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死就全点攻略了》 1. 第 1 章 《因为怕死就全点攻略了》全本免费阅读 作为一个半吊子魔术师,池白榆常会预设可能出现的麻烦。 比如突然坏掉的道具; 天太冷,影响手指的灵活性; 被知晓某个魔术技巧的观众拆穿技法; …… 但哪怕考虑过任何意外,她都没想到会穿进一本志怪小说里,还掉在了书中最危险的地方。 穿越前她正在为水下逃生的魔术做准备。 相较于其他魔术,逃脱术要更为刺激和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意外身亡。 而这回表演还没开始,她就撞上了意外—— 这天她按惯例检查逃生箱。 如果顺利,等她打开箱子门后,逃生箱的制作者会站在她面前,问她有没有什么问题。 她再礼貌而亲切地告诉他,如果不想吃牢饭就别在这种事上偷工减料。 可没有。 箱子外面没有人,四周也根本不是器材室。 而是一处空旷的庭院。 很安静,稀稀拉拉的几棵快枯死的树。 …… 很好。 她终于无师自通学会魔法了? 只可惜找到她的不是衔着录取通知书的猫头鹰,而是一团自称系统的白光。 它解释:“真不好意思,系统出现bug,把箱子门识别成了时空大门,才将你带到了这本书里。” 按它说的,她是穿进了一本她前不久才看过的志怪小说里。 小说她也还记得,主角团一行三人经历了不少离奇鬼事,一本书看得她大夏天直冒冷汗。 而现在重连时空大门还需要一段时间,她只能暂且留在这儿。 “也有好消息。”系统哈哈笑了两声,“您不用跟原书主角团扯上联系,也不会被卷入那些鬼事中。” “坏消息呢?”池白榆直截了当地问。 祸福相依嘛。 要是只有好事,这鬼系统就不会笑得这么恶心了。 “坏消息……”系统顿了瞬,“您现在是在诡宅,且系统也没法穿破结界。” 池白榆沉默了。 原书里对于诡宅的描述很少,她印象最深的便是—— 【这处由无数能人道士耗尽修为,历经数百年才铸成的铜墙铁壁,封印着天底下最为可怖的一群妖鬼,漂浮在虚妄境中。一旦踏足,再难离开。】 说白了,就和关着恶鬼凶妖的监狱差不多。 好了。 这下真成逃生了。 是不用跟主角团扯上联系,因为直接到反派大本营了。 为表歉意,系统送给她三张保命符,之后便匆匆离开,赶回去修复时空隧道。 池白榆捏着三张符,打量起这座在原文中没有过多描述的鬼宅。 她现在是在一处没人的庭院。 右边一堵墙,刚才她扒上去看过,外面是连绵无际、云雾密布的荒漠。和系统说的一样,墙外设有结界,她用树枝探过,根本伸不出去。 …… 更像监狱了。 隔绝在海中的小岛什么的。 左方和后方各有几间房,房门落锁,锁已经生锈了。 里面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前方也是墙。 靠左有一条小道往外延去,远处隐约可见一条回廊,还有厢房厅屋。 观察过四周后,她敲定主意—— 就躲在这个小院子里,等系统重连时空隧道。 这算是最安全,也最省事的办法了。 就跟末日来临一样,明知外面都是丧尸,她为什么要想不开往外闯。 好在她的背包也跟着一起穿过来了,因为常年在外跑,背包里吃的喝的都有,能暂且顶个三五天。 至于之后,还可以用系统给的保命符。 但这一连串的设想,中断于她打算撬开门锁的时候。 细铁丝刚探进锁孔,她就感觉后颈拂过一阵阴森森的冷气。 “胆子好大,”她听见一声低笑,随后是不带感情的揶揄,“从哪儿闯进来的贼?”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的指腹抵在铁丝尖上,往袖口里一推,同时扫了眼腕上的手表表盘。 表盘上映出一个年轻男人的脸。 乌发披散,狐狸眼、仰月唇。 他的模样漂亮,但和一朵亟待枯萎的海棠般,原本秾丽的胭脂色渐褪在森白的面容间。 不过池白榆并不关心这些。 她只在意一件事:这人没影子。 是鬼。 她的心一沉。 同时,身后的男鬼揪住了她的后衣领。 - 她被抓了。 一方幽暗的屋室内,将她捉来的男鬼懒懒散散地斜躺在一方矮榻上,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她。 他活像是拿水墨泼成的,墨发垂落,漆黑的眼,身上披了件白惨惨的大袍,从大袖下露出的手也白到近如纸色。 在这单调的黑与白中,唯一抹亮色便是那淡绯的唇了。 她早些年常玩街头魔术,这类近景魔术需要她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挑出一两个肯停下看一场魔术,且疑心不重,不会追着一件事不放的观众。 因而观察对她来说,算得上是一门必修课。 不过观察眼前这鬼倒不用她耗费太多心神。 这人太过自信,没有就地解决了她,而是将她抓到这儿来,甚至连一根绳子都没给她捆上。 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一个傲慢又充满恶趣味的人。 不对。 是鬼。 不过好在他有着藐视人的傲慢,才不至于让她浪费一张保命符。 “比起你大着胆子跑到这儿来的目的,我更好奇你是怎么闯进来的——你看起来只是个毫无本事的凡人。”那恶鬼一手撑脸,扫了眼她的衣服,“穿着也怪。” 在他发表那些典型的反派式言论时,池白榆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房间里的家具材质不错,旧得像老古董,但没有丝毫虫蛀或是掉漆的痕迹。 四面墙上都挂着字画,行草楷隶篆什么都有,皆是珍品。 一边的柜子里放了许多书,却都崭新如初。 ——这人在鬼宅里的地位八成不低,还需要靠这些表面功夫拔高他在旁人面前的形象。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桌上。 他的面前放了本翻开的簿册,旁边也有摇摇欲坠的一沓,垒得很高,摆得并不规整。 可以看见最上面的两三本都草草写着同样的三个字。 笔迹和簿册内的字一样潦草,又是倒着的,她看了一会儿才辨出字形—— 伏雁柏。 她收回视线,开口:“想来人类不会贸然闯进这里。” 这种吃人的地方,没法力的凡人怎会跑进来。 “你是说……你是妖?还是鬼?”那鬼扫了眼地上的影子。 没拆穿,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 池白榆绝不会以为他的问询是出于关切——毕竟这鬼宅里没一个好人。 现下的周旋,恐怕跟一只平日里无聊得久了的猫一样,像戏耍一只偷溜进来的耗子般戏弄她。 等他的 2. 第 2 章 《因为怕死就全点攻略了》全本免费阅读 神经病啊。 池白榆腹诽一句。 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她扫了眼进来的男人。 比恶鬼多了点活人气。 个高肩宽腰窄,玉质金相,但神情中透出些怠惰倦意。 说得直白粗俗些,莫名给人一种性冷淡的社畜感。 他手里拿着几本簿册——看起来跟男鬼桌上的簿册大差不差。 她猜这个叫述和的男人应该和监狱长的秘书差不多。 “你叫述和?”错身之际,她突然出声。 男人停了步,斜压下视线扫她一眼。 池白榆抬手在他手里的簿册上挥了两下:“你每日的工作就是送文件么?” 述和似是懒得理会,并未应声,不着痕迹地避开。 他上前,将簿册放在了桌上。 余光瞥见那沓叠得七扭八歪的簿册,他微拧了下眉,须臾移开眼神。 他也没问她是谁,只倦声道:“走吧。” 养了条好狗。 池白榆看向那鬼,说:“如果我没有及时往外递信,只会引起更多疑心。” “一点法力也没有,你要怎么送信?”恶鬼谑笑,“要我去帮你捉两只鸽子吗?” 这倒不用。 鸽子她多的是。 池白榆嘴上道:“我方才就说了,还有些微法力。不多,但也足以让我送出信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上门。” “我也说了。”恶鬼稍坐起身,“我在你身上,没探到半点法力。” 那方,述和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 他乜了眼恶鬼:“到底杀不杀?” “杀。”恶鬼随口丢出一句,“拖出去,不想见血。” “等等,”在述和将她带出去之前,池白榆紧紧盯着那鬼,“先看看他送来的簿册吧。” “往后可慢慢看。” “伏——”池白榆有意顿了瞬,察觉到那恶鬼眼皮微抬了下,她继续往下道,“雁柏?我还算不得你的属下,直呼姓名也无妨吧。” 伏雁柏渐敛笑意:“你从何处——” “他们送我进来,总不至于连这妖狱的主人都不告诉我。”池白榆打断他,“既然伏大人闲来无事闷得慌,想必也不急这一时。何不先看看他送的簿册,再做决定也不迟。” 不知她在打什么算盘,伏雁柏审视着她。 许久,他终是翻开了述和送来的簿册。 这回送来的该是近日以来那些恶妖的言行记录。 可簿册上的内容万分熟悉—— 仅是些闲杂小事。 看过几眼后,他就认出来了。 这是他适才翻看的旧簿册,而非新送的。 他手上一顿,看向身前刚刚翻看的簿册。 不知何时,册子已经合上了。 但刚刚他并没有感知到她使用了法术。 述和送簿子时,她也未曾上前,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调换。 若她真有法力,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她对施展术法有着常人难及的天赋,以至于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施展。 “你面前的那本,”池白榆顿了下,“何不也翻开看看呢?” 伏雁柏脸上已不见笑。 他的手指压在簿册上,半晌,终是翻开。 不是述和送来的簿册。 也并非他刚才翻看的。 仅是那厚厚一沓中的一本。 中间还夹了张纸张。 上面写了三个字—— 池白榆。 在伏雁柏拿起那张字条的刹那,述和也终于察觉到异样,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那是我的名字。”赶在他想起那本丢失的簿册前,池白榆抢先道,“虽然仅剩了一点法力,但调换个东西也并非难事。” 伏雁柏掀起眼帘,那双狐狸眼惯常挑着笑,但因脸上蒙了层阴影,投向她的目光已有些阴沉。 池白榆面上镇定,手里却已将一张保命符攥出涔涔薄汗。 没信吗? 她不敢有半分松懈,始终留神着他的表情。 哪怕察觉到任何一丝危险的变动,她都会催动那张符。 但又不能将这份谨慎表现得太过明显,偶尔眨一下眼睫,以示松快。 伏雁柏将那张材质略硬的卡纸捏在两指之间,指腹轻轻摩挲着。 他的打量锐利,似要将她看穿。 时间变得 3. 第 3 章 《因为怕死就全点攻略了》全本免费阅读 伏雁柏从怔然中回神,没什么耐心地把匕首塞进她手中。 “谁让你真去捧一颗血糊糊的心来。”他神情阴沉,“此处有规矩,需施刑罚。你来了正好,今夜便从那狐妖开始——只需将这匕首刺入他的心口,就能使他感觉到剖心蚀骨之痛,此为‘剜心刑’。剜心刑起效,匕首上的血线也会增长。故此,可别想着蒙混过关。” 一上来就玩这种play吗? 是不是太快了。 池白榆攥着那匕首,果然看见刀身上有一条细长的剑樋,估计就是拿来攒血的了。 她多问了句:“他有没有被锁起来?” 如果没锁就难办了。 毕竟那狐妖八成也是什么穷凶恶极的大妖。 “你去看过就知道了。”伏雁柏转过身,松垮的白袍披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松泛,“只是有一桩事要提醒你,往常负责施刑的狱官,都没活过一晚。” 这等要命的生死大事,在他说来却格外轻松,尾音甚而缀了点笑意。 “……” 威胁吧。 这肯定是威胁。 等她找着机会了,定也让他尝尝刀砍脖子的滋味。 * 伏雁柏说完,池白榆就被述和带了出去。 离开房间的路上,她打量着这位“监狱长秘书”,试图从他身上套出点儿信息。 跟伏雁柏那副随心所欲的样子截然不同,“秘书”要沉默得多。 她还怀疑他有轻微的强迫症——无论是腰间钩带,还是衣襟袖角,都捋得很齐整。 刚才出来带上门时,他反复往门锁上看了好几眼,走出几步后又回头望了下,应在确定有没有锁好。 在放下那沓簿册后,他擦过好几次手,擦完的帕子也直接用术法毁了。 …… 这样的小细节数不胜数。 面对她的试探也是,根本不搭理,甚而在走出房间后,就将她丢在那儿,一言不发地走了。 好比潜意识里觉得走路时必须踩着白线,她怀疑他是不是也偷偷给自己下了任务:今天和陌生人说话超过十个字就会死。 池白榆突然想到伏雁柏桌上乱摆的簿册。 有这么个上司,有这么个下属,他俩一定都很辛苦。 但没关系。 她来了。 拐过转角的刹那,她扫了眼四周,然后从怀中暗袋里取出一本蓝皮簿子。 是她刚才变那套纯手法魔术时顺过来的。 她本想拿到伏雁柏正在看的簿册,所以把桌上两本簿册换了个位置,顺便塞了张名片。 但恰巧述和又抱了沓新的。 一个办公室里,秘书报上来的自然是最新的重要信息。 她就又顺手换了。 池白榆蹲在墙角,翻开簿子。 这簿子显然才刚用,记载的信息不是很多,但好在有用,都是那些妖的情况。 她粗略翻看了几条—— 子时,十号试图烧毁结界,未果; 辰时,三号与十号在茶室相斗; 辰时一刻,十号烧毁茶室; 亥时,十号险些误杀四号; …… 这个十号纯粹是个刺头吧。 怎么记的全是他。 她粗略看下来,也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看簿子上记载的时间,那些妖只有在子时到辰时之间——也就是零点到早晨七点——会被关在房间里。 至于其他时辰,似乎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互相之间也有来往。 但这上面全用了数字标明,不知道狐妖是几号。 她又翻看了下,终于找着了一点可用的—— 午时三刻,十号试图烧毁一号的狐尾,未果。 “……” 十号。 虽然你怪能惹事的,但也挺有用。 找着了狐妖的标号,她又重新仔细看了遍簿子。 但很可惜,一号只出现了这么一次。 能用的信息少得可怜。 簿册上仅有一条与狐妖有关的记录,却并不代表她一无所知。 没让坏事做尽的十号烧掉尾巴,那这狐妖法力定然不低。 而且是伏雁柏从所有恶妖凶鬼中挑出的试炼对象,多半比她想的更危险。 池白榆收好簿册,环视四周。 相连楼宇坐落在这一方弘敞的宅落中,伏雁柏所说的那座木楼格外打眼。 不远。 顺着青砖坝子往前走,登上百步台阶,再绕过回廊,最尽头的那座三层木楼便是。 这座占地十余亩的宅落虽然坐落在虚妄境中,但也四季分明,此时还有轮太阳挂在天际。 她耐心等着,直到斜阳西沉,明月高升,表盘上的指针接近零点了,她才踏上台阶。 楼门大敞,在黑沉沉的夜里有如一张凶残巨兽的嘴,等待着将她吞食。 在走下回廊的刹那,她忽折返回去,坐在廊道旁的长椅上。 手抚上心口,心跳每一下都跳得沉重。 这和送死到底有什么区别。 老实说,伏雁柏提起狐妖时,她脑海中冒出的全是毛茸茸的尾巴,雪白的耳朵,还有哼哼唧唧的狐狸叫。 但那多数出现在萌宠频道,或是某些这样那样的不可说文。 而现在她是在一本志怪小说里。 狐妖很有可能是几丈高、青靛脸白獠牙的凶兽。 一条钢筋似的尾巴扫过来,别说当猫撸了,只怕要把她拍碎成几截。 池白榆的眉心跳了两阵,终是起身。 也不能一直在这儿耗着。 到这一地步,只能先尽力活下去。 走进妖楼的刹那,她就感觉到了不适。 并非是头昏眼花这类落在实处的难受,而是仿佛有棉花堵塞在了肺腑间,闷得她喘不过气。 进门便是一方大殿,按伏雁柏说的,狐妖在左边最里面的房间里。 她尽量放轻脚步,折向左边。 黑漆漆的 4. 第 4 章 《因为怕死就全点攻略了》全本免费阅读 池白榆尝试着挥了两下手。 狐妖的瞳孔不见变化,明显没看见她。 片刻后,他许是察觉到衣袖的摩挲声响,侧过脸。 “是谁。”他又问一遍,语气淡淡,“若再不开口,恐要得罪。” 原来真是只盲狐狸。 池白榆没进门,转眼就想好措辞:“我是新来的,如今在伏大人手下做事。” “看守?” “算是。” “你身上没有妖气。”狐妖微微侧过脸,似在嗅闻,“也无死气——你是人?” “不,是妖。”池白榆已深谙胡诌之道,“今天是我进来的第一天,但被夺走了妖力。” 她没提及是谁夺走妖力,为的便是给两人的对话留下来往的空间。 但狐妖只问:“来此处所为何事。” “我——”池白榆往前一步,却陡然顿住。 一道白光忽然从狐妖的袖中飞出,擦过她的面颊,打向一旁的墙壁。 她眼神一移,看向左旁。 墙上竟被白光打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深坑。 ! 本就紧提而起的心,这会儿更是高悬到了嗓子眼儿。 只差一点儿,她的脑袋恐怕就会被这白光打碎了。 “在门口说便好。”狐妖垂手,“某不喜外人靠近。” 那还怎么做任务。 仅是往前走了一步,就拿这白光轰她。要真拿刀子刺他的心口,岂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那恶鬼,果真是冲着要她命来的。 这狐妖明显是个冷漠性子,池白榆也不打算拿些胡编乱造的故事诓他了。 好在平时和危机打交道的时候不少,她竭力稳住促乱的心跳,摆出公事公办的语气:“今日午时三刻,十号险些烧了你的狐尾——可有此事?” 狐妖应是,又问她缘何提起此事。 池白榆:“我奉了伏大人的命令,来帮你检查身体。” 狐妖:“并无大碍。” “你想多了。”池白榆说,“随意打闹不合规矩,得看看你有没有伤着哪处,才能给挑事者定罪。” 概没想到是这缘由,狐妖怔了瞬,神情间划过丝不自在,只道:“某并未受伤。” 池白榆入戏入得快,转眼就摆出了守卫的架势,语气不善道:“总要走个流程,你说没受伤,那往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来替我担责?” “我……”狐妖的脸上划过丝迟疑。 池白榆没放过他的神情变化。 “也是。”她声音不稳,演了起来,“妖力被剥夺个干净也就算了,如今行个差事也满是阻碍,谁都能欺负到我头上。” 狐妖微拧起眉:“我并非——” “都欺负我吧。”池白榆冷笑,“到时候我就自爆妖丹,把这宅子全炸了,再一起到阎王面前论理去!” 狐妖概没想到她突然从例行检查跳到了寻死觅活,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你先冷静。” 池白榆扫他一眼。 虽然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才被关在这儿,但眼下看来除了待人冷漠外,其他方面还算正常——至少看人发疯的第一反应是让对方冷静下来。 那就好办了。 “冷静不了。”她在门口左右走了两阵,“早知道那位述大人说帮我和伏大人说些好话,推掉这差事时,我就该答应。现在看来是我白担心你了,我——” “担心?”狐妖捕捉到这一字眼。 “不是。”她的语气听起来似有慌意,随后生硬道,“你听错了。” 狐妖:“你我素昧平生。” 言外之意,就是她没有担心他的道理。 池白榆抿着唇不说话。 狐妖只当她是难以启齿,她却是将注意力全放在观察他的神情一事上。 他对她说的这些话还有反应,说明和常人的情绪没多少出入——会下意识排斥起伏过大的情绪,也会为突来的关切感到无措,且有追问的意思。 许久,她道:“虽在此处,可到底还活着。又听闻狐妖一族向来看重妖尾,我才……你又……目不能视。算了,是我胡思乱想,不过在伏大人那儿领两场罚,这竹条子面权当今日的寿面了——我走了,你就当我没来过。” 话落,她转身,脚步声比来时大了些许。 可千万要叫住她啊。 她走出几步,拉住门。 眼见门快合上,房中人却无动于衷,连呼吸都未曾变过。 池白榆则飞快思索起第二套计划。 但就在门彻底关上的前一瞬,狐妖忽然出声:“你——” 紧绷的心弦松缓些许,池白榆侧眸看他:“还有何事?” 考虑到他看不见,她将语气拿捏得分外到位,既有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不快,又有惹不起他的忍气吞声。 狐妖也听出来了,双眉微蹙。 却问:“今日是你生辰?” 池白榆一怔:“你怎知道?” 这人听话的确挺会抓重点啊。 “你方才说过。”狐妖言行客气,“既是雁柏的命令,便检查吧。” 雁 5.第 5 章 《因为怕死就全点攻略了》全本免费阅读 眼见他快要挨着匕首了,池白榆直接抬起左手。 狐妖本以为她的手按在心口处,正打算拂开,指尖就碰着了什么。 些许湿润,带着沁凉的柔软。 他像是被烫着般,下意识蜷了下手。 “何物。”他似有些不悦。 “花——你应该能闻见花香吧。”池白榆道。 狐妖微怔。 也是经她提醒,他才闻见那股淡淡的清香。 许久没闻见了。 这虚妄境中也有花草,但都是幻术捏出的假物。 会萌生新芽,会凋谢枯萎,偏没有花草该有的气味。 他本就不能视物,比旁人更能察觉这近乎真实的虚假。 而眼下,她手中的花枝带着自然的淡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 身处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他已记不清有多久没闻见过这气味了。 在这片刻的恍惚中,他听见身前人问:“你怕鸽子吗?” 她的话题跳跃得太快,每回狐妖都要怔上片刻,才能作出反应。 他道:“以往常用信鸽传信,何会生惧。” 几乎是末字落下的瞬间,他突然感觉指尖碰着的花枝动了下,随后似有顺滑的毛羽扫过掌侧。 花香渐散,他听见翅膀抖抖簌簌的响动,还有两阵“咕咕”叫唤。 若说方才狐妖还仅是恍惚,这会儿便是不受控地探出手,抓住了鸽子翅膀。 “咕咕!”鸽子扇得更厉害,羽翼扫打在他手上。 狐妖没松,清晰感受着鸟羽的震颤。 确然是活物。 不是拿术法变出来的,也非幻觉——他能嗅见鸽子身上的那股淡淡气味。 鸽子挣出他的手,转而停在他的掌侧。 爪子紧紧勾着,有些疼。 “别乱动,它不会咬人。”池白榆嘴上宽慰道,实则在借着他分神的时机,不断尝试着往外拔匕首。 “你为何会养一只活物。”狐妖问。 “刚上任,带进来的。”池白榆又拽又拧,须臾间满头大汗。 她又不敢太使劲儿——他的衣袍紧紧黏在匕首上,要是死命往外拽,得把他的袍子也拽下来。 那样就真说不清了。 狐妖低声喃喃:“倒是许久未见……” 终于,池白榆扯下了匕首。 看着那刺出的小破洞,她擦了下额上薄汗。 还好。 差点就被发现了。 她捉回那鸽子,双手习惯性地一动,鸽子就不见了踪影。 “检查完了,没问题,我会和伏大人如实相告。”她再不敢多留,转而就往外走。 “等等。”狐妖叫她。 池白榆心一梗,闭眼。 他分明看不见,但她总觉得有道尖锐视线落在身后,令人无处遁形。 她的心跳还没缓下来,几乎是强撑着问:“还有何事?” “方才……为何要变出那花?还有鹑鸽。” “……” 她为自己的性命提心吊胆,而他竟还在纠结她为什么要变花变鸽子。 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了。 池白榆心底这样吐槽,开口却说:“我看这鬼楼中没什么花草活物。” 她挑了个模糊的说法,为他留下充足的想象空间。 而狐妖竟也信了。 沉默片刻,他道:“不必再做这些。” 说完这句,他就跟再陷青春期一样,突然陷入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怅然。 池白榆趁机溜了,快步走在黑沉沉的夜里。 那恶鬼定然瞒了她什么。 她看着匕首上毫无变化的血条。 这匕首根本刺不进狐妖的心口,自然也起不了惩罚的作用。 是有什么术法保护着他,还是这匕首有问题? 但既然那恶鬼是故意的,那不论是为了看笑话,还是想借这事解决了她,他定然会再找她。 若快,就在今夜。 不过她现在实在累得很。 她观察四周,挑了个空屋子,抱着背包蜷在角落里,阖了眼。 她明明提前锁好了门窗,可没睡一会儿,却感觉脸上覆来一层冰冷的寒意。 像是冬日里的风扑在脸上,冻得她脸一颤。 紧接着,她听见阵若有若无的哀婉哼唱。 咿咿呀呀的,挺好听。不过像蒙了层雾,听不真切。 那曲子比闹钟还有魔力,池白榆转眼就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看见门窗外一片灰蒙蒙的白。 天亮了? 她站起身往外走,出了门才发觉不对劲。 外头的天是亮了,可宅子却大变了样。 原本荒败的宅落竟华美许多,脱落的墙皮变得完好无损,地面的大青砖严丝合缝,没半点儿破损。砖瓦也新了,像是刚砌上去的。 连院子里的花木都修剪得齐整。 模样是好上不少,偏又阴森森的。 瓦片褪去朱红,花木不见颜色。放眼望去,只见黑、灰、白。 颜色单调,跟糊了层老旧照片的滤镜差不多。 那唱曲声还悠悠扬扬地飘着,有股莫名吸引人的魔力。 池白榆循着声左拐右转,最终在一方院子里看见个小戏台。 戏台上站了个女人,身姿飘飘如烟,那小曲就是她唱出来的。旁边隐能看见个书生扮相的男人,没登台。 这回离得近了,池白榆总算听清唱词。 唱的是:“对着这澄澄月下,惊的那呀呀呀寒雁起平沙。” 十多个人坐在小戏台前面听戏,男女都有,偶尔或说或笑两句。 他们都背朝着她,看不见脸。 池白榆一眼扫过去,最显眼的就是打中间坐着的那老太太——只有她顶着头苍苍白发。 哪怕瞧不见正面,也能从这老太太的华贵头饰上瞧出她过得多优渥。 但跟这四周的颜色一样,那些人也都是黑白灰一片,瞧不见其他颜色。 那小曲实在令人神摇意夺,以至于池白榆忽略了这些异样,出神地听。 忽有人从身后走来,亲昵挽住她的胳膊。 随后是阵盈盈笑语:“嗳!你作何傻站在这儿?快随我上前去,边吃些零嘴儿边听,岂不痛快?——来,先吃盏茶。” 话落,从斜里伸出一条细长胳膊,白净净的手里端了杯茶。 池白榆眼一移。 却见那婢子手里端的哪是清亮亮的茶水,分明是碗浑浊不堪的污水,还能瞧见几只尸蟞蛆虫蠕动翻滚。 她一下回了神,抬眸去看奉茶的人。 只见那婢子穿了件灰扑扑的裙子,脸也同样是灰蒙蒙一片,不平整,像皲裂的树皮。该长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黑窟窿,鼻子处仅两个漆黑小点儿。 没嘴皮子,一个铜钱大小的黑窟窿里伸了条滑溜溜的灰舌头出来。 撞鬼了! 池白榆这下彻底从魇症中清醒过来。 那婢子离她近,她几乎能看见那条灰舌头下腐烂的舌系带。 她登时出了身冷汗,但知不能轻举妄动,强忍着将手抽出来的冲动,冲她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吃茶。 “不吃?别不是嫌我捧来的茶水落了灰。”婢子凑近她,忽笑,“哎呀,你身上怎么有股甜津津的气味儿?” 话音落下,戏台上两个戏子像被定住般,突然不动了。 唱戏声停住,看戏的人也都不笑不语。 忽地,台上男女两个戏子抬眸看向她。 台下看戏的十多个人也都齐齐转过脑袋——愣是生转过来的,身子没动,唯有脑袋扭了一百八十度。 同身旁的婢子一样,他们的脸也都模糊不清。再从一片灰蒙蒙中挖出几个窟窿,充当眼睛鼻子嘴。 而此时,十多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全都死死盯着她。 池白榆被吓得不轻,脑子却动得快,反应过来那婢子应是闻着她的活人气了。 她不清楚被发现是活人会是什么结果,但依原书里恶鬼害人的调性来看,多半没好下场。 于是她屏死了呼吸,指了下自己的嘴,摆手,又摇头。 婢子嗤嗤笑了两声:“原是个哑鬼,往常没见过你。刚来不久?气味还这般香甜。” 池白榆颔首。 婢子抬手,那冷到冻骨头的手指托着她的手肘,摩挲两阵,随即缓慢朝她的腕部移去。 池白榆攥紧 6.第 6 章 《因为怕死就全点攻略了》全本免费阅读 一巴掌把仅剩的一点惧意也打没了,池白榆呼吸微促。 她也真是昏了头了,给他一耳光能有什么用。 物理驱鬼吗? 心跳重重响在耳畔,许久不得平缓。 片刻,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挪地方,才意识到刚才很可能是魂魄离体,或者单纯做了个鬼梦。 没工夫去想“梦”里的道人是谁,她尽量保持着平静,理直气壮地问:“怎么不说话?心虚?” 伏雁柏其实并未感觉到疼——他根本没有痛觉。 只是此举突然,他半晌没回过神。 许久,他缓缓偏回脸,神情瞧不出好坏:“我原以为你已经死了。” “那还真是可惜。” “不可惜,也快了。”伏雁柏看向她手中那把匕首,笑得阴冷,“天快亮了,这刀上的血线半点儿没涨。既然你没能担起降惩的职责,那现在就该自行了断。” 他语气轻松,一句让她自戕的话,说得跟让她把头发扎一扎一样随意。 池白榆精神紧绷,语气却冷静:“我们的赌约是,我拿着你的匕首去惩治那狐妖。如果你还没忘记,就该明白这其中包含着两部分的内容——我来动手,用你的匕首。但现在我已经做到了将匕首刺入他的心口,是你的刀出了问题。” 伏雁柏原还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听了这话,他微微歪了下脑袋,像听着什么有意思的事。 “你是说,你进了那房间?” “是。” “还把匕首刺入了那狐妖的心口?” “是。” 伏雁柏忽笑出了声。 “何不再说些更离谱的夸张话?尚且不说你如何用匕首刺中他的心口,恐怕连门都进不了。”他叹了口气,“也是,临死的惧怕总能让人生出些胡言乱语的胆子,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一劫,只可惜——” “他看不见。”池白榆忽道。 伏雁柏一顿。 池白榆接着往下说:“眼盲,白发,用根红绳系着。与你差不多高,待人不近人情,和你那个副手差不多,不过没有万事都要合规矩的强迫症。” 伏雁柏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这使得他的眼神变得更为阴沉。 “你——” “若你还不信,找些‘隔着门板也能问来这些’的离谱理由。”池白榆稍顿,从袖中取出一缕白发,压在他的掌心中,“你与他应该相识,自然辨得出这是谁的头发吧。” 她早想到他会生疑,所以临走前趁狐妖不注意割了缕头发,以作为她进过房间的证据。 伏雁柏扫了眼那缕白发。 其实不用细看,他也感受到上面的狐狸妖气。 的确是那人的头发。 但她怎么可能近得了那人的身? “虽然你守着此处,可也别将人逼得太急。”池白榆抱着包,在天将明的淡光中盯着他,“故意拿了把有问题的匕首给我,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我生路,又何必玩这赌约?只显得你心胸狭隘。” 伏雁柏手微动,那缕白发被妖火烧得干净。 须臾,他又是副笑眯眯的模样。 “你说得对,是我心胸狭隘了——可要再玩一回?” “什么?” “再玩一次。”伏雁柏微睁开眸,那双眼睛漆黑,瞧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刮着冷冷夜风,“这回我会告诉你该如何剖心,但就这么告诉你,未免太过轻松无趣——何不赌你能否让我心甘情愿地说出来?” “既然是藏在心里的话,也没有逼着你往外挤的道理。”池白榆佯作思索,忽道,“不若这样,如果我能猜中你的心思,你便告诉我。” 像是死寂许久的水陡然吹起一点波澜,伏雁柏的瞳孔扩散些许。 他突然站起身,来回走了两遭。 天已快亮了,暖阳照进屋里,可他的脸仍是一片死白,走动间如轻飘飘的纸人,唯有唇上沾得一点艳色。 他倏地停下,看向她。 “有言在先,猜中了是可以告诉你。但若猜不中……”那洞黑眼神落在她的手上,他毫不遮掩恶劣,“便只能用这把刀割下你的脑袋,再送出去给那帮道人了。” 或因兴奋,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有些发颤,甚而低低笑出声,只道:“他们定然喜欢。” 握着的匕首如烧热的铁般,烫得池白榆手一颤。 不光手,颈上也划过一线凉意,好似已经挨了一刀。 她竭力平缓着呼吸,撑着僵麻的腿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将手压在了桌上。 伏雁柏的目光追随着她,起先并没在她手中看见什么东西。 但随着她将手往旁一划,掌下竟展开一排卡片,粗略数下来得有二十多张。 卡牌上都画着一模一样的对称花纹。 看起来像是叶子牌,但细论起来区别也不小。他从未见过,不由分神扫了眼。 “你在这里面挑一张。”池白榆说,“我来猜你挑中的数字。” 伏雁柏却笑:“这些纸片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背面一样而已。”池白榆收牌,拢在手中,再展成扇形,以让他看清上面的数字。 这是她特意定制的数字牌,和扑克牌不一样,上面只印着大写数字。 手里共二十一张,最右边印着“廿一”。 她把牌递出去:“你可以先打乱——跟叶子牌一样。” 伏雁柏微挑起眉,看不出兴致好坏,但终归是接过牌,随意打乱。 随后也学她展成扇形,一指压在牌上,左右滑动着,似在挑选。 池白榆盯着他的动作。 他挑牌时惯用左手,很可能是个左撇子。 挑牌犹豫不定,或许是个难下决定的人。 很快,他的目光定在一处,再抬眸。 “可以了?”池白榆问。 伏雁柏随意应了声,将那副牌洗了遍。 又依着她的提醒,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了他挑选的数字,并将那张纸反压在桌上。 将牌递还给她时,他微微弯起眸:“你最好能猜出来。” “尽我所能。”池白榆接过牌,再一张接一张地发在桌上,分为三沓。 分好后,她问:“你选的那张卡片,在哪一沓里?” 伏雁柏忽笑:“这就是你的猜法?” “七选一的概率而已,还是说你害怕在何处露馅儿?” 伏雁柏笑意微敛。 扫一眼后,他道:“左。” 池白榆便又将牌收拢,打散。 再次发牌时,她垂眸道:“那狐妖看起来与伏大人相熟,是以前认识么?” “在生死未定前,还是别想着套话为好。” “不过问问。”池白榆头也没抬,“那狐妖说了些你的事,听着倒新奇。” 伏雁柏眼一移:“何事?” 但池白榆并未回他。 跟刚才一样,她又将牌分成三沓,让他说出自己挑中的牌在哪份。 如此再重复一遍,她将所有的牌合拢,展成扇形。 “让我看看你挑了哪张。”她的手指在牌上来回游移着,似在挑选,“有些难,毕竟心思复杂了些。” “从方才开始就在拖延时间……”伏雁柏的脑中忽划过一个念头,“别不是想趁机往外递信?若是如此,外面那些人恐要辜负你的信任。自打他们将你丢进此处开始,就没打算让你活着走出去。” “大人一开始就应看见了我的诚心,眼下何出此言?”池白榆抽出一张,朝下压在桌上,仅露出牌的背面,“或许是这张。” 伏雁柏意欲直接翻牌。 但在他的手摸着牌时,池白榆忽用指尖压住了他的手背。 “伏大人。”她道,“言而有信。” 伏雁柏微微倾过身,盯着她的眼眸,也道:“若此时求饶,还可送你一个干净利落的死法。” 话落,两人无声对视着,谁也没有退却之意。 片刻后,池白榆率先翻开了桌上的那张纸。 上面写着一个潦草至极的“拾”字。 “原来是选的这张。”她看了眼被他压在手下的牌,“何不翻开看看?” 伏雁柏手指微动,牌面朝上。 上面亦写着一个字—— 拾。 伏雁柏看着那张牌。 他双指微动,翻过牌,又翻回去。 没发现任何蹊跷。 他又拿起桌上的那沓牌。 也无异样。 池白榆适时提醒:“说话算话。” 这魔术其实简单到有些拙劣。 却是个试探的好方法。 让他提前写下选中的数字,是为了做两手准备。 一是为了确定他是否会撒谎。 再者,如果他写下的并不是他挑的数字, 7.第 7 章 《因为怕死就全点攻略了》全本免费阅读 大概是在故意愚弄她。 但池白榆说不上生气与否——眼下的处境不允许她抽出多余的心绪思考其他事。 “生气了?”伏雁柏将手往下压了两压,颇为松泛,“犯不着为此事置气,现在我都告诉你了——咱俩可以接着玩下一轮。” 他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还有些肆意妄为的残忍,令池白榆皱了下眉。 把给看守的妖鬼降惩视为玩乐,这人比她想的还要恶劣许多。 她问:“找那狐妖?” “不,换个人。”伏雁柏手指微动,落了灰的矮榻变得干净。他倚躺上去,姿态骄惰,“今晚那瞎眼的狐狸不会现身,咱们另挑个人选。” “……” 既然不会现身,那不能让她安稳过上一晚吗? 不过现在不是打商量的时候,她问:“谁?” “他旁边的。”伏雁柏道,“昨晚你应该打他门前经过了。” 旁边的。 那就是二号了。 二号没有在簿子上出现过,这样看来似乎比其他惹是生非的妖鬼好上一点儿。 昨晚她经过时,也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不比三号,撞得门板砰砰直响。 许是不满于她的平静神情,伏雁柏又道:“二号是披了画皮的骷髅妖。” 在她投来视线后,他接着说:“比起那瞎眼狐狸,他的脾气要古怪不少。稍有不慎,兴许被他扒了皮。” 池白榆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 这人明显在等着她露怯。 若她在此时发个抖,再颤着声问一句“那该怎么办”,兴许会满足他的恶趣味,为她换来更多有用的信息。 但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点点头:“然后呢?” 果不其然,伏雁柏笑意微凝,郁无聊赖地垂下眼皮,须臾又抬起。 他道:“我不喜这人。若能让他承受剖心之刑,颇为快意。” “公报私仇?” “当初应下看守一事,不就是为了寻这些乐子么?” 池白榆没忍住道:“我不觉得何处有趣。” 伏雁柏轻一笑,比那盲狐更像只狡猾狐狸。 池白榆绷着脸。 也是。 他是玩家,而她顶多算是这场游戏里的NPC,他如何会在意她的感受。 比起上回的百般隐瞒,这次伏雁柏要上心许多。 他道:“那骷髅妖疑心重,总以为别人要害他,不会轻易允许别人靠近——你最好先想个没有威胁,又不至于叫他看轻的身份。” “我不了解他,要不……”池白榆想了想,“看守?” “上一个守卫,便是死在了他手中。” 池白榆感觉到呼吸滞了瞬。 这座荒宅里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 不是把人的性命当儿戏,就是整日打打杀杀。 所以她来这儿做什么? 接受精神污染吗? 但比起这些,她对这恶鬼的怨怼更甚。 缺德的狗东西。 一次次把她往虎口里推。 她道:“你方才说那骷髅妖总以为旁人要害他,所以要捏造一个对他没有威胁的身份。但我想,比起没有威胁,或许与他志趣相投会更有效。” 伏雁柏原本歪躺在榻上,闻言忽坐直了身。 他的瞳仁微微扩散,像是夜里乍亮的烛火。 “我有没有与你说过,你能来这儿,让我觉得挺有意思?” 池白榆:“……” 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伏雁柏道:“或许你可以扮作一个画师。他的画……啧,实在丑得离谱,又总想着有人能教他一二。但在这里,谁会有这样的闲心?” 总算提供一个有用的信息点了。 池白榆暗自记下,又说:“一个突然闯进去的画师,未免太过突兀。” “放心,不会。” “为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伏雁柏起身,朝她走去,“至于这之后,便全凭你自己了。只有一事要提醒你——若你真能将剜心刀用在他身上,刀尖刺进心口的瞬间,很可能会有暴涨的妖气冲出。” “会攻击我?”池白榆猜道。 “都往心口上插刀子了,总不能让人毫无反应。”伏雁柏摊开手,一团灰白色的鬼气出现在他的手掌上。 乍一看像个球,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团“球”是由无数条灰色细线包裹而成。 如线条排布细密的毛线团。 池白榆了然,他这是在模拟妖气暴走的情况。 伏雁柏:“尚不论你是什么妖,哪怕被压制了法力,也应知晓该如何平息紊乱的妖气。” 想到自己的“妖设”,池白榆想也没想就点头。 “那便试试吧。”伏雁柏说着,手掌上的“毛线团”突然像被几只猫抓了刨了似的,开始疯狂乱卷。 ??? 这怎么试? 她不会啊! 池白榆盯着那团横冲直撞的鬼气,心始终紧提着。 这鬼八成是在试探她。 要是露了馅,这团跟发了疯似的鬼气定会打在她的脑袋上。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能提前敲个警钟:“每个妖处理的方式都不一样。” “自然。”伏雁柏懒洋洋应了声。 池白榆尽量放松着面部的神情,抬手。 她将手心朝下,借着中指的遮掩,偷偷用藏在手指底下的细针碰了下那团鬼气。 细针完好无损。 看来这团鬼气没有攻击性,只是看着乱而已。 既然这样…… 她捉住一缕灰线,尝试着用解开毛线团的方式,“平息”紊乱的鬼气。 结果当然一点用都没有。 那些灰线跟活鱼一般,根本抓不着。好不容易捻住一缕,眨眼就又溜走了。 忙活半天,鬼气越缠越乱。 “不会?”伏雁柏眼梢挑笑,没显出好意,反而让人觉得危险。 “能否有些耐心。”池白榆不疾不徐地捉着乱窜的鬼气。 “把你的手砍下来,再用术法操控它们解开鬼气,如何?”伏雁柏手指微动。 盘旋在手掌上的灰线突然如蛇一样,缠上了她的左手手指。 池白榆感觉到一丝刺痛。 再看时,指侧已经被鬼气割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那鬼气忽变得比刀子更锋利,还在朝腕上窜去,似乎真要砍下她的左手。 手总不能断在这儿吧?! 池白榆抿紧唇,正欲用右手扯开那缕鬼气,却觉额心一片灼痛。 她下意识挠了下,再去捉那鬼气。 这回鬼气没有溜走,而是