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他陷落》
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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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周末,高三集体放了个下午休。长街周边的树木高大,抽枝发芽地将日光透了些许,落在了公交车的台阶上。
“林景听,常佳KTV,晚上八点。”
身后有人喊话,是一道明媚的女声,林景听头也不抬地跨上公交车,踩进阴影里,不咸不淡地说:“不去,天气预报说会下雨。”
公交车上蓝色的座椅靠窗,林景听偏头垂眸,玻璃窗上映着少女纤长的睫羽,随着树影流动的日光逐一压过,像是上天的轻抚。
纤细的手指夹着一张A4纸,微弱的日光落在上面,是一张生物国赛报名单。
班主任语重心长的话音似乎还在耳边,林景听的成绩很好,尤其生物。参加竞赛拿奖的概率是大于百分之七十。但是报名之后需要参加的培训费用以及那些努力,都是成本。
班主任隐晦地提醒费用不低,但他觉得林景听的家庭应该能负担得起,但只有林景听自己知道,父母的钱不是自己的钱。
她从哪里弄这些钱呢。
傍晚时分,手机滴滴地在响,林景听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小群开始讨论着班花的告白失败事迹。
沈佳怡是明艳的美女,有一双像荔枝的眼睛,在一些人埋头学习不打扮的时候,她已经化上了淡妆,穿上了家里买的各种好看的裙子。
沈佳怡对人也十分大方,如果能帮到她……
稍微这一分神间,林景听想起了微信消息,里面有一条沈佳怡三点前发给她的信息。
是KTV的地址。
林景听把家里的花瓶清洗了,插上几支外面摘下的花,细心给撒了水,希望妈妈回来看见可以开心。
做完这一切,林景听出了门。
常佳KTV离路淮七中很近,林景听却也走了一大段路,走到路灯都亮了起来。
KTV里蓝光四射,嘈杂的乐声像鼓点一样密集。林景听走到前台,却发现前台没人。
林景听目光扫了一下四周,一眼看见了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的男生,钴蓝的灯光落在他的白衬衣上像是流光的绸缎,男生低着头看手机,极暗的光线里只看见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一点生人勿近的冷漠。
林景听多看了两眼,没想到那男生恰巧抬眼,明明光线很暗,但视线交汇时,那双眼睛带着微光,林景听甚至能感觉到那双黑亮眼睛里带了点调侃的笑意。
“看我干嘛,要收费。”
出乎意料的,男生的嗓音意外的清磁好听。
林景听也是很有骨气:“不给。”
恰巧前台回来了,林景听问了包间就往电梯口走。
包间里沈佳怡坐在中间,林景听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女生。
路淮七中分AB和普通班,沈佳怡在A班,带的朋友也自然是A班的,林景听不太社交,和她认识还真是因缘际会。
沈佳怡正在说八卦,见林景听进来了伸手一指茶几上倒好的酒。
“喝。”
林景听也不忸怩,走过去就喝了,入口微甜,带点涩涩的清香,像是荔枝的味道。
喝完,林景听就很顺势地坐在旁边,开始捞茶几上的果盘吃。
八卦仍在继续,没有因为林景听的进来就格外避讳。
沈佳怡很快就提到了刚才微信群里的绯闻事件。
“不就是篮球比较厉害,长得比较好看嘛,我也不差啊,就比他大一届,结果这家伙叫了我一声学姐然后把我拒绝了。”
沈佳怡人长得美,还是舞蹈生,长手长脚的姿态优美,追她的人不在少数。但听她的意思是,大小姐看不上,非得自己追,表完白直接被拒,当场驳了沈佳怡的面子。
沈佳怡从来没受过这种气。
“长得太帅的人总是很挑嘛,我看见过,确实很好看。”
“可能他喜欢乖巧一点的学妹类型?我们佳怡没必要委屈。”
沈佳怡很认同,但很不甘心:“从来就没有人拒绝过我,不就是个富二代吗谁不是啊,神气什么。”
沈佳怡人缘蛮好,此话一出,很多人给她出主意。
只有林景听出神地想起了刚才在一楼看见的男生,虽然坐着,但看腿长比例就知道肯定很高,常佳KTV周末大多是学生光顾,如果沈佳怡看见,估计又会换另一个人喜欢吧。
“林景听,你吃了我的东西,不给我出出主意?”沈佳怡的声音响起来。
林景听眨了眨眼睛:“吃你两块哈密瓜就要给你念解题公式?”
沈佳怡:“……”
稍后,一盘炸薯条摆了上来。
林景听的吃相很乖巧,细致地碾磨食品,永远不紧不慢。
她长了一张很清丽的脸,弯如柳叶的眉毛,清澈黑亮的杏眼,像是春日树梢上快融化的细雪,就算在灯光暗淡的包间内,高鼻梁的轮廓更因为阴影而显得清冷引人注目。
圈子里都知道她是男神的收割机,一年下来不知道收过多少情书,高一的时候就上过多次表白墙。
林景听吃完,然后把沈佳怡约了出去。
“什么报复都不管用,我去追好了,追到了让他尝尝被当众分手的滋味。”
沈佳怡怀疑地看着林景听:“你不是最看重高考了么,舍得花时间在别的东西上?而且……就凭你能追到拒绝我的他?”
林景听垂眸一笑:“我对我的成绩有信心。”
“那就凭你能追到周扬酒?”
林景听抬眼坚定:“就凭我。要赌吗?”
沈佳怡笑起来:“那我给你两个月,成功了随便你说一个赌注,失败了……”
“一个月就够了。”
沈佳怡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小小的拍立得上面映着一个男生的侧脸。
复古纯白的滤镜里,男生穿着白衬衫,校服外套随意搭在左肩上,微微回头。高挺的鼻梁撑起了一整张侧脸的锋利,因为下颌线的柔和,显出几分少年感,背后参天的大树阳光斑驳过树叶,让人仿佛嗅到了五月栀子花开的气味。
林景听心神微动,她想,这看起来怕是个学神吧。
林景听这念头微微一晃,将那张拍立得收进手机壳里。
沈佳怡回了包间,林景听依旧站在洗手间门口,她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穿过细长的指尖缝隙,食指和中指有着一圈笔尖压过的痕迹。
正想的出神,忽然旁边的水龙头被拧开了,林景听抬眼,从镜子里瞥见了一个极为眼熟的脸庞。
男生仿佛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他高高的眉弓微低,眼窝深邃,洗完手擦干净了,然后就转身离开。
林景听把拍立得拿出来,男生的脸
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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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楼里清晨居然有几声狗吠,随即传来居民叫骂的声音。
“谁家的狗,这么没良心!”
没公德心的主人和孽障狗从林景听身边路过,很快回骂回去。
雨下了一夜,清晨仍然蒙蒙细雨,林景听撑起一把伞,离爱叫的狗走远了些。
路淮七中是路淮市的重点中学,久负盛名,每年都能出几个清华北大。
老师们对这些苗子都很关注,林景听也是其中一个,但因为家远的关系,对她上不上早自习也就不那么严格。
到学校的时候,同学们早自习结束,下去买饭吃。
昨天发的上学期成绩单要签字,林景听拿出来自己签了陈晓燕的名字,然后送到了班主任办公室。
班主任赵启益是个爱赚钱薅羊毛的中年男人,每天最爱讲的就是零钱通里他又赚了几毛钱的利息。同学们也都爱叫他赵老板。朋友圈各种资讯,不过最近都在发一些心灵鸡汤。
“小林啊,你家这么远,还是住校方便一点,有更多时间学习准备高考。”赵老板语重心长。
林景听听了很多遍,她低垂着眉眼是一副沉静乖学生的模样。
“嗯,我知道,但是我怕不适应住校生活,反而拖累学习。”
老生常谈的话题,林景听也自然应对。
赵老板见状也知道劝不了什么,便收一口气看了眼林景听的成绩单。
“成绩还是不错的,可以冲一冲全国前五,不要有太大压力。”
午休时间,操场上只有稀松几个男生,手里拍着篮球聊着天,一个微胖的男生看到了什么似的,忽然一戳旁边正运球的男生。
“哎哎哎,有美女。”
几个人一起看过去,林景听拿着一瓶水,面带微笑目不斜视的看过去,周扬酒看见她了,林景听微笑就放大,一路小跑过去。
“同学你好,可以在这儿看你打球吗?”林景听声音放缓,清甜得像最近的春雨。
周扬酒打量她几眼:“随便。”
周扬酒被围观惯了,各种篮球比赛旁边都会站着一群人,就像现在这样,即使是午休时间,操场上还是会有零星一些人,在暗处悄悄观察着篮球场上的人。
微胖男生认出林景听是昨天周扬酒送回家的女生,开口调侃道:“哎昨天见过啊,大美女是看球还是看人啊。”
“我都看。”少女的声音清脆好听,像烈日下的清泉,但话一说出口,却是有点微微脸红了。
周扬酒看见这一幕,觉得有些有趣,昨天车上还爱答不理的人今天格外殷勤。
他笑了一下,转身运球投篮。
嗓音随着三分球的进篮响起:“陈峦,倒欠我十二分了啊。”
陈峦立即回头,哭着脸说周扬酒偷袭。
林景听站在场外,看了眼时间,坐到了白线上一个包的旁边。等到周扬酒他们快要散场,林景听上前跑过去小声说:“我给你买了瓶水。”
周扬酒抬手却没接水,反手在林景听身后一拍,把朋友传过来的球拍回去,示意陈峦拿着。
他拍了拍手,这才意味不明地看了林景听一眼,接过水说:“同学,你是想偷师学艺还是想写篮球小作文啊。”
林景听眼睛亮亮的:“如果你愿意教的话,我也想学打篮球。”
只见周扬酒把没喝的水递给她,随口说:“下次吧。”
朋友见状喊上周扬酒去吃饭,林景听看着他离开,下意识地拧了下瓶盖,松的。
此后,林景听摸准了周扬酒的打篮球时间,他们一放学就直奔篮球场,等打完半小时,就一起去食堂吃饭,而这个空隙,林景听每天中午吃完饭就带上一瓶水去操场。
一连好几天,混了个脸熟。
“我说你也真是的,学妹那么漂亮,天天看你打篮球,也不给人家一个结果,白吊着人家。”陈峦把球传过去,用肩膀撞了撞周扬酒。
周扬酒莫名其妙:“她一没表白二没追我,我上赶着自作什么多情……倒是你,今天打球心不在焉的,好几个球都接不着,眼神飘哪儿去了?”
陈峦一哽,低声道:“……我那不是在观察那女生究竟在看谁嘛。”
“是看人家漂亮吧。”周扬酒毫不留情揭穿陈峦的谎话,他看了眼不远处坐着的林景听,咂摸一声,“确实挺漂亮的。”
快结束的时候,周扬酒往场边走去,下意识撩起下摆擦汗,隐约的小腹刚刚露出来,忽然想起还有个女生在旁边,硬是放下了,准备去拿外套里的纸巾。
刚刚弯腰捞起外套,一张纸递了过来。
对上女孩黑亮的眼睛,浓密细长的睫羽,眼底熠熠生辉似的,清亮极了。
周扬酒也没拒绝,顺势一坐,接过纸巾开始擦汗。女孩又在合适的时机递来一瓶水,周扬酒顿了一秒,想起陈峦的话便也没拒绝,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你是高一的?”周扬酒问。
林景听愣了一下,心思一转立即甜甜地说:“对啊学长,我是高一三班的。”
“学长,我从入学时就注意到你了,之前秋季运动会我还来给你加油,不过你可能没有看见我。”
周扬酒偏头打量:“入学?具体什么时候啊?”
“你在国旗下讲话那一次。”
周扬酒笑容顿了一秒,高一高二每个班轮流抽一位同学,每周一上台讲话,很不幸,他去年被抽中过。稿子找学委写的,校领导临时抽风让他脱稿,台上是他边瞄边念得狗屁不通的,就这傻逼印象能让女孩子喜欢?
然而林景听仿佛没注意到周扬酒嘴角扯了扯,她边说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封信。
“周同学,能请你收下我的情书吗?”
林景听眼睛执着地盯着周扬酒,双手递上像是鼓起了勇气。
陈峦抱着球走过来,“周扬酒,水呢,给我喝一口。”
那张粉色的情书像是烫手山芋,周扬酒没打算接,但也不好让女孩在这么多人面前没面子,抓住一角随手往外套口袋里塞。
见周扬酒接着,林景听唇角一翘,眼睛弯弯:“你一定要看喔!”
“看什么?”陈峦接过周扬酒甩过来的水问。
不等林景听回答,周扬酒回头道:“看今天食堂还有没有剩菜。”
陈峦:“……”
午休,林景听偶尔看看手机,微信还没有新联系人的消息。
情书里有她的微信,现在还没动静,要么是周扬酒没看,要么就是他看了没当回事。
林景听觉得有些像后者。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都是她多看几眼,就有男生走到跟前来搭讪。
周扬酒终于肯接受她的水,情书也收下了,却一点动静都不给。
他看起来不像不主动的人。
下午的课都是数学,文科班提起数学一般都是头大,林景听数学却还行。马上三轮复习都结束了,这次的试卷检验成果,为了让同学们有信心,挑的试题都不难。
林景听早早地做完了,开始望着窗外发呆。
然后,她看见五楼的夹角那边有个男生站了出来,背着手在后面,低着头,面前是拿着一本书的老师,似乎在抽背。
路淮七中没有强制穿校服的规则,校训就是尽量以学生的合理化舒适制定校规,所以除了周一升旗穿校服,其余时间都自由选择。
男生穿着蓝色的校服外套,比面前的女老师还要高出一个半头,学校后面的云很明亮,像画上去一样,男生站在那里,让人无端想起春日里的树,湖泊里蓝色的倒影。
那似乎是周扬酒的教室。
下午放学,林景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电话忽然响了。
“那什么我今晚加班,你妈回老家了,自己随便弄点东西吃。别乱翻家里东西。”那头的人匆匆说完就挂了,林景听甚至来不及开口讲话。
林景听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人很多,还有不少小吃摊。林景听瞄了一眼,看见了陈峦。
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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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景听起晚了,错过了一整个早自习。
查圣培露查了很久,这周围也没有地方卖的,不就是一个气泡水吗,周扬酒嘴可真叼。
林景听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早自习下课,不少同学去食堂吃早饭了。林景听刚坐下,就看见沈佳怡找了过来。
“喂林景听,那天没发生什么事吧?”沈佳怡上下打量,心想要是真有什么,林景听估计第二天就找来了。
林景听像是知道沈佳怡心里在想什么,她微微一笑:“你希望发生什么事?”
沈佳怡人美腿长,斜着眼睛看人的时候特别有美感,然而她现在似乎有点生气。
还不等她发作,窗外赵启益敲了敲窗,示意林景听出来一下。
周二是英语早自习,周扬酒来得早,下课大家一蜂窝地涌向食堂,他自己从家里带的面包和牛奶摆在桌上,陈峦眼疾手快地抢光了。
“哎呀谢谢酒哥,酒哥真给兄弟面子,知道兄弟没吃饭。”
“去你妈的,”周扬酒笑骂道,“给我留点。”
“好兄弟,请你吃食堂。”陈峦把饭卡放到周扬酒面前。
“那我晚一点回来。”周扬酒拿了饭卡就想开溜。
陈峦喊:“等会儿头头查课我可保不住你。”
头头是高二七班的班主任,平时是个地中海发型,后来头发实在掉得不忍直视,索性全剃光了,秃子光头听起来像是在骂人,大家也就私下里喊他头头。
“你说我闹肚子。”
周扬酒往下走,天气还不是很好,但好歹没下雨了。经过天桥的时候,周扬酒看过去,这儿四楼刚好可以看见教导主任办公室。
头头不在。
周扬酒心思一转,心想天助我也,直接下楼溜了。走到三楼迎面撞见从老师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林景听,手里拿着一张纸,头却低着,像是被骂了。
“林……”周扬酒心想,林什么来着?
“林……春和景明?”
林景听愣了一下抬头看见是周扬酒,还没反应过来,先被周扬酒逗笑了。
“林景听。”林景听无意识地抓紧了纸的边缘,低头折好说,“你要去食堂吗?”
“不去……你要去?那正好我去买个包子,刚陈峦把我伙食全抢了。”周扬酒看着比平时低气压的女生临时改了主意。
“你是学习成绩的事被老师训话了?”周扬酒问。
毕竟那张纸一看就像是印着成绩的魔盒。
前两天的成绩单拿回去签字,周扬酒没少被批评,除了化学成绩一骑绝尘,其余全是吊车尾。周扬酒以己度人,觉得别人应该也是这样。
女生看起来挺乖的,那看来就是学习的事了。小小年纪还想早恋,一看学习成绩就不好。
“我成绩退步了几分,确实挺差劲的。”林景听小声说。
换了别人周扬酒不见得会说什么,他自己本来就不上心这些事,但看见林景听恹恹的样子,还是安慰了一下。
“没关系,你才高一,时间长着呢,能考上路淮的底子也不差,就算玩两年高三一轮复习二轮复习肯定就能上去。”
“听起来感觉学长成绩应该很不错吧。”林景听有些忧虑地说,“我是理科生,刚好化学又不好,真的很犯难。”
周扬酒刚想说自己成绩也不太好,结果就听见自己那科还算拿得出手的化学科目。他迟疑了一下:“你是理科生?”
“对啊。”林景听还特意查过了,高一的普通班,单数的班级都是理科。
周扬酒没想多管闲事,就算是化学又怎么样,他还能吃饱了撑的给别人辅导作业?林景听是谁啊,又不是他亲妹。
“我也理科生,理科弯弯绕绕的太多了,麻烦死了。”周扬酒打了个哈哈,林景听赞同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昨天你说的圣培露我没有买到,查了很久的资料,也逛了好几个超市都没有。下次我给你带普通的气泡水可以吗?”
周扬酒只是想出个难题,让对方知难而退而已,没想到林景听真上心了。
他脱口道:“你一个女孩子那么晚跑出去知道不知道危险,不就是个气泡水吗,那么上心为谁……”
“为了你啊,”林景听神色认真地打断,“因为你喜欢喝,我想你开心。”
周扬酒:“……”妈的。
旁边有同班男生经过,看见周扬酒打了个招呼:“扬酒,今天不吃你那皇家吐司了?”
男生走进一看,“哟,耳朵怎么这么红。”
周扬酒把人吆喝走了。
林景听悄悄看过去,周扬酒白皙的侧脸真的红了些,尤其是耳朵,跟开心消消乐里的红星星一样。
周扬酒眼神一瞥,高冷道:“天生的耳朵红。”
林景听莞尔,调侃道:“红得真好看。”
周扬酒:“……”妈的,热气还消不下去了。
林景听心情很好地去用饭卡刷了一个馒头,周扬酒看着她的动作,心想刚刚还跟病了一样无精打采,这会子还开始哼歌了,嘤嘤嘤的像百灵鸟。
“你想吃什么,周同学?”林景听回眸。
周扬酒看她只刷了一个馒头,也走到食堂窗口,说:“四个包子,两杯豆浆。”
林景听眉梢一挑,好奇道:“你平常喝两杯豆浆?”
周扬酒旁边扯了个小塑料袋,利落地装了两个包子进去,连同那杯豆浆递到林景听面前。
“平常呢,是只喝一杯的。”
林景听有些愣住了,虽然以前也有人给她买早餐,但是周扬酒才认识多久?
“嗯?”周扬酒清朗的嗓音响起,“不想要?”
林景听心神复杂地接过,抬头又面带微笑:“那我就谢谢周同学请的这顿早饭啦。”
“应该的,给我买那么多次水,破费了。”周扬酒单手托着豆浆杯底,喝了一口又回头道,“好好学习,别一天想有的没的。我先走了啊。”
林景听看了眼手里的两个包子,还是没有浪费。其实她不常吃早饭,因为吃了容易肠胃应激。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热豆浆的原因,早饭吃下去居然没有太应激,就是胃撑得有点难受。
看着周扬酒走了,林景听坐在食堂里又打开了那张纸。上面是那张生物学国赛的报名表,她已经填好了信息。下面还夹着一张纸,是培训班的广告。
赵启益清楚班上同学各自擅长的领域,在课余时间挨个谈话。林景听有些心动,但也有些发愁。
上课铃响了,林景听才把报名表收起来,折叠成一小块,放进了
4.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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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听的同桌是个梳着麻花辫的女生,边偷偷吃课前削好的苹果块,边偷偷看老师的动静。
这节课是英语课,林景听刚刚回答完完形填空的问题,坐下时瞥了一眼同桌,小声说:“你立着书弓着身体的样子真的很容易看出来。”
“不会的。”麻花辫同样小声说,“试卷我全对呢,偶尔开个小差没关系,而且我还是认真听着呢。”
林景听听着她说话,同时也听到了苹果脆脆的声音。
麻花辫小心地东张西望,突然用手肘戳了戳林景听。
“景听你看,外面那好像是周扬酒哎。”
林景听偏头一看,少年负手在后,在走廊上一脸指点江山地查看班级状况,仿佛是视察领导,随后装逼的人就被旁边的中年大叔给抽了,让老实点走路。
周扬酒立马立正,面上很坦然地跟着,路过班级时偏头往里看。
林景听呼吸一滞,倏地转过头,她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是学妹,虽然不知道周扬酒凭借一个后脑勺能不能认出她,但她就坐在窗边,这压根藏不住啊。
灵机一动,林景听抽开椅子钻到桌下去了。
麻花辫:“?”
林景听做了个“嘘”的手势,她才回答完问题,老师应该也不会叫她,只要等周扬酒走了就行。
“哎呦头儿,我逮住一个玩手机的,你看后排第二个。”周扬酒声音不大,但是林景听完全听见了,她忍不住往后瞥了一眼。
没仔细看,听见外面一声趔趄的声音,随即是压低的声音。
“人家在低头翻书,少YY,滚回去上课。”
林景听忍不住笑了一下,起身时撑了下桌肚边缘,忽然感觉到一阵疼,同时拍立得忽然从桌肚里掉了出来,画面上少年微微回眸,清澈干净得像是春山上的细雪。林景听仔细看自己的手指,才发现被桌肚里的小刀划伤了。
同桌低低惊呼了一声,林景听盯着伤口愣了两秒,倒是先用纸巾把拍立得给擦干净了。麻花辫着急忙慌一顿找,问了同学也都没有创口贴。直到放学,麻花辫说要陪着林景听去买创口贴。
林景听懒得麻烦,选择先去吃饭。
最后还是拗不过麻花辫同学,吃完饭就去了外面的药店。药店离路淮中学有一段距离,两个女孩子扫了单车,晃晃悠悠地驶过林荫大道。
陈峦陪着周扬酒打篮球很久了,几乎从高一就开始错峰使用食堂,中午先来打篮球,等食堂快没人了再去。有时候打完,周扬酒大少爷善心大发,还去外面请客吃饭。几个人的篮球友谊一直维系得很好。
只是今天,周扬酒打篮球打了一会就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看向操场出口。
陈峦心细,借着传球的时机问:“你在看林景听什么时候来?”
周扬酒“啧”了一声,让陈峦别瞎问。
旁边有人是新来的,带着一副黑边眼镜,长相是大学霸的模样,实际也是。不过跟周扬酒一样,都是单科战神。
黑边眼镜问:“谁啊。”
“高一一个学妹,之前天天来看咱们打篮球。”陈峦小声说。
周扬酒:“你跟她很熟吗。”
陈峦做了个拉链闭嘴的动作,径直走向背包,发现了周扬酒衣服上多了瓶水,说:“周扬酒,水给我喝两口呗。”
“饭卡自己刷去。”
“怎么这么小气了……”陈峦咕哝一声,单手拿起背包,顺带也把周扬酒的衣服拿了起来。
那瓶浅绿的气泡水在手里垫了垫,陈峦有点回味过来了,上次不还说让别人给他买圣培露吗,人家上次没买到,正主今天就自己带了,带了还不喝,那看来就是准备给别人的啊。
“你不是平常都等着景听给你送水吗?怎么今天自己带了。”
“话先别乱说,老子哪次喝她水了。”
“是是是,您哪需要占别人便宜。”
周扬酒没吭声,时针过半,他投了个三分说:“不玩了。”
今天比以往多打了十多分钟,要出现的人早就出现了。唯一原因只是对方不想来而已。
搞什么啊,周扬酒拍着球心想,我又在做什么。
陈峦将外套随手递给周扬酒,看他皱着眉头开口道:“说不定人家有什么事呢,被留下来补作业也不一定。”
周扬酒突然停下来:“上次咱们揍那隔壁中的乌龟,他消停没有?”
陈峦把这件事当牛皮吹出去,说什么周扬酒不到一分钟撂下对方四个人。小圈子里传得很快,大家也都有留意隔壁中那混蛋玩意。
“没有吧,好像去医院复查那鼻子去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那怂蛋死要面子,对外硬是不肯说是被打的。”
“不然我们下午放学去KTV吧,离隔壁中近,可以看看人。”
去玩大家都一致响应,陈峦是跟屁虫,戳了戳周扬酒。周扬酒不去,他也就跟着打个哈哈。
下午放了学,林景听接了个电话去理发店帮忙。
理发店是她一直都有的兼职,在回家的路上,店主是个很好的哥哥,她只要空,什么时候去兼职都给她算钱,不满一小时也按一小时算,而且一个小时十五块也不低了。
今天理发店人蛮多的,店主哥哥忙不过来了,不然也不会叫林景听。
林景听到的时候里面确实很多人,粗略一数五六个。小小的理发店里都坐不下了,还有两个坐洗发台上面。成哥正在给别人剪头发,林景听赶紧扔了书包,撩起袖子打了声招呼:“成哥我来了。”
“你给客人洗头,水温我都调好了。”成哥招呼着一个美女躺过去,林景听微笑着说:“姐姐真是抱歉,店里人手少,久等了,这个水温合适吗?”
美女姐姐眉头皱起,语气不善:“就你给我洗啊,花三十块钱不会给我洗不干净吧。”
“放心,我给很多客人洗过了,不是新手。”林景听耐心地解释,语气温柔地开始拉家常。
等店里清净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钟了,成哥给最后一个人修剪完头发终于松了口气,看了眼正在做作业的林景听,说:“留下一起吃饭吧?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实在太忙了,很多客人也在催,所以才给你打电话。”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就当来放松一下啦,而且成哥你还付我工钱呢,怎么叫麻烦,我巴不得多来点呢。”林景听笑着说。
成哥刚想
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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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周扬酒微皱着眉头。
林景听似乎才回过神来,倏地放手了,指尖像是触了电,掩饰般地捏了捏衣摆。
周扬酒看着她的动作,心想吓着她了?
半晌,林景听开口:“对不起,你是要走了吗?”
周扬酒:“不然真留在这儿吃晚饭?”
“成哥他人很好的,等会太黑了,一起吃完我们可以一起回去,你住哪里?”
周扬酒自然听得出一个女孩子害怕走夜路的暗示,如果他走了,等会那什么成哥万一再次揩油怎么办。周扬酒面上不动声色,还装得十分勉强。
“那……好吧,等会一起回去,我住的不远。”
林景听松了一口气,看着女生放松的肩颈,周扬酒唇角微勾,忽然想起来刚才拉手摩擦的触感,偏头看去,发现林景听食指指腹上有个品相不太美好的创口贴,甚至没贴好,伤口漏了一小点出来,还在隐隐往外渗血。
“操,在流血啊,林景听你他妈没感觉啊。”
周扬酒皱着眉头迅速在兜里摸了几张纸出来。
林景听有些发愣,呆呆地接过纸巾,小心地擦干净血,忽然抬头笑:“你记得我名字了啊。”
周扬酒心说这有什么值得好感叹的,看见林景听唇角微微笑着,一双眼睛黑亮清澈,他又有些说不出口了,心底有种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像是冬季风雪的路途里突然撞见了春日,让人难以反应。
晚饭吃得平平淡淡,成哥确实要送林景听,后者还没拒绝,周扬酒就先站出来。
成哥觉得周扬酒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了眼并不反感的林景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也不再多说了。
林景听帮忙收拾了碗筷,成哥洗碗,林景听负责擦干。
成哥忽然开口:“景听,你现在是高三关键期,别犯傻。”
“你忘了上次分手的滋味了吗?别人都是有家底的,再怎么混,前途都是好的,你需要靠你自己,我不希望你伤心。”
林景听拿着擦碗巾的手一顿,她没抬眼,声音浅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成哥还想说什么,林景听把最后一个碗放好,微笑道:“好啦,成哥不用提我前男友,我知道自己被骗了,不会重蹈覆辙。”
周扬酒在外面梗着脖子等,几次想去里面,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一屁股站起来,掀开帘子就进了后厨。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后厨很狭小,林景听正在解围裙,细长柔顺的头发随意挽在后面,鬓侧几缕碎发,闻言抬头一笑道:“没什么了,我们准备走吧。”
昏黄的灯光下,林景听那双眼睛亮极了,像流河般的星宿,周扬酒一时被灼了眼,忍不住眼眸微闪。
看着两个人沿着街道出去,老旧路上并没有什么路灯,只有店铺门口的照出来的灯光,拖着两个人的影子很长很长。成哥靠在门框上,摸了根烟出来,直到人走不见了,低着头叹了口气。
周扬酒:“你那手是摔的还是怎么的。”
林景听:“不小心划的。”
“如果有人找你麻烦,叫我就行。”
“你要保护我啊?”
周扬酒心想不是这么个意思,那天他打人林景听也去了,怕被那群人记恨上,挑软柿子捏,他也有责任保护一下,但很明显林景听更曲解了,怎么解释都不行。
“草。”周扬酒心里骂了一声,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管那么多。”
说着,他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瓶水。
林景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圣培露气泡水,她查了一晚上的东西。
周扬酒:“给你喝。”
见林景听没接,周扬酒有些不耐烦了,本来递水就够奇怪了,专门回家拿水,回来还被班主任逮住的美好经历,他也不想再回忆,语气就更加不好。
“傻了啊。”
“谢谢。”林景听接过,很小声地说,清甜的声音像小猫一样。
周扬酒的气一下子就没了。
“上次我也随便说说玩。”
林景听当然没像说的一样专门去查了很久,她笑了笑:“你很好哎,还带水给我喝。”
周扬酒没说话,林景听走在前面一些,走到站牌下他才知道林景听打算坐公交。
“打个车回去啊,这么晚了还有公交吗?”周扬酒迟疑道。
林景听:“有的,十点停运,应该还有最后一两班。”
“打个车。”周扬酒说着就拿出手机。
林景听偏过头莞尔:“你又要请我坐车呀。”
站牌旁边就有一个高大的路灯,温暖的灯光透过重重树叶落下来,像是星光碎了一地,女生背着书包,微微歪着头,长发马尾垂落到胸前,她的眼睛大而明显,温柔可爱得像是江南杏花刚开时落下的细雨,清透婉约。
周扬酒原本的话消散在喉咙里,忽然无师自通地理解了“有一美人兮”是什么意境了。
本来好像给女孩打个车没有什么,林景听这一提,倒显得与众不同起来。
“坐车比公交快一点,回家多点时间写作业。”周扬酒想来想去先采用自家太后的说辞。
林景听不以为然,“怎么你天天逃课的人也知道怎么安慰别人学习?”
“哪逃了,逃课还能考出化学第一名的成绩?”
林景听很捧场:“学长哥哥你化学考得这么好啊,可以教教我吗?”
“天机不可泄露,有那天分,不学也听懂。”
周扬酒的脑回路果然不同凡响,林景听问:“所以你其他科目差的话,就是没有天分?”
周扬酒觉得有些奇怪,但不妨碍他装逼。
“天赋分布不均,上帝总不可能给你开了一扇门,还给你开窗吧。”
“你这是否定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和主流思想不一样。”
周扬酒:“我管他什么能动性。”
傍晚有些凉,林景听基本每天雷打不动地穿着校服,风吹过来,林景听把拉链拉到下颌处。
“冷啊?”
林景听目光移到周扬酒的棒球服上,点点头。
“下次上学多穿点。”
林景听:“……”
林景听反而气笑了,她问:“周扬酒,你是不是没追过女孩子。”
周扬酒:“你就追过了?”
林景听:“……”
夜晚的风太冷,幸好车一会就来了,林景听坐进后排,周扬酒打开副驾门进去了。
车一会没启动,直到周扬酒回头示意的时候,林景听才反应过来,报了个路名:“
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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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景听起的照例比林父早,收拾完东西就直接出门。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早自习开始。
麻花辫是住校生,见她来了,于是小声说:“你今天来得好早。”
“今天早早就睡不着了。”林景听随口解释,坐下把作业拿出来。
麻花辫:“你听说沈倩因为烫发被叫家长了吗?”
林景听有些疑惑,麻花辫接着解释:“就是唐牧他女朋友啊。听说是唐牧喜欢波浪卷,然后沈倩昨天就去烫了,今天早上就被老师抓到了。”
唐牧是A班的人,林景听不知道沈倩是谁,她扯了扯嘴角说:“唐牧最近怎么开始玩这么大了。”
作业刚摆上桌面,前桌小胖找就瞅准了时机,越过高高的书籍垒塔,抢到了林景听的英语作业。
“女神,借用一下,等下英语课我怕小芹菜发火。”
英语老师姓苏单名一个芹字,因为人长得比较矮,一米五几,班里不少人喜欢喊小芹菜。
林景听见怪不怪了,也没拦着他。麻花辫生气得很,替林景听锤了一下陈小胖,咕哝道:“高考你也能抄吗。”
“李想你怎么跟老板一个脑袋。”
麻花辫很快就继续锤他第二下。陈小胖夸张地叫惨一声。
-
周扬酒照例是早自习下课铃响才一脚踩进教室,陈峦还在睡觉。
他推了下陈峦霸占大半张桌子的手,腾出位置来放作业本。
陈峦被弄醒了,看了周扬酒一眼,迷迷糊糊地说:“今天没带你那皇家吐司吗。”
周扬酒:“带了。”
话音刚落,一整袋吐司都放在了陈峦胳臂弯里。陈峦立即喜笑颜开:“有兄弟就是好啊,只要兄弟你说话,刀山火海我也下。”
“给我留点位置就行。”周扬酒清理了桌面,然后掏出一本化学课本和一个作业本。
“你要补作业?化学昨天有他课啊,卧槽我不会忘记什么作业了吧?”陈峦一说话,其他后排的人都围过来。
周扬酒:“……”
“啧,叼着你面包滚远点,我有正事呢。”
在陈峦惊诧和惊恐的目光交替之下,周扬酒写下了化学高一大纲这六个字。
中午,陈峦趴在桌子上看同桌继续专注着化学。
简直是惊天奇迹啊,从第一节课写到第四节课,中间就睡了个觉。陈峦以前怎么没发现周扬酒对学习还有这么坐得住的时候。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成A班那群人了?咱们不是没那铁屁股的天赋吗?”
周扬酒:“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懂不懂。”
陈峦:“……”您牛,几百年前的政治还学以致用了。
中午放学大家都往外跑,生怕慢别人一步。
陈峦百无聊赖地看着周扬酒闷闷道:“我说,你就算再喜欢化学,也用不着为它出一本大纲教学笔记吧?还是说你打算那这笔记本去装逼?”
周扬酒没说话,陈峦一看化学课本就犯困。他英语成绩好,化学差,周扬酒英语差,化学好,班主任本想让他们互相帮助,但两个人都对自己有一套理解,瞅着课本就犯困,唯一的默契是互相写对方的作业。
“得,我下去给你带饭。”陈峦带着饭盒下去了。
林景听今天去操场的时候发现周扬酒不在。
有一对小情侣在操场跑道上散步,三四个男生围着一个篮球架打篮球。林景听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跟周扬酒经常玩的那些人。
她一过去,那些人也都认识她了,一个穿着蓝T恤带着黑边眼镜的男生喊:“美女找酒哥啊。”
林景听点了点头,男生说:“酒哥今天有事不出来了。”
周扬酒每个中午几乎从不缺席篮球场,林景听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等,正准备直接回去,那个戴着黑边眼镜的男生被其他人推搡着上前,很不好意思地说:“同学,我想加个你的微信。”
林景听想了想,在众人的目光下拿出了手机。
路淮七中对学生的手机管控还是十分严格的,尤其是高三,但这并不妨碍学生们有法子偷偷玩。
回到三楼时,林景听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B班门口,像是在刻意等谁。
“我说大少爷,那小波浪卷好像不在理科B班吧。”林景听走过去道。
唐牧靠着走廊围墙,下巴微抬说:“你怎么就记着沈倩了,吃醋了?”
林景听微微一笑:“我不喜欢这玩意。”
唐牧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唐牧长相不差,加上家里有点钱,校图书馆有三座,其中一座就是唐牧家捐的。在学校唐牧也算是没让老师们为难,成绩还不错,人品也还好,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不代表他不让别人做。
林景听见他一直不说话要走,唐牧立即一把抓住林景听,说:“我给你买了条手链。”
林景听偏过头看他。
唐牧:“别误会啊,我只是觉得你太寒碜了,我前女友没有这么素的。”
林景听:“那真是谢谢您少爷的善心了,不过还是留着给您的现女友吧。”
唐牧笑了:“景听,你就是在吃醋。”
林景听:“?”
周扬酒拿着做满笔记的本子下楼,路淮高二的教室在最顶上五六层,中间三四层是高三的,最底下是高一的还有教导主任办公室。
周扬酒一路往下,在高一三班外面没看见林景听,他站在走廊外面等了一会,忽然看见对面三楼有个人很眼熟。
长头发扎着马尾,雷打不动地穿着蓝色的校服,干净修长的脖子被垂下来的发丝遮住一些,但依旧可以勾勒出十几岁女生的那种纤细美好,像春日湖泊中停留的一只蝴蝶。
周扬酒长腿几步一跨,很快到了三楼。然后他看见林景听和对面的男生正聊得很好,并且收下了男生送的东西,看起来是一条手链。
妈的林景听你玩儿我呢。周扬酒向来有气就撒,差点就要冲上去,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前面的人听见声音终于察觉回头看了一眼。
周扬酒看见林景听眼里的诧异,他目光冷冽地看了一眼林景听身后的唐牧,记下了旁边高三A班的标牌,接起电话听见陈峦给他带回来饭的消息,头也不回地往五楼走。
唐牧看出林景听的愣神:“认识的?”
林景听没回答,在追上去和唐牧之间她选择了唐牧。林景听转头扬了扬手链,擅长地扬起笑容:“分手礼物,我懂的。”
回头找个网站挂上去卖二手,上面还有钻呢,唐牧送的东西应该不便宜。林景听直接回了教室,把手链放进书包。
唐牧是全校皆知的富二代,林景听曾被他追过。
送的那些东西并不能打动林景听,但是陪伴可以,
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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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酒虽然没有说话,但周围也不是那么低气压了。林景听手里还攥着一只耳机,一只耳机断开了,另一只就会自动停止放歌,她看了眼毫无反应的周扬酒,心想里面真的在放歌吗?
林景听抿了抿唇,看着周扬酒的侧脸,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只耳机戴上,刹那间,里面的音乐连续上了。
“就算只得那双手
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林景听瞄了一眼周扬酒的神色,很是冰冻,好像歌继续放了,他也毫无波澜。
周扬酒不知道什么时候脚步慢了下来,林景听渐渐可以慢慢和他一起并肩走了。
听着耳机里的富士山下,林景听竟然感觉到一阵很青涩很矜持的回甘,有一瞬间仿佛听到了自己加速跳动的心率,克制得延长呼吸和控制频率,怕身边的人听见。
很奇怪的一种感受。
大概是和周扬酒共用一个耳机的症状吧。
“我去楼下高一三班找你,你不在,看见你在三楼,结果……”周扬酒慢慢开了口。
“结果你在跟一个男的聊得很好。”
林景听脑子转得很快,所以周扬酒还不知道她是高三的。她试探道:“我只是社团有疑问,所以想去问问唐牧学长……”
“那你认识的学长还挺多。”
一句酸不溜秋的话,林景听笑了:“是同学介绍给我的。”
“所以你当时下去找我要做什么啊?”
周扬酒不想说话。
已经走出了校门口,周扬酒迟疑了片刻,还是往林景听家那边方向走了。
林景听只好换个问题:“我今天中午去篮球场,你没在,陈峦也不在,你们今天是有事吗?”
周扬酒:“偶尔不去啊,你不是也没有每天去吗?”
林景听噎了一下,转瞬就发现这是周扬酒记上了她昨天没去。她压着声音小声解释道:“昨天被刀片划伤了,和朋友一起出门买创口贴去了,回来已经快午休了。”
周扬酒想起来了,林景听昨天食指上确实贴了创口贴,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了。
在一棵香樟树下停住脚步,周扬酒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
“给你写的,回去好好学习,以后中午别来找我了。”
周扬酒说得干脆利落,然后转身就走。
林景听呆了一秒,翻看本子第一页,上面写着化学高一大纲。
周扬酒还真给她准备了学习笔记。
周扬酒的字很锋利,落笔又透露着随意。整个高一的基础性化学知识都写在了里面,密密麻麻的还有几种不同颜色的笔做区分。
林景听翻了两页,一片极薄的树叶从上面飘落下来,刚好掉在本子中间,林景听合上,心思复杂地放进书包里。
劝退礼物吗?林景听心想。
不过周扬酒这人做朋友,可能比唐牧好很多,虽然他有时候总是呛人。
林景听坐上公交车,抱着书包又开始翻化学笔记,心想这算是和周扬酒结束了吗?虽然林景听也不想承认,但她已经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很久了。一个月马上也要到了,那张生物竞赛,林景听想,或许没有它,她也能上一个很好的大学。
“要不算了……”林景听咕哝一声。
可是明明嘴上说算了,但心里还是不甘心,林景听也不知道这不甘心究竟来自能不能得到保送,还是没有得到周扬酒。
中午篮球场上没有多少人,高二七班突然要组织一次周会,大家都早早吃饭等着开。只有周扬酒漫不经心地跑到操场拍篮球。
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打篮球。呆了半小时,操场还是没有其他人出现,周扬酒抿着唇收球,临走前他下意识望向曾经林景听常坐的地方。
林景听真的很听话,说不来就真的一次也没来过。
三月马上结束,高三开始组织第一次模拟考试。考完一模刚好是清明,林景听下楼时意外看见前面走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周扬酒。
他单手提着书包,然后摸出走读生的通行证,通过时忽然往回看了一眼。
林景听就跟在后面,没料想地对上了目光。男生偏头眼眸微抬时的片刻,像极了拍立得上的照片,沉冷中透着几丝无谓,仿佛只是随意掠过一只鸟那样,很快又收回目光转头离开。
林景听蜷了蜷指尖,默不作声地刷卡离校。
这个清明连着周末,高三却只放一天的假,当天晚上住校生们就得回去上晚修。林家没什么要去洒扫的墓地,爷爷奶奶都好好待在乡下,外公外婆也都在城里,林父加班白天都不在,林景听一个人煮了点土豆放在书桌上,上面的生物竞赛题已经写了一半。
休息间林景听手指滑了滑微信,通讯录里没有新申请,周扬酒不会出现在这里。
主界面有个大眼镜狗狗的头像,备注名是杜琦。林景听忽然想起来这是前几天加的周扬酒的朋友,他们除了交换了名字和几句无关痛痒的日常,什么也没有了。林景听点进朋友圈,看见最新一条是今天发布的。
【和兄弟出去玩[附图]】
照片是自拍,一个黑边眼镜的男生举着手机,将旁边几个人都纳入了镜头。中间那个人稍高一些,穿着藏青色的衬衫,正低头看着手机,只露出一头黑短蓬松的发。
忽然间林景听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旧小区的门都老了,推拉都是一阵陈年拉锯的声音。
想着可能是妈妈回来了,林景听正准备起身,下一秒却听见外面传来的争吵声。
“林志扬,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信了你的鬼话,什么体贴什么对人好,全都是假的!”
“陈晓燕,老子对你够好了,除了我谁会娶你这么一个离过婚还带娃的女人。”
“我还不是为了你!是谁勾引我让我离婚的?当初你说的对我好,良心都拿去喂狗了吗!”
林父似乎是气狠了,好半晌才说话:“……过不下去就别过,养你半辈子真是不记老子一点好。”
陈晓燕冷笑起来:“景听马上就高考了,要不是为了她成绩,我早跟你离了。”
林景听的心脏陡然漏掉一拍,手上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烫得很,桌上摇摇欲坠的书顷刻倒了下去。
一团乳黄色的土豆泥落在试卷上,遮挡住了林景听刚刚写下的答
8.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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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刚刚小俞打电话说她有几道题不懂,请我去给她讲一下。”
林父还在吃饭,一言不发。
林母皱起了眉头:“这么晚了,还是别去了吧。”
林景听:“但是我已经答应了,下不为例吧。”
陈晓燕抿了抿唇:“去吧,不过以后少管别人闲事,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林景听抿着唇微笑:“嗯!”
林景听飞快地换了鞋子,打开门跑了出去。
筒子楼里还有一些声音,有母亲骂孩子做题做不会,还有人放大声打游戏,隐隐还有风琴声。
林景听每次走到一楼,旁边住户的狗总叫。
林景听一路走到外面,幸福路上没什么人,香樟树下有一个很别致的垃圾桶,是垃圾分类的产物。
这条路满是灰尘,又很荒芜。林景听有时也难以想象,路淮一个这么发达的城市,还有这么欠发达的地方。
前面有单车,林景听骑上去了路淮七中附近的网吧。
小俞是编出来的。
每次家里吵架,她想出去躲躲,就编了一个隔壁小区比她低一年级的小俞。
幻想中小俞是她的好朋友,成绩好,性格好,她有美满的家庭,偶尔有辅导课,下课后小俞的父母会带她出去散步,周末会去游乐场,小俞的父母从来不吵架。
林景听走到熟悉的网吧,才发现老板关门了,只好去了另一家。
经过路淮七中的时候,林景听看见教学楼正亮着,原来一些高三住校生已经开始上晚修了。
林景听站在对面看了一会,然后离开。
第二家网吧此时人不多,林景听脱掉校服揉进书包里,然后进去开了个通宵的卡座。
熟练地找个监控都看不见的角落,然后又把校服穿上。晚春的天儿晚上还是有些冷,林景听缩在椅子上,把阅读理解重新拿出来做。
做累了就给电脑开机,开始找生物课件看。
网吧里陆续又来了几个人,稍微有些吵,林景听戴上耳机。
不知道是几点,林景听想起一件事,她取下耳机,拿出手机微信给妈妈发了条信息。
【妈,太晚了,小俞让我在她家睡,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很快,林母回了条语音:“嗯。”
林景听听了两遍,终于放下手机,正准备戴上耳机继续听课时,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周扬酒,你怎么还没来,就等你了。”
“酒哥不是从来不夜游的吗,他家里能放他出来?”
“他爸妈回老家了,没人看着他,这不得出来找乐子。”
“不过群里消息太多,酒哥看得见吗?”
陈峦一脸有经验:“所以我语音私发给他的。”
林景听往后面看过去,她这个位置只看得见收银台,中间那一排只看见几个被电脑挡住头的天灵盖。
林景听心想,周扬酒也会出来泡网吧吗?唐牧可不会。
林景听没管,等生物课件看完了,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她把东西装进书包里,看见那本高一化学大纲,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来挨着挨着翻页看了,把高一的知识点重新学了一遍,也算是复习了吧。
做完这一切,林景听关了电脑,趴在桌子上睡觉。
忽然间一阵起哄的声音,网吧里像是吃了兴奋剂,似乎有人五杀了,周扬酒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老板,开个四小时的,等会我外卖到了帮我拿一下啊。”周扬酒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张身份证和一张二十块钱,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网吧,纯粹是难得放肆一回。
“哟,五杀了,厉害啊。”周扬酒走到中间那一排,瞥了眼电脑界面。
英雄联盟正在进行最后的结算,五杀的人叫杜琦,激动得像是同房花烛夜,旁边陈峦一戳他,跟周扬酒说:“键盘噼里啪啦一顿敲,游戏里跟个疯狗似的哈哈哈哈。”
他们刚刚结束,也给周扬酒留了个靠边的位置。
杜琦:“五排人齐了,快快快,把五楼那个人踢了。”
周扬酒点进游戏,看了眼时间:00:32。
周扬酒玩了个突进打野位,一局轻松结束的时候,这边又爆出一阵欢呼。
“还是五排牛逼,上分——”其中一个男生食指和拇指贴在一起拉了一下,“如喝水般简单。”
周扬酒笑了一下,尾音微扬:“那是,也不看看咱们是谁。”
陈峦铁血AD位,全靠打野抓人起飞,不由得真心实意地夸周扬酒给他分担了火力。
陈峦:“感谢大佬送来的人头和金币!”
欢呼声中,周扬酒的烧烤终于到了。
林景听没被声音吵醒,倒是被烧烤味给催醒了。
她难受地揉了揉鼻子,把校服蒙到头上去。
周扬酒这个视角刚好看得见林景听的上半身,深蓝修身的校服盖住了头,底下就露出一截腰线,依稀可见是白色的长袖衫,衣摆扎进了裤子里,从侧面看过去纤细极了。
陈峦注意到周扬酒的目光,站起来一看:“哟,还是咱们路淮七中的人。”
周扬酒觉得有点眼熟,但转念想想,幸福路那边离学校那么远,林景听怎么可能一个人出现在这儿。
似乎……也挺久没看见她了。
一局游戏结束,周扬酒起身去放个水,却路过收银台,手肘随意撑在柜台上,问:“里面那女生开了多久?”
很少人尤其还是学生,是不会开一个通宵的。得到了这个答案的周扬酒眉头一皱,下意识地问:“她经常来?”
老板摇摇头:“眼生,第一次来吧。怎么,你认识?”
“有点眼熟。”周扬酒也不太确定。
网吧里几个男生边吃烧烤边开游戏,玩到凌晨两点,终于开始陆续散场。
杜琦:“走读生就是这点好,不上课就可以随时随地泡网吧。”
“酒哥可能没看见,那群高三生在教学楼还在上晚修的样子,别提多惨了。”
“马上高三了,能玩的日子不多咯。”
“酒哥都开始努力了,我们也要跟得上啊……”
都是一个班的,凭陈峦一己之力就把周扬酒那本化学笔记传播了,引来众人震惊。
周扬酒可不喜欢努力这个词,他知道自己跟这玩意实在不沾边,于是下巴一抬:“去去去,写给我家太后开心看的。”
陈峦才不相信,就凭做
9.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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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酒打量仰着脸的林景听,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是挺巧。”
林景听毫不心虚地回视。
女生的杏眼很大很漂亮,刚刚压过的睫毛翘得厉害,像没有顺毛的小羽毛,黑亮清澈的瞳孔里映着光,再近一些周扬酒甚至能从半光里看见自己的倒映。
对视的社交礼貌一般是三秒,超过这个区间的对视隐约就带了点暧昧的空间。周扬酒心脏砰砰的频率有些过高,接着他率先垂下了眼睫,无声地轻笑一下。还挺有胜负欲的。
陈峦没注意到周扬酒和林景听之间的暗流涌动,他心大道:“原来也有女生跟我们一样叛逆啊,不过你这么晚还在网吧,有点太心大了吧景听同学。”
林景听:“有网管看着呢。”
而且,警察局离这边也很近。
“那你要待多久?”陈峦问。
林景听:“可能一会儿吧。”
周扬酒笑出了声。
陈峦和林景听一起看向他。
林景听:“?”
陈峦:“?”
“我想起好笑的事情。”周扬酒笑道。
陈峦对周扬酒的行为发出鄙视的动作,转头对林景听说:“哎学妹,咱们加个联系方式?”
“我老早就想加你了,认识这么久没微信怎么行?”陈峦极速版掏出手机。
林景听打开手机二维码,加上陈峦之后,她抬眼看向周扬酒,语气楚楚可怜:“周扬酒,我可以加一个你的微信吗?”
周扬酒的目光落在林景听的手机屏幕上,女生的头像在中间,与他曾经看过的都不一样。
一个白色的背景板,一只黑色的卡通垃圾桶形象,线条非常流畅,上面写着可回收三个字。
少年身形顿了片刻,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
林景听把二维码递过去,刚刚准备扫那瞬间,手机界面弹出电量不足的消息提醒。
周扬酒没扫上,他伸出修长的中指轻轻一点,把消息弹窗关闭了。
那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透着微粉,林景听看得呼吸一滞。
“你手机没电了。”周扬酒单手给林景听改了备注,语气冷淡。
林景听回神:“我去跟网管借个充电器吧,今天出来得比较急,没有带。”
林景听刚刚起身,一个紫色的充电宝被递上电脑桌。
“刚好我带了,晚上注意安全,我们先回去了。”周扬酒单手一拍还在查看朋友圈的陈峦,带上一起走了。
充电宝是满电的,是个紫色的小老虎头。
林景听充上电,开始翻看微信。周扬酒的头像是一只带着领结的羊驼,像刚刚从颁奖平台上下来。背景是一个带草丛的花坛,看起来不像是网图。
林景听这下也不困了,她盯着这头像几秒,小心点开了周扬酒的朋友圈。
没有屏蔽她,也没有设置三天可见。但总共就三条。
一条是妈妈生日祝福,一条是羊驼两岁照片,一条是省篮球赛夺冠。
朋友圈几乎算得上干干净净,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看起来是要比唐牧正经一些,难怪沈佳怡看上了。
思索一会,林景听给沈佳怡发去“我加上他微信”的消息,然后也不困了,继续做题。
高三的生活枯燥乏味,除了一堆卷子就是一堆复习书。
一模的成绩很快出来了,林景听依旧名列前茅。
唐牧过来向她道喜,林景听只是听着,然后望向了对面博学五楼的方向。
“准备好考哪一个大学了吗?”唐牧问。
林景听摇摇头,她笑道:“怎么大少爷还关心这些事。”
唐牧:“我只是最近听说了一些传闻,希望那些都不是真的。”
林景听好整以暇地望向他。
“你想考一个好大学,我知道。所以那些传闻应该不是真的吧。”唐牧语气平淡,“更何况,周扬酒,我见过他,他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他家里也不会要……”
林景听轻笑一声。
“大少爷,您未免考虑得太长远了吧,今天都不像你了。怎么,那个小波浪卷退学还是跟你分手了?”
唐牧避而不谈:“我是说真的景听。”
林景听垂眸语气清冷:“你们富二代都是一样的,我知道,但我不讨厌他,我讨厌你。”
林景听说完转身离开。
高三休息的时间非常短,一周只有一个下午。
林景听中午放学迟迟没有回家,她坐在教室里看书。
手机渐渐震动起来,林景听发现是上次加上的陈峦。
陈峦发来了几条微信。
“学妹,篮球赛来看吗?”
“周扬酒也在。”
学校里面并没有组织什么篮球赛的消息,那就是校外了。林景听问了地址,说:“我来。”
省体育馆里,明亮的顶灯照的馆内十分清楚,赛场上蓝色球服和橙色球服正在打篮球,篮球拍地声和脚步声夹杂,林景听望去,一个高高瘦瘦的蓝色球服,背后印着12的数字,只见他灵活地一跳,直接伸手抢下了橙色球服传给队友的球,然后转身无谓自己狭窄的角度和视线,手腕一甩投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三分。
看台上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蓝色方互相击掌,林景听看见背后印着12的男生回头一笑,她立即认出了那是周扬酒。
看台上只有二十来个同学,中间却隔着一条道,分成了楚河汉界似得,两边还各拉一条横幅。
“路淮三中打倒七中,我们最牛”
“路淮三中是王八蛋臭狗屎”
林景听扯了扯嘴角,找个位置坐下了。她看了眼手机壳背后的拍立得,然后点亮手机打算拍几张照片。
屏幕聚焦那一刻,周扬酒在镜头里忽然盯过来,林景听愣了一下,抬眼看去,她看见了周扬酒眼里的诧异。
林景听微微一笑,捏紧右手拳头举起拉下,给他无声加油。
“周队!”
周扬酒一下子有点分神,反应过来队友在喊他时刚好回头,然后被队友传来的球打个正着。
周围传来一阵低哄,周扬酒的操作把紧张布防的对手都看笑了。
“看到美女了啊,那就早点下场。”
“你们队长想回家了,我看你们还是早点认输。”
“操,一个球让给你们又怎么,你们什么时候赢过。”
周扬酒很快恢复状态,传球给队友,暗自站到了侧方,一两秒的瞬间,接到队友传回来的球,橙色方立刻伸手要挡,然后周扬酒只是做了个假动作,橙色方太过紧张,全都往那边扑,旋即意识到被骗了的时候已经晚了,利落的两分球打上篮板,优雅地从篮网掉了下去。
分差双方咬得太紧,目前双方24比26,橙色方沉默不语,都暗自较劲地开始盯着周扬酒。
欢呼声太热烈,看台上开始喊:“路淮三中,垃圾。”
“路淮三中,垃圾。”
时间只剩最后一分钟,场上的气氛越发焦灼起来。
周扬酒接着投第二个球的时候,橙色方突然伸手一挡,不顾规则地用肩膀挡着,趁着裁判没看,右手猛地推了一下,林景听突然站了起来。
周扬酒反应得很快,他第一念头不是保护自己而是用力把球拍向其他地方。篮球落下的时候周扬酒摔到在地,嘶了一声。视线里那颗球被橙色方拦住,趁着蓝色方分神的瞬间,投了个两分球。
计分的同学翻了一下标牌,变成了26:26.
“我草,犯规了!你他妈的推人!”陈峦嗖一下就冲上去揪住了橙色三号的领子。
“裁判他犯规!刚才的分不算!”
林景听跑下座位,抓着栏杆,微蹙着眉头,目光落在周扬酒的身上。
她好像看见周扬酒骂了一句。
裁判举手示意中止一下比赛,上前去了解情况。
周扬酒靠在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男生身上,捂着手似乎很难受。
林景听往旁边看了眼通道,然后立即拿着包跑了下去。
看台到场上的通道有点长,林景听不怎么来省体育馆,不知道该从哪个门过去。她看了眼高度,直接从侧边栏杆一撑,跳了下去。
看台上的几个观众注意到,发出一声低呼。
离得近了,林景听听到周扬酒哼哼唧唧的,似乎很痛。她冲上去关心道:“周扬酒,你摔到哪里了?”
乍一听见女生的声音,周扬酒愣了一下,仔细回想还有点耳熟。抬眼一看,瞬
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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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的霞光落在柏油马路上,旁边的各种电动车驶过,立交桥上面的花探出头,随着风微微摇晃。
抓着周扬酒的手腕林景听没松开,周扬酒反握着的掌心也没松开,两个人迎着霞光,手肘偶尔碰到一起,走在行人道上。
周扬酒脑海里想起富士山下那首歌。
“拦路雨偏似雪花
饮泣的你冷吗”
林景听的手很暖和柔软,周扬酒想起家里的小猫的爪垫。
他还是第一次跟女孩牵手走路,很奇怪,但是放开又好像显得突兀。
周扬酒心里有些微妙,连带着那只手也灼热起来。
傍晚的霞光很漂亮,灿烂的烟霞像油画一样铺在天际,这一段路好像长得不得了,但当他停住脚步的时候,抬头看见汇阳医馆那四个大字,又觉得这一段路很短。
周扬酒的手肘擦伤了一些,骨头倒是没问题,医师上了点碘伏和药。
林景听伏在桌子上,看周扬酒放在桌上的手,擦伤约一寸长宽,密密麻麻的血珠还在冒出来。
夕光从门口和窗户透进来,在女孩浓密的眼睫上撒下点星光,那星光抖了抖,周扬酒对上一双黑亮清澈的瞳孔。
“你今天怎么来体育馆了?”周扬酒开口道。
林景听:“陈峦发信息给我说你在打比赛。”
“我就过来给你加油。”
其实在昨天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杜琦的朋友圈说周日下午要去打场友谊赛。林景听猜到会有周扬酒,但是在去不去这件事上犹豫了。
唐牧有一点说错了,周扬酒是和他一样,但周扬酒的人品比他好多了。
林景听不知道继续那个赌约,是不是真的走上错路。
本想当没看见那条朋友圈,放任自己一个下午,但陈峦发了信息。
于是林景听来到了省体育馆,看见了周扬酒可能动心的另一面。
这下反而是她要犹豫,接下来的事了。
林景听的手机响了一下,陈峦拉她进了一个群。随后他在里面发了个烧烤摊的位置。
周扬酒笑了一下,说:“吃得惯烧烤吧?”
林景听听着就想起那味道,有些口馋地点点头。
群里还在哗哗地响,林景听还没动作,周扬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把群屏了吧,他们就爱往群里发表情包。”
周扬酒的手机没响声,可见他是身先士卒先把手机消息给屏蔽了的。
林景听关手机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七点,天边早已经黑了,导航找了一条最近的路,坐公交两个站。
周扬酒站在公交站牌下,双手插着兜,手肘受伤了也不影响他装酷。
那一排公交线路,周扬酒看了眼说:“要不还是打个车吧,这样方便。”
“晚高峰可堵着呢,”林景听偏头打量他,语气迟迟,“你不会没坐过公交车吧?”
周扬酒下颌微绷,片刻后才说:“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56路来了。
其他路人依次上车,林景听拿出公交卡,往后瞥了一眼嘴唇抿得很紧的周扬酒,注意到某人的手开始在口袋里摸索有没有现金。
林景听心里暗笑,表面不动声色地刷了两次,回头对周扬酒说:“请你坐,走吧。”
“这怎么好意思花你的钱,我转给你。”
公交车里人很多,林景听站到中间,拉住扶手对周扬酒说: “两块钱换一顿烧烤,是我赚了。”
“你家那儿离体育馆挺远的吧,大老远地来看我比赛,请你吃是应该的。”
高一和高二周末都放假,林景听又是走读生,周扬酒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两天她都呆在家里。
林景听垂眼微微一笑,嗓音清甜:“是啊,就为了看你的篮球赛,我跑了好远。”
公交车上声音很嘈杂,然而这一刻那些声音如潮水般退却,林景听的声音像夜晚月光洒在海滩上那样清晰宁静幽深。
周扬酒喉结动了动,一时没有接的上话。
车开到市中心,人越来越拥挤,周扬酒高高瘦瘦地站在林景听旁边,抬手抓着栏杆,林景听站在中部座位旁边,几乎是周扬酒的保护圈内,两个人隔得非常近,周扬酒的手心微微汗湿。
林景听似乎也有些不太适应,抓着椅背微侧过身,从周扬酒的角度,很容易看见林景听微抿的嘴唇,好似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的下颌。那双浓密纤长的睫羽眨了眨,透着女孩内敛而羞持的情绪。
两个站六分钟终于到了,林景听松了一口气,随着拥挤的人群走下车,旁边忽然有个中年人一起挤下去,约莫一百五十斤的宽度差点把林景听碰了个趔趄,周扬酒走在后面,下意识地扶着林景听的肩。
“哎怎么走路的。人女孩子在前面,你挤什么挤?”
中年人似是没想到还有人会给一个女生出头,不由得愣了半拍,然后头也不回地溜了。
林景听听见周扬酒的声音愣了一下,看见中年人看过来的时候心跳都漏掉一拍,对面太壮实了,周扬酒也真是敢说。
“我没事。”林景听拉了拉周扬酒的袖口,说,“我们走吧。”
“要不是我扶着你,你都撞门上了。”周扬酒声音微扬,“下次再遇到,你就往地上一躺,惯的他。”
林景听轻笑:“像你下午在球场那样吗?”
“那我是有一瞬间真的懵了,没爬起来。”
烧烤摊附近很多人,旁边临时扎了个棚子好挂灯,十几桌都坐满了人,其中一个地方是三四张小桌子拼起来的,周围坐着路淮蓝色服的男生。
“周队这儿呢!”
“你们俩来得正好,这肉刚上来我们都还没开吃。”
桌上铁盘铺了张吸油纸,一些
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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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摊的东西都很好吃,难怪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店内还是有很多客人。
几个男生喝了好几罐酒,已经有些上头了,扒着同伴开始吹牛。
“路淮三中那几个孙子,输不起还使诈,真他妈贱。”
“还想替上次那人渣找场子,真不要脸。”
“要我说,三中连咱七中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那是,我们路淮七中每年清华北大的上岸率多高,他们零头都没有,就靠着一些艺体生撑场面了。”
“下次再打,非得给他拉个十分以上,不然对不起周哥这次受伤。”
“对对对,下次一定压着他们打!”
周扬酒笑了笑:“好,下次,分差拉到十,有没有信心。”
“有!”
几个人就着手里的饮料喝了,周扬酒抬眼时听见几声手机的振动,旋即林景听在他注视的目光里起身离开。
其他人看见林景听接电话去了,纷纷低声道:“周哥,你喜欢人家啊还是吊着的?”
“这么晚了,来电话不会是家里人催吧?”
“去你妈的,老子什么时候吊过女生。”周扬酒笑骂道。
周扬酒回头看了一眼林景听,夜风里,林景听及肩的长发微微飘动,深蓝的校服将少女清瘦的身体包裹着,在一片污杂的烧烤摊中显得异常干净清纯。
确实很晚了,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边的车流也少了。
周扬酒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吃得差不多了吧,看看还要点什么。”
其他人都摆摆手吃饱了,周扬酒盯着杜琦挥了挥手,等他过来问:“你什么时候加的她微信?”
杜琦一愣,反应过来说:“那天好像是周二,她来篮球场找你,但酒哥你中午没下来。那天下午不知道怎么的,你看起来还有点心情不好。”
周扬酒眉梢微扬,他好像想起来是哪一天了。
脑残附体,巴巴地给别人写化学知识点去了。
林景听挂断电话正巧回来,看见杜琦正坐在她的位置上,不由得看了一眼周扬酒。
周扬酒盯了一眼杜琦,后者立即站起来说:“你坐。”
“不了,我得回去了。”林景听说。
“那正好,结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周扬酒一抬手,扫码利索地付了款。
“周队送学妹回家吗?”
“那肯定,总不能让学妹一个人回去吧。”
周围人的起哄,林景听看向周扬酒,期待他的反应。
周扬酒只是打发了朋友,然后对着呆站着的林景听偏头说了声:“还不走?”
往旁边的酒店门口定位打了辆车,周扬酒若无其事道:“出来玩这么晚,刚刚被骂了?”
林景听:“没有。”
“那你家里人……对你还挺放心。”
林景听垂眼看向自己洗的发白的鞋尖,不明意味地嗯了一声。
车来了,周扬酒打开后座的车门,等林景听坐进去,再从旁边坐进去。
这一次,他没有坐副驾。
“姐,幸福路梧桐小区。”
司机弄出导航,确认地址一致,然后开始起步。
“上次的化学笔记,谢谢你。”
过了会,林景听开口道。
周扬酒:“举手之劳,成绩有进步就好。”
“还有,杜琦那家伙老爱在朋友圈发些东西,你别啥都看,免得辣眼睛。”
林景听迟疑地看向他。
“这家伙连他海绵宝宝的裤衩子都拍照,难怪通讯录留不下一个同龄女生,你要是看见了早点删了也好。”
林景听立刻回想了一下,她只看过杜琦最近的两条朋友圈,之前的还没有去翻过。
想起可能不美好的画面,林景听面色有点僵硬。
半晌,林景听听到一声很轻的笑声,周扬酒像是压抑不住随后大笑起来。
“你呆呆的样子还蛮可爱。”
林景听:“……”
窗外的霓虹灯闪过,声音一下子静下来,只听得见车流声。
林景听看了眼后视镜,突然问:“你家里有只羊驼吗?”
“有啊,怎么?”周扬酒几乎立即意识到林景听翻他朋友圈了,他笑得促狭,“想看看吗?”
林景听点了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周扬酒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想看还是不想看的意思啊?”
“你愿意让我看吗?”林景听轻声道。
周扬酒心想怎么就不让看了,下一秒蓦然反应过来,让她看这不得把林景听带到家里去,答应了这不就变相承认接受她的告白了吗?
周扬酒一时卡了壳,半晌他笑道:“你说咱们都是五四好青年,根正苗红的路子,未来是要给祖国做栋梁的,你怎么不好好学习,尽想些……”
林景听睁着眼睛幽幽地看着周扬酒:“想些什么。”
“算了,”周扬酒偏头看向窗外,“说了你又不高兴。”
林景听:“……”已经不高兴了。
车辆缓缓停下,林景听打开车门,回头对着周扬酒喊:“下午怎么没摔死你。”
“摔死了怎么请你吃烧烤。”
周扬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林景听抓紧包的边缘,加快脚步回家。
手机里几分钟前传来的震动,沈佳怡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显示一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
林景听回到家,发现客厅还亮着灯,紧闭的主卧里隐约传来声音,林景听轻声走到门口,听到了“离婚协议”几个字。
她站在门口踟蹰良久,然后转身。
梧桐区下起了小雨,夜里滴滴答答地惊扰着林景听。
第二天林景听起很早,撑着伞到了学校,还赶上了最后十分钟的早读。
她趁着这时间把昨天的作业赶了一遍,小胖还打算继续捞她的答案,回头一看震惊好一会。
“我说女神,你昨天是约会去了吗?”小胖恍惚道,“我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看见你赶作业。”
李想同学也很诧异,但旋即就给了小胖一本书——毫不留情拍他头上。
“说什么呢,什么约会,不知道隔壁那对处罚下来了啊。
12.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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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谁。”
女生身上什么也没带,跟旁边流动的同学每人身上背着书包显得截然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林景听觉得她有点眼熟,又说不上哪里见过。
“别装了,是不是你举报我的,你对唐牧分手怀恨在心,想把他抢回去。”
林景听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女生说着神色激动:“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吗?他甩过你,就不会再吃回头草!”
“沈倩,我不认识你,按道理来说你也不认识我,除非……唐牧经常跟你提我。”林景听的声音十分轻巧,像是一阵烟,尾音带着愉悦。
“不过,唐牧不是那种喜欢背后跟现任说前任的人,让我猜猜,他跟你待在一块不太开心,你就去问了他朋友,然后知道了我?”
沈倩不敢相信林景听能猜得那么准:“你……”
“给我发信息的也是你吧,找我干什么?”林景听看了眼时间,公交车还有一会,她不介意跟人聊聊天。
沈倩却没那么让她如愿,一言不合就开始放狠话:“你要是敢纠缠唐牧,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林景听怜悯地看着她,有些女生喜欢唐牧,是喜欢优渥家庭培养出来的绅士气质,而另一些人喜欢唐牧,则是看中他的家庭条件,想贪图富贵,少走些弯路,还有一部分蠢的,见过的人太少,人家给一丁点好,就寻死觅活像护食一样。
林景听不知道沈倩属于哪一类,但她摇摇头,在889路公交缓缓靠近的间隙里轻声道:“唐牧没告诉你吧,是我提的分手。”
沈倩睁大眼睛。
林景听已经越过她,拿出了公交卡,正当林景听上车时,左手突然被抓住往后一拉。身体倾斜带来的不平衡感,林景听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门,只听到公交车司机突然大声喊:“干什么呢!”
林景听一个趔趄被沈倩拽下了车,车里的人都围了过来,透着车窗看向外面。
“你不准走,你给我说清楚。唐牧这几天都没联系我,肯定是你做了什么。”
看得出来,比起警告和处分,沈倩更在意唐牧。
林景听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她上前一步正想推开沈倩,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扯开了沈倩抓着她的手。
那人力气很大,手掌握着沈倩手腕的力度,引来痛呼一声。
林景听往上看,是周扬酒。
很多天没见的周扬酒。
沈倩大喊放开我,脸上痛苦的神色不似作假。
林景听从来没发现周扬酒的轮廓能这么锋利,他垂眼看沈倩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冷漠。
“你拽她干什么,那个高度她要是没抓住门就得摔下来,故意伤害是可以判刑的!”周扬酒的语气凌厉,直接吓住了沈倩。
林景听也被吓了一跳,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想推沈倩的念头,是单纯想推开还是把人推地上去。
“我,我没有……”沈倩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林景听眼看周围的人越围越多,忍不住拉一下周扬酒:“我没事,你放开她吧。”
沈倩一被放开,还贼心不死地推了一把林景听,然后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林景听趔趄一下,周扬酒下意识地伸手,左手扶着林景听的小臂,右手虚扶了一下林景听的腰。
腰上带来的温度让林景听身体有些紧绷,她抬眼不好意思:“谢谢。”
随着她站直,周扬酒慢慢松开了手,垂在身侧,微微蜷了蜷手指。
周扬酒压下繁复的心思,若无其事道:“那谁啊,找你麻烦?”
“一个学姐,”林景听语气淡然,“可能看我跟唐牧学长交流过几句,嫉妒了。”
周扬酒没听过学校里的八卦,更何况高年级的八卦也都只有高年级的人知道,他不认识几个学长学姐,也懒得去社交。因此一听林景听这模糊的话,也不再多问。
889路公交车绝尘而去,连车屁股都看不见了,周扬酒问:“等公交?”
林景听点点头,周扬酒什么也没说,站在旁边没有动。
马路上刚刚看热闹的人,没见着什么大动静,便也无趣地散了。
几个人过来看站牌,林景听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刚好站到周扬酒旁边,两人几乎手臂互相挨着,薄薄的一层布料下温热的肌肤隐约摩擦着,林景听的身体有点绷直。
“……你今天也要坐公交吗?”林景听问。
周扬酒:“没有,就是不太想那么早回去。”
林景听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片刻,她偏头盯着周扬酒笑着说:“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十分钟后,889路再次抵达,林景听先一步跳上车,然后刷了两次公交车。
周扬酒眼皮一跳,对上林景听清亮的眼睛,他跟在后面,亮出了自己刚办的公交卡。
“不用给我刷。”
林景听瞅一眼保护套都齐全的公交车:“准备得挺快啊。”
车尾还有位置,林景听两三步踩上阶梯,坐在了右边,望向周扬酒,示意他坐旁边。
路淮的公交车向来是不等人坐下的,周扬酒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推力,他一把抓住了扶手,不然就惯性冲到后面去了。
林景听见他的样子笑出了声,但旋即安慰道:“快坐下吧,习惯就好。”
“你天天都坐这个?”大少爷看起来有点迟疑。
“对啊,你是不是觉得公交……体验感不好。”林景听绞尽脑汁想起了一个不那么直白的词。
毕竟周扬酒出行就算再近也会想着打个车,毫不在意那起步费和计程费。相比之下,公交人多每个站又要停靠,不仅挤死人而且也不太方便。
“不会啊。”
林景听心里都给周扬酒找好了借口,没想到他一口否认了。
“坐公交可以看见沿途很长一段路的风景和生活,挺有趣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明明很体贴很温柔的一句话,林景听却觉得有点失落,好像周扬酒这个人太完美过了头,倒不如唐牧那么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得舒服。
窗外的风景是一片香樟树,还有树下的各种点心铺。四月的天渐渐绿起来了,青石街上很多叫卖声和手工小推车,从宁静的世界
13.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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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梧桐区下了一场小雨。
林景听躺在床上打电话。
“那张照片,你还要么?”
电话那头传来沈佳怡明媚的嗓音:“不要了,看来你也没办法是不是。”
沈佳怡的语气是陈述,林景听望着窗外的雨,低声无奈道:“好吧大小姐,我赌输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拒绝你的?”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林景听当时问出这句话,周扬酒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很是平常地微微侧身,看向周边那条小小的河流。
周扬酒的语气也很冷静寻常:“学妹,没满十八没高中毕业别想着早恋。”
林景听诧异:“你还没满十八岁?”
“说的是你。”
林景听张了张口,原来一声学妹是提醒她的身份和年龄。
“其实我……”
“别天天想这些了,我马上高三马上就毕业了,可不想异地恋。”周扬酒尾音上扬,嗓音带着点笑意,似是宽慰。
林景听想说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耳边沈佳怡的话音响起,林景听无所谓地乱编道:“他未成年,怕我进局子不肯答应。”
沈佳怡震惊地骂了一声。
客厅隐约有声音,林景听说了句照片那我自己处理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客厅的声音很轻,如果是以前,她会蹑手蹑脚走到门后偷听,但现在林景听只是一掀被子盖过头顶,这下好了,连淅淅沥沥的雨声也听不见了。
世界彻底安静。
五一过得很快,林景听一整天都待在成哥洗发店。
成哥打趣道:“是不是快考试了太紧张。”
林景听的笑透着一点勉强,成哥也看出她稍微有些心不在焉,便试探地说:“你跟那男生没联系了?”
林景听眼眸微垂,轻轻地点了点头。
成哥好像松了一口气似得,说:“那就好,那就好。”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短短几天,林景听已经回到了正轨,但那张照片,说不清什么原因,她还不舍得扔掉。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孩子,拒绝早恋,为了劝人好好学习还手写一本笔记。
林景听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写完题偶尔空闲的时候,林景听靠着窗边抬眼看向博学五楼,可惜从来没看见周扬酒。
五四青年节高三不参加是传统,但放了半天假,可以去看节目,也可以自己复习。
林景听从社团的熟人弄到了一张节目演出名单,从上往下看,一眼就看见了周扬酒几个字,后面跟了一出吉他弹奏。
“景听,去图书馆吗?”李想喊。
林景听:“我有点事,晚点来找你吃午饭。”
博学五楼。
普通班103(7)。
一些女同学站在座位旁边整理衣裙,互相化妆编头发。一些男同学在讲台上追逐打闹,互相嘲笑对方的深色裤子太难看。
“笑什么呢,都是一个团体票出来的,咱们穿上帅到爆炸好不好?”艺委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
女生们统一的仙女白裙,还准备了花环道具,男生穿得像是要去面试。几个男生还装着打闹故意偷瞄女生们,被抓住就是女生毫不客气的一拳。
“喂!眼睛往哪儿飘呢陈峦。”
陈峦摸摸脑袋:“我来看周扬酒呢。”
周扬酒待在角落座位上,微曲着一条腿,正在调试怀里的吉他弦。
艺委走过去,把一张A4纸递过去:“喏你要的节目单,我们排老靠前了,大家都不用紧张,最后一次演出,尽力就好。”
陈峦几步跟上去,随后演变成大家都围在周扬酒旁边,目光往身上瞟。
周扬酒穿着白衬衫,垂黑西裤,黑亮的头发微微遮住锋利浓黑的眉峰,一双眼睛微垂着,浓密的眼睫轻闪,在目光掠过那张节目单之后皱起了眉头。
高一三班的演出是个人舞蹈,一个陌生的名字。
节目单还给艺委,周扬酒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弹奏练习。
“看什么呢,谁去看看现在是哪个班演出了。”
等人被艺委轰走散后,陈峦小声说:“你在看林景听在不在那上面吧。”
周扬酒哼哼:“怎么可能,我可是拒绝了。”
拒绝也不代表不心动啊。陈峦心想。
“哎,陶瓷猫?你居然还会买这么可爱的东西。”陈峦手疾眼快地从周扬酒桌肚里拿出,摩挲着下结论,“是买给女生的吧?”
周扬酒看了一眼,“随便买买不行啊,谁说男生就不能拥有可爱的东西了?”
陈峦看着天花板嘴角下压阴阳怪气:“谁说男生就不能拥有可爱的东西~”
“啧。”周扬酒一巴掌过去,陈峦的半身瘫痪立马好转,一个圈躲到两米开外。
“哎我说,你也忒克己复礼了吧。”
这句话说得大声,旁边本来就有人关注这边,闻言都忍不住回头。
周扬酒面上八风不动:“滚远点。”
陶瓷猫被周扬酒放进书包里,连同那张没送出的公交卡放在一块。
都拒绝了,礼物也就送不出去了。
再说了,林景听能有多喜欢他?拒绝之后居然一条微信一次见面都没有。
从加上那天,两个人的微信还是零交流。
周扬酒心里肯定的想,林景听肯定是在玩他。
但周扬酒回想起的却是林景听趴在药店柜子上,眼睛不眨地盯着他受伤的手肘,神情看起来很落寞。
滴滴答答的吉他弦声,周扬酒又想起那天公园的小提琴,他想,如果林景听喜欢小提琴的话,他就半道答应妈妈接着学琴了。
吉他是小时候一时兴趣学的,只学了两三年,算是个半吊子。唯一保持的爱好只有打篮球。
终于到了高二七班,周扬酒提前候场,调试完设备,对着旁边的人点了点头。
《青春》的第一个音响起,周扬酒拨动了琴弦。
清澈又空灵的女声合唱一拍跟着一拍,周扬酒修长的手指不疾不徐,随着高潮临近,拨动琴弦的节奏也加快。
舞台上白色的裙子和深蓝的映衬,周扬酒坐在最左边,
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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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没有沈倩,只有几个男生聚集在一块抽烟。
林景听眼皮跳了一下,无意识地在里面寻找周扬酒的身影,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什么,周扬酒不在这儿。
林景听有点忌惮那几个吞云吐雾的男生,见旁边确实没有沈倩,便转身欲走。不料后面传来一道声音,让她停住了脚步。
“隔壁那些混蛋都出去集训了,这阵子倒是安分不少,酒哥你要干事吗?”
那头传来一阵轻笑,带点嘲弄的尾音:“我干什么啊,还嫌我检查写得不够?”
熟悉的嗓音让林景听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了一眼,几个人围着的中间,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男生微微斜靠在门边,被挡住了大部分视线,林景听只隐约扫了一眼。
“哎那不是……”
身后传来声音,林景听抬脚往前走。
所有人都侧身看过去,周扬酒微微偏头,看见一个背影。
“那不是林景听吗?”
陈峦良久接上自己的话音,侧头一看周扬酒正低头看手机。
“不是,你们俩什么时候吹成这样了?”陈峦小声嘀咕。
周扬酒并不解释,收了手机说:“吃饭去。”
林景听刚走回教室,看见李想对她招了招手。
“景听,老板让你去办公室。”
林景听心里一跳,然而李想还意识不到地对她笑笑:“你上次二模成绩下降几分,估计是来安慰你了。”
林景听勉强笑了笑,转身往赵启益办公室走去。
赵启益的办公室也在三楼,里面有五位老师的工位。不知道其他老师是回家吃饭还是午休去了,里面只有赵启益一个人。
还有一个女生。
沈倩在这儿。
林景听定定地看着她,开口道:“老师,您找我。”
“沈倩,你先回去。”
沈倩有点不甘心,欲言又止似得,但一接触到赵启益的不容回绝的眼神,她只好咽下,转身离开。
赵启益等她走了,过去关上门,同时开口:“小林啊,上次二模成绩你下降了几分,科任老师也都找你谈话过了,我就不再多说。你对于成绩下降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景听:“数学那科是我当时状态不好,犯了低级错误,我下次三模会好好改的。”
“最近有没有为其他事情分神?”赵启益坐在椅子上,手搭在桌面,语气很平和,“小林,办公室就我们两个人,你不用担心,有什么顾虑和想法都可以说。”
林景听顿了顿,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赵启益深深地叹了口气:“小林。我知道你有想法有主见,但是不用这么防备老师,老师不会害你,只会劝你。”
“刚刚那同学原是A班的,估计你也认识,后面跟唐牧谈恋爱被教导主任逮住了,不知悔改暂时调到普通班去。
她刚刚说,你也有违纪行为,在悄悄地谈恋爱,我知道你没有对不对?”
林景听动了动唇,却问了另一个问题:“这件事严重吗?”
赵启益一听就知道沈倩说的八九不离十了,顿时眼睛一瞪:“沈倩都被叫家长了还差点退学,你说严重不严重?马上高考了,老实点不要留下处分,也不要分心,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了,”林景听看着赵启益关心的模样,最后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沈倩是怎么说我的,但我保证,我没有谈恋爱。”
“行了,好好看住自己,只剩一个月了。”赵启益说。
林景听点点头,拉开办公室的门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回头小声问:“老师,沈倩她……有没有给您什么东西?”
赵启益眉头一皱:“什么东西?”
林景听:“没什么。”
话音刚落,林景听带上门,快步走了回去。
整个学校陷入了午休时间,林景听回到座位上,心思有些繁乱。李想见她神色不佳,小声问:“怎么啦?老板骂你了还是什么?”
“我没事,老板给我下次考试加油呢。”
李想不疑有他,毕竟赵老板确实很经常做这种鼓励人的事,她放心地把头一歪,放桌上睡着了。
林景听准备写点生物作业放松一下,却也一点也写不下去。她总感觉心里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然而似乎她的担心有点多余了,因为直到下午安静地上完课,一直风平浪静。
再过两三天就是第三次模拟考试了,林景听原本对成绩一向自信,却也有些紧张了。
随着高考越来越临近,离婚似乎也提上日程。林母开始常住外婆家,林父也是一句话都不说,常常也不回家。林景听每次都是自己弄点吃的,然后一个人守着小房间。
“喂妈妈。”林景听给陈晓燕打了一个电话。
陈晓燕那边似乎挺嘈杂,背景声音很凌乱,但妈妈的声音很温柔:“怎么啦景听,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吗?”
“最近爸爸不回家,你可以回来住吗?”
那边停顿了片刻,旋即陈晓燕微笑的声音响起来:“这边外婆身体不好,妈妈多陪陪外婆,你好好准备考试,过几天我再回来。”
“……嗯好吧。”
电话被挂断,周围重归于寂静。
梧桐区的五月进入了夏季,开始逐渐热起来。教室里的风扇和空调一起打开,跟教室外面几乎是两个温度。
大家都在准备第三次模拟考试,虽然大大小小的考试经历不少,但临近高考,每一次的考试都不想放松,好像稍微一放松,知识就流走了。
赵启益站在讲台上,快下课的时候他大声道:“同学们,明天的考试不要紧张,题目比前两次稍微简单一点,但简单也不能掉以轻心,别粗心把能做对的都做错了。”
成绩好的都自己选位置,一般都集中在第二三排,赵启益的视线往中间一扫,看见林景听认真在听,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后面几排。
“我知道大家都想考高分数,有些人对自己过分自信,不想浪费时间写作业就抄别人的作业,这是不对的,还是要多做题,不要放过做题的机会,等暑假了有你们放开玩的时候。”
坐在林景听前面的陈小胖摸了摸鼻子,赵启益的话说完了,他答应得最大声。
考试那天下起了雨。
林景听背着双肩包,洗的泛白的蓝色书包显出几分怀旧,右侧小口袋上挂着一串派大星钥匙扣,她
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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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酒一直跟着到了办公室,里面还有几个老师,光头居然也在。
周扬酒顿感一阵不妙,五年的检讨经验告诉他,这次可能很严重。
“哎哎哎我先说,我深刻检讨错误,以后一定重新做人,再也不逃课不翻墙,不去网吧,好好学习,两年考清华,三年考北大。”
教导主任:“这么说,你承认和林景听同学正在谈恋爱违纪的行为了?”
“……我草?”周扬酒懵了,“我他妈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光头在旁边重重地咳了一下。
周扬酒却像没听见似的,盯着教导主任说:“谁告诉您的?我要是谈恋爱了还会待在这里听课?而且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打断我的腿,不信这事您问光……陈老师,陈老师几次家访,确有其事。”
教导主任:“我才不管你们那些虚的,证据都在这里。”
桌面上是那封情书和照片,周扬酒一下子看向光头。后者心虚地躲了躲目光。
周扬酒吸了口气:“第一,我没早恋,林景听也没有。第二,我们都没怎么见面也没怎么联系,有毒吧你们,正事不干光看哪个学生有没有早恋了。”
“你还说呢!要是你们省心一点,我们用得着管这些吗?”教导主任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
光头也劝着说:“就是因为你们没明目张胆的在一起,只是心思稍微歪了点,只要你们承认错误,没有处分,写个检讨也就过去了。”
周扬酒听出光头大事化小的暗示,他随口一问:“林景听那边也要写检讨?”
教导主任:“当然,一个都逃不了。”
“行。”周扬酒随意道,“反正写过的检讨也千八百了,不差这一回。”
教导主任看见就来气:“回去写三千字,早点交过来。”
“得嘞。”
周扬酒看了一眼光头,打开门走了出去。随后光头也跟着出去。
“这事是我的原因,我相信你没谈恋爱,那封情书本来是塞柜子里的,不知道怎么就送到主任那儿了,这事奇怪得很。”
周扬酒:“谁举报的你知道吗?”
光头:“这我上哪儿知道去。”
周扬酒转身摸出手机,光头在后面喊:“哎我还在这儿呢你小子……”
周扬酒点开那个从未聊过天的头像,指尖犹豫了下,想着她可能还在上课,于是敲了几个字。
“等会见一面?”
“周扬酒。”教导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门,盯着周扬酒的方向,罕见地微笑了下。
周扬酒却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怎么了主任。”
“你过来一下。”
周扬酒和光头互看一眼,他走过去,看见了教导主任手里的手机,屏幕正是他发的一条微信通知。
周扬酒第一反应是林景听的手机居然在这儿。
第二个念头就是这下完蛋了说不清了。
“不是,我……”
“还敢联系,再加一千字。”教导主任说。
周扬酒没敢吭声,只听见黑脸怪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似乎很疑惑地接听了。
“喂赵老师,你找林景听?”
对面似乎很诧异一通说林景听的手机怎么不在她自己手上,现在找人找不到了,下午的考试都没参加。
黑脸怪的脸彻底白不回来了。
结果就是学校通报,最后看监控发现了人在小花园里坐着。
教导主任脸都气绿了。
周扬酒本想跟着过去,但被推着回去上课,只能作罢。
“下午的考试为什么不去?你想上天吗?”教导主任找到林景听劈头盖脸一顿骂,“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行为很恶劣,完全可以给你记上处分!”
“别别别,老陈,孩子还小,叛逆期不懂事,别跟孩子计较。”
赵启益给林景听两个眼神,示意她说点软话,然而平时乖巧懂事的林景听这时候好像换了个人,她静静地垂着头,像是无声抗议。
“反了天了,回去好好考试,明天要是还逃……”
“不会了不会了,我一定好好看住她,好好教育。”赵启益说。
等教导主任走后,赵启益看向林景听,半晌后长叹了口气。
林景听心想凭什么,她明明什么还没做呢,那点证据微乎其微,凭什么就给她定罪了。
不过是闲着没事干,到处找业绩罢了。
林景听嗤之以鼻。
高二七班教室。
“天天拿处分压人,真他妈了不起。”周扬酒把一本书甩在桌面,气冲冲地坐下。
“怎么回事啊哥,上次教训那些混蛋被举报了?”
“捕风捉影的事,这也没证据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啊。”
周扬酒:“这有什么,老子被冤枉早恋,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周扬酒说完,周围闹哄哄的。他拧了拧眉心,不知道林景听那边怎么样了,监控里她孤身一个人坐在花坛里,看起来不开心。
让周扬酒没想到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林景听那边太“倔”,原本一件小事,最后演变到了“见家长”的地步。
那是周扬酒第一次看见林景听的妈妈,一双杏眼充满了岁月的温柔,穿着一件杏色雪纺,一条蓝色牛仔八分裤,一双透明色低跟凉鞋。林景听的妈妈属于好教导类型,班主任说什么都认真听,绝不让话掉地上。
林景听站在一旁,还是那身校服,她的头发扎起来,些许落在肩上,遮住一半脖颈。她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就不进去了吧?”周扬酒心想这是得罪教导主任了吗,本来这点破事交给班主任处理就好了,但这个教导主任却来横插一脚。
两方家长脸上看上去都挂不住。
周扬酒本来脚步都停住了,后面的周母踢了他一脚:“敢犯事还不敢进去啊,我的时间精贵着呢,利索点。”
周扬酒“嗷”地一声,半身不遂地推开门进去了。
“哎呀陈主任,好久不见,这家伙又给你找事了吧,不过呢,我家周周还是很听话的,这早恋说不定里面有什么误会呢。”周母熟稔地走到教导主任面前。
“误会大着呢。”周扬酒在后面闷闷跟了一句。
话音落,周扬酒极快地瞥了眼林景听,后者两侧碎发垂落着,看不清神情。
就在两方交扯间,另一位终于姗姗来迟。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是林景听的父亲。了解事情经过后,周扬酒原本以为他会像林母那样连声陪笑,没想到林父扬手给了林景听一个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周扬酒本来还偷拉
16.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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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酒写一篇检讨,写了三个多小时,写两篇检讨,写出来六个多小时。
左右手分开写,后果就是两只手都累得罢工了,用完他两只笔芯不说,还抖得停不下来。
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周扬酒把猫拔起来,让它给按摩按摩。
稍微好些的时候,周扬酒才点开手机,微信群里很多消息,陈峦杜琦更是给他发了很多消息。
再往下滑,林景听的微信除了他那条消息没有任何回复。
周扬酒想,难道教导主任还没把手机还给林景听吗?
周扬酒颤着手准备打几个字,犹豫良久又删掉,他翻身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算了,还是明天去找她吧,顺便把检讨书送过去。”
周扬酒这样想着,便睡着了,手里还有刚刚写完的十页检讨。猫在他腰间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蜷缩着也睡下。
第二天,周扬酒被闹钟惊醒,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他左右看看,发现在家才揉揉眉心,躺回去一会,歪头给手机解锁,看见微信林景听还是没有回消息。
五月的天开始热起来,周扬酒忙活一会已经出了点汗,他赶到学校才刚刚上早自习。
“哟,这不周哥嘛,来这么早?真从良了啊。”七班的同学都知道他昨天被叫去大魔王那里,调侃道。
教导主任是个冷面冷心的家伙,上次也是他临时让周扬酒脱稿念检讨反省的,要是有什么卫生纪律问题被他逮住,几乎是死路一条,大家私下也叫他大魔王。
周扬酒没空贫那么多,只说一句:“铁拳威压之下,不从良只能消失了。”
早自习结束了,周扬酒飞快地拿了东西下楼,连刚走到门口的陈峦都顾不上。
陈峦一滞,对班里同学指了指周扬酒,懵道:“周扬酒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向大魔王求饶去了吧。”
周扬酒走到高一三班的门口,高一的离食堂最近,周扬酒快步下楼,才看见三班有些许人出来。
他站在走廊,装作看风景,目光时不时瞥一下教室。
没看见林景听。
不会还没来吧?周扬酒心想。
他一直耐心地等到第一节课快上课,林景听一直没有出现。
有同学观察他很久,鼓起勇气上前问:“同学,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周扬酒抿了抿唇:“没事,我随便看看。”
算了,避避嫌,还是不要提名字了。周扬酒在最后一秒上课铃里,转身离开。
周扬酒把检讨交过去了,睁眼说瞎话帮林景听送过来。教导主任似乎正忙着核对高三三模的成绩,没空理他。
周扬酒赶紧溜走。
考试考完的时候,老师比学生都还想知道成绩,个个饭也不吃,埋头批改,一个晚上就给改出来了,稍微慢一点的,第二天下午也出来。
沈佳怡知道林景听只考了一百三十分的时候,震惊得从隔壁过来求证。
教导主任并没有把早恋的事故放大,加上班主任也瞒着,只有众人的猜测,但很少人知道林景听三模那两天具体被叫去问了什么。
沈佳怡有渠道知道一点,但她是亲耳听到林景听说自己赌输了没交往的,因此也不在意。
她只多嘴问了一句:“举报的人是谁。”
沈倩——林景听有点怀疑,但也没太多证据。
“没关系,这又不是高考,我后面三场考试都没参加,所以只有语文一科的成绩,也挺不错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难过?”沈佳怡迟疑道。
要是她遇上这种事情,非气疯了不可,直接就满世界找沈倩,势必要打死她。
林景听回想起和妈妈一起睡觉那晚,她其实很久没有跟妈妈亲密地待在一起过,跟其他人的母女关系相比,她更多的是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她知道自己是累赘,是包袱,她一方面想让妈妈骄傲,让妈妈不要舍弃自己,一方面又希望妈妈过得更好更自由。
而现在,林父短暂的安静,林母更关心她,林景听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妈妈因为她会犯错而更加照顾她。
害怕她在高考前想不开,每天也主动和她谈心。
林景听唇角浮起一丝微笑,偏头看向沈佳怡:“我当然不难过,我开心极了。”
沈佳怡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她好一会儿才相信林景听说的是真话,皱着眉头问:“沈倩那个人你不报复回去?”
林景听想了想:“会吧。”
沈佳怡才不会相信,她回去之后,跟身旁的人说:“回头找人盯一下沈倩。”
五月除开那件事,其实还算风平浪静。
检讨不用交了,林景听还是从赵启益的口中听说的,周扬酒把她那一份一起交上去了。赵启益没有问是不是林景听写的,他只是说:“接下来还有十多天,小林你别太有压力了。手机虽然不没收你的,但是你也要好好用,不要乱花心思了。”
林景听明白。
但是好景不长,陈晓燕虽然住在幸福路,可温情总归是短暂的,平静的日子随着高考日子的临近越来越捉襟见肘,稍不注意就容易支离破碎。
准备高考的前一个星期,除了高三,其余学生都放假了。这短短几天之内,林景听无意间看到了家里早已经准备好了的离婚协议,甚至包括财产划分和……她的归属。
已经十八岁符合法定成年的她,父母不再具有抚养义务,所以显而易见,她以后没有家了。
李想发现林景听上自习时偶尔总走神,盯着一道题久久也不动笔。起初她以为是题目太难了,结果仔细一看,只是一道中等难度的等比数列。
李想觉得林景听最近压力可能有些大,她小声说:“景听,你没事吧?”
林景听回神,慢半拍地摇摇头。
李想看见她还没任何动作,于是说:“要不晚上吃串烧去?”
林景听:“不了,我放学了就回家,不然我妈妈担心。”
李想:“……那好吧。”
六月份雨季来临。一场大雨伴随着雷声倾泻。
陈晓燕频频看向时钟,略带焦急地在客厅走来走去。
“景听怎么还没到家呢?”陈晓燕抱着手机,接着打第三个电话。
电话那头依旧是无人接听。
林父有点心烦,皱着眉头说:“等会就回来了,她哪
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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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酒立马退出游戏,再也顾不得惦记上次林景听没回他消息也不过问他的事了,拨了一个微信通话过去,依旧无人接听。
操,周扬酒骂了一声,他从沙发上弹起来,喊了一声:“我出去一趟,沈姨晚饭别煮我的,我妈问起来就说我去朋友那写作业了。”
周扬酒走出门打到车才发现还不知道去哪儿,他对林景听的了解匮乏得有些可怜。司机催促他,周扬酒站在原地想了一会,说了一个公园的地址。
玉林路的玉林公园。工作日人本来就少,还是下着雨,路面上坑坑洼洼的积水把周扬酒一双价值不菲的球鞋弄得湿漉,染上了些许污渍。
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阳光明媚,鸟儿自在的停落,小提琴的声音悠扬,连微风都令人向往。
而现在荒烟僻静,高大的树木遮阴下,铅色的云边雾沉沉,冷风穿过,显得人狼狈。
玉林公园不大,周扬酒十几分钟就绕完了,林景听不在。
“操,再找不到就该报警了。”周扬酒暗骂一声,转头又打了一辆车。
889公交车路过的一家洗发店生意时常很好,店主是个长相还不错的年轻小伙,为人也很温和。
由于是工作日,周扬酒进去的时候,里面人不多,只有一个洗头发的顾客。
“成哥?”
苏成抬头一看,有些意外。
“是你?”
“林景听不见了,你知道哪些地方能找到她吗?”周扬酒并不兜圈子,但这句话却像是大山砸下来,苏成手上的小花洒一下子落在池子里,客人一声哎呀才回神。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了,没吓到吧?”
周扬酒将苏成的动作尽收眼底,他眼睛眯了眯,心说:苏成对林景听上心的不一般啊。
像是回想了一下,苏成慢慢说:“景听从来不跟我说去哪里玩的,她很少主动谈自己。”
周扬酒见状转身就走,他妈的就知道,这东西估计比他还了解得少。
“哎或许有一个地方!”苏成忽然大声道,“景听偶尔喜欢去网吧。”
周扬酒想起来了,清明前后那次,林景听开了一个通宵的卡,他还借了一个充电宝给她,一看就是熟手了。
他立马往路淮七中那附近的网吧去了,但是进去一通找,硬是没找到人,问了老板也不知道。
老板见他罕见地神色烦躁,试探道:“怎么?小女朋友闹别扭玩失踪了。”
周扬酒一噎:“我哪儿有什么女朋友。”
第二句:“朋友不见了,害怕她遇到危险。”
老板本来还想安慰几句,周扬酒忽然又问:“这边附近的网吧还有哪些地方?”
889路的公交车沿途路线,周扬酒在一个小时之内摸清楚了,找了好几个网吧,外面雨似乎下大了,噼里啪啦的,周扬酒在最后一个网吧里歇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
“妈的,我出来找她干什么。”
“她是谁啊。”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朋友都算不上,该死的雨……”
周扬酒还想着去下一个网吧,正打算站起来,忽然听见身后一道清澈平静的声音。
“你在找我吗。”
周扬酒猛地一转身,林景听站在一步之外,依旧是那身深蓝校服,头发披散着在肩后,只露出一张清丽的脸,杏眼微睁,嘴唇微张,静静地看着他。
周扬酒骂了一声,说:“终于找到你了。”
他几步上前,抱住林景听,摸到她柔软的头发,像是一团丝绸。
那一刻,周扬酒连周围倾泻的雨声都听不到了。世界宁静得就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景听对这个过分的拥抱有些不知所措,从没有人这么毫无保留地贴近过她,拥抱过她,好像激动的心情会传递那样,林景听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步加快。
林景听缓缓抬手,似乎是迟疑中落下了决心,慢慢拍了拍周扬酒。
相比于林景听,周扬酒身上狼狈许多,不可避免地淋了些雨,身上湿漉漉的,衬衫几乎贴着肌肤。林景听却感受到了他的温热,甚至隐隐感受到了心脏的振动。
跳得那样有力,跳得那样快。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振动。
“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周扬酒顿了一下,语气强度不减,“你妈妈都找到学校来了,说你一晚上不回去,手机也不接电话,再找不到你就该报警了。”
“她……”林景听似乎在措辞,黑亮的眼眸微垂,盯着指尖,好一会才继续说,“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接到电话。”
周扬酒觉得这话奇怪,网吧里再怎么也会有充电器数据线,怎么可能一天一夜都没电。但接着林景听抬眼问:“我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周扬酒抿了抿唇,解锁完递给了林景听。
林景听点开手机通话,开始拨电话。
笨重的数字声响起,周扬酒看向林景听,手机信息化泛滥的时代,能记得一个号码实在不容易。林景听神情平静专注,像是认真在写一道数学题。
很快,电话通了。
林景听:“妈妈是我,我没事。你回家去吧,不用等我。”
她的声音稍微有些哑,听起来异常的低落。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林景听应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谢谢你。”林景听把手机递给周扬酒,转身往网吧里面进去。
周扬酒愣了一下,跟上去问:“你还不回家吗?”
“我想在外面一个人待一会。”林景听语气平常,“反正我从来都是一个人。”
林景听坐在椅子上,桌面赫然是正在充电的手机,但不同的是,似乎没有开机。
周扬酒斜靠在旁边的电脑桌,外面的雨还在下,他手上的雨伞滴着水,被老板接着放在了休息区。
他的额头沾着一点水珠,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雨珠,白衬衣湿了大半,贴着肌肤隐隐勾勒出布料下的紧瘦腰形,工装裤上有些水迹,感觉一定糟糕透了,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在意,斜靠在那里还显出几分自然,就像是一个平常的下午聊聊天一样。
周扬酒对上林景听的目光:“为什么?”
林景听:“?”
“为什么离家出
18.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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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酒的家离路淮七中挺近,坐车只要十多分钟,附近有一个很大的公园,环境很好也很安静。
下车时雨已经停了,林景听背着书包,看了一眼上面的石刻大字,花朝府邸。
铁门很宽很大,周扬酒刷卡进门,对着她说:“还要走一会,你吃饭没?”
林景听诚实地摇摇头,周扬酒笑了一下:“我就知道,得亏我半小时前发了个信息,到家了你就能吃上甜点了。”
林景听知道周扬酒家条件好,但走到一栋别墅面前还是有些仰望。别人的家是几栋几单元再加个门牌号。周扬酒家只有几栋。
外面虽然雨停了,但路面潮湿一片,周扬酒打开门率先从柜子里拿了双干净的拖鞋。
“鞋码有点大,别介意。”
那是一双非常少女心的粉色拖鞋,鞋面还有蝴蝶结,但是……林景听试探性的一伸脚,这少女心拖鞋至少42码。
周扬酒看出林景听僵硬的神情,那双脚踩上拖鞋像是穿上了假肢,十分不灵活地站在那里。
他笑道:“我没有什么姐姐妹妹,这是我妈看着好看买给我的,但我没穿过。”
林景听知道这是周扬酒的鞋子更僵硬了,她讪讪道:“阿姨的眼光挺可爱的。”
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散发着暖光,从玄关走过去,带着平面波浪的纹理瓷砖在吊灯下显得非常沉和、低调、别具一格。
与外面的冷调截然不同,走进来就像是从一个沉闷的雨季走进温馨的秋季。
“你坐一会。”周扬酒指了指他家浅灰沙发,上面还有一个傻不拉几的羊驼抱枕。
“沈姨,我的点心呢——”周扬酒的嗓门很大,林景听怕他口中的沈姨突然端着点心窜出来,一下子惴惴不安地望向四周。
客厅很宽大,沙发对面是一台电视机,后面是餐桌,上面干干净净地铺着一层粉紫色的布格,一个修长白瓷瓶放在上面,几朵茉莉正舒展着花瓣。
就在林景听看得入神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你就是周周的朋友吧,来吃点东西。”
女人大概四五十岁左右,脸上并没有多少皱纹,面带笑意,举手投足都显得自然亲和。
林景听一下子站了起来,“谢谢。”
也许是看出小姑娘不太自在,沈姨没有多待,她给林景听倒了杯水,微笑道:“有什么事叫我就好,不用太拘束。”
那一盘甜点是桂花糕。
四四方方的中式糕点,林景听只在明净的橱窗里看见过,淡黄色的细碎糯米粉铺了一层,上面点缀着几朵小小的桂花。
林景听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块。
酥软得仿佛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清香,和想象中的味道几乎一样。
突然间,脚踝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林景听吓了一跳,偏头看去,发现是一只小小的橘猫。
小猫的声音很奶,林景听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围,没有人。她伸手摸了摸小猫脑袋,心里感到十分熨帖。
掰了点桂花糕在手心,林景听托到小猫面前。
周扬酒趁着林景听不在身边,找到最近联系人打了过去,解释了一下林景听现在很安全,他请她吃饭,晚上就送回来。让周扬酒出乎意料的是,陈晓燕还算好说话,没有问太多。
从后花园草坪里找到羊驼,怎么拉都不跟着走,哄了一会,才把这个逆子给拉到客厅。然后周扬酒就看见小猫埋头在林景听手心里吃东西,她微微俯身,神情似乎很温柔专注。
周扬酒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林景听抬头时发现他。
“哦我羊驼带来了,要不要摸摸?”
林景听迟疑了一下,放下还有一半的桂花糕,用纸巾擦干净了手,然后走到周扬酒的身旁。
羊驼似乎不怕生,它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见林景听还偏头过来蹭。林景听犹豫了一下,小心地伸手,像一片羽毛一样轻轻落在羊驼的后背,很软。
“我妈可喜欢羊驼了,这是我爸送给她的三十岁生日礼物。”
“之前初中的时候,朋友来家里玩,看见羊驼就说好酷,等羊驼朝他吐口水的时候,哭得再也不来我家了。”周扬酒笑得毫不留情。
“不过我妈没被吐过,你也没有,看来羊驼也有性别歧视。”
林景听浅浅一笑,算是接下了这个玩笑。
“那只猫呢,也是叔叔送给阿姨的吗?”
“哦那不是,那是我的,我一个姑妈家的崽崽绝育前生了好几个,然后就到处送人了,我妈收了一只,断奶后扔给我照料了。”
小猫踏着猫步往两个人脚边晃了一下,尤其在林景听那双粉毛鞋子上蹭蹭,然后又窝回沙发底下。
“橙子你给我出来,别一天到晚钻沙发!”
原来它叫橙子。
林景听笑了笑,看着周扬酒侧跪着去拉小猫的动作,微微垂了眼。
她想,如果有以后的话,她也想养一只猫。
周扬酒拉住橙子的前肢,很快把它抱了出来,无视小猫的恐吓,给它拍拍灰。一抬眼就看见林景听正望着他。
“你在想什么?”周扬酒问。
林景听把养猫的想法说了出来,周扬酒略一思索,笑着说:“正好啊,我以后带着橙子来串门,它们也有个伴,可以交朋友。”
林景听想一想那个画面,不由得笑出了声。她微微低着头看鞋尖,像是不好意思般伸手遮掩住了嘴唇和下颌,头发就顺着脖颈的弧度垂落在胸前,让人感到她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周扬酒唇角翘起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我们畅想未来,才有希望。”
林景听定定地看着周扬酒,良久,她点了点头。
周扬酒很大方,请她在家里吃了一顿饭。
一条清蒸鱼和红烧排骨,一个萝卜玉米汤,还有一些水果甜点。
周扬酒的父母临时加班,林景听这才愿意留下来吃这顿饭,回去的时候,林景听拒绝了周扬酒要送她,选择了坐公交。
“你不会又要跑吧?”周扬酒怀疑道。
林景听无奈笑笑:“不跑了,你说得对,我应该多想想未来的事。”
毕竟当下,已经无可挽回了。
坐上公交,回想这几天的事,林
19.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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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英语口语也考完了,当天晚上有时间的同学自发组织了一场聚会。大掌柜烤肉店靠近市中心,大家都坐公交过去,短短一节车厢挤满了路淮七中B班的人。还把班主任也请来了。
赵启益没什么架子,同学们对他随和很多,当场叫了一箱啤酒,誓要把听过的经用酒给灌回来。
李想跟林景听坐一块,她自觉考试发挥不错,这段时间整个人都快乐得不少,她拉过林景听的手腕,对她小声说:“你有准备去哪里上大学吗?”
“去上海或者深圳吧。你呢。”
“当然是北京啊,我做梦都想去北京。”李想说,“听说A班也在隔壁聚餐,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林景听知道她指的是和沈佳怡打招呼,她摇了摇头:“她不是约了拿毕业证那天聚吗?反正都能看到她。”
林景听说着手机忽然滴滴地响,她低头一看,周扬酒给她发了羊驼的照片,今天羊驼穿着一身开叉小西装,中间配了一个粉紫色的领结,羊驼微微侧着,一双黑溜溜地眼睛却盯着镜头,就好像上台领奖先整理了着装那样站得优雅极了,隐隐看去似乎还带着可爱的微笑。
李想无意中瞥到了林景听的周扬酒三个字备注,诧异道:“你们还在联系啊?”
她凑近拉低声音:“不会真在一起了吧?”
林景听盖住手机,看了眼周围,赵启益喝得正尽兴,旁边男同学还在不断灌他的酒,其他同学都在聊天,林景听没注意到对面有个男生在他的目光看过去时突然收回了视线,低着头吃菜。
林景听见周围没有异样,这才低声和李想解释:“没有。你别多想。我现在都还没告诉他我已经毕业这件事。”
说着,手机继续滴滴地响,林景听看一眼消息。
周扬酒:“今天白白的八岁生日,它自己吹了蜡烛。”
然后周扬酒就发了一段视频过来。
林景听起身,说自己要去洗手间,便偷溜了出去。
餐饮店的卫生间太狭小,林景听往出口走去。夏天的傍晚依旧透着些许闷热,偶尔的风显得更为奢侈。林景听站在风口,将视频点开。
熟悉的客厅场景,茶几上放着一个圆圆绿色小蛋糕,看仔细了林景听才发现上面铺满了绿色植物,嫩芽中间插着一支蜡烛。
灯一下子黑了,蜡烛的光亮了。
镜头忽然很晃,林景听听见里面杂乱的声音。
“小心点,儿子,生日歌。”
“都多大了还放歌,儿子,给乖宝唱一个。”
周扬酒显然有些手忙脚乱:“我在录视频!”
一阵摸索,生日歌响了起来。
羊驼竟然也就是乖乖地站在那里,直到声音停了,推着它吹蜡烛,灯亮了,它高兴地在地板上跺跺脚,发出嗡嗡的声音。
“哎呀别叫,像蚊子一样……哎呦我去。”
镜头剧烈地晃了一下,周扬酒像是被敲了脑袋,伸手挡住。下一秒响起一道女声:“比你天天捣乱好听多了。”
视频在这一秒结束,林景听却还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又看了一遍。这一遍她发现灯光亮着的时候,小橘猫也在沙发上。
似乎是没等到回音,周扬酒那边又发出来一条消息。
周扬酒:“你呢,应该还没睡觉吧?”
林景听看见周扬酒的备注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她等了一会,昵称变化好几遍,最后也没有新消息。
“景听,没想到你也会来参加这种同学聚会。”
身后忽然想起熟悉的声音,林景听回头一看,是唐牧。
“您这种大少爷不是也来了?”林景听微微一笑。
唐牧丝毫不在意她话里的刺,只觉得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赌气,更愉快了。
“之前都躲着我不见,我只好在这种聚会上试试你不能看见你了。”
“找我做什么?”
唐牧目光温柔地看着林景听,显得有些专注。
“我觉得还是我们更合适。”就在林景听要走的时候,唐牧开口了。
林景听:“你现在还以为我是傻子,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你的当?”
林景听不想和他说话,转身欲走。
“那你和其他男生闹那么大是为什么,不惜冒着领处分的风险,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唐牧吸了口气,自认为已经很给林景听台阶了,他声音稍微软下一点:“景听,你不就是想看我吃醋吗?”
林景听笑了一下,风里传来她浅淡的声音:“你配吗。”
回到包间的时候,里面几个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赵启益还把他们当小孩一样教育少喝酒,他的酒杯却是在左右两边招呼中已经倒满了。
林景听提前回了家,当晚就把东西都收拾了。
小房间里空间不大,杂物倒多。林景听只有一个小行李箱,里面压着一些奖学金,她装了几件衣物,带了几个笔记本,抬头一看,忽然瞥见了她一直放在床尾的圣培露气泡水。
还没过期。
林景听犹豫了一会,终于拧开了盖子,浅尝了一口。
气泡绵密地在嘴巴里消散,她没尝出什么味道。
就如和周扬酒的相处,也要画上句号了。
他会讨厌我的吧?林景听心想,不过,他那样不缺喜欢也不缺朋友的人,在哪里都耀眼,很快也会忘记她吧。
想到这儿,林景听心里忽然一阵空落落的,她靠着床尾坐在地板上,良久,唇角扯了扯,忘了也好。
反正是两个世界的人。
周扬酒的消息,林景听关掉了。
去广州的决定是在高考第二天的下午定下的。
陈晓燕和林志扬离了婚,林景听站在民政局门口等她,那天她看见妈妈唇角放松的微笑,本来还紧张没有着落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陈晓燕是路淮本地人,林志扬从县里出来的,目前也一直定居在路淮。林景听要去广州的决定给父母都说了,陈晓燕有些担心女儿第一次出远门,犹豫了两天也还是同意了。
“遇到事情就给妈妈打电话。”
这句话一出口,林景听差点落泪。她喉咙里嗯了一声,然后低着头没说话。
陈晓燕离开的第二天,林景听拉着行李箱也跟林志扬告了别。那天早上林景听看见睡在客厅沙发的林志扬,茶几
20. 第 20 章
林景听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来广州之前她满怀希望,祝愿能挣到学费和交到新朋友。
来之后,她不仅没挣到一分钱,还倒贴了几千块钱。
早上的火车,晚上人还没出站,书包里的东西先不见了。
她的身份证和一些现金连同手机都在书包里,虽然报了警,但是车站人流量太大,实在很难找回。
做完笔录已经是深夜,警察哥哥看着也是不忍心,问她在这边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有没有可以住的地方。
亲戚朋友没有,但住的地方……林景听在买车票的时候,在网上定了一个三天的青旅。
警察同志听了沉默一片,最后十分同情地提出送她去青旅。
青旅的住宿环境很差,林景听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个戴着透明框眼镜的胖女生,她勉强打了招呼,把东西一搬进来,倒头躺在床上。
广州沉闷潮湿的空气,林景听摸了摸鼻子,第一次想念路淮。
第二天,林景听买了手机,费了一番波折,终于能用上原来的手机号。微信登新设备还要朋友帮忙验证,林景听只好找了李想和沈佳怡,微信成功登上的同时也收获了前者的同情和后者的嘲讽。
广州的工作机会蛮多,林景听没有去网上找,而是每天出去,在周围的商贸城逛了逛,最后找了个外贸翻译。
薪水不高,林景听只能缩衣节食,租了个小破旧的出租屋。
快半个月过去了,林景听苦学各种商贸专业词汇,终于在工作上显得游刃有余起来,甚至在跟人翻译对接的时候,完全不露怯。
23号高考成绩出来,林景听当晚还在加班线上一个会议翻译,甚至帮着老板谈成本价。
她的英文口语也很好,没什么转折拖长音,听起来很是干脆利落,显得熟练老成。沟通很是愉快,甲方决定提高0.5个百分点,但是要求了提前收货。
林景听跟老板对视一眼,表示没有问题。
临到晚上十点,林景听终于下线了会议。
“丁姐,我想25号请个假。”林景听说。
丁姐是个大专生,还没上完学就出来创业的,比林景听大上二十岁,没怎么学过英语,机缘巧合之下开始搞外贸,几年下来也办得挺好。
这几天刚忙完一个项目单,目前也没有其他的活,丁姐宽松道:“好,一天够吗?”
林景听笑道:“够了。”
成绩出来了就要填志愿书了,一天的时间查一查分数能上哪些学校,完全够。
林景听回到狭窄闷热的出租屋里,打开手机登了网址,也许是进入的人太多了,页面一直刷新。
林景听把手机扔到床上,风扇拧开,然后拿了衣服去洗澡。
等洗完回来,她的手机突然多了好多消息。
【李想:景听,你查到分数了吗??】
【沈佳怡:多少分啊】
微信群里的讨论组也消息刷个不停。
【20级B班最牛:我靠你们多少分啊,这都两个小时了,网页进不去】
【20级B班最牛:我查到了,589绝对稳上双一流啊】
群里一溜在刷卧槽和恭喜的,有人艾特班上学神想问多少分,学神一直没回。
换句话说,班上常年霸占前十名的都被艾特了遍,林景听也在里面,看见消息只说自己进不去。
林景听对于学神有点印象,每次考试就没有下过680分,听说对于高分的学生,清北会抢人。学神这会子估计在住哪个酒店吧。
林景听先是回了李想和沈佳怡,消息一发过去,沈佳怡的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佳怡的专业分挺高,好大学应该是稳了。林景听想不通沈佳怡这么纠结她的分数做什么。
“我还没查到,不知道,真不是故意骗你。”林景听无奈解释。
“我不着急,等查到告诉你好吗,我明天还上班,困了先睡。”
磨了一会,沈佳怡终于挂断了,林景听躺倒在床上,风扇送过来的风都是热的,她望着天花板,以为很快就能睡过去,但是一直到凌晨都没有睡着。
林景听开始重新登陆。
等到凌晨两点钟,林景听终于查到了成绩,679分,比平时成绩还高了好几分。
她盘腿坐着,窗子外面有月光透进来,林景听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忽然缓缓地退回正常频率,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心跳有多剧烈。
她以为自己是不担心成绩的,但临到那一刻,却有种自己完全被审判的感觉。还好,结局是好的。林景听终于把心放下了。
当晚林景听熬了一个夜查分数线,确定了志愿学校。
25号也是拿毕业证的日子,林景听没有回去,托陈晓燕帮忙拿了,人没有回路淮,和沈佳怡的聚会自然也泡汤了,沈佳怡顺着网线骂她不识好歹。
补课的第二周,杜琦突然来找周扬酒,说是找到了让他写两份检讨的罪魁祸首。
“沈倩啊,这事你们估计都不知道,好像是五月份,沈倩早恋被处分了,估计就记恨上你了。”
周扬酒有些莫名其妙:“我都不认识她,记恨我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冤枉你写两个检讨,有人帮你出气了。”
陈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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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来听,只听杜琦神秘道:“就高考完不久,沈倩回学校收拾东西被堵了,打了好几巴掌。”
“跟我也没关系啊。”周扬酒说。
“听说是沈佳怡找人打的,她不是一直暗恋你么,肯定要帮你出气。”
周扬酒沉默了,他想起当初第一面,林景听跟沈佳怡站在一起的场景,沈佳怡还说林景听是她的朋友。
这个气,怕不是为他出的。
那这件事,林景听知道吗?
陈峦见周扬酒没说话,又不好冷场,于是问:“沈倩她对象呢,怎么没听你提到他?”
“唐牧啊,你们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啊,不过因为背景那方面,唐牧没什么处分,风平浪静的,也难怪好多人不知道。”
周扬酒:“……”
又是唐牧。
那团雾似乎渐渐清晰起来,为什么沈倩对林景听有敌意,为什么唐牧对林景听似乎不太一样。
时隔一月,周扬酒再次去了那个小理发店,却发现已经闭店了,门上贴着一张传单:“旺铺转让”。
周扬酒:“……”
他妈的都走了,他严重怀疑这就是一场骗局。
暑假补课本来就难捱,周扬酒这几天气冲冲的都上火了。七月份学校里拉了横幅宣传考上好学校的学长学姐,校门口一进去就能看见,更别提致学楼长横幅直接悬挂。
周扬酒向来不看这些东西,随意一瞥却看见个熟悉的名字。
【热烈祝贺林景听同学考入上海xx大学!】
周扬酒木着脸看了很久,光头恰巧经过,很是欣慰地揽住他,说:“好好好,有榜样才有激励。我们学校出了十八个清北的学子,你们也努努力,有梦想有希望。”
周扬酒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问:“我们学校光荣墙在哪儿?”
光头:“……右边近图书馆。”
路淮七中一进去右转就是图书馆,外面可以看见一片挂墙上成绩好的证件照,只是周扬酒从来都是左转直接去教学楼,图书馆几乎没去过。
周扬酒站在两人高的墙面前,阳光很好,甚至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睛,看见第二排第三个林景听的名字。
林景听那时候头发挺短,不知道用的哪一年的照片,勉强及肩的短发,一侧有用发夹别住,远山黛眉舒长,一双杏眼看向镜头的时候也不带一丝笑容,嘴唇微抿,漂亮是漂亮,只是看起来似乎不太好相处。
与林景听平时在他面前的生动可爱截然不同。
周扬酒目光下移,看见下方的注释。
【高2020级B班林景听】
21. 第 21 章
八月十分炎热,酒店里却很凉快。
周扬酒的父亲生日,自己在家里过了还要在第二天邀请朋友和一些合作伙伴。
在平常来说,周扬酒十次里有八次不会去这种聚会,但由于是周父生日,周扬酒也不好赖在家里。
只是这次会上,让他看见了一个熟人。
“嘿哥们,介意碰个杯么。”周扬酒目光落在对方红酒杯里,扫过他插在兜里的右手,顺便把对方的穿着也掠了一遍。
周扬酒的第一想法是:不怎么样。
黑色的暗纹西装看得出剪裁合适精良,但那一股子爱装的气质属实让人难受。
唐牧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巨大口袋,他看向周扬酒说着要碰杯,却又迟迟没有举杯的动作,笑了笑说:“我记得你。”
周扬酒眉梢轻轻上扬:“我很少参加这种生意会。”
“是在学校。”唐牧纠正道。
唐牧确实是世家里培养出来的,一举一动谦和随意,很会拿腔。
“你一直纠缠景听,还好景听后面跟你断了,高考才没有影响。”
周扬酒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跟林景听很熟吗?但还是忍不住问:“你跟林景听什么关系?”
“你很感兴趣?可惜你永远也追不上我们。”
周扬酒拳头微微握紧,余光里周父和另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说笑着往这边走,听到周父说:“可不是嘛,都是路淮上学呢,我们家扬酒也就比小牧小个一届——来,喊唐叔叔。”
周扬酒不情不愿地张口:“唐叔叔——”
相比周扬酒,唐牧就顺意很多,面带微笑喊:“周伯父好。生日快乐。”
周父开心得拍了拍周扬酒的肩,笑着:“谢谢,都好都好。听说你高考成绩不错,恭喜啊,录取了哪所学校啊?”
唐牧:“复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扬酒感觉被唐牧轻轻飘地看了一眼。
周父像是知道儿子脾气,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肩头,笑着说:“成绩不错,我家这个成绩平平的,也不指望他多努力,就希望别后悔自己选择的路,快快乐乐最重要。是不是嘛哈哈哈。”
唐父笑着认同地点点头,周扬酒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周父这么云淡风轻的话,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等一顿拉家常活动结束之后,周扬酒才在空闲时候找到跟其他人正社交的唐牧,低声说:“林景听肯定不会喜欢你这个人渣。”
唐牧没有生气,他打量了会周扬酒,问:“难道她能看得上比她小的?”
周扬酒一时语塞,“几个月而已,这算不了什么。”
唐牧:“她没跟你说过她是高三生吧,景听都不是抱着纯粹目的来接近你的,只是一个赌约而已,你真上心啦?”
说到最后,唐牧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周扬酒右手微微握紧,突然一圈砸在唐牧胸口。
“啊……”唐牧闷哼一声,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晃荡间洒了一点出来,片刻后他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扬酒,不敢相信他居然敢在这里动手。
“力道不重,”周扬酒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但对付你这种弱柳扶风够用了,文弱鬼。”
周扬酒转身离开。
赌约?周扬酒找到很久之前的微信验证消息,通过了沈佳怡发来的申请。然后他知道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周扬酒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当晚,他再次试着给林景听发消息,消息在主页面转圈很久,周扬酒起初以为是网不好,站起来本想走到阳台去。刚刚起身,消息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夏天的傍晚还算凉快,家里的空调冷气很足,周扬酒甚至听到一点蝉鸣的寂静,却又像海水退潮时万籁俱寂。
原来是这样。周扬酒唇角扯了扯,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声。
周扬酒自认为脾气不好,也无需压制。八月中旬假期结束,他从教导主任那里把那封情书偷出来,上面有林景听的微信联系方式,一串号码。
中午,周扬酒上了六楼天台,拨了这个号码。
嘟——嘟——
电话被自动挂断。
周扬酒不服气,继续打。第二个第三个,打了半个小时,电话终于通了。
那头传来平静熟悉的声音:“你好,请问哪位。”
“林景听,你他妈开学人呢?”
那头声音很嘈杂,似乎是个楼道,周围经过的人的脚步声很重,周扬酒明显感觉林景听顿了两秒,然后他听见:“哦,是你啊。”
“我毕业了。”
林景听的话音很平淡,至少周扬酒那么仔细凝神都没有听出里面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氛围逐渐凝滞,天台上的风很大,里面刮来九月闷热潮湿的气味,周扬酒沉默片刻:“林景听,你给老子等着。”
“好啊,我等着。”
林景听的声音含着轻笑,周扬酒重重地挂断了电话,他站在天台吹了好一会的风,还是没忍住踢了一脚旁边的木椅子:“操。”
周扬酒回了学校跟往常没什么不同,但陈峦明显觉得有点不一样。思来想去很久,一拍大腿发现周扬酒几乎不怎么提林景听了,也不一天到晚盯着手机了。
他小声问:“你联系上林景听了?”
周扬酒脸色很臭:“找到了。”
陈峦惊喜:“在哪?”
“校门口右转光荣墙上挂着。”
陈峦:“……”
他妈的你说的是人是鬼?
半晌,陈峦回过味来,咂摸着问:“光荣墙?咱学校有这玩意?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周扬酒懒得理他。
“也就是说,林景听学习成绩还挺好?”
周扬酒翻开一本小说,临时从图书馆借来的,看两页就趴桌上睡觉去了。
右过道的杜琦看见了,一推眼镜问:“周哥昨天又干什么了?”
陈峦回头认真:“可能夜里想上一次光荣墙,想得睡不着吧。”
转过头被周扬酒一本书命中嘴巴,随后也跟着躺下。
开学第一天往常都是听点班主任鼓励的话就算了,但作为刚结束两星期补课的新高三生来说,上课照不误。
周扬酒开始狠狠地看书,认真到令陈峦发指。
但这种劲儿没几天就现原形了,开始了咸鱼版得过且过的生活,直到周母给他请了一个家教。
“我不,线上家教准是骗钱的,要是有点实力肯定都是线下教学。”
周妈:“哪那么多话,人家还是路淮你同一届的学姐,考的分可高了,接近七百分。”
“清北的我不要,跟他们天赋有壁。”
“不知道是不是清北,妈妈只看了她成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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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题的水平,人很好说话,也很善于引导,你先试试再说。对老师尊重点啊。”
周扬酒撇撇嘴,心想这辈子从来没请过家教,对方给他妈灌了什么迷魂汤,线上视频打开的那一瞬间,周扬酒随手把手机放桌上,吊儿郎当地开口了:“准备教我点什么啊,老师。”
老师两个字被刻意咬重,那头只看见天花板也不生气,声音非常温柔平静:“你好,我姓陈,听阿姨讲你的化学很好,英语和物理稍微弱一些,我可以在接下来一个月内,帮你做很好的提升。”
周扬酒一听到这声音,有点迟疑地看了眼屏幕,狭窄的手机屏幕,对方没有露脸,穿着简单的印花短袖衫,周围很空旷,似乎是在一间不大的教室里。
“你刚刚说你姓什么?”
“我姓陈。”
周扬酒顿时没了兴趣,但周母还在旁边看着,他敷衍道:“行吧行吧,要是这一个月我没有提升怎么办?”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周扬酒噎住了,半晌,他干巴巴道:“你还挺会推卸责任。”
刚开始,一切接触都很正常,每天上完课,放学回家再上两小时自习,讲题或者写作业。
平板里,这位陈老师也在写写画画,周扬酒一时走神,问:“你这家教费可真好赚啊。”
陈老师:“正在给你制定计划,别急。”
周扬酒:“……”
三天后,魔鬼训练来了。
“一天背一百个单词?”周扬酒差点跳起来,“你知道我他妈之前背多少吗?十个!”
周扬酒冷静道:“我要解雇你,你就是来骗钱的。”
陈老师不紧不慢道:“我也会跟踪你的进度随时调整,并且你每天做的试卷我都会批阅给你讲解。周妈妈那边会每天监督,并且这些计划她也会过目。”
周扬酒气得脸都涨红了,他拳头紧握,最后忍了下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行。”
大家很快就发现周扬酒的不同,这家伙每天下课就抱着单词书在背,很咬牙切齿的那种,活像单词书里有什么野兽恨不得一口吃下。
陈峦被他带得紧迫感也起来了,大喊:“是男人,就跟我一起背单词!”
全班看向,发出“切——”的延长音。
魔鬼训练半个多月,周扬酒实在撑不住了,在单词背了又忘,又继续背的新旧单词叠加之下,他一天要记五百个单词,更别提每晚必做的阅读训练和其他科目。
傍晚八点,周扬酒接通陈老师准时打来的视频通话,直接大喊:“老子不干了!”
那头似乎也不意外,只是非常平静地问:“你确定了吗?”
周扬酒喘了两口气,“滚蛋吧,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视频似乎晃了一下,周扬酒看见对方露出了些许下颌在镜头里,那张微薄粉红的唇有了点弧度。
对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等平板退回主界面,周扬酒还是有些没缓过神。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骂了自己一声。
“操,没见过女生么。”
这一晚,周扬酒原以为能睡个好觉,但没想到他做了个梦。梦里他没考上好的学校,就在路淮顺了周爸的愿望上大学,然后他看见林景听对他笑,说了句“看来你不行啊”。
“说谁不行!”周扬酒挣扎着大喊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22. 第 22 章
陈峦正在啃馒头,看见周扬酒一脸怨气地提着书包,不由得吓了一跳。
周扬酒坐下,打了个哈欠,把书包里的几本书和试卷拿出来。
陈峦咋舌道:“我说,究竟是你榨干书,还是书榨干你啊。”
周扬酒难得没贫:“很难说。再坚持下去可以就得道成仙了。”
陈峦撇撇嘴,刚好上课铃响,学委开始发卷子。
“卧槽,考试?”周扬酒这几天过得混乱,把考试都忘了。
“兄弟准备这么久,不就是等这一刻?”陈峦一脸沉重地拍了拍周扬酒。
周扬酒:“……拿支笔给我。”
随堂测验英语,出乎周扬酒的意料,这次随堂测验,写起来不像之前那么乏味,基本都能写。
他甚至能边写边想起陈家教讲题的声音,清澈而利落,英文流利,口音很特别,优雅中带着几分庄重和轻快,像利落的剑斩向缥缈的风。
让他想起另一个人。
咬牙切齿地写完卷子,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难了。
原本打算不带练习题回家休息几天的周扬酒,最后还是装了一本,并且买了一盒笔芯。
-
初上大学,林景听对一切都很新鲜。
破冰行动很快让她认识了同学和朋友,学校是四人寝的,刚开始每周都会出去聚餐一次。
军训两个月,在这期间,林景听还进了广播部和生活部。
初次部门面试的时候,林景听刚刚结束完晚训,朋友陪着一起在教室等候。一进去自我介绍,部长就毫不吝啬地夸赞她的音色好听,接下来进入广播部几乎是顺理成章。
刚开始学习广播设备的使用,等军训结束之后,作为干事的林景听已经开始和同伴独立做广播了。
刚放完音乐,林景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李想是她的高中好友,两人从放假开学到现在都还有联系。
马上就是国庆,难得和中秋在一块,八天的长假,群里有人要回家,说着也要和同学一起吃个饭。
李想如她所愿去了北京一所大学,那里天气干燥,去的时候,李想一天流两次鼻血,还拿这事跟林景听吐槽。也因为这事,军训的时候鼻血给她引来了一个桃花。
是隔壁班级的同届男生,刚好在一个连队,看见她流鼻血紧张得不得了,迅速打报告,然后扶着人去了医务室。
那以后,两个人迅速加上联系方式,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林景听听着这个故事,天天唏嘘不已。
李想说:“等国庆的时候人肯定多,我还是回路淮吧,我妈可念着我了,说已经准备好桂花糕,就等我回去了。”
林景听有些羡慕,她想起那半块桂花糕的滋味,好像味蕾还停留在那天。
“……那你男朋友呢?”
“当然是带他一起回去啦,顺便给他介绍路淮!我还要带他去七中逛逛,我们的光荣榜应该还没拆,把你介绍给他。”
林景听一怔,笑了起来:“那你要搞快点了,下一届高三的应该快上榜了。”
林景听没有回去,她在闲暇时给陈晓燕打了电话,给林志扬短信报备了一下最近的生活,然后在学校周边找了一份短工。
巧合的是,第一天工作林景听就看见了一个熟人。同在广播部工作的沈友学。沈友学为人低调内敛,做事仔细没有任何差错,设备调试学习都很聪明,而且加上长得好看,军训检阅时做过主持人,给不少人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看见林景听在这里,沈友学似乎也有些意外,他先打了声招呼:“景听。”
林景听点了点头:“真巧。”
晚上结束,因为餐厅是包两餐的,所以后厨员工吃完饭才下班。
外面已经是十点左右,沈友学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林景听,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开口:“景听,等会一起回学校吗?”
林景听答应了。
餐厅离学校不远,过一号桥的时候可以看到桥下的水景,路灯照下波光粼粼。
沈友学不是个健谈的人,林景听也不是。两个人没说几句话,路边的车流声和光景的掠过,衬得这一片越加沉默。
但沈友学每天吃完晚饭还是会刻意等林景听几分钟,然后一起回学校。
国庆快结束这天晚上,林景听接到李想的电话,对她很是愤愤地说:“景听,还真被你说中了,我们的照片全都撤了。”
“那群臭高三的,仅仅一个期中考试就排了名次,然后挂墙上了!”
林景听忍不住笑,她想起之前他们这一届也是那样的,只不过她是从高一就开始挂,直到高三只不过是挪了一下位置。
李想:“不过这也不算太重要,景听你猜猜,我在墙上看见了谁?”
林景听笑容一顿,李想这么问,肯定就是她也认识的。
沈友学穿着一件灰白格子衬衣走在前面一点,平常都喜欢并排走的人今天因为林景听在打电话而刻意往前一两步,林景听明白他的礼貌,同时也想起了另一个人。晚风吹着很舒服,上海十月的天非常的凉爽,远处的灯塔霓虹彻夜不眠,走在一号桥上,林景听能听见桥下的河水潺潺流过。
她却垂眼道:“……我不知道。”
李想害了一声,“是周扬酒啊,那个虽然拽但是篮球打得很厉害的男生。”
听着李想的形容,林景听唇角浮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她看了眼旁边偏头看桥下而露出半张侧脸的沈友学,小声问:“他的成绩赶上来了?”
“听老师说是挺厉害的,不过分数还差AB班一截,只是进步太大了,给他上榜光荣一下。”
林景听笑了笑,心想这样周扬酒肯定又要不服气了。
“景听,”李想的声音突然顿了半晌。
林景听说她听着。
“那张照片,你的拍立得照片,教导主任给了赵老板,刚巧我跟他说了会话,他就让我问你一下,那张照片你还要吗?”
林景听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周围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好像还能听到怦怦的心跳声。
那张照片她当时因为家里的事,一直没想起来去拿。后来想起来也觉得拿回来没用了,不如放在教导主任那里当垃圾。而现在这个选择再次走到她面前,林景听想起周扬酒拽拽懒散的目光,忽然觉得留个纪念也好。
“景听?”
林景听回神,看见沈友学也停下脚步等她,她露出一个微笑,清了清嗓子对手机那头说:“寄给我吧,邮费我转给你。”
等挂了电话,沈友学问:“对面是你的朋友吗?”
“高中同学。”
沈友学有自己的分寸,并不多问,尽管他很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可以让林景听露出那样的笑容。
秋去春来,林景听寒假的时候回了一次路淮,在陈晓燕家里呆了几天。
陈晓燕找了新男朋友,虽然还没领证,但是住在一起了。林景听喊着叔叔,叔叔人也很好,给这个第一次见面毫无血缘关系的便宜女儿塞了个大红包。
开春时林景听便独自一人回了上海。因为有老师介绍,找了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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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科技相关的小实习。
一整年里林景听一直保持着非常优异的成绩,一边实习一边准备三月即将到来的科学竞赛。大一学年就拿了一等奖的学生十分瞩目,至少在同年级里面。
导员有意让林景听做助理,林景听却以先答应了广播部部长要留任而推辞了。
林景听对自己的规划很清楚,保持成绩的同时,有剩余时间去做家教或者做零工。
竞赛的奖金和奖学金并不能支撑她读完大学四年。
李想还是每周和她保持联系,让林景听比较意外的是沈佳怡也偶尔找她聊天,有一次旅游还专门转机上海,来她学校逛了一圈。
临近六月,全国大学生篮球联赛在上海开幕。许多同学都在准备期末考试,林景听却抱着一本书和舍友琪琪一起去了最大的体育馆。
场馆拢音效果非常好,灯光明亮,林景听看见整齐划一的队伍和啦啦队,人声鼎沸。
蒋琪:“景听,我们学校校篮球队听说可厉害了,不过第一场就对上北京大学,应该能赢吧。”
林景听笑笑:“为他们加油吧。”
蒋琪:“那是当然,我从小就喜欢篮球,我以后肯定要找一个篮球队长当男朋友。”
蒋琪说得兴奋,问林景听:“你是什么原因喜欢上篮球的啊?”
林景听怔了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她对于篮球一直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只是最近一年听说有篮球的比赛会去看一眼。
“可能是……习惯了吧。”
篮球赛结束不久,林景听就期末考试了,考完她没有急着走,而是在准备创新创业竞赛,和舍友三个人组的队,一个分工策划书,一个做试验创新,一个做成果调研,一个全程跟进进度并协调各方面。
前期刚过了答辩,暑期跟着做实验,四个人一直待在学校。
林景听的留任部长聘书也下来了,为了加素拓分,广播部部长和生活部部长她都去面试了,也都通过了。
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身为2023级的院内部长们集体参加了一次活动,主要和老师交流如何迎新。
生活部管着非常多的器材道具,雨棚桌子都需要找他们支取借用,这段时间林景听忙得不可思议。
真正到迎新那天,林景听不知道开了多少的会,准备了多少个提议案,觉得终于可以歇一会了。
9月1日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新生入园,林景听坐在生活部的招牌棚子后,认真清点了一下笔记本上的所有借出物品,顺便招揽一下新人。
沈友学在广播部桌子坐着,好几次往这边望过来,终于走到林景听前面,说:“景听,要不你去广播部坐一坐?”
“部长身份有两个,那也要一碗水端平才是啊。”沈友学笑道。
林景听点点头,跟同桌说了一声就要往那边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
“好好看的学长学姐。”
颜值是一个部门的门面担当,其余部门都是用尽浑身解数,誓要吸引小朋友,效果就是——广播部和生活部的宣传单就已经发完了。
林景听准备回去再拿一点,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她愣了愣,眼底有些许的错愕。
旁边的同伴看见林景听脸色一下子变了,转身欲走,连包都顾不上拿,正准备提醒,只看见一个高大的男生几步拨开人群走到遮阳棚前面,一把抓住了林景听的手腕。
“林景听。”男生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不是让我来找你么。”
“跑什么。”
23. 第 23 章
周扬酒提着东西出现在上海交大的门口时,天气明媚风和日丽,周围的新生和志愿者很多。周母特意为儿子清空了一天的日程表,连同周父也推了工作,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来到魔都。
周扬酒成绩一直平平,尤其英语主科够差劲,换句话说,撒把米放卷子上,用鸡嘴啄答案,都能比周扬酒分高些,周母以为能考个普通二本就已经算好了,没想到最后一年自家儿子劲头起起伏伏,分数还越考越高。
祖坟冒青烟的感觉让周家父母高兴得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升学宴,唐家人一听也是上海的,笑着说以后两个孩子可以多来往交流。
周扬酒很不屑地暼了唐牧一眼,后者脸上差点没挂住,勉强升起一点笑意,似乎是没想到周扬酒也能考上来。
从校门口到宿舍的摆渡车十分钟一次,周扬酒安顿好宿舍,催着让爸妈回去。
他心里藏着事,隐隐有点兴奋,也有些忐忑。
找不到林景听怎么办?
找到了她装作不认识他怎么办?
……
林景听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当周扬酒从花花绿绿的横幅广告里、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一眼锁定林景听时,他的心率开始攀升。
林景听的头发似乎又长了一些,天气很热,她用一根皮筋把黑发虚虚扎在脑后,还是有几根发丝垂落。她坐在桌前似乎在认真核对什么,旁边的同伴说着话闲聊,她偶尔应声答应。
周扬酒脑子里空白一片,机械地抬脚往林景听的方向走了一步。
然后周扬酒看见旁边摊位的一个高高瘦瘦男生走了过来,林景听也站了起来,她似乎答应了什么,那男生笑了起来,就要和林景听一起走。
林景听就是正准备走时的一抬眼,看见了周扬酒。
周扬酒站在几米开外,中间还有不断路过的人。
阳光从香樟树上洒落下来,他们彼此对望,周扬酒一时顿住脚步,他慢半拍的想,我该说些什么?林景听会说什么?
然而这些杂念在林景听脸色一变想要转身逃离时霎那间清除,危机感像钟鼓敲响,周扬酒脑子一热,几步冲到林景听面前。
“跑什么。”
周扬酒从来没有这么咬牙切齿过,明明已经认出他,明明欠他一个解释,但是林景听却选择什么也不做。
微风拂动,周扬酒紧紧盯着林景听,因为太过激动,抓住手腕的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
_
林景听努力不让自己失态,她的心跳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一年不见,周扬酒的脸庞似乎更锋利些,一双漆黑的眼睛锁定着她,几乎让她大脑空白一片,无法动弹。
“哎同学,你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同伴看着不对劲,急急忙忙上来拉,她拉着林景听的手腕,没有拽动,却隐约可见周扬酒握出的红痕。
沈友学也紧张地走上前,稍微站在林景听前面一点,警惕地盯着周扬酒,旁边不少人被这场突然的冲突给吸引住了,无意识地停下脚步。
良久,林景听深吸一口气,对同伴说:“没事,我认识他。”
听着这一句,周扬酒的眉头几不可查地松开几许,但依旧没有松开手腕。
林景听也保持着被他紧紧拉住手腕的姿势,声线还算冷静:“周扬酒,先放开我,我回去拿个东西。”
“想躲着我?”周扬酒声音略微沙哑阴沉,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大有不让林景听离开视线的架势。
手腕泛疼,林景听眼睛都不眨一下,解释道:“我回去拿传单,今天是招新,我不会走,也……不会躲你。”
“见到你,很高兴。”林景听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覆上周扬酒的手背,两秒后终于轻轻推下。
沈友学有些诧异,面前的男生像一只随时爆发的罗威纳犬,刚刚还在炸毛,林景听几句话下来,像是被安抚住了,逐渐收起身上的刺和危险因子。男生那双漆黑锋利的眼睛露出几分迟疑,沈友学听见他不确定地问:“真的?”
听到这一句,林景听同伴的心情简直过山车一样,终于回落到胸腔里,她无声无息松一口气,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林景听轻轻应了一声,偏头道:“鹿鸣,帮我照看一下我朋友。”
鹿鸣连声应了,热情说:“这位同学,这边还有小零食,你拿一点吧。”
周扬酒却是看都没看一眼,林景听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上前了一步,然后被沈友学挡住了。
周扬酒这才看向沈友学,眯了眯眼睛:“你谁?”
“我是景听的朋友,”沈友学落落大方地伸手,语气自然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排外,“你是校外的吧?我从没听景听提起过。”
从没听景听提起过——
周扬酒上下打量沈友学,他没伸手,心想你跟林景听很熟吗。
他手插进兜里,语气听不出情绪:“她也没跟我提过你。”
鹿鸣感觉两个人气氛不对,急忙舍身走到两人中间,拉了个凳子说:“哎呀都是景听的朋友,别见外,坐着说坐着说。”
谁也没有坐下。
周扬酒瞪着沈友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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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觉得他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的无差别攻击,直到后面有新生在广播部桌前,沈友学才走回去。
沈友学一走,周扬酒立即转头问鹿鸣:“他谁啊,跟林景听什么关系?”
鹿鸣一直在观察他,冷不丁听到周扬酒开口愣了一下,斟酌着说:“沈友学和景听都是广播部的部长,算是朋友吧。不过他们很熟,经常一起去图书馆或者打零工……”
很像情侣间的相处。
最后一句鹿鸣没敢说出来,一说出来她直觉面前的男生会炸。
虽然目前周扬酒的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站在棚子前跟帅气但有病的门神一样,新生都不敢上来问招聘了!
“……你跟林景听,什么关系啊?”燃烧不住八卦之心,鹿鸣壮着胆问了。
周扬酒沉默片刻:“朋友。”
鹿鸣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听到周扬酒补充了一句。
“但是林景听给我写过情书。”
鹿鸣:“!”
她实在想不到林景听这么清高稳重的人居然还会写情书,可今天的场景明显更感觉是男生追人一直没追到然后恼羞成怒了。
没等鹿鸣思考成功,恼羞成怒的男生忽然站直了,鹿鸣不用想都知道是林景听回来了。
一大摞传单放在桌上,鹿鸣看见林景听伸手时,被周扬酒抓过的手腕处红了一片。
周扬酒也看见了,对上林景听的目光,他的脸微微涨红,说:“对不起。”
林景听没有抬眼,她转头对鹿鸣说:“这些下午应该够了,晚上叫程程再去打印一些。”
鹿鸣连忙应声。
林景听刻意忽略周扬酒的声音,鹿鸣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男生的反应。
果然,周扬酒那张锋利的脸上逐渐拧起眉头,浑身就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鹿鸣以为他要发作了,但是几秒过后,男生咬着牙竟然忍了下来,语气还算正常。
“林景听,我给你机会解释。”
“这里人太多,最近几天也忙,下次我请你咖啡,边喝边聊吧。”林景听说。
林景听的声音总是不急不缓的,听起来感觉她很认真。
周扬酒沉默两秒点了点头,但他还不想走,尽管等会六点有新生大会。
他看向桌面的传单,上面写着生活部招新,以及三位部长的联系方式。
周扬酒忽然笑了一下,他手机上点了几下,林景听的手机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我是新生,我想了解生活部,麻烦通过一下好友。林、部、长。”
24. 第 24 章
遮阳棚下,林景听好好坐着,鼻尖竟然出了点细汗。
通过了周扬酒的微信,林景听有些心虚,更何况这家伙还在面前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连鹿鸣都看出几分不对劲。
林景听:“你挡住我了。”
周扬酒屁股贴着板凳大大咧咧往旁边一挪,看样子还不走。
林景听低着头看手机,周扬酒的目光实在太灼烈,她实在忍不住了,抬眼看他:“周扬酒,你到底还要看我多久?”
周扬酒望望天看看香樟树上的叶子,上面有只蝉还在发出声音。他的声音漫不经心的上扬:“没有啊,我随便看看。”
林景听深呼吸一口气,心想周扬酒跟个流氓似的。
太阳已经渐渐西斜,林景听敲手机键盘跟李想吐槽完,然后起身。
周扬酒像是得到了某种感应,也霍然起身,然后听见林景听问:“我跟程程沟通过了吗,晚上她来守,现在一起去吃饭?”
这话明显是对鹿鸣说的,后者还没有答应,周扬酒先慢吞吞道:“我也要去。”
这句话刚刚落下,他的手机电话响了,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周扬酒眉头微拧,看样子是不准备去了。
“林景听,微信别再拉黑我了,不然我找到你宿舍去。”
这是一句警告,鹿鸣只从里面听出一分委屈。
林景听顿了一下,面带微笑:“你先回去吧,我下次约你。”
周扬酒后面要说的话,也被林景听这句堵了回去,他站在原地,像是舍不得走似得,犹豫片刻,说:“我去参加新生大会了。”
说完周扬酒就转身离开。
鹿鸣眼睛亮亮的,看着林景听打趣说:“长得帅还又是新生,景听,你很有魅力啊,又幸福了我的姐。”
林景听看着周扬酒的方向,有些无奈。
“是债主,哪有什么福。”
吃完饭林景听有一节晚课,上完之后又去生活部的摊子坐了坐。
晚上是新生最活跃的时候,校园里哪里都能遇到一年级小朋友。林景听还碰到几个要微信的,她就把生活部的宣传单拿给他们。
这一幕恰好被沈友学看到,他笑着走过来,说:“景听,你好偏心,今天一天都坐在生活部就算了,还只带着生活部的宣传单。”
林景听也不心虚,她仰头笑笑:“生活部每天脏活累活的留下来的人少,肯定要多宣传一下,不然都招不够人。哪像广播部,还可以在面试的新生里游刃有余地挑人。”
沈友学知道事实是这样,他也不再追问,反而问起另一件事。
“白天那个男生是你的……”
沈友学很少打探林景听的私事,所以当他犹豫着问出这句话事,林景听有些诧异。
没等她回答,一个高高的男生突然插进他们中间,面熟得很。
沈友学:“……”
周扬酒隔开两人却没说话,他扭头看向林景听,在光线不明朗的情况下,那双眼睛仍然亮极。
林景听微微张唇,忽然觉得周扬酒这时候是在让她回答,似乎也想确认,他在她心里是什么位置。
林景听嘴唇微抿,很快开了口:“朋友。”
朋友总比沈友学这个同事关系还是要更近一步的,周扬酒咬了咬牙,算是接受了这个身份。
沈友学看出周扬酒对他不太友好,于是刻意退了一步,对林景听说:“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微信联系。”
等沈友学走后,周扬酒想质问,但一对上林景听,声音沉了几分:“为什么晚上有空不约我。”
林景听:“晚上没空。”
周扬酒:“……”
跟沈友学聊天有时间,跟他就没空了?
光影下林景听微微仰着头看他,眼底亮亮的,透着一种平静的清澈,仿佛就在说天气一样淡然。
周扬酒碾磨两三个回合的脏话,最终还是没舍得出口,只是闷闷道:“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骗我。”
林景听知道他会问,她对上周扬酒那双黑亮的眼睛,仿佛被眼底的光亮给灼了眼,微微垂下眼睫。
主干道两侧都是梧桐,灯光极少地照过来,两个人隐在黑暗里,喧闹仿佛都远去了。林景听闭了闭眼,平静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周扬酒找上沈佳怡的那一天,林景听就接到了沈佳怡的电话。
林景听至少以为,还能在周扬酒心里留下一个尚好的形象,但现在这似乎是她亲手打破的。
好像有点后悔。
但后悔无济于事。
林景听抬眼,声线平稳:“其实我也不欠你什么,而你之前也说并不喜欢我。如果你单纯觉得被耍着玩很伤自尊,我愿意赔偿你。”
周扬酒气笑了,他反问道:“在你眼里,我们之间就是一个需要赔偿的关系?”
林景听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
周扬酒被气走了。
林景听看着他的背影,从周围的人里穿过,然后被梧桐挡住,最后被人群挡住,直至不见。
“嘿景听!在看什么?”声音响起的同时,林景听的肩头被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转头发现是舍友琪琪。
林景听不打算多说,勉强笑了一下:“没看什么,打算待会儿就回宿舍了。”
蒋琪推着她走到生活部的摊位,不客气地拿了点零食吃,说:“刚下完课我就过来了,准备装个新生蹭点零食吃。”
“话说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生长得好帅……”
后面蒋琪还说了什么,林景听都没有听进去,不得不说,周扬酒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让她的心思再也不能百分百专注了。
周扬酒被气走的这几天,跟以前的朋友联系过,跟爸妈报过平安,甚至跟上海的亲戚见了一面,蹭了两顿饭。
但直到军训开始,他的微信置顶联系人还是没有一条消息发送过来。周扬酒忍不住磨牙,心想难道是他那天话说重了?
毕竟见面也挺不容易的,林景听高兴傻了也有可能。
而且开学又是招新又要上课,林景听很忙,他能理解。
宿舍里堆了很多宣传单,周扬酒也加了不少群,里面会发面试地点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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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听在的那个群每天都很多消息,但她从来没露过面冒泡过。
也许真的很忙。
周扬酒想,反正之后也能再见到。
生活部招新是在中午十二点半。
周扬酒走进教室很流利地介绍完自己,他从来不怯场,还能适度开玩笑,比大部分好太多,两位副部长看向中间的林景听。
林景听只是点了点头,淡淡道:“下一个。”
面试基本是两天后出通知,但遇到很好的苗子,部长们都会做个暗示,以往好苗子先答应其他部门了。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但林景听今天似乎有刻意避开。
鹿鸣隐约知道林景听的意思,她看了程程一眼,心想,得,咱部门丧失一个帅哥。
面试的人排了长队,一个小时后,人才渐渐只剩几个。林景听出去透透风,刚走出门口,一眼就看见换了迷彩服的周扬酒还站在走廊。
“我刚回去换的,等会直接去训练场了。”周扬酒身量挺拔,大概一米八几,已经是不少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他有着一张轮廓鲜明下颌线十分优越的脸庞,一双锋利的眼睛色彩浓烈,乍一眼非常具有攻击性。
身上的迷彩服掩盖了他身上某种放肆的野性,站在那里加上眉眼的一点笑意,让人觉得可靠又安心。
林景听盯着他一时失语,没有听清。
“我还以为你不出来了。”周扬酒又继续说,“最近天气很热,我看你坐那里水都喝光了,给你捎了一瓶。”
周扬酒背后的手伸到前面,掌心握着一瓶常温的蜂蜜柚子茶。
林景听垂眼看着,没有要接的打算,周扬酒于是抓住她的手,放上去说:“特意给你买的,非要让我把话说得这么暧昧是不是。”
周扬酒促狭地笑了两声,牵着林景听的手超过了正常时间却也没松开。
林景听抬眼看他:“?”
旁边还剩几个人目光一齐转过来,似乎都嗅到八卦的味道,就连鹿鸣也忍不住探头出来。
林景听心想,就知道周扬酒没安好心,她眉头微拧,忽然感觉手腕一松。
“好啦,逗你玩的,我去训练了,如果你有时间,可以来看我。”
周扬酒转身离开,他的军训服装看起来是如此合身,像是专门定做一样,穿过走廊时,大步向前,洒脱利落。
看得出心情很愉悦。
林景听握着茶,透着塑封掌心感受到了点点凉爽,像盛夏里掉进来的一块冰,混着蜂蜜里甜甜的气味。
林景听不知道周扬酒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明明上一面还炸毛好像此生就不再见的决裂,下一面就一见如故送温暖送温水,他到底想干什么?
鹿鸣是最清楚整个事件的人,会后她分析十分郑重道:“景听,肯定是他喜欢你。”
林景听第一想法是摇头。
鹿鸣不知道那个赌约,不知道林景听曾经欺骗过周扬酒。只有林景听觉得,周扬酒是想再玩一次。
他肯定会讨厌她,不然就不会打那个电话,并且有这样一股毅力,追到了上海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