头颅,它带走了身体。” 岳化眼角抽搐,暗道这陈清远真是猛人,杀人砍头就罢了,现在拿着阴魂的头骨都这么淡定,无论善恶,前途一定远大…… 陈清远把溶洞里发生的事情,还有红衣小孩说的事情描述一遍。 岳化陷入沉思,说道:“看来陈阿辉还有帮凶,幸好你抢到了头骨,待会儿跟我回黄大仙区,我用秘法以头骨为媒追踪阴魂的踪迹,看它究竟要到哪里去……” 两人离开中环大厦前往黄大仙区。 岳化的家中客厅供奉着神像,是佛祖释迦牟尼,烟雾缭绕,他换上一身僧袍走出来,见到陈清远有些愕然的表情,便笑说道:“我既拜道教神也拜佛教神,只要心怀善意,什么神都可以……” 他说着用脚点了点地面的八卦图。 陈清远看着释迦牟尼神像略微出神,问道:“岳先生,我真的不能修行吗?” 岳化叹了口气也不隐瞒,直言说道:“按常理来说,哪怕再没有天赋也能学习一点东西,但清远你的情况很特殊,本该完整的魂魄破破烂烂千疮百孔像个透气的筛子一样根本存不住法力!人没有死或变白痴就很奇迹了,还要再奢求些什么呢?” 他咳嗽一声,转移话题:“不要在意这些东西,还是趁着阴魂实力受损,解决问题吧。” 陈清远把头骨递过去:“有劳了。” 岳化把头骨放在八卦阵中间,从右到左逆时针围绕贴了八张符纸上去,从香案上拿起一把桃木剑,咬破右手食指将血液涂抹上去,口中念咒,脚踏七星,桃木剑剑尖的血液印在陈清远的眉心上,随后自己盘膝坐在蒲团上。 地上头骨有青烟冒起。 他面色慎重说道:“我以秘咒为主,精血为辅,将你我连接起来!你带上符纸和降魔杵出门,遇到危险时念我给的咒,降魔杵就能拥有我的法力,但是切记,它虽能一击杀死阴魂,但无论中不中,在一击后都会失去法力……” 陈清远接过岳化递过来的包裹,问道:“你一个人没事吧?” 岳化心中有些欣慰,笑道:“有佛祖在此坐镇,我又镇压着阴魂头颅,反而比你安全多了。” 陈清远按照岳化的交代,从包裹里取出一個罗盘,中间指针旋转很快固定在一个方向,便大跨步离开…… ……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街上气温较低,但还是有不少年轻男女走动,夜总会,酒吧,可都是属于黑夜的场所…… 有个拾荒老头背着个袋子走在偏僻的巷子里,手里拿着个夹子四处翻动垃圾,把一些玻璃瓶还有塑料瓶收起来。他突然发现垃圾堆里有一些灰白的东西,用夹子捡起来一看,吓了一大跳,那不是别的,居然是零散的骸骨,人的骸骨,只是小了点。 他转身就要走,谁知前方巷子口站着一道模糊的红色小孩身影。 见鬼了! 老头慌得不行,转身就要跑,但身后的巷子里也站着一道身影,把他前进后退的路彻底堵死。 模糊的红色小孩发出沙哑的声音:“带上我的骸骨,进九龙城寨找一个人……” 九,九龙城寨? 老头吓得连忙摇头,颤抖道:“九龙城寨里的人比鬼都可怕,我这把骨头进去还能完整出来呐?求求伱找别人帮忙……” 红色小孩的身影像信号不稳的电视屏幕,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它声音尖锐起来:“不送,我就杀死你,再杀死你的家人!” 老头实在没办法,说道:“我送,我送就是了!”他年纪已经大了,如果自己的死能避免家人遭遇横祸,那就是值得的! 老头按照红色小孩的吩咐把骸骨全都捡起来收进袋子里。 随着近了,才看清红色小孩原来是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红色破烂衣服的孩子,估计死的时候只有五六岁。 红衣小孩说道:“你去城寨东北方向三层问问,有没有一个叫张平红的,平时人们都叫她红姐,找到她就行了……” 红姐? 老头有些疑惑,但不敢多问,老老实实背着袋子进了城寨。 这么晚了,城寨还有点热闹,似乎有什么社团老大来了,他们带着一大帮小弟大摇大摆经过老头身边往外走,口中还骂骂咧咧说道:“扑街,陈阿辉这王八蛋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时候被一个叫甫光的垃圾杀死了,我的货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这可怎么办!” 有马仔附和道:“老大消消气,管他甫光甫暗的,红婆找人最拿手了,只要咱们找到了甫光,说不定货就在他手上……” 社团人走远了。 老头这才敢把头抬起来,感觉有目光在盯着自己,往上看,只见四楼处阳台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这老太直勾勾盯着自己,令人十分不舒服…… 他挂在后背的袋子有了骚动,里面传出红衣小孩的声音:“就是她,把我送过去就行!” 老头不知道红衣小孩想干吗,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顺着楼梯往上爬,那个老太已经没有站在走廊。 他走过去,发现旁边的房间里亮着昏暗的红光,探头看了一眼,居然是个家庙。 刚刚的老太身穿一件带碎花的紫红色衣裳,脸上满是皱纹,左眼灰蒙蒙的看着像白内障青光眼,给人诡异的感觉。她声音像砂纸磨玻璃的声音,盯着老头一字一句道:“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人老成精,老头哪里看不出来这个老太不是一般人,想到自己背了个鬼过来,顿时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八章 他就不挣扎了 拾荒袋子从老头身上脱落下来,摔在地上,里面传出声音:“你可以走了!” 老太眉头紧皱,难怪刚才就觉得这老头有点不对劲,没想到居然带了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她慢慢往神龛靠过去,冷声说道:“我们有什么仇,你带这东西来整我?真以为我是吃素的吗?” 老头连忙摆手:“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袋子里窜出阴冷气息,红衣男孩虚幻的身体站在老头边上,它冷漠看着老太:“我是来找你的……” 老头趁机溜走。 老太的右手在香案上摸了张符纸,问道:“我不记得哪里得罪……” 话没说完,红衣男孩张口便发出尖锐的声音,玻璃碎裂,房间里阴风大作,把东西吹得七零八落。它瞬间出现在老太面前,张开嘴咬在拿符纸的那只手的腕部,顿时鲜血淋漓,疼得老太浑身颤抖。 老太能在九龙城寨里住,还有社团上门求助,自然有点本事。 她强忍着疼痛,左手抓起香案上摆着的小香炉猛地砸在红衣男孩身上,香灰撒得到处都是。 香炉长年插着供奉神明的香,包括其香灰都有克制阴魂的效果,这一砸,竟然把红衣男孩的脑袋砸出一个窟窿,疼得它惨叫不已。 老太一击得手,右手符纸拍在红衣男孩身上,左手香炉不停猛砸:“什么东西也敢找我麻烦,难道我老了就整不了你们?我今天就把你打残,封在香炉里,明天拿到太阳底下把你晒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红衣男孩血红眼睛怨毒盯着老太,仿佛有无数怨恨汇聚其中。 砸着砸着,老太的手慢慢停下来,她想起一些久远的事情,再联想到今晚陈阿辉被人暗杀的事,冷笑道:“伱该不会是中环大厦地下爬出来的吧……” 红衣男孩身上怨气更重,说道:“原来你还记得,三十年前你跟那个男人在逃跑前,把我们残忍杀死在那里!特别是你,在我尸体上面下咒,使我们的魂魄饱受折磨,如今我要把你一起带到地狱去……” 老太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呵呵笑了起来:“还真是!为了避免你们死后化作鬼魂,我特地打了一颗雷击木桃钉在那個地下,要的就是消磨你们魂魄,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红衣男孩面容在不停地变幻,最后定格在下来。 老太浑浊的眸子微微动一下,冷冷道:“原来是我的好儿子在作祟,也真不愧是我的儿子,桃木钉都磨不死,还能变成红衣小鬼。” 房间里的气温开始骤降! 红衣男孩脖颈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张开满嘴锐利的牙齿咬在老太踩住他的脚跟上! “啊……” 老太吃痛,满脸凶狠之色,咬破舌尖把血液喷在香炉上面,发疯似猛砸红衣男孩的脑袋:“去死,去死,你跟你那没用的爸一样,只会处处跟我唱反调!” 红衣男孩刚才爆发一下,整个开始萎靡,它原计划是借助张劲强老婆的胎体降生后,实力大增再来找母亲报仇。但在中环大厦被法师封了两个灵气位置,骸骨又被那个青年扯断,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问题…… 它知道自己母亲是个神婆,也知道自己可能奈何不了,但就是要来…… 至少也要咬上一口! 它的意识开始有些浑浑噩噩。 魂体扭曲得不成样子,等不到天亮,马上就要溃散…… 砰! 房间被阴风关上的门一声炸响,被人踹开! 只见一个背着挎包手拿罗盘的青年闯进来,来的正是陈清远,他根据罗盘追踪过来,在外面稍微站了一会儿,也大概听明白他们之间的对话。这老太婆居然是红衣男孩的母亲,听她这个意思,还是她亲手杀的红衣男孩…… 什么畜生会对自己孩子下手? 老太:“你又是什么……” 陈清远大跨步过来,抬手就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来自青壮男子的巴掌,充满力量!抽得老太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手中的连香炉也被抢了。 红衣男孩有些懵,在中环大厦面目可憎的青年,为什么会过来帮它打人? 老太的面颊很快浮起一个手掌印,嘴角血液都出来了,咬牙道:“我红婆不是你能惹的,忠义帮两百多号人,只要我一句话,天涯海角都能把你拖出来砍!” 陈清远一脚将其踹倒在地上,踩住她一只手左右旋着碾,听着老太凄惨的喊声,略微满意地笑道:“陈阿辉那把老骨头都给我搬走了脑袋,你这老太婆跟我放狠话?当我甫光是泥捏的没有三分火气吗?” 老太用力挣扎着:“我……” 砰! 纯铜的香炉狠狠砸在她手臂关节上,咔嚓脆响,好像什么玩意儿裂了。 陈清远把香炉在她衣服上蹭了蹭说道:“年轻人没有什么耐性,你要多担待,现在我只说一遍,你要认真回答!三十年前陈阿辉和你都做了什么勾当,被抓了多少人,还有多少人漏网,这个孩子变成鬼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妈的! 老太呼吸急促得不行,她心中又怕又怒,这个青年跟神经病一样,还没问话就先给她一香炉,把胳膊关节都砸碎了! 虽然年老了,但她也不想这么快死,这里动静这么大,相信很快就会有人通知社团,等那些四五仔到了,这甫光就算三头六臂也要死在这里! 为了延缓时间,老太把三十年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太全名张平红,丈夫在夜里见义勇为被人砍死。 张平红二十多岁,性格不安分,根本不管五六岁的儿子,天天出去跟人鬼混,为了赚快钱,什么不正的路子都肯干,加上家里老一辈有神婆衣钵传承,她多少也掌握了一点,只是走了歪路,把法术用在坑蒙上面。 后面认识了一个男人叫陈阿辉,两人苟且,没钱了,社团不好混,便把脑筋打在别人家的孩子身上…… 这对狗男女以谎言、邪术,还有抢夺,四处弄孩子。 把相貌好的孩子卖掉,而普通的,心智不全的,就折磨成人为“怪物”,卖一份给那种专门以新奇古怪为主题的马戏团,实在卖不出去的,便让他们沿街乞讨卖惨,有钱就有的吃,没钱只能挨揍,很多孩子扛不住就死了。 他们的队伍逐渐壮大,还收了一样狼心狗肺的马仔,拐到的孩子越来越多,终于引起香江警署的注意力。 但两人太狡猾了,总能险之又险避开抓捕,有一次陈阿辉发现是张平红的六岁儿子偷偷给警方留线索,怒火中烧,正好喝了酒,便要当场掐死他!酒色掏空身体,二十多的陈阿辉竟然按不住六岁男孩…… 就在男孩即将成功逃跑的时候,他妈妈来了。 他妈妈也跟着按。 明明没使多大力气,儿子却不挣扎了…… 第九章 大人的事情大人办 人贩子骗子大本营被曝光,在警察来之前,张平红杀的最后一个孩子就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知道这些孩子怨气很重,生怕以后化作冤魂纠缠不休,逃跑前挖了个深坑埋下桃木桩再用锁链把儿子的尸骨锁在上面,在其面前七寸的位置种下雷火桃木钉,以儿子尸骨吸收死在这里的所有孩子魂魄,再让雷火桃木钉将其慢慢磨灭,永不超生…… 陈阿辉和张平红逃脱警方抓捕后躲了几年才出来,生怕因为当年拐卖孩子的事情被发现,改混社团。 陈阿辉身手虽然不怎么样,但够狠,再加上张平红会点邪术,慢慢混出名头,建立了忠义帮。 时间一晃三十年过去,曾经的张平红年老色衰成为一个老太婆,窝在九龙城寨里依靠邪术给各個社团老大办事过日子,至于陈阿辉,在三十年间两人闹矛盾早就分开了。 今夜陈阿辉被人暗杀了,头颅都被割走。 张平红也才知道这个事情,刚开始以为是江湖仇杀。 现在看到自己的儿子出现在面前,还有这个来历不明的青年,她明白了。 当年种下的桃木钉没能完全磨灭那么多魂魄,现在儿子出来找她索命来了,甚至还找了个帮手…… 张平红浑身颤抖,碎裂的关节处疼痛难忍,眼眶里溢出浑浊的泪水带着哭腔说道:“阿秋,我的儿子,妈妈当年是迫不得已,都是陈阿辉逼迫的!作为母亲,哪有真的想害死自己儿子的呀……” 原来红衣男孩叫阿秋。 它身体已经很模糊了,飘荡起来,双脚站在张平红身上居高临下,双眼赤红说道:“如果你没有来……我或许就相信你了,但你来了,我就已经死了。” 张平红大声求饶起来。 阿秋伸出灰暗的双手慢慢掐住她的脖颈:“跟我一起走吧……我等太久了……” 也许是死到临头,张平红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一脑袋撞向香案,砰,木头碎裂,似有暗盒什么碎裂,掉下来一个小瓮。她单手把盖子打开,从里面抓了一把灰猛地撒向自己的儿子:“给我去死!” 白色灰在空中弥漫,沾染在红衣男孩身上,犹如强腐蚀物一样瞬间灼出焦黑痕迹。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房间里响起! 陈清远发现白灰只对红衣男孩有效果,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骨头扔到外面阳台去:“避一下吧你!” 张平红状若疯癫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也想对付我,这里面是那些废物的骨灰!我已经养了很久,终于成就凶鬼,只要放出来你们都要死!” 话音刚落! 铜制香炉在张平红眼前放大,哐当一声,眼前一黑! 她下意识把手伸进瓮里面去,扑哧,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眼睛缝隙恢复一点点视力,竟是那青年拿着一根佛教的降魔杵刺穿她的手! “伱没有法力,又能怎……” 陈清远取出一张符纸拍在降魔杵的柄端,口中念咒:“唵达咧都达咧都咧莎哈!” 符纸化作灰烬,降魔杵泛着淡淡红光,他左手香炉猛地砸在柄上,犹如敲钉子一样把降魔杵连着张平红的手砸入瓮中! 哗啦! 瓮破碎,白色骨灰散落,降魔杵的尖端上扎着一个小小黑漆漆的小人偶,只是两个呼吸间,小人偶七窍流血化为灰烬…… 耗费二十多年养出来的凶鬼,还没来得及放出来,就被戳死了。 张平红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愣愣看着陈清远手中的降魔杵说道:“你根本就不是法师,究竟是谁在帮你,啊……” 红衣男孩从外面窜进来,锋利的牙齿咬在张平红另一只手上,疯狂撕扯血肉。 张平红犹如凌迟,凄惨无比,在地上来回翻滚,眼看就要死了。 陈清远把红衣男孩的骨头捡起来贴上符纸。 此刻的红衣男孩也差不多疯了,尸骨被贴了符纸,浑身一痛,转过身来狰狞道:“你果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这孩子……” 陈清远走过去抓住张平红的头发,冷漠道:“我从法师那边得知你虽然积怨颇深,但出来后还没来得及杀人,只要接受超度很快就能投胎转世了。但要是杀了人,那后果就不一样,你要在地狱里受罚后才能投胎。” “你是说放过她?” “大人的事情大人会处理。” 他看一眼手腕上的表,时间不多了,用力抽出瓮里的降魔杵对着张平红脑门来一下:“真的很抱歉,按照原计划里得让你们多感受一下我的诚意,但现在太晚了,还是早点睡吧。” 降魔杵打进去,张平红眼睛一瞪瞬间陷入婴儿般睡眠。 陈清远拔出降魔杵,随手拿起桌上的抹布擦拭几下收起来,把红衣男孩的骨头集齐推门而出。 此刻已经凌晨四点,但房间里张平红杀猪般的惨叫吵醒了很多人,他背着袋子出来的时候有不少人站在阳台看热闹…… 他扫过那些人,“目露凶光”说道:“看什么看,怕老子的麻袋装不下尸体?”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都缩回房间去,只有几个身材彪悍看起来像混社会的人依然站在那里观望…… 陈清远往下走的时候。 突然两个四十出头的汉子拦住去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兄弟,我不管你从哪里来,但看你身上挂着袋子又挎着包裹,恐怕从红婆那里拿走了不少东西吧,没什么大事,给我兄弟俩留下一些就行!” 陈清远有些无奈,任务都差不多了,非要跳出两个小丑出来加戏,他无奈拿下挎包,伸手进去摸索,问道:“两位看起来杀气十足,这是手里有过人命?” 其中身上纹着蝎子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根铁棍,冷笑道:“在这九龙城寨里混的,有人命在手里算什么,你要听报复吗?” 他们两个人都比陈清远健壮,红婆那老不死打不过正常,他们没理由打不过。 陈清远讪笑道:“行行行,我认栽,东西给你们就是!” 他把包递给蝎子纹身汉子:“东西都在这里,还有这个东西是镀铜的,里面纯金!”说话的时候,把装在里面的铜香炉递给另外一个汉子。 纯金? 汉子下意识拿起来细细端详,旁边蝎子男翻包裹里的东西。 扑哧! 降魔杵长三十厘米,就像个锥子,轻易插入手捧香炉的汉子脖颈里! 第十章 怎么能空手离开呢 “扑街,你玩阴的!” 蝎子男一惊,把挎包丢地上就要把靠在墙壁上的铁棍拿起来。 陈清远接过汉子手中的香炉顺手砸在他脸上,趁其吃痛,降魔杵拔出来在蝎子男的腰子上重复戳了十几下,这套动作丝滑无比,如同行云流水,他都怀疑自己以前不是真当过杀手…… 两个汉子一分钟前还硬气,现在直接没气了。 那些胆大还在观望的居民,眼角抽搐,还以为陈清远是个只会对老太婆出手的玩意儿,没想到真是个凶神啊! 只要两只出头鸟成功,他们就会一窝蜂把这青年的东西还有红婆屋子里的东西抢干净。 但现在…… 他们默默回屋把门关上了。 陈清远离开城寨,在一個阴暗的角落里把沾染血迹的衣服扔掉,换上新衣裳,这才叫了辆计程车带着红衣男孩的尸骨前往黄大仙区。 很快到了黄大仙区,陈清远从计程车上下来,车子离去,身后包裹里传出红衣男孩虚弱的声音:“你从一开始就没想害我……” 陈清远紧了紧衣领,走在凌晨清冷的街道上:“我不是说过了吗?” 红衣男孩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杀她报仇。” 陈清远道:“你还小,背上杀业只会受更多苦难,而我不同,大人嘛,背你的尸骨也不过如此,杀业算什么?” 红衣男孩死的时候虽然只有六岁,但被镇压三十年,也模糊知道大厦里发生的事情,略懂人情世故,当然听出来陈清远在哄小孩。 它声音不再那么阴冷,有了一丝温度,很失落,说道:“跟我一起的孩子都死了,我脑子里还残留着很多他们痛苦的记忆,也有不少他们生前在家里的幸福记忆。你说……会不会这人间其实就是地狱,我们已经犯过错,所以才来人间受折磨?” 这么充满哲学的问题。 陈清远已经看到岳化的家了,那一栋二层小楼。 他说道:“神仙犯错动不动就是被打下凡间,而不是打入地狱,可想而知人间在他们眼里是更痛苦的地方。” 到了岳化家,人还在八卦阵里坐着,果然是个靠谱的法师…… 岳化见到陈清远到来还换了身衣服,心中暗道这位猛人该不会飞溅一身了吧,他笑道:“事情顺利吗?” 陈清远把挎包和袋子放下:“原来这个孩子叫阿秋,他去九龙城寨找生母报仇了。她的生母当年跟陈阿辉合作拐骗了很多孩子,他们就是骗子头……” 他把张平红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把静静聆听的岳化瞬间破了脾气,拳头都硬了。 “这种畜生就应该打进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他妈的……啊,抱歉,阿弥陀佛。” 陈清远打开袋子露出红衣男孩阿秋的尸骨说道:“赶紧把它处理一下吧,超度方面伱是专业的……” 岳化也不墨迹,找来一个大盆把尸骨集中,撒上盐,扔了几张符纸,面对释迦牟尼神像手持木鱼开始敲击念经。整个过程不复杂,念了几遍往生经后,阿秋的身体越发虚幻,它扭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出手无论对人还是对鬼都格外凶残的大哥哥,说了一声谢谢就消失了。 BB! BB! 传呼机响起了信息。 陈清远拿起来一看,传呼机屏幕上的内容已经发生变化:【已经完成中环大厦事件调查,可立即脱离该世界或三天后脱离该世界。】 奖励呢? 我就问你任务奖励呢? 脱离该世界后,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陈清远没有着急选择,他等岳化做完法事后才开口道:“法师,我要走了,在这之前还是想问你一件事情,我真的不能修炼吗?” 岳化听出陈清远语气里有一丝离别的意思,不明怎么这么突然,说实话,陈清远出手虽然有点凶残,但效率极高,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甚至想好以后长期合作了。 他把木鱼放在一边认真说道:“不错,你的魂魄有很多窟窿,我没有本事帮你招魂,特别是这种碎片,修炼法力这种事情,相当于自来水厂从外面江河里抽水进行净化成饮用水一样,能存储起来才有用,你的魂魄问题,就相当于蓄水池是漏的,无论多么努力,法力也存不住……” 陈清远自己对修行的了解基本来源于小说和影视剧,他问道:“据我所知,修炼出来的法力不是存储在腹部丹田里面的吗,怎么会跟魂魄扯上关系呢?” 岳化笑了:“是有这种说法,不仅能存储在腹部丹田里面,还能存储在脑子里的上丹田,但这种修炼方式已经失传了,别说香江,就算大陆那几座名山上,我也没听说谁成功修炼出存在丹田里的法力……” 陈清远被这说法整沉默了。 没有办法,他就不能强求。 再次看一眼BB机,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岳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 岳化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暗道:这家伙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吗?他提了一丝警惕问道:“先把事情说给我听,我才知道是不是不情之请……” 陈清远咳嗽一声:“你也知道这世道凶险,我想从你这边请几件宝贝护身用,就像降魔杵这种强力无比,能杀鬼也能杀……这种东西。” 好家伙! 岳化这才发现降魔杵上面的纹路暗红一片,想说杀鬼怎么会这样,原来还杀了人…… 这把降魔杵短时间是不能用了。 他心脏有些受不了,只想把陈清远打发走,说道:“这把降魔杵送给你了,别再拿去乱戳人,沾染性命后就有了业力,总有一天会裂开彻底废掉!现在还来得及,只要时常晒晒太阳,手持念念佛经什么的,就能恢复……但你没有法力,它也只是一件普通的辟邪物品。” 不等陈清远说话。 岳化迟疑了一下,把自己脖颈上挂着的八卦玉佩拿下来递给他:“这是一个茅山好友送给我的宝贝,真正的辟邪宝贝,遇到强力的鬼怪,机灵点应该不会死在当场……你把原来的铜钱护身符还给我吧。” 陈清远知道这个东西,电影里就是这个东西救了岳化一命。 他把铜钱还给岳化,把两件东西收拾好:“我要走了……” 岳化微愣:“现在才四点。” 陈清远走到门口:“跟几点没关系,岳先生,你是个不错的法师,我敬重你。” 岳化嘴唇颤了一下,虽然经常有人拍马屁,但从陈清远口中说出来的却很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陈清远这一走,估计很难见面了…… 他想连忙起身,想挽留一下留个寄信方式,跑到门口,外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影…… 第十一章 一岁的记忆 五颜六色的世界仿佛浮在水面上的水转印一样,突然被一根棍子搅动得乱七八糟化为混沌,陷入漆黑,再化作灰色…… 这个灰色的世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无论往哪个方向都是一个颜色,无穷无尽。 呼…… 遥远的灰色里有個小黑点呼啸而来,砰的一声落在“地面”上,竟然是一座通体漆黑的石头门,有门框,有门扇,但没有门把。 轰隆隆…… 门忽然发出沉闷的响声缓缓打开,只见一只手伸出来扒住门框,紧接着脚伸出来,身体。 陈清远从门内的黑暗中走出来,看到眼前的灰色世界不由得一愣,这任务都做完了不给奖励就算了,还不能把自己送回原来的世界去? 他忽然发觉身上轻盈了许多,低头一看,眼角抽搐,岳化送给自己的降魔杵和八卦玉佩护身符去哪里了? 回头看。 黑色石门内散发着两点小小的光,他伸手一捞,光点落在手里慢慢膨胀化作降魔杵和八卦玉佩…… 这两样东西旁边居然浮现出一排字。 第一件:【降魔杵,佛教法器,是法师岳化长期供奉在释迦牟尼神像前的香火法器,自身拥有一定辟邪能力,若有法力加持,可提升威力。降魔杵若是沾染血迹,则会失去辟邪破邪效果,需要清洗干净,日光暴晒,吟诵佛经方可重新恢复效果。(当前物品已净化)】 第二件:【八卦玉佩,法师岳化好友所赠之物,为茅山护身玉符,能抵御部分邪祟袭击,若承受太多力量则破碎。】 陈清远有些无语,若是自己不回头看,石门关上岂不是礼物都没了?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四处走动查看,发现这里几乎无穷无尽,往哪个地方走都一样,好在黑色石门在这里成为最显眼的参照物。 真是个奇怪地方。 再继续走下去,很容易迷失方向,陈清远只好又走回来,此时的石门已经关上,犹如长方形黑石板立在上面,异样突生,石门上慢慢出现凹痕来回蜿蜒汇聚成两个连笔字【凶榜】,整个门不断地颤抖。 陈清远后退一步。 忽然有婴儿啼哭声响起,他顿时感觉鸡皮疙瘩,在未知的地方面对未知的东西最可怕。 他麻溜把玉符挂在脖颈上,右手正握降魔杵警惕四周。不远处缓缓有东西出现,那是只有三面墙的老旧房间,床榻上躺着个二十岁的女人,她满头大汗,头发粘在额头上,表情异常痛苦,腹部高高鼓起,显然是个孕妇。 让自己看孕妇生娃? 陈清远皱眉,再次后退几步…… 房间里有个门,出现一个老女人走进来,她端着一盆热水放在旁边,仔细查看女人的情况,挽起袖子熟练地进行准备工作,然后开始接生,产妇痛苦不堪,过了没多久,成功生下脏兮兮的孩子,剪断脐带,用布稍微擦干净,再裹到襁褓里放在产房旁边说道:“母子平安!” 产妇面色苍白浑身无力,但还是努力翻动身体把孩子搂在腋下,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我的孩子……爸爸早就给你取好名字了,你……你就叫陈清远。” 很快,有个二十五岁的青年快步闯进来:“老婆,都顺利,真的太好了,快给我看看孩子。” 接下来的画面仿佛电影快进,生下来的孩子三月翻转,六月能坐,九月能爬,十二月的时候甚至还能奶声奶气牙牙学语喊一声爸爸,把父母高兴坏了。 陈清远有些沉默。 就在这时,正在爬行的婴儿身上射出一道光没入陈清远的眉心,他感觉自己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修复,几个呼吸后,脑袋里多出了一段模糊的记忆,严格地说,应该脑海里这份混沌模糊的记忆重新被翻出来…… 很多人成年后,基本上记不住五岁以前的事情,陈清远也一样。 但通过刚才第三视角看一遍产妇生孩子的影象,他便明白,产妇和青年就是自己的父母,而婴儿就是自己。 只是不知道看一遍“童年”记忆的用意是什么。 影像慢慢散去,但里面的女人男人和婴儿留了下来,女人搀扶着幼儿学走路,男人蹲在几米远处张开双臂等待孩子过来。他们这个动作定格,三人化作黑色的石头像立在这个灰色的空间里面…… 陈清远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到这里来。 灰色空间更像是一个浩瀚却没有星球的灰色宇宙,这个宇宙只有陈清远跟石门石人在这里,如此孤寂…… 陈清远在灰色世界躺平了三天,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发疯。 他猜测自己的穿越应该是有规律的,例如在《凶榜》世界里,传呼机显示给他一个任务,任务完成就能离开!那么要离开这个灰色世界,便肯定有下一个世界需要他去干点什么事情。 灰色世界并非一无是处,他三天没有吃任何东西,却没有任何饥饿的感觉,这里的呼吸也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这时,凶榜石门再次发生颤抖,在陈清远诧异的目光下,在石门的旁边慢慢汇聚出一个深灰色的小型旋涡。 陈清远迟疑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远处“正在”教孩子走路的父母,转身毅然踏进小漩涡里。 既然是任务,那么就有做完的时候,这次任务做完能得到一岁的记忆,下次说不定就有别的东西作为奖励,也许回到自己世界的关键就在其中。虽然做任务这种事情,让他有种穿越者牛马的感觉,但直觉告诉他,任务很重要,比回到自己世界还重要…… 站在小漩涡里的陈清远感觉身体通透,旋涡慢慢升高吞噬身体,呼的一声,眼前灰色世界骤然消失…… 黑色,灰色在视角里不停地交错,他们明明在一个画面里面却彼此互不相容,你我追逐,好似太极图阴阳鱼的感觉,陈清远略微眩晕,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吐出来,谁也没说,穿越还会晕车。 第1章 化劫 夜,湾岛,台中,老旧的庙宇。 有个三十五岁模样的女人身穿碎花洋装跪在庙内香案面前,她不停在地上磕头,眼圈发黑,眼白里充斥着血丝,呼吸有些急促,双眼紧盯着香案上面神龛里的金色神像,干裂发紫的嘴唇上滴着黑色的液体一字一句说道: “感谢上仙慈悲,普度历劫众生” 在香案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皂色长衫脖子上挂着念珠的四十多岁男人,他手里拿着铃铛漠然看着女人可怜兮兮的样子,眼眸里没有一丝同情,更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 七月临近鬼节,在湾岛这样民俗文化浓郁的地方,有很多人都在家里烧香烧纸祭拜自家的死去的长辈还有陌生的亡魂。 风吹起地上只烧掉一半的纸钱,打个旋飞上天空犹如蝴蝶翩翩起舞,相互追逐,再落下来撞在一個青年的胸膛上…… “刚过来就有钱捡。” 陈清远拿下胸口的纸钱笑道:“可惜只有半张。” 他从旋涡里消失,经过神奇混沌的世界,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没想到这里居然已经是黑夜了。 寒风呼啸,人差点要感冒,他加快脚步走在街道上,有些招牌和海报是汉字,还有这个烧纸氛围肯定不是外国…… 远处有一家店面亮着灯,陈清远摸了摸胸口紧贴的八卦玉符靠过去,没有什么异样,便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这是一家旅馆。 在登记收银台后面有一张长椅,上面躺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听到门口电子铃的声音,打着哈欠坐起来,吃力睁开眼皮瞥一眼陈清远,见是个青年,有气无力说道:“住宿是吗,把证件给我登记一下,还有1500给我……” 陈清远从口袋里拿出证件和钱递过去:“那就麻烦你了,帮我找一个有窗户的房间。”他从旋涡里出来后,除了本来就有的东西,口袋里还多了一张身份证跟一沓钱,想来这是那个灰色世界为了方便他做任务给的工作资金。 妇女听到陈清远说话口音,睁开眼睛仔细查看证件后,半开玩笑说道:“大陆来的哦,这大半夜出现该不会是偷渡来的吧。” 你这话说得……我还怕你偷渡过去呢。 陈清远哈哈笑了一声:“大姐,别开玩笑了,我正儿八经的游客,这年头谁还偷渡啊?敢拿证件给你登记就是心中没鬼……” 妇女见陈清远眉目清秀,谈吐清晰流畅,她其实也不怕偷渡客,只是怕那些不法分子,于是尴尬笑了一下把证件还给陈清远:“开玩笑啦,我们当然热情好客的,小心一点,你们住起来也能放心不是吗?” 陈清远应付两句,拿着房卡找到自己的房间,还算整洁,有窗,有淋浴,洗了个澡后,整个人都清爽不少…… 刚才瞥见吧台上写着这家旅馆的地址,他就知道自己来到了湾岛,这个说话腔调是湾岛特有的。 他站在窗户前吹着风,看着远处黑漆漆只有模糊轮廓的风景…… 不知这次是什么任务。 如果不是很急的话,稍微四处走走看看缓解一下自己的神经,“公费”旅行。 陈清远伸手入口袋摸了摸,嗯?摸出来不是自己在香江买的传呼机,而是一台全新的顶配水果手机…… 连传呼机都升级了,怎么不给个机会选品牌,你这样私自弄了个水果手机显得我这个爱国青年很尴尬呀。 点亮屏幕,滑动屏幕,时间显示23年农历七月三号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这个时间挺好的,他不用花时间去适应环境的不便。 叮…… 响亮的短信提示音。 打开短信,里面来了一条短信【阿呆对学姐的死难以忘怀,请尽全力保护其学姐,并铲除其危险来源】 阿呆? 蜡笔小新? 陈清远敢肯定自己绝对没听过哪部电影的主角叫阿呆,叫阿甘的倒是知道。 短信的发件人是空白。 陈清远起了一丝恶作剧心思,编辑短信进行回复:“这是什么世界都不清楚,任务伱自己做!” 信息发送! 叮! 几乎收件箱秒响,来了新的短信,里面是个视频文件,点开,是一部电影。 他笑了…… 还挺人性化…… 再次编辑短信发送:【再多给我一些帮助,越实际越好。】 这次等了很久,没有短信回复。 陈清远躺在床上开始看视频,果然这也是一部恐怖片电影。 名为【化劫】,是湾岛新拍摄的一部作品,内容是这样的。 女主王羽凡的姑姑因为死了孩子,迷信邪教试图复活孩子,被骗失踪。 王羽凡跟姑姑感情很深,为了找回姑姑什么都愿意做,求助警方无效,道听途说有神明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便和几个同学合计一下进行请神仪式。 男主阿呆是一座宫观的主持儿子,天生一只鬼手能驱逐邪灵,他喜欢王羽凡,生怕王羽凡出事便从家里带神像前往助阵,谁知迟了一步,请神仪式原来是请邪灵,导致在场众人统统中诅咒。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同学们一个个死去,其中就包括任务中的学姐。 经过事情发酵和展露,原来王羽凡姑姑拜了一个邪教,其神灵是个妖仙,以愿望诱惑信徒,吞噬其性命进行成长。 妖仙看中王羽凡身体,试图夺舍降临,经过一场大战,在阿呆还有其父母的合力下,终于把妖仙消灭。 但电影结局依然留下悬念。 姑姑的丈夫端来一杯符水给姑姑喝下,声称找到了复活孩子的新办法,与此同时他的鼻下流出一道血液,显然中了诅咒,说明妖仙并没有被真正消灭,而是潜藏在黑暗里兴风作浪伺机而动…… 看完电影的陈清远沉默片刻,笑道牛逼。 发任务不用根据难度层层升高吗,上个凶榜世界里对付一个阴魂小孩,到了这个世界直接升级到妖仙的地步,虽然这个“仙”不是真正的仙人,而是类似大陆东北保家五仙黄白胡柳灰那种,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 看看主角阿呆拥有鬼手,还不是被抽得满地爬…… 第2章 万应宫 整部剧看下来,陈清远总结出一点,那就是出现在剧中有名字的角色百分之八十脑子不正常且神经质…… 刚开始的王羽凡姑姑王舒雅死了孩子安安,正庙不拜,跑阴庙去拜试图逆转阴阳复活孩子。 王舒雅的丈夫赵友志为了妻子因果,算计自己的学生。 女主王羽凡找不到姑姑王舒雅,不报警,居然去求神。 男主阿呆明知这一趟拜神不利(出门掷圣杯得到阴杯(否定与不详)),还要前往,没有一路到达目的地中途还要乱跑,导致同学们拜了邪神中了邪咒,在后面的时间里一个个死于非命…… 这部剧里要说头脑正常的,就只有阿呆的朋友小胖,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懂得规避风险。 还有两个就是阿呆的父母,他们思路清晰,都有法力在身,只可惜摊上这么個儿子拖后腿,在除妖过程中险象环生…… 主角阿呆的学校有个跆拳道社,里面跆拳道队长宏男和学姐柯梓是情侣,这是一对带有悲情色彩的倒霉蛋。 学姐参与王羽凡的求神仪式,是希望能得神明化解身上劫难,得到学校跆拳道名次的奖金,从而跟男朋友私奔脱离家庭。 只因家中有个烂赌的老爸,无助的妈,以及破碎的她。 学姐男友也差不多,家庭情况很差,只可惜因为仪式原因也死在了学姐后面…… 陈清远想要再重播一遍视频,看看是否哪里遗漏,结果视频消失了,忍不住吐槽:“居然搞什么阅后即焚。” 不过人物关系已经理清楚了,任务内容不是帮男主也不是帮女主,而是学姐柯梓!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时候不早了。 无论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先睡觉…… 第二天,台中万应宫。 这是一座专门供奉顺天圣母的道宫,前来烧香的香客络绎不绝,也有信徒前来跪拜希望能得到化解仪式化解自身劫数。 万应宫的住持忙得不可开交,把一张张折好的符纸交给信徒嘱咐各种注意事项。 有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从内屋走出来,寸头,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正要出门,突然被住持开口叫住:“阿呆,今天人很多,你留下来帮忙一下?” 阿呆叹了口气说道:“不要啦爸,跆拳道社那里都已经约好了,我迟到真的很难看吔,你这边先忙,晚上我回来收拾!” 他说完生怕住持强留,加快脚步往外走去,砰,不小心撞到一个刚进来的人肩膀,赶紧道了个歉:“对不起哦,我赶时间。” 被撞的是个青年,笑着摇摇头。 青年正是陈清远,他回头看着主角阿呆离去的方向,心道:“这小子没有谈恋爱的时候看起来还是蛮正常的。” 不过现在不着急。 他跨过正门高高的门槛走进万应宫。 这里的氛围十足,空中烟雾缭绕,长长的跪团上各种香客信徒跪拜祈祷的声音彼此起伏。 陈清远静静站在那里观察道宫里的一切,香案后面的神台上不仅仅供奉一座神像,除了顺天圣母,还有姜子牙和钟馗。 住持很快注意到这个青年。 他把手头的东西放下,来到陈清远面前微笑道:“请问是拜神还是化劫?” 陈清远知道这个住持就是贺阿呆的爸爸,贺爸。 他礼貌问道:“拜神和化劫有什么不同?” 贺爸解释道:“拜神,就是字面意思,拜神明,正心中信仰,以求安心。而化劫就稍微复杂,需要摆神明仪式以神明的力量化解缠绕你们身上的劫难,劫有大有小,小的倒霉事,大的血光之灾都有……” 听现场讲解。 陈清远来了兴趣:“听起来很厉害,只要遇到事儿来求化劫,就能平安无事?” 贺爸笑说道:“怎么可能,化劫只是尽量化解劫气,例如你今天出门会被狗咬,那么经过化劫,你遇到狗的时候,它可能因为别的东西转移了注意力,这样,你也避免了此劫。但如果伱不信邪非要试试神明法力,去挑衅恶狗,那么抱歉,你很可能还是会被咬……” 陈清远点点头:“我明白了。” 如果想知道一个玻璃杯有多硬,那么这个玻璃杯注定要碎掉。 他不想遮遮掩掩云里雾里跟人家猜谜语,开门见山说道:“我听说万应宫供奉正神,专门帮信徒化解劫气是,名气很广,名声也很好!我遇到了一件事情心中担忧,所以前来寻找住持求以解惑……” 贺爸听出语气不对劲,问道:“什么事情?” 陈清远说道:“最近似乎出现一座阴庙,名为卐应宫,他们也是专门为人化劫,只是流程不对,开口就要生辰八字,要化劫之人喝下符水,那些信徒一个个眼圈发黑嘴唇发紫,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我怀疑,那阴庙是邪庙,供奉邪神,成立邪教,汇聚邪人……” 既然知道阿呆的爸妈是有本事的,优先找他们才是正确选择。 刚刚为什么不找拥有鬼手的阿呆? 抱歉。 陈清远相信自己的能力,但害怕阿呆的“一时兴起”! 贺爸作为住持非常忙碌,很少离开万应宫,此时听到陈清远说的卐应宫,顿时有些蒙圈:“这名字跟我们这一样啊?” 陈清远手指在香案桌面上轻轻画了个卐字符号,说道:“你们是万能的万,他们是佛教代表金光的左旋卐字,算是你们万应宫的高仿……” 贺爸被整不会了,这年头神明宫庙都有仿的,真是离了个大谱! 他问道:“地址在哪里?” 陈清远说道:“从这里出发,就在前往你儿子学校的路上,位置偏僻,在一个小巷子里面,原来是废弃破旧的土地庙宇。” 贺爸是本地人,稍微回忆一下就想起来了,轻拍桌子说道:“是有一座破庙,里面的土地神已经迁到大庙去了,没想到会被人钻空子!” 根据陈清远的简单描述,贺爸脑海里已经绘制出一个邪教哄骗信徒害人的画面了。 他眉头紧皱说道:“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对,我晚上等香客散去就亲自去那座土地庙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是真的,干!林北守在外面当场报警!让警察把他们统统抓走……” 第3章 神明断香 陈清远愣了一下,说道:“警察那针对普通人,可针对不了邪神。” 贺爸拿起三炷香在蜡烛上点燃,递给陈清远说道:“来都来了,先给神明上香一下吧,这些都是免费不收钱的。” 陈清远没有拒绝,接过香,在旁边蒲团上跪下,看着三座小神像恭敬拜了拜,轻声说道:“神明在上,弟子陈清远有礼了,希望神明保佑弟子能安然渡过一切难关。” 他站起来把香插在香炉上面,双手合十恭敬点头:“弟子魂有缺陷,求神明庇佑,补全魂魄。” 咔嚓。 话刚说完,插在上面的香直接拦腰折断。 陈清远:“?” 贺爸也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给眼前这青年线香拜神,主要是试探其是否有什么邪法在身,有的话,便拜不了神!但现在的情况就是青年成功拜神,香也成功插上去了,可是又断了。 那就是祈祷有问题,神明不接受或者暂时搞不定…… 他看向陈清远:“你说魂有缺陷,是什么意思?” 陈清远回答道:“我因为一场意外导致魂魄残缺,想修道修佛,却因为魂魄问题修不出法力,所以希望神明帮我……” 贺爸一听,左手在香案上拿起一张符纸拍在陈清远的手腕上,口中念咒,符纸冒烟,上面居然烧出一个焦黑的人影,影子像被牙签戳了几十个窟窿一样。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这年轻人画虎烂(胡说八道),没想到是真的,只是……魂魄千疮百孔成这样,人不死也植物人了,怎么还活蹦乱跳中气十足呢? 太奇怪了! 他拿出手机给符纸拍了张照片,见陈清远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妻子也是同道中人,她对命数魂魄比较有研究,发给她应该比较有用。” 发完信息。 贺爸没忍住问道:“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陈清远。” “不错的名字,你可否跟我说,为什么会知道阴庙的事情,甚至连我儿子的学校位置都清楚?” 陈清远早已准备好了说辞,自然说道:“我从小时候就有一个特殊能力,做梦!梦里经常看到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例如天灾、人祸,还有鬼怪害人等等。这次来湾岛玩,前几天夜里睡觉的时候就梦见有关那座阴庙的事情,也知道了你们这万应宫的存在。” 他把电影情节挑重点简单说了一遍。 贺爸刚开始平静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心中一点怀疑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陈清远说的梦境有足够扭曲怪异,但在梦境里的儿子阿呆那蠢劲儿还真他妈一模一样,那些蠢事说不定真能干出来…… 那個名叫王羽凡的女孩,体质容易引鬼,去年阿呆差点死在她手里面。 如果不是阿呆妈妈及时出现消耗法力将其救回来,这万应宫恐怕就没继承人了,也因为这件事情发生,阿呆妈妈在另一家道观里静修至今还没有回来。 唉…… 他跟阿呆妈妈都不太喜欢这个叫王羽凡的女孩,感觉脑子太过于一根筋。 干…… 阿呆这家伙居然还跟王羽凡有来往。 如果陈清远没有来找自己,所有事情按照梦境发展,恐怕要死好多人。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平静一下心情,转头看向陈清远似笑非笑:“所以你刚才说因为万应宫名气才来,就是胡说八道了?” 被当面揭穿,陈清远也不脸红,笑说道:“是的,还不知您的性格和脾气,我小心一点总是没错。我魂魄有缺,需要多做功德才有机会补全,今天晚上住持您要去那阴庙的时候,务必让我跟着去看看。” 贺爸有些沉默说道:“如果确实有邪神,那么阴庙就会变得很危险,你的生命得不到保障。” 陈清远明白他的顾虑,说道:“我是个成年人,既然有了自己的决定,自然要承受做出决定后的结果,运气不好的话,您就当我劫数到了……” 贺爸也稍微摸索出陈清远的性格,没有过多废话:“那行,今晚铲除阴庙就改为探索阴庙,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第一时间回来!” 邪神还不知道是哪路的。 他没有信心能单挑邪神,但带足法器保护一个人回来还是可以的。 傍晚,万应宫的香客逐渐减少,贺爸收拾打扫大殿里的东西,陈清远没有离开,自然顺手一起帮忙打扫。 贺爸活动一下筋骨吐槽道:“阿呆这臭小子说要回来帮忙,现在天都黑了连个影子都没有,我都不敢想以后怎么把万应宫交给他。” 他拿了一个斜挎包往里面装东西,符纸、铜钱剑,还有香炉上的香杆子,香灰,装得满满当当。 陈清远厚着脸皮讨要了二十多张符纸,这种东西万一能救命,不能要面子不要命。 他看到有个棒球棍,顺手带上。 贺爸连忙道:“哎哎,这是阿呆的棍子,我们是去探查不是打架,再说遇到邪神,伱这棒球棍是没用的。” 陈清远笑道:“它就不是用来对付邪神的。” 天越来越黑,阿呆还没有回来。 贺爸索性也不等了,把大门锁上,拉了一辆踏板小摩托过来:“不管那臭小子了,走,我用机车带你去。” 两个大男人戴上头盔挤在一辆小踏板上面,排气管轰隆隆咆哮着朝着外面而去。 殊不知他们离开后。 阿呆回来了,鬼鬼祟祟,试探着喊了几声爸爸,确定人没在后,他就跪在顺天圣母神像面前恭敬说道:“干妈,我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需要化劫,但是我爸……不太欢迎她过来,所以我希望请您出山过去给她举行一下化劫仪式。” 他说着拿起放在香案上的圣杯往地上一扔,哗啦,圣杯为一对,有正反两面,掷出的时候若是双正面为可行,考虑、若是正反面则是可以,大吉,但要是双阴面,那就表示这件事不会顺利,而且不可行,不建议。 圣杯。 双阴。 不可。 阿呆面色纠结,咬牙道:“干妈,您一定要帮我,她真的很重要。” 他说完把顺天圣母神像从神龛里搬出来,用布包裹,悄咪咪离开了万应宫前往学校跆拳道社训练室…… 第4章 夜探阴庙 机车在路上轰隆隆不紧不慢地前行,声势浩大,大有炸街的嫌疑,但其时速只有四十几。 陈清远坐在后座上翻开头盔的面罩说道:“住持,我们车子这么大的声音跟速度是不是有点违和?还有,待会儿到的时候,说不定我们就先被发现了……” 贺爸老脸一红说道:“这台机车是当年阿呆他妈妈送给我的,有很多零部件已经老化,现在又烧机油能跑四十几已经很不错了。你放心,我们等下距离土地庙七八百米的地方下车,然后悄悄走过去不会被人发现的。” 没想到这看起来挺正经的贺爸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陈清远刚要说话。 贺爸又开口说道:“小子,你的心性和胆量很不错,别叫我住持这么生分,干脆咱们亲近一点我叫你老弟,你叫我贺老哥好了!” 陈清远被噎了一下,想到这个任务说不定还需要贺爸老婆的帮助,开口道:“贺哥!” “哎!” 贺爸高兴地大笑道:“阿呆老说我不懂年轻人,你看咱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嘛?” 陈清远无语,为了一句哥,就这? 路程不是很远,再开了七八分钟,他把摩托车停下来在一个小巷子路口说道:“我们从这里开始走过去七八百米差不多就到了!为了预防万一被人当场抓住,我们稍微化妆一下……” 化妆? 陈清远有些惊愕。 贺爸呵呵一笑,翻开机车的后箱从里面提出一个方形盒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整套的化妆工具,什么粉底液、腮红、眼影、眼线笔粉扑应有尽,有些自豪地说道:“别看我五大三粗的样子,阿呆他妈妈年轻的时候出门,脸上的妆可是我画的,100分的脸画完起码有200分以上!” 他真的很爱阿呆的妈妈,出来一会儿时间,没几句话就提了两次阿呆妈妈。 陈清远眼睛一闭:“来!素颜就好,别太夸张。” 十五分钟,贺爸笔走龙蛇后满意点点头:“看看效果!”他把一個小圆镜放在陈清远面前。 “这……” 陈清远睁眼有些吃惊,这个贺爸确实有两把刷子,明明确实是自己的脸,但是通过妆造各种阴影加深和提亮,还有眼睛眼线处理,他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贺哥,我想学这个!” 真不愧是亚洲邪术之一,若是掌握在手,往后做任何的时候就能用“假面”示人了,别提有多方便…… 贺爸得到陈清远的认可,心情大好:“行啊,只要我有时间随时都行,你看看,我现在开始给我自己化妆,先稍微清理一下面部,大面积遮瑕,粉底液……”他给自己化妆的速度非常快,轻车熟路,很快就要四十多岁的大叔成为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 好好好。 给自己化妆就是精致! 陈清远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那我们走吧?” 他们两人都穿着日常衣服,再加上贺爸的容貌变化不少,只要不是贴脸看,根本很难跟万应宫的住持联系在一块。 夜里这座小乡镇很安静,人们似乎都很早睡,七八百米走过来没有碰到一个人。 陈清远跟在贺爸后面,感觉胸口温热,伸手一摸,那枚法师岳化给的八卦吊坠正在散发温度,这意味着自己正在靠近不正常的东西。 他见贺爸似乎没感觉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贺哥,伱没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吗?” 贺爸一愣:“有什么不对?很对啊,如果是邪庙,我们靠得越近浑身越不自在,你还想舒服地泡温泉吗?” 陈清远顿感小脑萎缩,猛地一听还真有道理。 八卦玉符的温度上升。 贺爸蹑手蹑脚靠在一个墙壁上说道:“有祈祷诵经的声音!” 陈清远竖耳聆听,果然有声音,而且很多人! 贺爸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在进去之前我重复一遍,今晚目的是探查阴庙,没有被发现最好,如果被发现了不要动手恋战,往外面跑就对了!” 陈清远点点头:“包括扔下你吗?” 贺爸一怔,说道:“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 随着两人慢慢往前走,那祈祷和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强烈,这是一个狭小的巷子,墙壁上有人用红漆写满各种乱七八糟的文字还有图案,再继续往前走,墙壁上的文字逐渐变成各种索求,例如:“让我发大财”“上仙让我出名!”之类的。 最后到了一座庙宇,这就是目的地。 典型的土地公庙宇,此刻深夜光线昏暗,老旧的庙宇院门两边写着有求必应的话语,在门上方的牌匾是一块风吹日晒快要烂掉的木板,手写着三个字:卐应宫!刚才两人听到的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 贺爸给陈清远一个放心的手势,若无其事往里面走。 有个身穿素衣面色憔悴的男人迎面走来,他淡漠看贺爸和陈清远问道:“你们过来卐应宫所求何事?” 贺爸眼角微微一跳,这尼玛进庙台词都跟他万应宫一模一样! 陈清远伸手轻轻拍了拍贺爸的肩膀,脸上有些疲惫地说道:“我叔在海外做生意亏了一大笔钱,债务统统压在身上,听说这里的上仙很灵验,希望能得上仙降下法力帮我叔化解这一次的劫难……” 男人瞥了一眼贺爸,见他一脸神游天外的表情,点点头道:“上仙信徒众多,要化劫得预约排队,今日正好有圣女举行祈福仪式,你们把自己的要求说给上仙听听就好。现在进去吧,注意规矩点。” 他领着两人走过院子进了庙宇。 庙进门就看到正面墙上挂着一幅红彤彤的画,左右挂满了东西,下面的香案后面桌子上摆着个神龛,小布帘子遮挡,看不出神像长什么样。 香案前的地面上摆着七八根长条蒲团,跪着二十多号人口中念念有词,他们左右手各结剑指再双手合并,左右手食中二指相抵,无名指小尾指的第二关节也相抵,形成一个大手印,各个面色狂热。 陈清远跟贺爸刚在角落里跪下,现场突然一阵躁动,有个身穿皂色衣服的男人大喊一声:“恭迎上仙降临!” 外面来了好几个人,有个女人身穿素衣头上蒙纱手中结印指头朝天缓步走来,顿时有阴风从外面顺着门倒灌进来,陈清远只觉得通体一片冰凉。 第5章 林北的机车呢 庙宇外附近的巷子口,阿呆和好友小胖站在贺爸的机车旁边上下观察。 阿呆手里捧着顺天圣母的神像有些疑惑道:“奇怪,我老爸对这台机车非常珍惜,这大晚上为什么会停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难道是被人偷出来的吗?” 他把神像递给小胖,自己蹲下来在机车坐垫底下摸索,摸出一把小钥匙笑道:“钥匙果然在这里,待会儿我们仪式举行完毕的时候,把车子带回去我爸一定很惊喜!这下能大大露脸,看他每次都当我孩子一样。” 小胖有些犹豫:“如果是你爸晚上骑车出来怎么办?你先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 阿呆成功启动机车跨上去坐下说道:“你是不是傻瓜?这怎么能打电话,我可是把干妈从万应宫里偷出来,他如果发现干妈不在,再去查一下监控发现是我拿的,还不得把我吊起来狠狠打一顿……” 小胖:“要不车子留在这里吧。” 阿呆:“车子丢了怎么办?” 小胖顿时找不到词儿,无奈道:“行吧行吧,反正挨揍的是你。” 阿呆踢起了脚架说道:“赶紧上车吧,羽凡说不定已经在训练室里等着了,仪式举行完就把干妈送回去!” 等小胖上车,阿呆调转车把,换了个方向绕路跑了,心里也有点慌会碰到老爸。 卐应宫。 阴风阵阵,坐在角落里的贺爸只觉得压力倍增,小声说道:“这来头不小,看样子得我老婆出马配合才行!我们就按规矩跟着走完程序,等散场的时候偷偷溜走,他们人多,随便每个人上来打一拳就能打死我们……” 陈清远自认为出手麻溜,但面对这么多人也得夹着尾巴,点头称是,然后也小声说道:“看到这個女人了没有,在我的预知梦境里面,这个女人就是王羽凡失踪的姑姑王舒雅,她的心神已经彻底沦陷于此成为邪神重要的临时躯壳。” “临时躯壳是什么意思?” “王羽凡才是邪神的最佳选择。” “那岂不是很危险?” 贺爸不喜欢王羽凡这个女孩,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如果连人命都能冷漠忽视,他还有资格在万应宫里修行做住持? 陈清远眉头紧皱,昨晚刚看完这部电影,里面的情节还是比较紧凑的,有些时间和小细节并没有交代出来,只有阿呆这个恋爱脑在挂历上标注要在七月初七七夕情人节跟王羽凡告白。 根据电影的情节来看,王羽凡的姑姑王舒雅在卐应宫出现的时候,那么当夜就是阿呆到万应宫偷顺天圣母神像的时间! 陈清远的目光在现场众多信徒的脸上扫过。 还要确认一个人在场才能确定时间!他看了一圈,瞳孔微动,信徒里有个五十多的身材消瘦发际线很高的男人,面容憔悴犹如瘾君子一样,眼圈发黑,此刻正双手结印疯狂朝着神龛里的神像跪拜,口中念着让自己多赢钱的话…… 陈清远自认为不是很情绪化的人,但看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还是下意识捏了捏拳头。 贺爸疑惑道:“怎么了?” 陈清远说道:“你看那个男人眼熟吗?” 贺爸顺着目光看过去,皱眉道:“居然是他,我们镇子上的烂赌鬼,被人叫烂赌柯,前两天还来万应宫求神明赐下法力让他在赌场里赢钱,差点没把我气坏了,当场就给赶出去,没想到会来到这样的地方。” 陈清远严肃说道:“他也出现在这个地方,那问题就大了,我们得提前离开这里!” 贺爸问道:“这么着急?” 陈清远说道:“如果没记错的话,伱的儿子阿呆为了帮心仪女孩王羽凡找姑姑,擅自答应要帮忙进行化劫仪式,连夜把顺天圣母从万应宫偷出去!但他迟到了,导致王羽凡和几个同学被引诱拜了邪神从而染上诅咒!” 贺爸笑道:“我们才从万应宫出来,顺天圣母神像还好好的,怎么可能……” 他看着陈清远不苟言笑的表情,心里有些发虚,那蠢儿子不会真的这么做吧? 陈清远说道:“他们相约在学校跆拳道社训练室内进行,共有五个同学,其中有人被蛊惑带了邪神像过去,这就是我们需要提前离开这里的原因。 但是我也不太确定是今天,因为根据梦境显示,你儿子阿呆路过这座阴庙的时候被诵经声吸引进来看了一眼才会迟到。不过,烂赌柯,王舒雅都在,为何还没有看到你儿子,这跟梦境里的情况不太一样……” 他暗道,莫非自己跑来找了贺爸引起蝴蝶效应? 贺爸听到跟儿子有关,顿时也有点坐不住了,忙说道:“那这座阴庙我们改时间再来,先去阿呆学校看看吧……” 此刻王舒雅端坐在香案前面,口中嘟囔着听不懂的音调,有个长发五十岁的男人身穿深色法袍站在旁边口中大声道:“把你们的信任交出来,感谢上仙慈悲,普度历劫众生!” 所有的信徒都站起来了,跟着大声喊道:“感谢上仙慈悲,普度历劫众生!”现场阴风大作,但他们没有丝毫感觉…… 陈清远和贺爸两人跟着喊,他做出一脸狂热要冲到王舒雅面前的样子,站在旁边维护秩序的信徒沉着脸走过来,猛地抓住他的衣袖说道:“你挤什么挤,不知道这会影响上仙?如果出现问题全都由你负责!” 陈清远“惊慌失措”说道:“大哥,我和我叔实在没办法了,欠了一屁股债,要钱没钱,房子都要被收走了,实在走投无路!让其他人走吧,上仙慈悲,给我一个机会。” 信徒本来听到男人这么惨,有心意动,但这事情是要排队的! 当听到陈清远说得赶走其他信徒让他优先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了,插队可暗中插,你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岂不是打上仙的脸,打所有信徒的脸? 想独享上仙? 独享你妈呢! 他狠狠推了陈清远一把:“你不守规矩,把脑子带来了再说话!” 陈清远跌坐在地上有些狼狈,贺爸赶紧把他扶起来,叹气道:“不要心急,我们虽然很痛苦,但不能坏了规矩,明天晚上再来吧……”说完把一脸“不服”的陈清远扶起来,离开庙宇,走出院子,两个人松了一口气…… 贺爸竖起大拇指:“老弟,你有点意思哦!” 陈清远笑道:“我信奉他们又不想守规矩,他们不能对我严厉处罚自然只能进行不痛不痒的驱逐,希望我‘想好了’再回去找他们。” “年轻人脑子就是好,我们现在去学校看看吧。” 他赞叹陈清远的脑子灵活,两人走到巷子口,他脑子顿时嗡嗡响,修养当场破功,甜言蜜语脱口而出:“塞林木,林北的机车呢?” 第6章 灾厄的开始 巷子口原本放着小机车,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那被贺爸挂在嘴边的“贺妈礼物”此刻不知成哪个兔崽子手中的玩物,他最爱护的东西,就怕别人正往死里拧油门…… 陈清远安抚着贺爸:“老哥,现在还是关注一下孩子们的情况要紧。” 贺爸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拳头张开握起好几次说道:“对,还是先去阿呆学校看看。这里过去也不算太远,我们用跑的!” 两人二话不说就跑了起来,学校确实不是很远,但连续跑两公里路还是有点吃力,到学校的时候都有些面红耳赤呼吸急促的模样。学校夜里只有一个保安在看门,也许是因为年龄大了,架不住熬夜,已经躺在保安亭的长椅上睡觉…… 他们从大门旁边的小门走过去的时候,保安大爷一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那打鼾的声音,还以为已经去了。 贺爸在前面带路,说道:“阿呆这家伙原本不是那么喜欢跆拳道,纯粹是那个叫王羽凡的女孩原因才加入的,不过我说话很客观,跆拳道方面那女孩确实有两下子,只可惜在外面实战遇到不讲规则的人……该打不过还是打不过。” 跆拳道社练习场。 此刻的场地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個人,学长宏男、学姐柯梓、学弟阿源以及王羽凡,只有小胖跟阿呆跌坐在地上,现场一片狼藉,阿呆正用灌装在瓶子里的法水淋湿左臂的鬼手,他每次使用这条手臂都会受到反噬,需要保养。 原剧里,在参加仪式的路上,阿呆小胖一起走,阿呆被阴庙的念经声音吸引,导致小胖自己去了跆拳道社练习场被众人催着参加了邪神仪式。 这次因为陈清远的参与,剧情发生变化,阿呆拉着小胖在路上研究机车,导致两个人都迟到。 原本参加邪神仪式的五个同学只有四个。 他们赶到的时候,同学一个个黑眼圈吐黑水宛若丧尸在地上爬来爬去,阿呆不得已用鬼手将他们制服下来…… 嘎吱! 训练场的大门被人打开。 阿呆吓了一个激灵,看到来人有些错愕:“你怎么这么像我老爸……” 贺爸看一眼阿呆的手臂,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林北当然是你老爸,年轻一点有什么不对?” 阿呆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老爸脸上居然有妆容,噗嗤一声笑了:“老爸,你怎么化妆了,不过还挺好看的,旁边这位是?” 贺爸冷声道:“这位是你老爸半个忘年交的朋友,你礼貌点要叫清远叔叔!” 阿呆:“啊?” 这陈清远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陈清远笑道:“承蒙贺哥厚爱,不过咱们年轻人各论各的,我叫你阿呆,伱叫我陈叔就行。” 这有什么区别吗? 阿呆心里诧异道。 贺爸目光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地上的顺天圣母神像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虽然知道陈清远梦境预知阿呆会偷神像,但作为老爸,他心里多少对阿呆存着一丝幻想,哪怕看监控也想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但现在人证物证都在,这么多人都看着,他这张老脸已经不知道往哪里放! “阿呆!你就是这么对你干妈的?” “老,老爸听我解释!” “你看我有没有心情?” 贺爸眼角一直在抽搐,伸手就要抽出裤子上的皮带,吓得阿呆赶紧把顺天圣母神像抱在怀里面喊着干妈救命…… 陈清远叹了口气:“老哥,回家再打吧,先了解情况。” 阿呆见有人解围,赶紧说道:“对对,清远叔叔说得对,老爸你要听我解释,我肯定不是带着干妈神像出来做坏事的。” 他把王羽凡寻姑姑心切,想求一场化劫仪式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时候,仪式已经开始了,王羽凡和学长学弟们在拜一尊不知哪里来的神像,全都走火入魔疯了。 贺爸也知道现在不是抽儿子的时候。 他走到仪式中间,只是看一眼那尊金色宛若土地爷的小神像便感觉一阵恶意扑面而来,急忙从口袋里抽出红布将它的上半身包裹住,再取符纸念咒前后左右贴满。昏迷的同学陆续醒来,见到贺爸在这里,都不敢造次找个借口灰溜溜跑了…… 贺爸也要回去了,顺天圣母神像背在身后,左手提着邪神神像说道:“林北今天晚上运气真不好,碰到你这混蛋乱来也就算了,连机车都被人偷走了!现在只能走路回去!” 阿呆一愣,小心翼翼说道:“爸,我们来的路上在一个巷子口看到机车,以为别人偷走,就直接骑学校来了……” 贺爸:“……” 他都不知道怎么吐槽自己的儿子了,万千语言汇聚成一句:“你自己跑路回家!” 学校门口,阿呆耷拉着脑袋站在旁边,王羽凡一直在说叔叔对不起。 贺爸坐在机车上面心情很不好,不待搭理他们几个,转头看向陈清远说道:“老弟住在哪里我先骑车送你过去。” 陈清远还有事情要做,摆手拒绝了“我住在幸福福旅馆,老哥你先回去,我再忙点事儿才会回去,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贺爸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骑着那辆炸街机车走了…… 阿呆、王羽凡和小胖都是靠双脚走路,看到陈清远也在走路,阿呆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清远……咳,叔,你跟我爸是怎么认识的?” 陈清远说道:“我也算是你们半个同行,因为跟你爸有相同理念才能认识成为朋友。” 阿呆:“你这说话好像跟没说一样。” 陈清远拿出手机说道:“你们几个人已经惹火上身,除了你跟这个小卷毛胖子,其他人都染上邪神的诅咒,这几天里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就只有死路一条!把你们几个人家里的地址定位用手机发给我,有什么事情好歹能收个尸……” 阿呆无语,这个陈清远说话太冲了。 他老老实实拿出手机给陈清远的号码发送了王羽凡、阿源、宏男和柯梓的住址。 陈清远晃了一下手机说道:“你们注意安全,手机要开启随时能联系到那种,我走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陈清远,小胖压低声音说道:“看着也没比我们大几岁,脾气这么拽,不过应该是有本事的人,阿呆你要忍着点儿……” 第7章 柯梓的家 沿海的道路上,海风呼啸,学姐柯梓和学长宏男站在一处背风的地方相拥而立。 柯梓眼圈发黑有些疲惫地说道:“你说,我们拜的那尊神能不能化解我们身上的劫难?我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宏男在学校看似硬派人物一样,但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内心脆弱,看着女朋友柯梓这副模样,心里忍不住一阵纠疼,说道:“应该可以吧,管他邪神还是正神,只要能实现我们的愿望就好了,只要拿到名次,我们就离开这座小镇,去……去台北……” 柯梓用力点点头:“明天跆拳道社的名次,我们都要拿到!” 他们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风似乎越来越冷了,柯梓下意识抱住双臂加快脚步,她是那么渴望拿到名次的奖金,但阿呆爸爸在训练场说的话还在脑海里回响,他们……拜的是邪神! 拜了邪神会怎么样? 柯梓不知道。 大概是倒霉一阵子或者折寿几年吧。 只要能离开…… 一切都值得。 家在小镇的边缘,是很老旧的平房。 柯梓模糊的小时候记忆里,她的家似乎是一套三层的小楼,后来记忆里充斥的全是爸爸和妈妈的吵架,小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变成破破烂烂的小平房…… 她提着背包,看到平房外面写满红色欠债还钱字样的油漆,密密麻麻,仿佛一道道诅咒把平房和她的内心包裹起来。 正要推门进去。 哐当! 屋子里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响起。 她的手在大门上停滞一下,随即自然地推开,果然,爸爸妈妈在吵架…… 四十多岁的妈妈苍老得像五十多岁的一样,爸爸头发稀疏身体消瘦得不成样子,他不知何时染上赌博把妈妈的陪嫁,积蓄,能换钱的东西全都拿去赌了,希望一本万利,成为他幻想中的富翁。 桌上凉飕飕的饭菜撒了一地,碗碎裂成好几块,筷子都凑不成一对。 妈妈双手用力揪着爸爸的衣服哭喊道:“求求你别赌了,我们好好生活吧,女儿这么大,你不为我考虑也该为女儿考虑!” 消瘦的爸爸力气却不小,用力甩开妈妈的手吼道:“林北没有考虑吗!我只想把以前输掉的钱通通过拿回来,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我已经拜了卐应宫的神明,那里的法师说只要诚心诚意拜神,不用给钱也能得到神明上仙的嘱咐化解我身上一直不能赢的诅咒!” 他的精气神十分萎靡,眼窝深陷,情绪不稳,暴躁,说完话直接把整个桌子掀翻,再次发出轰隆的声响…… 柯梓的身体微微一颤,低着头道:“我回来了。” 爸爸怒吼道:“这么晚你又跑哪里去了,天天就知道在外面瞎搞!” 柯梓眼眶发红鼻尖发酸,就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想要逃离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家,才会不管什么神都拜! 她咬着牙大声喊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伱真的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吗?” 啪! 爸爸反手一记耳光甩在柯梓脸上:“你跟林北顶嘴,难道就孝顺了!” 柯梓憋在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被打出来,满腔委屈无处发泄,浑身颤抖,转头冲进自己的房间里面关上门。 她明天一定要拿到名次! 愤怒、痛苦的情绪在身上蔓延,她趴在床上双手死死抓着床单,明明很难受,脸上却露出极为古怪的笑容,眼球在眼眶里无规则乱转,鼻腔里流出一道血液,身体自动扭坐起来,双手结邪神印:“哈哈,哈哈哈,感谢上仙慈悲,普度历劫众生!” 如此重复几遍,她的眼球上翻便晕倒过去…… 房间外面的吵架还在继续,砸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随着一声巨大的摔门声,爸爸手里捏着个小小的包裹要往外走! 妈妈死死抓着包裹的一角:“不要,这是最后的钱了,女儿以后要用……” 爸爸猛地一扯,包裹破碎,里面金戒指和耳环掉出来,赶紧趴在地上像狗一样扑去狂捡:“等着我去翻本,这次一定没有问题……真的没有问题的。” 妈妈看着爸爸离去的身影,心里万分悲痛,只能坐在地上一個人默默流眼泪…… 夜更深,风更冷了。 烂赌柯顶着黑眼圈在路上匆匆行走,他要去镇子上一家24小时开着的赌场回本!殊不知经过一处公交站台的时候,有个人影从角落里走出来。 昏暗的光落在人影上面,显现出陈清远的容貌,他这次的主要任务目标是阿呆的学姐,也就是柯梓,保住其不死,然后解决问题。 陈清远从学校里出来后,根据阿呆发的地址定位一路跟随,追上了柯梓,也从头到尾看全发生在柯梓家里的事情。 他看电影的时候,只知道柯梓家里有个烂赌老爸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为了赌博已经把人性都丧失掉了…… 这是病,得下猛药! 陈清远把内衬撕掉一块绑在脸上挡住口鼻,在地上拿起一块有些青苔的板砖便尾随上去…… 烂赌柯正沉浸在回本的幻想里面,脸上还带着笑意。 “烂赌柯……” 深更半夜,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冰冷的呼唤,顿时把烂赌柯从美梦中拉出来,他浑身一僵,机械般转过身体,磕磕巴巴回答道:“谁,谁啊?” 还没看清楚来人。 腹部就中了一脚,力大势沉,差点没把隔夜饭踹出来。 烂赌柯摔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带出来的金首饰散落在地上,他瞪大眼睛,吃力地伸出手想把东西捞回来…… 砰! 只见一只休闲皮鞋猛踩在他的手背上,还碾着旋了旋,疼得烂赌柯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手持板砖的陈清远慢慢蹲下来,眼睛细细打量烂赌柯的模样,啧啧两声:“看看你这样,丑陋至极,不枉我们做局框你哈。太有趣了……放弃家业,放弃妻儿,不错不错,真希望全天下都是这种蠢货……否则钱从哪里来?” 做局? 烂赌柯眼睛布满血丝,他不傻,立刻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我输钱都是你们做局的?” 陈清远有些懊悔地拍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你这丑样让我太激动说漏了嘴,不过都一样,想靠赌博从我们手里面捞钱,做梦!你现在知道了也没用,欠下赌场这么多钱,今晚就跟船离开湾岛,我送你到大洋彼岸的山里面挖矿,别挣扎,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烂赌柯惊恐万分,这要是出了湾岛还有命回来吗,顿时开始求饶:“我错了,我一定去工作把钱还上!” 陈清远板砖猛地砸他手臂上,力道把握得刚刚好,笑道:“话没说完就抢答,你很不礼貌!” 第8章 妖仙 烂赌柯疼得浑身颤抖,趴在地上不停哀求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我一马。” 陈清远抬起一脚皮鞋踹在他的脸上,漠然说道:“你知不知错关我什么事情?难道真如你这样的废物去工作赚钱吗?不过话说回来,让你去挖矿,倒不如送公海上面去拆了匹配零件更加靠谱点,也算最后的废物利用对不对?” 暗红的血液从鼻腔里滴落在地上,烂赌柯的面部肿起来,他吓坏了,只是不停磕头:“求求给我一次机会吧!” 陈清远像踢球一样,来回踢了几脚,问道:“怎么还钱呢?” 烂赌柯感觉自己快不行了,不敢隐瞒,说道:“我拜了卐应宫上仙,只要用心供奉的话,就能得到上仙庇佑,逢赌必赢!我赢了钱就能马上还给你们。” 卧槽? 陈清远伸手抓起烂赌柯为数不多的头发猛地撞在路边树干上,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整个湾岛的社团都彼此认识?伱去赌场赢钱给我?这不是从我左边口袋再放到右边吗,真是大胆的打算呀……还送医疗船拆零件吧!” 他能感受到烂赌柯心里对赌博还有很强的执念。 寒光亮起! 烂赌柯惊恐发现陈清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慌忙摇头道:“只要别让我死,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陈清远没有理会,抓起烂赌柯的左手一刀划过,小尾指落在地上…… 他把断指捡起来,坐在石头上,双脚叠着放在烂赌柯脑袋上,拿出手机进行拨号:“喂,我在这里堵这个烂赌鬼呢,什么,船已经开走了?干!我刚拿了他一根手指准备送去配型,怎么不早说呢,现在怎么办,这家伙还想从赌场里赢钱呢!钱,怎么可能有钱,现在海边直接拉他绑上石头沉海里去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烂赌柯疼得死去活来愣是不敢动一下,握着断掉指头的那只手掌,耳边听着陈清远那犹如恶魔般的话语。 他听到医疗船跑了,上不去船了,还没来得及高兴,陈清远又说要把他沉到海里去,顿时慌张说道:“我不赌了,天亮就去赚钱,这辈子都会不停打工,真的,求求你了!” 陈清远左右翻找口袋:“出门没带绳子……” 烂赌柯眼巴巴看着他。 陈清远看了一眼手机说道:“妈的,混社团就混社团,居然还吃斋念佛!烂赌柯你很幸运,我老大打算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赌场你这种废物别想进去了,去他妈打工,把钱还上……知道吗?” 烂赌柯稍有迟疑便吃了一個大逼斗! 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只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回去就跟老婆女儿道歉好好生活,赚钱还债……” 话还没说完,就被踹翻在地上。 陈清远缓缓起身,把那节断掉的尾指头扔在地上:“把垃圾带走,滚!” 烂赌柯捡起手指,发了疯一样往家里跑,他无比后悔这么晚还要跑出来,碰上这么个人简直比碰上鬼还可怕。 …… 第二天,万应宫。 贺爸一大早就给陈清远打电话约在宫庙里。 陈清远赶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贺爸昨晚把邪神神像照片发给在另一座道观静修的老婆,也就是阿呆的妈妈。 贺妈看了照片就知道这事情不是贺爸能搞定的,也一大早赶过来。 此刻大家见面,贺妈上下打量着只比儿子大三四岁的陈清远,她诧异看了贺爸一眼:“阿呆他爸,你刚认的小兄弟就是有预知梦本领的这位吗?” 陈清远双手抱拳给贺妈一礼:“因为身体原因不好修行,但也算半路入行了,曾经在香江有法师指点过一二。”他把挂在脖颈上的八卦玉佩拉出来展示一下,算是拉岳化这个佛道双修的法师虎皮了…… 贺妈修行比贺爸久,境界也比较高,而且主强硬攻伐手段,故而贺爸发现什么玩意儿不对劲都会拍照给贺妈看。 她只是瞄一眼就知道玉佩的真实性,赞叹道:“标准的道教护身八卦玉符,那位法师居然舍得把这样的好东西给你。” 陈清远哪里好意思说是自己开口要的,点点头:“法师在香江德高望重,在处理一件大厦阴魂的时候,我帮了点忙,他感觉投缘,便送了玉佩和一把降魔杵。” 贺妈好奇:“可以看看降魔杵吗?” 陈清远在后腰一摸,把降魔杵递过去:“就是这个。” 贺爸吐槽道:“这小臂长的降魔杵直接别在后腰上,你也不怕戳了自己?” 贺妈白了老公一眼,手指轻轻拂过降魔杵:“这应该是大陆西面那边的佛教或者藏密的降魔杵,是真货,而且杀过邪祟,如果没猜错的话,使用的时候还需要配合法咒才能发挥威力吧。” 陈清远点头:“嫂子说得不错,确实需要法咒,只是……这东西能消灭阴庙里的邪神吗?” 昨晚学校里的邪神神像就摆在万应宫里,红布包裹,符纸镇压,贺妈表情凝重说道:“那座阴庙原本是土地公所在,我和阿呆他爸很早以前还帮忙安的神,只是没想到搬迁后,庙宇会被心术不正者占据化作阴庙。” 她拿杯子倒了点水给陈清远,接着说道:“他们供奉的不能叫邪神,还没到那个境界!严格地说应该是妖,以妖扮仙,妖仙,类似于大陆东北保家仙狐黄白柳灰那种。 人有好坏,妖自然也是如此,我看这个高仿我们万应宫的卐应宫,请的是一只心性极为邪恶的妖扮演上仙,它吸收广大信徒的信念,进行诱惑许下各种心愿然后要信徒进行偿还,只要偿还的人越来越多,它就越强大,到时候找个合适的躯壳降生,便没办法阻止了……” 陈清远问:“怎么消灭它?” 贺妈仔细看着陈清远的眼睛:“在我们这一行里,消灭从来是最万不得已才做的事情!只有先沟通,不行,封印,镇压,实在没办法才会想办法消灭。只因我们的消灭,是将其从魂魄层面上消灭,也就是断绝轮回永不超生,若是不小心错了,因果业报是会反馈在我们身上甚至子孙后代上面……” 第9章 向神明发誓 陈清远说道:“嫂子,这妖扮作仙人迷惑众生,这些信徒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只因还未达到它成就自我的时刻!贺哥对嫂子的修为非常推崇,如果嫂子不方便的话,还请嫂子教我灭妖之法……” 贺妈心里有些吃惊陈清远的态度,仿佛他和这妖仙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这话虽然说得客气温和,但字里字外不透着一股锐利的杀意,如果不好好引导的话,往后恐怕…… 她沉默了片刻,拿起桌面上的草人:“听阿呆爸说,你魂魄有缺,所以修炼不了?” 草人在她手中来回掰动,取一支毛笔沾染朱砂墨水点在草人眉心上面说到:“你这种情况罕见,因为魂魄有缺者基本上都死了,不过你有求,我自然要想办法,这也是万应宫存在的意义……” 贺爸跟贺妈在一起半辈子,虽然修行不如贺妈,但夫妻两人默契度很高,听到这话,抬头便问道:“阿呆妈,是要把那本古籍拿出来吗?” 贺妈摸了摸自己左眼角红色的印记,嗯了一声:“你去拿吧,我记得古籍中有两种办法可让无法修行的人获得法力。” 贺爸转身离去。 贺妈出手如电扣住陈清远的右手腕部,眼神锐利问道:“你为什么执意要杀这妖仙,我刚才说生死杀业会累及自身甚至后代子孙,你难道没听见?” 陈清远有些吃惊贺妈的速度,好在力气不是很大,只是其手指扣的脉搏位置很讲究,稍微用力想挣扎就会整条胳膊酸软无力…… 他说道:“我说不来冠冕堂皇的话,也并非背着大义大德行事儿,只是单纯见不得丑陋的事情罢了,人也好,妖也好,鬼也好,为祸众生者,都要死!嫂子可能觉得我有些极端,但芸芸众生里总需要一把保护众生的尖刀,不是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这句不还是冠冕堂皇的话吗,他有点心虚脸红。 贺妈缓缓放开陈清远的手腕:“伱……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做这把尖刀?要知道过刚易折,你的性格很容易吃亏……” 她突然想起自己开始修道时,也是憧憬着为这芸芸众生做出一番功绩,斩妖除魔,守天下之太平,后来现实打脸才发现,能守住脚下一亩三分地已经是极限,芸芸众生,那恐怕只有真正的神仙才能做到。 “古籍来喽。” 贺爸拿着个木盘子像端菜一样小跑过来。 现场有些严肃的氛围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你这家伙是不是外号穿山甲啊? 陈清远忍住吐槽的冲动。 贺妈从木盘子里取过古籍说道:“想让你这样特殊情况的人拥有法力,书里面有两种,第一种为‘借法’,第二种为‘替法’!” 贺爸适当地充当捧哏问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贺妈说道:“所谓借法,便是字面上的意思,以自身命格精气神为引,向天地自然借法,向九天神明借法,以他法为自己法,这样就能拥有施法的条件。只是这种方法不太稳定,向天地借法需要天时地利,向神明借法也可能有借不到的情况……” 贺爸问道:“那么替法呢?” 贺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手机充电宝说道:“替法,便是在这个人的体外设置一個能存储法力的东西,可以是人,也可是阵法,也可以是物品,只要适合就统统可以!施法的时候直接从这些存储媒介里取法力就行,你可以理解手机充电宝一样的东西。缺点就是,距离太远法力会有所削弱,若是被人发现了媒介并摧毁,那么就用不了法术,关键时刻很危险……” 陈清远问道:“您说有没有这么一个可能性,借法和替法都学,我先借法,再存法,两者互不冲突,彼此都为互补方案,没法力就借,有法力就存,是不是安全多了?” 贺妈顿时笑了:“你借贷也得还呢,无论从天地自然借法还是神明借法,都会消耗自身的精气神来偿还,借法这种行为只作为临时关键的手段,用完就要躺个十天半个月,你虽然还年轻,但你的身体能重复扛多少次借法才能充满一个媒介呢?” 她看陈清远有些尴尬,便说道:“不用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替法只是为你准备一个存储媒介,法力这种东西还是可以自己修炼的,不用非要什么都借,懂了吗?” 陈清远知道自己有点着急了,抱拳说道:“我心浮气躁了。” 贺妈说道:“我可以把古籍中的两种办法全都抄录给你,也可以把一门炼法的口诀给你,但你要在顺天圣母神像面前发誓,绝不用此法做那为非作歹的事情!能不能答应,能我就把它们给你……” 陈清远思考一下:“能!” 他说干就干,在蒲团上跪下面向顺天圣母神像说道:“顺天圣母在上,弟子陈清远面对神明发誓,今日从万应宫阿呆妈妈处学到的术法绝不会在这世界上为非作歹,若违此誓,任由神明处理!” 贺妈听着略微怪怪的,但也没什么不对。 她也是个干脆的人,把古籍拿给贺爸:“将借法篇和替法篇那几页扫描复印下来,我这里把那什么《吐纳服息法》给他写一份。” 陈清远心潮有些澎湃:“有法术吗?” 贺妈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不甘于平凡,未来确实也不会平凡的人,既然你在神明面前发誓向善而行,我才破例抄录三法给你。你同样也不会甘于拘束在一个地方的人,想真正学法术就必须拜入万应宫成为万应宫弟子,做功课三年,修养心性,最后才能决定传授什么法术给你……你有这个耐心吗?” 三年? 陈清远倒是有想法,但这个任务能拖三年吗? 只要妖仙没有解决,柯梓作为中诅咒的人就随时有去世的可能性,她虽然是电影里的人物,但陈清远并不会把他们当做纸片人NPC一样的存在。有血有肉有情感,存在是没有唯一标准的,谁也不能设立彼此存在的标准。 以柯梓的性命作为筹码去学法术,只会给他未来种下一根刺。 贺妈猜到陈清远肯定不会留下来,笑着转移话题:“不要想太多,这世上的事情欲速则不达,就这三法便够你玩半辈子了,我也修同样的法,从十几岁开始修炼、做静功、悟法理,几乎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上面,如此二十八年,才勉强有今天的成就,但即便这样我也不敢说自己能单挑那妖仙……” 第10章 顺天圣母应卦 这修炼效率好像很低。 陈清远略微遗憾,就算立刻开始修炼恐怕也杯水车薪,只能先走借法一途,借嘛,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他稍微翻看一下贺爸拿过来的《借法》扫描件,借法分为跟天地自然借和神明借,前者对借法者的天赋和身体素质有很高的要求,要不然借来的威力太强自身承受不住率先崩溃,就变成伤己八百伤敌为零的笑话。 只剩下神明借法这个渠道了。 他的目光落在万应宫供奉的三尊神像上面,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我既然在万应宫得到三法那么是否可以在万应宫向神明借法?” 贺爸嘴角抽搐,暗道:这小子得寸进尺。 不过他虽然是万应宫住持,但妻子才是真正能做决定的人。 贺妈很干脆说道:“可以呀,这里三尊神明你上前一一掷杯,只要哪尊神明面前连续掷出三个圣杯,那就代表这尊神明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跟神明借法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能借来的法力也各不相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修行是很苦的事情。 现在的年轻人以为修行画符念咒能像电视剧里一样飞来飞去隐身遁地,根本做不到好吗,只是比普通人多了点异样手段罢了。在自然界动物眼里,人类这种无毛的两脚生物能使用工具作为武器本身就是一种神迹…… 贺妈看陈清远如此热衷于法术的样子,心里微微叹气,明明只是大几岁而已,她的儿子阿呆偏偏性格相反,很不喜欢修行,白白浪费出生就自带的鬼手。 陈清远从贺妈手里接过那对朱红色月牙状的爻杯(圣杯),在蒲团上再次跪下,目光看向右侧的钟馗神像朗声道:“弟子陈清远见世间有妖魔霍乱,欲身先士卒斩妖除魔,但魂魄有异无法修行,故而转修借法之道,斗胆向钟馗大神求借法之源,望成全!” 双手一摊,爻杯落在地上哗啦两声(双阴。) 他捡起来准备再掷。 贺妈摇头说道:“需要连续三次圣杯才行,钟馗老爷已经拒绝你了。” 陈清远看上手持打神鞭的姜子牙神像,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爻杯落在地上,呈现出双阳杯像,这也叫笑卦,意思可以考虑…… 他忙再掷杯,结果得到一个双阴。 只剩下顺天圣母了。 陈清远用力磕了三個响头,把爻杯用力往地上扔,哗啦,爻杯在地上弹跳,作为木质的它来说这弹性有点过分。只见其中一个圣杯弹出去,撞在一个人的腿上又弹回来,形成阴阳杯,也就是圣杯! 贺妈看着从后面厢房走出来的阿呆:“你在干什么?” 圣杯被阿呆撞了一下,别人以为是巧合,但她心里狠狠咯噔一下,爻杯撞了人再呈现圣杯多半和那个人有关!陈清远目的是需要有神明愿意借法,结果被阿呆撞了,岂不是说顺天圣母看好陈清远放弃了阿呆? 陈清远再掷两次爻杯,全是圣杯,也就是顺天圣母答应了! 贺妈为陈清远得到应答感到高兴,心里又为阿呆被放弃感到一丝失落,好在修行也不是白修的,很快收拾好心情,双手环抱阴阳祝贺道:“恭喜你得到顺天圣母的认可!” 她说道:“顺天圣母乃是唐朝的人,本名陈靖姑,十三岁得仙缘前往闾山修行,十五归来,为人心地善良,以自身法力帮助百姓,救产,护胎,佑民,除了顺天圣母外,也叫天仙圣母和临水圣母等等,我当初生阿呆的时候难产,情急之下帮阿呆认了顺天圣母为干妈才顺利将其生下来……” 啊? 主要保护胎儿和孩子的女神? 陈清远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 贺妈以为他小看了顺天圣母,说道:“听到救胎,护胎就感觉顺天圣母战斗力不强?我这么跟伱说吧,根据故事记载,顺天圣母天资卓越,手下有女将三十六数,玉女七十二数,仅仅她们就能用一根手指暴打我们说的妖仙……” 陈清远:“那我们不如直接请顺天圣母的女将和玉女直接灭了妖仙?” 贺妈有些尴尬:“这个不行,仙人不轻易显灵,我也没见过神仙。” 她不想再继续尬聊下去,拿出一个红色小布袋子将顺天圣母神像面前香炉里的香灰全都倒进去递给陈清远,再在桌子上用手指沾水画了一道符说道:“神明答应了,你要借法只需用水沾染香灰写出顺天圣母的符型,就能得到法力……” “好,那就谢谢嫂子了!” 陈清远用手机拍下符型。 贺妈拉住要从旁边溜过去的阿呆:“今天不用上学,你跑出去干嘛?” 阿呆挠头道:“当然有事儿啊,跆拳道社今天有名次比赛,赢了可是有钱赚的,我跟羽凡都信心满满的!” 陈清远想起阿呆的学姐柯梓就是在比赛上面打不过王羽凡,气血攻心,诅咒反噬,当场七窍流血刚回家就暴毙了。 他看向贺妈直言说道:“她的学姐柯梓,就是今天被诅咒杀死。” 贺妈贺爸已经完全相信陈清远预知梦的能力,赶忙拉住阿呆:“快给你学姐打电话,让他不要参加今天的比赛了。” 阿呆无奈道:“怎么可能,学姐和学长都非常渴望名次,我让他们不要参加,还以为我们在忌惮他们的能力耍小手段。” 陈清远想了一下说道:“我跟阿呆去学校看看吧,就以家属的身份,你们看怎么样?” 贺妈答应了,顺便给陈清远一包符纸以及给阿呆一保温瓶的符水,用来预防不时之需。 学校。 跆拳道社的练习室内坐着一百多号学生。 阿呆带着陈清远过来的时候,解释了是自己爸爸的朋友,教练只是多看一眼外没说什么。 所有人围着训练室坐成一圈中间空开,陈清远的目光一直在打量柯梓和宏男,这两个人精神状况非常差劲,眼圈黑得不行,甚至面颊也开始有些发黑,但不知为什么,他们自己感觉良好,周围的人也没看出来不对。 比赛进行中。 宏男成功拿下一个名次,但轮到柯梓的时候,她发挥失常失败了,整个人呆呆站在中间,嘿嘿古怪笑了起来…… 第11章 设局 来了! 化劫名场面! 在柯梓准备扑向王羽凡的时候,早已准备多时的阿呆也冲上去把王羽凡拉走,免去一顿暴揍。 柯梓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名次是我,名次只能是我!” 陈清远上前将其擒拿住对着周围同学说道:“她有点情绪失控,我带她出去舒缓一下情绪。” 柯梓的男朋友宏男见陈清远这么粗暴肢体接触自己的女友,顿时红温,冲上来:“给我放开柯梓身上的手!” 陈清远一膝盖撞在宏男腹部上,将其后面的话全堵在喉咙里面。 “你的小女友诅咒反噬,看不出来吗?” “啊?” 宏男的脑子产生一丝理智,抬头去看柯梓,见那一副非正常人模样的怪异,顿时头皮发麻说道:“怎么会这样?” “先把她带出来。” 陈清远说道。 宏男忍着腹部疼痛,跟陈清远一起把疯狂挣扎的柯梓架到一间空荡的休息室里。 他迫不及待问道:“什么诅咒,难道跟我们昨晚拜的神像有关系吗?就算是这样,可她连名次都没有得到。” 陈清远把一张符纸折叠成三角形塞入柯梓张开的口腔里,手掌用力往其天灵盖一拍,只见柯梓浑身颤抖口中符纸化为灰烬吐出一口黑气便晕了过去,没有出现原剧中口中喷黑水的折磨场景…… 他说道:“我调查清楚了,你们昨晚拜的上仙,其实就是妖伪装的,这妖仙需要你们的供奉也要你们的牺牲!只要你们对它请求化劫,那必须做好偿还的准备。至于你们想要的东西有没有得到……已经不重要了,伱们答应偿还化劫就够了。” 宏男都懵了,这不是耍赖吗? 就算去借高利贷,也得拿到钱后才谈偿还的事情,这妖仙给了一张空头支票就要他们倾家荡产偿还,简直欺负人! 他此刻感觉很慌,把陈清远当作隐世高人:“请大师救救我女朋友!” 陈清远也不解释,只说道:“救一个人是不够的,按照你们的情况,今天你女朋友死了很快就轮到你,目前的办法就是,你立刻带着女朋友坐出租车前往阿呆父亲所在的万应宫,直接住在里面。 万应宫供奉着三尊大神的神像,保住你们的性命应该没有问题!” 就在这时,柯梓从昏迷中醒来,她头疼欲裂但是也听到男朋友跟陈清远之间的对话,心中顿时一阵痛楚,名次没了,她就算躲过诅咒又怎么样,再回到那个家庭里面,还不是一样要遭受地狱般的折磨…… 她面如死灰的模样。 陈清远看在眼里,微笑说道:“你爸爸从今天开始,就会好好工作赚钱养家了。” 柯梓凄凉一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赌了半辈子怎么可能会改掉这个习惯?我只有逃离和死亡二选一。” 陈清远站起来道:“没有什么是改不了的,他的选择也只有二选一!”声音不大,但中气十足,霸气外露,立刻把这对苦命鸳鸯镇住。 宏男搀扶起柯梓有些犹豫道:“我们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学要继续上,家也好回。” 陈清远活动一下筋骨,走到休息室门,说道:“人……怎么能受一只畜生摆布?等着吧,不会太久的,我尽快想办法……宰了它。” 正值中午。 学校外面艳阳高照! 陈清远闭着眼睛缓缓张开双臂沐浴在阳光里,他很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 他从在幸福福旅馆看完电影后开始,便一直在思考怎么在保住柯梓小命的前提下,铲除卐应宫邪教以及消灭那個自称上仙的妖。 现在,他心中的计划有亿点把握了。 台中,万华酒楼,门口摆着两排高高的花篮,还有不少身穿黑西装的汉子站在旁边,整个场面很威风…… 原来今天是万华酒楼开业的日子。 万华酒楼大股东是湾岛三湖帮铁头爷,因此道上来了不少人物捧场,场面异常火热,更有不少小马仔也跟风过来送礼,希望能混个脸熟。 门口马仔们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 酒楼一共有五层,装修还算高档,有大厅桌也有大小包厢桌,正式开业时间点是有讲究的。所以现场就算来了这么多人,该站还是要站着等。 五楼的装修最高级处处透着一股奢华,大厅还有一个木台和演讲桌,旁边各种五颜六色的花环串在一起犹如花海一样。主持人忙前忙后,待会儿开业的时候,很多道上大佬过来,他必须把一切都准备好…… 就在这时,有个身穿灰色工装服头戴工作帽的青年扛着一把铝合金梯子走进来。 主持人愣了一下:“你干嘛,还有半小时铁头爷就要在这里发表开业感言,快把梯子搬走!” 扛着提着的青年诧异道:“搞什么,不是铁头爷说为了确保安全,快速把现场投影还有灯具线路再检查一遍吗?” 主持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在身上摸手机:“我问问负责人。” 青年扛着梯子来到落地窗旁边来:“问个屁,慢吞吞像什么样子,你过来长点脑子!” 主持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来到窗户边上,只见铁头爷就酒楼外面似乎在跟什么大人物聊天,他问道:“看什么?” 青年探出小半个身体大声道:“铁头爷!” 他的右手在空中拼命晃起来。 铁头爷在楼下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这青年他妈谁啊,看模样应该是慕名而来的小马仔! 今天是开业的好日子,他微笑着给青年回了个大拇指,并表示让其退回窗户里面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主持人有些发懵:“铁头爷是你的谁?” 青年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怎么能顺杆往上爬呢,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只是铁头爷看我能干给点活儿而已……” 主持人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放回口袋:“那你要抓紧时间,感觉差不多就行了,惹恼了铁头爷你他儿子也不行!” 青年干笑了几声,把梯子架在演讲台边上开始检查天花板的灯具。 第12章 萍水相逢的帮手 随着时间到点,万华酒楼的开业仪式正式开始,青年把铝合金梯子靠在角落里静静看着众人在那里吹牛逼。 铁头爷红光满面,站在讲台前有些激情澎湃,先说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再说自己的发家经历,口水快干了才说到今天的开业仪式。 在青年旁边也站着一个青年,只不过这个青年单穿着一件黑西装,胸口肌肉一览无余,寸头,手里端着个盒饭吃得津津有味…… 抬梯子进来的青年正是陈清远,他有些诧异看着身边饿死鬼投胎一样的西装青年问道:“万华酒店今日开业,等下有很多免费的东西可以吃,你为什么要选择吃几块钱的快餐?” 西装青年一抹油腻腻的嘴角,目光上下打量一身工装的陈清远,笑道:“你根本就不是电工对不对?电工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很少有人这么皮白肉嫩,甚至手指上都没有什么老茧,要知道他们可是经常用手拧电线的。” 阁下谁呀? 陈清远眼睛一眯右手放入口袋。 西装青年笑了:“别紧张,我虽然不认识你,但猜测目的应该是一样的!” 他食指遥指了一下慷慨激昂的铁头爷,随后在脖颈上做了個切开的手势:“今天这个人头是我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把位置让给我!你的任务只要不是很麻烦,就让我替你一起做了吧……” 啊这,还有这种好事儿? 陈清远实在没想到还能遇到好人,问道:“不知道怎么称呼?” 西装青年笑了一下:“我呀……不重要。” 陈清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袋子交给西装青年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帮忙把这东西放在铁头爷的脸上。” 西装青年也没看这是什么,只是说道:“真好,死人都有礼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漆黑的手枪径直走了出去,大声吼道:“铁头!”现场目光都聚焦过来,包括台上的铁头爷。 “砰!” 没有安装消声器的手枪,声音很响亮! 铁头下意识躲避,肩膀上还是开出一朵血花,肾上腺素分泌,没那么痛,但是恐惧瞬间蔓延全身,死亡有谁不怕呢?他往讲台下面钻,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只见那个西装青年居然已经闯到台上来了,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铁头倒头就睡。 西装青年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哦,差点忘记了!”他把陈清远给的红色袋子放在铁头的脸上:“来送伱的礼物!”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有大量铁头爷的马仔要冲上去,结果这青年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手榴弹举起来,所有人遍体生寒不敢往上冲。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缓步离开…… 几个马仔壮着胆子上去查看铁头爷的尸体,现场的灯具发出吱吱的声音,其中一人抬头看,只见那硕大的吊灯猛地坠落下来狠狠砸在他们身上! 陈清远混在人群里跑了。 万华酒店开业时一团糟。 铁头爷的几个手下头目确定安全了才上前查看,发现铁头爷脸上放着红色袋子,里面是一张红色的入教仪式请帖,开头便是:“卐应宫上仙降临,普度历劫众生,铁头引人作恶,死有余辜,早死早超生是为功德。” 请帖下面还写着地址。 拿着请帖的头目愤怒把请帖撕成两半:“我去他妈的卐应宫!” 如此光明正大持枪把铁头爷杀死,简直无法无天,无论这个卐应宫有没有直接关系,但只要存在一天就是对他们三湖帮的侮辱! “为铁头爷报仇!” “报仇!” “干!” 现场一片情绪激昂! 入夜,万应宫,在正殿边上的解签桌旁坐着好几个人,分别是贺爸贺妈阿呆还有柯梓宏男这对小情侣…… 贺爸看着外面的夜色说道:“陈小哥自己一个人去不要紧吧?” 贺妈说道:“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同样也是有脑子的人,这样做肯定有把握,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守住拜过邪灵的阿呆同学就好了,免得出问题……” 她刚说完,万应宫门口来了两个人,分别是小胖和阿源,这个阿源是阿呆的学弟,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听说是个玻璃,很让学校里的男女生排斥。 人齐了。 贺妈站起来:“把大门锁起来,用绳子把他们绑起来!” 柯梓和宏男惊呆了:“为什么呀,我们又不会跑掉的。” 贺妈从香案下拿出麻花一样粗的绳子说道:“你们体内有诅咒,我虽然在万应宫里有把握保住你们的性命,但是架不住你们自己意识混沌自己乱跑,想活命就绑上吧……” …… 阴冷的街道上。 废弃的土地庙。 神龛前香案边上左右站着两个人,左边是皂色衣服头发很短,脸上有一块褐色胎记的中年人,他是土地庙卐应宫的解签人。 站在香案右边的是一个长头发左眼戴着眼罩,身穿藏紫黑色法袍,脖颈上挂着念珠,面色有些阴郁的五十多岁男人,他是卐应宫的住持同时也是首席法师,所有关于“上仙”的仪式和仙言都由他安排和转述。 他叫藏真法师。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来的信徒有些少,藏真法师很明显感受到来自上仙神像的压迫感。 他忙双手结手印,恭敬朝着上仙鞠躬说道:“上仙,不知道为什么我今日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可否请上仙指示?” 香案前跪着五十多个信徒,那个被陈清远暴揍一顿甚至切掉一根手指的烂赌柯居然也在这! 神龛里的上仙还没有说话。 这烂赌柯双膝跪在地上爬过来带着哭腔说道:“法师,法师求上仙先给我指点一下,我对上仙发自内心的诚挚和信仰,但我前天晚上出门的时候被一个恶人暗算,他狠狠打了我一顿,还把我的小尾指给切了!”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果然少了一节,只是简单包扎着。 断掉的手指保管不当,送到医院去的时候医生也无能为力,表示强行接上去可能会引起各种感染甚至坏死,而且手指的功能也不能恢复。 烂赌柯眼眸里毫无悔恨,只有怨恨,咬牙道:“上仙,除了保佑我一本万利,还请上仙把那个人弄死!” 第13章 这可是社团的力量 藏真法师的目光落在烂赌柯脸上,他对这个人还是有一点印象,好像是个烂赌成性连家都不想要的赌鬼,为了求上仙化劫答应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换,包括他的妻女也在内,没想到今天居然提出这么有意思的要求! 他正要问问具体情况。 庙宇里忽然阴风阵阵。 盖住神龛的黑纱自动掀开,现场弥漫着一股恶臭,藏真法师身体一僵,抬头挺胸,右手结了个指天的手印,眼圈发黑,走到烂赌柯面前以俯视的角度开口:“信徒,所求何事?” 腔调极为尖锐,像极了录音带加快后的那种声音。 上仙显灵! 信徒们纷纷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烂赌柯极为兴奋,他前后看过几次上仙在别的信徒面前显灵,没想到这终于轮到自己身上了,慌忙重复说道:“我要在赌场一本万利,我要前天晚上欺负我的那個人死得很难看,要非常痛苦的那种!” 哈哈…… 有意思! 藏真法师扬起古怪的笑容,它能感觉到此时此刻烂赌柯心里的欲望多么强烈,左手按在其头顶说道:“信徒,你的要求我已经知晓,但是……所有的一切,是要还的!” 烂赌柯只觉得天地在旋转,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自己仿佛置身在软绵绵的云层里,远处有无数宫殿林立,这……难道是仙界吗?他整个人的身心无比舒畅,脸上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说道:“还,只要上仙满足我的愿望,想要什么上仙都拿去!” 藏真法师眼圈越来越黑,嘴角甚至渗出一滴黑色唾液,眼眸看着烂赌柯仿佛在看一道极品美味,抑制不住的欲望! 他忍不住了! 滋! 藏真法师张开嘴一口咬在烂赌柯的脖颈上面,贪婪吸收血液。 如此惊悚的一幕,现场的信徒居然没有一个露出惊恐的表情,全都是羡慕的样子,甚至有人期待自己成为下一个被上仙眷顾的人。 他们疯狂磕头起来:“上仙慈悲,众生皆苦,血肉枷锁,遗弃凡尘,携手飞升!” “飞升!” “飞升!” “飞升!” 砰,院子里的木门被人暴力踹开,跑进来二十多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壮汉,走在最前面的汉子正是白天在铁头爷身上拿到请帖的头目。 这头目手持裂开的请帖,睁眼就看到庙宇里骇人的一幕,顿时火气上来:“干!三湖帮虽然什么都干,走粉,骗赌,拐人,但从来没有干过这么邪性的事情!” 解签人从庙宇里带着几个信徒走出来,阴沉道:“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这是上仙所降临的卐应宫吗,扰了上仙清净,难道不怕灾祸临身吗!” 头目冷笑说道:“甘霖凉,上仙这么牛逼直接下咒弄死我们老大不就行了,还需要请杀手用手枪杀人?林北今天晚上就拆了你这狗屁卐应宫,砸了你的神像,灭了你们这些邪里邪气的玩意儿!” 解签人眼角抽搐,他有些慌张了。 头目从小弟手里接过一根钢管,急走两步,狠狠砸在解签人的脑壳上:“林北不敢?难道带这么多人过来给你表演的吗?” 有他出手。 二十多号小弟们手持钢管纷纷涌入庙宇,见人就砸! 头目来砸邪庙,当然不是真心为了铁头爷报仇,老大死了,那个位置大家自然都盯着,到时候论功劳论感情的时候,他这个第一时间冲出来为老大报仇的堂主,岂不是更有利! 哐哐哐! 这些信徒想要反抗,但没人来拜神还带武器的,顿时浑身被这些社团人士一顿疯狂乱砸! 藏真法师满嘴鲜血,抬头,眼眸里充满阴郁,一字一句道:“触怒本上仙,伱们都要……啪!”他话还没说完,面颊上就挨了一记钢管,势大力沉,顿时破相,下巴骨脱臼合不上了…… 啊? 啊!!! 这些蝼蚁! 畜生! 藏真法师摇晃着下巴,七窍流血,喉咙里嘶哑出两个字:“放肆!” 头目笑了,脱臼还能说话,硬骨头,他拖着钢管走进庙宇里对着藏真法师的脑袋疯狂乱砸,叫嚣道:“放肆说谁,说我吗,我看你才放肆,今天别想活着出去!”钢管次次暴击,落在头上咚咚响,听着就是好头。 解签人早已躺在地上满脸是血,他有心爬起来解围,但连画符咒都做不到,因为手指被人敲骨折了…… 藏真法师身上涌出阴冷的气息,犹如一个三百六十度强力冷风机一样,咆哮起来:“我要你们统统死在这里!” 香案上的蜡烛火苗猛地蹿起来,犹如火蛇在地上蜿蜒爬行,所到之处,信徒们两眼一翻径直倒在地上皮肤失去血色。而藏真法师的皮肤越来越白仿佛刮了好几层腻子,黑色血液从口鼻中溢出,满头长发无风自动…… 头目踉跄着后退好几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碰到了真“好兄弟”,也就是鬼! 心生恐惧,转身要离开。 藏真法师浑身骨头噼里啪啦作响,整个人跳到空中,猛地蹿下来压住头目,双手死死掐住其脖颈,甩着下巴古怪笑:“凡人……安敢冒犯上仙……” 嘈杂的环境里,隐约听见有人念叨:“唵达咧都达咧都咧莎哈!” 扑哧! 啊?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抹金黄色尖尖从胸口透出来…… 是…… 是什么人? 藏真法师吃力扭转脖颈往后面看,颈椎发出咔咔的断裂声,终于看到是谁。 那是一个跟这些社团穿着一样黑西装的青年,这青年手持一把金黄色似佛教降魔杵的东西从后背扎入刺穿他的心脏! 降魔杵滚烫无比,伤口的血液滋滋冒泡还伴随着黑气。 黑西装青年是陈清远,他从中午那个杀手身上得到新的灵感,早早就在阴庙附近猫着,等这些社团人士过来报仇的时候再混迹其中,再加上他揍信徒也挺猛,每个人都下意识将他当做新来的小弟…… 终于等到偷袭机会! 此刻,陈清远左手紧握降魔杵,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万应宫贺妈给的符纸,啪啪啪,分别拍在藏真法师的眼睛,耳朵,嘴巴,鼻子等七窍位置,很神奇,没有胶水,但只需一按,符纸就会自动吸附在上面…… 黑色血液从七窍中涌出,甚至能看到细小的虫子。 这是妖仙被困在里面左右冲突,降魔杵持续在灼烧它的灵魂,再不逃出去就来不及了,只可惜七窍被封住! 藏真法师脖颈声音骨骼碎裂声音彼此起伏,脑袋猛地三百六十度旋转几圈,硬生生拧断,黑色血水涌出,贴在七窍上面的符纸自动燃烧化作灰烬…… 这么凶残吗? 陈清远知道它跑了,拔出降魔杵趁着众人还在懵逼这么阴间场面的时候,拔腿就跑了。 第14章 夜巷缠斗 这个妖仙身受重伤强行扭断藏真法师的脖颈逃脱,陈清远不得不竖起大拇指默默点一个赞。 他冲出一片狼藉的阴庙,手持被血水浸染的降魔杵,目光四处扫动想要找到妖仙的蛛丝马迹。 只是阴庙外面空无一人,只留下淡淡的阴气,他感觉手臂发痒,将袖子撸起来一看,用朱砂水混合香灰写下的顺天圣母符咒已经开始崩溃,说明香灰作为媒介承受的法力上限太低,只是扎一下妖仙就失效了。 陈清远掀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口挂着的八卦符,果不其然,玉符周围皮肤呈现出赤红的颜色好似被开水烫过!妖仙是什么时候攻击的,他根本没有发现,还好岳化那位好友给的八卦护身玉符足够给力…… 他从口袋掏出塑料袋,里面装着满满的香灰,抓一把,再掏出一瓶小小的红色液体,里面装的是提前混合好的朱砂水,香灰扮水,在手臂上重新写下一道顺天圣母咒,又取出三支清香点燃插在地上,缓缓跪地,双手结顺天圣母声手印,口中开始诵念法咒: “一柱名香透天庭。二柱名香请神名。三柱名香三拜请。拜请临水陈夫人。祖在山山临水宫。一炉香火万家传……” 这法咒名为“顺天圣母陈靖姑神咒”,共有六百多字,大概内容是讲述顺天圣母陈靖姑从凡人到成仙的整个过程。 陈清远念完法咒,感觉到手臂上的符咒隐隐发烫,他知道又从顺天圣母那里借来了法力,当场对着三支清香祷告:“妖邪猖狂,残害众生,弟子请顺天圣母娘娘指引,追捕妖邪,以清郎朗乾坤!” 三支清香的烟雾聚而不散,在风中硬生生改变方向。 他说了一声多谢,在手臂上重新写了一道符咒,抓起三支香顺着烟雾指引的方向狂奔! 电影里自始至终没有说这妖仙究竟是什么品种。 陈清远驱虎吞狼让社团进去当马前卒吸引注意力,好不容易给妖仙来一下,自然不会等它躲在哪個阴暗角落里恢复实力后再出来兴风作浪。 他的想法很简单。 恳请妖仙尽快死! 夜深了…… 昏暗的巷子里两边堆满各种生活垃圾,忽然有阴风闯入,伴随着嘶嘶的声音。 哗啦。 有一堆高高的纸皮被掀翻在地,紧接着附近的废弃家电也被推倒下,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疯狂打砸…… 地面每隔一段路就滴落些许黑色血液。 就在这时,巷子里出现一道人影,是陈清远,他左手握着三支清香,右手紧握已经擦干血迹的降魔杵,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根据清香指引,妖仙应该就在很近了! 说来也怪。 那无形的东西上一秒还在打砸巷子里的一切,陈清远进来后,它仿佛失踪了,没有一丝动静。 但满地杂乱的东西还是引起陈清远的注意力。 三支清香燃烧大半,从进了这个巷子开始,香头便火红发亮燃烧速度也快了许多,释放出来的烟雾量有些惊人! 他站在烟雾当中,左手持清香,右手降魔杵,形似邪魔外道。 烟雾缓缓扩散,有微风进来,打了一个旋儿。 陈清远右胳膊肌肉绷紧,口中念咒,毫不犹豫将降魔杵扎过去!呼,空气中黑烟弥漫,传来极为刺耳的尖叫声,耳膜几乎破碎。 阴冷的气息掀翻周围的一切,陈清远首当其冲,上身衣服破开一道道刀割般的伤口,虽然疼痛难忍,但手中降魔杵是一点不敢放下…… 刺耳的尖叫声满含痛苦,颤抖说道:“凡人,你亵渎本上仙,劫难难解,注定要沉沦在这无边苦海饱受折磨……速速……皈依于本上仙……可……可化解你此生一切劫难灾厄……啊,快把那东西拔出来,它已经杀不死我了……不要白费力气!” 这无形妖仙说话具有很强的蛊惑性,陈清远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仿佛要睡着过去,眼前这条巷子也变得扭曲起来。 但胸口的八卦玉佩一直在发烫灼烧皮肤,剧烈的疼痛使他的理智不容易被淹没。 陈清远不说话。 妖仙开始着急:“你听见了没有!” 陈清远没回应。 妖仙声音十分急躁:“蝼蚁!” 陈清远呵呵一声,还是没有动弹,作为一个男人做事情的时候就该专注,说要杀死它就杀死它,怎么能因为几句语言就失了本心呢? 就在这时,巷子里哒哒哒的声音响起…… 危机感如针芒在背! 陈清远猛地侧身,只见一把锋利的厨房剔骨刀擦过心脏刺入肋下肌肉,血液一下子喷了出来。 他看清楚来人了。 居然是女主角王羽凡的姑姑王舒雅,他刚才还疑惑作为邪庙里“圣女”一样存在的王舒雅今晚没有出现,感情是藏起来了…… 她此刻的情况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眼白被黑色的丝线遮挡,眼眶和嘴巴里不断流淌出黑色液体,行为举止怪异,关节扭来扭去,带着扭曲的笑容嘿嘿道:“胆敢亵渎上仙者……都要死,都要死,你……谁也别想阻止我复活安安……” 陈清远肋下疼痛,即使这样也没放开降魔杵。 他把三支清香直接扎进王舒雅黑不溜秋的口腔里,冷冷道:“死就死了,你违反常理供奉妖仙祸害众生,你的安安如果魂魄有灵,见到自己的母亲这副鬼样子,恐怕在胎儿的时候就会用脐带把自己勒死吧!” 区区六十几个字,带来的攻击力却深入灵魂。 妖仙:“伱别被……” 王舒雅眼眶里黑色液体夹杂着红色血液,浑身颤抖,咬断插在嘴里的清香,流淌着哈喇子疯狂道:“我要把你切开!” 她拔出剔骨刀,朝着陈清远的脑袋上砍! 陈清远狞笑一下,抓住其手腕猛地一扭,剔骨刀脱落,赶紧接住剔骨刀猛地往王舒雅的肩膀扎上去…… 现场……王舒雅靠墙的位置是一扇破木门,剔骨刀穿过血肉将她钉在门上,而无形妖仙被降魔杵插在墙壁上。 陈清远以大字形肢体控制着一人一妖! 王舒雅,女主王羽凡的姑姑,而且是女主拼了命也要救的人,但是……这关他屁事?如此神志不清入魔,分不清事态,跟烂赌柯一样该死! 第15章 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恶意 陈清远的肋下一直在流血,剔骨刀十分锋利而且尖锐,说不疼都是骗人的。他现在忍,看看妖仙能在降魔杵的持续灼烧中坚持多久。 “姑姑!” 就在这时,传来一个女生的惊恐尖叫声。 陈清远循声看去,顿时小脑萎缩,本应该躲在万应宫里求三尊大神庇护的女主王羽凡居然也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这一家子都会瞬间移动? 他开口吼道:“你姑姑已经失去理性,我这里还钉着妖仙,你别他妈过来!” 王羽凡眼眶通红,泪水满脸,就跟听不见陈清远的话语一样,往这里跑过来喊道:“你在杀人,快点放了我姑姑,否则我就报警!” 她在地上捡起一根撬棍举过头顶,闭着眼睛就朝着陈清远的天灵盖敲过去!撬棍通常都是实心铁铸造的,这一击若是挨实了,陈清远不死也得躺下。 巷子口又出现两个人,分别是主角阿呆和小胖。 巷子里的情景把他们给吓坏了,小胖大声喊道:“王羽凡,你别乱来!”她姑姑王舒雅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人样,警察来了都得优先枪毙她!陈清远此刻古怪的姿势站在那里,显然是在跟邪祟做斗争…… 小胖不懂这些,但他懂得如何不添乱。 阿呆也慌忙冲过来想要拦住王羽凡,在他看来,这撬棍下去,王羽凡下半辈子恐怕只能在监狱里面度过了。 陈清远一开始觉得这个世界的任务难度还算可以,只要控制好男女主角,剩下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所以才会一开始就找上阿呆的爸爸求助。 此刻的王羽凡显然也不对劲。 陈清远心中快速取舍,果断留住妖仙,拔出左手的剔骨刀挥向王羽凡! 阿呆睁目欲裂:“不要!” 剔骨刀撞在撬棍上面火花四溅,但也因为这一下使撬棍偏离轨迹打在陈清远的肩膀上,他闷哼一声,剔骨刀擦着撬棍划出去,噗嗤,几根手指头从撬棍上掉下来! 王羽凡眼眸里恢复清明,下意识看了双手,发现少了好几根手指,十指连心,疼痛瞬间涌遍全身,撕心裂肺叫起来。 阿呆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王羽凡,看到那残缺的手指又惊又怒,吼道:“你在干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捡起撬棍就要上来! 小胖赶紧将其抱住说道:“这里有邪祟呀阿呆,伱看看王羽凡姑姑的样子,还有陈清……陈清远叔叔手里似乎钉着看不见的东西!你冷静一点!” 阿呆眼里只有王羽凡痛苦和地上的断指,血液在沸腾,脑子发热,挣扎着想要挣脱,但小胖的肥胖优势在此刻发挥了作用,阿呆挣了半天也没成功。 小胖赶紧说道:“用你的鬼手帮忙压制一下脏东西,然后我带王羽凡去医院接手指,晚了就来不及了!” 阿呆心疼得眼角都在滴泪水,把王羽凡公主抱起来,转身就要走。 小胖有些震惊:“不是,你去干嘛,我没有鬼手啊!” 我操! 他以前只觉得大家叫阿呆这個外号,只是闹着玩的,没想到他妈是真的! 阿呆泪水一脸:“邪祟我自然会找它算账,但是王羽凡的手指慢一点就真的废了,我不能因为现在的任何耽误毁了她一生!” …… 陈清远内心被阿呆粗暴的话语塞满,这攻击力堪比他刚才喂给王羽凡姑姑的六十四字真言。 说真的。 自己一个人独自闯荡异世界。 有时候非常无助,真的很想报警…… 太痛苦了,阿呆为什么站那么远,没法给他来两刀爱的教育…… 小胖知道自己阻挡不住阿呆,只能退而求其次帮助陈清远,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心中恐惧,强忍着颤抖的双手说道:“清远叔叔,我该怎么帮助你,需要把刀重新插回羽凡姑姑身上吗?” 陈清远瞪大眼睛。 见识过阿呆的智慧后,眼前的小胖是如此聪明伶俐!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尸体般的王舒雅突然暴起双手掐住小胖的脖颈,爆发出来的力气非常离谱,把小胖像麻袋一样甩出去砸在阿呆身上!紧接着,王舒雅捡起撬棍用尽浑身力气往陈清远的腰部抡去…… 哐当! 实心撬棍砸在墙壁上都弯曲了。 陈清远满头大汗,这下不得不躲,只是他的降魔杵已经离开了墙壁。 阴风卷起箱子里比较轻的东西,纸皮、灰尘在空中乱飞,王舒雅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躺在阿呆怀里公主抱的王羽凡嘴角一咧,翻身而起,顺手给了阿呆一超重耳光,她反重力贴在巷子墙壁上面犹如蜘蛛爬行,眼眸死死盯着陈清远:“本上仙……会来找你的。” 在阴风的遮掩下,王羽凡迅速消失在巷子尽头的黑暗里。 阿呆的左边面颊高高鼓起,嘴角溢出血液,他朝着黑暗处追去:“不要走!羽凡,羽凡你快点回来……” 但人已经不见了,他呆呆拿着王羽凡几根断指站在那里。 陈清远捂着不断淌血的肋下看向小胖:“带我去最近的医院……” 小胖被王舒雅那么一下,差点没扭断脖子去世,他浑身疼痛快要散架,但看到陈清远半个身体都被血液浸染也顾不上说太多:“好,我送你去医院,阿呆送王羽凡姑姑!” 阿呆双目通红,咬牙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要削断羽凡的手指?你简直恶魔。” 在小胖搀扶下起身的陈清远闻言,抬头看了阿呆一眼:“再多说一句,你就死。”剔骨刀还握在他的手里,黑红的血液一点点滴落。 阿呆下意识后退一步,立刻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丢人出糗,硬着头皮想找回面子回一句,他发现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把堵在喉咙里那句名贵湾岛特产“塞林木”送给陈清远…… 他默默弯下腰把王舒雅搀扶起来。 陈清远冷声道:“小胖,联系一下阿呆父母,来个人到医院看着,防止那邪祟杀个回马枪!” 巷子里的阴冷,腥臭,还有地上的血迹,让阿呆首次感觉这世界对自己的恶意,他扛着王舒雅默默跟在后面,目光落在自己的鬼手上面…… 他感觉自己这个天生鬼手的人,似乎一点也比不上眼前这个陈清远,听爸爸说,这人因为魂魄问题无法修炼,只能一次一次消耗自身去借法。 第16章 我要玩陀螺 第二天,天亮,台中的医院里。 陈清远躺在病床上盖着被子,手背上还在输液,他左侧腹部上包裹着纱布,隐隐能见到红色血迹渗出来。 医生说那不叫肋下,那个地方叫做腹外斜肌,若是再往中间一定就要命了。 陈清远一只手当枕头靠在脑袋下面,隔壁床一个老阿姨打开墙上的电视机,里面传出新闻报道:【昨夜在台中一个小镇上发生极为骇人的社团火拼事件,在以往发生这种事情时,社团都比较有分寸大多是砍伤砍残疾很少有出现人命的情况,但是昨天晚上在一处废弃的土地庙里面,居然断手断脚一大堆,甚至其中一個类似法师的人,脑袋都被硬生生拧下来……】 昨晚感觉没有什么,但此刻白天,有记者在现场报道就算打了码,那一团一团有颜色的马赛克还是让人有些唏嘘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病房门打开,小胖提着一个外带盒进来,他把盖子打开,里面立即弥漫出香香的气味,把东西一个个拿出来说道:“清远叔叔,虽然你只比我大几岁,但这句叔叔我是打心眼底服气,你临危不惧的样子真屌,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手不小心被烫到,露出尴尬的表情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干脆早店里弄点外带,请放心,都是一些不伤胃的好东西!” 小胖把床上的桌板架好,忙前忙后。 陈清远坐起来有些好笑说道:“不用这样子,你没有义务为我做什么,昨晚只是扎到腹外斜肌而已不算什么要害,下来依然能走路,过两天还能跑呢。” 小胖点点头在旁边坐下…… 两个直男瞬间陷入话题空白氛围,病房里只有电视机声音。 陈清远喝着粥问道:“王舒雅的情况,医生怎么说?” 王羽凡的姑姑王舒雅也在同一个房间,就在陈清远右边的隔壁床,用窗帘隔断起来,昨晚送到医院后阿呆就跑了,剩下的流程和手续都是小胖一个人跑来跑去忙活。 小胖其实只是肉一点,算不上胖这个字,他手里拿着一个肉包啃着,听到问话,忙放下肉包子说道:“王舒雅阿姨没事的,就是肩膀上的贯穿伤需要一段时间静养,整个人有些虚弱和营养不良外就没什么了。” 他偷偷靠近陈清远耳边说道:“医生问怎么回事儿,我说你用机车载王舒雅阿姨出来看病,不小心在巷子里摔倒了,被乱七八糟的金属杂物扎到,幸好带了手机,我才能有机会把你们送到医院……” 陈清远笑道:“伱挺不错的。” 小胖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压低声音说道:“我以为你昨晚就跟王舒雅阿姨在驱魔,没想到办了这么刁的事情,都上新闻了呢!说真的,我只是看电视都快被里面的场景吓死了……清远叔叔,你是这个!” 他用力举了个大拇指! 就在这时,进来了几个人,有医生护士还有贺爸贺妈以及阿呆。 护士把隔壁床陌生病人带走换了个病房,原来贺妈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怕住同一个病房住着不同病人会有意外,便花了点钱让病房只有陈清远和王舒雅在,这样也方便大家聊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 贺爸贺妈提着果篮和营养品走过来。 陈清远没有说话。 贺爸以为陈清远情绪还处于怒火之中,忙赔笑说道:“老弟,昨天晚上的事情确实是我们的不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陈清远明明已经提前告诉他,把阿呆这几个中诅咒的同学牢牢控制在万应宫里以免不测,谁知道中途王羽凡突然开始挣扎,双手乱动,手腕被麻绳磨地破皮血淋淋!阿呆这臭小子心生不忍为王羽凡松绑,结果这小姑娘说什么“我感应到姑姑遇到危险,我要去救她”直接从万应宫的后门闯出去。 这个事情发生的时候,柯梓和宏男两个人也在发狂,贺爸贺妈用符纸一一处理,结果被王羽凡钻了空子,导致后面陈清远这边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陈清远说道:“教子无方!” 面对小自己这么多的陈清远教育,贺爸顿时羞愧得一张脸如同猪肝色,只能点头称是。 阿呆怒道:“干,你说什么,以为自己是谁?” 不用陈清远生气,贺妈反手给了他一耳光,声音响亮,听着就是一样耐磨好脸!她把阿呆当作珍宝一样疼爱,但昨晚的事情他们都有责任,阿呆更是主责,儿子可以疼爱,但溺爱只会将其推进万丈深渊…… 贺妈看向陈清远说道:“你要怎么惩罚他都行!” 阿呆有些惊恐自己妈妈说出的话语,赶忙转头看向爸爸希望能得到帮助,结果爸爸仿佛两耳失聪般到处乱看就是没看他…… 他有些慌张:“爸,妈,羽凡的手指就是被他砍掉的,昨晚到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就算羽凡回来也接不上了。” 哈…… 这小子能将自己的思想贯彻到底也是一种优秀! 陈清远有些感动,看着阿呆说道:“哎,嫂子你说什么呢!阿呆只是一个孩子,犯不上动真格,我过两天就能下地走动,到时候你们把他双手倒吊起来挂在万应宫的屋檐下面,给我一根浸水的真牛皮带,随便抽两小时就好了。” 他似乎很久没玩过陀螺了…… 人要有点童真。 现场氛围有些阴森,陈清远看似“慈眉善目”的笑容,让阿呆如同置身在冰窟里面,吊起来抽,而且还他妈要求用真皮的腰带,更过分是要抽两小时,别说那么久,连抽十分钟都能让爹妈认不出来…… 阿呆有些绝望:“爸,妈!” 贺爸想说什么,贺妈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摇头:“你也不希望我们儿子一路走都这么胡闹下去吧,我们舍不得教育,就让……就让社会教他成长!我其实比你更心疼……这次让他狠狠吸取一次教训,也能让陈清远小兄弟解解气,都好。” 塞…… 这说的都是什么! 阿呆只觉得手脚无力,想逃离这里…… 陈清远很满意贺爸贺妈的处理方式,下意识摸了摸侧腹的纱布,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17章 最重要的心念通达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得不说,贺爸贺妈的处理方式,让陈清远立刻感觉病房里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阿呆这家伙被恋爱脑上身,当然不是针对他陈清远,而是全方位辐射针对所有人! 原剧里面,在结尾大结局的时候,贺妈跟贺爸搬来手持打神鞭的姜子牙神像,现场跟妖仙对抗,配合默契,节奏稳当,在最后贺妈口中念咒七星木剑附魔打算一剑刺穿被妖仙附身的王羽凡时,结果被阿呆一鬼手抓住木剑,不让她刺。 贺妈人都麻了,她要将王羽凡和妖仙一起杀死,便已经做好后续面对来自现代社会的法律! 她说这是王羽凡的命! 阿呆立即来一句:这也是他的命。 他用自认为最深情的方式,跟王羽凡在火海中相拥以鬼手压制妖仙,希望用这种方式跟王羽凡共赴黄泉。 只是结尾这两货被烧了一身伤疤依然活蹦乱跳没死,但相同的妖仙也脱离王羽凡继续流窜作案附着到别人身上…… 陈清远看完电影时火大,来到这个世界被这货坑一把更火大,但是阿呆的爸爸妈妈对自己确实起了不小的帮助。 虽然贺妈说怎么惩罚都行。 但陈清远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把你儿子的鬼手切下来给我吧,反正他留着也是浪费。”诸如这样的话…… 陈清远目光落在阿呆身上淡淡说道:“要感谢你的爸爸妈妈为你争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再有一次这样的行为,他们恐怕来不及开口了。” 贺爸在那里赔笑。 贺妈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她能感觉到陈清远没有开玩笑,叹了口气,斩妖除魔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阿呆千万别再犯傻,干脆换粗一点的皮带给陈清远,趁着这次抽打,将其抽到床上躺十天半个月最好…… 陈清远说道:“我昨夜借了顺天圣母娘娘的法力,催动降魔杵前后刺中妖仙两次,它应该受伤很重,只是不知附在王羽凡身上去了哪里,希望二位看看能否从万应宫三位神明那里得到线索……” 贺妈懂得趁他病要他命的意思。 她从随身包里抽出一张打印纸给陈清远说道:“我们大早上就印刷了寻人启事,登报,甚至电视机打广告,只要她被路上的监视器拍到,我们就有机会得到线索!当然了,另一方面也弄了全岛的地图请顺天圣母娘娘帮忙缩小范围……” 这就是好队友! 陈清远点点头:“台中这里还有没有什么庙宇,主杀伐的神明,我想看看还能不能借点……” 贺妈:“嗯???” 她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看到丈夫错愕的表情,这才知道没有听错,苦笑道:“清远小兄弟你误会了,借法虽然是施展法术的捷径,除了没有根基,容易信号不好借不到法外,更没办法同时向多名神明借法……” 陈清远说道:“有人试过?” 贺妈噎了一下说道:“这倒没有,只是你已经成功了,再向第二位神明借法,这种行为不就是有些不尊重第一位神明,就怕你得罪了双方,到时候哪也没得借。” 陈清远笑道:“顺天圣母乃是钟爱守护幼儿弱小的慈善之神,她老人家主要发源地是在闽地,信徒以闽地为中心扩散,终有尽头,难免有信号不好的时候。 我真心斩妖除魔,为法力能持续供应而再寻神明作为接力,此乃善举,功德之行,无论顺天圣母娘娘还是第二位神明都会为我的行为感到高兴才对……” 他撑起身体,把碗叠起来说道:“借法的原因是什么,归根结底是我存不了法,若是自己有法力还去借,那就是我没道理。” 贺妈听得口干舌燥,脑子CPU高速旋转了一会儿也没想出反驳的话:“那……那伱自己决定吧。” 过了几天。 陈清远伤口不是那么疼了,能正常下地走路,稍微小跑也没有问题。 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不过王舒雅还在医院,贺妈已经通知了王舒雅的丈夫来医院照顾,其丈夫就是阿呆他们学校跆拳道社的教练,名字叫赵友志。 王舒雅和赵友志这对夫妻,心灵都有些扭曲。 王舒雅为了复活夭折的女儿安安,情绪失控,失去理智,拜入邪庙妖仙,不顾他人死活。 赵友志深爱王舒雅,他知道王舒雅拜的是妖仙邪神,不想王舒雅被反噬而死,便混入邪教装作信徒,再利用王羽凡这几个白痴学员的欲望,引导他们拜了妖仙,希望以他们几個人的献祭作为王舒雅的替死鬼去承受反噬,从而连续害死了三个学员。 原剧里,柯梓的男朋友在临死前醒悟发现了真相,只可惜死得也快,到最后也没人知道赵友志也是个坏坏的人。 结局跑掉的妖仙,被赵友志不知用什么办法找到,怕妻子被诅咒反噬的他,居然再接诅咒,因果重启…… 就没有几个正常人! 陈清远才不管王舒雅的死活,若是要死顺带再拉上赵友志的话,简直双喜临门! 王舒雅爱孩子,赵友志爱妻子,但是爱,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爱这种东西,才不是无法无天! 晴空万里,阳光温暖,陈清远来到万应宫,今天真是一个玩陀螺的好日子,他的心灵和身体都做好了最佳状态。 他的到来,正在万应宫帮忙叠金纸的阿呆浑身一哆嗦,这位的到来,也说明劫数到了…… 贺爸也有些心疼看了一眼阿呆。 他给陈清远倒了一杯茶笑道:“这么快就出院,身体要养好才行。” 陈清远开门见山说道:“昨天嫂子发了信息,说寻人启事有王羽凡的线索,顺天圣母娘娘这边也缩小了范围圈,正好我身体也能动弹,就过来看看王羽凡的情况,顺便给阿呆松松筋骨,腰带我自己都带来了。” 他说着把一个小袋子放在桌子上,砰的一声,还挺有份量。 贺爸打开一看,吓得后退半步,里面都是鳄鱼皮腰带足足有十多条,不锈钢头,上面还湿漉漉的,看着就知道泡在水里提过来的。 他颤抖提起袋子说道:“万应宫后面院子里有个静修室,把……阿呆,在那边完成吧。” 阿呆就站在旁边有些腿脚发软,陈清远一把箍住他的肩膀微笑道:“清远叔叔不是坏人,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但为了贺老哥未来能过安稳日子,我只能忍痛帮忙教育一下……” 阿呆是真的怕了:“清远叔叔,我感觉自己真的错了。” 来到后院,陈清远接过贺爸手里的麻绳笑道:“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精神病人也不会说自己有病……” 第18章 物理情感大师 贺爸原本有些心疼阿呆即将面对的事情,他往静修室天花板一看。 巧不巧,他在万应宫待了半辈子都没发现静修室上方居然有一根粗壮的横梁,此时此刻这根横梁是如此合适,仿佛多年前木材被削成梁的那一刻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莫名其妙该死的使命感。 陈清远用力把麻绳甩上去再拉下来,贴心为阿呆手腕缠绕上两圈牛皮防磨,随后才将麻绳捆绑上去再跟贺爸两人嘿咻嘿咻将其吊起来,脚尖悬空地面十公分。 门嘎吱一声。 贺妈走了进来,那小胖居然这么早也来了。 阿呆面色苍白地喊了一声妈妈,试图唤醒母爱。 贺妈面露苦色,看向贺爸:“阿呆毕竟是我儿子,我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阿呆赶忙说道:“妈,爸,我真的知错了,以后都听你们的话!” 贺爸搂着贺妈的肩膀往外面走,说道:“我跟你何尝不是一个心态呢,既然看不下去,我们到外面去看会儿电视吧。” 阿呆:“……” 小胖拿了一条皮带递给陈清远,随后走到阿呆旁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忍着点,我递给清远叔叔的皮带是缩小款的,比他自己带来的要窄一圈,希望能减轻你的痛苦……” 干! 阿呆只觉得自己小脑萎缩,他颤声说道:“你不知道……越细的东西打在身上就越痛,打击面积小,力量全集中,压强大,所以就越痛!老师讲过的啊!” 小胖也傻了,他不记得老师说过怎么打人更疼,挠了挠头:“我……可能我上课睡着了!” 阿呆从未觉得自己会有一天如此痛恨学渣,如此觉得全民普及教育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他慌忙看向陈清远:“叔,叔叔,皮带错了,那是他自己的皮带!” 陈清远当然发现了,抓起皮带绕一圈轻轻拉扯一下,啪,声音响亮。 他笑道:“多谢提醒,但叔叔我不是挑剔的人,那么接下来要开始了,在惩罚……教育的过程中会询问几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说不定可缩短时间哦。” 阿呆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绷着浑身肌肉,心中默念:“干妈,顺天圣母娘娘,阿呆真诚向您祈祷……保佑阿呆这一次吧,求求您了。” 嗖! 啪! 腰带在空中甩出一个弧度,带着破空之声而来,抽在阿呆的臀部上,犹如放了個二踢脚! 嘶…… 阿呆嘴巴倒吸凉气,皮带抽在上面,刚开始浑身一颤,停滞了两三秒,火辣的疼痛便顺着鞭纹开始蔓延。 他看得真真切切,这个他妈的陈清远抡鞭子的前摇,胳膊上的肱二头肌都青筋鼓起来了,这得用多大的力气。 阿呆嘴唇在颤抖:“叔,别这么大力……您会累的。” 陈清远顿感欣慰,棍棒之下出孝子,腰带也一样,这才抽第一下就懂得疼人了,他转头看向小胖:“去,叫伱贺叔准备一张小茶桌和板凳,再弄个茶盘茶叶过来,我待会儿中场休息可以喝点茶水解解乏……” 先抽十分钟热热身。 他手中的腰带以∞字形路线运行,随着啪啪声不断抽在阿呆身上,当然这是以教育为主,肯定不能往眼耳口鼻和第三条腿这种脆弱的地方攻击,免得真打残废了,要知道他还拿了万应宫的三法呢…… 阿呆的身材还可以,挺有肌肉,刚开始咬牙硬抗一声不响,但到了16连抽的时候没忍住,啊了一声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惨叫起来。 陈清远并不是一个专业的运动员,站着抡腰带久了也觉得手臂发酸。 他感觉差不多询问问题的时候了。 第一个问题:“阿呆,你认为爱是什么?” 阿呆还沉浸在被鞭笞的痛苦中,突然听到这么富有哲学有关人类进化的问题,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回答:“爱就是人类情感的升华,人生最重要的东西!爱是……哎哟!”话还没有说完就挨了第76连抽…… 他鼻涕都出来了,委屈道:“我说错了?” 陈清远摆手说道:“我没说答对不抽啊。” 他问道:“爱这种东西,是利己伤人的存在吗?” 阿呆抽抽回答道:“不是,爱是美好,相互成全对方,绝不是伤害他人的坏东西。” 陈清远点点头,顺手一抽,说道:“看来你还算有点理智,那么我再问,你跟那女孩王羽凡之间存在爱情吗?” 阿呆急忙说道:“存,存在,我特别喜欢她,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哪怕付出生命也可以的!” 他发现,只要自己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陈清远手中的鞭子会慢一点。 陈清远冷笑道:“爱自然是美好的,但恋爱脑的世界是扭曲的,你所付出的只是变质的东西,还有……你就没发现……她跟你没感情吗?” 陈清远不由得想起早期港岛的一部电影《食神》,男主史蒂芬周对女主火鸡说一段话…… 史蒂芬周的回答很经典,他说:“事情并不是我叫你去帮我做的对不对。刀也不是我叫你帮我挡的。其实关我什么屁事呢。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每个人过来帮我挡两刀,又叫我这样,又叫我那样,那我不是烦死了。” 人是感性的,猛地听到这段话,会觉得男主史蒂芬周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但以理性角度重听这段话,就会觉得有道理,感情是自发的,出于对异性欣赏的,而不是被胁迫出来的,真爱就更不应该如此…… 在这《化劫》里面,王羽凡何尝不是类似的心态。 只是结局时,阿呆情愿跟她一起死在火海里,这恋爱脑的一“拳”把王羽凡打懵了,大难不死后,内心就会产生【他为了我连命都不要,我或许要考虑一下他!】【如果我还是拒绝他,我还是人吗?】 她被人性道德押着走向阿呆。 陈清远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赶紧抽了阿呆两下,他想太多差点原地升级情感哲学家,当务之急是纠正阿呆的思想,别当沸羊羊,就算非当沸羊羊,也不能不顾及别人的生命安全和感受,否则只有阴间才适合他。 在他一次又一次鞭子和语言的劝说下,阿呆身体逐渐麻木但心灵逐渐开始清醒透彻。 抽满一个小时。 中场休息时间。 陈清远坐在小板凳上跟小胖泡茶,让贺爸进来给阿呆上药查看身体情况。 只能说真不愧是男主,这铁打的身体难怪能在烈火中生存下来,女主王羽凡的八字也是硬邦邦…… 第19章 新心灵舍 阿呆浑身上下除了面部和要害以外,几乎就没有好的地方,全都是腰带留下来的痕迹,破皮流血的地方也不在少数,堪比古代拷打犯人的感觉…… 贺爸年轻的时候也是年少轻狂打过架的人,他明白陈清远打的力道和技巧都非常讲究,否则阿呆就算是铁打的人,别说一小时,半小时人就要晕过去。 他顿时对陈清远充满敬佩。 陈清远也有点腻了,抡一个小时胳膊发酸发胀,他看着满身伤痕的阿呆,便跟贺爸说道:“麻烦拿一瓶碘伏过来。” 贺爸以为是要给阿呆消毒,急忙拿一瓶过来。 陈清远把皮带卷起来放进盆里面,碘伏咕噜咕噜倒在上面将其浸泡,说道:“第一次打没什么经验,差点把这个步骤忘了,只要加上这碘伏,待会儿边打边消毒,伤口结痂好得快。” 这是什么恶魔发言? 恶魔身上都要纹你的头像啊! 贺爸跟小胖只觉得通体凉飕飕的,没敢接陈清远的话,怕他发狂连他们一起抽。 茶喝饱了。 陈清远伸手把腰带从碘伏里捞出来用纸巾轻轻擦拭着。 阿呆的身体在颤抖,但没有求饶。 陈清远问道:“你恨我吗?” 阿呆摇头道:“刚开始恨,但现在不恨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从第一分钟开始的时候,陈清远逼着他挨腰带的同时还要冷静思考问题,都快把人逼疯了。 那一个小时仿佛一辈子那么长,人又晕不过去,只能被迫思考。 他是一年前真正认识的王羽凡,似乎就像陈清远说的那样,他只是单方面地喜欢,而王羽凡知道这個事情,却从未回应过。 阿呆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开始各种献殷勤。 哪怕一年前王羽凡被鬼附身差点一刀送他到阴曹地府,他也不愿意放弃。 经过陈清远一顿毒打和开导,阿呆明白了陈清远口中所说的舔狗和沸羊羊是什么意思,彻底认清自己的定位,追求和无脑舔是两回事! 他此刻做好了准备。 吃力地挺起胸膛,不小心扯了伤口,大声道:“来吧,清远叔叔!” 卧槽…… 这家伙真的醒悟了? 陈清远没想到物理治疗身心效果这么好,本以为能改变十分之一都谢天谢地,也算对万应宫三法的回礼…… 站在旁边的贺爸也惊呆了,他看着阿呆穿着纸尿裤长大,哪里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和心态,他非常确定,阿呆真的变化了,突然有了担当感!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下把陈清远带来的那一袋子腰带收藏起来,跟媳妇好好商量一下,往后对于阿呆的教育方式…… 啪! 啪! 啪! 极为响亮的腰带抽在身上,阿呆脑门青筋暴起,硬生生忍下来,喊道:“谢谢清远叔叔!” 连续十连抽! 陈清远把腰带扔进盆里面,亲手将其松绑:“我说过了,抽你不是目的,让你认清自我才是目的!既然你已经醒悟,那么再打也没有意义。” 他胳膊也真的累了…… 阿呆屁股刚碰到椅子哎哟一声急忙站起来:“清远叔叔说得对!” 就在这时,贺妈走了进来,拿了一个平板和一张地图说道:“王羽凡的踪迹找出来了,先是顺天圣母娘娘以香灰覆盖地图进行缩短搜查范围,随后我再请认识的警察进行这一地带的监控查找,终于找到了她!” 阿呆高兴道:“太好了。” 贺妈本能皱眉,但随即感觉到不对,阿呆似乎没平时那么癫,说到王羽凡的事情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此刻阿呆真正平等看待王羽凡这人。 她心情突然好起来,但没有表现在脸上,平静说道:“阿呆,你那么喜欢王羽凡不如把这件事交给伱做怎么样?” 阿呆摆手说道:“我还年轻,做事容易冲动,如果王羽凡再次出现不能把控的情况,我想我很难像清远叔叔那样冷静思考,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清远叔叔吧,我们坐镇万应宫只要不跟着添乱就行了……” 贺妈非常感动,说道:“你这觉悟太好了!等下我请诊所大夫过来从你鬼手里抽100毫升血液给你清远叔叔当法力媒介,你认了顺天圣母为干妈,鬼手天生自带,拥有很强的增幅,是作为法力媒介的最好物质,而且自带辟邪效果!” 阿呆毫不犹豫:“好!” 献血抽400毫升都不会死,这100毫升算什么! 坐在那里的小胖人都麻了,这腰带治疗这么疯狂的吗,看看阿呆现在清澈的眼神,感觉智商都提升了很多…… 陈清远没有推辞,随即问道:“嫂子,警察朋友调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贺妈把一本书递给陈清远说道:“王羽凡那天晚上消失后,再次出现就是今天早上台北一个湖边林子边上,随后进了一个教会,名为新心灵舍,里面有个尊者,好像专门收心生绝望的信徒……” 陈清远一愣:“新心灵舍?听起来不是很正经……” 贺妈把这本新心灵舍印刷的书打开说道:“目前没发现不正经的地方,这个新心灵舍的教主也称为尊者,主打一个劝人向善,不要对世间物质过于迷恋,讲求寻回真我,如此心态自然还能百病不生……” 陈清远皱眉道:“这……怎么有点量子看病的感觉?” 贺妈不懂什么是量子看病,笑道:“目前这个教会一百多号人,从未听过有什么信徒自杀走火入魔的事情,相反的,新心灵舍就像一个新型养老院一样,每天扫扫地,聊天谈心,确实开阔了不少人的内心……我想这就是那个尊者的运营模式。” 听这个意思,贺妈似乎对这个新心灵舍挺欣赏的。 陈清远问道:“你去看过这个地方?” 贺妈尴尬道:“没有,就是上网搜了一下,好评挺多的。” 她咳嗽一下接着说道:“阿呆的同学安排在万应宫的厢房里,有电有网络有淋浴间,但也不能长期留在这里,我们恐怕要快点去解决这个事情!我的打算是,我跟你一起去这个新心灵舍寻找王羽凡,而阿呆和他爸爸留在这里镇守……” 陈清远嗯了一声:“那就这么定,吃过午饭我们就出发去新心灵舍。” 这个还挺远的,坐车也要好几个小时,人是会疲惫的,有贺妈这个强力法师跟着,相信再跟王羽凡体内的妖仙对抗时会轻松很多。 第20章 白粥 根据贺妈朋友给的地址,新心灵舍是在澎湖县湖西乡澎14乡道,澎湖边上一处充满山清水秀的园林里面。 原本打算坐车,但贺妈说船过去更快,便改买了船票。 游轮上面,陈清远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望着在海浪上方来回滑翔的海鸟,感受风吹在脸上,不知为何有种治愈的感觉…… 贺妈背着包穿着休闲运动服,除了左眼眼角那一抹胎记般的颜色,就跟普通的旅客没有任何区别。 她也双手靠在栏杆上,笑着说道:“清远,你似乎跟那妖仙有很大的仇恨。” 陈清远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面包举起来,有海鸟飞过来撕下一小块飞走了,他说道:“并不存在什么仇恨,只是它这种做法不对而已……” 贺妈听出陈清远不想细说的语气,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陈清远看到贺妈手里还拿着那本新心灵舍类似圣经一样的书籍翻阅,说道:“这里面的内容看似让人放下一切随心所欲的生活,但细究下还是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人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本来就是社会性动物,只要活着就一定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欲望,金钱,美人,事业,还是对于长辈对于小辈的亲情,凡是动了念头都算欲望。 如果放下一切不事生产,衣食住行从何而来,若是真的能放下,不用一个月,人类就会开始毁灭……” 他从贺妈手中拿过新心灵舍书籍随手翻了几页:“无论理智还是直觉告诉我,这本书从哪個角度看都是一本反人类的邪教书籍!” 贺妈错愕:“我们还没看到真正的情况,这样未免太过于武断了吧?” 陈清远笑道:“古人从几千年就开始研究人类心理,经过前前后后无数人不断优化,把控他人心理已经成为一种技术,拿来对付专业的人或许很难,但拿来对付普通人,特别是生活落魄心理脆弱的人更是降维打击! 你看看那些掌握一点小小的心理技巧就能在爱情上PUA精神控制恋人,在职场精神控制下属的人,他们只是单体的邪教徒罢了…… 这本书乍一看没毛病,但里面的内容针对落魄人士特别有效,字字句句都在引导他们下意识去寻找新心灵舍这个‘净土’,这个‘没有金钱物质没有纷争的世外桃源’。” 贺妈听着感觉有点道理,但还是觉得下结论太早:“我们还是看看再说吧。”她不敢立刻赞同陈清远的话,毕竟家伙的手段摆在那里,太凶猛了。 就拿妖仙所在的阴庙来说,陈清远本人不用怎么动手,只是稍微使用驱虎吞狼的计策便能驱使社团人士过去拼杀,第二天电视上播出带马赛克的场景,她到现在还有些难以忘怀。这其实也是她不让阿呆反抗陈清远的主要原因…… 黑社会驱魔大法,太可怕了。 游轮在海面上乘风破浪,有一只海鸟落在陈清远的手臂上肆无忌惮撕扯手上的面包,他哈哈笑了两声:“是非对错,确实要等我们到了再做决定,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需要稍微化妆做个角色扮演……” 船没多久就到达澎湖县附近的码头。 两个人叫了辆计程车直奔目的地,妆容已经在游轮上画完了,很难认出原本的模样,贺妈遮盖了眼角色块整个人变得标致起来。 他们从计程车上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园林大门,只是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充满诗情画意的景色,有湖,有林子,还有大大小小的木屋…… 刚走进去两步,就有个身穿保安服的男人走过来,开口道:“你们要干嘛的?” 陈清远举起手中的新心灵舍书籍说道:“我听说这里有个尊者可以帮我们放开胸怀认清真我,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我们从台中过来的。” 保安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笑道:“哦,原来是要找尊者,可以可以,今天尊者正好在讲课……” 陈清远高兴地看向贺妈:“婶婶,太好了,我知道这个尊者特别厉害,只要听了他的课后,相信你一定能识得真我,生活再苦再累也不会害怕了!” 贺妈略微尴尬,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不懂表演,尽量话少就是对陈清远最大的配合…… 保安走在前面,陈清远把下游轮时药店买的药放进贺妈的手里面说道:“这是治疗心脑疾病的药物,无论他们问什么,你就说医生开给你吃的。如果这个新心灵舍真的被我猜中的话,相信很快就会有一场好戏!” 陈清远微微笑了一下,看似如沐春风却带着一丝冰冷…… 他见识了妖仙组织起来的邪教阴庙卐应宫,内心对这种蛊惑人心危害苍生的存在非常排斥。 妖仙害人可恶。 人害人更可恶! 在保安的带领下很快见到所谓的新心灵舍,不得不说,这个教的排场挺大,崭新的房屋一大排过去,外面还有好几个身穿素色衣服的人在扫地,看着一片祥和安宁的感觉。来到中间最大的房子,大厅里有很多人走来走去,保安说到饭点了…… 有个长发男走过来,打量着陈清远又看了看贺妈,说道:“想必两位是来找尊者的吧,来来来,走进这个门就是大家庭的一员,先来吃饭吧,午后尊者会给我们讲解人生的意义。” 除了陈清远跟贺妈,后面又来了几个外来人…… 长发男端了两碗白粥上来:“我们这里吃得比较清淡,有帮助身体健康,伱们如果长期待在这里就会明白其中的好处。”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贺妈正好肚子饿了,端起白粥就要喝:“这里的人还挺友善的。” 陈清远不着痕迹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在左前方有个人一直站在那里,目光有意无意朝我们这里看,我怀疑这粥里另有玄机。” 他装作喝粥的样子闻了闻自己的粥,再用勺子打了一勺贺妈碗里面的粥,眉头微微皱起来说道:“我们的粥味道不一样,我这碗比较正常,你那碗闻着有一点草的生味儿,不是很明显,但努力还是可以分辨出来……” 贺妈也闻了一下,真的这样,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那我们喝还是不喝,直接走的话,恐怕就不好找王羽凡了……” 陈清远想了一下端起贺妈的碗跟自己迅速对换一下,随即端起来走向分配粥的地方说道:“你好,我想问问有没有榨菜之类的东西,这样太素了,实在有点喝不下去。” 第21章 对付人类的武器 正在打粥的人无奈道:“我们这里都是这么吃的,随便给你就是破坏规矩。” 陈清远眼睛一亮说道:“那就是有了,我们第一次过来还需要适应的时间,相信尊者知道的话也能理解我们……” 打粥人四处张望看到那个长发男,两者眼神稍微交流,他从下面抽屉里拿出一包榨菜递给陈清远说道:“这是最后一包了。” 陈清远端着粥回来,快到自己位置的时候,把碗随手放在旁边后来几个外来人的桌子上,然后蹲下拍打裤管上的灰尘,站起来的时候打了个喷嚏,吓得那几個人赶紧转头躲避,他赶紧低头哈腰道歉,伸手把自己的那一碗轻轻一推却端走了另外一碗…… 他回来坐下,闻着碗里面的粥,果然没有了那一丝微弱的草生味。 贺妈一直在关注陈清远的动作,看到这么一套行云流水偷天换日,她实在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能说一个字,叼! 陈清远大口喝起碗里面的粥,压低声音说道:“我把你的粥给了那个衬衫中年人,有没有问题就等着拭目以待……” 粥足饭饱。 下午,新心灵舍的二楼响起类似学校铃铛的声音。 陈清远跟贺妈也被邀请上去,现场坐着五十多号人,四十多号人穿着统一素衣赤脚席地而坐,还剩下几号人穿着正常衣服,看来也是跟他们一样自发来寻找心灵的寄托的可怜人。 在这个讲堂上,墙壁挂着一幅巨大的画框,里面是一个咧嘴笑的男人,这个男人本人此刻就坐在阶梯上面,五十多岁的模样,身材消瘦,脸上跟画框里一样,始终挂着笑意…… 这个男人就是尊者。 在尊者的旁边坐着一个三十模样的女人,也是素衣,怀抱着一把吉他,仿佛人形BGM一样,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拨过,自发开口唱歌:“生命这样的旅程、要用多少泪水来完整、是我能期待遥远天际、一起飞翔新造的人、生命这样的旅程……” 她的声音很轻,确实有种放松身心的感觉。 尊者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随即说道:“看来今天我们新心灵舍这个大家庭再次迎来几位新的家人朋友,在我开始今天的话题之前,不如先听听新家人的故事?” 那几个新来有些拘束,但有了第一个开头,后面的人讲故事越来越流畅…… 很快轮到贺妈,她硬着头皮站起来说道:“我……我……怀有心脑血管的疾病,医生给我的药吃很久,花了很多钱……我压力很大。” 她反反复复地说着,听着有点让人焦虑,但这样反而显得真实。 尊者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无论疾病还是其他,都是外来的灾祸降临自身,你们只需要平心静气放下世俗所有一切,金钱,物质,全都放下,你就会感到无比的轻松,疾病便会自我消灭……” 就在这时,坐在陈清远左前方的中年男人面色一变,张嘴吐了一摊黑水出来……整个人直挺挺倒下去。 贺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这个男人不就是吃了她那一碗粥的吗?如果陈清远没有调包,现在就是她在呕吐了…… 黑水在地上蔓延,现场有些嘈杂起来。 在尊者比较近的信徒面露错愕神色,其中那个长发男隐晦看了贺妈一眼,满脑子不解,明明给了这个女人喝粥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呕吐?但顾不上想太多,他七手八脚把男人搬到一个担架上送去“抢救”…… 陈清远也是一脸“茫然”,心里已经给这个教会列上了黑名单。 就在这时,贺妈低着头说道:“你看那个弹吉他女人右边的角落里,有个头戴纱布的女人是不是有点像王羽凡的身影?” 陈清远顺着看过去,好家伙,那里摆着一座立式大钟,在其角落里跪坐着一个头戴纱布的女人,这装扮给阴庙王舒雅当时一模一样!这女人左手少了三根手指,断处仿佛被什么利器一刀划过去…… 果然是王羽凡,邪教和邪教之间大概有什么相互吸引力,她脱离阴庙邪教转身潜入这里…… 陈清远伸手探入口袋里紧紧握住装着阿呆100毫升鬼手血液的小瓶子,这玩意儿是个大杀器,得想办法给王羽凡喂下去! 时间还需要抓紧。 即使加了阻凝剂在里面,血液放久了也不合适。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个尊者面带笑容一直讲着各种因为欲望发生灾难的典故,听得众人如痴如醉时不时鼓掌。 散会时间。 王羽凡跟着尊者以及弹琴的女人走了另外一条路。 陈清远和贺妈走出房子,外面清新的空气让精神为之一振。 贺妈心有余悸说道:“清远,你的直觉实在太敏锐了,我没想到自己修道多年也会随随便便就中了人家的圈套,若是自己一个人来这里的话,后果不敢想象。” 陈清远笑道:“人心套路多,摔倒很正常的。” 贺妈回头看一眼新心灵舍的房子,她不怕面对阴魂妖怪,念咒持剑干它就对了,但面对一群心灵扭曲的邪教徒,真叫人害怕…… 她不太想再进这个房子,里面的人明明还活着,却形同木偶傀儡一般。 陈清远看出贺妈发青的脸色,说道:“人心虽然可怕,但我们不能退缩,龙潭虎穴都是一样的,我们之所以害怕,只是火力不足……” 贺妈:“火力不足?我们这次带了不少东西,阿呆的鬼手血液就是底牌。” 陈清远笑道,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张开做了个手枪的手势,嘴里发出砰一声说道:“对付鬼怪的武器有了,但还缺少对付邪恶人类的武器。” 用来对付阴庙的黑社会驱魔大法,在这里恐怕不太好用。 这个尊者讲话的时候虽然面带笑意,但眼眸里始终带着一丝戾气,左右好几个所谓的弟子以半防御结构坐着,搞不好就是黑社会犯事儿后转型过来的,能混到如此道德光芒闪烁,没有人在背后撑着,陈清远第一个不相信…… 贺妈吓了一跳,跟着陈清远走远了一些,小心说道:“伱要手枪?他们那样子很显然已经走火入魔铁板一块,冲突起来的话,难不成杀掉全部的人?” 陈清远呵呵道:“先看看他们的运营情况,再决定杀不杀,当务之急是我们手中必须拥有能自保的武器,用不用一回事,有没有又是一回事。” 第22章 蓄势 贺妈从十几岁开始修道,虽然法术偏攻伐,但心态绝对没有走火入魔,可是此时此刻听完陈清远的分析后。 她觉得有道理。 陈清远在等待。 贺妈迟疑了一下有些犹豫说道:“阿呆他爸爸年轻的时候有混过一段时间社团,虽然后来改邪归正在万应宫当住持,但曾经社团里的兄弟也多有联系,如果出点钱弄把手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陈清远说的有道理,但让她或者阿呆他爸持枪去杀戮,心理上那一关克服下来,恐怕妖仙早已恢复伤势把王羽凡玩坏了。 两个人离开了新心灵舍区域。 他们前面刚走。 新心灵舍的“私家医院”里面,病房,那个吐黑水的中年人躺在床上,家属已经被新心灵舍的工作人员支开,此时尊者和几个骨干站在床边看着昏迷的中年人,他们面色上有些阴晴不定…… 尊者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平时挑选目标的流程都忘记了?” 这话说出口,站在旁边的几個骨干顿时都慌了神,其中长发男磕磕巴巴回答道:“尊,尊者,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个女明明喝下了粥,但她就是没事,旁边那个青年还专门找我们拿了榨菜……” 尊者呵呵道:“哦,那是怎么回事呢?” 长发男支支吾吾说道:“当时人多,也可能我们上粥的时候,碗被人给弄错端走了,毕竟今天来的人确实比较多。” 啪! 响亮的耳光! 长发男被尊者反手一下,面颊很快鼓起一个手掌印,即使脸上火辣辣的还是一点都不敢有反抗的意思…… 他们都是最早期跟尊者慢慢把新心灵舍发展起来的人。 在外人看来尊者整个人身材消瘦总是带着笑意,但只有长发男他们才知道尊者是个多么凶狠的人。 尊者以前是混社团的,本名林禄和,外号牛头,在一年前连续犯下五十多起枪击案甚至杀死八个警察,遭到全湾岛的通缉,在一个女医生的帮助下进行整容以全新的身份潜伏,自发学习心理知识创立新心灵舍开始新的作案手段。 他们专门挑选那些生活上遇到巨大困难或心理抑郁受伤的人,挖其痛处,再以救世主的形象给其慰问,骗其钱财,当然……遇到一些中途醒悟的人,便将其归为“危害苍生”的罪人,给予惩罚,杀死埋葬。 新心灵舍创立不过一年多,林禄和以这种手段洗脑了众多信徒,这些人有工人白领也有职场精英老板,全都像傀儡一样,说什么都相信,哪怕借他们的手杀人,居然也能真的认为自己在惩奸除恶…… 林禄和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错了就错了。” 他轻轻拍打长发男的肩膀微笑道:“我们刚收的女孩王羽凡是个不错的苗子,这件事情你可不能马虎!她的衣食住行就由你来安排,这也是我给你的机会。” 长发男赶紧点头答应:“我一定好好干,尊者!” 林禄和转身离开病房,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王羽凡刚来新心灵舍的时候,他就发现其不对劲,本想亲自用强手段逼问,没想到居然是个传说中的“上仙”,自称因为某些事情下凡来化劫普度众生…… 开口就要化这个人那个人的劫难。 她所说的话术,林禄和都听笑了。 但林禄和不能当面笑,他走南闯北多年也听过诸多怪事,这个自称“上仙”的王羽凡一看就是被邪祟附身的存在,得想个办法将其弄走,否则新心灵舍搞不好就被它鸠占鹊巢化作上仙灵舍…… 他嘴角一咧。 无论是人是鬼还是懒觉上仙,只要阻挡他林禄和的发财路,统统都要死。 先稳定观察一下这个王羽凡上仙的索求是什么,再去外面请有本事的法师来除魔,然后再把法师一起弄死,彻底藏住秘密,新心灵舍不能有污点! …… 县城里,陈清远和贺妈在路边公交车长椅上坐着。 因为不是上下班高峰期时间,站台没有什么人,贺妈拿着手机拨通了贺爸的电话:“阿呆他爸,我们找到了王羽凡,但一时间不能轻举妄动。情况比想象中复杂,我记得你以前混社团有好几个不错的兄弟……” 贺爸正在万应宫给香客发符纸,脖子上夹着手机:“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贺妈开门见山:“给我们弄把手枪,再弄三四个压满子弹的弹匣,人有点多。” 这才出去半天不到,贺妈打电话开口就是这么劲爆的要求,贺爸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甚至怀疑自己耳朵中邪了,不敢相信说道:“阿呆妈,我记得你和陈老弟出去是为了降妖除魔的,这怎么突然开始混社团了?” 拜托! 混社团人家也不敢轻易动手枪,会引起湾岛警察的强烈反感,肯定会通缉追查到底的。 他以前混的时候自以为无法无天,没想到还有高手!手枪,还要压满子弹的弹匣好几个,这是要屠戮苍生吗? 贺爸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一个弹匣可以吗,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咱们不能冲动。” 贺妈当然听出贺爸的意思,说道:“想什么呢,是陈清远需要用来防身的!这个新心灵舍是个人数众多的邪教组织,以心理学和药物精神控制普通人……” 贺爸听到陈清远需要,暗道这个认的小老弟还真凶猛。 他叹了口气:“让陈老弟接电话。” 陈清远接过:“老哥。” 贺爸直接道:“老弟,不是哥哥自私,这枪可以给伱弄,但你嫂子决不能沾上杀人这些事情,希望你能理解……你不是湾岛的人,但我们还要在湾岛住一辈子,总不能带着阿呆过上藏头露尾的日子。” 陈清远能理解贺爸,认真道:“好。” 贺爸缓缓呼一口气,说道:“澎湖县那边正好有我一个好兄弟,你现在的地址给一个,我跟他联系后,他就会把东西给你。” 贺爸的办事效率很高。 半个小时后,有几个身穿皮衣的男人骑着机车从远处轰隆隆过来,其中一个人经过陈清远身边的时候皮夹克一翻,甩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到他怀里,有些沉,双方没有任何交流…… 第23章 关圣帝君 澎湖县的旅馆里,陈清远开了两个房间。 他坐在床上打开层层包裹的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一把漆黑金属感十足的手枪,还有六个压满子弹的弹匣,里面居然还有一张说明书。 原来这把枪名为px4风暴,采用9MM规格子弹,一次性可以压入17枚子弹。 说明书里详细描写了新手使用这把枪时需要注意的情况,免得没打死敌人先把自己给枪毙了,还有极为贴心的故障检查。 贺妈看着陈清远摆弄着手枪,不由得对这次出行有些紧张,说道:“你要谨慎使用……” 外面已经是傍晚。 陈清远应了贺妈一声,把手枪上了保险放进口袋,说道:“嫂子,兵贵神速,我计划深夜两点夜探新心灵舍,目标直指王羽凡,尽量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达成目标。” 贺妈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表示可以。 陈清远从床上起身,整理衣服,说道:“我已经从计程车司机口中得知澎湖县里有一座香火旺盛据说很灵验的关帝庙……我想去拜一下,能否求关老爷也助一臂之力。” 贺妈对陈清远的大胆有些麻木,嗯了一声道:“注意安全,如果没有借到法力也不要乱来!” 关帝庙在澎湖县的西南面,陈清远坐公交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但关帝庙还开着。 有个老头拿着一把蒲扇坐在门口乘凉,看着像是关帝庙的住持,他看起来很佛系,见到陈清远过来只是随手指了指里面的正殿说:“上香的话,就在香案上自己拿,香不用钱,但你想给香油钱的话,看着随便塞点,功德箱就在蒲团旁边……” 陈清远说了声谢谢,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这座关帝庙不很大,但有种五脏俱全的感觉,里面隐约传来掷杯的声音,陈清远脚步一滞,这個点里面居然还有人…… 他很快看到掷杯人。 缘分就是如此巧妙,掷杯人居然是上次在酒店暗杀铁头爷的青年! 只是几天没有见面,这个青年憔悴了很多,他跪在蒲团上双手捧着圣杯眼巴巴盯着神台上的关老爷神像,口中念念有词:“关圣帝君在上,弟子陈桂林在下,前几日刺杀社团铁头爷的事情被人认出来,我被警察通缉也被社团追杀,这件事情已经被我奶奶无意间知道,她非常伤心难过……” 那个血气方刚开枪毫不手软的青年,讲到奶奶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软的,眼圈发红:“我奶奶不喜欢混社团的人,她知道我杀了人,让我去自首,关帝圣君……我该怎么办,如果去自首一定会被枪毙……” 他整个人犹如烧红的虾蜷缩在地上,额头紧紧靠着地板:“我不甘心,我也想出人头地,但是普通人哪有机会!再说……我死了的话,奶奶该怎么办,她一个人以后要怎么生活。” 可能情感太过投入。 这个自称陈桂林的青年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陈清远。 他用力掷圣杯,哗啦,阴阳杯,一圣! 再掷! 再掷! 再掷! 圣杯圣杯圣杯,这个杯仿佛只有一个卦象,无论怎么扔出来都是阴阳圣杯…… 陈桂林浑身颤抖,关圣帝君要他去自首,连续给了九个阴阳圣杯!他好不甘心!就在这时候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你遇到困难了?” 他猛然回头,看到陈清远,定睛看了一会儿:“你……是不是化妆了,看着有点眼熟……” 陈清远笑道:“你杀铁头爷的那天,帮我放了个红包,还记得吗?” 陈桂林恍然大悟随即有些索然无味:“是你啊,伱这家伙比我厉害,等第二天我才明白你放红包的意思……居然利用铁头爷的帮派去灭一座庙宇。” 他把地上的圣杯捡起来,自嘲笑道:“我的困难你也听到了,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只想出人头地然后带她过上风风光光的日子,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陈清远能理解这个陈桂林跟其奶奶的亲情,但人与人的情感很难互通,他迈步过来拿走陈桂林手上的圣杯:“顺其自然吧,我来请关帝圣君老爷帮个忙。” 陈桂林现在有家不能回,整个人疲惫不堪,反正也没地方去,就坐在那里看看陈清远有什么样的困难需要关圣帝君帮忙…… 陈清远点了三支香插上。 他双手持圣杯,看着关圣帝君神像诚挚说道:“关老爷,弟子陈清远今夜欲斩妖除魔,但妖魔藏在人间邪教之中,弟子唯恐双拳难敌四手,因此恳请关老爷庇佑此行平安,还有……想跟关老爷借法,以斩妖邪。” 圣杯在空中绕了三圈随后丢在地上,哗啦,圣杯在地上来回弹跳,其中一个呈现阳面,剩下的一个跳到蒲团上压在边缘,呈现出要落卦不落卦的样子。 陈清远瞬间有些心虚,难道真的像贺妈说的那样,借法不能再向第二位神明借? 他拿起圣杯重新说道:“弟子陈清远也知道向神明借法实在无礼,但妖魔乱世,弟子势孤力薄难以匹敌,若要稳当,只能出此下策,请关老爷见谅!” 杯再次落下。 哗啦! 阳阳杯,关老爷在考虑。 陈清远再拜:“弟子拜请关老爷……” 圣杯再次落下,这次直接就是阴阴杯。 啊这…… 陈清远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关帝圣君神像手中那柄不锈钢电镀青龙偃月刀不知滑落,整柄从神台上弹下来,刀刃擦着他的眉心砍在蒲团上面! 这明明是一把未开刃的关刀,居然把蒲团切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海绵…… 跪在旁边的陈桂林都震惊了。 他没想到这个叫陈清远的青年上来就对着关帝圣君嚷嚷着要拯救苍生斩妖除魔,格局简直大得离谱……人家拜神都是求这个那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跟神明借东西的。 陈清远也摸不清关老爷的态度,拿起圣杯再次扔了一次:“关老爷在上,如果弟子陈清远惹您生气的话,再一个阴杯,弟子表示歉意立刻就走!”圣杯扔出,弹跳几下,撞在关刀上面再落地上,呈现出阴阳杯。 他顿时喜出望外:“多谢关老爷,弟子就知道关老爷仁义无双,心挂众生!弟子多谢关老爷赐法器……” 庙里的关老爷并非按照真人比例铸身,高度只有一米,所匹配的关刀也在一米左右。陈清远立刻捡起关刀,心情大好,虽然没借到法,但借到法器也行,因为赶时间,他道谢后拿起关刀就要走。 陈桂林三观受到剧烈冲击,在他的认知里面,圣杯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当即拉住陈清远的袖子说道:“要连续三次圣杯才是神明肯定,你这样鲁莽拿走关老爷的东西,会惹麻烦的……” 第24章 命数之人陈桂林 陈清远没想到这个陈桂林看似杀伐果断,居然也是个拉拉扯扯的人,他没好气说道:“关老爷忠义无双,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为人,但一定要相信关老爷的圣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刚刚轴着脑子连续掷九个圣杯出来了吧?” 陈桂林有些卡壳,无言以对,他不是不相信关帝圣君,只是不想认命而已。 陈清远跟陈桂林只有一面之缘,见他不说话,便提着关刀出了正殿,打算回到旅馆跟贺妈准备一下夜闯新心灵舍的事情…… 门口的老大爷见到陈清远提着关刀出来,眼角抽搐一下说道:“年轻人,你没有带供品过来我不会怪你,但你还带东西走,实在有点过份……” 陈清远说道:“大爷误会了,这是关老爷送我的。” 老大爷怎么可能相信这种事,他立即走进关帝庙烧香,掷了一個圣杯,真扔出个阴阳杯出来。 夭寿,是真的! 他拜了三拜,把香案上香炉里的香灰全都倒在一个小布袋里面走出来,递给陈清远说道:“我不知道关帝圣君怎么会送给你,但我作为住持相信其中定有因果,这些香灰拿去吧,没有经过香灰开锋的关刀,只是不锈钢艺术品。” 陈清远从老大爷口中学了一句开锋咒,道谢:“大爷,这世间功德有您一份,我走了!” 逢人说好话,没有坏处。 大爷坐回竹椅上,故作严肃道:“修行在自身,要什么功德回报!”但那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显然对这份恭维非常享受,做一辈子住持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积累功德,争取死后混个编制。 此时晚上九点半。 陈清远在小超市买了一条红布将关刀包裹起来,路边来一辆公交车,正好可以前往旅馆。他上车投币后,刚坐下来发现这个陈桂林居然也跟上来,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他后面的座位上面…… “跟着我做什么?” 他并不讨厌混社团的家伙,但这个家伙好像有点烦人。 陈桂林的西装好几天没洗了,衣领子有些包浆,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异味。他双手搭在陈清远的座椅靠背上说道:“伱在关帝庙里拜神,开口又是降妖除魔又是拯救人间,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些东西,想跟着你去见见世面……” 陈清远想起陈桂林在酒店里杀人的狠劲,再想到今天看到新心灵舍那群人,便笑了:“说实话,你讲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莫名其妙觉得有些人的劫数到了。但我告诉你,邪祟妖魔再可怕也没有人心歹毒,很危险!” 陈清远还不知道这个陈桂林的根底,简单把阴庙和新心灵舍的事情选择性讲了一遍,同时观察陈桂林的面部表情,看看他跟这两者有没有什么邪恶的亲密关系,若是有……那就在下车的时候,将其骗到偏僻角落里,让口袋里的意大利px4手枪砰砰砰! 讲述阴庙的时候,陈桂林似乎对邪灵妖怪真的从来没碰过,有些震惊,随后愤怒,说那个什么上仙跟邪教统统都应该吃花生米。 后面讲述到新心灵舍的时候,他气笑了,眼眸里露出一丝狠色说道:“关圣帝君要我去自首,我很怕自己去了以后被拉着枪毙,结束这短暂无意义的一生!但现在我有目标了,那就是燃烧这剩余的生命,去做一些轰轰烈烈的大事儿,就算死,也要让世人记住我陈桂林的名字!” 陈桂林还有一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 如果真的能靠这些事出名,或许奶奶在电视上看到新闻,也许会觉得自己孙子也不那么一无是处…… 陈清远大概摸索出陈桂林的性格,他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一个好打手。 但这种冒险的事情,他不喜欢用欺骗的方式拉人手,特别是陈桂林这种稍微帮助过自己的人。 “邪祟妖仙是真实存在的,邪教人员也不会善良到哪里去,你跟我一起去,死亡的概率很大!” 陈清远说道。 陈桂林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仿佛进入了回忆状态,回答道:“奶奶是我全部的精神支撑,现在我连她老人家的面都不敢去见,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或许像我这种混社团逞凶斗狠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好下场……” 他双拳紧握一字一顿说道:“其实关圣帝君给我九个圣杯的时候,我就在想,好也罢,坏也罢,总之一定要狠狠绽放一下自己!所以有没有遇见你,结果都是一样的。” 言尽于此。 陈清远也不作儿女情长姿态,笑道:“那就跟着吧,若是发生难以预料的危险,你死了,可不要在阎王爷面前说我坏话。” 陈桂林被他逗笑了,这几天被通缉到处乱跑积攒起来的压抑情绪得到释放,说道:“知道了!” 旅馆。 贺妈坐在小桌子前整理符纸、桃木剑、朱砂和铜钱,用来想要除魔的法术在精不在多,要知道台北那边供奉虎爷的同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请虎爷上身,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砰砰砰。 有人在敲门。 她眉头一皱:“谁啊?” 门外响起旅馆老板娘的声音:“女士,我们每个房间登记几个人的名字就是几个人住哦,哪怕你们开了两个房间,也不能两个人住一个房间。” 什么啊! 贺妈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这老板娘胡说八道什么,她跟陈清远的年龄摆在那里,就算老牛吃嫩草也不会这么离谱! 她走过去打开房门,只见老板娘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两个身材壮硕的汉子,他们身上披着外套但里面穿着素衣,是新心灵舍的素衣。 虽然不知道状况,但直觉告诉她,有危险! 老板娘一脸抱歉的样子。 贺妈反手去抓门板想要关门,谁知其中一个稍微胖点的壮汉挤开老板娘,抬脚猛地踢在贺妈腹部上面,势大力沉,犹如铁锤重击! 哐当! 门板重重撞在墙壁上。 贺妈身体一个扭转摔在地上,双手捂着腹部,嘴巴张着根本呼吸不了空气…… 胖壮汉踩着沉重的脚步过来,伸手抓住贺妈的头发扯起来,恶狠狠道:“给你说老实话的机会,你们到底什么来头,给你的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男人手里面?” 第25章 恶人与恶妖 人的腹部突然遭受重击,会有短暂的呼吸困难,失去行动力。 贺妈一张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感觉缓过劲一些,忍着头发被撕扯的疼痛,咬牙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隔壁传来敲门声,没人开门,老板娘在高个壮汉的胁迫下用钥匙开门,随着开门瞬间,壮汉手持一把尖刀闯进去,结果空空如也确实没人在,床上只有一个黑色塑料袋。 高汉子阴沉着脸说道:“没看到那个小子!” 贺妈知道陈清远出门了,心中对他躲过一劫松口气,但很快心又提起来,因为她此时正如等待宰杀的鸡仔一样等待未知的命运。 她心中懊悔,应该叫贺爸给两支手枪的…… 如果再来一次机会,压满子弹的弹匣最起码来十個,一把枪十个! 贺妈想起陈清远下午对新心灵舍的猜测,她居然还认为陈清远有点太过于敏感,甚至天真认为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程度。 啪! 她脸上挨了一记耳光,嘴角流出血液,面颊上立刻充血鼓起一个手掌印。 胖汉子冷笑道:“虽然长毛说他可能弄错了,但新心灵舍建立到现在还从未真的出错过,为防止意外发生,我们宁愿错杀也不会放过一个!” 他猛地拽起贺妈的头发露出脖颈。 高个汉子手里正握着尖刀步步逼近,吓得旅馆老板娘乱叫,他猛地一拳打在其脸上,瞬间使其昏迷过去…… 贺妈心中有些绝望,人心真的比鬼怪可怕太多了。 她眼眶里的泪水都要溢出来了,闭上眼睛喊道:“我承认,我们确实有目的来的,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警察,他们在调查新心灵舍的事情,让我们充当眼线进去探查情况,我们……我们要是出事了,你们会很麻烦的,先不要杀我!” 话语有些语无伦次,但高个汉子听明白了,他和胖汉子对视一眼:“没想到抓了条麻烦鱼,是现场杀掉还是交给尊者处理?” 胖汉子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最好,眼前这个女人是普通民众的话,杀也就杀了,但真如她所说是警察的眼线,就这么死掉会很麻烦…… 他想了一会儿:“带走吧。” …… 半小时后。 公交站台。 陈清远和陈桂林下车朝着旅馆走去。 陈桂林突然弯腰往旁边广告牌后面一站,原来旅馆楼下停着一辆闪烁红蓝灯的警察,他现在是被通缉的身份,根本不敢在警察面前露面,说道:“我在这里等,有事情联系我的手机。” 陈清远点点头朝着旅馆走去,稍微整理一下衣服趁着夜色把手枪和弹匣丢到路边小树林的枯叶堆里面去。 来到旅馆里。 老板娘左眼窝黑了一大圈,活像中了半个诅咒一样。 她身边站着几个警察做笔录,突然看到陈清远,急忙说道:“他,就是他跟那个女的一起开了我们旅馆的房间……” 陈清远心里一沉,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其中一个警察走过来上下仔细打量陈清远的相貌,敬了个礼说道:“你好,我们是澎湖县分局的警察,旅馆刚才发生了一起绑架案,被绑架的正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女士,请问你们来这里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贺妈被绑架了? 陈清远下意识拳头捏起来:“旅馆不是有监控吗,给我看看!” 警察皱眉道:“请伱配合!” 陈清远看了一眼他胸口的号码,说道:“她是我朋友,我也算半个受害者的家属,我需要监控视频进行辅助查案,你却用对待嫌疑犯的语气说话?” 这个警察比较年轻,还想说什么,有个年长的走上来笑道:“看,当然可以看了。” 老板娘拿出监控的硬盘在电脑上播放起来,陈清远一下子认出过来绑架的两人正是新心灵舍里坐在尊者旁边的信徒。 他露出疑惑表情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新心灵舍是一群疯子,为了吸引信徒不惜动用心理引导精神控制,而且还下药,现在对贺妈身份产生怀疑更是直接上门行凶! 看着视频听着老板娘根据当时现场情况描述,陈清远不由为贺妈最后的反抗点了个赞,现场死或者晚一些再死区别很大…… 他现在不能告诉警察是新心灵舍的人,否则打草惊蛇,阿呆就是孤儿了。 警察在现场做了录音和笔录,带走硬盘说要进行调查。 陈清远没有意见。 警察走后。 陈清远默默收拾起贺妈留下来的法器和符纸,在湾岛信奉神明的人很多,携带法器符纸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见。 他离开旅馆后乘坐计程车出去绕了几圈,再换了两辆计程车后来到旅馆附近下车,确定没有警察跟踪才捡回手枪跟陈桂林见面。 黑夜寒风,有残月。 陈清远面布寒霜,当着陈桂林的面拿出手枪上了一颗子弹挂好保险:“桂林仔,我今夜不光斩妖除魔还要杀人,你……没问题吧。” 陈桂林听了陈清远说了旅馆的事情,脸上露出一丝轻笑,反手从西装里掏出一把手枪:“这东西谁还没有啊?走吧!” 陈清远也笑了:“走!” 新心灵舍。 住宿楼里。 林禄和在一个房间里面,他坐在靠椅上,脚下的地面有黏稠的血液。 在他对面,王羽凡嘴角流出黑血,手里捏着一个干瘪的心脏,角落里就是下午负责给贺妈送粥的那个长毛男尸体…… 她目光充满戾气,断掉三根手指的左手轻轻按在腹部上,这里还隐隐作痛,哪怕用人心血肉作为弥补也只是杯水车薪。 林禄和慢慢跪在地上,双手结上仙印,低着头“不敢看”上仙,卑微说道:“上仙,我们新心灵舍成立不过一年多,而且我被警察通缉过,好不容易改头换面建立现在的势力,突然要出去暗杀您指定的那个人,时间太紧了……” 王羽凡呼吸很重,她能感觉到这个林禄和身上缠绕着极为浓郁的恶业,这是非常滋补的东西。 她也看出林禄和似乎有些阳奉阴违,跟阴庙那些乖巧的信徒很不一样,为防止夜长梦多,恐怕现在就要让林禄和死了! “本上仙慈悲为怀,降临世间只为普度历劫众生!林禄和,你与本上仙凡身有缘,说出你的愿望,皈依于我,即可化解一切苦难!” 林禄和浑身颤抖很激动,用膝盖在满是血液的地板上挪动,把头靠过去:“谢谢上仙!” 王羽凡嘴角咧开笑容,右手慢慢放在林禄和的天灵盖上面:“好,再把你的愿望重新说一次,你……要什么!” 寒光一闪! 她右手被切断…… 林禄和手持锋利匕首,嘴角挂着笑容:“要你死!” 第26章 分工合作 鲜血顺着林禄和的匕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匕首高举头顶朝着王羽凡的面部扎去! 嗡! 看不见摸不着的阴风迎面而来,林禄和产生一丝恍惚,匕首停在空中。 王羽凡面色苍白地如死人烧金纸,她把脸凑过去,目光扫过高举的匕首再落到林禄和身上,发出尖锐的声音:“区区……一介凡人,也妄想屠仙?这副躯体已经破烂不堪,就由你来代替吧……” 她话说完,整个人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林禄和眼圈微微发黑,身体发出噼里啪啦关节的声音,他缓缓放下匕首站起来,目光漠然看着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王羽凡,这个女孩天生命格特殊,本来很适合作为它降生的容器,结果那天晚上被莫名其妙的青年偷袭切掉手指,身体有漏,今夜又被这蝼蚁切掉右手彻底报废…… 为何如此不顺! 它…… 他戾气滋生,林禄和这具躯体太老了,吸收完恶业便该寻找新的躯体才行。 林禄和有些嫌弃看着破烂的王羽凡,思考是否将其吞噬,就在这时,房门传来敲门声,有男人的声音响起,是林禄和手下的声音。 “说。” 他淡淡道。 站在门外的正是去绑架贺妈的两位信徒之一,胖汉子,他听到里面林禄和的声音充满阴冷和戾气不由得愣一下,平日里林禄和哪怕再生气也会保持情绪和语调,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胖汉子道:“尊者,我们已经将那个女人带过来了,她的身份不太简单,所以想请尊者看看要怎么处理……” 林禄和此刻站在房门内,舌头轻轻舔舐着匕首上的血迹,两者一门之隔:“怎么不简单?” 胖汉子看了一眼旁边押着贺妈的高汉子,不知为何,心跳莫名其妙快了很多,他咽下一口唾沫说道:“她自称是警察安排在我们这里的眼线,但我们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所在的旅馆房间桌子上有一堆作法的东西,桃木剑符纸之类。” 哐当! 门猛然打开,林禄和赫然出现在面前,他僵硬扭动几下脖颈,目光扫过三人落在贺妈身上,鼻尖使劲嗅了嗅,嘴角扬起,怪异笑了起来:“万应宫的气味儿……修行不浅,该我福缘到的时候了……” 这個年代会静下心认真修道的人太少了。 但眼前这个沾染万应宫气息的女人,显然是当今时代的稀有动物,只要将其吞噬,就能恢复被降魔杵扎出的伤势,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两个汉子跟林禄和时间很长,此刻已经感觉出不对劲,本能想要离开,胖汉子的目光无意间往房间里面扫,顿时汗毛炸开,只见那个叫王羽凡的女孩躺在血泊里,还有他们的搭档长毛浑身扭曲挤在角落里,这哪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生物本能提醒他,赶快跑:“尊者,这个女人交给你,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林禄和呵呵一笑。 他手中的匕首轻描淡写插在胖汉子脖颈上随即拔出又插在高汉子脖颈上,动作轻盈,比杀鸡屠狗还要自然,两个汉子瞪大眼睛,恐惧充满内心,手捂着脖子拼命转身要离去,但身体发冷发软,最后无力倒在地上失去气息…… 贺妈双手被绑着,嘴巴封着胶带,双眼直直瞪着林禄和。 胶带被撕下…… 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刚见到林禄和就知道不对劲,冷笑道:“你真是不挑剔,女孩的身体能占用,老头的也能用!” 林禄和也不生气,伸手抓住绳索往房间里一点点地拖,说道:“你们万应宫能拜神,为何就不能拜本上仙吗,弱肉强食,遵从本性才是自然,你们非要分个对错善恶,将其塑造成牢笼约束自己,真是可笑……也罢,修道之人都是死脑筋,我今天要尝尝你的脑筋是否劲道!” …… 新心灵舍门口,陈清远和陈桂林已经到了。 他们弄倒两个信徒,将其衣服套在身上,只是两人不知道贺妈被抓到什么地方去,在房子里不停搜寻,最后竟然无意间在讲堂附近找到一间暗室,这暗室里列着一排排架子,上面放着方方正正的盒子,上面写有名字…… 陈桂林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有些空荡只有一些证件和私人小物品,盒子底部写有编号,墙壁上塞着密密麻麻的文件袋。 他根据编码找出文件袋,发现里面装着的是盒子物品主人的个人信息资料,家庭背景,什么原因来到新心灵舍,有多少钱,给了多少,还剩多少,可“感化”程度是多少,是否有必要将其进行“优化”处理,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陈桂林的手在颤抖,自己可是混社会的,刀片对砍,手枪杀人都是常有的事儿,但他根本不会对普通人出手…… 但这个新心灵舍居然目标就是普通人,而且都是落魄之人,利用他们脆弱的心灵进行敛财,所谓优化便是将其杀死处理,如此轻描淡写,屠宰场宰杀牛羊都没这样,而且根据目录显示优化数量最起码达到三十多个以上! 太奇怪了,这个数量足够轰动湾岛,为何没有半点反应呢? 陈清远也在看档案,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把一张人员金字塔结构列出的纸张放在陈桂林手里面问道:“检查一下手枪,不要关键时刻卡弹,我们现在要尽快找到我朋友,时间越晚就越危险……” 陈桂林阴沉着脸把档案放回去:“放心,我的手枪从来不会卡弹!” 两人从暗室里出来,马上就看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手拿一张x光片走过来,他见到两人大晚上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面貌陌生,立刻提起警惕呵斥道:“伱们是谁,没有尊者允许不能随便乱走!” 他拿起手机就要拨号。 砰! 男人直挺挺倒下去。 陈桂林手里拿着那份名单反复对比一下说道:“医生,专门负责欺骗普通民众,制作腹泻呕吐药水,以各种疾病的名义配合尊者哄骗!” 枪声在夜间很响亮。 他开枪完就知道草率了,说道:“估计会有很多人往我这里赶,你去找那妖魔,我来阻止这些邪教人员,电话联系!” 第27章 曾经的五仙 陈桂林说得没错,这一枪开了后,陆续有人往这里来,个个面露不善。 陈清远往楼梯上面跑,来到一扇窗户边上往外看,正好看到附近不远处一个房间门口倒着两具尸体,距离原因,看的不是很真切,不过体型有点像到旅馆绑架贺妈的两個玩意儿。 楼下时不时响起枪声。 他整个人翻出窗户,踩在空调外机上面再顺着排水管往下爬,落地后,径直就往目的地跑。 只有两百米距离,来到房间门口,地上躺着的尸体就是绑匪。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除了地上两具,房门虚掩着恐怕也有尸体…… 陈清远擦掉手汗,拿出装有万应宫顺天圣母香炉香灰的袋子用小瓶子矿泉水混合,将顺天圣母的符咒写在胳膊上,蹲在角落里,平心静气,双手结圣母印开始念咒: “志心皈命礼。万古馨香。千秋俎豆。命承无极。德化黎民。养育叨恩。道本两仪垂象。絪縕成体,机成一气化生。定形状于乾坤。判为男女。赋理性于内外。洞合天人。有感皆通。作荣枯之主宰。无求不应。握福禄之权衡。开智慧培幼苗。成花结果。定寿夭。明祖德。册富注贫。位证瑶台。四海咸沽盛德。星辉南斗。万家共拜鸿慈。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临水宫中,注生娘娘。延嗣赐福元君。” 念完这些,陈清远恭恭敬敬对着闽地方向三跪九叩,听贺妈介绍,顺天圣母就是在闽地进前往仙境闾山修炼成仙的。 他感受左臂胳膊上的符咒散发温热,再拿出关帝庙住持送的香灰,打开关刀的红布,将香灰涂抹在关刀上面,双膝盘坐,关刀横放在上面,左手握刀柄,右手捏着少许香灰,开始口中诵念咒: “北帝上命,威制九天。下彻酆都,令行气传。谨奉北帝敕。急召大将关羽捧此敕令。神飞鬼灭,若亲若疏。一一追摄,不得违情,分明响应,急急如律令。” 咒毕。 他把香灰用力拍在关刀上面,将其彻底抹匀。 接着回忆关帝庙老主持教的手印,左手横着,掌心靠内,五指张开,右手竖着,掌心朝外,除了大拇指外,食中无名小四根手指压着掌心,名为五横四纵手印,压着声音说道:“有请关帝圣君神兵开锋……” 嗡! 关刀自发一声嗡鸣,甚至光亮许多,很神奇。 为神兵开锋也是需要法力的,陈清远赶紧又补了一道顺天圣母符咒到手臂上去。 门外神兵开锋。 在门内的林禄和立刻有了感应,他此时双手掌交叉按在贺妈的天灵盖上进行夺灵,但贺妈修炼扎实意守上丹田,魂魄跟躯体相互吸引,硬若磐石,距离夺走灵已经过了半小时,才稍微有些许松动的样子…… 贺妈也听到兵器嗡鸣的声音,她听出来了有人在请神兵! 陈清远? 难道他真的请到第二位神明相助了? 她心神有些失守,魂魄差点脱身而去,吓得不再乱想。 林禄和却主动放开双手,他口鼻中呼出黑气,眸子里寒光闪动,是那个畜生青年的气味,他下午在讲堂的时候似有所感,以为仇恨太深,自己有点杯弓蛇影,没想到真是这个畜生,才几天时间就找上门来了…… 还借了神兵! 简直欺负人! 他一脚把贺妈踹到角落里去跟长毛尸体一起,转身走向房间门,今夜,他跟这个不知名的青年之间只能留下一个…… 哐当! 他的手刚接触门把手。 房门被一股巨力弹开狠狠砸在他脸上! 原来陈清远先下手为强,助跑踹门,想制造声响转移注意力,没想到歪打正着!他立刻发现双手被绑躺在角落里的贺妈,还有口鼻在流血的林禄和,顿时一愣…… 贺妈急忙提醒道:“他就是妖仙!” 换躯壳了? 陈清远高高举起关刀喝道:“孽畜,看看能不能挡住这个!” 林禄和眼眸里映出关刀的影子,他当然知道这是关羽的兵器,心中吃惊,这小子又是顺天圣母指引又有关羽借刀,就为了对付他一个妖仙?何至于此!他双臂抬起冷笑:“庙宇凡刀,能砍几下出来?” 只要耗尽关刀中的法力,就是陈清远的死期! 关刀迟迟没有落下,林禄和有些疑惑,低头一看,瞳孔收缩,只见陈清远右手在腰间端着一把黑洞洞的手枪,脱口而出:“你……” 砰砰砰! 枪口喷火,林禄和近在咫尺避无可避,胸口腹部上不断有血花炸开,只是一个呼吸时间,就身中十几枪……直到传来手枪咔咔空弹的声音。 他附身人身也是会痛的,伤口处火辣辣,咬牙道:“你用枪对付本上仙……以为有用吗?” 陈清远说道:“听过延迟刀吗?” 林禄和诧异:“什么?” 陈清远关刀猛地劈下来,瞬间斩断林禄和的双臂:“就是这个!” 林禄和两条手臂落下来,发出凄惨的叫声:“啊,啊……”关刀中蕴含的法力不仅切断肉身,还伤到了根本…… 陈清远心中大喜,关老爷就是靠谱,关刀再挥,林禄和躲闪,这一刀劈在其后背上拉出一道斜着的大口子,只是传来的手感,似乎锋利程度已经不如刚刚第一刀了。 贺妈提醒说道:“妖邪附身必须破坏心脏最有效!要是它脱离躯体,就无效了,你的关刀法力正在减弱,快拿我的七星桃木剑!” 陈清远吃了没经验的亏,趁着林禄和嚎叫的时候,窜到贺妈身边,解开其手腕上的绳索把装有桃木剑的包裹还给她。 贺妈晚上遭遇几次殴打,精神萎靡,但强敌在眼前,还是取出桃木剑和符纸,再将金色的姜子牙小神像摆在桌子上对陈清远说道:“你负责牵制,我负责攻它心脏!” 专业人士的气质一下出来了…… 林禄和看到姜子牙神像,再看关刀,生出退意,如果自己还是全盛状态可以匹敌,但现在失去双臂的老弱残躯只能被他们砍死。 他转身夺门而出。 贺妈愣了一下,赶紧抱起姜子牙神像:“我们追!” 陈清远毫不犹豫掷出手中的关刀,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刀尖没入后背一点点就掉了下来,但成功延缓林禄和的脚步。他一边给手枪装弹匣一边走过去:“蛊惑众生,假冒神明,这是众生的怒火!” 手枪里的子弹不断倾泻出来,打断林禄和的双腿。 他再次装弹对着后背不断开枪,血肉模糊,最后取出降魔杵以全身力气扎下去,阴庙中了一次心脏,这次再中就妥了…… 噗嗤…… 降魔杵尖端穿过血肉再碰到地面的手感。 林禄和浑身颤抖,脑袋僵硬地扭转过来,口鼻中冒出黑血,这些血液化作黑色的黑气在地上汇聚成一条长长的影子在挪动…… 他嘴唇一张一合……此时已经恢复林禄和本身的意识,可能知晓自己时间不多,口腔里含着血沫挤出几个字:“我……我有罪……麻烦……高雄市老……老人照顾中心……杨,杨淑珍……我对不起……” 泪水从眼眶里挤出来,林禄和便彻底咽气了。 杨淑珍? 陈清远记下这个名字。 从林禄和身体里挤出来的黑色影子在地上不停挪动着,仿佛一条逐渐失去生命的蚯蚓,它吃力抬起类似头颅的前端,尖锐的声音飘忽不定:“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这些蝼蚁要跟……跟本仙作对,人的欲望无穷无尽……本仙……也会满足一二……” 陈清远拔出林禄和身上的降魔杵,对准它的黑色影子刺下去!尖端跟地面碰出火花,但影子似乎没什么影响…… 贺妈也过来用桃木剑刺,也一样。 陈清远想起阿呆的鬼手血液,拿出小瓶子将里面的血液倒在影子上面,果然有效果,滋滋冒泡,黑烟翻滚。 这影子在地上不停扭动,发出诅咒说道:“我好恨……曾经也是……也是保家五仙之一……你们要什么我都给……我染上因果恶业也是因为伱们……斩去我躯体炼药的是你们,现在赶尽杀绝灭我魂魄的也是你们……我诅咒你们人类……生生世世永坠人间炼狱,饱受红尘炼魂,不得好死……” 第29章 化劫的意义 杨淑珍放在床上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喉咙里发出干瘪,好似电影丧尸那种声音:“他后面又做了这么多坏事……我……对他小时候太放纵了……” 陈清远继续说道:“天道有轮回,就在昨天晚上林禄和建立的邪教新心灵舍被一个人端了,所有邪教人员包括林禄和在内都被这人屠戮,新闻很大,都上了今天的电视。” 杨淑珍似乎有些激动,发出气泡一样的声音,想撑起身体奈何力气不允许,她胸口上下起伏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说道:“死了好,早点到地藏王菩萨面前赎罪,我也快了……我生了个畜生出来危害社会。” 她的精神状态好不少,却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贺妈想安慰两句。 陈清远直截了当说道:“不错,子女教不好除了环境原因,父母责任更是首当其冲!林禄和死得很干脆,没来得及痛苦,这事儿令我有些遗憾……” 杨淑珍笑了:“如果真有地狱,我心甘情愿受罚,解开受害者们的怨气。” 她浑浊的眼球泛起一丝光,看向陈清远:“你说话看着很冲很不客气,但……你愿意从澎湖县跑来说这些……你的内心也很温柔……我……谢谢你,告诉我林禄和的事情……” 陈清远把那本新心灵舍的书放在杨淑珍干枯的手掌下面,说道:“人心从来不是一杆公平的秤,就像父母永远端不平一碗水,我是个很理想化的人,既然幻想一件事情的存在,那么就要尽量做好……” 杨淑珍的声音开始虚弱:“哪有这么……这么容易……” 陈清远看着窗外的阳光,起身,摆了摆手:“正因为事情不容易,所以才会幻想其存在,太过于容易就太不容易被珍惜,我们走了,拜拜!” 他打开房门径直走出去。 …… 贺妈紧跟上来压低声音说道:“老太太情况很不对,油尽灯枯,刚才说话已经耗尽了精气神,恐怕今天熬不过去了。” 陈清远从养老院的房子走出来,经过院子,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听到贺妈的话,他停顿了一下脚步说道:“我好奇林禄和临死前说的杨淑珍是谁,来到这里正好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她也不算亏,至少死前知道了儿子林禄和的消息……人间疾苦,她现在虽然痛……但很快就不会苦了……” 贺妈沉默了。 这张嘴说出来的话,让人猛地一听好像是那么回事儿,但细想又感觉哪里不对…… 万应宫。 贺妈刚回来,贺爸顾不上人多就一把搂上去担心道:“你们……干了一件很大的事情,虽然新闻上说都是陈桂林干的,但我知道……” 贺妈一把捂住贺爸的嘴巴:“话不要乱说。” 贺爸呜呜了两声,点头道:“对对对,只要平安回来就足够了……” 贺妈说道:“妖仙原来是大陆东北的一条蛇精,那边盛行萨满文化,人跟动物之类的沟通较多,立有五仙,分别是胡黄白柳灰,虽没有真正成仙,但也尊称为仙家。我们对付的柳仙家只是一条蛇精的魂魄而已,据它自己的描述,来我们湾岛之前肉身就已经没了……” 贺爸这几天也恶补关于五仙的资料,说道:“好好的仙家不当,怎么就堕落成邪祟了呢。” 贺妈说道:“它似乎被人暗算夺了肉身,气不过走上了邪路,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对了,阿呆那几個同学都安全了,让他们回去吧。” 阿呆立刻去静修室把同学们放出来…… 看着千恩万谢后离去的同学,阿呆嘴唇开合几次,双手都快把自己的裤子抓破了,眼神不断往陈清远身上瞟,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陈清远发觉了:“说!” 阿呆咽下一口唾沫,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朝天:“我声明,这是纯粹的同学关心,那个……王羽凡被妖仙附身去了那邪教,现在邪教被剿灭,那王羽凡她……怎么样了?” 陈清远说道:“她被附身后跑到新心灵舍作乱,我白天见到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晚上再见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一个房间地板上,右手从腕被切开,看着不太妙的样子,你们到现在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只有两个结果,一,她昏迷还没醒来,二,她死了。” “啊?” 阿呆踉跄后退两步,后腰撞在香案上,面色有些苍白,他的左手在颤抖:“她……她只是不太懂事,就这么死了……实在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跟王羽凡曾经点点在脑海中浮现,眼眶一红:“清远叔叔,我已经想清楚跟她的关系,强扭的瓜不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可能死了,我的心里就很难受……” 陈清远没有责怪他,人是情感动物,那一顿皮带抽下来没那么容易断根,现在的阿呆会流泪说明有人性,会解释说明恢复了些许理智。 …… 夜,这座台中稍偏远的海边小镇在风中发出呜咽的声音。 柯梓家门口有很多人,是出殡,敲锣打鼓吹唢呐,她父亲烂赌柯死了,根据警察的描述,烂赌柯在庙宇里拜神遭到社团冲击,于混乱中被人把脖颈咬烂活活失血过多而死…… 烂赌柯的母亲一直在哭,趴在棺材旁边死去活来。 柯梓站在人群中身穿一身白色孝服宛若木偶,她茫然看着哭泣的母亲,有些不了解明明跟父亲那么痛苦折磨,现在人死了却这么伤心呢? 她整个人空荡荡的,仿佛灵魂和意志全都被风吹走,母亲的哭声在耳旁环绕,她听着周边亲戚好友窃窃私语的声音,便想跟着哭几声掉几滴眼泪表示自己也很伤心,但无论怎么努力,眼眶里始终那么干涩…… 尼姑们开始仪式,诵读往生经。 柯梓忽然看到来哀悼的人群里有个人,是阿呆他老爸的朋友,陈清远。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站在人群里直勾勾盯着她,但感受不到一丝恶意,甚至有点关心的感觉在里面…… 他温和点头笑了一下。 柯梓抹了抹没有泪水的眼角,她是个直接大胆的女孩子,想不通就不想,直接走进人群里要问问陈清远来干吗,谁知陈清远转身就走,几个来客身体遮挡后,身影便逐渐消失在远方…… 第30章 离开前的正义感 清晨,陈清远躺在沿海公路边上的石头围墙上面,享受海风吹在身上的感觉,耳朵里听着海浪隐隐约约的声音,十分惬意…… 本想闭目养神,就这样静静等待时间到了自动离开这个世界。 过了十分钟左右,他忽然听见有人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夹杂着湾岛地方腔在那里大声说话,不由得从围墙上坐起来循着声音看去。 只见在石头围墙的拐弯处停着一辆面包车,只见车子旁边站着几个人,有个五十出头的男人搂着個二十出头的女孩走到边上说着话,还有三个年轻人坐在面包车里没有下来。 老男人左手搂着女孩,手指不安分上下揩油她的肩膀说道:“小美,你妈妈愿意为我顶下卖粉的罪行,我肯定是不会忘记的!这样跟你说吧,我会花点钱让几个人进监狱里去,保证她不会被人欺负……” 被称作小美的女孩眼神有些空洞,僵硬点点头。 她感觉这海风是那么潮湿,令人不舒服,眼前这个老男人在几年前帮她妈妈逃离另一个男人的魔爪,因此无论什么事情都愿意为男人付出,包括顶替卖粉的罪名。 妈妈灵魂得到了拯救,但妈妈进去后,她这个女儿却要代替成为妈妈……去服侍这个老男人。 小美双手放在围墙上,头探过围墙的缺口往下面的海看去,望着那蓝白相间的海浪,不知为何强烈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老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面包车,他用力把小美往地上按着跪在地上,双手开始解腰带…… 小美眼眸里露出一丝痛苦,她下意识想看看有没有人带自己逃离。 就在这时,有个声音响起:“拜托……这里是公共场合,注意点。”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老男人直接在裤子里歇火,他脸上涌起一丝戾气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菱形的怪利器:“年轻人,想要活得长久就不要多管闲事!老子能让你立刻死在这里,尸体在海上漂三天。” 来者是陈清远,他呵呵笑了一声:“我不信。” 老男人面色阴沉手持利器上前,但立刻又停住了,因为陈清远手上握着一把黑洞洞的手枪,他脸色变幻了几下,露出僵硬的笑容说道:“看来兄弟是混道上的,我们之间一点小小的误会就不要动刀动枪……” 砰! 枪响! 老男人大腿爆开一朵血花,浑身一颤,面色痛苦跌坐在地上,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海边公路随时都有可能车辆来往的地方,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王八蛋年轻人如此冲动,拿着手枪在路边随意开火…… 现在年轻一代都这么冲动的吗? 随着这声枪响,同时惊动了面包车上坐着的几个年轻人,他们纷纷下车手持砍刀,当目光落在陈清远手上的手枪上,全都默契退回了车门旁边。如今混社团不是八90年代,没有点身份和人脉根本很难弄到枪…… 陈清远枪口轻轻晃动说道:“我可是个充满正义的热心市民,刚刚听到你说自己从事卖粉生意,事情败露却让一个女人帮你顶罪去坐牢!太邪恶了,真是听得让我发自内心的恐慌和颤抖……” 老男人本名徐伟强,外号香港仔,在湾岛做粉生意,流窜各地作案多次,杀了不少人,最后随着时代发展,他行动越来越难,只能窝起来夹着尾巴混。 他以为陈清远想要掺一脚,忙说道:“兄弟,你要钱我可以分,要生意我可以给……” 砰! 再次枪响,徐伟强另一只大腿也爆开血花,他痛苦不堪:“伱们想要干什么?” 陈清远跳坐到围墙上面,颇为悠闲拿着手枪晃动:“我要你们在这里接受正义的制裁!” 他说着拿出手机报警,通后,说道:“你好,我沿海216号路灯这里遇到了作恶多端的卖粉坏人,你说叫什么名字?” 砰! 地面出现一个小窟窿。 徐伟强咬着牙说道:“老子叫徐伟强!” 陈清远笑道:“对,他叫徐伟强,挺凶的,似乎还送了一个女人进去顶卖粉的罪名,你们要快点来啊,不然他就跑了……” 这边报警。 面包车边上三个年轻人当即就想跑,陈清远呵呵道:“我这个弹匣能装17颗子弹,现在用掉3颗子弹,你们有三个人……嗯,剩下14颗子弹是怕我分不平吗?” 陈清远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离开倒计时,目光落在名为小美的女孩身上:“你自由了。” 小美眼眸里泛起一丝神采,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她不着痕迹小心瞥了一眼徐伟强,内心对其的恐惧深入骨髓…… 还没等陈清远说话。 倒在地上的徐伟强忽然伸手到腰间,拔出一把手枪! 砰,砰砰! 他眸子里的瞳孔慢慢放大,胸口三个窟窿流出血液,整个人软倒在地上不停抽搐,那把从腰间拔出来的枪落在旁边…… 小美也被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个青年动不动就开枪,但徐伟强的死,让她心中瞬间填满对于自由的期望。 女孩深深看了陈清远一眼,没有说感谢的话,只是顺着公路走了…… 陈清远听着远处的警笛声,他随手用枪打爆面包车的轮胎,笑道:“既然出来混了,就要做好被抓进去的准备,你们三个全部背向我不准动,如果有人偷看,我就偷偷给他一颗子弹!” 三个马仔不敢招惹眼前这个疯子,全都转过身去,根本没有勇气测试陈清远的底线。 陈清远看着手机上的倒计时,随手往地上开了一枪:“有人偷偷转头哦!”三个马仔浑身都颤抖,内心疯狂问候那位偷看的伙伴,却不知道陈清远已经消失了…… …… 世界颠倒,破碎,黑白混沌,最后归于一片灰白。 那片灰色的世界,第二扇漆黑的大门从天而降重重落在灰色的地面,轰然巨响,门上慢慢显现出《化劫》两个字,咔嚓,门板出现缝隙,缓缓打开,门内一片混沌,陈清远从混沌中缓缓走出来…… 第1章 我这是到国外了吗 那片灰色的世界,第二扇漆黑的大门从天而降重重落在灰色的地面,轰然巨响,门上慢慢显现出《化劫》两个字,咔嚓,门板出现缝隙,缓缓打开,门内一片混沌,陈清远从混沌中缓缓走出来…… 陈清远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走出门后立刻回头,伸手扎入混沌里来回搅动,果然出现两颗金灿灿的小光点,猛地一捞! 光点在手中化作两样东西,边上还漂浮着文字说明。 第一个光点:【px4手枪,支持9mm子弹,弹匣最高容量17枚子弹,对生物伤害极高,若打击要害部位可能会造成其死亡。】 第二个光点:【关刀,湾岛关帝庙出品,本身未开刃,不锈钢材质,但在有关帝圣君神明信仰神迹存在的世界,可开锋关刀对邪祟造成伤害。】 陈清远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直接原地坐下来,开始诵读顺天圣母法咒,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凭本事记下来的东西并不会以光点的形式返还,而自己得到的物品则会化作光点跟随到这個世界来…… 就在这时,上方落下一束光。 陈清远知道自己又到了看“记忆视频”时间。 他不明白看视频的用意,但知道看完视频有好处,上次做完任务看完一岁记忆视频的时候,身体立刻得到正反馈,暖洋洋的,只是这种方法有点“看广告送奖励”的感觉…… 二岁记忆开始。 很普通,父母教他学走路,四处走走看看,亲朋好友夸他聪明伶俐。 随着记忆视频播放完毕,二岁的陈清远化作黑色雕像定在这片灰色空间里,它分离出一束光进入陈清远的身体里面,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隐约有了猜测。 自己从原本世界……也可以称之为现实世界穿越到电影世界,灵魂如同硬挤着过狭小的通道造成了磨损,但他做完这个不知啥玩意儿给的任务后,不仅能带走任务世界里的物品,而且还能通过看记忆的方式进行修复甚至升华魂魄。 也许穿越是一件很损耗魂魄的事情,这“系统”怕自己噶了或变白痴,所以才会通过这种方式“奖励”自己……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自己的猜测。 灰色世界里面没有时间的概念。 陈清远没有疲惫和饥饿的感觉。 闲着也是闲着,他开始研究这两个世界带来的物品,意外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那就是如果损坏这些东西,在这个灰色世界里面随便一个念头就能物品重置恢复到刚从黑色门里取出来的样子…… 例如手枪砰砰砰一顿乱射,子弹打光了,就能立刻重置恢复满弹匣的状态。 关刀用来砍黑色石门,框框火花四溅甚至都砍卷刃了,也能立刻恢复原状。 手枪这种东西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接触的,陈清远得到这把手枪后看了说明书,只能做到不伤害到自己,以及在极近距离情况下火力全开,如果距离二三十米甚至四十米,子弹飞行轨迹就会发生不小偏差…… 陈清远降魔杵放在黑色门的门框上面,用来当做练习靶子,打了几百发之后,掌握些许技巧也能十米打中降魔杵,随着练习量上来,能打中降魔杵的距离慢慢拉远,十五米,二十米,到达二十八米的时候,他有种功力到达瓶颈的感觉。 练习很需要劳逸结合。 他开始根据自己在原世界里看过的健身视频,自己练习拳击,直拳,勾拳,刺拳,各种出拳技巧…… 标不标准不知道,但跟练习手枪一样,时间累积,也能摸索到一些窍门,例如怎么样可以加速拳头的威力,打完以后要如何迅速恢复状态…… 他可以把这套练习方式取个名字:夏季八练! 不知过了多久。 陈清远有些厌倦这种单调的休假方式,他更希望这些黑色石门能有通往现实世界的渠道,无法永久回去,那么两三天也行啊…… 人是群居社会性生物,孤独久了容易神经病。 他计划好了,再到下一个任务世界的时候,趁着做任务的时候“旅游”一番,见识见识异世界风土人情。 不知黑门是否感应到陈清远的想法。 第二个黑色石门《化劫》微微颤抖,在它旁边生成一个半透明的小漩涡,陈清远活动一下筋骨站在漩涡上面,伸手轻拍了一下石门说道:“走吧。” 漩涡陡然变大,套住陈清远整个人呼一下就消失了…… …… 米国,佛罗里达州,农场。 陈清远站在阳光下,看着那大片大片的棉花地陷入了沉思,起码有好几亩地,莫非这次的任务是要摘棉花…… 他赶忙撸起袖子查看……还好,是黄色的,口袋里摸索出手机,果不其然……手机再次发生变化,由原来新款水果手机变成直板按键手机,虽然是彩屏的,但肉眼可见的像素看起来就是有点不得劲。 就在这时,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远处跑过来,高声喊道:“你是谁,闯进我的农场做什么!” 他身后还背着霰弹枪。 看着这装扮还有英语,陈清远立刻意识到自己来到充满香甜空气的自由合众国,他赶紧抬起双手用英语回答:“抱歉朋友,我是一个喜欢世界旅行的旅行者,这片棉花地实在太好看了,我在想是怎样优秀的农场主才能种出如此优秀的成色棉花,没想到你就来了……” 对方有霰弹枪,距离较远,霰弹枪的子弹是大的,不用特别瞄准,随便一枪那开花般的子弹倾泻而出怎么也能落些许在自己身上。 陈清远识趣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怎么能动不动就拔枪射击呢,太野蛮…… 绝不是因为把握距离超过28米。 农场主看清楚陈清远的相貌和肤色,表情明显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是移民者,还是东面国家过来的原住民?” 陈清远回答道:“没有移民,只是爱好世界旅行。” 农场主看到他身后背着的双肩包,再看他皮白肉嫩的样子笑道:“天天风吹日晒,你这模样可不像世界旅行的人!不过无所谓了,只要没有恶意,来者就是朋友,刚刚你站在那里我还以为是天生邪恶的……咳咳,差点满地寻找鞭子。” 第2章 妈妈 陈清远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看起来有那么邪恶吗?他摆了摆手说道:“误闯了您的农场十分抱歉,我这就离开……” 农场主看着陈清远背着双肩包准备离开的身影,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你接下来的目的地是哪里?” 陈清远回答:“不知道,四处乱走,看到有趣的事情就停下来,遇到美丽的风景就拍拍照,随遇而安,随缘而遇。” 农场主看了一眼天色说道:“你这不是跟流浪汉差不多嘛,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如到我镇子上的家里面去住一个晚上,不收钱,你也不用害怕,我虽然不富有,但也不会沦落到去抢个流浪的旅行者……” 陈清远刚来这个世界暂时还没想好往哪里去。 他答应了农场主的邀请,他伸出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好,我叫陈清远!” 农场主也握住陈清远的手说道:“大家都叫我约翰。” 在约翰的带领下,陈清远离开农场坐车十几分钟来到一個小镇上,农场主约翰介绍着小镇说道:“这里是沃克小镇,但它繁华程度都快赶上一般小城市了,陈,你要是有写旅行者日志的话就把小镇里的情况写上吧,好好宣传一下……” 没办法,米国五十个州,谁也不服谁,总统说的话都不好使,其中佛罗里达州最特立独行非常能整活儿,民众非常个性,标新立异,这就导致佛罗里达州不仅在米国,甚至在全世界都挺有名气…… 约翰所在的这座小镇人们比较正常含蓄,自然就吸引不了多少外面的游客。 他…… 太希望自己所在的小镇能够进步。 因此每次碰到来自外面的人,约翰都会介绍一遍小镇,希望能把消息一个个放出去为小镇带来人流量…… 这个小镇上的房子风格差不多都一个风格,除了外观,基本上也都是独栋的存在,约翰领着陈清远进了他的房子,里面空荡荡的。 约翰说道:“我女儿已经搬出去到她丈夫家住了,平时就我一个人住,楼上有三个房间,你喜欢哪个就住哪个房间吧。” 陈清远道谢后随意挑选了个房间。 下来的时候,约翰正打开一瓶啤酒说道:“来尝尝我们小镇的特产啤酒?好喝够劲而且喝醉醒来也不容易头痛……” 两个人在餐桌旁边坐下,陈清远入乡随俗,接过酒杯,看着约翰一口气喝下,他尝了一口顿时感觉浓郁的麦芽香味充斥口腔,喝这种毫无科技成分的天然啤酒,居然有些不习惯…… 男人只要有酒,就能快速提升感情指数。 约翰和陈清远本来有些陌生感,随着两杯啤酒下了肚子打开话匣子,开始吐槽自己的女儿找个没有正经工作的黑人作为男朋友,他很担心女儿的未来,但女儿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错非要跟着那个黑人生活…… 陈清远问为什么? 约翰叹了口气说道,他怕生活成本上来,黑人会突然消失。这并非个例,而是由无数女人眼泪汇聚而成的案例! 听到这里…… 陈清远不由跟着约翰一起叹气,不仅米国,就算在他原世界的国家里,也在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就在这时,有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从窗户外面走过去,手里拿着手机激动说道:“伱确定吗,太好了,我这就过去,你们看好那两个孩子!” 还有个身材姣好的短发女人紧跟在后面,虽然没有说话,但隔着窗户也能从她脸上感受到急迫感…… 不用陈清远询问,约翰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啤酒说道:“这个人叫德桑·卢卡斯,他是一个感情深厚但有些脑子不好的人,我们镇子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事情。” 陈清远捧哏一般的存在问道:“哦?什么事情呢?” 约翰说道:“卢卡斯有个哥哥名叫杰弗里,是一家公司的股东之一,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但五年前经济危机出现,公司破产,哥哥杰弗里绝望下杀死了妻子和其他股东,然后带着两个女儿驾车离开……然后失踪五年。” “杰弗里消失五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有亲朋都放弃寻找的时候,只有这弟弟卢卡斯坚定认为自己的哥哥没有死,毕竟还有两个女儿呢。 他不停地委托各地搜救队帮忙寻找哥哥的下落,但一直没有消息,倒是因为搜救开销,他把家当都花光了……只能和女朋友安娜贝尔挤在小小的破房子里。” 陈清远听明白了,他没法判断这个卢卡斯做得对不对,但至少对他哥哥来说是对的…… 不过那个失踪的哥哥也是个恶人,为了逃避经济危机带来的苦难,居然连续杀了好几个人,连妻子都杀死的人会放过女儿吗? 就在这时候,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 他点开一看,里面是一部电影视频,名字叫《妈妈》,抬手跟约翰碰了一下酒杯说道:“我先看会儿视频……” 他故意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约翰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不看手机,看我做什么?” 陈清远说道:“我正在看。” 约翰拿起陈清远的手机调侃道:“难道手机锁屏界面也能看吗?” 陈清远看出约翰没有说谎表演的痕迹,心中有了猜测,看来不止刚开始第一个世界的传呼机,只要是任何载体发出来的文字任务,除了他陈清远,别人看到里面的内容不是乱码就是直接寻找不到本人…… 他只好拿起手机按了一下解锁按键。 在约翰眼里这是解锁了手机,但在陈清远眼里却是播放了视频。 这是一部名为《妈妈》的恐怖片电影,随着剧情推进,陈清远很快弄清楚来龙去脉。 电影内容:在2008年有个叫杰弗里的男人因为公司倒闭,绝望下杀死其他股东和妻子,同时想制造车祸杀死自己和两个女儿。 但汽车翻了,人却没死,杰弗里在附近找到一个木屋,想在木屋里杀死女儿和自己,在动手之际被木屋里的恶灵杀死。 时间一晃五年,杰弗里的弟弟卢卡斯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哥哥和两个侄女,突然有一天接到搜救队的电话,从小木屋里接回两个侄女,谁知同时也把那恶灵带回家。 原来是恶灵把五年前卢卡斯这只有三岁的大侄女和一岁的小侄女养大,她已经把大小侄女当成自己的孩子,很排斥别人接近,凶戾十足,前后击杀了一个医生和侄女们的姨妈。 第3章 恶灵 卢卡斯和女友安娜贝尔终于意识到恶灵的存在,他们都非常喜欢两个小侄女,也愿意充当父母的角色好好照顾她们。 但恶灵不肯放弃两个孩子,非要带两个孩子去跳悬崖,试图以这种方式将其永远留在身边。 在卢克斯和安娜贝尔的努力下,大侄女维多利亚愿意留下,但小侄女莉莉因为年龄太小,认为恶灵才是妈妈,便跟着跳下悬崖化作蝴蝶消失了…… 陈清远看完整部电影,记下电影里的一些细节,回过神来,发现约翰已经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叮。 手机来了短信,果不其然是任务,内容是【虽然卢卡斯从恶灵手中留下了大侄女维多利亚,但对于小侄女莉莉的死,他始终无法释怀,希望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无论如何都要让莉莉活下来回归正常生活。委托生成:请您帮助卢卡斯,让小侄女莉莉避免跟恶灵一起走,使其认清现实回归人类生活。】 委托生成? 陈清远皱了皱眉头,这任务是根据卢卡斯的执念汇聚出来的吗? 但刚刚从外面窗户走过去的卢卡斯似乎才接到搜救队的电话,自己这是直接穿越到卢卡斯准备把两個小侄女接回家时的时间点上。 也对,只有这个时间点开始,才能让他拥有时间去制定计划。 这个电影里并没有出现什么能驱魔的东西,从头到尾都是恶灵神出鬼没的能力,还有出乎意料的杀人手法…… 嘶…… 穿墙,遁地,高速移动,还有古怪的走路和爬行姿势,以及少量残存的情感,都是非常棘手的设定。 陈清远一口气喝完手里的啤酒,他没有着急出门打草惊蛇,而是静静坐在餐桌旁复盘电影里男女主角和恶灵的操作,思考对策。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有一辆小巴车来到镇子上,卢卡斯和女友安娜贝尔带着两个脏兮兮的女孩下车,这两个孩子一个八岁的样子,另一个六岁的样子,大女孩神情有些呆滞,小女孩正好相反,她非常不安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疯狂想要逃离卢卡斯紧握着的手。 这就是杰弗里的两个女儿,维多利亚和莉莉。 陈清远透过玻璃打量着两个孩子,忽然胸口挂着的八卦玉符开始温热起来,餐厅里的温度直线下降…… 有东西来了! 他右手立即插入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背包里面,紧紧握住降魔杵,关刀也在背包里面,因为是等比例缩小的神像使用,所以关刀只有一米长,但刀柄刀身都可以旋开分为三节,因此遇到紧急情况立即组合不太容易。 冷到极致! 有阴寒的玩意儿在身边不足十公分的距离徘徊! 陈清远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能忘了跟贺妈学习开阴阳眼的办法,只要能看到鬼魂的身形轨迹,难度至少下降一半……毕竟未知才是恐惧来源。 “我们的家到了。” 卢卡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阴冷的声音陡然消失。 随着两个女孩走进卢卡斯家中的时候,陈清远眼角剧烈抽搐两下,女鬼恶灵居然呈现出半透明的扭曲身形,那张丧尸一样的脸盯着自己……带着深深的威胁意味!陈清远有些懵圈,咱们这才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这么大恶意是什么意思?刚穿越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你的祖坟了吗? 恶灵的来历,电影里中后期有揭露。 五年前杰弗里带着女儿们发生车祸后,三人没死找到的那个小木屋附近有个湖泊,湖泊边上在100年前有一家精神病院倒闭改成修道孤儿院,里面的精神病人去往哪里,没有人知道…… 有一天有个疯女人闯进修道院杀死好几个修女,抢夺回自己的孩子,抱着孩子在被人追赶的途中来到悬崖边上,不小心失足从悬崖上掉下去淹死在湖里面化作恶灵苏醒,在这100年里她不断在周围树林里徘徊寻找孩子,却不承想,她掉落悬崖的时候,孩子被挂在一根树枝上面,因为得不到帮助活活饿死…… 恶灵就是这个疯女人,名叫伊迪斯。 陈清远作为局外人看电影,自然要比主角卢卡斯多出一丝冷静和稳重。 伊迪斯没有了孩子,精神无处寄托,正好遇见被人抛弃的两姐妹,她杀死杰弗里,把他的两个女儿像动物一样养着。 以樱桃为主要食物。 就这样居然活五年。 作为局外人看电影,情感丰富的人可能会沉浸在鬼妈妈伊迪斯的爱里面,但对陈清远来说,所谓的爱还是伊迪斯对自己的精神寄托和精神满足罢了。 她养两个女孩,只因自己的孩子死了,需要精神寄托罢。 甚至后期女主找到伊迪斯孩子的骸骨将其交回时,也只让这恶灵恢复少些意识,压制还不到几分钟就无效了…… 陈清远胸口八卦玉符恢复原来的温度,他的手慢慢离开背包里的降魔杵,把桌子上的酒水拿了一瓶朝着卢卡斯家走去,敲了敲门。 卢卡斯诧异开门,见到是个外国人,问道:“怎么了?” 陈清远把手中的啤酒往他手里一塞说道:“我是一个周游世界的旅行者,旅行到你们小镇外面跟农场主约翰认识,应该会在小镇上住几天,正好听说了你卢卡斯耗尽家财寻找亲人的感人事情,因此过来拜访一下……” 卢卡斯刚接回两个侄女,看着两个孩子犹如野生动物般怪异的行径,心情有些难受,小孩失踪的五年正是开发智商最好的时间段,错过了,以后要纠正起来非常困难,但他知道自己不会放弃她们。 “谢谢,到我家里坐一会儿吧。” 卢卡斯有些疲惫地说道。 陈清远也不客气,在国外因为礼貌而客气说不用不用,只会让人觉得你真不要,他走进去往沙发上一坐,目光落在那两个野人一样的小女孩身上,惊讶到:“这两个孩子就是你哥哥的女儿吗,她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呼! 阴风侵袭! 八卦玉佩温度开始上升,陈清远此刻看不到恶灵的存在,但可以确定这玩意儿应该就在自己周围徘徊…… 卢卡斯点点头回答道:“搜救队在一个森林里找到我哥哥出车祸的汽车,他们在车祸现场附近找到一个小木屋,孩子们就在里面。” 第4章 伊迪斯 卢卡斯的家比在外面看起来还要简陋,除了刚需的生活用品以外,基本见不到任何具有纯粹装饰性的物品…… 他虽然在对付鬼怪方面几乎一无是处,但锲而不舍追寻亲人的精神还是让陈清远非常佩服。 试问有几个人能拥有如此坚定和强烈的亲情观念去做这些事情,陈清远都不敢说自己能坚持五年。 此刻,卢卡斯看着两个侄女,叹气说道:“她们跟我哥哥一起失踪的时候,维多利亚三岁,莉莉一岁,刚才我去接的时候,莉莉充满恐惧,非常排斥跟我们接触,好在维多利亚比较能接纳我们……” 他起身给陈清远倒了一杯凉水,继续说道:“我很难想象她们姐妹两人是如何在一个老旧木屋里度过五年,搜救人员说木屋里有成堆的樱桃核,推测她们姐妹可能以樱桃为食熬过来,但是……长期吃这個东西怎么会营养均衡,也不可能有现在的体型,只有皮包骨才是正确的样子……” 陈清远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卢卡斯抓了抓头发说道:“我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质,甚至有点疯狂,总觉得她们应该有人在照顾,算了纠结这个也没用,还是先送医院里检查下健康情况。” 好! 陈清远就在等这个话题的到来! 他看电影的时候,就有个疑问。 剧里从开始到结尾有一些细节,比如维多利亚姐妹会以画画的方式把生活中的片段记录下来,她们生活五年的老旧屋子里就有不少散落的蜡笔画,墙壁上也有一幅幅生活“日记”。 其中有一幅画内容:是几只野狼围着妹妹的场景,野狼嘴里有血,妹妹脖颈上有血。 第二幅画内容,野狼全都死了,妹妹四脚朝地犹如一只野兽“站”在那里,形态怪异。 电影大结局时,恶灵伊迪斯想带着两个女孩,维多利亚年龄较大有些许分辨能力,知晓伊迪斯这个“妈妈”是鬼,不愿意跟她走,但妹妹莉莉却认为伊迪斯才是真正的妈妈,坚持要跟着走,伊迪斯直接裹着莉莉化作蝴蝶消失…… 陈清远对妹妹莉莉的生命体征表示略有疑问。 妹妹是否在被野狼群袭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毕竟那么小的孩子,抵抗野狼尖牙和利爪并生存下来的可能性为零,而且根据画的细节描绘,莉莉已经躺在地上喷血。 结局妹妹跟恶灵伊迪斯一起化作蝴蝶,这究竟是伊迪斯的特殊能力,还是妹妹本身就已经死亡了所以才会化作蝴蝶? 陈清远拿出手机查看短信内容。 任务要求是:【请您帮助卢卡斯,让小侄女莉莉避免跟恶灵一起走,使其认清现实回归人类生活。】 里面并没有详细解释妹妹生命特征。 陈清远也随着卢卡斯讲述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要送去医院,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吧,人多陪伴在旁边,孩子也不会孤单害怕……” 卢卡斯没有拒绝,他已经没有什么钱了。 医院,院长得知卢卡斯的事情后,特地让好几个医生过来帮忙检查,通过仪器x光照射还有人眼识别,这两姐妹并没有什么问题,相反身体还很健康…… 换句话说。 无论姐姐维多利亚还是妹妹莉莉,他们都是活人。 医院里有个五十岁的心理医生对这对姐妹的遭遇很同情,同时也很好奇这对姐妹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活下来,他跟姐姐维多利亚聊过,她说:“是妈妈照顾我们,她在梦里让我们看故事,那是一个女人逃离精神病院抢走一个孩子跳进湖水里的故事……” 就是这个故事,让医生感觉到其中必有蹊跷,为了更加深入调查研究,他甚至联系医院以研究的名义为卢卡斯提供了一栋房子用作居住。 陈清远坐在医生办公室门外走廊的长椅上面。 他胸口的八卦玉符始终保持温热状态,说明伊迪斯以隐形状态在医院里游走。 电影里初期,随着小姐妹被救出来重新融入人类社会,接触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跟叔叔卢卡斯的亲密度持续上升,这直接惹恼了伊迪斯,妒火中烧,好几次试图杀死卢卡斯以及其女朋友…… 但都被维多利亚劝下来。 这部剧里好人很多,维多利亚更像一个成熟的小大人,只可惜阅历和年龄摆在那里,能力有限…… 陈清远缓缓起身,想把这对姐妹从伊迪斯掌控中脱离出来,以目前来说难度很高,再加上伊迪斯是外国鬼,行为模式跟东方电影很不一样,他暂时没有把握能将其抓住…… 他跟卢卡斯要了手机号码以及新房子的住址后,离开医院。 调查当年真相! 100年前,精神病院倒闭,新创了孤儿修道院,由修女们负责收纳孤儿进行培养,伊迪斯突然出现闯入修道院用尖锐树枝杀死修女,抢夺了个孩子转身就跑,被众人追赶中无奈从悬崖跳入湖泊淹死,孩子挂在树枝上也死了。 他要去调查这个死去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说伊迪斯真的是其母亲,那么修道院凭什么要替她养育孩子,因为是精神病患者? 克利顿福奇,杜塔特湖。 陈清远乘坐出租车孤身来到这个地方,杜塔特湖风景如画,湖面微风徐徐波光粼粼,在傍晚的阳光下仿佛无数金光闪烁,谁能想到这湖水里淹死了一个精神病人而且化作恶灵呢? 此情此景。 他突然想起一部老电影《山村老尸》,也是一个女人在湖泊里,只是对于伊迪斯来说,楚人美是尸体被扔水里面,怨气很重,擅长东方鬼魂美学把幻觉用到了极致,吓唬就吓死好几个人…… 杜塔特湖泊的边上有一座褐色小屋。 陈清远背着包上前推开门,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迎面腐朽的气味扑来,他从背包里拿出在医院外面买的手电筒,按下按钮,光亮起来驱散屋子里的黑暗。此刻傍晚,按道理屋子里不应该这么暗才对…… 光在屋子里扫动,那堆夸张的樱桃核如同小山堆积在地上,旁边有不少飞蛾的翅膀还有一些类似老鼠兔子等小动物的骸骨。 他目光落在墙壁上,歪歪扭扭的彩色蜡笔勾勒出一幅幅画,暗色调,扭曲画风,在阴森恐怖的氛围下显得诡异。 滋滋,滋滋滋…… 手电筒的光开始闪烁,时而亮,时而灭,胸口的玉符突然开始发热! 陈清远在光闪烁中看到墙壁上涌现出一团黑色的头发,如同狂野生长般越来越多,他心脏狂跳,姐妹还在医院检查,他很低调,伊迪斯怎么还跟过来了?难道这屋子相当于鬼蜮一样,走进来就会被发现? 他伸手入背包,后退,眼睛死死盯着从墙壁里慢慢爬出来的伊迪斯。 第5章 100年前 他伸手入背包,后退,眼睛死死盯着从墙壁里慢慢爬出来的伊迪斯。 木屋内墙壁上的头发越来越多,伊迪斯鞋拔子一样的面容从墙壁里钻出来,满头如同海带一样的褐色头发无风自动,好似它始终处于水中的样子。 陈清远的后背靠在木门上面,发现根本没有锁的木门居然打不开,他深呼吸吐出浊气,蹲在地上,降魔杵藏在身体后面,冷冷道:“伊迪斯,你居然又跑出来了,还不赶紧回精神病院去乖乖待着!” 眼球突出的伊迪斯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可怕的话语,扭曲的身体一下变得僵硬,它慌忙想要回到墙壁里去。 陈清远感觉到木门松动,猛地打开门,夺门而出! 真刺激! 他心脏狂跳,感觉血液在沸腾,腺上激素驱散恐惧,带来说不清的兴奋感…… 以前看电视机总觉得那些极限运动的参与者很无聊,非要跑万米高空跳伞,非要去悬崖上翼装飞行然后撞在山上支离破碎,原来……在生死中反复跳跃,是这么特别! 他口鼻剧烈呼吸着。 木屋里的伊迪斯刚钻进墙壁一半,回头看到空空如也的木门,意识到自己上当,顿时发出嘶哑的吼叫声,猛地闯出木门,看到正在湖边奔跑的陈清远,它落在地上,扭曲的身体发出咔咔的声音,双手朝前伸出,哒哒哒,干枯的双脚猛踩在地上,以极快的速度朝追过去…… 陈清远回头看了一眼,头发都麻了。 伊迪斯明明能飞却站在地上以快速行走的方式追自己,这种行走方式就像电影快进,再加上古怪的身材和前举的手,视觉效果爆炸! 尼玛…… 陈清远有种玩大逃杀电脑游戏,看到有玩家开极速挂的感觉。 他一个普通玩家怎么可能跑得过这种玩意儿,径直转身,直面恐怖:“来吧,伊迪斯!” 若是正常的人类或者鬼魂,都要被陈清远这一嗓门唬到,偏偏伊迪斯就不是正常鬼,它双手毫不犹豫扑倒陈清远,双手掐上他的脖颈,如同尸体般的口鼻张开!陈清远顿时感觉浑身发冷,有种莫名的抽离感…… 噗! 陈清远胸口的衣服布料被玉符烧出一个窟窿。 伊迪斯不明所以,只觉得眼前有无形的力量弹开它的双手,整个身体向后翻滚了两圈,正要翻身起来的时候。 陈清远抢先一步冲过来,整個人坐在它身上,双手高举着一把金黄色降魔杵,用力扎在伊迪斯的胸口上,高呼:“唵达咧都达咧都咧莎哈!” 降魔杵本身就带着一定法力。 伊迪斯双手在刹那间撑住扎在胸口的降魔杵,脸上狰狞又痛苦,满头发丝在地上乱晃,它的力气逐渐变大把降魔杵慢慢拔出来…… 陈清远见状,左手压着降魔杵,右手咬破食指用鲜血在左手背上写下临水顺天圣母的符号,气沉丹田,用力喊道:“有请顺天圣母陈靖姑娘娘法力相助!” 他也不确定在外国电影里面,能不能跨频道请到国内的神力。 左手背上顺天圣母符咒开始冒烟,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高温,仿佛一把无形烙铁印在上面,同时降魔杵也顺利慢慢往下压…… 伊迪斯双脚乱蹬,它牙齿疯狂打架,灰色眼睛里充满恐惧,但这恐惧似乎不是对陈清远也不是对降魔杵,而是来自记忆深处。 陈清远说道:“伊迪斯,我感谢你拯救了维多利亚和莉莉,但她们始终是活着的人,就算你是她们的父母也要有一天放孩子独自远行的时候,请你安息离去,我不会杀你……” 伊迪斯似乎能听进去一点。 它的身体开始溃烂,黑色血肉里飞出大量的蛾子,越来越多,在陈清远身上乱爬。 伊迪斯张开的嘴巴咬死一只蛾子咀嚼两下然后吞咽下去,在电影里从不说话的它,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干瘪的字:“莉……莉……” 莉莉? 这个任务内容指定要拯救的女孩。 听到这个名字,陈清远皱眉说道:“她怎么了?” 伊迪斯嘴角裂开,笑容怪异恐怖,身体彻底化作飞蛾铺天盖地包裹着陈清远,那顺天圣母的符咒印记早已消散不见…… 陈清远知道借来的法力用得快,只是没想到这么凶,是因为信号太远还是不稳定? 成千上万的飞蛾拥有说不出的巨大力气,推着他节节后退,右脚一下子踩进水里,身后是杜塔特湖泊,伊迪斯要把他推进湖水里! 啊!!! 陈清远用力旋转降魔杵再次扎在伊迪斯胸口上,谁知伊迪斯宁愿承受痛苦也要爆发出恐怖力量将他推进去…… 扑通! 他整个人后仰着摔进水里,面部一下子被湖水淹没。 在水里看向水面,傍晚的夕阳是如此火红,他用力拔出降魔杵在水中挥舞几下,踩着水浮出水面,连滚带爬上岸吐出口腔里的水,反手从背包里取出关刀安装,紧握在手里,目光巡视四周…… 伊迪斯的身影已经不见。 消失了? 居然不懂趁他病要他命的宝贵补刀规则。 陈清远浑身湿漉漉地坐在石头上,外套用力拧出些许水来,确定伊迪斯不会再来了,把关刀和降魔杵收起来,他浑身猛地一颤,僵硬看着东方升起的太阳,如果自己没有神经错乱,他掉入湖水里之前应该是傍晚…… 鬼打墙,鬼遮眼? 他毫不犹豫拿出降魔杵给自己手背刺了一道小口子,如果鬼遮眼,这一下应该能解开。 眼前场景毫无变化。 他脱下裤子就开始撒尿,四处乱甩,男人尿液能破幻境,童子尿更好,当然这是东方鬼神民俗传说里的技巧…… 就在这时,附近突然响起尖叫声:“啊……” 啊? 陈清远也吓了一跳,赶紧提拉链! 这里怎么会有人?他强忍着被拉链扯到毛的痛楚,循声看去,只见有个修女装扮的女人站在湖泊边上提着一个桶。 修女啊完以后仿佛石雕一动不动。 但陈清远觉得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饶是自诩冷静稳重,陈清远还是卡了舌头:“这……天气太热我就是透透气……不是,我是个正经人你信不信?” 他朝前走了两步,那修女吓了一大跳扔下桶转身就跑,边跑边喊,说出的话语令陈清远有种转头就扎进湖泊里的冲动。 第6章 被拆除的精神病院 修女看着二十五岁的模样,身上穿的修女服饰没有陈清远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么花里胡哨,只有简单长袍和头巾组成,颜色也只有黑白,黑衣白领,这不是适合跑步的衣服,但修女却跑得贼快! 她喊道:“快,快救救我,有个下流的外国人在外面甩东西!” 陈清远顿时脑壳嗡嗡作响,修女所跑的方向有一座小规模教堂,门口有两个年龄较大的修女站在那里……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周围一切是如此真实,他能接受任何惨烈死法,唯独无法接受社死! 古人说得好啊。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陈清远的CPU高速运行,灵光一闪,他整理好衣服走了两步坐在一块石头上面,以“思考者”的标准姿势看着湖面,仿佛里面藏着万千奥秘古往今来宇宙之答案! 他对这个地方隐隐有了猜测,不像是幻境,更像是伊迪斯用了某种能力将他拉到她生前的那個时代里,也就是一百年前。 来了也好。 有些事情在这个时代更有可能得到验证!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修女带着个老修女过来了,脚步匆匆,大有兴师问罪之意!她们是上帝的信徒,当然不能受到侮辱…… 老修女皱眉问道:“你会说我们的语言吗?” 陈清远犹如梦中醒来,错愕回答道:“我会一点点。” 老修女冷哼一声:“刚才听茱莉娅说,你这人行为不检点随意在她面前露出……露出不该露出的东西……” 陈清远震惊说道:“这位女士认为我不检点,请问……我走在野外,以为四周没人解决一下正常人的生理问题,就变成了不检点,我是对这位茱莉娅女士污言秽语了,还是动手动脚轻薄了?” 他目光炯炯看着修女茱莉娅。 老修女一下子卡壳,要知道欧洲人满大街拉屎拉尿的人比比皆是,甚至高跟鞋都是为了防止踩到屎尿而发明的。 她真不能怪这个年轻外国人。 茱莉娅刚才实在吓坏了,只是打个水就见到有人甩枪,此时回过神来,好像确实是自己太过于神经敏感,她嘴巴张了张,鼓起勇气说道:“对不起,我刚才……” 陈清远直接摆手阻止她接下去的话:“没事!” 他来到这个世界是来做任务的,可不是来谈恋爱的,无暇顾忌这茱莉娅的心理感受。 老修女也觉得没趣转身就要走。 陈清远开口说道:“在这杜塔特湖边上以前有一座精神病院,我听老父亲提起过,请问它去哪里了,我走了好几圈都没见到。” 居然有人询问那家拆掉的精神病院? 老修女停下脚步仔细看着陈清远的模样说道:“精神病院维持不了生计,被迫拆除,我们教会在遗址上建立了孤儿院,用来接纳各种可怜无人看管的孩子,建立至今十年了,很抱歉,你迟到了十年……” 她见陈清远有些遗憾的样子,问道:“你在精神病院里有熟人?” 陈清远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是个周游世界各国的旅行家,刚来到你们国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被抢劫,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老者,他腰子上被人打了一枪,命不久矣,他等不到别人,就把唯一的遗物送给我,叫我来杜塔特湖看看精神病院里的一个女人……” 老修女成功起了好奇心,说道:“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大多数都是附近小镇的居民,你想找的女人叫什么名字,我可能知道也说不定。” 陈清远直言说道:“她叫伊迪斯!” 老修女皱眉,但站在旁边的茱莉娅却下意识伸手捂住口鼻,闷着啊了一声,似乎伊迪斯这个名字是可怕的存在。 “伱为什么寻找伊迪斯?” 老修女问道。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陈清远平静地说道:“只是单纯去实现那位老人家的委托罢了。” “你跟那个老人都不认识。” “认识不认识,都不影响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的委托恰巧就是其中一件。” 陈清远风轻云淡看着老修女问道:“莫非善意只能用在熟人身上?” 这话老修女可接不了,她只得说道:“我们都知道伊迪斯……那个长相怪异的女人……你看到她时,恐怕会被吓一跳……” 陈清远这时才认出来,眼前的老修女就是伊迪斯记忆里,被其亲手杀死的“老修女”…… 老修女说道:“你如果只是想看看她,那么等今天入夜的时候,自然就能看到了,看完以后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她们说话就像在打哑谜。 谁说外国人直性子的呢? 这个老修女说话都是半截半截的,似乎对伊迪斯有些忌讳。 陈清远跟着进了孤儿院,这是一座孤儿院和修道院合并的地方,他看见不少孩子,修女们正在悉心照顾…… 老修女嘱咐道:“你不能到处乱走闯入修女们的房间,我们已经绝色绝财绝意,身心都是属于上帝的,你任何无礼,我们都可以对你进行审判!” 陈清远不知道这老修女为何对自己恶意这么大。 他院子里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修女们跟孩子的互动,说道:“放心吧,只要了解完伊迪斯的生活情况,我自动离开。” 需要时间的时候,它过得快。 不需要时间的时候,他就慢。 陈清远等了一天,终于盼到傍晚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 那个年轻修女茱莉娅借着黄昏的光走过来,把一个纸袋子放在长椅上说道:“里面有面包和水,吃点吧。” 陈清远不客气,拿起来就吃吃吃。 茱莉娅没有离开,反而站在那里看着嘴角沾满面包渣子的陈清远说道:“你好奇怪,陌生人随便的一个请求,就能义无反顾帮他去完成。” 这不是求人之前的经典铺垫说辞? 陈清远开口道:“你也有请求吗?” 茱莉娅把已经准备好的说辞硬生生咽回去,面颊微红,说道:“伊迪斯是我们镇子上的居民,因为精神有问题,二十几岁就被送进精神病院,精神病院倒闭后,她出来已经三十几岁,因为身材干瘦,胳膊像树枝,脸像拉长的怪物,大家都很害怕,避都来不及……” 第7章 借点儿神力使使 陈清远说道:“所以?” 茱莉娅双手下意识抓紧长袍的裙边,用力说道:“伊迪斯不知道跟谁在一起,怀孕了,还生下一个孩子,院长认为伊迪斯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病人,根本无法将孩子顺利养育成人,因此派人把孩子夺过来……” “伊迪斯白天四处游荡,她连话都说不清楚,入夜就会到孤儿院外面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我听不懂,但知道她想要回自己的孩子。” “所以,你有办法的话,让伊迪斯和她的孩子团聚吧。” 陈清远:“……” 他把面包袋子放在长椅上面,打了个饱嗝,调侃她:“你这修女不纯粹啊,绝色绝财而且绝意,这绝意就是一切听从教会安排,绝不会有自己的私人用意去做决定!再说,求耶稣可比求我这個凡人靠谱多了……” 茱莉娅没想到陈清远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反驳,急得双手无处安放,最后说道:“我……我就是觉得伊迪斯可怜。” 陈清远笑道:“你能付出什么?” 茱莉娅惊愕:“我?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抱歉。” 陈清远伸展了一下筋骨,说道:“那我不能接受你的委托,要做什么事情得由我自己做决定,还有……谢谢你的面包和水。” 啊这? 茱莉娅傻眼,她见过很多来教会祈祷的男人,稍微求求他们,总能答应很多事情,为何到眼前这个男人这里就不行了呢,难道因为是外国人,所以思想上面有所差异?肯定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陈清远自认为是个相信真理的人,他从不相信外貌和眼泪…… 茱莉娅的长相不错。 但这关他什么屁事? 这面包和水,若是她遇到危险,能帮则帮,实在帮不上……就尊重她人命运。 陈清远看着她挂在脖颈上的十字架,猛地站起来:“礼堂在哪里,快,带我去见见你们伟大的耶稣,我突然感觉自己有罪……” 茱莉娅:“……” 她真的有些琢磨不透眼前的男人,只好带着陈清远前往礼堂。 孤儿院挺大,有三层楼,陈清远跟着茱莉娅来到礼堂,抬头就能看到神台上插着一根巨大的十字架,上面头戴荆棘的耶稣挂在十字架上,双手被钉子贯穿…… 陈清远赶紧走过去丝滑跪在蒲团上面,双手合十,看着耶稣说道:“尊敬的耶稣,您有灵的话应该知晓我的来历。如今有恶灵困扰活人,我能力有限实在无法阻挡,希望您能借下力量助我一臂之力……” 他轻轻擦去额头的虚汗。 不知道为什么,西方的神明看着……他怎么也信仰不起来,但法力又想要,怎么办呢? 借! 陈清远直勾勾盯着耶稣神像看。 茱莉娅走得慢,到旁边的时候,陈清远已经完成祷告。 她问道:“伱向耶稣祷告什么?” 陈清远说道:“没什么,神爱世人,我想借点神力用用。” 茱莉娅点点头说道:“不错,耶稣深爱世人,所有犯罪的人只要愿意洗心革面,就能……什么,借神力?” 她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你个外国人上来第一次祷告就要问神明借东西,你好大的面子,我们这些修女甚至资深神父都不知道神力长什么样子。外国人就是外国人,很容易把未知的文化想得太简单了…… 陈清远等了一会儿,耶稣神像没有任何反应。 他有些失望。 但目光很快被神像下面一盆水所吸引,这是一个铜盆,里面装满清水,水底有个制作精美的十字架熠熠生辉…… “这是什么?” 他感觉这东西好像不简单。 茱莉娅说道:“这是孤儿院刚建立时,神父留在这里的十字架,据说能庇佑孤儿院不受恶魔邪祟的侵袭,清水倒入盆中七日就会成为圣水,我没见过恶魔和鬼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孤儿院十年确实很平安……” 陈清远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拿东西,这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有古怪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嘎嘎嘎,嘶哑,好似有人拿着树枝在干硬的地上摩擦…… 茱莉娅面色微变:“是伊迪斯,她来了。” 陈清远从蒲团上站起来,走到礼堂窗户边上,循声看去,此刻黄昏将尽,太阳残留的光已经不足以照明环境。 在杜塔特湖的边上站着一个身材干瘦的女人。 说实话,如果不是看过电影,陈清远很难将伊迪斯的外貌归为人类,她的脸很长有点像东北使用的鞋拔子,五官的比例怪异,三庭五眼这个规则根本用不到她身上去,身体的脊椎似乎有些扭曲…… 她身上穿着一件肮脏破烂的袍子,朝着孤儿院遥遥伸出双臂,口腔里发出嘎嘎的声音…… 伊迪斯看到了陈清远。 两者目光对视,陈清远在她眼眸里看到痛苦的情感…… 伊迪斯仿佛机器人不断重复动作,她突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什么,高高举起,那竟然是一只老鼠,咬了一口,做出递过来的动作,似乎要把东西送给孤儿院用来换取某种东西。她没有得到孤儿院众人的回应,用力将老鼠扔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巧进了礼堂…… 力气好大。 陈清远以为伊迪斯变成鬼才会那么大力气,没想到活着就这么猛! 茱莉娅慌张用棍子把死老鼠扔出去,伊迪斯小心翼翼走过来,捡起死老鼠深深看了一眼站在孤儿院门口的老修女,然后转身朝着黑暗走去。 老修女见到二楼礼堂窗口的陈清远和茱莉娅,哼了一声:“你成功看到伊迪斯的样子,现在该离开了。” 陈清远没有推辞。 他来到楼下,说了一声谢谢,也朝着黑暗环境走去…… 茱莉娅追下来看着已经黑漆漆一片的杜塔特湖说道:“夜里什么都看不见,他没有灯,我听说从这里到镇子上的路有很多劫匪,黑色是他们天然的屏障。” 老修女回过神来,她暗道自己感情用事。 原本只是单纯厌恶伊迪斯作为精神病人不会养孩子,非要把孩子带在身边,只会毁了他。 她把前来寻找伊迪斯的陈清远也厌恶上,刚才下意识驱逐陈清远,结果人家真的跑了,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被隐藏在黑暗里的坏人害死,她这辈子做多少好事儿也上不了天堂…… 第8章 记忆里的时空 陈清远行走在昏暗的环境里,经过十几分钟时间,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原本看不清的地方也逐渐变得略微清晰起来,就像加了夜视仪一样。 除了人类,很多动物的眼睛也有对光线强弱自动调整灵敏度的功能…… 当习惯黑暗的时候,眼睛不能突然见到光,否则会产生短暂的致盲。 伊迪斯走路的速度并不快,她一晃一晃犹如丧尸般拖着步伐,陈清远保持一百米的距离跟随防止被发现…… 他需要了解伊迪斯的情况。 这个女人化作恶灵后,还残存着些许人形意识,她收养了维多利亚和莉莉两孩子后,非常不喜欢别人靠近她们,几次想痛下杀手弄死男主卢卡斯和女主安娜贝尔都被维多利亚阻止了…… 她“深爱”着两个孩子,结局时想带着这姐妹俩一起走,当维多利亚拒绝的时候,她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接受维多利亚的意愿,只带走了愿意跟她走的莉莉。 伊迪斯绕着杜塔特湖走了一圈,这个湖泊很大,走了很久便停下来。 陈清远有些愕然,在湖泊边上居然有一间大木屋,但并非一百年后那间木屋,眼前的木屋更像是胡搭乱建起来的建设业垃圾造物。 伊迪斯似乎对木屋有些恐惧,她徘徊了几步还是上前用干瘦的手拍打木门。 嘎吱。 有几個衣衫褴褛的黑人从木屋里走出来,他们见到来访的伊迪斯便发出各种笑声,上来动手动脚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口中污言秽语不断。 其中一个光头黑人身形高大,他一把抓住伊迪斯的头发把口水吐在她脸上说道:“你看看你的样子,简直如同污泥里的老鼠,令人作呕,滚吧,我们有新东西消遣了……” 伊迪斯两眼有些空洞,她双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砸吧砸吧嘴唇,表示自己肚子饿了。 黑人光头哈哈大笑起来,他给同伴一个眼神。 同伴坏笑从屋子里拿出一笼子老鼠,用木棍插死一只放到伊迪斯手里面:“拿着,滚!” 伊迪斯双手捧着还在抽搐的老鼠,啊啊了两声,竟然发出模糊的单词:“孩……孩子……拿走了……” 光头反手给她一耳光,将其打倒在地上:“关我屁事!” 伊迪斯捡起老鼠默默站起来,这种耳光和侮辱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她透过木屋门缝看到里面绑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 “啊……啊……” 她指着屋子里的女人,不知道想说什么。 白人女人头发蓬乱,满身伤痕,双眼红肿,泪水浸湿了面颊上的灰尘,她眼中满是绝望。 站在树林阴影处的陈清远看明白了,也看清楚了,原来伊迪斯的孩子……是这么来的。 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枪,检查一下弹匣,零件是否松动,拉动几下枪栓确认不会卡弹,便从树后走出来。 那几个黑人正要回木屋,突然看到还有个人在外面,借着昏暗的光看了一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居然有个倒霉的外国人,这种最嫩了!” 他们一下子来了精神,以半包围朝着陈清远靠来。 陈清远双手放在口袋里,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慌张说道:“你,你们要做什么,我只是一个没有恶意的旅行家,只想问问路而已……” 光头邪恶笑道:“我们也很擅长问路。” 他们靠近陈清远一米的距离,自认为这个瘦弱的亚洲佬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嘻嘻哈哈,没多少警惕心。 利刃入肉声音。 是降魔杵,圆锥尖端从下方刺入光头的喉咙,直入头颅。 他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随着降魔杵拔出,整个人直挺挺倒在地上…… “这个亚洲佬居然会还手!弄死他!” “把他撕碎,喂狼!“ “不行,我要狠狠弄他!” 砰! 随着一声沉闷枪响。 嗓门最大的那人眉心开孔倒了下去。 众人一惊,枪! 他们转身便要回屋,里面有一把老大偷来的左轮手枪! 陈清远哪里会让他们如愿,他特意吸引这几个人靠近增加中靶距离,手中的枪连续扣动扳机,昏暗的环境里,枪口火光闪烁,现场几个人都倒了下去…… 横七竖八的尸体。 他站在那个光头的尸体上蹲下,伸手从其腰间取出一把砍刀。 木屋里面还有人,再次出来三个人,身材相对瘦弱,应该是专门负责放风和看守的小卡拉米…… 砰砰砰! 防止意外,陈清远一人一枪。 木屋里只剩下那个五花大绑的白人女孩,她惊恐看着左手砍刀右手持枪的陈清远。 陈清远在木屋里搜寻一圈,除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跟一把左轮手枪,再无其他东西,脏兮兮的垃圾到处都是,恶臭弥漫,几乎要把他的灵魂熏出来…… 解开白人女孩的绳索,他转身就走。 白人女孩意识到陈清远是个好人,慌忙开口道:“请您帮帮我……我就住在……” “我拒绝!” 陈清远摆了摆手中的枪:“我给了你活命的契机,你便需要自己坚持下去,没人有义务去守护伱……” 白人女孩愣愣坐在那里。 伊迪斯跑进来,她怪异的模样把白人女孩吓得一哆嗦,但她无所谓,只是伸手拿起桌子上烂成一团的面包往嘴里塞。 这个女人吃完东西后,离开木屋,在黑暗里摇摇晃晃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小镇子上。 她没跟陈清远有任何互动,也不在意陈清远跟在她身后。 伊迪斯来到一栋老旧的房子前,房门破了个洞,没有锁,她推开门走进去,反手关门。陈清远把门再次推开,顿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房子里脏乱差,桌子椅子几乎就没有好的,柜子破破烂烂,地上都是污秽和泥土…… 伊迪斯踩着木质阶梯上了二楼,她推开尽头的一扇门…… 陈清远紧随其后,走进那间房间的时候,瞬间沉默了。 这间房也很简陋,但出乎意料的干净,中间摆着一张大床,铺着干草,上面有两具烂得连肉都没有的骸骨,伊迪斯静静躺在两具骸骨中间,干枯的双手抱了抱左边骸骨再转身又抱了抱右边的骸骨,沙哑道:“我……要睡了,爸爸……妈妈……” 陈清远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静静站在那里,看电影的时候只知道她是个精神病人,但从未想过身世家庭背景…… 咔嚓。 往里面走了一步。 伊迪斯猛地睁开眼皮,惊恐望向陈清远,她的身体拼了命往两具骸骨中间蜷缩,嘶哑颤抖地说道:“不……不要过来……爸爸妈妈会……会生气……我会出去……会出去……我会乖乖的,我会爱……会爱人……” 外面不知何时有月亮,光从窗户透进来撒在她身上。 伊迪斯身上满是新的旧的伤疤,她满头长发遮盖住的脑袋上沾染着一块一块暗红色的血痂…… 第9章 精神病的情感 陈清远虽然到达这个年代还不足一天时间,见到伊迪斯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不足六个小时,但他想自己足够了解伊迪斯了,因为伊迪斯所有的一切……仅此而已。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散落在伊迪斯和身边的骸骨上面,她愣愣看着他。 陈清远站在黑暗处,淡漠说道:“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愿意的话,就来吧。” 他始终没有忘记任务,原计划是打算想办法除掉恶灵伊迪斯,从而使莉莉能够脱离“妈妈”真正回到人类社会。 但现在…… 他要试试帮助伊迪斯。 他并非圣母转世,不会无止境无私帮助他人。 伊迪斯若是想改变命运,陈清远会尽力帮助。 伊迪斯若屈服于命运,就只能尊重她的命运。 陈清远身体靠在腐朽的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从黑人木屋里搜出来的左轮手枪,他把子弹一颗颗推出来,再一颗颗装回去,乐此不疲…… 伊迪斯似乎此刻听明白陈清远的话,她僵硬伸出双臂,喉咙里挤出单词:“孩……孩子……爱……爱……” 她还记着孩子呢…… 陈清远大步走进房间里,猛地一把抓住伊迪斯的手腕,将其从床上拉起来,沉声说道:“既然做出了选择,那这一刻起,你只能听我的!” 伊迪斯踉跄着下床。 她回头呆呆看着两具骸骨:“爸……妈妈……” 陈清远拿一块板子把窗户挡住,说道:“他们要睡一场很长的觉,你以后别来打搅他们了……” 他转身走出房间。 伊迪斯双手不停来回交错挠着手背,在房门进进出出,最后摇晃着下楼梯出门跟上陈清远的脚步。 阴冷昏暗的街道上。 伊迪斯不多的脑容量首次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個男人……不讨厌她。 她追上去,抓住陈清远的双手就往自己胸口放。 陈清远一甩手:“不想要孩子了!” 看来那些畜生,让本来就有精神病的伊迪斯变得更加扭曲,从精神到三观。 听到陈清远的话,伊迪斯浑身一颤,浑浊的眼眸里闪过痛苦:“我……对不……对不起……他们黑黑……的都喜欢……伊迪斯,他们说孩子……就是礼物……伊迪斯……也是妈妈……我爱他……就像妈妈爱我……” 她脑子开始刺痛,面容扭曲,残缺的记忆浮现,有一伙人持枪破门而入抢劫,他们开枪打死了爸爸妈妈,抢走了很多东西。 “嘿……嘿嘿……我也要睡觉。” “睡个屁,找孩子去!”陈清远发觉伊迪斯有发癫的征兆,冷声开口打断其施法:“再慢一点,想别的事情,我可要将你丢弃在这里……” 伊迪斯赶忙追上去:“我……我……要去。” 孤儿院。 陈清远回来了,站在大门前敲了敲,伊迪斯站在一旁不敢靠近,因为那些修女很凶。 过了一会儿,有人开门,是茱莉娅。 她先看到陈清远再看到伊迪斯,顿时有些慌张:“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很危险,精神病人做事情是没有规律……” 陈清远开门见山:“我想帮她要回孩子。” 茱莉娅回答道:“这种事情我做主不了。” 陈清远当然不指望她做主,因为做主的是老修女,说道:“帮我安排和老修女见一面。” 礼堂。 老修女坐在椅子上,她瞥了一眼伊迪斯:“陈,虽然我允许你进过孤儿院,但这并不是伱能肆意妄为的理由!伊迪斯没有能力抚养孩子,由我们代替抚养最好,这里有婴儿床,有的粥水,她有什么呢?” 陈清远坐在那里:“可是,伊迪斯舍不得她的孩子。” 他当然知道老修女说的都是真话,也在理,但伊迪斯后面可是会化作恶灵的存在,如果无法说服伊迪斯放下心结,老修女作为“抢孩子”的主谋,恐怕难逃伊迪斯索命…… 要知道伊迪斯化作恶灵后,还在持续寻找孩子100年出头。 老修女根本扛不住…… 陈清远要创造一个老修女和伊迪斯对话的环境。 老修女人老成精,也意识到陈清远的用意…… 她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往常那么生冷,缓和说道:“伊迪斯,我知道你爱孩子,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天气冷了需要被褥,肚子饿了需要喝牛奶和汤水,生病了需要有人治疗,受伤了有人包扎……” 伊迪斯听到了饿字,她从口袋里掏出血肉模糊的半只老鼠:“吃……” 老修女嘴角抽搐一下,强忍着对老鼠的恐惧,说道:“孩子是不能吃老鼠的,他根本消化不了这些东西,吃下去,孩子会死,不会动,不会哭,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伊迪斯每次被木屋那些人欺辱后,都会得到一只老鼠或者干硬的面包,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存在,下意识摆手:“不……不……孩子……活着……” 她首次进入孤儿院,此刻站在礼堂里,感受周围烛光,错愕打量着周围,这里的气味好,不会冷,不会热,桌子上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好吃的。 她伸出手:“孩,孩子……” 老修女给茱莉娅一个眼神,很快带来孩子,这是个只有几月大的婴儿,裹在紫色襁褓里,她抱过来安慰哄了两声递给伊迪斯:“你自己选择吧。” 伊迪斯有些慌乱把孩子抱过来,姿势不对,仿佛抱着一块木头。 沉睡中的孩子可能觉得不舒服,小脚一蹬开始乱动,随即放声大哭,这把伊迪斯深深吓了一大跳!她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问题,腾出一只手就要去拿桌子上的老鼠,本能认为吃了老鼠,孩子就会高兴了。 老修女说道:“伊迪斯,孩子是不能吃老鼠的……” 茱莉娅端过来一个小碗,里面是牛奶,她用勺子打了一点靠过去喂给孩子,只见孩子抿了抿嘴唇开始本能吞咽,真的不哭了。 伊迪斯愣愣看着孩子,再愣愣看着茱莉娅…… 她痛苦的时候也会哭,饿肚子也会哭,孩子在自己怀里这么难受吗? 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滴在孩子面颊上。 伊迪斯不知道自己眼睛为什么会滴水,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明明不想,但还是把孩子小心翼翼放在老修女手里:“我……孩子……要喝……喝那个,我……我没有……” 她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陈清远知道他已经达到目的。 伊迪斯深爱着孩子没有错,但能不能让孩子活下去却又是另一个问题,如果孩子死了,这将是新灾厄的开始。 陈清远说道:“能不能收留她?” 老修女摇头:“不行,这里是孤儿院,教会下来的命令只能收孤儿,不能收其他。” 陈清远问道:“不能为她破例?” 老修女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是亚洲人,来自那自诩大清王朝的帝国吧,虽然你后脑勺没有一根辫子,但我还是要说,你们的教义跟我们不同,所以,我今晚愿意配合你让伊迪斯明白一切已经是最大努力了。” 陈清远沉默片刻,说道:“可以给她清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吗?” 老修女这次没有犹豫,点头道:“你在这里等着。” 伊迪斯被老修女拉走。 足足一个小时后,她重新出现在礼堂里,蓬乱结块的长发洗干净柔顺了许多,但还是有些干涩。 她身上套着一件简单的灰色长袍,站在那里有些拘谨。 老修女亲自为伊迪斯洗澡,自然也发现伊迪斯从头到脚令人胆寒的伤疤,她甚至不敢用力触碰这些地方,直到现在双手还在颤抖。 她问道:“你早就知道她的遭遇?” 陈清远说道:“不知道,我今天只是第一次见到伊迪斯,秉承着对老者的诺言,打算看看怎么回事儿,结果她去了杜塔特湖泊边上的木屋,任由那些人欺辱打骂,甚至每次都会扔只老鼠作为对她的‘奖励’。” 老修女颤抖道:“难道……孩子……” 陈清远点头道:“是他们种下的种子,他们说这是送给伊迪斯的礼物。” 旁边的茱莉娅听得脸色苍白。 老修女的手一直在抚摸脖颈上挂着的十字架,此刻差点拽断,咬牙道:“该死,真是一群该下地狱的畜生!我要上报教会,让神父带人来……来……来感化这些畜生!” 陈清远淡淡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知晓你们流程多,所以直接送他们去见上帝了。” 老修女沉默了。 第二天,阳光明媚,洗漱后的伊迪斯穿着新衣服站在孤儿院门口,沐浴在阳光下,那张脸的狰狞感也消散了几分。 老修女看着陈清远说道:“陈,我知道你很特别,但据我所知,现在全国上下都不欢迎你们那边来的外国人,特别是大清朝来的,你要注意……注意我们国家的人。” 陈清远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代?” 老修女说道:“1888年。” 陈清远知道老修女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米国在十九世纪,打算沿着太平洋边缘建造和发展,同时也要高速发展东西的经济,因此计划修建一条贯穿东西的铁路,名为太平洋铁路…… 有些米国人在清朝大肆宣扬米国处处有黄金,有个地方连名字都叫金山,吸引了很多盲目的人纷纷签下卖身契上船,甚至还有一些人偷渡去了米国,导致短时间内将近有十万人在米国务工。 米国本地人打心眼地看不起这些后脑勺绑着辫子的清朝人,认为他们是低等人种,甚至没资格享受务工带来的福利,因此开始疯狂压榨,后来甚至一部分人觉得清朝人会严重冲击他们的宗教文化和利益,开始有组织有预谋进行排斥活动,先是欺辱,随后开始压制,甚至杀戮…… …… 陈清远带着伊迪斯走了。 他必须带着伊迪斯,因为是伊迪斯的亡灵带他来到这个时空,或许,回去的关键就在伊迪斯身上…… 离开孤儿院,连续几天都在赶路,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试图寻找一个能把伊迪斯安顿下来的地方。 伊迪斯确实变得听话,只是三观和认知跟普通人不一样。路边有一只狗对着陈清远龇牙,伊迪斯直接扑上跟狗撕咬在一起,最后陈清远为她伤口上药的时候,居然咧着嘴露出阴森的笑意。 他们最后来到一个类似西部沙漠的地方。 陈清远已经不在乎这是哪个州了,在这里弄了个简单的茅草屋住下。 谁知还没有三天时间,就有街溜子到茅草屋里踩点,看到在喂鸡的伊迪斯便起了歹意,陈清远回来将其狠狠修理一顿…… 伊迪斯跟着陈清远,三餐虽然没多好,但也变得规律起来,面颊和胳膊稍微有点长肉。 她的形象也变得柔和些许。 陈清远打走街溜子后,当晚就收拾行李准备跑路,但那街溜子来得更快,他带来一群人围堵着茅草屋叫嚣道:“这里有个清朝人,兄弟们,都是他们这些下等蛀虫在这里干活,抢走属于我们的工作,赚走我们的钱,打死他,将尸体拖到铁路上去绑着!” 都这么说了。 陈清远只能先下手为强,掏枪就是每人一颗子弹送出去。 这个地方拥有手枪的人好几个,他终究不是无敌的神枪手,后背上中了一枪,想拉着伊迪斯赶紧跑路,但伊迪斯见他流血,发了疯一样扑上去撕咬那个开枪的人!结果被那个人往腹部里打了两枪! 陈清远不得已打空所有子弹,杀死好几个人,逼退追兵,抢了一匹马跑了。 他看电视上的人骑马过,自己本身并不会,而且还要带着个人,这一路颠簸不知跑了多久,马儿感觉不舒服开始发狂,两个人就从马背上颠下来,重重摔在山路边上,马儿独自跑了…… 还好是晚上,他们并没有被人发现。 追兵甚至从山路边上呼啸而过,去追那匹没有人的马儿。 陈清远把伊迪斯背进一个林子里,找了棵树靠着。 此时的伊迪斯脸色苍白更像亡灵,腹部弹孔流出的血液浸湿了半件衣服,她虚弱地用手擦拭:“水……我用湖水洗干……不会把床铺弄脏……” 陈清远也不好受,后背也是一片猩红血迹,满头冷汗,手也够不着伤口。 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只得坐在地上看着伊迪斯浅浅笑了一下说道:“我带你出来,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 路上颠簸,子弹在体内摩擦,血液流了不比伊迪斯少。 他慢慢躺在地上只觉得很困。 伊迪斯爬过来,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用力将他的头抬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声音颤抖道:“不……不要睡……伊迪斯……会爱人……我会爱你……不要睡……” 陈清远实在困得很,听到她这话,虚弱笑了一下,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带我回一百年后的世界而已,明明是恶灵,你却把爱挂嘴边,真蠢……” 伊迪斯感觉到陈清远没有往日那么精神活跃,她想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变得难看的爸爸妈妈,整个人变得越发慌张,她用手狠狠抓自己的腹部,把血挤在手心里喂给陈清远:“不要……你……你睡着了……谁来……谁爱伊迪斯……谁来爱伊迪斯……” 第10章 温暖的被褥 陈清远失血过多,头昏脑胀犯困,他眼前的伊迪斯变得模糊虚幻起来,甚至有点分不清自己究竟处于现实还是梦境中,耳边只是不停回荡着伊迪斯凄厉的尖叫声。 远处有马蹄声,叫喊声,哭泣声传来。 伊迪斯缓缓抬起头,她腹部中了两枪,衣服上满是血迹,此刻居然比陈清远中一枪的人生命力还要顽强…… 她把陈清远慢慢挪在树旁边的草丛里。 “我……我血……太少……不够,他们……血多……我把他们……的血给你吃。” 陈清远想伸手抓住她。 伊迪斯已经起身,她从陈清远身上摸出左轮手枪和砍刀,整个人在路边一趴,跟黑暗融为一体…… 马蹄声越来越近。 六个骑马的白人手持火把从远处而来,他们的马匹后面各拖着一个黄皮肤的人,有男人有女人甚至还有孩子。 “这些该死虫子,都不能留!” “哈哈哈,没错。” “可惜那個混蛋跑了……” “砰!” 突兀一声枪响! 领头的白人胸口爆开一朵血花,从马背上摔下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失去动静…… 这些人顿时骚动起来:“怎么回事,哪来的枪声!” 他们纷纷拔出腰间的枪四处瞄准,手中的火把四处晃动,只可惜风大,火焰摇曳,现场的光一晃一晃根本看不清。 “砰!” 再次枪声响起…… 又倒下一个人。 他们慌了,下意识将火把往枪声的位置扔过去,火光照耀下,陡然映出伊迪斯那张怪异的面庞,她沾满血迹的双手持着左轮枪,表情狰狞,仿佛择人而噬的恶鬼…… “该死的,是那个丑女人!” 他们举枪就要射击。 伊迪斯有些慌乱,失去刚才的节奏,连续扣动扳机,砰砰砰一口气打空子弹,马背上再次有个白人摔下来,但是六个人还有三个人活着。 现场枪声大作。 伊迪斯身上不断爆开血花,如同破麻袋一样摔在草地里一动不动。 有个瘦高个也伤得不轻,他从马背上翻下来,在袋子里取出一把子弹,往打空的左轮里一枚一枚填装子弹,走向伊迪斯:“妈的,臭娘们,你真该死……” 本来趴着不动的伊迪斯突然暴起,手中拖着一道寒光冲向瘦高个,那是一把砍刀,径直拽过瘦高个的脖颈! 球体掉落…… 尸体摔倒。 伊迪斯满身血迹,她以古怪的姿势站着,伤口里不断冒出黑气,嘴角流淌出黑色血液,眼睛瞪得滚圆,砍刀上的血液一点点滴落在地上…… 剩下两个人吓坏了,这女人明明中枪最起码七八发,就算是森林里的熊也该躺下了,为什么还能杀人,这分明恶魔,恶灵! 面对打不死的敌人。 他们已经失去了勇气,当即转身要上马,却发现腿软根本踩不上马镫。 伊迪斯高高举起砍刀劈在其中一个人的后脑勺上面,将其一刀毙命!! 另一个裤裆都湿润了,连忙跪在地上疯狂磕头祈祷:“啊,上帝啊……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救救我这只迷途羔羊,降下神力驱逐眼前的恶魔吧。” 他浑身颤抖,僵硬抬起脑袋。 伊迪斯就站在面前,她手中滴血的砍刀是那么刺眼,随着最后一道寒光,这个人软软倒在地上失去声息…… 那些被绑在马匹后面拖行的黄皮肤人已经死了四个,只剩下两个男人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她没有在意这些人。 扔下砍刀,拖拽着两具尸体朝着陈清远吃力走去。 来到树旁边,她用力挤压尸体伤口涌出血液,将其往陈清远的嘴还有伤口上浇灌:“不要睡……睡……我把……血带……带来了……”她自身的伤口冒出越来越多的黑气,力气逐渐被抽离,动作越来越迟缓,错愕低头看着身上的枪眼:“好……好……疼……好疼……啊,我也……也好困。” 伊迪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下去,最后一刻微微撑了一下,避开陈清远的脑袋,倒在他旁边。 风在呜咽。 长到膝盖高的野草随风弯下腰,仿佛碧绿的毯子盖在他们身上。 …… 咕噜噜。 咕噜噜。 水声传来,充斥在脑袋里面。 强烈窒息感觉,陈清远疯狂挣扎着站起来,远处傍晚夕阳接近山峰,微弱的夕阳光芒散落在湖面上,他才发现自己站在湖泊浅水区域。 这…… 我没有死…… 他错愕看着自己的双手,后背隐隐作痛。 环顾四周,杜塔特湖周边只有那间电影里挂着“欢迎回家”的小木屋,除此以外,既没有充满黑人的破屋子,也不见有修女在工作的孤儿院。但1888年所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真实,现在还能感觉到后背的疼痛…… 伊迪斯去哪里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从湖泊里走出来,朝着那木屋走去。 嘎吱,推开木门。 昏暗的房间里面。 伊迪斯坐在椅子上,她双手掩面发出呜咽的声音,长长的头发犹如浸在水中的海带飘荡着…… 陈清远站在那里,开口道:“伊迪斯。” 伊迪斯浑身一颤,它慢慢抬起头,露出那张毫无血色的亡灵脸,喉咙里发出沙哑声音,干涩刺耳,说道:“你……你爱我……可……可……可以杀……杀我……” 木屋随着它的话音落下,开始腐朽,仿佛正在迅速经历时间腐蚀。 它猛地窜到陈清远面前:“杀……死……我……” 陈清远问道:“我落入水中经历的一切,是幻境,还是真实存在?” 伊迪斯左手伸出,食指点在陈清远眉心上,顿时一条信息传过去。 陈清远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伊迪斯居然拥有时空穿梭的能力,她能把极少数特殊的人带到她还活着时的年代,但她也不会保留现在的记忆,因为一个时空只能有一个伊迪斯。 不过,若是被带到1888年的人心怀恶意要对她下毒手,那么……身为恶灵的它,就会在那时代活伊迪斯死的瞬间,将其代替,彻底杀死这个人……将其永远留在那个时代。 陈清远不一样,他为活伊迪斯出手,遭到报复才死的。 亡灵伊迪斯附身活伊迪斯的时候便知晓了一切,它没有用意志操控活伊迪斯的身体,而是给予力量,让活伊迪斯用尽生命最后一秒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11章 执念和泪水 伊迪斯死亡后100多年,并不是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她以这种时空传送的方式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 她无法获得活着伊迪斯所经历的记忆。 唯独这次获得了。 原来,活着的伊迪斯需要的是“爱”,来自他人对自己的“爱”,只有冰冷心灵被温暖包裹……才能得到解脱。 此时的木屋腐烂殆尽,地上堆积厚厚的一层灰烬。 伊迪斯说道:“你……很……不……不一样,我死……死了,杀了……很多人,我……我也困了……愿意死在你……手里。” 陈清远手里还握着落水时的降魔杵。 他沉默良久,说道:“会有点痛苦。” 顺天圣母神咒,借法,香灰早就用光了,他直接以精气身借法,顿时有种什么东西被抽离的感觉,降魔杵差点没掉在地上…… 伊迪斯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手中的短棍子突然弥漫出危险气息,它压下逃跑的想法,用力挺起胸口:“杀……” 陈清远用力将降魔杵刺入她的胸口,道:“杀。” 没有任何反抗意识的伊迪斯中了这么一下,亡灵躯体变得模糊,胸口处飞出大量的蓝色蝴蝶,这是它生前最喜欢的生物。 陈清远想起莉莉的事情,问道:“莉莉究竟是活着……还是死的?” 伊迪斯一动不动,说道:“她……被……被咬死了,我……我的血分给她,才……才活着,别……别一……一直……晒太阳,会……会烂掉……” 莉莉居然是类似于活死人的存在。 这个答案是陈清远没想到的…… 伊迪斯直勾勾看着陈清远:“我……我不是那个……伊迪斯……但……我有……她记忆……我也想……想温暖……你……抱一下……我。” 陈清远没有半点扭捏。 他直接给伊迪斯一個怀抱,说道:“这世界真是丑陋,玩弄苍生……我会走到最后一切的起源,解决所有……” 伊迪斯听不明白陈清远说的什么意思,它只觉得陈清远的拥抱确实温暖,脸上扬起笑意,瞬间彻底灰飞烟灭。 有风吹来。 就像1888年大路边上,陈清远和伊迪斯死去那晚的风,只是这次不同,它只带走了木屋和伊迪斯的灰烬,留下陈清远一个人站在湖泊边上…… 伊迪斯消失了。 这个《妈妈》世界的主角没有了。 陈清远回到小镇,看到卢卡斯和女朋友安娜贝尔带着两个侄女生活在新的房子里,他把莉莉不能晒太阳的情况说了一遍,卢卡斯大为震惊,表示一定特别注意! 医院的心理医生如同原剧情一样,察觉到两个小女孩的不正常,他把一套房子借给卢卡斯去生活,而他正好也可以继续调查小女孩的问题。 只可惜伊迪斯已经从世上消失了。 心理医生追寻线索来到杜塔特湖边上把鞋子走烂了,也没见到儿童画中那座小木屋,所有线索都指向这里,却都在这里断掉。他很失望,以为这只不过是个巧合,所有怪异儿童画,还有“妈妈”都只是两个小孩孤苦林地之际幻想出来的人物罢了…… 卢卡斯是称职的叔叔。 他的女友安娜贝尔以前也是个玩得挺嗨的妹子,现在已经彻底把自己代入妈妈的位置。 在经过两个月的生活,莉莉脑海里慢慢失去对伊迪斯这个鬼妈妈的印象,她开始接受人类社会的一切,在第三个月的时候,住在农场主家里面的陈清远突然收到一条手机短信:【恭喜您完成任务,莉莉成功脱离伊迪斯,融入人类社会。】 这是2008年,陈清远对于未来一些赚钱小路子还是有心得的,就比如足球的输赢。 他给农场主留下关于世界杯一些对局的输赢预测,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灰色空间。 第三座黑色石头门从天而降,重重落在地上,门上出现《妈妈》两个字,随着门板自动打开,陈清远从里面走出来,他转身在门内混沌里捞,便将两个光点窝在手里面。 光点化作物品和文字说明。 第一个光点:【伊迪斯的眼泪,拥有时间空间折叠的能力,可收纳拥有归属权的物品,以及被授权代保管代用物品。】 第二个光点:【伊迪斯的执念,拥有扭曲时空的能力,每完成一个世界任务后,即可充能该执念,持该执念随机前往自身记忆中的现实世界时间,为期七天,时间到即返回,与该时空的自己相见则提前返回。】 这两个技能有点厉害了。 陈清远在《妈妈》世界里面,真正抢夺在手中的只有左轮枪和黑人砍刀,他也做好奖励就拿左轮跟手枪的准备,没想到石门居然憋了个大的! 伊迪斯…… 陈清远回到这灰色空间,再看到伊迪斯的名字,忍不住叹息那个时代的悲哀。 他收拾好心情,研究这两个奖励。 第一个奖励很好理解,但凡看过修真仙侠小说的读者看到这一排介绍,脑海里都会冒出“空间戒指”或“储物袋”或“须弥芥子”这种关于物品收纳的设定物名。 他不用再扛着关刀和降魔杵到处走动,张扬不说,降魔杵这玩意儿尖尖的还容易戳到自己…… 使用! 伊迪斯的眼泪是一滴透明液体水珠。 随着陈清远使用,这滴水珠等比例收缩,落在他左眼下方半公分处融进去,化作一颗深色类似泪痣的存在…… 陈清远愣了下。 他赶忙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查看,大男人居然有了泪痣! 就是怪怪的。 以这种形象以后出任务,谁会觉得自己是个正经人?随着他的念头起来,这泪痣慢慢透明化,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嗯? 这么智能吗? 陈清远拿起降魔杵动了收物品的念头,泪痣出现,但降魔杵还在,他思考了一下,降魔杵慢慢往泪痣扎,就像街头表演吞剑一样,它慢慢全部扎入泪痣里面。 拿出来…… 泪痣有感觉,他随手一拔,降魔杵出现在手里。 这……这用来表演的话,肯定能稳压那些吞剑的人一头…… 陈清远看向手中类似卡片一样的东西,好像名为执念,这个名字取得好,可以借此回到记忆中的现实世界,只是时间点不定,但也已经很棒了。 穿越三个世界,确实有点疲乏了。 就用这个“执念”试试看,能否破开“穿越”回到自己的世界去逛逛,哪怕一会儿也好。 第12章 儿时的小镇(休息世界) 陈清远正准备使用“执念”进行记忆世界时间锚点穿越,就在这时,黑色石门爆发出一道光在灰色空间形成他三岁时的记忆影像,这次不再是单纯的他和父母,还多了两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参与进来…… 他想起来了,这是陪伴半个童年的爷爷和奶奶。 他看着手中卡片一样的“执念”说道:“带我去看看爷爷奶奶吧。” 穿越异世界虽然只做了三次任务,但这三次他经历了凶残人贩子、痴呆恋爱脑、邪教还有来自历史的车轮,身心略微疲惫……是该寻找一个地方好好放松下。 卡片“执念”化作一团黑色烟雾汇聚成半透明的门。 陈清远推门而入,眼前瞬间被各种光线充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传来鸟儿和知了的叫声。 他睁开眼睛,原来自己站在一棵树下。 烈日当空,树的影子在地上清晰可见。 这是山上,周围是一片又一片绿色的海洋,是小茶树。 有几個妇女头戴草帽胳膊勾着小竹篮在那边采茶叶,有小孩在茶树之间的过道上来回奔跑嬉戏,拿着自己制作的简易网兜捕捉翩翩起舞的蝴蝶。 陈清远有些愣神,认不出这究竟是哪里。 他走到阳光下面,只是一会儿便觉得头发和衣服在发烫,真热啊,应该是六月天了,伸手从口袋掏手机,谁知掏了个传呼机…… 是时间修正? 根据传呼机的款式和功能,这应该是九十年初。 采茶的妇女发现陈清远的存在,隔着齐腰的一排排小茶树喊道:“小弟,你不戴帽子傻站着会被晒晕过去的!” 陈清远回过神来,笑着回应道:“哦,我上山看看风景,在这里歇会儿。” 妇女们茶叶采得差不多了,闲着也没事,问道:“这茶山除了茶叶还能有什么东西可看的,受这罪……” 陈清远附和道是是是。 他随即问道:“大姐,请问从哪里下山最快,我听说镇子上有一家阿细面线糊很好吃,想过去尝尝看。” 有个女人抬了抬草帽惊讶道:“你这小伙子挺会寻的啊,他们家的面线糊确实不错,你从西面的山路一直走下去就可以到镇子上了……” 陈清远道谢一声就离开了茶田。 女人盯着陈清远离去的身影疑惑道:“奇怪,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小子有点眼熟,眼睛鼻子好像陈阿细年轻时的样子?” 其他妇女回想起来,恍然大悟:“还真的是!” “该不会是阿细年轻时在外面留下的风流债?” “嘘,别乱说,虽然不是十几年前,但扣上流氓的帽子也够喝一壶了。” “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是啊是啊。” 山尾镇子,街道上人来人往,这个时代只有特别有钱的人才能开得起私家车,普通人更多是以自行车出行为主,当然也有小富的人骑摩托车。 陈清远穿越80年代初的港岛没有感觉,穿越十九世纪的米国也没有感觉,偏偏走在这座从小到大看腻的镇子上时,这里一草一木一石头,还有街道两边各种叫卖声,各种贩卖屋,给他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有个杂货铺卖很多小玩意儿,他走过去一看,有小乌龟,用薄薄黄色金属片制作而成的小模型,装在小盒子里面,乌龟四个脚是用细铁丝固定在龟壳里的,轻轻晃动,手脚来回动弹仿佛活过来一样…… 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他见陈清远看得入神,笑问道:“很有趣吧,拿个回家摆着,也可以用来送小孩儿。” 陈清远确实有些兴趣,记忆里,他只在邻居大哥哥手里面看过这种高级货。 算是为童年买单吧。 “多少钱?”他伸手入怀摸到一个钱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厚厚一沓钞票,一毛到一百都有,灰色空间真是贴心,怕他回到这个世界没钱花。 “5毛!” “啊?” “真不贵,这可是最新产品,别人那边可没有!” 陈清远倒不是觉得贵,只是小时候那邻居大哥哥跟他们炫耀时居然说这玩意儿从国外进口到国内,金色是纯金做的,这一只最起码……10元,顿时把连同陈清远在内的孩子们唬得一愣一愣…… 他拿出红色的一元递过去。 老板拿起来随手摸了一下,把小乌龟递给他:“兄弟看着面生,应该不是我们镇子上的人吧,我这杂货铺里面的东西是镇子上最全的,趁这个机会多带点东西呗。” 陈清远抬头看了一眼杂货铺的牌匾“时光杂货铺。” 这家杂货铺确实是镇子上产品最齐全的,老板名叫刘时光,后来杂货铺升级成小超市,儿子接手后继续营业下去…… 陈清远看着刘时光的面庞,没想到刘老板年轻的时候还挺帅,他笑道:“行啊,那我多拿几样东西,袋子来一个!” 他跟进货一样,像什么吹起小球,吹泡膏,发条小青蛙,统统都拿上几个。 老板刘时光笑得合不拢嘴。 陈清远花了一百多元,提着很大一个塑料袋走的时候,刘时光小跑追上来硬给他又套上个袋子,说花这么多钱别路上袋子破烂漏了。 他跟着记忆里的路线慢慢走着,终于找到阿细面线糊。 所有关于这家面线糊店铺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从他懂事儿起,爷爷奶奶就一直在经营这家小店,老叫他天天吃面线糊,搞得他对这种东西有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害怕…… 这时候是正午饭点,店里面坐着三三两两的顾客。 陈清远径直走进去,店的灶台就在店门里面,用的蜂窝煤炉子,有两个,前者用来加热面线糊,后者用来加热一口炖着各种食材的卤料锅,旁边还有好几种配菜。五十多岁的男人围着围裙站在灶台边上切葱花,看了他一眼问道:“看看吃点什么。” 他是爷爷,陈阿细。 里屋有个老妇女提着一桶水走出来,是奶奶刘友梅。 陈清远小时候很调皮,东奔西跑,经常不见了人影,爷爷奶奶每次生意再忙都会临时关门到处寻找他这个调皮蛋,生怕被人贩子拐跑了…… 说到人贩子。 似乎童年记忆里,邻居小孩就被拐跑过,孩子的母亲就疯了,疯了一辈子。 陈清远看着卤料锅里沉沉浮浮的卤料说道:“来碗面线糊,切点猪头肉,卤蛋,葱花多放一点,我能吃……” 爷爷嗯了一声,说道:“面线糊五毛,卤蛋五毛,猪头肉一块,一共两块。” 陈清远拿出两张一元放在灶台边上道:“放这里了哦。” 第13章 阿阳(休息世界) 陈清远找了个空位坐下,很快爷爷送来面线糊,曾经小时候那么反感的东西,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种食指大动的感觉。 他喝着面线糊,热气熏在脸上,看着操劳忙碌的爷爷和奶奶。爷爷好像是因为肝癌去世的,临死前整个人瘦瘦巴巴皮肤非常黄,宛若皮包骨头的骷髅人,在弥留之际,想伸手抱抱他,结果他却被爷爷的样子吓哭了,抱也没抱成。 热气蒸腾。 陈清远一直很在意这件事,此时此刻再见活着的爷爷,鼻尖不由得一酸,眼睛湿润。 吃完饭后。 他走过去称赞道:“我刚进小镇就听人家说阿细面线糊很好吃,没想到还真不错!” 伸手。 爷爷有些愕然道:“这是干嘛?” 奶奶小时候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只是后面落魄了,但见识比爷爷广一点,说道:“这是握手礼,两个人伸手握一下交個朋友的意思!” 爷爷恍然大悟,赶紧把手在抹布上擦了擦,双手握住陈清远的手:“谢谢,谢谢,喜欢吃我再给你打一碗,不用钱!” 陈清远感受着爷爷粗糙双手带来的温热,咬了咬牙把情绪憋了回去,笑道:“老爷子,忙碌生意的时候也要多注意一下身体,长期熬着对肝脏很不好,像我们那里,每年都会到医院或卫生所检查一下。” 爷爷哈哈笑道:“去医院干嘛,不进去就没病,进去了就一身都是病,不过谢谢你的好意!” 陈清远离开店铺,往家的方向。 小时候的家只是平顶房,里面只有简单几个石头房,但是有个种满青菜的篱笆院子,总有人喜欢晚上偷偷来摘菜…… 他远远站在几十米外,默默看着陌生而熟悉的房子。 就在这时,里面传出声音,有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孩蹦蹦跳跳从大门跑出来,奶声奶气说道:“我去阿阳家里玩木头人。” 开裆裤小孩就是他陈清远。 阿阳,就是邻居小孩,比他大两岁左右,那年丢孩子丢的就是阿阳…… 卡片说明:【与该时空的自己相见,则提前离开该世界。】 陈清远看到小清远,只是单方面的见,不能算相见,果然没有触发回归的条件。 过了一会儿,有好几个五六岁的孩子在阿阳家门口集合,他们手里拿着大个小个的网兜相约要去山上抓蝴蝶还有知了,说有人在收知了,个头越大越值钱,听说镇子上有人卖出五十元一只呢。 陈清远眉头一皱,听着不对劲。 这群孩子六七个人,小清远是里面年龄最小的,跟在后面开裆裤一晃一晃的,看得陈清远都觉得裆下一凉…… 孩子们屁颠屁颠离去。 陈清远站在自家篱笆院外面发呆,菜地里有油菜花,明明有白色的小蝴蝶飞舞,孩子们不在院子里抓,非要到山上去抓,真是的…… 就在这时,有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陈清源循声看去,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孩,不,应该说是年轻女人,他的心漏跳了几拍,面对恶灵面对妖仙面不改色的自己,偏偏看到这个女人的这几秒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妈妈。 原来妈妈曾经也是这样年轻漂亮。 他双手十字握拳,死死压抑自己的情绪,微笑道:“请问这里是陈阿细家里吗,听说家里种菜卖菜,我想来买点带走。” 妈妈恍然大悟放下手中的抹布,说道:“有竹菜“空心菜”种比较多,其他的菜也有,就是比较少,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摘一些。” 陈清远说道:“摘100元的。” 妈妈一愣道:“啊?我这些菜加起来都没有100元。” 陈清远回过神来,忘记了这个时候的钱币还有物价是不一样的,尴尬笑道:“来五元,每样来五元,我家里……没有种菜,对了,麻烦能不能帮我择干净,洗洗,回去直接扔锅里面炒正方便。” 妈妈此时不忙,点头道:“可以啊。” 陈清远走进院子自来熟在小板凳上坐下,看着妈妈在地里面摘菜的身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他很珍惜现在的每一秒…… 妈妈发现陈清远很健谈,开玩笑说道:“我家小清远见到生人就会怕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要是长大能像你这样能说会道就好了,人缘关系好!” 半小时后。 她从旁边的水井里打了水上来,清洗双手,把择好的菜用干草捆绑好提过来说道:“伱的菜弄好了,要赶紧吃,不然会干瘪掉。” 共十五元。 院子本来就不大,她为了凑十五元,几乎薅了小一半的菜地,满满三大捆!甚至觉得不好意思还从鸡窝里捡了几个生鸡蛋放在菜里面。 陈清远没有推辞,只要妈妈开心就足够了。 就在这时,有人来了。 是隔壁邻居的阿阳妈妈过来了,陈清远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阳妈妈三十岁的样子,她脸上带着惊慌失色问道:“清远他妈妈,你有没有见到我家阿阳?家里面放在罐子里的一百五十多块钱不见了……” “阿阳?” 妈妈愣了一下说道:“我家小清远不是去找阿阳玩了吗?” 阿阳妈妈额头汗水都出来了,说道:“但是钱不见了,我不是舍不得钱,只是五六岁的孩子拿那么多钱能干嘛,我怕他遇到坏人……” 陈清远想起来…… 他模糊的记忆里,邻居小孩阿阳丢失,只是不记得哪一年,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就是此时此刻了…… 妈妈也有些慌张:“那我家小清远呢?” “不,不知道啊。” “怎么会这样呢!”她顾不得跟陈清远说话,手直接在身上胡乱擦拭几下急切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找找看!” 陈清远忙看向阿阳妈妈说道:“我刚刚要来买菜的时候,看到你家门口有五六个小孩拿着网兜说要去茶山上面抓知了卖钱,不知道是不是去了那里。” 阿阳妈妈心急如焚,根本没意识到眼前的青年为什么会知道她家。 两个妈妈匆匆出门。 陈清远把菜放在院子里也跟出去说道:“怎么回事,孩子乱跑吗,我也帮忙找一下,人多力量大!” 他知道茶山的方向。 奔跑起来的速度很快把两个妈妈甩在身后,出了镇子,上了茶山,在半山腰碰到一群孩子慌乱往下跑! 他一眼就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小清远居然是跑最前面的,简直匪夷所思! 避开小清远后,陈清远一把拉住后面一个皮肤黝黑的六岁小孩问道:“阿阳呢,阿阳妈妈在找他!他不是跟你们一起出来抓知了吗?” 小孩被陈清远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慌忙道:“阿阳把钱给那个人后,想给我们每个人换个铁的大宝剑,结果那个人说是假钱,把阿阳抓走,要送去派出所……我们很害怕,只想赶紧回家跟阿阳妈妈说!”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陈清远稍微整理便有了头绪。 应该是有人哄骗五岁的阿阳,要卖金属大宝剑给他,阿阳讲义气想给朋友们每个人都买一把,所以拿走家里罐子里的一百多块钱。结果到山上,送了钱不仅没有大宝剑,还把他自己也搭进去…… 这些孩子回到镇子起码需要一个多小时,再等大人们来到茶山上寻找,阿阳早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 陈清远问清楚阿阳所在的方向,立即冲出去,拳头紧握,他记忆里阿阳妈妈疯疯癫癫的模样在脑海里浮现,不由得心里涌起一丝戾气! 第14章 满怀善意的我(休息世界) 陈清远在茶山上面奔跑,这座茶山的记忆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他穿过矮木丛穿过草地以最快的方式前往阿阳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处小树林子,他看见了小小的阿阳,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他们把阿阳像小猪仔一样绑起来扛在摩托车上面,硬生生挤着。 阿阳! 面对这年幼时的“邻居哥哥”,陈清远只觉得血液沸腾,火气在燃烧,狂奔过去,吼道! “把人他妈的放下!” “谁?” 破摩托车上的男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满脸戾气狂奔而来,都吓了一跳。 男人赶忙踩动摩托车,排气管轰隆隆响起来,摩托车顺着山路往下去。 老子敢开口能让你跑了? 陈清远呼出一口浊气,右手食指在右眼下面的泪痣一点,拔出手枪,只要回到灰色空间,弹匣里的子弹都会是满的。 骑车男子没看清陈清远从哪里拔出手枪,但那瞄准动作却看得真切,吓得尿都要出来了,这几年老百姓手中早年遗留下来的枪支都上交了,没想到这个青年居然也有一把…… 这距离有一百多米,超出陈清远30米的有效射击准头。 但是…… 这手枪可是有17发子弹的容量呢! 他屏住呼吸,扣动扳机,砰砰砰! 有所偏差,但每下一发子弹都会根据上一发的偏离进行修正,打出了11发,终于有一发打中了,可惜落在摩托车后座的女人后背上面,爆开一朵血花! 女人吃痛从摩托车上摔下来,连带着阿阳也摔在地上。 骑摩托车的男人顾不上女人,拧着油门喷着白烟跑了。 女人疼痛难忍,瞧见这個满脸凶恶的青年小跑过来,她是真的直接尿在裤裆里,眼泪也出来了,双手合十哀求道:“兄弟,小兄弟,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你看我没伤这小孩的性命,你想要尽管拿走好了。” 她在外面混,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青年面色阴沉出手狠毒,看第一眼就不是吃素的。 陈清远走过来把摔得七荤八素的阿阳解绑,说道:“你妈妈在家里都快疯了,回家去吧,这些坏人,叔叔会处理好的……” 阿阳早就被这两个人贩子吓坏了,站起来双腿还在发软,但陈清远脸上的淡漠和沉稳的语气使他稍微平静下来:“叔叔,我去叫妈妈报警!” “你先去找妈妈最重要,去吧!” “叔叔!” “我在小清远家里的院子放了一袋子玩具,快去吧,记得让小清远多拿几个!” “那我走了……” “快!” 阿阳毕竟是小孩子,被救下来,还有玩具诱惑很快降低了刚才的惊吓,屁颠屁颠跑了。 趴在地上的女人见陈清远一直在看小孩的方向,她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他后脖颈插去! 做人贩子的,有几个是心慈手软之辈? 匕首扎空。 陈清远早就防着这个女人呢,他躲过匕首,随手从泪痣拔出降魔杵:“恶魔,果然还是得用降魔杵!” 扑哧! 降魔杵深深扎在女人的腿上,没入一半! 他一把夺过匕首,反手再扎到她另一只大腿上面,冷冷说道:“刚才骑摩托车的同伙跑哪里去了,报出你们的藏身点,我会大发善心……” 女人疼得浑身颤抖,感觉下半身都瘫痪了。 她嘴唇发白磕磕巴巴说道:“兄弟,别折磨我了,说了位置伱还能放过我吗?” “你在质疑我的善心?” 陈清远皱眉,降魔杵拔出来,再扎个新窟窿,再问道:“我很讨厌答非所问!” 女人害怕了。 她赶忙说道:“就在山下的镇子上,林东鞋厂的废弃仓库里,我们在那里藏了三个孩子……” 陈清远闻言,用力拔出匕首和降魔杵收在口袋里,手枪顶在女人眉心上面:“我遵守诺言,大发善心结束你这短暂又罪恶的一生,下辈子投个好胎!” 女人瞪大眼睛:“你不守信用!” 陈清远微笑道:“对于你们这种人,我已经是最大善意。” 砰! 女人眉心出现弹孔,仰天慢慢倒下去,眼睛瞪得滚圆,似乎死不瞑目…… 陈清远抬脚跨过她的尸体,径直朝山下去,这个时期的小镇上有做“计程车”生意的,只不过这车是摩托车,他们根据距离报价再把客人载到目的地。陈清远找到一个摩托佬,说要去陈东鞋厂的仓库。 …… 骑车从山上逃下来的男人来到废弃仓库门口,刚把车停好,里面又走出一男一女。 女人见骑车男这么气喘吁吁,问道:“阿关,发生什么事情了?搞得这么紧张,你不是跟阿丽去弄孩子了吗,人呢?” 阿关回想起茶山上的情景,脑门都是虚汗,说道:“赶紧收拾一下,把那辆面包车开过来,我们带上孩子离开这镇子!我和阿丽在茶山上本来得手了,突然冲出一个凶神恶煞的青年朝我们开了十几枪,阿丽中枪和孩子一起掉下去了,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恐怕也跟着躺在那里了……” 这男女吓了一跳:“枪现在不是管得很严吗,你惹到混社会的了?” 阿关哪有心情聊这个,催促道:“别他妈问了,我哪里知道,总之赶紧走就是了……” 男人点头,他去开那辆从别的省偷来的面包车。 阿关和女人进仓库去抓那三个孩子,这三孩子都这镇子上的小孩,挺有活力的,但再有活力也经不住拳头爆砸,几下就老实了。 面包车来了。 他们粗暴拖拽着三个四岁的孩子上车。 就在这时有摩托车的声音传来,是个摩托佬,后面还坐着……陈清远。 阿关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高声尖叫道:“快,快撞死他,就是这个乌龟王八蛋!” 开车司机手上也是有几条人命的,四处逃窜只能干起这行。 他毫不犹豫踩下油门! 陈清远早看到面包车了,他从后座跳下来,随手塞给摩托佬师父一张黑100元,说道:“快走吧,我抓人贩子呢!” “人贩子?” 摩托佬一听,顿时来劲,他也是老手,面对冲过来的面包车,果断拧油门避过去,随即着急说道:“奶奶的,人贩子要跑了……” 第15章 做事要有始有终(休息世界) 陈清远还用他说,刚起步的面包车快不了多少,他爆发出所有力气冲刺了几步,抬起手枪对着驾驶位一阵乱枪打空所有子弹! 面包车左右乱晃猛地撞上路边的石头,开始冒烟…… 副驾驶门打开,阿关满头鲜血爬下来,有些神志不清,他转身就要逃跑!陈清远拿出口袋里的降魔杵用力投掷出去,扑哧,降魔杵扎中后脖颈,阿关借着惯性跑了两步跌倒在地上不停抽搐随即就没气了…… “我的妈呀,就跟杀鸡一样!” 摩托佬被吓坏了,他只想抓住人贩子疯狂打一顿然后送局子里面去,杀人可没勇气。 陈清远走过去拔出降魔杵,有些遗憾说道:“降魔杵啊降魔杵,魔没杀几个,倒是用你杀人多过杀魔……” 面包车车厢里的女人也跳下来,疯狂就跑。 她已经吓破胆子,哪里有勇气跪下来求饶? 这青年比阿关描述的更凶狠,见面不说话就是乱枪打死司机,再用那么粗的黄铜锥子扎死阿关,现在又是魔啊人啊自言自语,绝对是个杀人成性的精神病! “你想跑,可以试试我投掷准不准……” 冰冷刺骨的话语,让女人一下子定在原地,她的身体抖若筛糠,声音带着哭腔,泪汪汪看着陈清远说道:“我是第一次出来做这个事情,都是被逼的,放我一马吧,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陈清远点点头:“被逼的?” 摩托佬见状,以为陈清远被这個有点姿色的女人迷惑了,赶紧说道:“兄弟,我去报警,你别被她骗了!” 陈清远看着女人:“被逼的,是我逼的?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握着降魔杵,尖端顶在女人眉心上刺破皮肤流出血液,说道:“你们这种流窜作案的人,都有一个组织或者大本营吧,把地址和联系号码给我,我特别给你一个进牢房忏悔的好机会……” 女人面露苦色:“不要啊,进牢房我会被打死的!” 人贩子在哪里都不受待见,哪怕那些杀人放火的匪徒都看不起人贩子,这要是进了牢房只会被其他犯人活活弄死…… “伱们一个个真是喜欢浪费我的时间!” 陈清远抓住女人的头发,猛地砸在地上:“我这是在命令你,可不是在等你的决定。” 女人门牙掉了几颗,鼻梁骨似乎也断了,鼻血止不住流出来,哭着说道:“别打了,我说就是,我们这里阿关才是主线,地址和联系方式都在他口袋里,就是一个小小的电话本,平时都不让我们看……” 摩托佬闻言,壮起胆子去阿关的尸体口袋上摸,果然摸出一个小电话本,赶忙递给陈清远说道:“还真有,我不识字,看不懂里面是不是真的。” “啊!” 女人凄厉地惨叫! 原来是陈清远抬手把降魔杵插在女人的大腿上,他说道:“先放一下,我看看电话簿。” 他翻阅着电话本,看到了好几个地址,由旧到新,原来这伙人贩子的大本营确实存在,只是天南地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旧的地址就用笔划掉,上次的大本营还在东北,这次最新的却挪到了黄河以南的一个村庄。 合上电话本! 陈清远瞥了女人一眼:“你……” 女人疯狂说道:“我没有说谎,这里都是真的,还有很多人的联系方式,地址也是真的。” 陈清远:“……” 他拔出降魔杵用钝的那头给了女人脑袋一下,帮她快速入睡,然后看向摩托佬说道:“老哥,她你就帮我看着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哈。” 摩托佬一脸蒙圈说道:“别啊,这里三个人死了两个,我真没法跟警察交代。” 陈清远打开面包车后门,看到三个被捆住手脚的孩子,给他们松绑后,再一个个抱下来说道:“没关系的,老哥只管实话实说,这些畜生的命都是我收走的,这些孩子应该能证明……” 摩托佬哪里能相信孩子,刚要开口,目光落在一个孩子身上,浑身一颤:“妈的,这是我的孩子,出门时还好好的,阿泉,妈的,你怎么会被绑走了呢!” 他本来的情绪处于惊慌和愤怒中,见到孩子后,顿时全部转化为极致的愤怒和后怕,若不是陈清远坐了他的车来到这里,恐怕……后面的事情简直不敢想象! “爸爸,他们给我糖果,就用毛巾捂住我的鼻子,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泉……” 摩托佬泪如雨下。 他此刻恨不得抢过降魔杵给这个活着的女人天灵盖开个洞,但孩子在身边,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陈清远已经坐上面包车,他一脚把司机的尸体踢下来,用旁边的布稍微擦拭染血的座椅,启动车辆,透过窗户笑道:“老哥,我去他们老巢杀点畜生,再见了……” 摩托佬急忙道:“他们没人性的,你就一个人……” 面包车启动,车身震动,开到大路上便朝着远处而去,面包车的方向盘很重,难怪有人说早期开车是个体力活,陈清远用袖子抹去喷溅在脸上的血迹,这个年代还没有电子导航,司机出远门全靠地图册子,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提前看好地图确认道路和交叉口。 陈清远确认了方向,出了镇子,出了县,一路向北,朝着黄河的方向而去。 有灰色空间资助的钱包,里面的钱根本花不完,抽出一张还有一张,简直就像钱包版本的聚宝盆一样…… 路上加油站能加油,还有商店也能加油,只不过是瓶装的散装汽油。 他在到达目的之前。 只有三件事,加油,开车,睡觉。 陈清远知道自己不是神经病,但选择干如此暴躁疯狂的事儿全因为“执念”的时效只有七天,而且每次使用只会随机回到不同时间点的记忆世界,也就是七天时间过去,他下次再来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时间锚点。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救下阿阳的举动,会不会改变后续所有时间的世界,还是说会衍生出一个“阿阳没被拐卖”的独立世界时间线…… 但无论如何,人贩子都不得好过。 下次再来的时候,谁知道是几年前又或者几年后呢,他如同幽灵一样出现,没有留下名字和照片,谁能找到自己? 能在记忆的世界里,化作一朵刹那的火花,即使照明有限,也足够了。 至少他内心,念头通达了! 第16章 混入村子(休息世界) 这个年代的路是真不好走,而且只有比较重要的那些城市有高速路,虽然听说还在持续发展。 但对陈清远来说可来不及,他一路上看地图和跟路人打听,用了四天时间终于到了黄河以南,电话簿本里记录的地址。 村庄坐落于森林附近,路非常不好走,如果不是给当地人塞了几块钱当导游费,他根本找不到进村的路线…… 轰隆隆。 面包车开进村子里,立刻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村子里几个人围上来敲着车门问道:“兄弟,来我们村子这里做什么的?” 陈清远坐在副驾驶座上把上衣口袋里的烟拿出来,给每个人发了一根说道:“现在不是流行多种树多种地为国家多出一份力气嘛,我寻思着找個便宜点的山头承包下来,种点儿水果什么卖到南方去。” 他嘴里叼着烟,目不斜视,神情自若。 领头人听不出真假,说道:“就你一个人过来?” 陈清远笑道:“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上过高中的,来这里选地方就行了,难不成还要我这个高中生亲自下地挖土?你们村长呢,请过来一下。” 领头人拿不准,只好让人去请村长来。 很快来了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就是村长了,他见到陈清远还坐在面包车里,刚要开口,就见陈清远递过来一个文件袋跟他说道:“这里面是完整的果蔬种植文案计划,上面可有我们那儿村和镇上的印章,村长,实话跟你说,我现在可是行走的摇钱树,走到哪里就能带动哪里的人发财,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随时都可以走。” 村长不明所以打开文件袋,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脑壳发晕,右下角还有红盖章,顿时可信度高了几分,立刻笑脸相迎说道:“贵客,村子的贵客!我这就叫人给你安排房间住上去……” 陈清远长得白白嫩嫩,有高中学历也可信。 村子其实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他在自家镇子用了一天时间,在路上用了四天时间,只剩下两天时间解决问题。 他得稍微抓紧时间了。 这世上能解决百分九十九问题的终极手段,就是用钱。 陈清远为了以后未来的小清远发展,他在村子里没有用真名,而是使用假名陈桂林,这时代的身份证还比较原始,在路上某个车站随便花点钱,身份证很快就加急出来,甚至还附赠一份看着就像真的文件。 还没等天黑。 他便提出要看看周围的山头,有适合种植的就租下来,没有的话,他就要走了。 村长急忙领着村子里几个经常上山干活的村民带路。 什么时候感情升温最快,就是一起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如果能再来根烟,那就更快了! 陈清远给带路的村民每个人发一根烟,走山路的过程中装作体力不支,稍微苦点就要休息,村民们能时不时领取一根香烟,自然不会计较陈清远这副“体虚”身体,甚至怕其无聊打退堂鼓,说起一些村子里发生的有趣事情。 其中一个村民说道:“桂林兄弟,看伱样子还没结婚是吧,人长得白净又这么有钱,不如先买个媳妇暖暖床,也不用扯证,到时候腻了再卖掉就是了,不用像我们一样,用一千多块钱买个姑娘什么时候能回本也不知道……” 陈清远眼睛一亮,信息来了! 他苦笑一声说道:“别开玩笑了,哪里有这种好事儿,现在也在抓流氓罪呢,我堂堂高中生毕业的人,要是被人举报就完蛋!听天由命吧……” 那村民看陈清远有点敷衍的样子,顿时不服气说道:“你别不信啊,嘿嘿,知青知道吧,从大城市里骗来的,咱们村老张头就用积蓄买了一个,天天关在家里面用绳子绑着,把我们羡慕坏了,等再有货,高低也得买一个,那城市里的姑娘水灵水灵,根本不是我们这种乡下女人能比的……” 陈清远坐在石头看着远方被风吹得来回摇晃的树枝,右手下意识伸入口袋里抚摸降魔杵。 听这些人的口气,似乎完全不认为这是错误的事情。 教育普及真的很重要…… 他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说道:“哦?知青?别说是你们,就我这种在城里面都不好找,她们个个眼睛长在头顶根本不会正眼看你,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看看?” 村民有些犹豫:“你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吧?” 陈清远顿时就怒了:“我进来就发烟,还想带咱们穷苦老百姓赚钱,聊了这么多,你居然问我这种问题?你说会不会!我还种不种树?” 村民没想到陈清远这么激烈反应,赶忙说道:“桂林兄弟,别这样,我就问问嘛,你感兴趣想看就看,知青只有一个,我们回去后跟老张头商量一下。” 陈清远这才“消气”点点头:“随便吧。” 在山上绕了一圈,象征性看了几个山头,几个人回村子去。 村长晚上摆一张小桌不知哪里弄了点掺水的酒,还有花生米以及一点野味要招待陈清远。 陈清远把那文件档案袋放在桌子上,各种吹嘘自己的身份有多重要。 他的目的其实就是让村长或者村里面一些图谋不轨的人老实点,自己出来哪里可是报备过的,若是回不去,这个村子里有一个算一个都要严格调查! 陈清远喝了几杯酒下肚子,开始说话“大舌头”:“村,村长,听你们村里人跟我说,你们好像有门路能买到年轻妹子,能……能不能让我看看,唉,我都二十几了,也想有个姑娘暖被窝……但哪里有那么好找,听说老张头那边有一个,能让我看看吗……” 村长看陈清远酒精上头说话也不再那么稳重,笑道:“既然桂林想看,那就看!” 陈清远眯着眼睛看了村长一眼,随即哈哈道:“好好,快点,我还要尿尿呢……” 他摇摇晃晃跟着村长来到西边一户人家门口。 老张头是村子里的老光棍,这次下血本买个姑娘回家可把别人羡慕坏了,听到陈清远要看,老张头不太愿意,但无奈村长有点强势,只好把锁着的里屋打开。 他说道:“看几眼就够了,她可是我的婆娘。” 村长瞥了他一眼:“看看能咋地,我们桂林还不稀罕上手呢!” 第17章 结束(休息世界) 推开一间昏暗房间的房门,老张头点亮一个煤油马提灯走进去,随着灯光照亮里面的场景,陈清远眼眸里的光反而慢慢黯淡下去。 房间很混乱,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脏乱差,有发霉发馊的剩饭剩菜,床铺上破烂厚重的棉被散发着一股恶臭,周围地上摆满各种柴火。 在床铺的旁边有一根粗麻绳,末端,绑着一个二十多的女孩,头发蓬乱,衣服又脏又破,见到有人进来,她仿佛一只受惊的猫咪使劲往床角落挤过去。 老张头指着女孩说道:“她就是我花了一千多元买来的,阿兰!” 阿兰? 陈清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嘴角一咧笑道:“我在城里住久了,都不知道有这样的好事儿,都快羡慕你们这里了,只要有钱就能办成事儿!话说村长,你们就不怕有村民口袋没钱心理不平衡跑出去报警吗?” 村长冷笑道:“不可能,我们几十户人家都知根知底,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比一家人都要一家人,谁会报警抓自己人啊?就算是那伙带孩子过来的人,也得是熟人介绍才能顺利住在村子里面……” 陈清远惊愕道:“那我岂不是不被村长信任了。” 村长笑道:“你不一样,有钱年轻,还是高中毕业,带着红章文件过来的,当然不是那些三教九流能比的。” 陈清远蹲下来细细打量女孩。 女孩感受到目光,也偷偷看过去,发现是个皮肤白嫩的青年,完全不同于村子里面其他村民,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個从村子外面城里过来的人。 她想开口求救,但老张头和村长就在旁边,就这么一个青年再有正义感又能如何呢…… 陈清远盯着女孩,淡淡说道:“村长,我来得正,是要种树的,咱们买卖这种事情以后能否别做了,我怕会惹火上身。” 村长眼睛瞪大:“怎么可能,树什么时候能好都不知道,起码要几年,就算我同意,其他人也不会……额!” 他太阳穴上插着一根通体金黄的锥子。 降魔杵。 村长瞪着那双眼睛倒在地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青年哪来的勇气突然暴起给自己凶狠的一下。 老张头也蒙圈了。 陈清远拔出降魔杵,左手猛地掐住老张头脖颈,降魔杵对准其耳朵:“你别喊,我问你答,如果你活得不耐烦需要我帮伱掏耳朵的话,尽管试试!看看在别人来之前,我能不能把你的脑浆掏干净……” 他问的是村子里拐卖妇女儿童的事情。老张头很怂,流着鼻涕眼泪把所有事情说了一遍。平时很少出来,这阿兰也是这伙人带来的。 陈清远突然看到房间角落里有几样东西,定睛一看,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居然是猎枪还有木柄的手榴弹。 他问:“那些东西怎么来的?” 老张头说道:“山上有个小山洞,我有一次无意间发现的,可能是以前打仗时藏在那里的东西,我就带回来了……” 陈清远直接给老张头眼窝一拳,帮他入睡,再一降魔杵永久入睡。 他把猎枪拿过来,落了灰,但整体结构没有什么问题,稍微拆开清理一下还能用,边上甚至还有用油纸布包裹的子弹。 子弹不知道能不能用,上面有引线,就那样放在房间角落里,这老张头心也太大了,跟手榴弹睡在一块,也不怕哪天突然就上天了。 陈清远检查这些猎枪,其中只有一支保存最好,枪栓什么还算顺畅,他慢慢把子弹填装进去,退出子弹又装进去,练习一下手法,然后把三个手榴弹放进口袋。 那个被叫做阿兰的女孩一直默默看着他,鼓起勇气说道:“你是来救我的吗?” 陈清远帮她解开绳索,说道:“不,我是来完成心愿的,除魔。” 女孩声音很干涩,她浑浊的眼睛却因为这句话慢慢亮起来,重复道:“除魔?” 陈清远嗯了一声:“外面没什么人,在空地上有一辆面包车,车门没关,你先躲到车上去,等下村子里混乱起来的时候,我带着你们跑。” 他把猎枪背在身上,出门,在夜色里行走,找到那间南面的大屋子,悄悄往里面看,有好几个汉子睡在通铺上面,打鼾声彼此起伏,似乎对村民们非常放心,连个守夜放风的人都没有。 陈清远找了一根硬铁丝顺着门缝进去撬开上面的木锁,猫腰进去,来到最靠边上的大汉旁边,用降魔杵将其悄悄帮其安眠。 他慢慢到第三个汉子的时候,边上有个汉子居然醒了,有些懵逼:“你谁!” 降魔杵扎入脖颈,再拔出来! 这几乎成了陈清远本能动作。 温热的血水把周围人都给惊醒了,纷纷叫喊起来! 陈清远也不客气,把后背的猎枪拿下来端在手上,沉声说道:“都别他妈的叫喊,谁喊我就送他一颗子弹尝尝鲜!” 这屋子里还有三个汉子醒着,其中身上有纹身的说道:“兄弟,是你哪条道上的,想要求财对不对,我把这些孩子让给你,再拿一千块,这事儿能不能解决?” 这是个头儿。 就是冷静啊。 陈清远抬手一枪,将剩下两个其中一人击毙。 他看向纹身老大说道:“现在,你手下出去,把这村子里所有你们拐来的孩童和女人都集中到这里来……十分钟,迟了我的枪会生气!” 那手下有些迟疑说道:“这……恐怕不太行。” 陈清远行云流水退出弹壳塞入子弹,笑道:“这位似乎想请你的老大试试子弹?” 纹身男怒了:“快去,我有三长两短,你全家也别好过!” 那手下唯唯诺诺看了陈清远一眼,就出去了,很快整个村子开始鸡飞狗跳,房子外面围着一圈人,都是来找麻烦的。 这个人有点本事,确实集中了不少人。 村子里有白天带陈清远上山的村民,他指着陈清远鼻子怒骂道:“好啊,白天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原来是打我们女人孩子主意!” 陈清远微微一笑,这种场面不算什么,他伸手入口袋从钱包随手抓了一把钞票扔向空中:“我不白带走他们,给钱!” 各种不同面值的纸币在空中飞舞,猛地一看挺壮观。 村民们开始犹豫不决起来,村民说道:“我们花了很多钱!” 陈清远不废话,再次抓出一把钞票扔向空中,再抓再扔,顿时仿佛下雨一样,村民们再也绷不住了,纷纷开始拾取钞票…… 纹身老大看得牙齿痒痒,这些钞票最少有好几千呢,如果都是自己的多好,买孩子嘛,跟谁买不是买,为什么上来就动血腥手段呢。 砰! 砰! 猎枪口冒着白烟,纹身老大和刚才去集中孩子的手下都领了一颗安眠弹。 村民们被吓了一跳,都定在原地。 陈清远目光扫过三个女人和七八个孩子,说道:“我现在要去城里,要去见公安,你们如果有想离开这个村子的,就跟我走,不愿意的,我也不强求!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比较大的孩子都愿意走,小的孩子愣愣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好在那三个被拐到这里的女人脑子还算清晰,帮忙把这些孩子劝起来。 陈清远端着猎枪慢慢往外走,孩子女人都紧随旁边…… 村民们拾取完了钞票,也慢慢靠过来,有不少人手里拿着镰刀和锄头,甚至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恶意。 陈清远绕着面包车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被下手脚,上车,启动车辆。 女人和孩子也纷纷进了后车厢。 引擎盖的轰隆声,仿佛一个信号,村民们纷纷冲上来,试图破坏车辆。 陈清远冷笑一下,脑袋探出车窗,把三颗手榴弹扯掉引线往后面扔出去:“不想死的就躲远一点,手榴弹来了!” 手榴弹把村民们吓了一跳,但这玩意儿在地上翻滚两圈就没了声息,他们胆子都大起来,原来是假的!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火花伴随着泥土飞溅,炸倒了一圈人,原来是第三个手榴弹响了。 陈清远看了一眼后视镜,擦去沾染在脸上的人贩子鲜血,踩下油门,车子载着孩子和女人,顺着白天的山路摇摇晃晃返出去,卤素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撕开一条通往光明和希望的路…… 第1章 粤剧名伶楚人美 七天放松时间结束,穿越过去的卡片“伊迪斯执念”重新恢复原状,只不过褪色成了一张黑白卡片…… 陈清远有些意犹未尽,他用面包车载着被拐卖的女人孩子离开村子后,去了市内最大的警局附近将他们放下让其自己去报警。虽然这个年代还不那么流行监控,而且监控录像画质非常差劲,但为了以后还能再回来,还是不要露脸好了。 这趟放松旅行过去的世界…… 陈清远填补了曾经心中的遗憾,例如阿阳的母亲不会再疯癫,家庭不会再破碎。 但还有一个遗憾就是,这手枪弹匣17发子弹,真不够…… 就在这时,灰色空间内地面出现一个小小的混沌色旋涡,陈清远知道自己到了该去上班的时间了,他拿出手枪拉了几下枪栓放进泪痣里,整了整衣领,迈步踏入旋涡里面,呼~~~他整個人如同烟尘一样消散…… …… 叭叭! 汽车的喇叭声响起,陈清远发现自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上,下意识伸手摸了口袋,里面放着钱包,打开一看,厚厚的活动资金,还有各种临时证件照。 街附近有个公园,他买了票进去找了个偏僻位置的长椅坐下,靠在椅子背上把手机拿出来。 这次的手机是个绿屏按键手机,没有彩屏功能。 陈清远用手指敲了敲手机听筒位置,说道:“这次是什么任务,把内容和世界剧情都发过来吧。” 手机发出一声和弦短信铃声,来了条信息。 打开一看,陈清远坐直了身体,好家伙,绿屏手机也能给他整个视频过来,时代和科技文化的冲突实在太有趣了…… 视频开始播放,没想到还是他看过的一部老电影,名为《山村老尸》…… 这部电影的剧情并不复杂: 主角阿明天生拥有阴阳眼,他四个小伙伴作死玩招魂游戏,结果招来恶灵,朋友接二连三个个死去,阿明找表姐求助。表姐怕阿明也死掉,转身又去找一个要好的朋友,戏剧老师发毛! 他们一路调查线索到黄山村,在那里通过一个名为李强的老人发现一个陈年灵异往事。 黄山村原来有个粤剧名伶名为楚人美,因为老公朴万田贪财设计陷害惨死村民之手,李强当年是个孩子无意间撞破这件事情的真相,把事情告诉楚人美的尸体,结果楚人美发狂在3天内连杀66个村民。 李强过来求情,拿出当年楚人美送的平安镯才得以平息她的怨气。 结果经过百年,村子附近建设要建立机场发射器,楚人美尸骨埋葬的荒山被夷为平地,尸骨被抛到附近水潭里面,平安镯脱落,怨气溶入水中,楚人美重现人间,开始杀戮,把主角阿明在内也杀了。 当楚人美要杀阿明的表姐时,戏剧老师发毛一直暗恋表姐,他不顾恐惧和幻觉强行拥抱表姐试图保护她,让楚人美看到真爱所在,便放过了他们,电影大结局。 手机播放完视频后,恢复原来的样子。 短信来了,是任务:【化解楚人美的怨气,帮助其进入轮回。】 陈清远打了个问号:“阁下让我一个毫无法力的普通民众跟楚人美这种厉鬼对线?还不如叫我去研究光刻机为国家做贡献实在呢……” 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任务似乎没有时间限制,只是不知道主角阿明那几个人的剧情什么时候开始。 主角阿明是个还算有勇气和脑子的人,而且拥有阴阳眼。 电影刚开始的时候,四个朋友起哄要玩招魂游戏,就阿明一个人表示不想玩,觉得很危险,甚至在看到楚人美出现的时候,他立刻起身阻止游戏继续,生怕发生意外…… 只可惜在中期女友被附身的时候,那恐怖的幻觉吓坏了阿明,楚人美没看到他的真爱,在水潭底下的时候将其杀死。 陈清远看着手机里任务内容,虽然感觉棘手,但并没有烦恼,毕竟烦恼这种东西只会内耗折磨自己并不会带来解决办法……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他回到自己记忆里的世界,除了那碗面线糊外,还没有好好吃过饭呢。 现在是90年代末,位置处于港岛,正是经济快速发展的时候,有很多有趣的新花样。 陈清远离开公园,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五张百元钞票递过去:“给我找个最有名最靠谱的美食店,可别拉我去那种专坑游客的地方,知道吗!” 司机看到百元钞票眼睛一亮,接过去笑嘻嘻说道:“可以,我能坑别人,也不能坑你这样大方又帅气的客人啊,我知道附近就有一家名为‘有骨气’的酒楼,那里饭菜绝对顶呱呱。” …… 有骨气酒楼? 陈清远坐在酒楼包厢里面看着菜单,笑道:“把你们招牌菜九天龙刺拿上来吧,其他热门菜也上一点,别赶工少了火候,钱,我是不会少你的。” 他随手把一张钞票拍在服务员的口袋里面。 服务员本以为只有一个人过来用餐,还浪费包厢,没想到这客人这么慷慨,顿时喜笑颜开点头说道:“请先生放心,餐品一定正宗!” 很快一道道菜肴上来了。 陈清远品尝着这些90年代的菜色,忍不住点头,这个时候的东西还是比较纯天然。 他脑子也没闲着,正在思考任务内容还有《山村老尸》里的剧情,如果看得太匆忙,很多人会误以为这部剧里阿明和他的小伙伴们之所以会死,纯粹是因为喝了泡了楚人美尸体的水潭水才会被幻觉控制而死…… 只要不喝水就不会有事儿。 虽然剧里面只有几句话带过,但楚人美的战绩确实在民国就有了,而且是3天66杀。 楚人美活着的时候是个悲情角色,嫁给黄山村教书先生朴万田,谁知朴万田看上钱庄老板的女儿,想娶人家却碍于家里还有个楚人美,那个年代,妻子没有犯错就不能随意休掉,于是朴万田谎称自己欠了混子的钱,要让楚人美献身抵债。 楚人美爱朴万田之深,虽然心痛,但还是只身前往,不料中了朴万田的毒计,他让村民将其当场抓获,强行戴上“淫妇”的帽子,为了村子声誉要将其处死!楚人美为了丈夫朴万田能好好过完这辈子,没有解释一句话,就这样被村民用石头活活砸死,尸体扔在荒山里面…… 第2章 黄山村 楚人美死后冤魂不散,从小孩李强那边得知真相,便立刻大开杀戒,把黄山村的村民杀得道心破碎,纷纷提桶跑路。要知道这个时候,她才死没多久,尸体都还没烂,也没泡水,更谈不上喝不喝尸水的问题…… 杀人,就是想杀就能杀。 陈清远推测泡尸水的作用就是能让喝下的人无条件看到鬼魂,很容易受到幻觉影响,也容易被附身,如果用游戏来形容的话,泡尸水就是强力削弱药水,削弱一个人全部的抗性…… 楚人美的厉鬼模样,脸色苍白,口腔流着黑血,五官拉伸,再配合那深蓝色的长衫,简直把东方恐怖演绎极点。 陈清远不得不承认,他当年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也是小孩,童年阴影有楚人美的功劳。 酒足饭饱。 他出门买了一份全香江地图的大册子,根据指引寻找黄山村的位置,用了十多分,终于找到了黄山村。 还不着急。 这个世界有鬼魂,应该也有法术的存在。 虽然电影里出现过一個大师,但这大师贴的符纸,阿明那被附身的女友根本不怕,甚至还能亲手将其撕下来…… 陈清远打算找神明寺庙借点本钱。 地图册是最新版本,但没有顺天圣母的庙宇标点,倒是关帝圣君的关帝庙大大小小有很多…… 他摸了摸右眼下面的泪痣,也不知道上次的关老爷跟这个世界的关老爷是否互通,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借点东西。 港岛的关帝庙香火很鼎盛。 陈清远来到附近一家关帝庙,还没进门,就看到除了普通香客外,还有很多纹龙画虎光膀子寸头红毛黄毛的混混进出…… 关老爷忠义无双。 这些混社会的人,只看到关老爷的义气和战斗力。 他们来拜关老爷,永远是希望别人有义气,关键时刻为自己挡刀。 陈清远走进关帝庙里,这些人说话很大声,想不听见的都难。 其中一个大哥模样的人双手合十说道:“关老爷保佑,现在社团越来越难混了,请保佑我最后打完这一场狠狠收割一次,然后安全退出江湖!只要我成功了,就一定会来关帝庙为您塑造金身,纯金!” 还有一些小混混开口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祈愿,像什么今晚赌场发大财,还有昨天泡了几个妞千万不要有毒之类的。 等到这些人离开。 陈清远赶紧跪到蒲团上去,点燃三支香说道:“弟子陈清远即将与恶鬼周旋,唯恐实力不济命丧鬼手,斗胆到此请关帝圣君老爷赐下法力,好让弟子有一战之力……” 他把三支香插上。 静静等候关老爷“放款”…… 左等右等,不见动静来。 奇怪…… 他心中一动,趁没人注意,从泪痣里快速拔出关刀放在膝盖上说道:“弟子疾恶如仇,以关老爷为榜样,其心天地可鉴!请关老爷……”话还没说完,关刀忽然开始发烫,随即又慢慢冷却下来…… 这是? 陈清远看向关帝圣君神像,没什么不同。 双手放在关刀上面,立刻感受到一丝温热,这是只有借法以后才会有的反应。 他朝着关帝圣君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关老爷借法!弟子这就去了……” …… 黄山村。 这个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山村,基本没有什么人住了,附近轰隆隆各种机器运行的声音,甚至有些老房子都已经被拆掉。 陈清远在村子附近找到电影里有疯老头的那家小吃店。 他记得主角阿明来到这里寻找办法的时候,有个老头听他们聊到楚人美,便自顾自插话说了黄山村一些零碎的往事,看样子曾经是黄山村里的人。 老板看陈清远东张西望的样子,问道:“兄弟看样子不是本地人,来我们这种偏僻的地方不知道是做什么呢?” 陈清远微笑说道:“我是一个民俗收集家,正在四处寻找和收集一些民俗老故事,为了保证故事的真实性,通常都得亲力亲为到现场走走。” “我听说黄山村在民国时期应该住了七八十户人家,发展至今也该人丁兴旺,为什么会这样荒凉?难道真的发生过厉鬼杀人的事情,我不信。” 老板被整无语了,既然不信你还过来干吗? 他给陈清远端上热腾腾的面条,说道:“我不是黄山村里的人,听老一辈说过黄山村确实有很多人,只是后来因为饥荒才走掉了一些人,再饿死了一些人。” 这信誓旦旦确有其事的语气,如果不是看过电影,陈清远差点就信了! 忽然,有个声音响起:“什么饥荒,根本就没有的事情,黄山村的村民造孽害死了一个粤剧名伶,然后人家化作厉鬼3天杀了66个人,全靠一个平安镯才将事情压下来,但村民们都不敢住了,全都往外跑。” 原来是一个七十多岁的圆脸老头坐在椅子上说话。 老板赶紧压低声音对陈清远说道:“别听他乱说,这老头神志不清就喜欢胡言乱语,我听他的话都上过好几次当了……” 陈清远笑笑点头:“没关系,听个趣事而已。” 他看向那老头子开门见山说道:“我也听过厉鬼杀人的故事,但那都将近百年前的事情,您看起来只有七十几岁,难不成亲眼见过了?” 老头愣了一下,他说起黄山村往事从来没人相信,这青年虽然在质问,但似乎并不怀疑厉鬼的真实性…… 有些矛盾。 陈清远也不难为他,说道:“我从朋友那里听说的,这朋友又从一个叫李强的老先生那里听来的……” 老头表情有些恍惚:“李强……我知道,他岁数很大了,住在外面,也经常一个人回到村子里住,他好像就是当年的人……我记不清了……” 陈清远说:“能带我见见他?” 老头面露惊恐神色:“不行不行,村子里面有好多鬼魂,我不敢去……” 他反应非常激烈,当场尿出来,看来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八成就是误入村子里面被鬼魂给吓到了。 陈清远没有贸然进入黄山村,而是率先来到黄山村附近山上的建筑工地。 刚到这里,就有工人过来驱赶:“去去去,这里正在挖掘修建场地,可能会发生山体崩溃的风险,快点离开这里!出事,我们是不会赔偿的!” 陈清远食中二指抽出一张钞票在风中摇晃,说道:“看看风景聊会儿天可以吗?” 工人似乎还是个工头,左右看了一眼,迅速接过钞票收进口袋里面,拿出一盒烟自己叼着一支,然后分给陈清远一支,笑道:“哦,休息啊,正好我也休息会儿,聊会天解闷也不是不行……” 第3章 荒村哭泣 荒山上新翻出来的泥土一堆堆,宛若新坟新土包,只是少了一块块墓碑。 陈清远接过工头递过来的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呼出的烟雾在空中翻来覆去随风而散,他以前吸过烟,单纯不习惯所以就没抽了,但在一些特殊场合还是会随大流烘托一下氛围…… 他感慨地说道:“我以前来过黄山村,这山头上好像有坟墓,现在是搬迁了吗?” 话语出口,旁边工头面露尴尬之色,小心问道:“这山上的坟墓跟兄弟有关系?” “没有,陌生人而已,只是出于礼貌会祭拜下。” “哦……” 工头松了口气,说道:“这山上有好几座荒废已久的坟墓,黄山村里也没剩几户人家居住,公司要在这里建立飞机发射站工程赶得很,所以上面让我们把这些没人认领的坟墓尸骨随便找个地方……丢……安置了。” 陈清远转头看着他,惊讶道:“丢人尸骨,难道不怕打扰了亡魂,惹来祸端吗?” 工头比他更惊讶道:“兄弟,看你也是个文化人,这都什么年代了,别把封建迷信那一套拿出来说事儿啊,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如果但凡出来个后人什么认领,也不至于把尸骨丢到水潭里面去,不丢的话,难不成带回家吗?” 陈清远被他这句话给整沉默了。 这…… 他说道:“你们工地如此规模,完全可以把尸骨带到别的地方,例如陵园重新安葬。” 工头笑道:“你指望领导在这种地方花钱?” 陈清远再次被噎了一下,暗道这工头有说话天赋…… 两人有些沉默,工头似乎看出陈清远的来意,打破沉默说道:“兄弟,实话跟你说,那些尸骨都丢进山下的水潭里面,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只需付点钱,我们工地有抽水机帮你把水潭截断抽水,吊机拉几具骸骨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他能看出陈清远身上有一股“不差钱”的气质。 陈清远沉吟一下说道:“兄弟,咱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伱那边工地打好招呼,我若是需要就直接联系你,钱……没问题。” 交换了手机号,工头就去忙了。 陈清远看一眼手机,下午三点多,天气炎热,属于阳气比较重的时候。 他瞥一眼山下藏在林子里只露出少部分的水潭,楚人美尸骨丢进水潭,根据工头的描述起码有半個月以上…… 楚人美如果是个疯狂厉鬼,怨气滋生,平安镯脱落,最先杀的应该是施工队这些人…… 但她没有,反而绕远路去杀主角朋友一行人。 为什么呢? 招魂仪式用尸油莫非是楚人美的?这也不对,楚人美是民国死的,现在能剩下白骨已经是老天保佑,哪来的尸油? 陈清远抓了抓头发,电影里有很多模糊的小细节,到大结局也没有说出来,比如主角阿明的朋友玩招魂游戏时,他们都说自己见到了红衣女鬼,但有阴阳眼的阿明却只见到蓝色衣服的楚人美…… 红衣女鬼,究竟是否真的存在? 此时,微风拂面,陈清远胸口的八卦玉符微微发热,他一下子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环顾四周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东西。 他看向东面的黄山村,决定进村一探究竟,能否找到有关红衣女鬼的线索。 已知的楚人美已经够可怕了,如果单挑对线的时候,再来个红衣女鬼偷偷噶腰子,这种刺激真的遭不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陈清远孤身进了黄山村,他身披下午的阳光,本该暖洋洋,但踏入黄山村那一刻却如同置身天然冰窖,透体阴冷。 黄山村一栋栋房屋破烂不堪,缠满了藤蔓,有风吹过它们的伤口,呜呜咽咽,好似房子化作孤魂野鬼在哀嚎,如泣如诉凄凉不堪…… 他目光落在黄山村的村碑上,百年风吹日晒,石碑上黄山村三个字变得模糊不清,青苔覆盖。 在荒山上的时候,再荒凉也有偶尔虫鸣鸟叫。 但黄山村仿佛与世隔绝,时间吧把这里遗忘,所有一切都陷入死寂…… 陈清远胸口的八卦玉符始终一直保持温热,提醒着这里一切都透着不寻常,他进了村子走上一座老桥,桥下的河流已经干涸露出河床,层层龟裂,石头东倒西歪,灰黑色的背景拼凑成一副别样的沧海桑田画。 他脚步突然停下来,看到电影里那个祠堂。 推开虚掩着的木门进去,青石地面缝隙里长满杂草,甚至有的地砖被植物撑起来凹凸不平,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供桌,还有靠墙的灵位台,上面从上到下密密麻麻放着大量灵位牌…… 这是村子共用的祠堂,所以各种姓氏都有。 八卦玉符更热了。 陈清远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降魔杵,看向四周,抬手行礼说道:“我路过此地,偶然听说当年发生的事情,逝者已逝,生者依生,于情于理也要进来看看拜一拜各位……” 八卦玉符没那么热了…… 供桌上有香,似乎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祭拜过。 他拿出三支香用随身打火机点燃,看着密密麻麻的灵位牌说道:“无论发生过什么,都希望逝者可安。” 烟雾在空中散开,似有亡灵回应。 风在祠堂里来回窜动,那呜呜咽咽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如同有人靠在耳朵旁边痛哭流涕…… 陈清远插上香,看到供桌边上有个灵位牌,写着楚人美的名字,这就是电影里不对劲的地方之一! 楚人美是因为“通奸”被村民合力用石头砸死的,属于“村丑”不可外扬,他们怎么可能给楚人美在祠堂里立灵位牌呢。 她的灵位牌上字迹鲜红,看着有人定时保养,不像其他灵位那样灰蒙蒙一片褪色。 他走上前要擦拭牌头上的蜘蛛网,脚下踩到东西,是个破烂的灵位牌,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朴万田”的名字,这就是楚人美的丈夫,那个村子里唯一的读书人,教书先生! 阴风顿时大作,呜咽声化作呼啸! 刚刚插在香炉上的香拦腰折断,被一只无形的手粗鲁拔出来,沙土散落到处都是…… 第4章 关刀替法 我靠了…… 陈清远面对这样的画风突变,千言万语汇聚我靠了三个字,他当机立断,转身就跑,那摇摇欲坠的祠堂门被一脚踹开,跟进来时的儒雅懂礼貌完全是两个极端区别。 他冲出来都不带换气的,正要直接离开村子。 谁知老桥上,干涸的河床上,站着几十个身体虚幻面无血色的男女,他们穿着粗衣麻布,像是民国时期的装扮。 陈清远立刻明白过来,这些人是黄山村里死去的村民,只是不知自然死还是横死…… 这些魂魄摇摇晃晃慢慢朝陈清远靠过来,他们不约而同抬起一只手指着陈清远,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勉强能分辨出一些语句:“走……不……不准……走……把……他……的灵位牌……放下……” 陈清远看着手上朴万田的灵位牌,知道原因了。 朴万田设计害死楚人美,村民又被楚人美化作厉鬼杀死,村民们把朴万田列为村里面的罪人以求楚人美能够安息…… 他刚才无意间捡起朴万田的灵位牌,导致这些死去的村民以为朴万田要被带走,所以都开始慌乱暴走起来。 砰! 灵位牌狠狠摔在地上。 陈清远抬起双手说道:“诸位,我跟朴万田毫无关系,只是好奇看看这是什么,绝对没有任何要跟各位作对想法。” 灵位牌都扔了,但这些村民魂魄还在摇摇晃晃走过来,口中重复着“快放下”“她要生气了”之类的话语。 陈清远脑瓜子嗡嗡,指着地上的灵位牌:“各位看清楚……” 村民们越来越近,他们双手都抬起来,就要往他身上来。 扑哧! 降魔杵扎在最近一個村民魂魄的天灵盖上,滋滋声不断,它惨叫着化作一团黑烟消失。 村民们都定在原地没有再前进。 陈清远手握降魔杵,金黄色的杵身纹理里暗红色散发着一丝血气,他看着几乎包围住自己的村民们,冷漠说道:“都说跟朴万田没有关系了,你们不给机会,非要找灰飞烟灭,谁在这荒村待腻了不想活就排好队,我送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他不是在吓唬这些村民,机会是留给有需要的人,谁放肆,就领死。自己暂时对付不了楚人美,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们这些当年的杂碎吗? 村民们僵硬后退,陆续消失不见…… 陈清远甩了甩降魔杵放进口袋,忽然感觉一股恶意,转头看去,荒村西北方除了几间烂掉半拉的破房子外什么也没有…… 他后退两步,冷声呵斥道:“藏头露尾,如果跟我有什么恩怨仇恨,就现身来!” 说是这么说。 陈清远的步伐已经迈上老桥往外面而去,周围越来越冷,胸口的八卦玉符温度骤然升起,他毫不犹豫朝着周围360度插一圈降魔杵,口中念度母心咒:“唵达咧都达咧都咧莎哈!” 空气中响起凄厉的尖叫声。 阴冷散去。 八卦玉符也恢复原来温度。 他手中握着的降魔杵半截漆黑,黏稠恶臭的液体从杵尖慢慢滴落下来,长在老桥地面的杂草沾染一滴瞬间枯萎…… 陈清远阴沉着脸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黄山村。 这部剧有点过分,青天白日,这些鬼魂居然仿佛不受影响一样出现,如果换了晚上,岂不是状态要超级加倍? 陈清远在黄山村所在的乡镇上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 他脱去身上的衣服,站在卫生间镜子前,把八卦玉符拿下来,原来玉符覆盖着的位置被灼烫出八卦形状的伤痕,而伤痕周围一片漆黑…… 这什么鬼这么厉害! 楚人美? 不太像,毕竟楚人美似乎很喜欢贴脸进攻,更喜欢精神攻击。 陈清远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持万应宫顺天圣母手印,默念贺妈给的修炼口诀,尝试沟通修炼,这修炼之法除了能修炼法力,还能削弱邪祟带来的伤害…… 修炼口诀他背诵下来,已经滚瓜烂熟。 经过黄山村的偷袭,陈清远清晰认识到法力的重要性,哪怕自身只能存储再少的法力也要修行起来! 他已经想好要用什么东西作为替法所需媒介。 关刀! 关帝庙关帝圣君老爷所“送”的关刀,就是一件很好的媒介,能当法力充电宝也能当法器进攻…… 关老爷应该很看好自己。 在《化劫》世界送关刀,在这《山村老尸》世界给关刀法力。 陈清远忍痛用针扎破食指,口中诵念“替法”口诀,屏息凝气,聚精会神,在关刀的刀和柄段写下一个个咒文。 替法是修炼的捷径,同时也有着弊端。 若是替法媒介被破坏掉,轻则替法者自身用不了法力,重则还会伤到替法者,这在斗法对线的时候非常危险…… 随着每个咒文写上去,关刀变得赤红一片,陈清远只觉得头晕脑胀,有种缺血的感觉。 他食指在自己眉心倒着写下一个咒文,强忍着眩晕感,双手持印,说道:“以汝之身代吾之躯,法法相通,天地聚灵,急急如律令!” 关刀嗡鸣一声…… 陈清远顿时感觉身体里什么东西被抽离,同时跟关刀之间有种若有若无的奇妙联系…… 此刻傍晚。 正是阳气消散阴气弥漫的时间。 他活动一下发麻的双腿,再次盘膝,冥想自身吸收周围灵气的样子,默念口诀,脑海里晕晕乎乎混沌一片,不知不觉就……坐着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看着窗外的朝阳,陈清远呼出一口浊气,脑子也清醒了许多,收起关刀和降魔杵准备出门吃饭,门刚打开,愣了一下…… 在房门下方缝隙里夹着一片暗红的碎布。 这是…… 他伸手去捡,谁知红布一下子就碎了,犹如烧化后的纸灰…… 红色,红衣女鬼来找过自己,就在昨晚,不知道因为什么在门口徘徊没有进来,只留下这块碎裂红布。 陈清远猜测自己在黄山村扎到充满恶意的怨灵应该就是她。 早餐店,他吃着豆浆油条,看着电视,心里做着盘算,回想着楚人美生前死后的所有事情,眼睛猛地一亮…… 还有一招说不定有用。 吃完早餐,随手拦下一辆计程车,上车对着司机说道:“去附近最有名粤剧戏班……” 第5章 学戏 在金钱的帮助下,计程车司机很快把陈清远送到尖沙咀一处戏班,他说在粤剧戏班里面就这家唱得最好…… 陈清远整理一下衣服径直走到戏班里去,这是一座很大的宅院,有院落,有戏台子,甚至后面还有员工宿舍,没有点经济能力真搞不出这样的场地。而且看周围布置新旧程度,起码有五年以上了。 此刻戏台上刚唱完戏,戏子们谢幕。 陈清远来到后台,还没开口,便见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 男人上下打量着陈清远问道:“先生你好,我是这里的班主啸天,戏班后台是不能随便进来的,没什么事情的话,还请您出去……” 陈清远开门见山说道:“原来是班主,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个老人喜欢听戏也喜欢唱戏,现在……年龄有点大,情况不太好,怕没有几天。 她年轻时也是个粤剧名伶,只是后来没唱戏后,只喜欢听。现在她快不行了,作为晚辈,我想在班主这里学個单人的剧唱给老人听……” 班主有些动容,但有些为难:“唱戏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大家都叫我们戏子,但谁知道做戏子也不容易,都讲师承的,而且像你这样的成年人太大,临时学习很难有像样的成果……” 陈清远二话不说口袋里抽出一沓钞票放在桌子上:“班主,请放心,我不是来占便宜的,也不是同行,只是单纯想学个剧唱唱。” 这一沓钱少说有四五千块。 班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亲自教你吧,先说说你家长辈平时最喜欢唱什么词?” 陈清远回忆一下有关楚人美唱曲儿的词,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唱起来:“郎在欢心处,问妾在肠断时答,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离易,弃妇如今悔恨迟,君忆否当日凤凰欣比趣,又记否续负恩情过别枝……” 班主只觉得浑身皮肤发毛,赶紧喊停:“别唱了,你这功底不太行,有点鬼哭狼嚎。” 他说道:“这是卖肉养孤儿里的故事,马秋云为救儿子而卖身青楼,情节非常凄惨,你家中老人一直唱这首曲儿,看来也是个被情伤过的性情中人啊……” 陈清远点头说道:“老人生……咳,年轻时曾经有机会参加‘入我镜剧社’跟黎先生参演《庄子试妻》的反串表演,因为一些事情耽搁而错过,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所以班主能否教我《庄子试妻》的曲儿,男女角都给我唱……” 班主把钱塞入口袋里,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既然伱这么着急,我也不浪费时间,马上开始教你,我教得很快,从发音,用气,手势,曲儿词,抑扬顿挫,都说一遍,然后才会教曲儿,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庄子试妻。 是一个古代小故事,讲述一个名为庄子的男人外出修仙,无功而返,路上碰见有个寡妇用扇子扇坟墓上的土,请求庄子帮忙一起扇土。庄子不解,寡妇说,她曾跟亡夫有约定,若要改嫁,定要坟土干了以后才行! 庄子拒绝了寡妇,回来跟妻子说了这个事情。 妻子耻笑,说寡妇急着改嫁而已,好不要脸。 庄子想看看妻子是否爱自己,假装病死,然后用法术化作一个年轻人来哀悼,果然吸引妻子的注意力,两者一拍即合。年轻人突然病倒,需要人脑才能治愈,妻子别无他法,便去撬棺试图取庄子的脑子,结果庄子当场复活指出妻子跟那扇坟寡妇没有区别,妻子羞愧难当当晚就吊死了…… 曲儿的词,也相当于把这个故事讲了一遍,只是分男女视角来讲述…… 陈清远穿越以后学语言特别快,甚至唱戏也是这样,班主惊为天人,如果陈清远没有从事过这个行业的话,那一定是个天选唱戏圣体! 班主感觉陈清远身上散发着代表戏剧未来的光芒,他强烈邀请陈清远加入戏班,但立即被拒绝了…… 陈清远说道:“我还想再学一首。” 班主忙问道:“你说,我会就教。” 陈清远说道:“您听过《帝女花》吗,那首歌特别好听,我想学一下。” 帝女花? 班主有些愣神:“没听过……” 陈清远也有些发蒙,他说道:“这是明朝崇祯皇帝死后的故事,李自成攻破京城,崇祯皇帝杀死皇女后吊死在山上,但长平公主没有死,她被人救下,再遇驸马周世显,此时明朝灭亡改为清朝,她和驸马商量前往清宫恳请清朝皇帝释放那些皇弟,妥善安葬崇祯皇帝,在前往皇宫的时候,夫妻两人在乾清宫树下交拜,饮下砒霜自尽……” 班主表示没听过。 陈清远只能把歌词和大概曲调跟着唱一遍,再次惊了老班主,直呼这曲儿太好了。 夜,陈清远离开。 戏班大门外,班主站在大门外看着陈清远离去的那个街角,心情无比复杂,他高兴再出了个这么牛逼的唱戏神人,但遗憾这个神人不喜欢唱戏,学两个曲儿只是用来安抚家中老人…… 残月高挂夜空,三两朵云遮挡。 黄山村下的水潭里阴影重重,月光透过树梢落在水面,仿佛有千层银色浪花层层叠叠,透着一丝雅意又多一丝诡异…… 只因水潭里泡着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衫,头发及腰却盖脸的人。 楚人美,她上半在水面,下半身泡在水里,双手袖子轻轻晃动,发出幽怨凄凉的声音,开始唱那卖肉养孤儿的词…… 刹那间,蛙鸣虫叫声立即停止。 随着歌声在夜里飘荡,黄山村游荡的村民鬼魂仿佛受到惊吓纷纷往祠堂的方向挤去。 楚人美一声又一声地唱着,即使没有观众,她也一样摇晃着身姿。 就在这时。 水潭附近的荒山上响起一个略微尖锐的戏腔: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帝女花带泪上香,愿丧身回谢爹娘。我偷偷看偷偷望。佢带泪带泪暗悲伤,我半带惊惶……” 标准的粤剧腔调,还有这深入人心灵魂的词儿。 楚人美停止了自己的曲儿,水潭里波纹荡漾,已经失去她的身影,原来人已经出现在荒山的山腰上,再一晃出现在山顶上。 她“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一个青年脸上画着脸谱,这脸谱一半女角,一半男角,这人既要唱男角的部分又要唱女角的部分,看来要往男旦发展…… 第6章 谁才是粤剧高手啊 青年是陈清远,他穿着从戏班买来的长衫,半提长袖遮面,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面上挂满哀愁,凄凄凉凉唱道:“谁个愿看花烛翻血浪,我误君累你同埋葬,好应尽礼揖花烛,深深拜再合卺……” 楚人美愣住了。 她在这个青年身上看到戏剧行业的未来。欣赏戏剧其实很简单,无论是粤剧还是京剧其他剧,只要观众能听懂词儿,那么剩下全看唱戏人的功力,能否让观众感同角色感受,达到共情,也就是所谓的代入感。 如果这个青年出生在她那個年代…… 楚人美尘封的久远记忆开始唤醒,曾经的一切……当那个名为朴万田男人的面容出现时,她身上长衫开始抖动,怨气滋生。 她很快恢复意识。 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朝着那个荒山唱戏青年走了几步…… 这…… 荒山上,陈清远一个人唱两个角色,他时而是长平公主时而是那驸马爷,帝女花的曲儿词并不是很长,但凄凉起来特别拉嗓子,口干舌燥有些难受。班主跟他说,这是没有基本功锻炼的原因,就算天赋再厉害,但没经过开嗓和长期锻炼,嗓子根本经不住这样唱…… 他有些后悔没带瓶矿泉水上来润喉。 就在这时候,胸口八卦玉符开始发烫,陈清远顿时来了精神,不枉他花了四千五学了两个粤剧戏曲回来! 大的要来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降魔杵和关刀都藏在泪痣里面。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唱,听到轻微脚步声,随即发出一声叹息:“唉……戏剧没落,如今的人都要去演电影了……谁能懂这戏剧的精髓所在呢?” 咔嚓。 树枝断裂的声音。 陈清远“惊慌”转身,原本是假装的,但看清来人后,真的惊了。 只见一个二十七岁模样,面容姣好,五官端正,扎着大辫子的女人出现在面前,她身穿碎花衣衫,脚上套着带有祥云模样的布鞋,睁着眼睛愣愣看着他,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你在这里唱歌会吓到别人的……” 八卦玉符温度持续,但没有到灼伤皮肤的程度,只是提醒陈清远眼前这女人不是人。 陈清远看过电影,自然认出眼前女人模样真是活着时期的楚人美,他内心反复平息情绪,微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这荒山野岭的,在这里唱唱戏也挺好,只是可惜……” 楚人美:可惜? 陈清远看着荒山上那坑坑洼洼的地面说道:“我是个民俗故事采集爱好者,走遍大江南北到处收集故事,来到香江听到黄山村民国时期发生过一起村民伙同一个教书先生谋害其妻子的事情。 那妻子是个粤剧名伶,如果没有这件事情,本该去‘入我镜剧社’参加黎先生的新电影,唉…… 我为采集这个故事而来,为了致敬这位粤剧名伶,特地去学了两首曲子过来,其中包含《庄子试妻》的故事,打算在其坟前唱给她听,算是圆了她生前的心愿,结果上山一看,别说坟墓……连尸骨都不知道在哪里。” 旧事重提。 楚人美的发丝无风自动,但听到陈清远是专门为她而来。 她放在小腹上叠在一起的双手,黑色指甲慢慢恢复原来的颜色,怨气化作一个旋儿往山下而去,所过之处花草枯萎。 “她呀……尸骨没有了,这里要建什么东西,很多尸骨都被挪走了。” 她说道。 陈清远故作惊讶:“挪走也该有个位置啊,我学了这个粤剧,就为了她若是有灵,也能感受一下薪火相传至今的粤剧如何。” “你有心了……” 楚人美静静站在那里,她的目光不起一丝波澜望向黄山村祠堂的方向:“只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淫妇’而已,本就入不了祠堂,该浸猪笼的女人,有什么值得被挂念的。她太愚蠢,戏剧唱多了,居然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能海枯石烂的爱情……呵呵。” “住口!” 突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把楚人美吓了一跳。 她看到青年满脸怒色,心中不解:“你做什么?” 陈清远冷笑道:“我虽然跟这个楚人美不是同年代的人,但却不是人云亦云,听到什么就相信什么的傻子! 我这一路走来也打听了很多事情,楚人美从头到尾只是贯彻‘爱’这个字,只是她的爱所托非人,遭人陷害,死于非命! 你是谁,我不感兴趣,但你空口白牙一张一合就随意‘淫妇’‘猪笼’这些词汇出口,这是对逝者的侮辱,伱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粤剧,也不懂爱情! 我聊天也是跟懂粤剧的人聊,你走……” 楚人美被陈清远这么一顿劈头盖脸“语言暴力”输出后,整个懵在原地。 她成为鬼以后,虽然答应李强不再杀戮,但不代表她耳识封闭不晓外面的事情,时隔多年,那些黄山村的老人听到楚人美三个字一样会吓得浑身颤抖…… 她四处飘荡,看多了人间恩怨情仇,更对所谓的爱情嗤之以鼻,所有以爱之名做这做那的人,都是伪君子罢了…… 遭到陈清远驱逐。 楚人美也不恼怒,她笑道:“我哪里知道那么久远的事情,道听途说罢,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真是楚人美娘家其大姐那一脉的后代,想着中元节也快到了,来这里给楚人美扫墓清草,谁知坟墓尸骨都没了,心情急躁,乱说话,请你消消气……” 陈清远心率其实有点高,实在心虚,面对楚人美这种有名厉鬼。 他浑身紧绷做好随时拔出关刀互砍的准备。 谁知计划意外的顺利。 给她一顿骂。 居然还给咱道歉了。 楚人美说道:“我叫阿蝶,你随便叫小蝶好了,我也喜欢粤剧,你刚才唱的是什么词,我从来没有听过。” 陈清远知道楚人美放下戒心,甚至对他有了一丝善意,赶忙借驴下坡,选择性忘记刚才呵斥的事情,解释道:“这曲儿叫《帝女花》发生在明朝末年,长平公主和驸马爷身上的事情……” 他稍微润色,声情并茂地讲述一遍长平公主的故事。 楚人美听得面露凄苦,再回忆刚才听到的词,说道:“写这词的人,真是大才……” 寒风吹过荒山上的荒草,楚人美衣衫随风晃动,她伸手整理一下鬓角垂落下来的乱发,说道:“你还学过庄子试妻是吗?我也学过,能不能……跟我配合唱一下?” 第7章 世间无轮回 寒风吹过两人的衣袖,陈清远没有说话,楚人美也没有说话。 良久。 陈清远说道:“如果你能跟我多说一些楚人美的事情,那么我愿意跟你一起唱这出‘庄子试妻’的戏曲。” 楚人美微微愕然,他没想到眼前这个青年居然还想了解自己的事情,她有些好奇原因,点头说道:“我知道得不多,但会尽量说给你听。” 陈清远笑了,做了个起手:“要反串还是男女各演?” 楚人美想起自己生前本来就要反串这庄子试妻的戏,便说道:“男女反串吧……” 荒山上没有鼓锣唢呐,楚人美整理了一下嗓子,开始庄子的戏,求仙,归来,她脸上的表情把庄子求仙时的兴奋,成仙失败的沮丧,演绎得淋漓尽致。 好在陈清远能跟得上节奏,他反串扇坟寡妇,再反串庄子的妻子,那恨嫁,懊悔,惊恐,表演程度不会差到哪里去。 戏并不长。 随着最后一个词落下…… 庄子试妻的戏曲结束。 楚人美将陈清远的能力看在眼底,心中对其天分大为赞赏,她走到一块山石坐下,望着山下工地的挖掘机,幽幽说道:“关于楚人美的事情,我会尽量回答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陈清远没有推辞,他本就是为了这個而来。 楚人美当年屠杀66人,黄山村的村民早已吓破胆,有能力的早跑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实在离不开,如今时代变迁,较为知晓楚人美故事的人也只有李强。 陈清远说道:“朴万田心仪钱庄老板女儿,设计陷害自己的妻子楚人美,置其于死地,这个事情是真的?” 楚人美听到这个问题,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抓紧裤子,说道:“真的。” “楚人美杀死66村民,是真的吗?” “实际上杀了67个人。” “其中有无辜的人吗?” “67人,有朴万田,有村子里的混混和其手下,剩下的便是主张保住朴万田声誉的村长,还有那些用石头狠狠将……将楚人美砸死的人。有没有无辜的人?呵,整个村子都在维护朴万田那畜生,除了小孩以外,有谁能无辜例外?” 楚人美回答的时候想起当年的事情,她下意识的怒火,瞬间周身怨气弥漫。 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有些事情只有楚人美本人才能回答,她现在可是顶着“楚人美娘家人后代”的身份在说话。 陈清远继续问道:“除了这67人,后来还杀别的人们吗?” 楚人美摇头说道:“楚人美当时怨气很重,杀死66人后稍有缓解,再加上有个叫李强的小孩拿着她生前赠送的平安镯来求情,请求‘不要再杀人’。楚人美放弃屠村的冲动,放黄山村一马…… 她的尸骨被村民们安葬在这荒山上,甚至在祠堂立了灵位牌,祈求楚人美能够早点安息往生……” 陈清远听楚人美讲述楚人美的故事。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他说道:“听说亲人之间会有感应,不知道楚人美往生了吗?” 楚人美凄凉一笑说道:“往生,人死后才会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阴曹地府轮回转世,只有亡魂在阳世不断徘徊饱受煎熬,直到生生耗尽自己灰飞烟灭,这才算真正死了……” 陈清远一惊。 这又是什么新设定? 但仔细想想,这部剧《山村老尸》里面,无论是楚人美还是普通村民鬼魂,他们都能随意在白天出现…… 他抬头还要再问,目光落在楚人美身上,浑身一凉:“你……” 只见山石上面,那个穿碎花衣服的大辫子女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是一个长发遮面身穿深蓝色长衫的女人。 阴气阵阵。 邪风四起。 陈清远不明白楚人美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回厉鬼模样。 他非常配合地跌坐在地上,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说道:“伱,你你你,小蝶你原来不是人……” 楚人美幽幽叹一口气,她没有露出头发下的恐怖面容,刚才悦耳清脆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闷起来,说道:“我就是楚人美……你专门寻我而来,放在以前,也是最支持我的看客,思索再三,于情于理,都该真面目见你一面。” 陈清远有些无语,你倒是说一声,这身装扮差点没有成为中年阴影。 他“强撑着”站起来,声音颤抖说道:“你,你真是楚人美本人吗?” 楚人美还真没法证明,她难得一笑道:“难不成知晓你要来,我专门去死一个?” 陈清远仿佛开了窍,也不怕了,快步走到她面前激动说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我很高兴能再见到您这位粤剧名伶,但也很伤心您为何还没往生,莫非有未完成的心愿?” 楚人美见陈清远这么快接受鬼的存在,暗叹其神经之粗大,说道:“我被朴万田所害,他也死于我手,村长和那些对我下手的村民也死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心愿未了,那就是生前没来得及去参加黎先生的电影。” 她想起刚才两人合唱的戏剧,说道:“这个心愿刚才也了了。” 陈清远恍然大悟说道:“是坟墓风水不对,所以不能往生吗?” 楚人美耐心回答:“如我刚才所说,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阴曹地府黑白无常,更没有所谓的轮回转世,总之……我没有看到任何鬼差。 那些被我杀死的村民,他们有的刚死魂魄就散了,有的则心中有怨,凭借这股怨气支撑魂魄在世间飘荡……或许人确实是干干净净的,无中生有,死后躯体归还大地,魂魄重新归于虚无…… 我早已厌倦飘荡的日子,想往生无路可去,想死却又死不了,各种烦恼在心中滋生怨气,有时候会意识迷失,仿佛喝醉酒一样,如果没有人唤醒的话,很可能会跟随心中怨气去做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陈清远立刻说道:“我走遍大江南北,偶然机会有看过一些道士和尚做法念经超度,不如让我请人过来做法,说不定能化解怨气,身无牵挂,说不定真能看到轮回路?” 第8章 怨气化凶煞 楚人美对这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青年很有好感,她说道:“逃出去的黄山村村民,有很多想落叶归根回来,但黄山村里有阴魂徘徊,即使有阳光也是阴森森的。 他们误以为是我怨气积而不散还在怨恨他们,所以时常有请道士或和尚来做法超度,就和尚的往生经我听都听会了……” 陈清远一听,这楚人美未免也太强大了,但偏偏他就不信邪,说道:“这样正好,我学习能力一直很好,您把往生经教给我,然后我试试能不能把黄山村这些村民或者您超度,得以安息……” 楚人美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闲着,既然陈清远想学,那就教他好了,当场把和尚往生咒念出几遍,再教其怎么结手印。 陈清远没有让她失望,很快记住了经文。 他说道:“我们到村子里试试吧,您怨气比较重不好超度,说不定村民们就轻松些。” 楚人美不疑有他,往生咒都是自己亲自教的,难道还怕陈清远有什么坏心思呢,喜欢粤剧的人都是性情中人。 他们下山进了黄山村。 祠堂门口。 远门有阴魂在徘徊,陈清远和楚人美出现的时候,阴魂们吓得纷纷缩进祠堂里面,隐约传出呜咽哭泣声,甚至有神志不清者含糊恳求楚人美不要杀它…… 楚人美已经习惯这些阴魂见她就害怕。 但这次她不知道,阴魂们害怕的人多了一个,就是白天闯入祠堂杀鬼的陈清远。 陈清远双手用力推开,那密密麻麻的灵位牌不断颤抖,疑惑道:“这些都是鬼?” 楚人美袖子在他眼前一晃说道:“现在你能看见了……” 果然,陈清远看到祠堂里挤着好几十号鬼魂,惊道:“还真有,那我试试您教的往生咒……” 楚人美往旁边一站,隐隐作为陈清远屏障般挡着祠堂的鬼魂,说道:“你慢慢来,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阴魂神志残缺不全,如果能听懂楚人美说的话,它们恐怕要跳起来反驳,该害怕陈清远伤害它们才是! 杂乱的地面清理出一个空位,把倒塌的门板放上去。 陈清远盘膝坐在上面,双手交叉,左手放在右手上面食指微微弯曲,结佛教弥陀定印,朗声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哆,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往生经又名为《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经》,不长,只有五十九個字,根据楚人美讲解,主要含义就是化解亡灵一切业障得以往生极乐。 一遍。 两遍。 三遍。 现场没有任何反应。 但在陈清远泪痣里面,关刀和降魔杵都在微微颤抖散发出金色微光。 泪痣由原来的模糊变得清晰起来,甚至上面的右眼也染上一丝微光。 楚人美有些错愕,那些和尚念了个通宵都没有效果的往生咒,为什么落在他口中就有神异,还能瞳孔发光呢? 难道…… 这世上真有法术。 真的有神仙佛陀还有地府轮回,可是……为什么自己和村民们就是不行呢。 往生咒。 四遍。 五遍。 六遍。 七遍。 陈清远心有所感,改手印为双手合十,大声诵念出第八遍,以他为中心,有温暖的微风朝着四周扩散…… 楚人美发现自己蓝色长衫上多了些许烧焦的痕迹,但没有难受的感觉。 温暖的风吹向祠堂里灵位牌。 阴魂们开始躁动起来,他们摇摇晃晃……身体开始虚幻,脱离出一股黑气往外飘去,而阴魂本体摔在地上消失了。 这是超度了吗? 看起来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楚人美长久累积的怨气化作黑气从眼耳口鼻一点一点扩散出去,大量黑气从祠堂弥漫出去…… 陈清远口干舌燥,往生经都到第十遍了。 他感觉往生咒的每个音符都撕扯自己的精气神,有种被强行捐精的感觉…… 楚人美身体也变得虚幻起来,她从民国到现在都感应不到自己该去何方,但现在,莫名知晓自己该如何去投胎…… 她看向陈清远:“你叫什么名字?” 陈清远知晓自己任务要完成了,而且不用对线单挑,心情大好,说道:“陈清远。” 楚人美点点头:“好名字……我要走了,好像真有通往地府的路……” 就在这时,祠堂唯一立着的那扇门哐当一声倒下,原本扩散出去的黑气如同海水倒灌,疯狂涌进来,四处乱窜,最后进入楚人美的体内…… 陈清远简直摸不着头脑。 他忙喊道:“楚人美,快避开那些黑气!” 但太慢了,楚人美半透明的身体重新变得凝实起来,那身蓝色长衫此刻蓝得发黑,她左右肩膀上下僵硬一动发出咔嚓声响,脑袋一歪,遮住面庞的头发朝边上倾斜大半,露出那张苍白如白泥捏成的脸,她眼睛里白茫茫一片,嘴唇上紫黑浓郁,犹如中毒,黏稠黑色液体顺着嘴角一点一点滴落…… 她喉咙里发出僵尸般的呻吟声:“格……” 陈清远坐在门板上,保持双手合十的动作,心情复杂:“你看这又闹哪出……” 大晚上的,曲儿给你唱了,戏也陪伱演了,皆大欢喜,到了你表现的时候,结果突然翻脸不认人…… 楚人美脸上裂开一道道痕迹,有蛆虫掉下来,摇摇晃晃走过来。 陈清远叹气,站起来,右手覆在泪痣上面,心念一动,把降魔杵缓缓拔出来,看向楚人美开口道:“楚人美前辈……不要这样!” 他的声音让楚人美停下脚步。 她似乎很难受,不停扭动肩膀,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传来。 降魔杵划着寒光,扎进楚人美那一直扭来扭去的脖颈里,陈清远沉声道:“唵达咧都达咧都咧莎哈!” 滋滋烤肉声响起。 黑烟顺着降魔杵冒出来…… 陈清远呼唤那一声,就知道楚人美因为某些原因暂时没了神志,他只能果断做出选择! 降魔杵拔出来,尖端带着黏稠的液体,要换个地方再扎进去,谁知降魔杵上传来无形的阻力仿佛前方是看不见的墙壁。 砰! 降魔杵被弹开,脱手,旋转着飞出去深深扎入祠堂外面老桥地砖里。 陈清远手腕生疼,往地上一个驴打滚,起身,狂奔出祠堂,他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只能先逃出来才知道。 站在祠堂的外面。 他瞳孔微微收缩。 此刻似乎明白了一点原因。 黄山村四面环山,进村的路只有蜿蜒小路,刚才用往生咒驱出阴魂们身上的怨气,这些怨气从祠堂出来后往四面八方而去,但撞上四周的山峰,再次倒流回来,进了祠堂,阴魂们比较虚弱已经消失,它们的怨气无处可去自然只能进楚人美的体内…… 风水局? 陈清远再一窍不通也看出来了。 第9章 局后人 整个黄山村鬼气森森阴影重重,温度大幅度下降。 陈清远双手握住扎在老桥上的降魔杵用力拔出来,这把杀过鬼和好几个人魔的降魔杵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有了裂纹,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实心黄铜打造出来的东西,可能弯曲,断开,但绝对不会出现裂纹! 祠堂里所有灵位牌哗啦一声,全都倒塌。 楚人美九十度歪着脑袋拖着长长的黑发,顶着那张极度狰狞恐怖的鬼脸慢慢走出来,她的七窍在不断流下黑血…… 陈清远试着呼唤道:“楚人美,是我!” 楚人美瞬间出现在面前,两者面部距离不足十公分! “我草!” 陈清远不会轻易说粗话,只是此时此刻真的被吓到了,楚人美突脸,这么刺激的视觉效果真的难以招架…… 他浑身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阴冷透彻骨髓,仿佛瞬间被冻在冰窖里面。 楚人美嘴角一咧,阴邪至极,丧失所有理智。 这一刻她就是最纯粹的恶鬼。 陈清远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不受控制慢慢旋转,脖颈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看来恐怖片最常用的扭脑袋杀死要用到他身上。 呼! 胸口突然燃起火焰,玉符八卦在燃烧! 温暖在陈清远浑身蔓延,还没等舒服感觉上来,胸口被火焰灼烧的刺痛撕扯他的神经。 陈清远没有丝毫犹豫,把降魔杵插进泪痣,立刻双手拔出整把关刀,身体扭转,斜劈在楚人美的脖颈上,怒道:“杀!” 关刀有法力。 这一刀下去,从脖颈处一直砍到胸口为止。 楚人美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她深蓝色袖子用力一甩,抽在陈清远身上,将其直接抽飞出去…… 陈清远紧紧握着关刀在空中旋转几圈,重重撞在老桥下的河床上面,河石混着泥土,他甚至听见骨头跟石头亲密接触的声音!五脏六腑都移位,恶心涌上心头,喉咙腥气直冒,张开嘴巴哇一声吐出酸水和血液。 他想要立刻爬起来。 但四肢疼痛得不行,哪怕肾上腺素在分泌,也是颤颤巍巍的慢动作。 该死…… 电影港片电影里,无论主角还是配角,被僵尸和鬼甩得到处飞都能立刻站起来,但到他这儿摔一下差点去世。 楚人美被斜着切开一半,她拖着半拉身体僵硬走过来,纯白的眼球透着无尽怨毒。 陈清远疼得厉害,顾不上太多,右手接了一口嘴里流出的血沫在自己眉心上写下顺天圣母的符文,双膝跪在地上,用尽浑身力气喊道:“弟子陈清远,今日遇邪祟危害人间,恳请圣母助弟子一臂之力……” 眉心符文猛然亮起来。 疼痛消失,身体充满力气,原地恢复状态一样。 陈清远再在关刀上写下关帝圣君的符文:“有请关帝圣君关老爷助弟子降妖除魔!” 关刀嗡的一声,不停颤抖,微弱红光闪烁! 他慢慢站起来,感觉整个人被热气包裹着。 顺天圣母陈靖姑和关帝圣君关羽是答应借给陈清远法力和法器的神明,完全符合“借法”秘籍所描述的条件,只是凡人之躯承受神明法力有上限,且每秒都在消耗寿命,所以非万不得已都不会去借法。 陈清远眼耳口鼻七窍鲜红血液流淌下来,跟楚人美满脸黑血有得一拼。 他站在黄山村里犹如一颗闪亮的大灯泡。 失了智的楚人美感受到陈清远的强大气势竟然本能后退一步,陈清远眼眸里透着通红,他举起关刀冲刺过去,沉声怒喝:“斩邪!” 楚人美猛地抬头! 关刀在空中遇到无形阻碍,定住,但也只定住一秒,随即狠狠劈在楚人美天灵盖上面。 势如破竹! 将其切开! 关刀趋势不减,未开刃的刀刃切豆腐一样斩进地面青石砖里面! 被切成两半的楚人美无法自行愈合,在地上剧烈翻腾,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大量黑气扩散在空气中消失…… 陈清远身上红光消失。 他瘫坐在地上,后背靠着老桥的石栏,呼吸急促,脸上全是黏黏糊糊的血液,脑子发蒙,这是短时间内流太多血的症状…… 在《化劫》世界借法,都是有媒介的,例如万应宫顺天圣母神像面前香炉里的香灰,关帝庙里也一样,只是法力是一次性的,这次以自身为媒介,借神明之力降临本身,法力都是大额度…… 但身体必须立刻“还贷”,根本没法当老赖…… 这就是为什么万应宫贺妈劝他要谨慎借法。 陈清远这一关刀下去,不仅斩开楚人美身上厚重的怨气,也在黄山村引起连锁反应,村子上空的黑色云层也同一时间分开两边。 铁桶一样的群山,其中一個山头猛然破碎,似有什么东西跟着碎裂,村子里的怨气顺着缺口呼啸而出…… 陈清远浑身软得不能动弹。 楚人美泄了怨气,两半倒在地上没有动静。 就在这时,村子地势较高位置里其中一个屋子嘎吱打开腐朽的木门,有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须发皆白的老头缓缓走出来,他面容疲倦,腰间挂着大大小小包裹,手里撑着一支拐杖顺着石梯走下来…… 他看起来非常老,脸上的皱纹深陷,身体瘦得像皮包骨一样。 若是李强在这里,也得喊清眼前这位一声叔叔…… 老人眼皮耷拉,眼眸浑浊充满漂浮物,瞥了楚人美一眼,随后目光落在地上的关刀上再落到陈清远身上,发出指甲划拉玻璃般令人难受的声音,说道:“我真没想到……民国时代已经末法,神灵不显灵,地府无踪影,人死后只能被阳间阳气来回冲刷回归于虚无…… 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能行‘借法’之道,成功从隐去的神明那里借来法力。 小子,告诉我……你如何沟通神明,它们究竟去哪里了,可告诉我原因,还有如何借到法力……全都说出来……你毁坏我这精心布置的围怨养生局,就不计较了,给你个痛快速死便可……” 陈清远听出来了。 楚人美明明已经报仇,按理说怨气不该越来越重,原来是眼前这个老怪物布置的陷阱。 他虚弱道:“怎么借,去宫庙拜神像,直接说啊。” 老头阴沉着脸:“你在耍我?” 陈清远面色黯然:“你……唉,确实有借法秘术,你要听就听吧。” 他伸手撑着面颊,老头侧耳聆听,只听砰的一声,老头半个脑袋直接炸开,没有什么血水,倒是骨骼血肉组织碎块散落一地…… 陈清远手里端着那把px4手枪,枪口冒烟,面色苍白笑道:“响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